第91章 五千万91

    山海科技总裁办公室。

    “警方那边初步给了结果,时宴哲所有手机以及移动硬盘里共有一千七百多条不雅视频,在这几年间他建立了涩情网站,将影片上传牟取非法收益,所有视频的播放量高达几百亿。”

    “在他的口供当中,这些视频的由来有违背对方意愿的,也有pc偷拍的,其中有未成年。他的所有聊天软件上的聊天记录也全部能够证明犯罪事实。”

    “目前看来他的非法牟利行为以及强j妇女与未成年的十年打底,还没有完全排除有其他的犯罪嫌疑。”

    时序靠在椅背上,刚才那杯冰美式下肚现在肚子还有点难受,不过听到沈君尧这么说,还是把注意力放在这件事上。

    他看向沈君尧:“视频里,有我吗?”

    沈君尧说到这,欲言又止:“有,但大多数拍摄的是你……哭的时候,不过警方有协助观察,在视频里判断出你的年龄,以及穿着校服,不排除这是你曾经受过……校园霸凌后拍摄的视频。”

    站在一旁的裴御没说话,主要是担心自己不会说话,刺激了老板过去的伤心事。

    “没事,都过去了。”时序坐姿散漫,手放在膝盖上,手指几不可察地动了动,眸底的笑掺着冷意:“交给警方吧,我只要听到结果。还有苏芮的,尽量保护她的隐私。”

    “老板,以后还是不做这么危险的事,就真的万一。”裴御还是没忍住提醒一句。

    时序‘嗯’了声:“知道了,昨晚我也被陆文州批评地够久,下次不会了。”

    裴御:“……”他这个叛逆的零零后老板也还敢提昨晚,就丢下他跟沈君尧处理这件事,自己倒好,跑去潇洒。

    沈君尧见时序的红润脸色,想也知道昨晚做了什么,不过这些事时序交给他跟裴御做也是因为不是心腹还真的做不了:“所以老板你跟陆文州……和好了?”

    时序忽地笑了,耸了耸肩:“没有啊,老男人好难哄啊。”

    昨晚他说了那么多句‘好爱你’,压根没听到陆文州回他一句,不过还是有露出端倪的时候。

    那就是gc的时候喊他宝宝了。

    沈君尧和裴御:“……”

    很好,再次躺枪。

    “对了,我让你们帮我找的时宴辞,有消息吗?”时序将胳膊撑在扶手位置,换个姿势缓解着酸胀的腰身,侧眸落在窗外,眸底是若有所思。

    还有时宴辞。

    把“时序”推向消失的始作俑者,畏罪潜逃了几年竟然还没被找到,这就像是一颗定时炸弹,不解决始终是难以落下心来,这是他要给‘时序’的交代。

    “我已经让线人帮忙盯着,时宴辞倒没有发现,不过在他们口中听到了一个名字,齐衡,最近这个人总是出现在你的周围,不过因为你身边有很多保镖,基本上他无法靠近。”

    “齐衡?”时序心想,这个名字倒记得,但是长相他还真的是忘了,就算是现在擦肩而过都未必可以认得出来。

    “我也从他们那里得到一些资料,这人叫齐衡,目前在守恒科技有限公司,是项目开发员,在山海科技主攻手机市场那几年跟守恒科技在开发系统这一块是竞争对手,估计是山海这两年的迅速发展让他们受到威胁。尤其是山海科技去去年推出自己的生态系统VAST,守恒是不愿意使用的,他们也在研发自己的系统。”

    “这次网络山对老板你的名誉舆论,他们也有参与的痕迹,不过法务那边还在收集证据,主要是您的大佬朋友们出手太快了,负面舆论一下来公关团队就出动,现在很多痕迹都找不到踪影。”

    时序又换了个姿势,无意识的摸着自己的肚子,他思索着,眸底浮现饶有趣味:“好吧,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大概知道他想做什么了。”

    沈君尧跟裴御对视了一眼,没有明白是什么意思。

    “我跟他是高中同学,当初就是因为他想上大学没钱,我把上大学的机会让给他,才会有那段网络上哀求的视频。”时序对上自己两个拍档诧异的眼神:“谁没有年少错把感激当作好感呢,我也不例外,所以我大概猜到他是来找我的,换句话说,是有东西要挟我。”

    但至于是什么,他还真的不知道。

    这可是“时序”才经历过的事情,他又怎么知道,所以只能够既来之则对付之,但不管如何都不会掀起什么波澜,对他而言,已经没有比死更可怕的事情。

    “下次再看见就让他靠近吧,我想看看他要做什么。”时序觉得坐着腰累:“你们出去的时候跟苏秘书说一声,让她买个护腰给我,我现在有点腰疼。”

    “老板,还是要节制。”裴御还是提醒了一声。

    时序无所谓耸了耸肩,漫不经心靠在椅背,转动着皮椅,目光投向高层落地窗外:“我今晚回美国,好几天没上课教授又得批我了,借着这段时间我打算在美国拿快地。”

    这种飞来飞去的日子他也早已经习惯。

    “拿地做什么?”

    “拓宽我的煦州集团养老板块。”

    “有看中的地吗?”

    “洛杉矶中央商务区。”

    裴御听到这挑眉:“那不就跟陆文州的项目撞在一起了?我已经听说他要拿这块地建瑞星汽车的制造基地跟超级加工厂。”

    时序听完,拿起桌面上的手机,扯开自己的衬衫衣领,对着上面的吻痕拍了张照,编辑信息再发给陆文州。不仅有吻痕的照片,还可以索取一下,昨晚那件被撕毁的黑色长裙。

    那可是他自己买的,还挺贵。

    他笑道:“没关系,这块地我势在必得。”

    大不了用个美人计……

    “陆总,今晚七点有一场重要的酒宴,在罗伯森先生的葡萄庄园。”

    一行人从会议室走出来。

    陆文州拿着手机,本以为是什么消息,却在打开【宝宝】的聊天界面时,那张照片上,白皙脖颈上的吻痕很有视觉冲击,脚步一顿。

    【宝宝:你昨晚太用力了。】

    他拧着眉,昨晚自己有吻得那么深吗?但还是反复观看了几眼,心里揣测着,这家伙是什么意思,光天化日下也要这样诱惑自己?

    “陆总?”特助见陆文州突然停下脚步,疑惑询问。

    陆文州淡定的放下手机,看向说话的特助:“你说什么?”

    特助一愣,只能重复说多一次:“今晚七点您有一场重要的酒宴,是在罗伯森先生的葡萄庄园,他的葡萄庄园准备开业想提前邀请您去品尝。”

    陆文州正想回答知道了,又感觉手机震了震,拿起来一看,又是【宝宝】。

    【宝宝:我今天早上起床的时候肚子都鼓鼓的,就跟怀了宝宝一样,肯定是你弄的太多了。】

    陆文州握着手机边缘的指腹渐渐透白,是用力的痕迹,他面色如常,先放下手机,看向特助:“今晚的酒宴帮我跟罗伯森说一声抱歉,因为身体原因无法参加,改天上门。”

    说完,便往电梯走去。

    特助:“?”

    怎么感觉今天陆总有点说不上的奇怪?

    就怎么说呢,开会的时候频繁拿手机,显然不是陆总平时的工作状态,自家陆总就是不爱碰手机的主,怎么这几天都手机不离手,跟网恋了似的。

    总裁办公室。

    陆文州站在落地窗前,他看着手机里又发过来的一张图片,是昨晚被他撕烂的那条黑色长裙,还有白色蕾丝……内库。

    【宝宝:喜欢我穿裙子吗?撕烂了没关系,我可以再买,或者……你挑你喜欢的款式我给你穿,什么款式都可以哦~】

    他看着,觉得心头几分烦躁,抬手扯松领口,没再看这些消息,干脆打电话过去。

    电话几乎是秒接,然后就听到对面传来略有些小哑却含着笑意的嗓音。

    “你在干嘛?”

    陆文州听到这声音皱眉:“声音怎么了?”

    “昨晚哭的。”

    时序一边说,接过苏芮递过来的护腰,点头跟她示意谢谢。

    苏芮识相的立刻离开办公室。

    “为什么要发这么暧昧的信息?”

    时序往后靠在护腰上,热敷模式让他舒服的发出叹息:“因为我们在搞暧昧。”

    隔着手机听筒,这声轻软的叹息就像是一根羽毛,穿过媒介,准确无误的到达某人的耳里,隔空撩拨刺激着听觉,仿佛把昨晚的疯狂牵扯出蛛丝马迹。

    “为什么要发出这样的声音?”

    时序笑:“有反应了?”说完又故意的发出声音,听着听筒那边的呼吸变化,忍着笑意,这个老男人脸皮还真的是薄,以前还说他呢。

    “时序。”

    他听到陆文州克制愠怒的声音,笑着:“是啊,我现在就在办公室,实在是太想你,就没忍住自己动手了。话说我们好像还没有试过办公室对吧,什么时候可以试试?”

    电话那头沉默着,呼吸声已经快要暴露情绪。

    他继续笑说:“不过好可惜,我今晚就得回美国,又得好一段时间看不到你了,不过还好你打了电话给我,那我听着你的声音自己动手的话,这种是不是叫电话play?或许下次你想我可以玩视频?”

    嘟——

    电话挂断了。

    时序怔了两秒,随后笑出声,他把手机丢回桌面,往后靠在椅背上,眉梢染笑,勾起的唇角带着几分心情愉悦过后的张扬感。

    他可真坏啊。

    但这些他可是学陆文州的,步步为营,他已经学到了。

    陆氏集团总裁办公室。

    特助敲了敲门,见自家陆总站在落地窗前,背影充斥着不满的低气压,他一头雾水,试探问了句:“陆总,是有什么需要吩咐我的吗?”

    陆文州转过身,面色阴沉看向特助:“最近帮我看看有没有什么海外投资考察,还有跨国会议,或者是国际展览,除了要在旧金山建超级工程之外,其他事务尽量都帮我安排在美国。”

    特助:“……”这么突然要集中在美国?这是……再占美国市场?

    “现在安排今晚的飞机,飞旧金山国际机场,你跟我去。”

    特助:“???”

    陆文州淡定道:“这次不坐私人飞机,如果有人问我去做什么,你要记得会回答,我们是去看旧金山中心商务区那块地。”

    特助:“谁问?”

    陆文州又淡淡看了特助一眼。

    特助被自家陆总的眼神警告了,点头:“好的,明白。”

    所以究竟谁会问???

    第92章 五千万92

    “苏芮,你这件事我一定会帮你处理好,不用有太多的心理负担,如果还有困扰你的地方可以跟我提出。”

    苏芮看着自己这个年轻的上司,双手交握放在身前,红了眼眶,哽咽道:“没有困扰了,我知道发生的事情已经发生,是我当时太没用,没有勇敢的站出来,现在看到他终于受到应有的惩罚我要谢谢时总。”

    “不要去责备当时的自己。”

    苏芮看见递过来的巧克力,一愣,怔怔地看向时序。

    时序站在办公桌前,拉开抽屉,拿了颗巧克力放在桌沿边,微微垂肩,轻轻推到苏芮面前,他再单手插回口袋,垂眸对上苏芮发红的眼眶笑道:

    “因为你要坚信,那是你最无助的当下做出最能够保护自己的最好方式,现在回头看后悔可是在欺负自己,吃个巧克力缓缓心情吧。”

    兴许是面前的高挑青年笑得太过于温柔,身上那种安全感扑面而来,实在让人很难不为所动。

    苏芮拿起桌沿边的巧克力,手轻轻摸着包装边缘,耳朵有些红,不好意思小声说:“谢谢时总,我知道了。”

    “给你一个下午时间回去收行李,今晚跟我飞美国,这次邀请你坐头等舱。”时序勾唇笑着,轻拍苏芮的肩膀,而后走出办公室。

    苏芮呆在原地,轻拍肩膀的这一下,她的心脏疯狂跳动。

    拆开巧克力含入嘴中,醇香的口感在口腔里融化开,目光也不由自主的追随着离开办公室的挺拔背影,走廊光线充足明亮,落在青年身上。

    她想,怎么上司连插着兜走出去的背影都那么的迷人漂亮。

    就连请她坐头等舱都会用邀请的字眼。

    怎么可以那么绅士,实在是令人太心动了。

    夜晚的机场依旧是脚步声匆匆,并没有因为夜幕降临而停止归来或者是离开的步伐。

    VIP候机室。

    一道沉稳的脚步声传了进来。

    陆文州带着特助走进候机室时,映入眼帘便看见在沙发上睡着的了时序。

    他身上盖着机场专供的毛毯,里面的气氛十分安静,另外三人都动作很安静,看平板的看平板,看书的看书,都在熟睡的青年提供相对安静的环境。

    沈君尧先看见了陆文州,有些意外的挑眉,他没出声,而是下巴点了一下睡觉的时序,示意别吵他。

    特助也看见了时序,诧异看向自家陆总,但在看见自家陆总注视着熟睡的时序,大概猜到了为什么要今晚那么突然搞了个出差的名头。

    原来这是在营造一场刻意的偶遇。

    好吧,不管婚前婚后这两人怎么都能够玩得花样百出,有钱人真令人不明白。

    就在这时,头等舱的乘务长走进休息室。

    “各位晚上好,欢迎各位乘坐本次航班,我们可以提前登机了。”

    或许是这个声音过于突然,时序忽然被吓醒,猛地翻身坐起。可能是起太急,大脑有点缺氧,脸色煞的白了,整个人看起来神情恹恹。

    苏芮坐在时序身旁,见上司脸色不太对,吓得她连忙扶住:“怎么了时总,还有不舒服吗?”

    乘务长见况连忙道歉,她走上前:“时先生,需要为您喊机场急救吗?”

    时序慢慢缓过来,摆了摆手:“没事,没有那么夸张,只是做了个噩梦而已,登机了是吧。”他把腿上的毛毯拿开,也是在这时,看见了陆文州,尾音上扬‘哦’了声,笑着:“这么巧啊陆总。”

    陆文州见时序脸色并不算很好,尽管现在是用打趣的语气在跟自己打招呼,却有种硬撑状态下的破碎感,他顿时想到一个可能。

    还是他昨晚太狠。

    早上又那么早就离开,根本就没有休息几个小时,估计是不舒服了。

    “嗯,出差。”

    特助:“?”不是说人家问才说吗,怎么都没问就主动说出差了。

    时序站起身,把毛毯递给乘务员,说了声谢谢,像是没事人一样走到陆文州身旁,笑问:“这么晚的航班看来是急事了。”

    “嗯,算是急事。”

    两人并肩往登机口走去。

    走在身后的1234:“……”

    怎么有种两家人微妙融合的感觉。

    不过不管怎么说,头等舱的六个位置都被他们拿下来了,所以一会的位置……

    “你跟时总坐?”沈君尧问裴御。

    “你跟?”裴御反问苏芮。

    “我,我可以吗?”苏芮好奇问。

    沈君尧摇头“:“你不行。”

    一旁的特助:“总不能……我跟时总吧?”

    说完这句话被前面两个男人看了眼,仿佛是在说他有没有眼力见。

    于是四人很快达成协议,决定不按照登机牌上面的座位号入座,提前两两分组,尽管里面最蒙的就是苏芮,毕竟她不知道里面的猫腻。

    裴御见苏芮一脸懵的样子:“知道得越少越好,反正你跟我坐着就好。”

    时序跟陆文州先登上飞机,在走进头等舱后,看见座位时不约而同的思索了几秒,也正是思索的这几秒,身后的四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都落座了旁边的四张单人座。

    头等舱只有一组双人座。

    恰好留下这一组,大空间,双人椅,还能够倒下变成双人床。

    时序看了眼,心里不由得夸夸自己的好搭档跟秘书们,笑着看向陆文州:“实在是不好意思,我的搭档让陆总见笑了,如果陆总不介意的话我们一起睡双人床?”

    说完又拍了一下额头,故作懊恼抱歉道:“是双人座椅,不是双人床,这话不太妥当。”

    陆文州神情沉稳,云淡风轻道:“嗯,没事,也可以。”

    时序瞄了眼陆文州的表情,心里笑着哼了声。

    头等舱的空间有一定的私密性,有独立的舱门,关上后就是一个封闭的空间。

    时序坐在座位上后,第一时间就把座椅放倒,盖上毛毯躺下,发出舒服的叹息,他现在实在是太想睡了,但在睡之前还是扭头看向端正坐在旁边看平板的陆文州。

    陆文州早就听到了那一声舒服的叹息,不由得想到上午,他下意识的看向身旁躺下的时序。

    两人的目光在这个瞬间交汇,停滞了须臾。

    “我要睡觉咯。”时序抱着毯子侧躺着,见陆文州看过来,说了这么一句。

    “嗯。”陆文州见这家伙抱着被子,跟撒娇一样,应了声便收回目光不再过多停留。

    约莫一分钟后,飞机都还没起飞,身旁就传来平稳的呼吸声。

    陆文州拿平板的手一顿,侧眸,就看见时序保持着向他这边的侧躺姿势,脸颊压着毛毯边缘,已经睡着了,显然是很累的状态,要不然刚才在休息室也能睡得着,在这里的引擎声那么响也睡着了。

    “陆先生,您需要——”

    乘务员正端着饮品走过来,正准备询问是否饮用,就看见男人抬手抵唇,示意她轻声,她这才发现靠窗位置的青年已经睡着。

    “别吵醒他,先不喝了,谢谢。”陆文州礼貌颔首,声音放轻。

    乘务员了然点头,不再出声,微笑离开,准备把舱门关上。

    “可以帮我拿一副眼罩跟耳塞吗?”陆文州见乘务员准备出去,及时问了句。

    “可以陆先生,请稍等。”

    过了一会,乘务员走回来,将手中的眼罩跟耳塞递给陆文州。

    “谢谢。”陆文州接过眼罩跟耳塞。

    乘务员这才离开,在关上舱门时。

    她就看见男人侧身,弯下腰,将眼罩跟耳塞给熟睡的青年戴上,可能是青年觉得不舒服发出了不满意哼哼声,不过一会便被男人轻捏着耳朵,给哄平静了。

    “引擎声很吵,戴着会舒服一点。”

    男人温柔的轻哄声被飞机起飞时的轰鸣吞没,但动作透露的温柔爱意很难被遮掩。

    舱门关上,将满室的爱意留在只属于两人的空间里。

    飞机平稳穿过夜间的云霄,机舱里灯光昏暗,给旅客提供了适宜的休息环境。

    一道突然急促喘息的声音在头等舱响起。

    “不能咬!乘务员!开灯!!”

    几乎是在高呼叫唤的瞬间,头等舱的灯光立刻亮起,原本正在休息的另外四人在听到陆文州的声音后立刻起身打开舱门。

    只见双人舱已经推开门,就看见陆文州弯着腰,把手放浑身颤抖的时序嘴里,避免他没意识咬到自己的舌头。

    此时的时序因为突发高烧脸部潮红,又因为呼吸困难唇色有些泛白。

    乘务人见况立刻询问:“这是怎么了?需要我们即可呼叫飞机上是否有医生吗?”

    陆文州沉着应付,看向乘务员:“他突发高烧出现的高热惊厥,现在有点呼吸困难,飞机上有吸氧吗?如果没有麻烦帮我拿降温冰袋和退热贴过来。”然后看向沈君尧:“你过来托着他的脑袋,我怕他咬到自己。”

    他低头抬起腕表看了眼时间。

    乘务员很快跑去拿取降温物品。

    沈君尧立刻坐到椅子上,从陆文州手中托住时序的脑袋,见他突然身体抽搐有些呼吸困难,这才感觉到体温异常的高,脸色倏然一沉:“怎么突然烧得那么高了?”

    陆文州无暇顾及这些,单膝跪在座椅前,他感觉到时序咬得愈发用力,面色潮红又浑身抽搐得很厉害,立刻将他身上的衣服解开,在看见胸口的吻痕时心里很是懊恼。

    他心急如焚,低下头轻声哄着:“宝宝,听话,不能咬。”

    现在最害怕的就是惊厥的时间过长,那不送医院都不可以了。

    但在说完这句话后,身体抽搐的情况渐渐停了下来,原本咬着的动作也松了开来。

    “冰袋跟退热贴拿来了!”乘务员立刻将手中的物品递给陆文州。

    陆文州这才拿出自己的手,大拇指旁边的位置已经被咬出了很深的牙齿印,滲着血,但也无暇顾及自己,拿过乘务员递过来的退热贴先给时序贴上,再将裹着毛巾的冰袋放在时序的颈侧给他做物理降温。

    最后才把吸氧放在时序的嘴巴里。

    整个过程不到一分钟。

    但背后的黑衬衫已经湿透。

    而每一个急救的步骤都无比熟练,把旁边的几个人看得一愣一愣的,仿佛像是做了许多次那般,甚至连自己的手被咬出血都根本顾不上。

    陆文州见时序已经平稳下来,这才算是松了口气,但也不能够彻底松懈。

    他站起身,看向乘务员:“你好,帮我问一下航班上有没有医生。以防万一还是需要医生帮他看看现在的情况,如果可以不需要飞机迫降那是最好的。”

    “好的陆先生。”乘务员这下立刻广播。

    陆文州看向沈君尧裴御,说了句:“他发烧就会高热惊厥,尽管他抽搐的时间很短,但也非常危险,所以身边不能没有人,一定不能。”

    沈君尧跟裴御确实是不太知道时序会有这样的情况,毕竟这两年都没有看见时序会这样,便点头记住。

    “陆总,你的手得处理一下。”特助指了指自家陆总的手,心想时序咬得还真是用力,那么深的牙印呐。

    陆文州倒没有觉得什么:“没事,等会消消毒就好。”

    “嗯……饿……”

    就在气氛很凝重的时候,一声虚弱的叫唤声打破了此刻的严肃。

    陆文州还没说话,就感觉垂放在的身侧的手被滚烫的手握住,垂下眸,正好撞入时序湿漉漉的双眸里,本来就在发烧,脸颊通红,这幅模样就跟只小猫撒娇似的。

    时序感觉自己脑袋晕乎乎的,也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就不经大脑说出来了。

    “陆文州,要亲亲哦。”

    所有人:“……”这是烧傻了吗。

    陆文州沉默须臾,无奈叹息一声,握紧这只滚烫的手。

    本来就惊魂未定,醒来后还能迷糊糊的跟他开玩笑。

    真是要命的祖宗。

    第93章 五千万93

    很快,乘务员带了位年轻的儿科医生过来,此时的航班上也只能够找到一位儿科医生,但情况紧急,还是可以寻求帮助。

    儿科医生了解基本情况后,接过乘务员手中的体温枪,见屏幕发红的温度颜色,已经烧到了39度7:“是突然烧到那么高的是吗?在发烧之前有什么异常吗?”

    苏芮这个知道,她着急抢答:“白天的时候有说过腰疼,吃不下晚饭,就一直说困了,上飞机前一直都在睡。”

    沈君尧裴御:“……”这个傻丫头,腰疼这种话其实可以小声说。

    “他之前也有出现过高热惊厥?有排除过癫痫吗?”

    这点在场也只有陆文州有发言的机会。

    陆文州点头:“嗯,之前做过检查,医生已经排除过癫痫,因为他每次出现的时间都比较短暂,这次大概是三十秒。”

    说完,就感觉到大腿上枕上了个脑袋。

    他低头看了眼,时序抱着自己的大腿脑袋枕在上头,还闭着眼,额头贴着退热贴,脸烧得红扑扑的,也不知道是醒了还是睡着的,倒是会在那么多人面前这样故意粘着他。

    不过猜也大概是烧迷糊了,这家伙是不会在外人面前这样的。

    在外人面前恨不得是铁做的,是铜墙铁壁。

    “通常都是小儿因为大脑发育不完善才容易出现高热惊厥,儿童的大脑对体温的异常变化更敏感,成年人一般很少,再加上您说他基本上发烧就会出现,那我还是建议要检查一下是否有脑部颅内的问题。”

    沈君尧听到可能有脑部的问题,迟疑几秒,没忍住说了句:“可是,他能考上斯坦福的研究生脑部会有很大问题吗?”

    所有人:“。”

    知道的都知道,时序脑子有问题的概率应该很低。

    儿科医生:“……”他咳了声,缓解此刻的尴尬:“因为现在条件有限,好在高热惊厥的时间比较短,从脉搏跟瞳孔检查看现在是平稳的,可以等退烧后再观察,至于检查的建议家里人可以斟酌。”

    “还是谢谢医生。”陆文州听到后算是松了口气,朝儿科医生伸出手:“非常感谢。”

    儿科医生还年轻,觉得自己出门还能够顺手帮助了有需要的人,他笑道:“太客气了,我也没做什么,举手之劳。”

    陆文州看了眼特助。

    特助立刻从怀里拿出一张名片递给儿科医生。

    儿科医生一愣,接过名片,没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陆文州说:“如果医生日后有什么需要我陆某帮助的地方可以开口,感谢你这次的帮助。”

    儿科医生说了句不客气,小事而已,便拿着手中这张黑金名片,稀里糊涂的走回自己的商务舱。直到他看着名片上面的中英文信息,明珠投行跟陆氏集团的字眼让他觉得有些眼熟。

    就上网搜了一下。

    不搜不知道,搜完后瞪大眼。

    ……靠,

    刚才那个是金融大佬陆文州!

    此时的头等舱。

    陆文州见乘务员把退烧药跟温水放在桌面上,杯中还贴心的放了吸管,道了声谢。

    苏芮见抱着陆文州大腿的时序,这个趴着的睡姿一看就不太舒服,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睡。

    但她还真没见过自家上司这幅样子,怎么生病了就像个小孩一样,而且还是趴在其他人身上:“陆总,要不我来照顾时总吧?”

    这话一出,陆文州的眼神落在面前这位年轻漂亮的女秘书身上。

    身后知根知底的三个男人默默别开脸,这话他们还真不敢说。

    苏芮还真的是不知道他们之间很细的事情,只是觉得自己作为时序的秘书应该照顾他:“我见时总出了很多汗要不要给他换件衣服?他的随身行李箱有衣服。”

    “我看着他就好,你们先休息吧。”陆文州将眼神从面前的女秘书身上转移开,淡淡道。

    “但是……”

    就在苏芮还想说话时,就被身后的沈君尧拉住,她狐疑看向沈君尧:“怎么了沈总?”

    沈君尧笑而不语,把她先带出来,然后跟陆文州轻轻颔首,示意‘那麻烦你了’,再把舱门给关上。

    苏芮还是一脸茫然,小声询问:“怎么了吗?”

    裴御淡定道:“以后只要是有他们俩在的事,都别参与,换衣服这种事也不是我们做的。”说完拍拍苏芮的肩:“休息吧。”

    苏芮:“?”

    沈君尧去拿时序的行李箱,找了套运动装,走去轻轻敲了下他们俩的舱门,把衣服递过去,生怕看到什么不该看的,再衣服被拿了后就立刻关上舱门。

    “……不~用换。”

    就在这时,舱门里传出一声不耐烦的声音,也因为发烧声音略有哑,听起来瓮瓮的。

    “换了再睡觉。”

    “不。”

    “你现在是醒着的吗?”

    “睡觉。”

    “……”

    舱外的三个男人默默戴上自己的耳塞,两耳不闻窗外事,开始睡觉。

    苏芮也听见了,她没想到自家上司会跟陆氏集团的陆文州那么的亲密,完全就不像是……等等,她是不是忘记了什么?

    “你是不是不知道他们结过婚?”裴御见苏芮一直看着中间的位置,提醒了句。

    苏芮表情一怔,什么?

    “虽然他俩离婚了,但还是尽量避嫌。”裴御知道苏芮一直在关注什么,倒不是说不可以,毕竟谁都会有欣赏爱慕的人,主要是碰上的是陆文州这样的对手,全球估计也拿不出几个这样的。

    苏芮听到这,才想起上周关注过的舆论攻击战,本来还以为那些人是开玩笑的,没想到自家上司还真的跟陆文州有段情。再想到刚才时总好像是在撒娇……

    完全就没有见过。

    她点了点头:“嗯,好的裴总,谢谢提醒。”

    飞机继续平稳的穿过云层,轰鸣声掩盖住了某些失意心事,以及细微的声响。

    陆文州看在趴在自己腿间睡觉的家伙,放回去就又趴回来,知道他现在就是不清醒的,没再想着跟他做无谓的对话,干脆把这个烧迷糊的家伙抱起来,面对面放在腿上,帮他把身上湿透的衣服给换掉。

    先把衬衫的扣子解开,把被汗浸湿的衬衫脱下来,还听到这个位大爷不满意的哼唧,坐在怀里摇摇晃晃的,要不是没睁开眼,可以充分怀疑是故意的。

    顺便检查一下身上昨晚有没有弄伤,好在昨晚自己是有处理过,除了留下的一些痕迹,倒没有伤口。

    发烧归根到底还是时序的身体素质本身就差,当初结婚过后没多久也因为总是哭而生病。

    他把T恤给时序套上,可能是领口套头弄到了鼻子,很不满,就看见这家伙的脑袋狠狠砸向他的肩膀,砸一下还不够,砸了好几下。

    头顶落下无奈的叹息。

    陆文州把衣服给时序穿好后,抬起手,在下一个砸头的动作落到肩膀前,用掌心护住了滚烫的额头。

    “你在练铁头功吗?”

    或许是这个姿势很有安全感,发着烧的青年面对面坐在男人腿上,自己窝了个舒服的姿势,就这样头抵着宽大的掌心,彻底熟睡过去。

    气氛安静须臾,最后又是一声毫无办法的叹息。

    陆文州保持着这样的姿势坐了一会,低头看了眼怀中的时序,见人睡熟了,便弯下腰,把他放回椅子上,正准备放下时脖子忽然被抱住,差一些没坐稳整个人压了上去。

    好在双臂眼疾手快的撑在身侧,这才避免了意外。

    陆文州深呼吸,额角突突:“……”

    这压下去不吐才怪。

    他现在这个姿势也很别扭,坐也不是,只能够把自己的椅子也放倒,顺着躺下去。就在他躺下来的瞬间,也不知道时序是怎么知道,整个人就趴了上来。

    准确无误的,把脑袋趴在了胸口,就这样熊抱着睡。

    陆文州:“……”

    这样睡能舒服吗?

    但他又没办法跟这个发烧的病人计较,脑袋都不清醒也不知道如何计较,只能够扯过旁边的毛毯给他盖在身上。

    宽大健硕的体格,清瘦匀称的青年躺在身上也是绰绰有余,小一圈的体型,结实的臂弯一搂就能够抱入怀中,十足的安全感爆棚。

    飞机往大洋彼岸飞去,窗外的光线逐渐变亮。

    原本面向靠窗位置的青年被男人抱着转了个方向,胸膛的位置正好挡住了窗外的光线,顺便缓解一下手臂的酸胀。

    然后在没有吵醒对方的情况下,量了下体温。

    体温枪的显示屏颜色已经恢复成绿色,度数也降到了37度2,体温正常了。

    就这样,十几个小时的行程,某人全程没睡。

    一直到目的地。

    ……

    “时总,时总?”

    时序听到好像有人在喊自己,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睁开眼就对上了沈君尧裴御苏芮三人关注的目光,他一愣,脑袋空空的坐起身,环视了一下周围。

    哦~

    是哦,他坐飞机了。

    下意识的,看了眼身旁的椅子,已经空了,嗯?陆文州走了吗?

    然后就发现自己身上的衣服换了!

    等等,什么情况,怎么会全身换掉了衣服?难道跟陆文州玩了机……机震了?不对啊,没感觉啊?

    苏芮把冲了药的温水递给时序:“时总,你烧已经退了,先把药喝了吧。”

    “烧退了?”时序一脸茫然接过苏芮手中的药,也没多问,先老实的把药给喝了。

    “嗯,飞到一半你突然高烧惊厥,多亏了陆文州。”沈君尧见时序喝完药,帮他拿走杯子,然后扶他站起身:“现在感觉还可以吗?”

    时序听到‘高热惊厥’不由得皱眉,他怎么没感觉呢?

    被沈君尧跟裴御拎了起来,确实是感觉到身体还有点轻飘飘的感觉,跟他们说了声不好意思,又问:“那陆文州呢?”

    “他们先我们一步下去了。”沈君尧抓着时序的胳膊,见他走路轻飘飘的样子,怕他脚软:“没想到陆总对高热惊厥急救的知识那么熟悉,看来你吓过他不少次。”

    时序皱着眉头,表情顿时有些懊恼:“早知道我就不引陆文州坐同一班飞机了。”

    他知道陆文州一直对这件事很害怕。

    可他每一次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发生了什么。

    “如果你没有引他坐的话,我们可能未必帮得了你,飞机也很可能需要紧急迫降,但也需要时间,也可能会错过最佳的急救时间。”

    时序立刻将手抽出沈君尧的搀扶,快步离开机舱。

    头等舱与vip通道都有优先下飞机,跟其他机舱有一定的时间差。

    此时的vip通道里响起急促的脚步声。

    “陆文州!”

    时序气喘吁吁的停下,喘着气,喊住快走到通道尽头,单手拿着西服外套的陆文州。他见人停下,立刻跑到他跟前。

    也是在这时候,他才发现陆文州身上的黑衬衫有点褶皱。

    这个一向最注重仪表的男人怎么会让自己出现这样的失态,难道……

    “怎——”

    陆文州侧过身,淡淡回答,但话音未落,就被扑入怀中的家伙中断,他眸光凝住,微怔。

    “陆文州。”

    陆文州垂下眸,对上时序仰头看自己的样子,换了身清爽的运动服,退烧过后模样也恢复精神,模样乖乖,双眸透亮盯着他:“时总,这里是公众场所,搂搂抱抱不好。”

    “刚才你是不是一直哄着我睡觉?”

    陆文州喉结滚动,有那一瞬的端倪,但表情保持着淡然:“怎么会。”

    “谢谢你。”时序松开怀抱,抬起手,帮陆文州整理好领子,用手轻轻抚平衬衫的褶皱,再抬头,笑弯眼梢道:“我觉得谢谢实在是太轻飘飘了,无以为报,要不我以身相许吧。”

    这条vip通道只有他们一行人,这句话所有人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无关人士各忙各的,拿平板的拿平板,查行程的查行程,故作十分忙碌,十分想让自己成为透明人。

    陆文州面上挂着的如常神色似乎又露出那么一瞬的端倪。

    直到最后一句重磅,彻底让冷静自持露出马脚。

    时序踮起脚,凑到陆文州耳畔,小声笑道:“我专门带了一条镂空蕾丝的,要穿给你看吗?”

    第94章 五千万94

    “记得吃药。”

    “……”

    时序听陆文州跟他说完这句话后就离开了vip通道,背影宽大挺拔,身上的黑衬衫褶皱不构成削弱气场的因素,仿佛好像很难让这男人失态。

    蕾丝都不能让陆文州动摇了?

    除了昨晚。

    毕竟他是下了‘猛药’的,撕都撕烂了,本来就打算着陆文州应约来了,要走的话都想着霸王硬上勾了,好在陆文州确实是招架不住。

    他咳了两声,郁闷的叹气,太难追了。

    老男人太难追了。

    “时总,要去医院一趟吗?”苏芮走到时序身旁,见他的精神看起来不算很好,出于担心这么问了句。

    “为什么要去医院?”时序以为她是担心自己发烧的事情:“没事,我现在感觉还好。”

    “去医院。”沈君尧跟裴御并肩走来,他没多说什么,两人默契的一人拎一边。

    时序:“诶诶诶??我是你们老板诶,这样强迫我小心我扣你们工资!”

    “老板你要有命才可以给我们发工资,现在就带去你看医生,其他的不用说。”裴御看向苏芮:“司机到了吗?”

    苏芮点了点头:“嗯嗯,已经到了。”

    “一会跟医生说先去斯坦福医院。”

    时序:“……”

    很好,他这个老板说话已经不管用了!!

    黑色的迈巴赫缓缓驶入车水马龙中,往旧金山湾区行驶。

    “对,我明天去中心商务区,这段时间应该都会在美国。恩琪恩逸想尝试单独接管业务?也不是不可以,但我需要项目经理带着他们跟进。”

    “文州,他们俩都那么大了,就不能让他们尝试自己接管项目吗?怎么说也是你的亲侄子侄女对不对,迟早不都得接管集团的,我们做长辈不放手他们怎么会长大呢。你看你对时序,他现在能够有这样的成绩不都是你教出来的,就是因为你放手了他才进步那么快,恩琪恩逸也一样啊。”

    陆文州接着电话,听着电话那头三太的喋喋不休,但在听提到时序的名字后微乎其微的蹙眉:“什么叫做他现在能有这样的成绩是我教的?并不是,如果他不聪明,不优秀,我给他再多都没有用。现在他所得到的一切,我可以说,百分之八十是他自己努力争取的成果,我最多就是施了百分之二十的肥料。”

    “那你也恩琪恩逸施施肥呗,总不能看他们俩在公司无所事事吧?”

    陆文州沉着脸:“施肥也要看是什么品种,陆氏集团不养废人,如果我看不到他们的能力我不会轻易把一个大项目交给他们,如果觉得在这里不得志,还有其他的地方可以去,不一定非得要在陆氏集团。”

    电话那头估计是气到了,但又不敢作声:“那……那也可以把他们俩当成时序培养嘛。”

    陆文州笑出声,眸底没有一丝笑意:“你以为是所有人都能够成为时序吗?你知道养一个像时序这样的孩子需要花费多少心思吗?不是像他们父母那样天天玩乐就能够养得出来的,家世背景有了,路给他们铺好了,但为什么走不好呢?这一点不用来问我,问问我哥他们是怎么养的孩子。”

    “文州,有时候话是不是不用说得那么绝。”

    “三姨太,我觉得我说话已经很委婉了,我自己怎么走过来的我比谁都要清楚,有时候起跑线不重要,过程才是最重要的。我说过的,如果家里没有人可以坐到我这个位置,没有一个晚辈能让我觉得他有能力胜任,而我也注定不会有孩子,那这个位置我会给我认为有能力的人。”

    “你想给时序?”

    陆文州没再回答,淡淡说了句‘先这样’,便挂断了电话。

    他望向车窗外,手不自觉摩挲着刚才被咬出牙齿印的位置,目光落在不断往后移动的树木,若有所思须臾,过了会,手机震动起来,微信收到了一条信息。

    【沈:我跟裴御把他带来医院了,做了脑电图是正常的,说可能是有家族遗传史的因素,不过因为惊厥的时间短,排除了复杂性热性惊厥,医生说不会影响到身体。】

    【沈:但因为他是成年人,出现惊厥的情况本就少见,情况有点复杂,暂时还找不到具体的病因,还是需要多注意。好在检查下来身体没有很大的问题,就是饮食跟生活习惯得要注意,避免发烧。】

    他看完,回复道:【还要注意他的胃,之前出过问题,尽量盯着他不让他喝冷的,不然他会偷喝的。】

    那头很快便回复:【他昨天确实是偷喝了杯冰美式,因为他是从你那里直接来公司的,我跟裴御没看见,平时都不会给他喝。】

    陆文州:“……”

    他沉默片刻,回复:【好,谢谢,麻烦你们了。】

    【沈:所以你现在是以什么身份跟我们说的谢谢(笑jpg)?】

    陆文州的手停滞在屏幕上。

    这个问题,似乎得要重新斟酌了。

    此时的斯坦福医院里。

    “怎么样怎么样,他回复了吗?”时序嘴里叼着口服液,好奇的探过头去看沈君尧的手机,见陆文州还没回复,‘啧’了声,咬着吸管声音含糊,皱着眉头:“这都回答不上来?”

    “那你想他回复什么?”沈君尧侧眸看着身旁这场对话促成的始作俑者。

    确实是陆文州拜托他的,要把时序拎来医院,不过要不要发消息跟陆文州说一声对方倒是没说,是他这个老板自己提的而已,无时无刻都想着在陆文州面前刷刷存在。

    时序把口服液喝完,接过苏芮递过来的药片,仰头吃了,吃完后,思索几秒:“说前夫也好啊。”

    “那他说完之后呢?”

    时序没立刻回答,而是问了另一个问题:“我很好奇,如果,我说如果,沈哥你在最爱你对象的时候他跟你离婚了,然后再回来追你,你会接受吗?”

    沈君尧没说话,就看着他。

    时序见他没说话,顿时对这个年龄的男人更好奇了:“你怎么不说话?”

    “你看我想搭理你吗。”

    时序:“……好吧。”他失落的叹了声气,手里握着喝完的口服液瓶:“那可怎么办,我可是有苦衷的。”

    自己从何而来这件事真的太离谱,他现在自己都觉得离谱,这种事情要怎么说啊,难道就直接跟陆文州说他是从书外来的,现在的世界是一本书?

    想想都觉得自己说完可能真的就要被送进精神病院了。

    “那你的苦衷人家能接受吗,你跟人家说过了吗,你经过人家苦衷的同意了吗?”

    时序:“……”幽幽看向沈君尧,干笑,然后认真摇头,被他这么一说更郁闷了,耷拉着头,顿时觉得赚钱都不能让他快乐了:“要不我把中心商务区那块地让他好了。”

    “陆文州出手的话那就不是让不让的事了,可能是我们拿不到。”裴御站在一旁,喝着咖啡努力倒时差:“更何况你这样也不尊重自己的竞争对手。”

    “时总,你这是在……追陆总吗?”苏芮听到这里,才大概理清楚了现在的情况。

    时序抱臂靠在椅背上,侧眸看向苏芮:“苏秘书,你有什么好建议吗?”

    苏芮一愣,有点意外上司竟然会问自己有什么建议:“什,什么建议?”

    “追男人的建议。”

    苏芮想了想,脑袋里就蹦出个词:“英雄救美?”

    时序饶有趣味挑了挑眉:“怎么说?”

    “我就是觉得吧,像陆总这样的人物肯定是应有尽有,但说不定有时候会遇到什么小问题,也不用非得是什么大事,主要是在于时总你是注意到的一些细节,这时候如果时总你是在陆总需要帮助的时候出现,会不会让他对你的印象更好一些?”

    “就好像刚才在飞机上,陆总不也就是英雄救美,他为了怕你咬到自己的舌头把手放在你嘴巴里,好像你把他咬伤了。”

    时序的表情倏然一沉:“我……我咬他了?”

    他没有一次是对惊厥过程有印象的,这一次竟然咬陆文州了吗?!

    “嗯,还流血了。”裴御把喝完的咖啡纸杯丢进旁边的垃圾桶。

    时序不由得皱眉,他是狗吗怎么还咬人的,顿时间有些心疼了,也懊恼自己竟然没有看见。

    “陆文州回复了。”沈君尧把手机递给时序。

    他立刻接过手机,低头看着信息,须臾后,眸底荡开涟漪。

    【陆:时序的朋友】

    朋友啊。

    这种心情还真是复杂,但又莫名的很好。

    沈君尧见时序眉梢舒展:“老板,他是把你当成朋友。”

    时序抱臂点头:“朋友慢慢发展,自然就会成为男朋友,有了男朋友老公还会远吗?我还是很有希望的。”

    沈君尧被老板这样的乐天派逗乐:“对。”

    时序认可自己的‘嗯’了声,然后站起身。

    “去哪?”裴御倚靠在墙边,见他往自动售卖机走去。

    “买杯……喝的?”时序指了指贩卖机。

    裴御贴心在旁边的饮水机装了一杯温水,递过去:“老板请喝。”

    时序:“。”

    好吧,喝水就喝水。

    过了一会,他们四人才从医院离开。

    直到回到woodside别墅区,时序心里还在想着,到底要怎样才可以营造出一场英雄救美,陆文州会有需要他帮助的一天吗?

    在想怎么密谋这件事之前,他连夜在网上下了个大订单。

    什么蕾丝的,镂空的,透明的,珍珠的,各种不同款式的抹胸束腰,甚至还有各种小玩具,统统寄到对面陆文州的家。

    要想玩的话他非常愿意。

    翌日。

    纽约商业中心区。

    初秋将近,美国的昼夜气温较大,路上的行人大多数穿上了薄薄的外套。

    他们四人正在中心区的位置实地考察着地段。

    “老龄化问题已经逼近市中心,在项目的地理位置考虑上,位置的优越更容易锁定项目中不同层次的老年人消费水平。我们想要的这块地位置优越,不仅靠近中心区,还紧邻球场以及最大的购物中心,交通便利,地铁线路直接连接该地块与纽约各处,甚至去曼哈顿华尔街仅需10分钟地铁车程,周边社区及配套成熟,上班族有白领人群,我们的养老大军自然也有白领人群。”

    时序单手拿着西服外套,看着不远处那一大块空地,将煦州集团的养老模式带进美国是本来就已经在计划的事情,现在正好有契机,自然要抢占先机。

    尽管把养老社区带进资本城市的市中心是非常具有挑战的事情。

    “陆文州昨天来,估计也是为了这块地,不过据我了解应该是我们最先约到跟莫里森地产公司约谈的机会。”裴御将烟别再耳朵上,虽然是老烟民,但在公众场合抽烟还是有点影响,过过手瘾得了。

    也就在话音落下不久,不远处,一行人映入眼帘。

    中心广场人很多,但在一行人中,为首的男人似乎很容易成为视线的焦点。在西方国家,不亚于地域的身高,优越且深邃的东方面孔,惹了不少眼球。

    快节奏的城市行人步伐匆匆,追随的目光插肩接踵,最终找到了停留的点。

    对视的瞬间,似乎与空气中肉眼难以捕捉的尘埃擦肩而过。

    金丝眼镜底下深沉的眸色倒映着青年清隽出色的脸,穿着一身休闲清爽的冰蓝色西服,与昨日那个因为高热惊厥而钻在他怀里哼哼唧唧的人截然不同,今天已然是恢复精神的商业精英。

    “陆总,这么巧。”时序笑着,主动走到陆文州面前。

    “确实很巧,时总身体好一些了吗?”陆文州见时序走到自己跟前,脸色确实看起来好许多了。

    “多亏陆总又救我一命。”时序朝陆文州伸出手:“谢谢你。”

    陆文州看到这只伸到面前的手,沉思须臾,虽然不解为什么要握手,不过还是出于礼节伸出手:“举手之劳而已。”

    “原来陆总的举手之劳是连受伤了都不愿意告诉我吗?”时序没让陆文州抽出手,他垂下眸,看见了陆文州食指中指的位置很明显的牙齿咬痕,已经是有淤血的程度,没忍住摸了摸。

    不过刚摸上就被抽出手。

    时序见况也没有失落,眉梢微弯,笑得明媚:“陆总这样我都心疼了,怎么办才好呢,以身相许又太唐突对吧。”

    陆文州不动声色的将视线从这家伙脸上的笑收起,把目光投向了不远处那块空地:“想要感谢的方式确实很多。”

    他知道时序要这块地将煦洲集团的养老模式引进美国市场。

    时序站到陆文州身旁,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大概猜出他的意思:“陆总的意思,或许我可以不争这块地,让给瑞星建超级工厂?”

    陆文州没说话,不过心里也想着这家伙总是可以在最快的时间内搭上他的频道。

    “不过,我还是以身相许吧。”

    陆文州侧眸,对上这家伙眸底的狡黠笑意。

    “因为还是想跟陆总体验一争高下的感觉。”时序抬起身侧的手,微扬眉,朝着陆文州伸出拳头。

    陆文州看着近在咫尺这张脸,年轻漂亮,而又极富张扬明媚,站在这繁华的大都市街道上没有丝毫逊色,仿佛就是为视线而生的存在。

    越来越优秀,越来越夺目。

    往下,眼神落在这个伸到面前的手,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被挑衅感,或许得追溯回十几年前。

    那种跟周慕云陈泊闻,亦或者是沈君尧还是裴御,是年轻气盛,棋逢对手的感觉。

    时隔十几年,又让他再次感觉到了。

    曾经的小爱人,现在的小对手。

    一大一小的拳头轻碰,阳光从指缝中穿过,很轻的力度,却在彼此心头落在分量。

    时序抬眸,深深注视着与自己漫不经心碰拳的男人。

    此时身姿挺拔的站在自己身前,高大健硕的体格安全感与荷尔蒙仿佛可以帮他遮天蔽日。而这身黑衬衫斯文儒雅皮囊下,只有他知道这男人有多疯狂,从不收敛的每一次,恨不得把他钉在床上。

    “陆总,我现在有这个机会了吗?”

    视线再次交汇。

    ——陆文州,我想超过你。

    两年前,坐在自己怀里的小家伙野心勃勃说的这番话,似乎要成真了。

    陆文州见落在时序脸上的光线,不着痕迹的侧着身,在挡住那道光线后,唇角微扬:“时总,我拭目以待。”

    第95章 五千万95

    清晨,美国九月初的天气有些许凉意。

    书房落地窗的视角,远远看过去正好可以看见隔壁那一栋别墅车库门缓缓打开,而正门的位置,穿着浅色短袖的青年打着哈欠走出门口,估计是天气凉,还打了个喷嚏。

    好在后面有个菲佣跟了出来,把手中的外套递给他,还有一个保温杯。

    还能看到大概一个讨价还价的过程,不外乎就是不想拿保温杯,估计保温杯里有他不爱喝的东西,但最后还是被菲佣硬塞了。

    陆文州喝着手中的热茶,心情舒展,看着这家伙上车,真的就是小孩子脾气。

    要不然这周整天故意跑到他家门口送玫瑰花,还是摘他家门口的。

    不过……

    他看着车辆发动,就这样路过自己的家门口没有停留,跟昨天不一样,昨天明明还会停在家门口,眉头微蹙,怎么,坚持了一个星期就不愿意做了?

    金丝眼镜底下的神色几乎是在车路过的瞬间,沉了几许。

    转身走到书桌旁,将茶杯放在桌面。

    ‘噔’的一声,陶瓷杯底碰出的声响似乎透出几分不悦的情绪。

    就在这时,别墅门铃响起。

    陆文州又走回落地窗前,他看见有个穿工服的黑人抱着手中的大纸箱,朝着楼上招招手,估计是看见他,喊了句先生,再指了指怀中的大纸箱。

    是快递。

    快递?

    他皱眉,自己都不太会用快递,会是谁给他送快递,还是在美国?

    在Woodside的房子并没有专门请家政,毕竟会买这个的房子也是别有用心,钟点工也没有到时间上门,便自己走下去拿。

    拿到快递到签收也不过是一两分钟的时间,跟快递员道了谢后便抱着有点分量的箱子走进屋。

    陆文州看了眼快递面单,看见Thekla就知道是谁寄的了。

    金丝眼镜下眉眼舒展。

    他把快递放在客厅的桌子上,打开,满箱琳琅满目的东西,大盒子里还有小盒子,随手拿起最上面小盒子,打开,就看见一串……珍珠链?

    驰骋商界多年的金融大佬脸上露出罕见的茫然,仿佛遇到比股市赚钱还要难的棘手事,他捏着手中的珍珠链上下端详,怎么看都看不出这是什么东西,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什么意思。

    好在,盒子底下有一封信。

    不打开还好,打开一看,简直是来自清晨最强的视觉攻击。

    这是一张拍立得,照片上的光线昏暗,照片里,半跪在全身镜前的青年身形紧致匀称,黑色的牛仔裤勾勒出臀部抵着后脚跟的弧度,以及吸睛修长的腿,再往上,寸衣未着。

    不对,也不完全是,因为身上穿着手中拿的这件珍珠链。

    珍珠链就像是一件隐身透明的装饰衣,明明什么都没有遮,却又好像遮住了不该遮,或许体格比两年前紧致许多,链条挂在精巧漂亮的锁骨跟肩膀,薄肩窄腰,漂亮得不像话。

    还……

    性感入骨。

    女人有女人的美丽,可男人也有男人的致命吸引。

    拍立得背后还写着一句话,字迹漂亮:

    【牛仔裤下什么都没有。】

    目光再次落在那条黑色牛仔裤上,也只敢短暂停留。

    除了珍珠链,还有薄如蝉翼的白衬衫,小兔子毛球尾巴,还有一件头尾都分不清的片式黑色衣服,甚至还有吊带,露背装,露脐装,各种黑蕾丝白蕾丝。

    每一样都带着一张拍立得。

    昏暗的环境,全身镜前。

    每一张照片,每一个眼神,每一个动作,都在清晨疯狂挑衅着理智。

    甚至在衣服下,还有另一个稍大的盒子,里面打开,全都是……玩具的。

    盒子内侧就写了简单粗暴的五个字,后面还带了个爱心涂鸦。

    ——我玩过的哦。

    陆文州面色未改,将盒子盖了回去,扶着盒子边缘的手微乎其微的轻颤,以及变化的呼吸。

    他侧过身,将鼻梁上的金丝眼镜摘下,喉结滚动,隐忍绷紧的侧脸轮廓还是暴露了情绪。

    这个恶劣的家伙。

    真是要疯了。

    他倒要看看还能到什么程度。

    往斯坦福大学行驶的黑色房车上。

    “阿嚏——”时序猛地打了个喷嚏。

    “早上索菲尼让你穿长袖你不听,别又感冒了。”裴御开着车,空出只手将车内的空调升高。

    时序揉了揉鼻子,心想,其实他也不是穿不穿长袖的问题,是这几个晚上为了给陆文州送礼物弄的,他往前坐了坐,问着副驾驶上的沈君尧:“我那个快递送过去了么?”

    “嗯,送过去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跨区来的快递,那么隆重专门请人来派送,明明两步路就可以拿过去。”

    时序:“……这叫仪式感,你们单身不懂的。”

    哼。

    裴御:“你复婚了?”

    沈君尧调侃笑:“没有吧?”

    时序双手‘啪’的一下,搭在中央扶手箱,声响视作愤怒,目光幽怨地扫着这两人:“就快了!别扫兴!重新说!”

    裴御打着方向盘拐弯:“嗯,加油,就快成功了。”

    沈君尧打开平板查看昨日的股市收盘:“可以的,你那么棒。”

    两个老男人各做各的事,就好像在忽悠自家的儿子。

    可能其他人还真的忽悠不到,但还真的忽悠到了开始恋爱脑的时序。

    时序抱臂靠在椅背上,眉梢弯弯,脸上还有点臭屁:“那肯定。”

    他可是准备了齐全之策,要全方位攻略陆文州的……

    一周后。

    陆氏集团总裁办公室

    “陆总!”

    陆文州正在看明珠投行的第三季度财报,这个季度出现了明显下滑趋势,而后听到特助着急忙慌进来的声音,眉头紧蹙:“怎么了,慌里慌张的。”

    “陆总,出事了!”特助把手中的文件递给陆文州,由于情况紧急,他直接说:“就在刚才,Freddy家具厂被举报涉嫌非法干扰自动监测设施,超标排放污染物,不仅造成相邻村的水体严重污染,村里的有十几人因为喝了排放的污染水出现中毒情况,现在已经被送医。”

    陆文州接过文件,脸色倏然阴沉,他看着特助,周身的低气压顷刻间弥漫:“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事情?我不是说过企业每个环节必须严格把关,最重要的一条线就是安全!!Freddy家具现在是谁在管?”

    Freddy家具是之前陆氏集团旗下一条专供轻奢的家具线,不仅是国内,也有大量的外贸订单,可以说是国内数一数二的家具奢侈品牌,也是华夏首个走出国际的家具品牌。

    在这两年才从集团里单独分出去,成立专门的家具公司,陆氏集团是最大的股东,决策人是一直管理Freddy家具的雷克铭。

    “两位陆经理在管的。”特助说出声都没有底气了,生怕激怒陆文州。

    干扰自动检测设施,超标排放污染物,造成水体污染这可是犯罪的事情,如果这件事真的问责起来,企业的第一安全责任人要承担很大的责任。

    不仅仅是Freddy家具的决策人需要承担责任,陆氏集团也会被连带责任,因为集团是最大的股东。

    陆文州把平板丢回桌面,声响回荡在办公室里,形成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他们两个喊上来,也把Freddy的总负责人喊过来。”他说。

    这句话的语气是最后的平静。

    特助心想,陆恩琪跟陆恩逸真的是……搅屎棍啊,没本事为什么还要连累那么多人!!!这要是查出来陆氏集团的排污真有问题,那真的完了。

    二十分钟后。

    此时赶回陆氏集团总部,正坐着电梯上总裁办的陆恩琪跟陆恩逸表情如出一辙的忐忑。

    他们也没有想到这件事情会发展成这样,更没有想到因为一个排污竟然差一点弄出了人命,而且还是被村民举报的。假如这件事真的查出来是Freddy家具违规排污的问题,那他们俩真的完了。

    本想着做出成绩让叔叔看见,毕竟是好不容易进来的陆氏集团,可现在成绩没有,出事了。

    而身旁的Freddy家具总负责人雷克铭更是精神紧绷。

    他怎么知道这两个少东家是这样没用的角色,除了有个海归还算是看得过去的学历,但能力方面实在是一言难尽,本来想着接着这个机会跟这两人交好,就算做事能力不行,但后台够稳。

    知道业务方面这两人不行,就想着将排污系统管理交给他们两人,如果做得好了还可以在陆总面前点名表扬一下他们俩,自己还能够借个光。

    谁知道借光没有,惹祸上身了。

    总裁办公室门打开,里面的低气压弥漫。

    他们三人走进去时就看见坐在办公椅上的男人,金丝眼镜底下面色沉静,双手交握放在办公桌上,眸底没什么温度,此时正注视着他们。

    “解释。”

    屈指,掷地有声的敲了下桌面。

    就这淡淡的两个字,以及这个声音,是扑面而来的压迫感。

    陆恩逸是弟弟,他见姐姐陆恩琪已经是很害怕的状态了,先站了出来,深呼吸:“小叔,对不起,是我们监管没到位才发生的这件事。”

    “你觉得现在这句话有任何作用吗?任何的安全事件发生在事后做出的反思都已经于事无补,那在当下你们在做什么?这就是你们的监管?这就是你们亲爱的奶奶说你们俩能力可以!!!”

    掷地有声的呵斥在办公室里回荡。

    陆恩逸被批评得脸色煞的白了,顿时哑然,他知道现在什么解释都是苍白的,因为已经被举报了,什么时候被带走只是时间的问题。

    “小叔,我跟恩逸不是故意的,只是想着在你面前表现得好一些。”陆恩琪见弟弟被骂,连忙解释。

    “所以表现好是指现在这样的表现?”陆文州反问,他目光落在身旁的雷克铭:“雷总,这就是你带出来的人,我是让你带着他们,不是让你带着他们走上不归路。那你呢,排污这件事你知道多少?”

    雷克铭面露苦脑:“陆总,这件事我们真的吃了哑巴亏,我们哪里敢干扰自动监测啊,这可是违法犯罪的事,Freddy家具的绝对是合格的。是村民举报在先,但这件事发生得太过于突然,我已经让厂在协助所有的事宜。”

    陆文州神色冷峻:“现在就医的村民情况怎么样?”

    “有四人出现严重中毒吐白沫的情况,其余人轻微轻度,全部都已经紧急就医。附近的河道有村民,因为整条河道都可能存在污染,我们也在努力的进行疏散工作,尽量安排村民的暂时住所。”

    “整条河道。”陆文州冷笑一声,下颚线紧绷,目光落在面前的三人身上:“是做好牢底坐穿的准备了?顺便带上我?”

    这句话的反讽意味实在是太过于强势。

    “家具厂旁边的村一共有多少位村民?”

    “……在住的有三千多位。”雷克铭后背开始出汗。

    “上面给出指引是否全部需要疏散?”

    “……对,因为生活用水出现了问题。”

    “如何疏散?疏散他们去哪里?他们的衣食住行需要承担到什么时候?这些都是在事情还没有证据确凿前需要巨额付出的。”陆文州一一列举,屈指扣着桌面,语气沉冷:“更别说已经出现中毒的人,医药费不说,赔偿呢?”

    说着,胸口猝然的出现闷疼。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深呼吸缓解着胸口的不适。

    雷克铭正想说话,就在这时,忽然收到一通电话,见是对接医院的助理打过来,连忙跟陆文州说了声,然后接通,在接通的瞬间,电话那头传来噩耗。

    “……雷总,怎么办,那四个村民没救回来,还有一个两个月大的婴儿,是在喝母乳的,其中死的一个村民就是哺乳期的母亲,婴儿喝了母乳也出现了中毒情况。目前总共五人死亡,其他人还在观察。现在村民在医院闹起来了,您现在能出面吗?”

    雷克铭脸色瞬间白了,他脚一软。

    特助见况立刻扶住雷克铭,拿过他手中的电话,让对方立刻重复一遍,听完后,他已经不敢看陆总的脸了。

    “说。”陆文州侧过身,见雷克铭已经是说不出话的情况,便让特助说。

    特助把刚才自己听到的重复一遍,说完后紧张的看着陆总,生怕他大发雷霆。说实话,跟了陆总那么多年真的没见他这样的表情,可这一次是人命啊!

    ——四个村民没救回来,死了,还有一个两个月大的婴儿,总共五人死亡。

    陆文州脸色铁青,他紧紧盯着面前这三人,那种近乎侮辱职业生涯的怒意,无声间,胸膛因为呼吸急促而起伏着:“……人命,你们知道自己做的事情发生什么代价了吗?”

    他话音顿下,眸底冷然,是几近失态的呵斥:“是五条人命!!!!”

    说完后,胸口闷疼猝然加剧。

    金丝眼镜底下的脸色瞬间苍白,手立刻扶住办公桌沿,‘嘭’的一声清脆,茶杯从手边跌落粉碎一地。

    “陆总!!!”

    ……

    远在大洋彼岸,

    夜幕深邃,诺大的卧室里,一向睡眠极好的某人辗转反侧,怎么都睡不着。

    时序气得掀开被子,翻身坐起,烦躁的揉了揉脑袋,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就睡不着了。

    干脆起身去喝水。

    卧室里有个吧台,他走到吧台前的饮水机前,把杯子放到饮水机下,另一只手拿起手机划拉着消息。

    就在这时,一条来自周慕云的消息弹了出来。

    【慕云哥:小时序,文州出事住院了,你能回来一趟吗?】

    时序脑袋瞬间‘嗡’的一响。

    全身瞬间绷紧,仿佛有什么东西忽然砸向了心脏。

    饮水机的水已经装满杯子,溢出来湿落台面,微烫的温度弄得手背发红都全然不觉。

    最后感觉到烫了,手背猝然收起,动作很大让杯子被手背这么一挥,忽然的跌落地面,与水溅落一地,玻璃碎片划过脚背。

    ……什么?

    第96章 五千万96

    时序也顾不得自己被烫红的手背,直接给周慕云打电话过去,电话接通的瞬间,他神色着急:“慕云哥,陆文州怎么了!怎么就住院了!”

    电话那头传来还算平稳的声音:“文州让我别跟你说,但我觉得还是要跟你说一声,他是被气住院的。”

    “被气住院?还有人比我更气?”时序说着,一边订着回国的机票,一边走去衣帽间换衣服:“他现在情况怎么样?””

    周慕云无奈笑了:“文州是急火攻心引起的,现在醒了,精神还算好,不过心情就不一定。”说完语气收敛:“主要这次是陆恩琪陆恩逸他们俩惹出的事,Freddy家具被村民举报违规排污,导致村民喝了被污染的水源中毒,有五个人因为水中毒死亡。”

    时序倏然停住脚步,表情怔住,眸底的焦急瞬间凝固:“Freddy家具?Freddy家具不是已经不归陆氏集团管了的吗?”

    Freddy家具他当然知道,那时候他还在陆氏集团的时候Freddy家具为了单独上市已经独立出陆氏集团。

    而加工厂的位置就在煦洲养老智慧社区的隔壁村,正好就相隔着一条河。

    超标排放导致水源中毒?

    Freddy家具作为一个资深的家具厂,作为国内数一数二的家具品牌,排污程序怎么可能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就算陆恩逸陆恩琪再蠢,Freddy家具的负责人也绝不可能会让这种事情发生。

    “陆氏集团是最大的投资人,这件事必然会影响到陆氏集团,更别说排污这个项目是文州两个侄子侄女正在管的,那传出去也是陆家人做的事。就算文州现在不是Freddy的安全责任人,但这件事他也很难独善其身。现在最大的问题是如何在最短的时间内迅速转移这些村民,先平复稳定他们的情绪,再配合调查。”

    时序站在衣帽间门口,听到这,沉思片刻:“慕云哥,村民总共有多少人?”

    “就我了解三千多人,目前有转移诉求的村民比较多。

    “那我把新建还未投入使用的煦洲养老社区三期先给村民转移使用,这应该是最短距离也是最妥善的转移处理。”时序走进衣帽间,站在衣柜前随手拿了件外套,这会才发现自己手背烫红了,怪不得有点刺痛。

    不过也无暇顾及。

    陆文州竟然会被气得住院,能让这男人这样动怒看来这件事已经是严重到一定程度了,是严重触碰到了陆文州不能碰的底线。

    电话那头的周慕云沉默一会,感慨地笑出声:“小时序,你要腾出足以容纳四千人的面积来处理这件事吗?”

    陆氏集团不是没有财力处理这件事,但需要在最短的时间内转移那么多人存在很大的交通压力。

    “嗯,你让人快速收集名单,每家人几口人,发给我,我让人尽快安排大巴过去接村民。”时序拿着外套往书房走去:“我现在也飞回去,场地的事情不用太担心,如果有需要我的地方尽管说。”

    话音落下,他又想起什么事:“慕云哥,需要监控录像吗?”

    这话像是突然点醒了电话那头的周慕云。

    煦洲养老社区三期跟Freddy家具的加工厂只有一河之隔,还未正式投入使用,但监控肯定已经完善。

    排污系统如果存在被非法干预的情况,在管理出现纰漏时再乘虚而入,一个得是熟悉Freddy运作的人,另一种就是知道Freddy管理存在疏漏的竞争对手。

    攻不了陆氏集团这样很难动摇的主心骨,那就旁敲侧击。

    “小时序,这件事你可以跟文州说。”

    时序沉默一会,随后笑出声:“先处理,我会邀功的。”

    说完便挂断电话。

    立刻给煦州集团的运营部打电话,让他们立刻安排人将未投入使用的三期进行安排,并且调用煦州集团旗下将近一百多辆的大巴车去接这些村民。

    此时走廊上传来匆忙的脚步声,把两个刚睡的中年人给吵醒了。

    “怎么了老板?”裴御推开房门,正好就看见时序从走廊尽头快步走出来,穿着整齐,俨然一副要出门的样子:“这么晚了你要去哪?”

    “回国。”时序见裴御被自己吵醒:“正想跟你们说的,我现在得紧急回国一趟,陆文州出事了,他之前的Freddy家具被村民举报违规排污,已经出人命了,那些村民闹事提出需要转移,我已经让煦州三期先腾出位置给这些村民,避免过大的交通压力。”

    “什么?!”裴御仿佛听见什么匪夷所思的事情,陆文州那么谨慎的一个人竟然集团旗下竟然会出现这样的事情。

    这绝对不是一件小事。

    一旦真的发生这样的事,赔款不说,少不了刑事责任。

    不论是否真的存在问题,已经避免不了舆论战了。

    甚至这场风波,以陆文州的身价,光是陆氏集团和明珠投行董事长兼首席执行官的位置,都会让股市发生大动荡,平时的一句话都能够掀起小风浪,更别说这样的事。

    尤其是明珠投行作为立足华尔街的华人投行,本身就让当地的投行虎视眈眈,正想着用什么样的方法将明珠投行赶回老家华夏。

    “所以我现在得回去一趟。”时序注视着裴御,神色认真:“曾经陆文州帮我救了时文集团,这一次无论如何我都不可能置身事外的,能帮的能做的我都要做。”

    因为没有陆文州就没有他现在的成就。

    所以这条路无论如何都不能没有陆文州。

    “那走吧。”

    另一扇房门打开,只见换好衣服的沈君尧走了出来,他看向时序:“反正你说就是了,我会配合你的。”

    “裴哥你留在美国。”时序想到什么:“我想或许会需要你的。”

    毕竟他的操盘手也不是虚的,只要有条件,逆风翻拍也不是不行。

    裴御了然,点头:“可以,随时联系,那老沈你看着老板吧。”

    一个小时后。

    凌晨一点的国际航班穿过云霄,将在十四个小时后降落华夏……

    Freddy家具被举报在线监测数据作假的事情早就在网络上发酵开,尽管与八卦新闻的传播率相比传阅性并不算高,但跟陆氏集团,明珠投行,亦或者是瑞星汽车挂上钩的相关企业股票都出现了下跌。

    因为Freddy家具曾经就是隶属于陆氏集团旗下管理的,现在作为最大的投资人,就算不是陆文州决策失误,也已经影响了舆论。

    几乎是在一夜之间,五人因此中毒身亡的重大安全事故已经有警方介入,Freddy涉事人员已经被抓获,这个事件在商界掀起大动荡。

    但也是在事件发酵的同时,陆氏集团的作法并没有受到重大的批评,反而成了另一个议论的点。

    将近四千人的村民转移,在一个下午的时间全部安全转移至距离几公里近的煦州养老社区,所有的物资已经人文关怀在事件未查清前全部落实到位,以及水污染问题导致村民田地受损的所有损失积极配合。

    以及受害者家属的诉求,尽可能的安抚到位。

    甚至在事件发生过后没几个小时,陆氏集团的董事长陆文州亲自到医院对受害家属进行安抚,带着律师,向家属承诺按照所有程序走,给予所有赔偿包括精神赔偿。

    并郑重作出道歉。

    网络上流传的那段郑重道歉的视频,让不少人看了都是心头为之一颤。

    视频中,陆文州身穿黑色西服,面容略有些苍白却沉静,金丝眼镜底下满是歉意,向受害者家属们鞠躬道歉的画面。

    说实话,这么有影响力的企业家能够在事件发生后,以最快的速度正面去解决受害者的诉求,还作出郑重的道歉,毫无逃避且积极对待的态度,也在舆论战中拉回了一层。

    有的自然会说是作秀,也有人说不愧是能屈能伸企业家。

    接着也流传出一段村民有序进入煦州养老社区三期的画面视频,与此同时还有一些物资车辆的进入。

    由于河道的水污染已经较严重,肯定是需要一段时间让河流生态系统通过自身的净化作用恢复原来的状态,因此暂时转移住所也是需要一段时间。

    当晚的短视频平台也传出不少视频。

    有村民发出自己在煦州养老社区的公寓环境,除了郁闷自己的田地被污染水侵害,也感慨这件事陆氏集团处理这件事处理得很快,还震惊煦州养老社区竟然那么高级。

    【虽然我的田是没了,但我涨见识了,原来养老社区已经那么高级,走廊上全都是机器人,还会敲门给我送吃的,问我要不要讲故事,而且还可以帮我溜我家的土狗。】

    【赔偿也有了,一时间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

    毫无疑问,陆氏集团这个做法是力挽狂澜,也是稳住企业形象与社会担当最有力的决策。

    而这条养老公寓环境的视频在短视频平台上也因此开始疯传,都在说陆氏集团究竟花了多少钱让那么多的村民暂住在煦洲集团旗下的智慧养老社区。

    就算有股份也不是这么搞的。

    也因此掀起一波讨论,都在说究竟是怎么说服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做出这样的决定。

    而作为煦州集团智慧养老社区的三期项目,还没有正式投入使用的公寓楼,更没有任何的广告,却意外得到了高关注的曝光,间接的省了一波广告费。

    更在这个过程中,涉猎很广的八卦网友又在这里扒到料了。

    扒出了煦州集团背后的总裁时序,跟陆氏集团的董事长陆文州的豪门故事。

    将煦州集团这个名字都直接给拆开来看了,一个煦,一个洲,和在一个的集团名称,还是养老产业,没有产一个一起到老的故事都实在说不过去。

    一时间,该骂的就骂,该挖料的挖料,该产粮的产粮,既有商界讯息,又有八卦信息,什么领域都可以涉猎,这届网友从来都不会委屈自己。

    在案件还没有查清楚之前,网友们只知道最近的瓜真的是又大又圆又香,什么口味的都有,真的是吃都吃不完了。

    ……

    私人病房里,几道略有些焦急的声音不断响起。

    “文州,你就不能帮帮恩琪恩逸吗?你就忍心看着你的两个侄子侄女去坐牢吗?就看在哥的面子上,帮我一次可以吗?”

    “是啊文州,他们两个就是没有经验,才会一不小心着了人家的道,肯定就是那个安装检测干扰设备的环保公司在搞事情!你快帮帮你哥把两个孩子弄出来吧。”

    病床上,靠在床头正在打着吊瓶的男人面无表情,身上的黑衬衫甚至都没有来得及换下,俨然就是从受害者那边回来没有多久的状态。

    一回来就被家里的这些猪队友围绕着。

    “我想说,28岁的人了,还是孩子吗?”陆文州声音淡漠,径直打断他们的话,金丝眼镜底下注视他们的目光毫无波澜:“他们得为他们自己做的事情承担后果。”

    三姨太显然着急又愤怒了,富态的脸气得发抖:“陆文州!他们俩是你的亲侄子侄女啊!你现在就要眼睁睁的看着他们俩进去坐牢吗!!!”

    陆文州面色尽管苍白,神态与气势没有半分削弱,仅仅一个眼神便压迫感逼近,他轻笑,眸底神色未改:“对,他们要为自己做的事情负责,我已经仁至义尽了。”

    陆恩逸陆恩琪的父亲是陆文州的大哥,此时已经着急得不能再着急,直接对陆文州用粤语是破口大骂:“陆文州,你就是这样当叔叔的是吗,叫你带带他们俩,不是让你把他们俩带成这样的地步的!如果不是你恩琪恩琪会进去?!就是你没有带好!!”

    几乎是无理取闹的撒泼。

    陆文州云淡风轻,显然已经是习惯了这家人的疯癫,毕竟从小这种事没少看,他往后靠在靠枕,缓解着胸口发闷的情况,淡淡道:“是你们求我让陆恩琪陆恩琪进陆氏集团,但他们俩没有达到我的要求,只能送他们去Freddy,但我没想到他们连最小的Freddy都做不好,不论是自己这次的疏漏也好,还是被人利用也好,他们都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承担责任。”

    “但他们俩是你的侄子侄女啊!你不帮他们谁还可以帮他们!”

    三姨太听到陆文州这么说显然是又气又说不动陆文州,现在谁说得动陆文州,这人掌管着陆氏集团,他们所有的钱都来自这里,又不敢太惹他,可是又恼火。

    陆文州见这两人还在这里碍眼,本来就不舒服,想清静,便闭上眼,最后说了句:“他们已经28岁,不是两岁,也不是八岁,时序今年才多大就开始帮我们擦屁股,你们不觉得丢脸,我都觉得丢脸。”

    他从没想过竟然会出现这么低级的错误,不是觉得低头道歉丢脸,低头道歉并不丢脸,他觉得丢脸的是明明不应该犯的错,却犯错了。

    而且还被时序知道了,甚至还是时序在最短的时间里解决了一个不是单纯用钱就能够解决的事情。

    在最快速,在最短的距离解决了一个最致命的问题,为陆氏集团争取到了非常有利的时间,这是非常关键的节点。

    “文州,你——”

    “出去。”陆文州说。

    这两个字已经包含了不想理会的冷漠情绪。

    男人从小养成的习惯连个‘滚’字这样粗俗的字眼都在这样愤怒之下,最终隐忍克制说出两个字‘出去’。

    过了会,敢怒不敢言呼吸粗重落下,脚步声渐远,房门‘嘭’的关上,像是在朝着病房里的人发泄着什么。

    病房安静了片刻,很快,房门被推开。

    陆文州闭眼靠着休息,听到动静也没睁眼,只是再淡淡说了一遍:“出去。”

    不过他却捕捉到了很熟悉的呼吸频率,是细微的呼吸微乱。

    他缓缓睁开眼,顷刻间,映入眼帘的是扶着门框气喘吁吁的,看向他时眼眶湿润的青年。一瞬间,那颗自以为坚毅铜墙铁壁的心脏陷下一处柔软。

    这个小家伙,在一个至关重要的关卡帮陆氏集团挡住了最致命的一击。

    是他最意想不到的。

    也是这一下,让他似乎重新明白了自己当初放手的意义,不是因为失望,不完全是觉得委屈,也不是疑惑时序明明爱自己却不愿意留下。

    而是为了遇见一个可以跟自己并肩同行,更好的时序。

    他清楚时序的野心,这才是他当初放手的意义。

    “你怎么来了。”

    时序站在门口,在推开门时,在看见陆文州的状态跟脸色时,彻底绷不住了。

    脸色是他从没见过的苍白,兴许是心情郁结眉头紧锁,整个人散发着极度不悦的低气压,手背上还打着针,这距离周慕云跟他说的情况已经间隔了十几个小时,又打针了。

    这男人明明那么强大的,明明在他心里是坚不可摧的,原来也会有倒下的时候。

    现在是不是又难受了。

    这一刻,他似乎明白了为什么陆文州在他生病的时候总是那么严厉批评他。

    因为真的……

    很难受,那种说不出的感同身受,想替他承受。

    他紧紧的握住门框边缘,手指节因为用力而逐渐泛白,注视着病床上的男人,眼眶彻底红了,声音想喉间挤出声音,但他却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因为声线实在是难受得太紧。

    四目相对的瞬间。

    “……陆文州。”

    站在门口的青年最终是绷不住眼泪,哽咽的叫唤着名字,哭了出声。

    陆文州见他哭成这样,自以为心脏是铜墙铁壁,终究是为这人败下阵来,他朝人伸出手,温柔叹息道:“好了,过来抱抱。”

    第97章 五千万97

    “好了,过来抱抱。”

    时序听到陆文州说的这句话,眼泪更是止不住了,他侧过身,仰头深呼吸,用手背抹掉眼泪。飞了十几个小时,高度紧张的神经,在这一瞬间松懈下来后情绪实在是很难自控。

    眼泪更止不住的是,这句话不就是陆文州愿意原谅他的意思吗?

    他哭得干脆靠在门上,背对着屋内,想着哭完再说,现在根本就说不了话。

    于是就出现这样的一幕。

    坐在病床上想过来的男人因为还在打着吊瓶,想过来哄又无奈走不过去。哭得难以自抑的青年更别说了,就靠着门哭得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屋内的人怎么了。

    大概就这样一哭一静了五分钟。

    陆文州实在是看不下去,他无奈说道:“好了,我还没死,不用哭成这样。”

    “……停不下来。”时序听到陆文州这句后,扭过头,哭得眼皮都肿了,上气不接下气的,说句话都费劲。

    “你先走过来,不然我就拔针过去了。”陆文州见时序哭成这样,顿时哭笑不得,也不是没见过这家伙哭成这样,毕竟在床上通常就是这样耍赖说让他出去的。

    但一码归一码,床上会一时心狠,但平时哭成这样还是心疼。

    更别说这个小家伙帮了他一个大忙。

    时序做了几个深呼吸,想着别那么狼狈,不过确实是哭得用力过猛,暂时还是有点难停,只能就这样走过去,然后沮丧呆呆坐在床边继续哭。

    陆文州见他坐下来了,也没有要阻止他哭的意思,情绪自然是需要发泄完才可以好好说话。

    也是在这时,他瞥见时序手背上烫红的痕迹,眸底深沉,目光缓缓往上,见这家伙哭得投入压根就还没缓过来的意思。

    时序已经慢慢缓过来,他没嫌弃自己,用衣袖擦了擦脸。

    “时序。”

    就在这时,耳畔传来一道不温不热的叫唤。

    他心头咯噔一跳,看向陆文州,对上这男人深沉的眸色,好端端的喊他全名做什么,吸了吸鼻子,小声问:“……嗯?”

    沙哑的哭腔,鼻子红红眼皮又肿,看起来就像是可怜小狗狗。

    “手怎么了?”

    时序听陆文州这么问,被他突然问得一蒙,半晌后才低头看自己的手:“……哦,不小心烫到的,没事。”说完,就感觉一道视线落在自己身上,小心翼翼抬眸,正好撞入陆文州深不见底的眸色中。

    那种无形的,准备要批评的感觉又来了。

    他心虚的用另一只手盖住手背,收了收,转移话题:“慕云哥说你住院了,我就赶紧回来了,你现在还好吗?”

    “担心我吗?”陆文州问。

    “不然呢。”时序又做了几个深呼吸,压下发颤还余留的哭腔,让自己稳住情绪,他看向陆文州:“我真的吓死了,你……少生点气。”

    陆文州没回答,拉过那只藏起来的手,察觉到对方的抗拒,抬眸看了过去。

    时序默默又把手放回陆文州手里,见他脸色本来就不好看,怕他又被自己气到,连忙先解释:“我这是有原因的,因为被你吓到我才不小心弄到的。”

    说完,又反思了一下自己,如实道:“好吧,我知道错了,以后会认真保护爱护自己的,听到你住院我就感同身受你之前为什么那么生气了。”

    陆文州听他这么说,倒有些意外,本也没想着说。

    “那你现在好点了吗?”时序担心问。

    陆文州知道自己倒没什么,就是急火攻心导致的,就是太多年没生病,只能说病来如山倒,确实恢复需要一定时间,不过倒也不算是很大事。

    他见时序本来就哭得眼皮肿,现在还忧心忡忡望着自己,生怕自己出什么事的样子,面色未改的,咳了声。

    时序见陆文州忽然咳嗽,顿时站起身,手忙脚乱的:“要,要叫医生吗?”

    这男人竟然咳嗽了?!

    陆文州没想到时序会反应那么大,开始要咋咋唬唬的样子,掩下眸底的笑意,神情淡定,语气平常道:“没事,就是胸口有点闷。”

    “那我给你揉揉?”时序立刻坐到陆文州身旁,干脆直接上手了。

    隔着黑衬衫,结实胸膛手感硬邦邦的,衣物下传递出较高的温度。

    陆文州垂下眸,见坐在身旁的青年乖乖的帮自己揉胸口的样子,好像真的觉得自己胸口发闷揉一揉就没事,目光往下,这睫毛上还挂着刚才哭过的痕迹,眼皮也有点肿。

    本来也没想着让周慕云跟时序说他住院的事,但电话都打过去了,他自然也没有阻止。

    不知过了多久。

    “那个,你刚才说过要抱抱我的。”时序停下手,微掀眼皮,试探看向面前的男人:“现在还可以抱吗?”

    “那个是谁?”

    “你。”时序垂下眸,像是不好意思的样子,手还放在这胸肌上没有放开:“但……你现在都不舒服了,要不还是改天再抱吧?”

    “你自己坐上来。”陆文州说着,抬起自己还打吊瓶的手。

    时序眼神一亮,听到这那是直接脱掉板鞋,把腿放到床上,然后迈开腿就坐到陆文州腿上,双腿膝盖屈着放在他腿侧。也知道他还在打针,也没敢太大动作,双臂轻轻攀在他肩膀。

    忽然亲密的动作与距离,两人四目相对,眼神间似乎在表达着什么。

    “刚才为什么哭得那么伤心?”

    “我不想你生病,看了难受。”

    “所以现在明白我之前为什么批评你了吗?”

    “嗯,我知道错了。”时序低下头,提醒说:“你年纪大了,以后别生气,我也不气你了。”

    说着还给他拍拍胸口。

    陆文州:“。”又拿他年龄说事,都说这次是意外。

    “陆总,这次我帮了你哦。”时序开始邀功,准备在老公门前刷好感度。

    “我知道。”陆文州听出这家伙的语气,他往后靠在床头,望向坐在自己腿上巨高看着自己的时序:“时总帮了我,总不能是没有任何代价的,你想要什么。”

    这一次放出煦洲三期的所有公寓,人力物力财力每天都需要花费大量的资金,更不说因为这次延迟推出公寓的计划,每天需要折损的钱那就是上百万。

    “我想跟你结婚。”

    这句出乎意料开门见山的话,陆文州没有立刻回答,就这样注视着对方,随后轻描淡写问了句:“时序,婚姻不是儿戏。”

    潜台词:说离婚的是你,说结婚的又是你。

    “所以是结婚,不是复婚。”时序往前坐了坐,双臂搂上对方的脖颈,在胸口感受到对方强有力的心脏跳跃时,他更加强烈自己的念头:“这次是我想跟你结婚,那我也会等你想跟我结婚时再答应我。”

    他本来就没有打着陆文州会百分之百的愿意,毕竟过去他真的伤害了这个天子骄子。

    但就算剩下百分之一的可能,他还是想要陆文州能感受到他这百分之一里,真正属于时序的诚意。

    这次归来是属于时序的,爱意也是来自时序的。

    陆文州的手护上对方的后腰:“我总是感觉自己跟你好像有代沟,每一次你都会给我一种我跟不上你想法的感觉。”

    也就是结婚跟复婚,对于时序来说是不一样的。

    这似乎让他想到了之前还没离婚时,这家伙一直纠结的事情。

    这中间还有一个他还没揭开的谜底,不过事到如今其实也不重要了,说也可以,不猜也可以,只要时序愿意说,不愿意那也没什么。

    “但不管怎么说,陆文州,这次是我帮了你。”时序把脑袋枕在宽厚的肩膀上,或许是怀抱的温度,以及熟悉的拥抱气味,已经整整一天没睡的状态开始宕机:“……不结婚就不结婚,那你得抱我。”

    “我这不是抱着你吗。”陆文州听出肩膀上这道声音开始发轻倦怠。

    一听就知道累了。

    毕竟也飞了十几个小时,肯定是听到他住院就赶紧飞回来,再加上前面的时间,应该也是心里惦记着他没休息好的。

    这么想着,在怀中青年没有察觉的角度唇角微扬。

    “你都主动要抱我那就是原谅我了。”时序把脸埋进近在咫尺的脖颈里,迷恋的汲取着熟悉的气味,好好闻。

    “我可不是这个意思。”陆文州感觉到这家伙跟只小狗似的,在他脖子上蹭着:“只是看时总哭得那么惨,想着安慰一下你。”

    “你安慰人都要这么抱吗?”时序听到这皱着眉头,幽怨的侧过脸,盯着陆文州的侧脸。

    男人的面色或许比刚才看起来好一些,让原本透着冷峻凛冽的轮廓因唇角的弧度,金丝眼镜底下的面容透出几分温柔,像是斯文皮囊下的恶趣味。

    “嗯,除非你不是人。”

    时序:“……”他郁闷的抱紧陆文州:“那肯定是只能这样抱我,我都知道错了,来追回你了,就不能给我一次机会吗?”

    “轻易答应你会显得我很没有骨气。”陆文州说得很坦然。

    时序听完,顿时明白了,他凑到陆文州耳畔:“那我拍多几张照片给你,珍珠衣还喜欢吗?”

    陆文州:“。”

    医生说了,要静养。

    时序没等陆文州回复,枕在他肩膀上,继续说着自己的计划:“我也已经跟煦州集团那边说了,先协助陆氏集团安置这些村民,物资方面你也不用太担心,重要的是这件事现在要怎么处理。还有陆恩逸跟陆恩琪的事……怎么办?”

    他知道的,那个三姨太有多宝贝这孙子孙女。

    “公事公办。”陆文州听到这,语气渐冷:“不管最后调查的结果如何,没了的人命该如何弥补。”

    “那你有没有想过,陆恩逸陆恩琪蠢是一回事,万一有人就是钻这个漏洞故意设局呢?”时序合上眼,觉得是有点困了,但他还是说着:“很有可能有人就是知道现在是陆恩琪陆恩逸在管,知道他们俩能力不行,故意设局要弄Freddy家具,虽然你现在不是Freddy的第一责任人,但也是最大的投资人,Freddy出事也会影响你。”

    “陆氏集团的地位,以及明珠投行的地位,你的一句话有时候还能影响股市,有太多人想动摇你的位置。”

    陆文州低头看他一眼,见他困得要睡了,说道:“我知道,一直都有人想动陆氏集团跟明珠投行,所以你对这件事有什么看法?”

    “你要开新闻发布会吗?”

    “嗯,要开,过两天。”

    “煦州养老社区三期外围的位置,因为还未投入使用,周边两三公里的环境都有监控设备,如果没外力作用的话,应该可以看见Freddy家具排污环境外围的情况,包括进出入的人员。”

    陆文州轻轻拍着怀中人的后背:“你的意思是,让我查看三期的监控录像?”

    “我已经让人拷出来了,在上飞机前已经交代人把监控给了方特助。”

    警方查是一回事,但Freddy家具也需要有强有力的证据证明是否存在这样的严重违规,还是他人所为。

    “对我那么好?”

    时序说着,困得不行的打了个哈欠,抱紧他,脸颊蹭了一下肩膀:“……那我肯定得保护你啊,像你保护我一样。”

    轻拍后背的力度实在太温柔,困意逐渐席卷而来。

    还想说的那句被困意吞没,

    ——像你那么爱我一样。

    病房里最终落下安静,平稳熟睡的呼吸声回荡在耳畔,这是曾经每日都能听到的声音,已经缺席了三年。

    “陆总,调查已经——”特助拿着报告走进病房,却意外看见这一幕,诧异张大嘴,在对上自家陆总的眼神警告时,无辜举手高。

    陆文州看向特助:“他睡了,小声说。”

    “调查出来了。”特助压低声,把报告递给陆文州:“是之前对接Freddy家具的那家环保公司,原本负责Freddy排污系统,但由于协议中断,Freddy更换了新的环保公司。而上一家环保公司出于报复在更换撤离系统时,私自安装了干扰自动监测设施,私设暗管,导致排污出现了严重的超标情况。”

    “新的环保公司没有发现情况?”

    “他们的口诉是以为Freddy家具原先就安装了这样的程序,这是默认利益关系没说,现在已经撇清关系,一口咬定Freddy确实存在违规操作,他们只是负责在原来的基础上安装新的排污系统。”

    “Freddy的监控是什么情况?”

    “已经彻查了,负责监控的安保与环保公司存在利益关系,已经被送往调查。”

    “煦州三期的监控能用上吗?”

    特助听到这里,笑了,他看着陆文州怀里睡着的时序,点了点头:“多亏了他们的监控,排污系统在厂外围的安装程序可以看见两家环保公司更换操作的,Freddy家具非法排污的嫌疑暂时被排除。”

    陆文州低头看了眼窝在怀中睡得好乖的时序,眸底尽是宠溺:

    “我没白疼他。”

    第98章 五千万98

    住院部新来的护士,被告知要给医院的董事长陆总打针时,手是抖的,尽管她在其他医院已经有很丰富的经验,但还是有些畏惧。

    于是在敲门过后,轻手轻脚推开门。

    病房的面积很宽敞且明亮,加湿器正在电视柜旁运作着,空气中安静得听出水雾的声音,而床上被子鼓鼓的,熟睡的人把被子都盖到了头顶上,还能够听到轻微的呼吸声。

    不知道睡得多舒服。

    护士推着车,小心翼翼走到床边,已经到了要注射的时间,见床上的人盖着被子还在睡,心想怎么大佬也睡懒觉,这都九点多了。

    她迟疑的,低头轻轻叫了声:“陆总?”

    见床上的人没反应,只能再喊了声:“陆总,该打针了。”

    过了会,床上才发出不够睡不满足的声响,被子扯下的瞬间,简直是来自早上的美颜暴击。

    刚睡醒的漂亮青年呆呆坐起,脸颊微红,估计是在被子里闷的,脸左侧还有个印子。脸上带着睡意惺忪,头发微乱,翘起几根,他或许是看见突然出现在面前的护士,本来刚睡醒就一脸懵,现在更是满眼茫然。

    这样刚睡醒的懵然状态在这张过于精致出色的脸上,有一种说不出的天然呆楞,实在是让人姨母心泛滥。

    “陆总?”护士有些诧异,她心想,不是吧,陆总那么年轻的吗?

    “啊?”时序本来就刚睡醒,本来就一脸茫然,被面前的护士这么一喊,更是懵了。

    “该打针了。”护士其实自己也是半信半疑,但她还是拿起篮子里的注射剂。

    时序瞪大眼,他连忙摆手:“诶诶诶,我没有要打针。”说完下意识看了眼床边,环视周围,没看见陆文州,人呢?

    就在这时,浴室的门打开。

    刚洗完澡的男人走了出来,毛巾擦拭着头发,稍显凌乱的发梢滴落着水珠,刚洗完脸的模样面容俊美清透,黑色t恤露出结实臂膀,浅麦色的肤色,锻练有素的肌肉线条透出单薄衣物,透着强烈的荷尔蒙。

    此时卸下平时工作状态的严肃感,脱下西装革履正装的强势,整个人透着慵懒松弛感。

    “是我的针,不是他的。”

    微沉的嗓音在病房响起。

    陆文州将擦拭过的毛巾垂放在肩上,他知道今天还有一针,见时序刚睡醒一脸懵的样子,唇角微扬,走到沙发旁坐下,目光看向护士,扫过她胸口的铭牌:“麻烦你了周护士。”

    护士这才回过神,天啊,一大早就有这么强的冲击力吗,上班都来劲了。

    她也没敢多看,走到陆文州身旁,用最快的速度,在手臂上扎针。

    还别说,有肌肉还真好扎。

    扎针的过程也不过是十几秒,棉签摁住,就已经完成。

    护士再交代几句注射过后半个小时静坐再进食,如果有什么不舒服及时摁铃,便离开病房,再多好奇都不敢问了,走出去后再默默的脑补看见的画面。

    病房门关上,室内很快陷入安静。

    病床上的青年明明不是生病的那个,却头发乱糟糟的呆坐在床上,而生病的男人却坐在旁边的沙发上,刚沐浴后的状态神清气爽,身体素质强壮看起来倒不像是生病的那个。

    “被吵醒了?”陆文州拿下棉签,见已经没出血,便投入旁边的黄色垃圾桶里。

    他刚说完,就看见时序从床上下来,顶着乱糟糟的头发,走到他跟前,几乎是养成的习惯动作,腿一迈开就坐在他腿上,动作熟练到不能再熟练。

    尽管他们分开了已经有一段时间。

    “你怎么去洗澡干嘛?”时序坐到陆文州的腿上,是还没睡醒,他双臂搂上对方的脖颈,懒洋洋的把脑袋枕在他肩膀。

    “谁让你抱我了。”陆文州听着耳畔带着困意的声音,说着,手帮他理了理乱糟糟的头发。

    柔软的头发穿过指缝,惹得心头酥麻。

    “我想抱。”时序打了个哈欠,手摸上陆文州刚才打过针的胳膊:“打的什么针?还不能出院吗?”

    “嗯,控制心率的,暂时还不能出院,还得一周。”

    “啊?”时序抬头看向陆文州,眼里尽是担忧:“那么严重吗?你现在心律失常吗?”

    陆文州‘嗯’了声:“有点。”

    时序皱眉:“现在也会吗?”他将掌心贴在陆文州胸口上,又把耳朵凑到脖颈的动脉处听着,强有力的脉搏撞击着,迟疑又抬眼:“好像是有点快啊。”

    陆文州心想,哪个男人受得住心爱的人大早上就坐在自己腿上撒娇的。

    心脏不加速,那他是没用了。

    “去洗漱吧。”

    时序感觉到轻拍后腰的大掌,他把手往后握住对方的手,将这只手放在臀下:“我昨晚不小心睡着了,有没有吵到你?”

    “有,你影响我休息了。”陆文州如实说道。

    时序:“……”他没想到陆文州会这么说,顿时哑然,有点不知道该说什么,郁闷盯着他,最后只能兴趣缺缺的要从腿上下来。

    结果在站起身时,被拉住手腕扯了回去。

    猝不及防跌回怀里的时候愣住。

    他诧异看向陆文州。

    “你总是要爬到我身上睡觉,总是蹭,那我还怎么睡。”陆文州握着纤细的胳膊,让时序在腿上坐稳,见他脸上有些意外:“我是生病,不是不行。”

    时序耳根顿时红了,他不好意思的摸着耳朵:“有,有吗?”

    “嗯。”

    “那……硬了?”

    陆文州轻笑出声:“怎么,又准备挑衅我?”

    “没有啊。”时序一脸无辜:“我就是随口一问。”

    却在话音落下时,伸手一摁。

    硬邦邦的。

    陆文州眸色瞬间凝住,眸底深沉,微微垂眸,目光落在那只不规矩的,带着挑衅意味的手:“时序。”

    头顶落下听似沉静实际警告的叫唤。

    “我不小心的。”时序装作不知道的收起手,耸了耸肩,然后迅速站起身往厕所跑去。

    厕所门稍微有些用力的关上,估计是因为心虚。

    坐在沙发上的男人脸色莫辨,手撑在大腿,微微低头,做了几个深呼吸,呼吸让胸膛起伏,而臂膀因撑着大腿用力的力度肌肉微微绷紧,像是在极力克制着什么。

    几乎是硬生生的的,强压下去的。

    ……

    陆文州靠在沙发背,拿过旁边柜子上的金丝眼镜,戴上,神色隐晦不明的注视着浴室的方向,仿佛在目光平静之下已经想好了如何拆解他的猎物。

    过了会,病房门被外面敲了敲。

    “文州,是妈妈。”

    陆文州听见是母亲章雯诗来了,便站起身走到门口,打开门,果然看见门口的母亲:“妈。”

    “身体怎么样,好些了吗?”章雯诗是从法国赶回来的,她见儿子的脸色又并不是很难看:“听说被气坏了?”

    陆文州侧过身,让她进屋:“确实是有些气,不过现在也还没气消,如果您是来给他们俩当说客,那我估计今天的心情都不会好。”

    章雯诗知道自己儿子的脾气:“我怎么会当说客,这件事确实是做得很不好,怎么会连这么不应该犯的错误都犯,现在也多亏是证据还是有利的,若不是Freddy已经从陆氏集团分了出去,这次就是你进去。不过话又说回来,虽然Freddy分出去了,但怎么说我们也是前管事,现在受害者家庭有没有处理妥善,这个必须要处理好。”

    陆文州让她坐在沙发上:“有,我已经让专人跟进这件事,下午也准备再去看看他们。”

    “那要注意安全,家属们的情绪现在怎么样?”

    “会有情绪,所以也是尽最大的可能安抚他们,这件事Freddy还是存在管理疏漏的问题才会被钻漏洞,所以该做的合理的都一定要满足受害者。”

    章雯诗下意识看了眼浴室,隐约听到水声,她疑惑看向陆文州:“里面……有人?”

    陆文州挑了挑眉。

    章雯诗忽然明白了什么,她想到许久没见的时序:“是小序?”

    陆文州没说话,也是不言而喻。

    “我听说他这次帮了个大忙,还挺聪明的这孩子。”章雯诗对这两人的感情没想着插手,尽管对于这两年新年时序都没回香港存在着好奇,不过儿子都那么大了,这不是她该去操心的事情。

    “他一直都很聪明,是我约束了他。”陆文州说着,想到这次的事,对于这家伙自己来说其实就是双赢的事情。

    即在他面前刷了一波好感,又在社会上做出大企业有担当的榜样,并且还相当于给煦州养老社区在各大平台上免费打了个广告。

    这家伙的心思,聪明又直白。

    就是做什么事情都不会让自己吃亏的性格。

    “所以你才放他走了?”章雯诗说。

    陆文州一笑:“因为我知道只有放他走了他才会回来。”

    “陆文州,噔噔噔!”

    忽然的,浴室门打开。

    时序穿着浴袍,本来想打开真空刺激一下陆文州,谁知道一出浴室门,看见了陆文州他妈妈,瞬间把浴袍拢起,想找个洞钻下去了,扭头就走回浴室。

    浴室门‘嘭’的一声关上。

    “……”

    气氛微妙了几秒。

    陆文州头疼扶额。

    章雯诗倒是什么都没看见,就听到了那声可爱的‘噔噔噔’,笑出声:“聪明是很聪明,就是小孩子脾气。”

    “嗯,就是小孩气脾气。”陆文州无奈。

    “这也得是有人纵着才会有小孩子脾气。”章雯诗笑了笑。

    两分钟后,浴室门重新打开。

    时序已经规规矩矩穿好了衣服,表情乖巧的走出来,看见章雯诗,正想喊妈咪,但忽然想到自己跟陆文州已经离婚了,思索两秒,乖乖的喊了声:“章阿姨好。”

    章雯诗:“???”

    陆文州:“……”

    章雯诗不解的看向陆文州,又看回时序:“不是喊我妈咪吗,怎么不喊了,又跟文州吵架了?”

    时序没往深了想:“我跟他都离婚了哪里还可以喊你妈咪。”

    章雯诗诧异地看向陆文州,蹙起秀眉,抬手拍了一下儿子的胳膊,用粤语批评道:“离婚?什么时候的事,那么大个人了还这样!”

    时序:“?”

    他盯着陆文州,嗯?

    难道……陆文州没跟家里人说他们离婚的事情?

    陆文州被某道视线看得有些不自然,故作淡定,咳了声:“妈,我们在吵架而已。”

    言下之意,只是吵架,不是离婚。

    说完后,他余光看见这家伙的眼神瞬间亮了,不动声色勾唇笑了。

    第99章 五千万99

    “真的只是在吵架?”章雯诗半信半疑,虽然她也不觉得自己的儿子会是那么幼稚的男人,怎么看也是会愿意让步的角色,可确确实实的,这两年都没有看见这两人的情况。

    甚至连过年也是,就结婚第一年回过家,之后两人就再也没有一起回过香港过年。

    主要是儿子也很少提,实在是不难让人怀疑婚姻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但现在一看,又不觉得了。

    至少刚才的‘噔噔噔’,就不太像是两人在吵架会有的状态,现在年轻人的爱情老阿姨是看不懂了。

    “我们不吵了。”时序连忙走到陆文州身旁,强势握住他的手,扣入他指缝中,当着章雯诗的面,眼巴巴地看向陆文州:“我们现在就可以和好的,是不是呀?我可以帮了你一个大忙的。”

    陆文州听着这家伙惯用的哀求语气,他之前就没少被忽悠,此时表情淡定:“可以再表现表现。”

    刚说完就被他妈妈冷眼一瞥,仿佛是在批评他年纪那么大了还欺负人,心想他可冤枉。

    “小序,如果文州他随便批评你,你就跟妈咪说,妈咪帮你揍他。”

    时序听到章雯诗这句话,以及这句话对他的偏袒态度,或许在这一刻,被纳入一家人的感觉让他对过去的那个勇敢做出决定的自己更加没有后悔。

    现在的被认可,走的每一步获得的所有荣誉,就是他割舍安全港湾得到的。

    他抱着陆文州的胳膊没撒手,摇头道:“他不会随便批评我的,只要是他批评我肯定就是我不听话。”这句话他也是如实说的。

    陆文州见他说的那么乖,忽然一笑:“现在悟性这么高了?”

    时序仰起头,朝着陆文州笑得很乖:“嗯,因为你教的好。”

    陆文州知道这家伙在卖乖,也很受用,说实话他没想到这一天会来得那么快,从放手那一天,煎熬与割舍这种复杂情感就持续了很长时间,也是在很长时间里他需要用工作麻痹自己。

    是成年人了,借酒消愁过后该生活的还是必须生活。

    人总是要向前看。

    所以到现在,时序重新走回他跟前,仿佛又像从前一样会跟他撒娇卖乖,他们之间好像从没有变过,但也跟从前不一样。

    在这场即将开始的爱情里,已经不是过去位高权重的陆总跟小金丝雀。

    从现在开始,陆文州就是陆文州,时序就时序。

    这就是他的时序最想要的爱情,也是他放手后重新学习到的爱情观,想要长久的爱情,就必须要把对方放在同等的位置,而时序不顾一切就为了打破不对等的局面。

    他笑出声,抬手揉了揉时序的后脑勺:“我哪里敢教你。”

    时序感觉到揉着后脑勺的手掌,宽大而又温暖,或许是这个动作太久没有感受过,鬼使神差的,眼眶湿了,他抬手拉下这只手,抱住对方的胳膊,垂下眸一言不发。

    陆文州:“……?”他见时序突然低头,对上他妈妈严肃警告的眼神,无奈低下头去看时序,结果见看他在掉眼泪,无声笑了一下:“我没批评你吧?”

    “没有。”时序声音闷闷:“我在感动而已。”

    陆文州怀疑这家伙就是故意的,知道他妈妈在这里,便由着他抱着自己的胳膊,看向妈妈:“你法国那场秀处理好了吗?”

    “你都在医院了我还能专心弄这场时装秀吗。”章雯诗心里肯定是心系儿子的多,不过现在倒好像没什么担心的,她走到沙发坐下:“恩逸恩琪这件事该处理还是要处理,他们俩蠢是事实,但在这方面处理上尽量委婉,免得又刺激你三姨太来找我事了。”

    陆文州对这家人除了自己的妈妈都没有任何好感,但也知道不能够让自己母亲的境地落在一个尴尬的位置:“我知道,新闻发布会我会带上他们两人,在发布会之前我希望他们可以来找我述职,如果态度诚恳,我会另外考虑。”

    “行了,那这件事就这样处理吧,至少也不会给陆家落一个不好听的名,你我作为长辈该做的也作了,不该护的肯定不能护,其他的事他们自己脸皮薄就自己担,要还敢脸皮厚往你面前蹦——”

    “我揍死他们!”时序忍无可忍了,小声吐槽了一句。

    刚过完就发现陆文州跟章雯诗都盯着他看,表情无辜的,默默的把脸别开,手摸了摸鼻子。

    “揍死他们?”陆文州听着时序这种孩子气的语气,笑着反问:“别说,我还挺想看,什么时候?记得通知我。”

    时序:“……”气话,这叫气话懂不懂!郁闷剐了陆文州一眼,但想了想,现在自己还在追人哪里可以瞪人,于是又仰起脸乖乖笑着:“我不打人的。”

    陆文州见他凶完,又笑得好乖掩盖了刚才的凶巴巴,唇角克制着上扬的弧度,郁结的情绪也逐渐驱散。

    他捏着这家伙柔软的后颈,嗓音里的笑意满是宠溺。

    章雯诗:“……”这两人,当妈不在是吧:“所以什么时候回家一趟,这两年你们是各玩各的过,还打算这么过?”

    “我什么时候都可以回家的!”时序立刻举手表态:“之前是我因为顾着学习跟工作的事情忽略了文州,现在肯定不会了,等我毕业我就立刻回国,24小时贴身跟着他,他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虽然现在还在追陆文州,但不管如何,有嘴跟态度诚恳最重要。

    “你是保镖吗还24小时贴身。”陆文州说了句。

    “我可以啊。”时序认真点头。

    陆文州垂眸看了眼这家伙的白细胳膊,手握了一下,想到什么又笑出声:“一撂就倒的保镖。”

    时序:“……”

    章雯诗觉得这里应该不太需要她,这个老儿子根本就不用老母亲的母爱,就这个小爱人的滋润就已经是快溢出来了,这么高频率的笑在家里简直是一年里都未必能够看见。

    她识趣地站起身:“好了,有小序在这里照顾你那我也放心了,那我先回家处理一下,恩琪恩逸的事情你也着手处理,有什么进度跟我说一声,省得回家又得听到哭哭啼啼。”

    “好的妈。”陆文州上前去送。

    “妈咪我送你吧!”时序拉住陆文州的手,让他站住:“文州他刚打完针,护士说让他静坐的,我送你吧。”

    章雯诗似乎听出言下之意,她笑着点头:“好啊,那文州你留在病房不出去了,小序送我就好。”

    陆文州挑眉,没说话。

    章雯诗见他儿子这样看着自己,用粤语无奈道:“你还怕我吃了你的bb猪?”

    “没有。”陆文州淡定的坐回沙发上,拿起平板:“那bb去送吧。”

    说完停顿了两秒,似乎是被自己脱口而出说的这声‘bb’弄得自我无奈,最后干脆也不管了,但也猜到了某人等会回来估计要兴奋很久。

    时序已经兴奋了,他抿着唇,努力憋着不笑出声。

    直到走出病房门。

    “想笑就笑吧,妈咪见你憋得挺辛苦。”章雯诗余光瞥见身旁的青年耳朵都红了,果然长得唇红齿白的,心情都能通过皮肤状态看出:“就那么喜欢文州?”

    “我很爱他。”时序看向身旁的章雯诗:“他是我在这里最最最爱的人。”

    “那这两年怎么回事,网络上好像也什么都有,我这个老人家不是很懂这些,但也不是没有感觉。”

    两人并肩走在病房的走廊上,前后较远的距离都有保镖跟着。

    “不是您跟我说的吗,不是所有人都有这样的机会,不是所有人都能够成为人上人,而人人都想要成为人上人,我还年轻,我面前的机会很多,是继续在避风港里还是成为自己的避风港。”

    时序唇角微扬,眸底倒映着怡然的笑意:“所以我选择暂时离开他,成为自己的避风港,再回来,我已经有资格在陆文州需要我的时候成为他的避风港。”

    眉梢透着神采,话语里的有力,都是那份对自我的肯定。

    章雯诗认可的笑着点头:“我很意外,也很惊喜,你确实是做到了。”她轻拍时序的后背:“妈咪还是那句话,内心强大才足以抵抗所有流言蜚语,不是所有人都能抵抗得了,但抵抗住了,一定会成为强大的人,你很棒。”

    或许是许久没有听到长辈这样的夸奖,时序笑着,忍住发湿的眼眶:“嗯。”

    “那今年可以回香港过年了?”章雯诗笑问。

    时序搂上章雯诗的肩膀,就像个爱撒娇的晚辈:“当然,这次我要回去拿传家宝。”

    他说过的,等他做到了自然就敢接了。

    ……

    等送完章雯诗上车后,他走回病房。

    顶层的病房私密性很高,除了陆文州的身边人跟医生,住院期间,没有预约的基本不太可能再见到陆文州。

    时序打开病房门,就看见陆文州正拿着平板在看新闻。

    新闻里正在连线现场的记者,而进来时正好听到记者在采访这次事件村民的安置情况。

    “就怎么说呢,气肯定是气的,我那片菜地可都是我的血汗钱,没了地我怎么谋生,不过好在他们没有逃避这件事,也给我们有住的有吃的还有赔偿,还答应给我们村民找工作,我老婆耳朵不好都说可以给她安排工作,正好这个养老院需要人,说可以让我老婆进去,我就觉得处理得还可以了。”

    “我家也是没了地,那些污染水把我的菜地都弄死了,好在赔偿确实是到位,至少没让我们老百姓受气啊,还是良心企业。”

    “村里好多老人家腿脚不方便的,好在把我们暂时安置在就近的位置,而且这个养老院竟然还有那么大的医院,还有医生给我爷看腿,村委也派人跟我们解释不是企业故意排污,让我们耐心等结果,现在这样我们村民也肯定愿意等是不是,这才叫企业的良心,遇事不逃避对不对。”

    村民说的,不论是他们清不清楚其中涉及到多少家企业,但至少从回答听得出都还算是满意,气归气,但赔偿跟人文关怀都做到位了。

    陆文州也听到开门的声音,直到看见时序走到跟前,拿走他手中的平板丢到一旁,主动坐到他腿上。

    新闻的声音还在播放着。

    “你刚才喊我了。”时序在陆文州腿上坐稳,双腿微屈自然放在两侧,手放在他胸口上,抬眸注视着他:“你喊我bb了。”

    “嗯,怎么了吗?”陆文州往后靠在沙发。

    “我想再听一次。”时序往前坐了坐,腿根轻挪着,略带摩擦,语气轻轻问:“我喜欢听你这样喊我。”

    陆文州用双手扣住这家伙的大腿,不让他故意的蹭,结实的臂膀在握着腿的动作下微微勾勒出健硕肌肉线条,金丝眼镜底下浮现不易察觉的笑意。

    “你让我喊我就喊?”

    时序感觉到陆文州控制着他的大腿,不让他再往前坐,他才不管,直接搂上对方的脖颈,脸贴他颈侧,微抬头凑耳小声说:“你喊了我就让你看视频。”

    “什么视频?”

    “珍珠衣,还有玩玩具的视频,我录下来了。”

    时序说完,目光扫过近在咫尺滚动的喉结,以及耳畔略有些变沉呼吸,掐着大腿的手明显用力,他眉梢一挑,唇贴着陆文州的耳朵,又说:“不看我删了。”

    说完,就感觉原本掐着腿的手掌放开,放到了后脑勺上,手指插进发间,宽肩下压靠近他。

    “时序,别总是用这种方式挑衅我,会显得我很像个畜生。”

    时序感觉到贴近自己耳朵的唇,因克制着话语的起伏嗓音低沉暗哑,透着几分危险气息。

    他笑了:“那你要不要?不要我真的删了。”

    沉默几秒后,像是跟理智的据理力争,最终一向冷静自持的男人终于跟理智打了败仗,很不冷静的落下两个字。

    “我要。”

    时序实在是没忍住,把脸埋在陆文州脖颈里笑了出声,双臂搂紧他。

    耳畔久违的笑声像是直透沉寂两年的心脏。

    陆文州低下头,将鼻尖抵着对方的头顶发丝,金丝眼镜底下露出不再克制的迷恋之色,手抚上怀中青年的脸颊,指腹轻轻地从他唇瓣摩挲而过。

    时序顺势咬住陆文州这只手指,再抬头望向他。

    温暖湿润的包围,带着撒娇,让理智与失态不过是一线之间。

    “宝宝。”

    “嗯?”

    “现在给我看吗?”

    时序见陆文州那么认真又迫切的询问,满眼无辜:“给你看,但我没说现在呀。”

    陆文州:“……”

    都要起来了,又玩他?

    他摘下眼镜,直接翻身将人压在沙发上,声音沉而富有磁性:“那就现场看。”

    ……

    第100章 五千万100

    住院部的午后阳光温暖,楼下的花园风景宜人,能看见不少护工推着轮椅上的病患出来散步。

    此时病房里。

    “纽约中心区那块地我暂时不跟你抢了。”

    “你打算让给我了?”

    “这不叫让,这是真的抢不过。”

    时序坐在陆文州怀里,手里拿着平板,低头刷着今日的股市,在听到陆文州这么说时抬眸看向他:“资金周转问题?”

    刚玩了会,青年额角还带着薄汗,白皙的肤色也是透着未散去的红晕。

    陆文州用手背给他抹掉汗,随后将手放在这人后腰,担心他往后坐空,另一只手闲来无事握着垂放在身侧的纤细脚踝:“嗯,赔款这件事需要花不少钱,所以在美建投资地建超级工厂的事先缓缓吧,也不着急。”

    “我可以借钱给你。”时序其实有些意外,仅仅是一块地而已,而这件事竟然还能让陆文州搁浅计划。

    陆文州见时序那么认真的样子,笑了笑:“你要借钱给我?”

    “如果你需要的话。”时序说。

    “煦州三期的事情我都还没有把钱还给你。”陆文州扫了眼自己握着的脚踝,尤其是刚才被自己咬了一口的位置,那个牙印还在上头。

    没办法,架在肩膀上时侧过脸就能咬的腿,白皙又干净实在太有食欲。

    时序放下平板,听到他分得那么清皱起眉:“煦州集团也有你的股份,你可以当做是你的意思,这件事不用再说了,解决好就当作翻篇。”

    他话音落下,没听见陆文州回答,反而见他把自己衣服里的项链勾出来。

    或许是这男人看得很认真,弄得他有点不自然。

    陆文州指腹抚摸过带着体温的蓝钻,抬眸看向耳朵红的时序,语气淡淡问:“什么时候开始戴着的。”说完把项链放回衣领里,目光又落在颈侧。

    仿佛过去那段强烈又刻骨的记忆还能够浮现在面前。

    就是当初时序要跟他离婚,他要拿回这条项链时这家伙在脖子上直接把项链扯断,那一刻的心情,他似乎回想起来都觉得滋味万千。

    手抚上白皙纤细的颈侧。

    “上飞机后。”时序被陆文州摸得有点痒,下意识想躲,却被手扣住腰身,没敢动了。

    “为什么要戴。”

    “你都把Thekla修好送回给我了,不就希望我能够回来吗?”时序听出陆文州语气里的意思,也知道自己终究欠这场离婚一个说法:“就算我们在美国没有相遇,我也会回来找你。”

    “就不怕追不到我了?”

    “我怕,但我也没怕过,离婚都敢跟你提了,结婚还不敢提吗?”时序把陆文州的手拉下,扣入他手指缝中:“我这辈子做过最勇敢的事,就是跟你提的离婚。”

    头顶落下一声低笑,声线惹得耳朵酥麻,然后就被捏住后颈。

    “跟我离婚这件事很值得骄傲吗?”陆文州觉得有些好笑,抬起时序的脑袋,见他还很认真的样子,顺势低下头,抵着他额头,低沉哑声道:“宝宝,你可是让我遭遇了这辈子最伤心的事。”

    他所有的冷静自持,在这人离开后是分崩离析。

    “对不起。”时序听陆文州突然这么说,心里的愧疚感又被放大,他保持着跪坐起身,把这男人抱入怀里,轻轻拍着他后背:“我知道错了。”

    陆文州一贯都是抱人的角色,头一回觉得被人拥抱是一件……那么幸福的事情。

    尤其是在自己有需要的时候这家伙出现了。

    在自己生病的时候这家伙也能及时出现。

    他竟然在这幅较于单薄的身躯里感受到了安全感。

    “宝宝。”时序附耳喊了声。

    陆文州微怔,他略有些讶异抬眸,像是对这一声称呼产生质疑,更多的是对自己这个年纪竟然能得到这样的称呼而感到诧异:“……你喊我什么?”

    “宝宝啊。”时序坐回陆文州的腿上,认真说着:“你这样喊我,我也可以这样喊你,可以更亲密。”

    “不是,你不觉得这样喊我……难以启齿?”陆文州无奈笑了:“我今年三十八了。”

    “老baby呗。”

    两人对视一眼,都实在是没忍住笑了出声。

    陆文州笑着,把人往怀里抱,额头贴着他的脸颊,是亲密无间的距离:“太肉麻了。”

    “你难道还想要当我的sugar daddy?”时序调侃问,不过这一声宝宝,还真的让他看见了陆文州难为情的一面,心里头说不出的心猿意马。

    “sugar daddy的称呼只存在于双方身份与金钱不对等的情况下,我如果还是你的sugar daddy,那你又是什么?”

    “我可以当你的sugar 小daddy。”

    陆文州闻言无奈轻笑出声:“别再学不好的,这些称呼不能再外面随便说。”

    毕竟他们就是这样糟糕的开始,直到离婚过后才扯平了。

    时序知道这老男人不好意思了,也没想着再故意逗他,毕竟现在可是拉好感的时候:“那这周我请假在国内贴身照顾你吧,帮你洗澡什么的。”

    “我手脚挺好,倒不用帮我洗澡。”

    “就万一……在浴室心率不齐呢?还是得要有个人贴身照顾你才好的。”时序已经想好了,大不了回去被导师骂一顿,他从陆文州腿上下来,站在他跟前:“我还可以给你做饭。”

    “叫个外卖当作你做的饭?”

    时序听出陆文州在调侃自己,小声嘟囔了两句:“不啊,我真的学给你做,你放心吧,肯定能吃。”

    陆文州心想,呆在他身边就好了,反正家里有的是阿姨,倒不用那么多动静,他主要怕拉肚子又得在医院住多几天。但见时序已经是做好决定的样子也不好扫兴,只能故作淡定接受:

    “那你要注意安全,不要把厨房炸了。”

    时序笃定点头:“我不会的,你就放心吧,要想跟你结婚肯定得要拿出诚意。”

    “什么诚意?”陆文州往后靠在沙发上,眼里倒映着心爱的小家伙神采奕奕的模样,全然不知眸底尽是宠溺。

    “你不是想造手机吗?”时序弯下腰,双手撑在陆文州的大腿上,用着哄人的语气:“我教你吧宝宝。”

    陆文州笑出声。

    他是没想到自己还有一天能被哄着拿捏。

    “要不要啊?”时序推了推陆文州的大腿,认真盯着他问。

    陆文州见这家伙连说这样工作内容的话都带着撒娇的,还是他自带爱人滤镜,觉得时序在他眼里就是撒娇怪,做什么事情都像是在跟他撒娇一样。

    他听着这句话,不自觉地唇角微扬:“我当然可以,不过时总,你这样做不怕给自己弄出一个竞争对手出来?”

    时序淡定的摇头:“不会。”

    “为什么?”

    时序忽然一笑,眉梢染上得意:“因为我也想你教我造车。”

    陆文州忽地敛颚地笑了,笑得胸膛起伏,他把时序拉回腿上,眸色含笑且深沉:“你这家伙从不做亏本买卖啊,连哄我都想着占个便宜吗?”

    “那可以占一下吗?”时序真诚发问。

    “占便宜之前先把忽悠我的视频给我。”

    时序挑眉:“嗯……要不,出院后一边看一边做?”

    这话说完他就感觉陆文州落在身上的目光又深了几分,知道不能再随便惹了,毕竟这还是个病人,他立刻站起身,拿起旁边的平板:“你冷静一下,我先学习会。”

    陆文州深呼吸。

    果然男人是不能禁欲太急,不然随便一句话都很难抵抗。

    但也是这家伙本身就让他难以抵抗。

    “对了老baby。”时序忽然从平板上抬起头。

    陆文州:“怎么了?”

    “我山海26手机的发布会,你来吗?”时序看着陆文州问。

    陆文州有些意外:“你不是还没发预告吗?”

    时序语气从容:“不发了。”

    “为什么?”

    时序笑道:“因为这次山海26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陆文州见他得意的小模样,垂眸笑着,拿起自己的手机:“我的小孩出息了。”

    “那你去不去?”

    “嗯,去。”陆文州心想,不得给小朋友拍个照……

    此远在大洋彼岸的美国。

    夜幕低垂,昏暗的一居室没有开灯,满地狼藉,空气中充斥着难闻的气味,有倒地的啤酒瓶,还有乱丢的衣服,唯独一个角落,干净无比,仿佛所有的脏乱都与这一块无关。

    “……我,我叫时序,今年十六岁,我……我保证这件事呜呜呜……不说出去的。”

    而这段音频传来的位置,就在这个干净的角落。

    此时身穿一身黑、胡子拉渣的男人,就靠在白墙下的位置,屈膝坐着,喝着啤酒,神色阴郁的盯着笔记本电脑上的这段视频。

    或许是视频里的小少年哭得梨花带雨的,跪坐蜷缩在角落,本来就生得极其漂亮,又哭得眼睛红通通的,这幅怯懦又楚楚可怜的模样,实在是令人太有欺凌感,看得视频外的人脉搏加速。

    胡子拉渣的男人仰头将手中的啤酒给喝了,喝尽后,只见他猝然捏扁了易拉罐瓶,‘噼里啪啦’的声响打破了环境里的死沉,用力的丢向一旁。

    或许是太用力,让墙上挂着的照片跌落了几张。

    男人见照片掉了,赶紧站起身打开灯,弯腰捡起来,轻拍着照片,仿佛是什么珍贵的东西。

    这个动作几乎完成在开灯的瞬间。

    也看清了,在大白墙上,贴着满墙的照片。

    如果认真看可以发现,墙上照片里的人都是同一个人,无论是长发的模样,还是短发的模样,又或者是笑着的模样,还是哭着的样子,甚至是照片主人小时候的模样,成百上千张,贴得密密麻麻。

    就是刚才视频里正在哭的长发小少年。

    像是某种见不得光的癖好。

    可怕变态至极。

    ‘咔哒’一声,公寓门被外面打开。

    “大哥,你又喝酒?”

    时宴洛捂着鼻子走进公寓,玄关连落脚的快没有了,他跨过一个又一个的垃圾,最终走到大哥身旁,见他又盯着这面墙,浑身颤栗,但又不得不克服这样的反感。

    “妈在知道二哥坐牢后气得病重了,怎么办,没钱交医药费了。”

    “没钱,我也没钱。”时宴辞没看小弟,拿着手中的照片,走回刚才坐着的位置,坐下来,继续盯着视频里看了一遍又一遍的影片,眼神愈发阴狠。

    看着视频的里小少年哭了一边又一哭,明明过去是个那么爱哭那么怕事只会躲在他背后的家伙。

    为什么。

    为什么?

    手中捏着的照片逐渐发皱,这张照片的主人正在草坪上打着美式橄榄球,此时被一揉,脸部表情都拧成一团。

    时宴辞猝然的咬紧牙关,用力程度几乎是要把照片在手中粉碎,不修边幅的状态哪里还看得见过去那半分儒雅,现在就是落魄潦倒,被通缉着着的过街老鼠。

    为什么!!!!

    他怎么都想不通,时序到底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这根本就不是他认识的时序,就好像变了个人一样,就好像根本就不是时序。

    不论是气质,还是状态,还是能力,都绝对不是那个懦弱没用的漂亮蠢货。

    他们的共同点唯独只有那张脸,除此之外,从头到尾没有一点像的。

    斯坦福的那场演讲他也看了,时序明明就是广州人,根本就不是什么重庆人,说的背景也是胡编乱造,这是在胡说什么,除非时序不是时序,但这又该怎么证明。

    现在还毁了他,毁了他的家,家破就快人亡。

    可怕吧,这个之前哭的家伙什么时候变成这样这么厉害了,步步为营,将时家一点一点的吞进肚子里,把他们全部赶尽杀绝。

    “大哥,再卖点视频吧,妈现在真的需要钱。”时宴洛蹲到时宴辞身旁,见他还在看这段视频。

    或许这段时间里并没有什么涩情的元素在,但就是这个世界里就是有那么变态的人,就喜欢人看哭,就喜欢收集这种影片,就喜欢将自己的欢愉凌驾在别人的痛苦之上。

    而他大哥二哥偏偏这种视频特别多,因为时序还在家的时候就经常会录下他的影像,尤其是他二哥。

    要不然这一次会被抓到。

    现在他能够求助的也只剩下大哥了,更别说躲在那么高消费的美国,他大哥是见不得光,可是他却不得不在外面为了生存而奔波劳碌。

    “卖视频能有多少钱。”时宴辞声音很是沙哑,兴许是酒喝多了,他将视频的音量调至最小,就无声的看着视频里的时序在哭,眸底的神色愈发隐晦,扶着键盘的手摩挲着边缘。

    “至少能给妈一点生活费啊!”时宴洛见他还在看时序的视频,顿时怒火中来,气急败坏之下将笔记本用力合上:

    “大哥!!!别再这样了好吗!他现在就是人上人,我们就是阴沟里的老鼠,搞不过他了,早就已经不是一个世界里的人了,想要弄他根本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你看二哥,他做的这件事还能独善其身吗?时序他身边有多少保镖你知道吗,很多很多,根本就近不了身,我不可能再帮你偷拍了。”

    “宴洛,赌一次吗?”

    时宴洛欲言又止看着他大哥,主要是他大哥脸上此时的表情让他有些害怕:“……赌什么?”

    “我们现在的生活已经是最糟糕的了,还能有更糟糕的时候吗,或许有,就是我被抓,你会因为包庇罪跟我一起坐牢,然后妈最终得不到救治离开。”

    “……大哥。”

    时宴辞笑出声,笑得一声又一声断续的,听着很是渗人,他靠在身后的墙,展开手中被揉皱的相片,深深盯着照片上笑容灿烂的时序:“反正不是我死就是你死,赌一次,干一票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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