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笔记小说网 > 其他小说 > 与406姐妹同行 > 192、三缺一
    明明是寄宿着美好愿望的七夕夜,月亮也不是彻底圆满的。伤口是烧灼的刺痛,拳头砸下去,随之溅出的是喉咙里不受控制咳出去的血,急促的喘息和过速的心率。


    混沌的嘈杂中,姬箙凭着残留脑内的本能再次冲着阮芗挥拳,被停在身后的人攥住手腕。阮芗抹干净脸上的血,艰难地抬手推开姬箙,一脚把她从自己身上踹下去。


    周锦松开姬箙,她便马上捏紧了拳头打过来。浑身是伤的阮芗费劲地撑起身子,将扑过来的姬箙压倒在地。


    姬箙抽不出空来问周锦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是不想追究。此时的姬箙和渺渺一样不想看见她,因为伴随着周锦的出现,潜藏在心里的那个恐怖的答案逐渐清晰起来。


    周锦说:“师姐,可以停下了。”


    阮芗架着姬箙的手,嘶哑喊道:“是姬箙不让停!”


    周锦只好重复适才的动作,握住姬箙抬起的手腕。姬箙扭头看周锦,另一手利落地在阮芗脸上甩了一个巴掌:“辣子鸡在哪里?你们三个到底策划了些什么?”


    “辣子鸡前辈下午时吃坏了肚子,现在正在师祖的院子里休息。”周锦有问必答,也不看这个我答案是否合乎时宜,“阮芗师姐没有参与整件事情的策划,她只是想借我们来实现心愿。”


    姬箙沉重地呼吸着,目光停驻在周锦脸上。到了这时候,她才发现自己从来没有看清周锦的企图。她此前一直认为周锦无论做什么都是为了渺渺,可如今渺渺对这件事也是一无所知,今夜周锦的目的与渺渺毫无关联。


    那种陌生而怀疑的眼光让周锦感到刺痛,她保持着平日里的镇定,将姬箙搀起来道:“我会慢慢跟你说的。”


    “你真的什么都会告诉我?”姬箙任周锦把自己从阮芗身上拉开,盯着周锦的眼睛问,“素之是谁?”


    周锦神色如旧,没有回话。


    在这种极端混乱的情况下,姬箙总算是想起了之前一直没能想通的问题。她和周锦发现师祖床底下的复活秘法时,那时的周锦根本不知道渺渺这个人,她根本不可能未卜先知,为了没见过的渺渺留心学习复活术法。


    那她拿在纽约拿人练手是想复活谁?为什么在渺渺遁走之后,她还是执意进行了复生仪式?姬箙想起发现秘法的那个下午,她听见周锦抱着箱子喊出一个模糊的名字。


    那个人叫素之。周锦从来就没有和她提起过这个人的名字,枕棋氏里三代内也没有叫这个名字的人。


    “素之很快就会过来。”周锦又把阮芗从地上拉起来,她顿了顿,转头看向一边的草丛,“你们两个没事吧?”


    安鹏举和谢昭阳从草里探出头,阮芗大惊失色,指着这两人吼道:“原来你们两个刚刚一直都在看着?”


    谢昭阳跟安鹏举对视一眼,缩在草里犹豫着说:“你们打得太激烈了,我们两个不敢出来劝架,怕被误伤。”


    摘星楼刚炸李乘风就拉着朔星跑了,安鹏举和谢昭阳追了一路,跑到这里的时候刚好看见姬箙和阮芗斗法,看得太投入跟丢了李乘风和朔星,就当场在这坐下了。


    周锦说:“这里很危险,你们不该过来的。”


    安鹏举从草丛里跳出来,大声说:“现在到底是怎么回事?谁能给我解释一下,为什么摘星楼突然炸了?”


    谢昭阳也问:“大师跟辣子鸡前辈在筹谋什么吗?”


    周锦瞥临时处理伤口的姬箙一眼,也不再遮掩:“就算燕子不想学习观星术,我也还是会带你们上山。”


    周锦说到这里,忽然盯住远方天幕不动。不等众人疑惑,渺渺从云顶跌落般疾冲而下砸进地里,硬度转化至最大的后背撞在土地上,劈出一道深达五寸的辙痕。


    周绦的身形随后就到,她轻巧地落在渺渺对面,也是满身的血迹。周锦立即蹙眉,手执木剑上前横在渺渺和周绦之间,带着些不解遥遥往向周绦:“怎么弄成这样?”


    “先问问你后面那个人。司狩居然要杀我,我的剑卡在石碑里拔不出来,差点被她砍死。”周绦气愤地指控渺渺,见周锦面色不对又改口,“做什么这样看着我?你让我做的事情我都做完了,石碑也挖出来了,没有玩忽职守。”


    渺渺捂着胸口从那道缝隙里坐起来,她极少被逼到这个境地,如今这样窘迫,可见是伤得不轻。周锦回头看她一眼,叹了口气,又转向周绦:“程玉和燕子呢?”


    周绦想了想,答道:“大概是在摘星楼,不过应该很快就会跟来这边,毕竟她们很努力地劝我们不要打架。”


    阮芗愤懑地瞪一眼在一旁观望不言的谢昭阳和安鹏举,又对着周绦迟疑道:“这位小友,我们枕棋氏有规定,门生内部不准私自斗殴的。还有,你那张脸是……”


    安鹏举咋舌,你那一身血有资格说别人吗?


    周绦这才注意到旁边的阮芗,看清她的模样格外惊喜:“阮芗师姐,你不记得我了?我小时候你还抱过我呢。”


    阮芗想也不想就摇头说:“不是,你谁啊?”


    周绦像是不可置信地往后一仰:“我周绦啊。”


    “周绦?周!”阮芗吓得魂飞魄散,当即慌不择路地躲到姬箙身后,捂着脑袋尖叫道,“你不是早就死了吗!”


    “干嘛啊,她这个反应好伤人啊。”周绦指着战战兢兢浑身发抖的阮芗向周锦告状,她懒得跟阮芗计较,走到周锦身边继续掰着手指汇报,“程玉和燕子在摘星楼,那两个黏黏糊糊的自觉躲到瀑布那边去了,还剩下另外两个——”


    “就在我们身边。”她带着笑指向安鹏举和谢昭阳。


    被指中的安鹏举早已捏紧了拳头,要是周绦敢上来非得挨她两拳。谢昭阳从周锦和周绦的对话里琢磨出点东西,试探般问:“我们这时候在哪里也是你们策划的吗?”


    余燕醉心观星术,拖着程玉过去也不是不合理。唐霖和许双卿暂不提,谢昭阳和安鹏举在树林里,阮芗和姬箙打得惊天动地,她们听见声音就会循声过来查看。


    安鹏举这时也跟着醒过神,周绦不可能无缘无故就复活,这人恶名在外,大家都知道她杀过人,她突然出现在这里,还把渺渺打成这个鬼样子,不提防就是傻子了。


    寂静中,渺渺忽然闷声开口道:“是阵法。”


    姬箙警觉地抬头,这几天的琐碎串联起来,拼凑出一个模糊的答案。绘制入壶中需要的生辰八字,渺渺参与的占筮仪式,摘星楼、树林、瀑布的地理位置,还有素之。


    姬箙看向周锦:“这是逼出邪祟的阵法。再加上程玉等人的八字,虚设蒙需三六,你这布的是什么东西?”


    周绦自豪地拍拍胸脯:“是我和引练一起研发的。”


    姬箙颤抖着吸一口气,重复道:“引练……”


    事实证明,周引练更适合学布阵。周绦比她机灵,只要不跟推演沾边,无论是画符还是布阵都能做得很好。周引练的天赋仿佛只倾注在布阵上,如果当年的师祖单问她布阵一科的学业,她可能还不会挨那么多骂。


    虽然她最擅长且最喜欢的是布阵,不过画符的成绩也还算过得去。周引练没看地上的木椽,引燃裹在木椽上面的符纸,这根被渺渺丢下的木椽便燃成了一堆灰烬。


    她收拾完地上的垃圾,才转头看向泯芳和鱼肠。


    不知道是过于惊讶还是过于高兴,鱼肠说不出话。泯芳还存着一丝理智,下意识握紧剑柄问:“你是引练?”


    周引练还想着自己死前留的那番话,但还是飞快地点头。泯芳收了剑,动作比之前对阵渺渺还要迅捷几分,怕她不能久留下一秒就要消失似的冲上前将她抱住。


    她抱过来时动作很轻,却不知道为什么撞掉了周引练蓄在眼里的眼泪。她抱住泯芳抬手擦眼睛,听见泯芳轻微的哽咽,听见泯芳说,终于不用只在梦里见到你。


    鱼肠走过来给她擦眼泪,笑着问:“你怎么哭了?”


    周引练也跟着笑,吸吸鼻子说:“姐姐也哭了。”


    鱼肠抱她一下,又拍拍泯芳的肩膀:“行了,别这样。这种场合下我一个人哭不出来很尴尬的,团队里需要一个客观理性的人,看来只能是我担任这个角色了。”


    泯芳笑了笑,松开周引练,却还是握着她的手。三人找了棵树在树下坐在一起,泯芳问:“你是怎么回来的?”


    周引练回答:“是我新想的阵法。”


    鱼肠好奇地问:“什么阵法?”


    周引练没有遮掩,直言道:“借助人力和这座山的由来,能让部分死去的人暂时出现在人世的阵法。”


    泯芳和鱼肠对视一眼,同时说:“这座山?”


    周引练点头:“传说里,初代师祖遍游天下,在海上寻得一座仙山,从此长居。仙山固然存在,可当时尚且作为人类的师祖无缘得见。”她看向远方的山崖,缓缓道,“我们所住的这座山,水源、阳光、空气,都是初代师祖以另一个人的尸身为基础塑造,随波溯流,是为真正的周而复始。”


    她的目光越过群峰叠嶂,停在悬于峭壁的瀑布上。


    唐霖蹲在水边,伸手从水里捞出原本丢在山涧里的装着纸笺的塑料袋,惊疑交加地说:“真的在这里。下游的水会莫名其妙流回泉眼里来,再顺着瀑布流下去。”


    “瀑布的源头可比山涧高得多,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许双卿也有些惊讶,往崖边挪了几步想查看崖下的深潭,突然扬手对身后的唐霖喊道,“快来看下面的水!”


    唐霖闻声跑过去,两人蹲在崖边俯瞰,只见百丈崖下深不见底的潭水里,翻腾的水波搅涌如沸,不光是潭水出现异象,就连两人脚下的山崖也像被牵动般摇晃起来。


    仿佛是昭示着什么的回归,废墟中石碑上的锁链越缠越紧,甚至直接将石碑挤碎。渺渺在激烈的拉锯中落败,再也压制不住捆住本体剑的锁链,那把剑陡然脱离束缚破空飞来,寒芒乍现削开潭水,一道模糊的身影出现在水雾里。


    她微微抬手,那把剑时隔千年,重新跃入她的手中。周锦抬头凝望着无所凭依悬在空中的人影,握紧手中木剑,低声对身边的周绦道:“这回别让她跑了。”


    “诶,好。司狩啊,”周绦应一声,转身笑着望向呆滞的渺渺,“我们这么久没见,你都不愿意说一句想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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