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蒄和宋迤再度出现时,湿淋淋的衣服已经换掉了。唐蒄像要把那个信手拈来的人设贯彻到底似的,身上罩着不知从哪里找来的小围裙,脸上也是优雅得体的笑容。
众人不知道该说什么,宋迤道:“你这身衣服哪来的?”
“都说了人家是女仆嘛,当然要有合适的装备。”唐蒄看着心情大好,拎着裙摆转了个圈,“放心吧,蒄姐姐会照顾大家的。”
宋迤说:“我们家里只有你一个人这么穿。”
唐蒄早有准备,强行解释道:“因为我是女仆长。”
或许是见到了目标,所以看着比以往高兴。宋迤决定不要打搅她的兴致,她点数面前众人的数量,发觉数目不大对,像是少了两个,于是防备着问:“怎么不见小安和燕子?”
“她们去上厕所了。”谢昭阳递出项圈,对提着裙子傻乐的唐蒄道,“蒄姐姐,我觉得现在的你很适合这个。”
唐蒄受宠若惊:“真的吗?那我现在就戴上。”
宋迤还没来得及阻止,谢昭阳就把链子牵起来,轻描淡写地抬头道:“我带蒄姐姐四处逛逛,你们随意。”
“不要给蒄姐姐戴这种东西啊!”许双卿冲上去把谢昭阳推开,手忙脚乱地给不明状况的唐蒄解项圈,“你怎么随身带着这种东西,这里又不是你家,别随便对别人做这种事!”
谢昭阳靠近宋迤:“我这里还有一个,你要戴吗?”
唐霖吓得赶紧上去把她手里的东西打掉,连同许双卿一起把她按住,周锦挪到宋迤身边,说:“我们宿舍长平时就这样。”
宋迤沉默一阵,把还在转圈圈的唐蒄拉回来:“怎么说呢,跟那种人住一个宿舍,真是辛苦你们了。”
周锦想着帮谢昭阳说点好话:“她是个驯兽师。”
渺渺冷静地说:“不,她是个变态。”
唐霖补充道:“她还是我们宿舍的宿舍长。”
许双卿说:“不,她只是个变态。”
谢昭阳掏出小饼干,想着投喂唐蒄和宋迤,隔着老远都能听见那边的吵闹声。藏着屋后的余燕子转过身来,和安鹏举确认周遭无人后,才在墙边蹲下小声交换想法。
安鹏举客观评价道:“我觉得这里很不对劲。”
“岂止是不对劲,我刚才在房子里乱逛,听到程玉的房间传来说话声,当时应该只有陆灯在里面。”余燕子低声说,“也有可能是她叫人过去送吃的,这里还有些替程玉家工作的人。”
“我先提醒你一句,千万不要在这里乱跑。”安鹏举感到忧虑,道,“程老妈跟我说她把神经病支开了,但我还是担心她会再回来。你看到跟你老姨差不多年纪的女人,记得躲远点。”
余燕子瞟她一眼:“是你认识的人?”
“是我姨妈。她精神不正常,以前给我吃过苦头,现在跟我没关系了。上回能逃走就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要是这次再遇上,我连应变方法都没想出来。”安鹏举不愿回想,她赶紧掐断回忆,严肃地对余燕子说,“依我看,我们不能多留在这里,和谢昭阳她们在一起的那两个人也不是省心的。”
余燕子直截了当地说:“我觉得程玉的病不对。”
安鹏举问:“你刚才回去看她了?”
余燕子像是觉得这个猜想好笑:“我看见陆灯在程玉房间的阳台上,想进去找她问问程玉的病情。没到二楼就被赶出来了,程玉妈妈不让我进去,非要赶我走,还说要给我钱。”
安鹏举哦一声:“这就是那一千万?”
余燕子满是怨念地看着她,安鹏举不由得惋惜道:“早知道让你带上我一起进去,不知道这个活动现在还有没有效。”
余燕子挖苦道:“安小姐,你不是飞黄腾达了吗?”
“我也就说着好玩,要是让我真的觍着脸回家跟姨妈过,我妈肯定要被我气死。”安鹏举撑着下巴说,“兴许有钱人的生活没有那么幸福,刚才那些人还在程玉床前争家产呢。”
说到程玉,安鹏举问:“你说程玉的病哪里奇怪?”
“就是你说的那句,前几天还和我们打电话,怎么就突然要靠吸氧才能活了?”余燕子有理有据地说,“她打电话的时候说话中气十足的,没几天心率就跌倒三十了,这不科学。”
“我们见过的不科学的事还少吗?”安鹏举思忖几秒,忽然揣测道,“会不会是程玉被觊觎家产的人下毒了?程玉本来挺健康一人,不可能突然变成那样的,就比如那种电视里的慢性毒素,刚开始很难察觉,毒发的时候整个人就直接垮掉。”
余燕子没说话,安鹏举继续推理:“我怀疑是陆灯干的。”
余燕子扭头看向她:“证据呢?”
安鹏举说:“没有证据,但我就是怀疑她。她自己也承认了很想要程玉家的家产,为了家产甚至要认程阿姨当妈。”
“虽说程玉被下毒不是没可能,但我们不能确定,不用急着锁定嫌犯。”余燕子想了想刚才看见的程玉的样子,猜想道,“我们看见程玉的时候,她确实不是清醒状态。当务之急是确认她的身体状况,可我不能靠近那个房间,也没有验毒的手段。”
安鹏举跃跃欲试:“那我可以进去吗?”
余燕子打断道:“你是想要一千万吧?”
安鹏举被她戳穿,心虚地辩白道:“一派胡言!我妈和程老妈是老相识,要什么没有?别把我想得那么势利。”
余燕子说:“按理来说,要是她们真心想治好程玉,就该送她到正规医院去。这样用呼吸机养在家里,大约不会管用。”
安鹏举道:“有钱人自带私人医生的,这你都想不到?”
余燕子摊手:“你觉得私人医生会看不出程玉的状况?要么是程玉真的得了遗传病,要么就是有人故意隐瞒。”
安鹏举怔了怔,细问道:“隐瞒什么?”
“隐瞒病情啊。”余燕子后悔跟她你一句我一句,就该一口气把组建的想法全说出来,“就用你那个思路,想要家产的人那么多,总能有个稍微有点手腕的贿赂医生帮忙做伪证。”
安鹏举恍然大悟:“你怀疑陆灯?”
“你很恨她吗?”余燕子差点一口气上不来被她气死,深呼吸几次才恢复正常,“我再说给你最后一遍,现在的首要任务是搞清楚程玉是真的得病还是中毒,瞎怀疑别人有什么用?”
“那要先接近程玉才行,还要有验毒的工具。”安鹏举的思路总算走上正轨,她问,“我们要去哪找这些东西?”
“问许双卿吧,她对这些东西比较懂。”余燕子说,“而且还要找到避开程老妈的方法,我们可能还要在这里留一会儿。”
现在还不能确定她说的一会儿是多久,留在这里的时间越长,被安雪望找到的可能性就越大。安鹏举观察着余燕子的神色,最后说:“好吧,那我们想办法在这里查出真相。”
眼下还是程玉的事最重要,要是程玉被人害死就不好了。斐济岛离这里那么远,赶在安雪望回来之前逃掉就行。安鹏举想,就算真的跟她碰上,有程阿姨在,她应该也不敢做什么。
两人商量好找个借口留宿,找了个时机回归队伍。当时一行人正逛到池塘边,唐蒄兴高采烈地小跑几步涉入水中,俯身把池塘里即将枯萎的莲蓬荷花折下来捞到手里。
她一转身就瞧见余燕子和安鹏举回来,抱着手中的东西道:“刚要说起你们的事你们就来了,难道能听到我们说话?”
唐霖正在跟宋迤说话,安鹏举趁机把许双卿拉到一边:“我和燕子怀疑程玉的病有问题,你知道怎么验毒吗?”
“这我哪能知道。”许双卿觉得莫名其妙,“如果程玉的病有问题,不该是程阿姨第一个查出来?你们少疑心了。”
安鹏举压低声音说:“要是她们家有内鬼呢?”
“内鬼?你们到底在想些什么?”许双卿皱眉,“我又不是什么万能机器猫,验毒这种高精度的工作不可能人工完成的。”
说得也是。安鹏举和余燕子对视一眼,又另寻出路道:“那我们想办法留下来,明天让你仔细看看程玉。”
“就算是让我看我也看不出来啊,程玉的房间现在是程家重地吧,”许双卿指着余燕子说,“燕子刚才都被赶回来了。”
安鹏举把她的手抓回来,警告道:“别说丧气话,为了查清楚程玉生病的真相,我们只能想办法留在她家里。”
许双卿抽回手:“我在这里把你打残,你就有留下的理由。”
安鹏举拍拍许双卿的背,伸手把谢昭阳招呼过来。余燕子想着和平解决,走到宋迤和唐蒄身边,很自然地开口:“我们可以留下来吗?感觉程玉家很好玩,反正这几天都是假期。”
“我倒是想让你们留下来陪我玩,可是遂遂不同意。”唐蒄懊丧地说,“小安也不想见到她姨妈,要是能有什么突发事件,譬如你们之中有人生病起不了床之类的,应该就能留下来了。”
余燕子回头给安鹏举递一个眼神,安鹏举对谢昭阳吩咐几句,这三人立即完成了作战部署。因着余燕子上前搭话,唐霖不自觉地落后几步,本来是在认真听身边的周锦和渺渺说程玉这些天如何如何,忽然被人从身后在脖子上卡上一个东西。
她下意识回过头去,身后跟着的正是谢昭阳。谢昭阳冲她笑了笑,说:“之前说过要把自己送给我吧?”
渺渺走着神没察觉身边异动,唐霖就突然倒在她面前。她赶紧把昏迷的唐霖扶起来,尖叫道:“怎么回事,呼吸都停了!”
周锦着急忙慌地掏符纸,安鹏举原地大喊救命。那边的喧闹传到这边来,映入程遂望着窗外的眼睛里。她拉上窗帘,程玉还是没有醒来的迹象,程阿金坐在床边置身事外吃松饼。
陆灯担忧道:“不能让燕子她们靠近这里,会被发现的。”
程遂道:“要不是我拦得及时,余燕子早跑进来了。”
程阿金看得挺开,说:“跑进来也看不出什么。蒄姐不是想叫她们留下嘛,人是我招待,怪就怪遂遂死活不愿留人。”
程遂回身看向她:“你觉得她为什么要留人?”
“不晓得。”程阿金说,“她喜欢留就留咯。”
没话说的陆灯撇过头去,看着显示屏上的时间。再捱过几个小时,等那些人离开这里,一切就又能恢复原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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