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笔记小说网 > 其他小说 > 与406姐妹同行 > 238、小玉只是想帮忙
    第一次在走左边走右边游戏中赢过宋迤和唐蒄后,程玉提出的愿望是想要一盒水彩笔。这个要求实在过于单纯质朴,大概是在充满笑意的对视中议论着小孩就是贪图小玩意儿之类的话。


    看来养尊处优的程小姐与寻常人家的小孩也没什么差别。唐蒄毫无防备地满足了程玉的愿望,没有过问程玉的水彩笔消耗速度惊人的原因,后来才知道程玉在家里的每个柜子里画了平面图。


    “我就说她这几天怎么玩得越来越熟练,有时连我都判断不出她的下一步。”唐蒄蹲在柜子边,颇为赞赏地点点头,“对待个普通的游戏都能如此认真谨慎,这孩子和我年轻的时候很像。”


    “我们家又要出一个疯子了,这怎么可以……”宋迤惊讶地捂住嘴,“阿金妹妹看见了得吓死吧,这地方被布置得这么吓人。”


    “我很喜欢啊,以前我也想要一个墙上都涂满红色的房间。”唐蒄兴奋地在被红色水彩笔抹满的柜子内部比划,又高兴又欣慰地感叹,“小玉和我的品味也好像,天哪,真是百年难遇的缘分。”


    “救命,这个味道好刺鼻。”宋迤推开几步,怀疑地问,“我们是不是跟她玩过头了?要我关心一下她的心理问题吗?”


    唐蒄托腮想了想,取舍一会儿道:“那么,再来制定a计划和b计划吧。a计划是让小酒鬼多陪陪小玉,顺便帮小玉找些朋友,朋友就相当于倾诉的出口,很大程度上能避免心理扭曲。”


    宋迤思索着问:“如果小玉性格内向,朋友越多压力越大呢?”


    唐蒄拉住宋迤的手,决然道:“那就由我们亲自教导她,时刻给她洗脑教她学会遵纪守法,避免她思想狭隘走极端。”


    宋迤半信半疑地点头:“b计划?”


    “b计划是,”唐蒄松开宋迤的手,用憧憬的表情说,“反正这个世界是我们的囊中之物,变成怎样都无所谓。说实话,还是脱去束缚遵从本心最简单,小玉想干什么就让她干什么。”


    “我选a计划。”宋迤举手回答,托走左边走右边的福,这人做选择一向果断,“b计划绝对不行的吧,不能这么乱来。”


    “嗯……”唐蒄沉吟片刻,说,“也是。我们手里只有这个世界,不像文珠能掌管那么多时间线。造成的伤害是不可逆转的。”


    宋迤露出难得安定的表情,笃定地说:“未来的小玉是个严格遵守法律,心胸开阔的人。你知道那个b计划从一开始就不可行。”


    唐蒄背过手轻松地说:“我只是随便说说嘛,你都知道我不会了,怎么还要教训我?小玉是我们家的小宝贝,敢算计她遂遂又要跟我生气。遵从本心这种事,可以交给别人家的小孩去做。”


    她话里说的自然是枕棋氏的周锦。在这样无伤大雅的小问题上,她总是纵容唐蒄裁定。唐蒄很想接近周锦,甚至想从周锦身上挖点关于文珠的情报。但她实在不想长时间出门,去枕棋氏监视周锦动向的重任只能交给宋迤完成,宋迤很懂如何替她善后。


    看到周锦与曾经的转世者大打出手时,宋迤越发好奇那位文珠是什么人。她没见过文珠,兴许是悟性不够。但要让她为了见文珠而变成唐蒄那种人,宋迤还是觉得做自己更为妥当。


    是不是所有人的本心都是那样?宋迤站在高处,远远看着环绕在周锦和素之身边的剑光,或许周锦在血溅时都没意识到自己在笑,难道这样就是没有束缚的畅快吗?宋迤不懂。


    现在倒是明白了。宋迤伏在桌前,被人从身后不遗余力地扼住了后颈。她方才听见了迫近的杂乱脚步,却始终没有回头。


    这个破绽是她故意露出来的,她想到这里仍是游刃有余,尽力地转着眼珠,去看身后抓着她的程玉的表情:“就知道你会来。”


    程玉把全副力气都用来压制她,过度的紧张害得她连说话都不利索。她深吸一口气,勉强问道:“蒄姐姐在哪里?燕子呢?”


    “不告诉你。”宋迤想伸手将她扳开,程玉便掐得更紧,宋迤在钝痛里抓着她的手腕笑道,“手劲真大啊,稍微松一松吧。”


    “不行,”程玉没思考就拒绝,用空出来的那只手扫开操作台上的杂物,将宋迤抵在桌上,“我放开你你就会反过来打我的!”


    “宋姨什么时候打过你啊,别睁眼说瞎话。”宋迤贴在桌上咳嗽几声,不容置喙地命令道,“手上放轻点,喘不上气很难受。”


    “房子,房子要变回原样。”此时占尽上风的是程玉,她却仍是战战兢兢地说,“我已经在这里了,没人会和你玩那个游戏。毛阿姨是和我一起出来的,我们中途分散了,我怕她遇到危险。”


    她顿了顿,又补充道:“还有燕子,你们不要再吓唬她了!”


    “真的是,怎么随便来个野丫头就把你骗成这样。”宋迤象征性地挣扎几下,几次差点成功脱身,但还是被严防死守的程玉抓回来,她叹息道,“啊,真像你蒄姐,动不动就想要我的命。”


    这句话在程玉听来倒像是示弱般的诉苦,她手上的力气稍微放轻了些,尽量保持在能控制住宋迤且不会让她逃开的范围内,她小声说:“我没想要你的命,你和蒄姐姐也别再那样了。”


    宋迤道:“你先放开手。”


    “不行,你会跑掉。”程玉依旧拒绝,她高声说,“快把游戏关了,如果燕子也出了房间,她和毛阿姨就都会回不来的!”


    宋迤不甚在意地笑出声来,她转过头看向扼着她的程玉,欣赏程玉焦急的表情。唐蒄说的不错,程玉确实在某些方面有点像她,不过这都是人被逼急了才带出来的凶残,和唐蒄不一样。


    程玉从没这么生气过,以前的游戏是家里人的小打小闹,她没想到会把身在局外的余燕子卷进来。要是宿舍里剩下那些人来房子里找余燕子,结局是什么她光是想象都觉得害怕。


    她很了解自己的朋友们,余燕子等久了肯定会出房间,那些人发现余燕子不见了肯定会过来找,家里通常会锁房门,但程玉还是觉得不安。眼下只有尽快让房子恢复,真出事就来不及了。


    必须让宋迤出手解决,程玉不懂怎么弄,她连这个游戏是怎么运转的都不知道。唐蒄和宋迤飘然飞在她身前,像是月光下抓不住的一匹轻纱,她们给予程玉关爱和陪伴,却从不告诉她实话。


    宋迤再次咳嗽,这就是程玉的本心吗?


    程玉看着她逐渐青白的脸色,想起以前宋迤拉着她,两个人在仿佛无尽的走廊里前行。那时宋迤就在给她解释这个游戏的规则——做决断要果敢,还要懂得放弃,活在世上就是有失有得。


    这份果敢竟然被她用到自己身上,宋迤自嘲般地想,她将手撑在桌上,在程玉的桎梏中抬起头,说:“算着你来我们家也有十八年了,最开始以为自己是遂遂的亲生孩子,神气得像只老虎。”


    程玉不知道宋迤为什么在这时说这个,她不敢松开手上的力道,宋迤就在这逼仄的压迫感里说:“你是什么时候知道自己是被领养的?是毛阿姨告诉你的吧,我知道,她就是个幼稚的疯子。”


    “我想想……我想想。那年你四岁,马上就要上学了,第一次见到我们家的户口本。”现在不是适合说话的时机,宋迤却偏偏要在这时候跟程玉剖白,她使劲力气才能维持呼吸,说,“你指着和户主的关系那一栏问遂遂,什么叫养女,怎么别人的不是这样。”


    “你妈妈还想着骗你呢,她养大的女儿就是养女。这个没出息的谎话,才几天就被毛阿姨戳破了。”她感觉到程玉无意识的颤抖,立刻机敏地抬起眼皮去察言观色,口中继续道,“后来你就变小心了,是不是?怕自己表现得不好,遂遂就会抛弃你?”


    明明是自己在揪着她,程玉却觉得自己呼吸不上来。她知道旁人是如何看待陆灯的,所以总是尽最大努力去向陆灯表现程家的一视同仁,但实际上她也算不上是程家的代言人。


    那些人要是知道程玉不是亲生的孩子,也许也会用看陆灯的眼神看她。宋迤猜想程玉是在害怕这样的事情,她跟精神不正常的唐蒄待了这么多年,当然知道该怎么一语道破对方的痛处。


    身在这样的家族,面对被拼凑出来的血缘关系,不时还会因母亲和姥姥奇特的穿衣风格受人白眼,站在随时都会被弃如敝履的悬崖边,说出身,说资质,总有一样能挑动程玉的神经。


    “真可怜啊。我们家的小玉,一直都抱着这样的心态活着的。宋姨知道说什么你会不高兴,可我不能伤害你。”宋迤在身后摸索着,在视线盲区里好不容易摸到程玉掐着自己的手,“因为宋姨爱你,我们的身边永远有你的位置,你永远是我们的孩子。”


    程玉吞吐着空气,闭眼道:“求你了,把屋子恢复原样吧。”


    “这个不行,想要水彩笔的话倒可以答应你。”宋迤抵着桌面说,“余燕子不会有危险,她们都有人照看着。游戏是必须进行的,不然余燕子待会儿来了这里,我要怎么跟她介绍呢?”


    “这么多的镜面碎片,全是枕棋氏里镜真的分身。从你们降生的那天开始,我和唐蒄就在观察你们了。”她说着,展开两手让程玉环视周遭的镜片,“所有人都是我和唐蒄手里的棋子。知道这么大的新闻,任她余燕子再怎么嘴硬,最后都会讲出我们想听的。”


    程玉发起抖来,她压抑着怒气说:“别这样,可以好好说吗?”


    宋迤平静地说:“唐蒄跟她已经谈砸了。”


    程玉不想面对这种结局,厉声说:“别再继续了!”


    宋迤说:“想救周锦吗?我们不会伤害余燕子的。”


    程玉抓紧她:“毛阿姨呢?你们没想过管毛阿姨的安危吧?”


    “随便啊,小毛没你想得那么不懂事。”宋迤实在懒得再应付她,将手伸向旁边放着的工具箱,短促地说,“真是,拽着我好半天,说什么都不放开。还是开门让她们自生自灭比较妥当。”


    程玉以为她又要拿东西威胁自己,只好把宋迤从桌上拽起来。宋迤在此时用力一挣,恰好一头磕在面前的镜片上,镜片被她的脑袋砸得粉碎,程玉吓得松了手,两人登时就没动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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