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笔记小说网 > 其他小说 > 以临终之名 > 55、撒泼
    周淙出院回家后一切都回归日常,就听着温且寒每天夜里都晚归,想着这小孩儿最近是真困难啊,去酒吧演出都快成主业了吧。


    温且寒去刺蓝一是为了赚钱,二是心中郁闷。思前想后一番,觉得自己纠缠下去没有意义,还平白地让周淙不自在,还不如就此退一步,以后就做个普通朋友也好。


    既然如此,那就得考虑考虑以后该怎么相处,还这么抬头不见低头见地往上凑那肯定是不行了。


    眨眼六月就剩一周,周淙起大早打扫卫生,日光太毒她白天没打算出门,便拎着一大兜垃圾出门去扔,顺带在小区里晃晃悠悠走了一会儿,上来正好碰着黄阿姨带着几个人在门口等着,对面的门开了,温且寒一抬眼正好看见周淙。


    “阿姨来了,我没拖地呢,不用换鞋,进来吧。”温且寒招呼着人进去,自己却站到了门外,看着黄阿姨领人在屋子里转来转去的。


    周淙心下明了,黄阿姨带人来看房子,那就是温且寒打算退租了。


    她没进家,捏着钥匙陪温且寒站着等了一会儿,自己还没搬出去的房子让人来回参观的感觉不好受,虽然黄阿姨不会为难温且寒,但这小孩儿一脸紧张的模样,想必是之前没经历过这种事儿。


    “要搬家了?”周淙问。


    “嗯,我一个人住,租两室套房总归是有点贵。”温且寒答。


    黄阿姨带着人出来了,周淙打个招呼回了自己家,坐在沙发上愣好半天,突然听着门响。


    一开门,温且寒先把猫塞过来,又把地上的猫窝、猫粮、猫厕所搬到门里:“淙姐,家里有猫影响人家看房成功率,白天我去上班就让黄阿姨自己带人来看房子,也怕吓着猫,我先把大爷存你这儿几天,行吗?”


    周淙对猫没有抵抗力,一点没犹豫地应下了。


    接下来两天时间,周淙听着外面又来了几回人,最后可能是定下了,第三天的时候就安安静静的什么动静都没了。


    她夜里抱着豆包睡觉,想着还真是可惜,温且寒搬走的话,她以后就见不着豆包了。不知道新邻居养不养猫,人家就算养猫,非亲非故的她也不能上门跟人家说我想撸你家猫吧,跟个神经病一样。


    *


    舞池里群魔乱舞,温且寒趴在吧台上看人都出三圈重影儿了,还在那儿哐哐灌着喝。黄莺给小优使眼色,让她把这醉鬼给弄走,别回头吃了亏又找她来闹。


    小优想了想,摸出温且寒的手机给周淙打了电话。


    周淙玩儿人家的猫,自觉手短,接了电话便开车前往刺蓝,温且寒早就不省人事了,被黄莺安置在乐手休息室里,一身酒气呛得人眼疼,跟掉酒缸了似的。


    “这喝了多少啊?”周淙看得直叹气。


    黄莺笑着看了看周淙:“反正她来演出的这几场都只能算是还人情了。”


    周淙无语,演出费用还不够酒钱的,合着都白干了呗?


    “我就说温温这种人,面上精明,其实傻得都能让人看出来。”黄莺意味深长地扫了周淙一眼,勾着唇笑了笑,“周淙你说是不是啊?”


    周淙没搭腔,招呼着黄莺搭把手:“莺姐,帮个忙,把她扶到我背上。”


    温且寒实在是太醉了,扶到背上头耷着,下巴把周淙肩膀硌得生疼,“不行不行,背不了,这下巴要扎死我了。”


    黄莺看看休息室四周:“我这儿也没个轮椅、轮床什么的——哎,我去!”


    话音未落,黄莺瞧着周淙居然径直把温且寒横抱起来,就那么抱着一路从后门出去,又走了十来米到车边,黄莺赶紧帮忙打开车门,周淙把醉鬼扔了进去,才“呼哧呼哧”急喘了几口气。


    “最近体质的确下降了,抱着还挺累,”周淙拉着t恤扇了扇风,“莺姐,我这就回去了。”


    黄莺看周淙钻进车里,费劲巴拉地给温且寒系好安全带,抬手摆了摆:“路上小心。”


    小优伸长脖子看了半天,啧啧啧个不停:“看不出来啊,淙姐这么温柔的人,其实也好a呢。”


    黄莺托着下巴看着舞池里的人,点了点头:“温温搞不好守得云开了呢。”


    温且寒云没云开反正她心里也没点数,但恶心头晕的想吐她可太难受了,胃里一阵翻涌劲儿生生顶得她从醉梦状态里憋醒。


    周淙就备着这一手呢,见温且寒迷迷糊糊地捧着肚子一脸煞白,赶紧靠边停车,抽出个塑料袋直接把人整张脸都给套了起来。


    “吐吧。”


    温且寒晕着也听不清人话,就突然觉着眼前一花,跟蒙了层无纺布或者磨砂纸似的,眼更晕了,根本就无暇思考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就稀里哗啦地吐起来。


    吐了好一阵儿,脑子稍微清醒过来一点儿,温且寒眯眼正对上自己酒臭冲天的呕吐物,惊得一个激灵往后一闪,好家伙,这滩泔水一样的东西是装桶里了么,怎么还晃晃悠悠地荡呢?


    靠,他么都溅脸上了好恶心。


    等吸到一口干净清爽的空气,温且寒才瞅着拎着“泔水桶”的人竟然是周淙。


    她瞪着周淙把盛着她呕吐物的塑料袋系紧递到了她眼前:“拿好你的战利品,瞅着窗外,碰见垃圾桶叫我停车。”


    “敢吐我车上,”周淙瞥了温且寒一眼,“立马把你扔出去。”


    温且寒脑子里还晕乎乎的,就这么举高胳膊拎着自己的呕吐物,一眼不眨地盯着马路道边,终于在路口看到一个垃圾桶,立刻兴奋地叫起来:“垃圾桶。”


    实际上才开了两分钟,毕竟城市街道上垃圾桶的确能称得上遍地都是了。


    周淙停下,温且寒开了车门兔子一样跳下去,结果一头扑到了地上。没办法,脑子知道事儿,腿还是软的,但神奇的是,她居然以这个扑街姿势举着那个呕吐物袋子……


    周淙叹了口气,下车把温且寒拉起来,这醉鬼还双脚拌着蒜硬是走到垃圾桶旁边,亲手把呕吐物袋子给扔进去,末了笑嘻嘻地问周淙:“姐姐,我听话不听话?”


    周淙扶着她回到车上,没好气地敷衍:“听话。”


    “我这么听话,你怎么不喜欢我?”


    又来了,幸亏这大半夜的路上车不多,不然谁要在她副驾上一直哔哔哔的,她搞不好能激出路怒症来,当场随机撞一把。


    温且寒心里知道自己这么叨叨叨的讨人嫌,可行为上控制不了自己的嘴,她能管住自己不扑上去强吻周淙都已经使出洪荒之力了,还要让她憋住不做声儿的话,除非缝上她的嘴。


    周淙被迫听了一路嗡嗡嗡,温且寒属于酒后话痨型的,哭哭闹闹地车轱辘话颠来倒去地说,问周淙为什么不能喜欢她,渣女不能给你一生,我能啊。


    90秒红灯倒计时在那儿闪烁不停,城市里一片寂静,偶尔有重卡呼啸而过,车厢里也很安静,温且寒嗓子沙哑,哭哭笑笑的,像个傻子。


    “我去年就跟父母出柜了,你记得吧,去年中秋节,你妈妈来看你,我脑门儿上顶着个伤口回来了。哦,你记得的,还是你陪我去打了破伤风。你看,那时候咱俩都还没一撇呢,我都出柜了,我那时候都想好了,我先出个柜,然后谁也不能往你身上怨,你不知道我爸那老古板都断了我生活费。”


    温且寒委屈地抽抽鼻子:“我省着点工资过日子,也不跟圈子里的姐妹们混了,想变成像你那样稳重的人,我学着懂事儿,可我都这么用心了,怎么就是捂不热你这块儿石头啊。渣女骗你,我又不骗你。”


    周淙不知道被触动了哪里,偏头注视着温且寒在哪儿叭叭叭个不停,像个对着家长喋喋不休抱怨的青春期叛逆少年。


    她不由得反思了一下,觉得自己好像的确是始终都在用家长的视角来看待温且寒,她是实打实地以年长姐姐的身份把温且寒当成了一个小孩儿,看似对人宽松,实则内里充满了傲慢和无视的情绪。


    单纯喜欢一个人的心意弥足珍贵,温且寒纵然有满腹小心机,可她没有坏心眼儿,偶尔言语莽撞也只让人一眼看穿她的热忱。


    周淙有点心酸,一次又一次地推开这执着的小孩儿,她都替温且寒委屈,可谁让那小孩儿运气不好呢,偏偏看上她这么个“有病”的人。


    “……从前都是别人喜欢我哄着我的,我可受欢迎了……”小孩儿都快哭出来了。


    到了小区停好车,温且寒脚下拌蒜走路都走不利索,周淙一路连背带扛地把人弄进电梯上了楼,累得浑身都汗湿透了,结果温且寒那个醉酒的脑子突然灵光起来,死活不回自己家。


    “我不回家,我要去你家。”温且寒就着周淙扶她的姿势整个人都贴到了人家身上,还圈着胳膊死死地搂着周淙的腰。


    周淙被酒气熏得往后仰着身子,一边伸手去温且寒包里摸钥匙,一边哄人:“好好好,去我家,快热死了,咱们先进家洗澡好不好?”


    温且寒倏地捂紧自己的包:“我包里怎么会有你家钥匙?周淙你别想骗我!快开门!我要第一时间看见大爷,要是没见着我的猫,我就砸了你家!”


    周淙简直无语,又不死心地挣扎一下:“我把豆包给你送过去?”


    “不行!”温且寒拒绝被糊弄,“我要跟你回家,你都住过我家,我也要住你家。既然你不跟我好,那我得把你睡我家那回给睡回来!”


    得,又开始撒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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