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忱走进大楼, 此时要赶回来上班的人已经回来的差不多了，还剩下一些零零散散的员工急匆匆地往里赶。
可能是邓叔已经跟前台打了招呼，前台看见顾忱, 眼睛一亮，道：“您就是顾先生吧。”
顾忱点了点头。
她过来给顾忱刷开闸机, 道：“顾先生，我这里走不开，就不陪您上去了, 您直接乘电梯到26楼, 林泽秘书的办公室, 邓先生说东西就放在林秘书的桌上。”
顾忱道：“好的。”
他通过闸机，不急不徐向电梯走去, 按了电梯，静静等着电梯降落下来，门开了, 他走进去，后面一个穿灰色卫衣的男青年飞快地刷开闸机，一个箭步冲了过来，冲进了快关门的电梯。
卫衣男伸手按了17楼，他看到顾忱按了26楼, 上气不接下气道：“兄弟，不是叫到17楼集合吗？”这个点大楼该下班的都下班了，也不会有外人进来办事, 现在只有员工能刷闸机进来, 所以他就自动地默认顾忱是员工了。
顾忱回答道：“我去26楼拿点东西。”
卫衣男挠挠头, 道：“噢噢，这个时候通知到总部来加班, 真是把人都搞懵了。”整栋楼有上千员工，也只通知了网络安全工程师、服务器维护人员、部分公关、行政人员回来上班，除此之外，几个分部负责网络安全、网络维护方面的员工也被请过来待命，所以卫衣男觉得自己不认识顾忱也是正常的。
顾忱：“嗯。”
卫衣男看着顾忱通身的气质，感觉人也不像程序员之类的，又问道：“兄弟，你不会是pr吧？pr现在在21楼开会。”
顾忱：“不是。”
“兄弟，你真的好淡定啊。”电梯到达17楼，卫衣男又一个箭步冲了出去。
通过打开的电梯门，顾忱能看到这一层的人确实来了不少人，而且都行色匆匆。
瞥一眼这层楼的标牌：【网络安全部】，原来是出了网络安全方面的问题吗？
电梯再度上升，到达26楼，顾忱看着门牌找过去，找到了林秘书的办公室，也拿到了放好在桌上的邀请函，封面写着：【厉廷钦先生敬启】。
初夏的衣服也没地方揣邀请函，他拿在手上，准备下楼，瞥了一眼这一层电脑的情况，都是关闭状态。
照理说，厉氏的网络安全水平在国内应该也是名列前茅的，但是现在居然需要做出这种程度的应对，是看来遇到的问题确实不小。国外势力么？那这得加班到什么时候？加班到厉总电话能通的时候？
那电话还是早点通吧。
顾忱走进电梯，伸手按了17楼。
一走进17楼，穿过走廊，到达那间最大的机房外，顾忱就看到了一排排的电脑面前坐满了一排排的人，键盘噼里啪啦作响，所有人都是神情专注、眉头紧锁；而走廊里，大家也是急匆匆地穿行着，不停地对接着工作，汇报着瞬息万变的进度。
这隔世了又熟悉的感觉……加班的高压氛围感顿时扑面而来。
唉，这真是退休人士最不喜欢的场合了，还是早点结束，大家好早点下班吧。
不过，高管们大概找了一间办公室作为应急指挥部，顾忱第一时间并没有看到邓叔他们。
倒是刚才的卫衣男先把顾忱看见了，赶紧出来把顾忱拉住，道：“兄弟，你还在这茫然呢？你到底哪个部门的？你领导是谁啊，没通知你往哪儿去吗？”
顾忱的态度很温和，问道：“没有，能麻烦你跟我说说现在的情况吗？”
卫衣男快速道：“现在分了四个组，一组修复漏洞，在那边；二组追踪攻击，在那块；三组系统维护……你负责哪块你就去哪块，赶紧去吧。”
顾忱点了点头，道：“那就先追踪一下攻击吧。”
卫衣男不理解了：“？先？不是，你到底哪个组的啊？”
顾忱照他说的区域看了看，发现没位置了，道：“都可以，还有空位吗？”
卫衣男终于向他投向了怀疑的眼神：“……你不会是其他部门跑来加班，骗十倍加班费和奖金的吧？”面前这个人，虽然长得这么好，但怎么看也没有半点程序员的气质啊。
顾忱笑了笑，随口道：“福利待遇还不错。”
看向卫衣男刚才过来的地方，那里确实还有几台空的电脑，顾忱道：“那来晚了的是坐这里吗？这一块是做什么的呢？”
卫衣男尴尬道：“……一些不着急，但重要的辅助工作。”
顾忱不紧不慢地走过去坐下，把邀请函背过来放在桌角，又抽了张纸擦了擦鼠标，试了试键盘。
卫衣男着看他这“毫不专业”还带点嫌弃的动作，道：“……你这不慌不忙的……等你开始干活，我们都下班了。”
顾忱不置可否，道：“嗯，开始吧。”
卫衣男道：“赶紧的。”虽然自己技术是不怎么样的，就是过来待命，做些辅助工作的，但他还是决定对得起今天上总部的这份加班费，也投入到了工作中去。
虽然很久没有碰过键盘这种东西了，但顾忱的指尖一触摸到键盘，仿佛就觉醒了某种肌肉记忆，他飞快地调出了一些窗口，飞快地敲出了一些代码。
一行行令人眼花缭乱的数据倒映在他的瞳孔，耳边充斥着一起奋战的员工们各种“礼貌”问候这些来路不明的黑客的声音。
卫衣男一边把键盘敲得劈里啪啦作响，一边自言自语道：“这次这波黑客也太牛逼了，搞到现在，连对方是谁都不知道。”
顾忱漫不经心地回答了他的问题：“对方服务器在东南亚。”
卫衣男没放在心上，他道：“啊？你不会因为那些网络诈骗的服务器老在东南亚你就猜东南亚吧？”毕竟也不可能有人才坐下几分钟，就找到对方的服务器了。
顾忱笑了笑道：“做违法犯罪的事，确实得放到国外。”那就看看背后都是谁吧。
卫衣男继续叹气：“唉，别说反向追踪了，现在我们简直被打得节节败退，我看被攻破就是早与迟的问题了。”
顾忱没有再接话，他继续反向追踪到对方，不动声色地侵入了对方的电脑，他想了想，发出了一句：【Who are you？】。
东南亚某处受A国某财团控制的大楼里，对方正在专心致志地入侵厉氏的服务器，突然间，所有的屏幕上都跳出了一句：【Who are you？】。
这简直把所有人都惊出了一身冷汗，这是什么时候……
“别怕！这位似乎是第三方，我们的目的是找到重要资料，继续！”
“我们在这里，他是发现不了我们的身份的……”
确实，对方使用了东南亚的服务器，并且和A国没有任何的牵扯，是不可能看出背后操纵的势力的。那么，又会有哪些可能性呢？
这不需要依赖技术，动动手来猜猜就可以了。顾忱拿出手机，搜了搜厉廷钦去A国开拓市场的相关资料，又看了看当地的一些相关产业情况、集团势力……
卫衣男看见顾忱才干了没一会儿，居然就玩起了手机，扭头问道：“兄弟，你到底在干嘛啊？”
顾忱神情如常道：“问候一下对方。”
卫衣男看到屏幕上那句“Who are you？”，道：“你这也太礼貌了。”
他也没想过顾忱已经入侵到对方那里去了，他玩笑道：“应该这样。”
他伸手敲打顾忱的键盘，不停发出【Fuck you！】的友好问候，他手速快，随随便便就敲了二十几遍，道：“好了，我知道敌方很气人，帮你虚空骂了一下，别玩了，继续干活吧。”
然而，因为这二十几遍，对方的屏幕上就不停弹出“Fuck you！”，足足弹了二十多遍。
对方：“……”这出手的第三方，着实有些过分了！
这时候，顾忱终于查好了资料，开始一个个猜：【Mr.Smith？】
【Evans？】
【……】
对方眼见“友好问候”结束，又弹出了这种猜测，他们的心跳立时加速，这简直是把他们的幕后老板猜了个遍！他们只觉得，一切都落入这位突然插手的第三方、这位顶级黑客的掌控之中了。
这位第三方的实力，真的太过恐怖……恐怖到……他似乎是轻描淡写地就来了，而他们，却没有看懂他的任何一步，连反击的头绪都没有。
他对他们的压制力，正如他们对华国这些企业的压制。
17楼内的声音此起彼伏：“快快快！对方攻势减缓了，抓紧时间修复漏洞！”
顾忱也没指望对方能够作出回答，见对方的攻势减缓，他感觉是时候反击了。
顾忱活动了一下手腕，指尖在键盘上舞动着，屏幕上是飞速跳动的代码。
卫衣男一下子就注意到顾忱的速度突然间快了起来，如果键盘是武器的话，这又快又优雅的气势，怕是能把对方杀个片甲不留吧，可惜……这是拼智商，不是拼手速。
顾忱也不想在这种全是键盘声的环境中待太久，所以选择了速战速决。
局势瞬间逆转，对方节节败退，甚至都不像厉氏能抵抗这么久，他们根本无法抵抗、无从抵抗。
而17楼的所有人也感觉到了不同：“这是怎么回事？是谁在操作吗？”
“是哪位同事？吱一声呗？”
“快快快好机会！赶紧让大家协助你！”
大家都在左顾右盼，卫衣男也很好奇，跟着左顾右盼：“谁这么牛逼，不会是总部那几位总工吧？”
顾忱没有说话，选择了彻底将对方击败，并顺手拿走了对方的一些网络犯罪资料，感觉可以让网警跨国执法一下，就算抓不到背后的人，也可以捣毁一个网络犯罪窝点。
卫衣男看了一会儿，也没看出一个所以然来，一回头，却发现顾忱还在敲键盘，下意识道：“兄弟，你没听见他们说好像有个牛人……”
他目光落到顾忱屏幕上的代码上，一下子顿住了，他其实一时间太看懂，但只觉得简约又牛逼，就是有那种把代码写成艺术的感觉。
他立刻凑过去仔细看，道：“卧槽……这都是什么……”
顾忱已经抽了张纸，在慢条斯理地擦手了。
然后，卫衣男又看到顾忱的屏幕上跳出一句英文：【Cut me some slack！】
这不会是那群黑客在说：【放我一马】吧？？？
卫衣男到现在才终于回过味儿来，恍然间想起自己刚才的壮举，恍恍惚惚道：“兄弟，你到底是……？”
顾忱把擦完手的纸巾丢进垃圾桶，平静道：“别误会，我只是一个进来拿点东西的路人。”
第52章 chapter 052
顾忱起身道：“走吧, 可以下班了。”他又抽了一张纸擦手，这里也没有消毒湿巾，好想去洗个手……现在连桌角放着的邀请函都不想用这双手去拿了。
卫衣男还处在一种没有办法消化这么大的信息量的极大震撼之中。
忽然想起看人家坐下擦鼠标时, 自己觉得他不专业，说的：“你这不慌不忙的……等你开始干活, 我们都下班了。”
这确实是另一种角度的一语成谶啊……确实人家稍稍动动手干活，大家都下班了……
就……真的……牛逼啊！！！
仿佛终于加载完毕，卫衣男激动道：“大佬你是怎么做到一个人就轻轻松松把这群黑客打败的？大佬你是不是总部的总工啊？大佬你……”
然而他发现, 大佬并没有回答他, 大佬的表情也没有成功的激动、没有胜利的喜悦……
而是一言难尽地看着自己的手, 一副……这手不能要了的表情。
卫衣男再次去看那泛着油光的键盘和鼠标，噫！！！大佬好不容易出手一次！竟然受了这大委屈！
顾忱叹了口气, 再次把纸团丢进垃圾桶，还是决定伸手把邀请函拿起来走人。
……
而另一边，知道问题已经解决的时候, 许副总是茫然的。
他们一开始就坐下来开了好几个紧急会议，已经做好了这件事情很严重、最终会造成损失的心理准备，他们的应对方案就是做好防御，通宵的加班是肯定的了，计划中还会有48小时的长线作战, 召集了大量分部的人员回来待命，多人轮流换班拖住对方。
为此，还给紧急加班人员们开出了十倍加班费, 如果真能实现这希望渺茫的成功, 还有高额的奖金。
结果……高管和技术顾问们死了一大堆脑细胞, 制定方案制定了半小时……员工一来加班，二十分钟就直接全盘胜利？
许副总感觉自己现场做白日梦都来不了这么快的。
技术顾问们也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他们还在准备短兵相接打持久战，结果突然告诉他们，有人万军之中直取敌方首级，一招就把原本不可战胜的敌人杀了个片甲不留？
首席技术顾问也很激动，道：“许总，快快快，把这个人找到，我首席的位置让给他来坐都可以，我要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
许副总抠了抠脑壳，难道公司里真的隐藏着这种绝世天才？
他放声问了：“今晚是哪位同事主要出了力？除了加班费，公司决定将90%的奖金授予你，相信同事们都不会有意见的。这位同事可否出来跟大家交流沟通一下呢？”
然而没有人应答，他只好从几个核心区域开始，一个个找过去，这些都是公司顶尖的技术人才，可能性大一些……然而挨着挨着都找遍了，没有人承认，连冒认的都没有！
90%的奖金，有900万了，但也没人任何一个人为了这么大一笔钱去冒认下来，这结果实在是太过牛逼，已经是连冒充一下都会直接露馅的程度了。
许副总终于走到最边缘的区域，这一块是最不重要的辅助区域，都是各个分部调过来的，人都没坐满，应该是没有什么希望了……
卫衣男眼见顾忱将纸团丢进垃圾桶，马上就要拿上东西走人，立刻道：“大佬！等一下！我可以拜您为师吗！”
许副总扭头看了过来，那是两个他没见过的生面孔，其中一个气质还很出众，估计是分部的员工？不过这间机房位置比较边缘，刚才自己问的时候，这边可能会没听到，还是得过去问一问的。
卫衣男从卫衣口袋里一边掏呀掏呀，一边道：“我的拜师礼就是……”
这时候，许副总走了过来，道：“这位同事，请问……”他一下子看见了顾忱的电脑屏幕，顿时瞪大了眼。虽然他是集团副总裁，但是技术方面还是懂一些的……
这是……难道这就是……
他一个箭步就挤了上去，道：“这位同事……”
卫衣男感觉自己正处在拜师的关键时刻，一下子又把许副总挤开，这谁？不认识。他道：“这位同事麻烦你让一让！我有重要的事情让我先说！”
但许副总身后的技术顾问们也看见了，几个人也一个箭步挤了上来，把卫衣男挤出人群，道：“这位小同事麻烦你让一让！我们有更重要的事情！”
卫衣男拿着掏出来的两张独立包装的消毒湿巾，孤独地站在外围：“……”他怀疑在大佬眼里，还是这件事更重要。
人太多，一下子就把桌角的邀请函挤得掉了下去。
许副总一时没注意到，激动地和顾忱握手道：“这位同事，刚才那压倒性的胜利就是你的手笔吧！太精彩了！”
顾忱一时没抓住时机，就又被堵了个水泄不通，还是山里好啊，他道：“……谢谢，谬赞了，其实挺无聊的。”目光透过人群，嗯？刚才那个穿卫衣的青年手里拿的是消毒湿巾？
许副总笑容满面地应和道：“对对，确实很无聊，毕竟对手毫无还手之力嘛。”
他赶紧追问道：“你是哪个部门的？怎么会坐在这里呢？有没有兴趣到总部来，担任首席网络安全官？还有奖金，今晚设置的奖金总额是1000万，我们决定授予你90%，感谢你对集团网络安全事业作出的贡献……”
顾忱叹息道：“不用了，毕竟……我先生天天上班就是为了给我挣钱。”一个月500万都很难花掉了。
“啊？”许副总一时间没有理解这句话，这可是900万的奖金，总部CISO的职位也年薪近千万，等老公上班挣钱，能挣多少钱？能有这稳稳的年入2000万多？他虽然是集团的副总裁，年薪都没有2000万呢。
顾忱道：“抱歉，麻烦您让一下，我的东西掉了。”说着，准备倾身把掉下去的邀请函捡起来。
许副总这才注意到地上的这个信封，他赶紧道：“不好意思，我来，我来吧。”他抢先帮顾忱把这信封捡起来。
因为掉在地上是正面朝下，背面朝上，他捡起来之后，又翻过来给顾忱拍了拍灰，然后……
看到了正面的文字——
【厉廷钦先生敬启】
许副总：“？？？！！！”
是听说厉总有封邀请函送到了林秘书那里，然后邓叔说厉总家里人今天来取……所以……
他恍惚中咽了一口唾沫，道：“这是……”
顾忱伸手把邀请函收回来，微笑道：“我先生。”
许副总：“…………”
许副总感觉今天受到的震惊太多，自己都有点找不着北了，他尴尬地打着哈哈道：“……啊，哈哈，那确实是……赚得不少哈……”
厉总你结婚你不发喜糖，你有这种牛逼的老婆，你居然不秀得全集团都知道，厉总，你是不是不行！
“还好。”顾忱点点头道，“先生，我还有重要的事，就不耽误你们时间了。”
顾忱试图挤出人群，许副总试图发出悲伤的挽留：“先生，可是我们想稍微耽误您的一点时间……”
……
厉嘉树没想到，加完自己小破垃圾公司的班，又要赶去加集团的班，他感觉眼前一阵阵发黑，他真的后悔当初立下了错误的flag，可谁叫他现在是唯一一个在H市的厉家人呢？
他紧赶慢赶已经有些迟了，急匆匆地冲进17楼，还没搞清楚状况，就听见这层楼来加班的员工们说，这件事已经被某个牛逼的员工解决了？
厉嘉树有些无语，这受到攻击有没有一个小时啊？就解决了 ？看来这事情也不严重啊。
再晚点通知他来加班，伤口都愈合了是吧？叫这么多人来干嘛？真是兴师动众的无效加班。
不过来都来了，他还是要跟许副总招呼几句的。
但是找到他们的临时办公室，也没看见许副总他人，只好一路找过去，终于找到最里面那间机房，他看见了许副总、也看见了许多集团高层，更看到了人群中间，那一个……熟悉的身影？！
厉嘉树：“……？”
嫂子？？？！！！
嫂子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不对，不对，按照某种他总结出来的定律，既然嫂子这种山里修仙的人都出现在了这里，那集团怕是真发生了天塌下来之类的事了吧！而他们说的那个牛逼的员工，也一定是嫂子，几十分钟就解决了问题。
不过……这到底是得多严重……居然让嫂子屈尊降贵出现在了这种人乌泱乌泱的加班环境，要知道，自己上门求嫂子加班，嫂子都不愿意去他公司的，都是在他家里办公，自己好吃好喝好住地伺候了嫂子三天……今天嫂子竟然能受这委屈！
“嫂……”但看着旁边这么多人，厉嘉树直觉不能这样叫。
可是嫂子啊嫂子，他把顾老先生、顾教授、小顾总顾家三代人都编尽了，现在还能编出个啥呢？一而再再而三可是会翻车的，嫂子你的马甲真的要杀死脑细胞噢！
厉嘉树叹了口气，一把上前挤开他们，道：“嫂……少、少在这里耽误顾总工的时间！”
众人：“？”
“！”
“原来是顾总工啊，幸会幸会。”
“原来二少认识顾总工？”
许副总虽然看到了那封邀请函，但是现在也怀疑顾先生是不是某高新技术企业的总工了。不过……还是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
这时候，他们去请的国家安全部门的负责人和技术人员到了，听说厉氏的高管们都在这边，径直赶过来，道：“听说已经初步解决了，现在情况怎么样了？我们已经监测到是境外势力，有造成什么损失和重要信息泄漏吗？”
许副总和对方握手，道：“程主任，具体损失情况我们这边还在核查和统计中，不过攻防的具体情况我们也不太了解，都是这位顾总工处理的。”
顾忱看见他们，反而主动道：“程主任，可否借一步说话？”
程主任就之前的监测情况来看，这些黑客的程度他们还是有所认知的，所以国内有这样的高手能轻松应对，他也很尊重，热情又自然道：“顾总工，您请。”
许副总给他们找了一间小会议室，替他们关上了门。
厉嘉树看着程主任这个热情的样子，若有所思，其实他早就有所怀疑……但是不敢确定……
“顾忱”这个身份，是顾家戚家两家都不爱的孩子，而且长期在寄宿学校，没什么人见过，连他的家人都对他不熟悉，而表面上的学历呢，也是普通一本院校的金融专业，成绩也是普普通通，并没有任何工作经历。
这些，都和嫂子表现出来的强大能力毫不沾边，嫂子既在学术方面超越行业顶尖研究所，又在商业方面雷霆手段力压众多高管和老总，现在又能秒杀境外顶级黑客团队解决集团危机……
厉嘉树就是再故作糊涂，也没办法装疯卖傻说这是“嫂子的魔法”了。
第53章 chapter 053
“程主任, 您请坐。”
“顾总工，您客气了。”程主任坐下来，看着对面的顾忱, 一般顶尖的技术人员脾气都很古怪，却没想到这位顾总工年纪轻轻, 看起来却是一位举止妥帖、充满涵养的人，而且……还有几分眼熟？
顾忱先是随口提了一下：“程主任，关于这个网络犯罪集团的资料, 我刚才已经发到你们和网信办的举报邮箱了, 如果有机会, 可以进行跨国执法。”
程主任一愣，这年轻的顾总工, 就这么轻描淡写地把所有事都给干完了？连犯罪资料都全部摸出来了？要知道，这些进行跨国网络犯罪的集团，是套了一层又一层的壳子, 别提有多难抓。
但顾总工不但做到了 ，还是一副这只是顺口提一句的表情，丝毫不居功。
程主任热切地和他握手，道：“真是太感谢您了！谢谢您对国家网络安全事业作出的贡献！我们在这方面还设置了奖金和个人证书……”
“不客气，这是应该的。”但顾忱迅速结束了这个话题。
他直入重点道：“程主任, 我是想冒昧请教一下，今晚集团遭受黑客大规模攻击这件事，是否和厉廷钦先生在a国发生的事有关？以及, a国的某些势力, 是否在找什么重要资料？而这份资料, 会影响到厉先生在a国的局势？”
刚才他看过对方的路数，并不是为了攻击集团的服务器给集团造成什么损失而攻击, 而像是在找什么资料，并且非常的急迫。
程主任没想到这位顾总工一针见血地就问出了这种关键性问题，但他道：“抱歉，顾总工，这件事涉及国家机密，不便透露。”
顾忱点点头表示理解，又道：“那么，这份资料应该没有泄漏吧。”集团的安全部门其实水准不错，在自己来之前，也是抵御住了对方的攻势，没有造成信息泄漏，但其他环节他就不知道了。
程主任很直接又确定地回答道：“没有。”
看着程主任的态度，顾忱好像明白了资料被送到了哪里了，他道：“既然这个最根本性的问题不需要担心了，那么我可以以厉先生伴侣的身份，请求你们的一些配合与帮助吗？”
听顾忱这么说，程主任又愣了一下，这位惊才绝艳的年轻总工，竟然就是小厉同志的伴侣？因为实在是太厉害，刚才他虽然觉得有些眼熟，却没往这方面想。
这下顾忱一提，程主任赶紧掏出了手机，找出之前厉廷钦提供的照片，之前小厉同志紧急回国和他们对接的时候，也请求过他们保护好他在国内的伴侣顾忱，不过这事有专门的部门执行，他也没仔细看照片。
现在他拿着手机，对照着照片看了看，还真是？！只不过照片远比不上本人的风采。小厉同志也真是的，有能力这么出众的伴侣，都不跟他们好好介绍一下，莫不是怕他们把人挖走了吧？
这下程主任更加热情了起来，他以为顾忱是担心厉廷钦，认真解释道：“对于厉先生在国外这件事，厉先生和我们沟通过，请我们暂时不要插手，我们也认同厉先生的想法，现在国家层面插手，只会引起a国相关部门的警惕。厉先生希望这件事表面上能够止步于——地区企业的排外性引发的恶性商业竞争。”
“但也请您放心，我们在当地也有安排部署，应对突发情况，以保证厉先生的人身安全。”
顾忱却摇了摇头，道：“谢谢程主任，不过我担心的不是这个。”
程主任看见，顾忱笑了笑，道：“正好，我也是希望这件事能够止步于恶性商业竞争，但需要您的支持和背书。”颇有一种和小厉心照不宣的默契感。
程主任道：“怎么说？”
……
厉嘉树眼见顾忱打开了会议室的门，但并不准备出来，他们好像已经谈出了什么方案，准备要安排下一步工作了。
然后，他果然听见顾忱对他道：“嘉树，我需要安排一些事情，可以请许总进来么？”
这里这么多高管，听见顾忱这句话，都有些怀疑，就算顾忱技术再厉害，也不一定有管理方面的才能，这里也轮不到顾忱发号施令。
而许副总，就算已经知道顾忱是厉总的伴侣，也觉得他不能代替厉总管理公司啊？
但程主任怕顾忱一个技术人员使唤不动他们，也开口道：“许总，麻烦您进来谈一谈吧，是有一些问题需要协作。”
连程主任都开口背书？厉嘉树越看越觉得嫂子和程主任不像是刚认识的。
而且嫂子这么注重享受生活的人，什么时候主动安排过事情？自己都是求了好多遍好不好？今天突然主动起来，莫不是因为……这就是嫂子的真实工作？
厉嘉树对许副总耳语道：“快快快，许总，我嫂子说的话一定要一字不落地记下来。我嫂子不轻易说话的，但一开口，就是绝杀。”
“上次我整合谈判那个问题，就是请我嫂子出山解决的，小顾总的名号都传开了，你应该听说过吧？”说完就把许副总推进了小办公室。
许副总一下子接收这么大的信息量，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推了进去，然后看见顾忱和程主任相谈甚欢，他在侧边沙发坐下来，内心有些犹疑。
上次二少垃圾处理公司的整合谈判问题，也咨询过集团高管们，这件事虽然对于厉氏的体量来说只是一件小事，但是高管们一致认为，这件事需要协调的是各方利益，没有可能让所有人都满意，所以没有人有信心能够出面谈下来。
最后，这事被一位小顾总解决了，高管们还感慨这人强大的个人能力和人格魅力，他也有过找厉嘉树挖人的想法。
没想到……现在“小顾总”，突然就在眼前了。
真的有人能够又拥有如此顶尖的网络技术又拥有如此强大的管理能力？
见许副总心神定了，顾忱才言简意赅道：“许副总，我们需要对外宣称厉氏遭到攻击，集团重要研发资料泄漏，并对犯罪分子和国外某些操纵不正当竞争行为的‘友商’表示强烈的谴责，并保留追责问责的权利。”
许副总：“？”资料不是没有泄漏？而且他们不是大获全胜吗？顾先生刚才到底和程主任谈了些什么？怎么自己好像错过了一百集？
许副总蹙眉思索着，其实厉总这三个月常驻国外的动向已经让他有所怀疑，今晚集团服务器受到境外黑客的攻击，让他有几分联想到了现在联系不上厉总这个问题。他能做到副总裁也不是傻子，思索了一会儿，似乎有几分回过味儿来……但由于缺乏关键信息，他也无法将所有事件串联起来。
程主任道：“对的，我们会配合你们，对外坐实犯罪分子盗取资料的行为。”确实是有这个行为，不过是既遂和未遂的问题罢了。
虽然对顾忱还不是很相信，但程主任都这么说了，许副总直觉也没问题，便一锤掌心，果断道：“好，我这就让公关拟文稿，及时发通告。”对也好错也罢，兵贵神速，这种事情就需要早做决断，第一时间抓住舆论。
程主任点点头，道：“对，及时。”
许副总的决断力和执行力还是很强的，加上秘书和公关们出色的文稿水平，通告十分钟内就发了出去。
通告不仅令人愤慨，强烈谴责了某些企业恶性竞争的不法行为；还表示厉氏在这场网络战争中取得了胜利，安抚了用户；只是厉氏的重要研发资料被恶意窃取，如果今后相关研发成果出现在友商手中，厉氏会追责问责进行到底。
接着连国家相关部门也对这起恶性网络攻击事件进行了通告，并对a国的营商环境表示了质疑，怀疑某国推行贸易保护主义，放任本地企业对有竞争力的他国企业进行残害。
a国某财团的负责人Smith，刚接到黑客们的败绩，正对华国企业的网络安全技术表示怀疑，还处在不可置信之中，就又听到了这样的消息。
他不禁质问黑客团队：“说吧，你们获取到的资料在哪里？你们想要多少钱？”他并不认为厉氏真的赢了，厉氏发出这样的通告，不过是华国人常见的嘴硬罢了，而资料泄漏才是真的。
现在华国政府方面都进行施压了，如果他们不能拿出资料作为强有力的证据，证明厉廷钦有罪，那么他们也无法顶住国家层面的压力。
然而黑客们都被顾忱杀穿了，自己的犯罪证据都在对方手里，哪还能有厉氏的资料：“我们真的什么都没有获取到，而且我们要逃了。”听说华国马上要开展跨国执法，现在自己的一切都被对方的黑客掌握，再不逃走就来不及了。
“？？？”Smith听见断掉的电话，骂了一声，“shit！”
他在跟黑客要资料，警方也在跟他要资料，这本就程序不正当，现在警方也顶不住压力了。
Smith道：“距离48小时不是还有8小时吗？”
警方负责人却道：“不行，如果你们不能立刻拿出证据，我们就要将厉释放了。不是说你们的黑客得到了厉氏的重要资料吗？直接提交给我们吧。”
Smith尴尬道：“资料是有，但是我现在也还没拿到，再等一等吧。”
但警方却开始怀疑了，厉氏宣称自己的资料泄漏，他们是相信的，毕竟他们觉得华国企业的网络安全技术就那样吧，所以财团手里一定得到了厉氏的研发资料，现在却不愿意拿出来……结合他们进入厉氏的研发工厂的行为，警方不得不觉得，他们其实就是为了窃取厉氏这个重要项目的研发成果。
警方负责人道：“资料其实是厉氏那个研究室的研发资料吧。我们警方不是你们商业竞争的武器，现在，我们必须将厉释放了。”
Smith：“？？？我们手里真的没有厉氏的资料！”然而，警方负责人却挂掉了电话。
“shit！”他又骂了一声，一把将手机砸在了墙上。
现在自己真是百口莫辩，恐怕全世界都以为，自己盗取了厉氏的资料，并用恶意竞争的手段，陷害厉廷钦被警局扣留。
他承认，厉廷钦是一个运筹帷幄、心思缜密的男人，他提前安排的工厂就骗过了他们，让警方扑了个空，最终只能扣留他48小时，害得自己只能在紧迫的时间内，联合其他财团再采取黑客攻击的方式强行去找证据。
可是厉氏的反应呢？又作何解释？厉廷钦现在还在警局，无法联系外界，他不可能会知道集团的服务器受到了攻击，更不可能提前安排国内作出了这样的应对。
对方这一步真的走得太关键了，直接反将一军，将整个事件彻底定性为恶性商业竞争，让他们陷入被动。而且，这个人还是身处华国，不像厉廷钦了解这边的具体情况，在这种条件下作出了这样的决断，太精准、太可怕。
厉氏在国内的职业经理人到底是谁？其能力和眼光绝对是和厉比肩的，甚至已经超越了厉。厉氏国内国外都有能人掌舵，发展势头恐怕遏制不住了……
真是该死！他手下的人怎么都是一群废物！
40小时之后，在警方的道歉下，厉廷钦终于走出了警局，事后律师团队们将就他和厉氏a国分部的高管团队被非法扣留40小时的问题提起诉讼。
厉廷钦坐上接他的车，揉了揉太阳穴，他的身体很疲惫，但是精神也还好。
警方提前释放，他不算太过意外，只是觉得国内即使是在信息不足的情况下，竟然作出了非常优秀的应对。
由于国内也不是没有境外势力，他之前也就没有就如何应对的问题做提前布局，毕竟一旦消息泄漏，他面临的就不是48小时扣留的问题了，甚至连一些当时还没来得及回国的科研人员都会受到牵连。
他和徐秘书都被扣留了，现在也没人跟他详细汇报，只能现场开始自行了解情况。
初步了解现在的局势之后，厉廷钦终于感到意外了，连境外黑客团队都击败了不说，这个应对……简直和自己的想法遥相呼应……这正是自己出来之后，准备做出的安排，国内却先他一步直接做了出来。
这感觉，太微妙了，有种直击内心、无法言说的默契感！
他先拨了一个电话给许副总。
“厉总！太好了！我可太想您了！”许副总接到厉廷钦的电话简直要热泪盈眶了，毕竟厉总已经快两天联系不到了，他早就怀疑是在a国出了什么事，眼见厉总的伴侣顾先生还在旁边，他赶紧道，“噢噢噢！想您回来主持工作！”
厉廷钦听着许副总激动的语气，平静道：“许总，国内的应对做得非常好，让我这边的问题都提前解决了，是哪位同事作出的决断呢？”就他对许副总对了解，并不像他的手笔。
许副总目光一下子转向顾忱，震惊住了，顾先生作出的应对才不到半小时吧？当时自己虽然不是很相信，但还是执行了，结果就瞬间扭转了厉总那边的局势？连厉总都说非常好？
天啊……他是真的折服了，他也真的相信，顾先生就是那位在整合谈判中让所有人都折服的小顾总了。
这是真的、毫无疑问的，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啊……
知道对面是厉廷钦的电话，又看着许副总望过来的眼神，顾忱将食指竖起在唇前，做了一个“嘘”的手势。
自己今天加了这么久的班，估计厉总明天就要回国，如果现在就从许总那里知道了，就没意思了。
厉廷钦听见听筒里半天没有声音，提醒道：“许总？”
许副总看着顾忱的动作：“……”受不了了，难道我也是你们两口子play的一环吗？
许副总道：“国安那边的程主任他们过来了，和我们商议了一下，作出一些安排。”
听说是程主任厉廷钦也不算意外，倒是有几分莫名的失望，道：“这样啊，这正是接下来我准备做的事情，竟然和程主任不谋而合了。”
许副总：“咳咳，确实是不谋而合。”是是是，你们俩口子真有默契。
厉廷钦又道：“许总，如果没有什么需要紧急处理的大问题我就先挂了，我需要给我的伴侣去个电话报平安。”
许副总下意识道：“顾……啊您的伴侣还不知道这件事么？”他就眼睁睁看着厉总的伴侣“顾先生”、“顾总工”、“小顾总”在他对面站着好不？
厉廷钦道：“是的，因为一些保密要求，我并没有告诉他，我就先挂了，稍后联系。”
许副总：“……”顾先生竟然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那他今天是不是真的就是过来拿一个邀请函的？然后意外碰上这事，就随手出手解决了一下？
此时许副总对顾忱的震撼和敬佩之情已经无以复加了。
要知道，刚才顾先生提出这个方案的时候，自己都觉得错过了一百集，可是顾先生却能在信息缺失的情况下，精准切中要点，瞬间与厉总不谋而合。这样强大的判断力、顶级的前瞻性、智珠在握的决断和自信……他感觉，甚至已经快超越厉总了……
顾忱这边又接到了厉廷钦的电话，厉廷钦很直接道：“阿忱，我没事，等我明天回家。”
顾忱笑了笑，道：“好，我等你回家。意园我已经去看过 ，等你回来我们就可以准备搬家的事了。”
厉廷钦只觉得心中无限温柔，道：“好。”虽然他已经让人将阿忱保护了起来，但他将阿忱独自留在国内担惊受怕已经太久了，现在在电话里说什么承诺都是虚的，只有早点回家，和阿忱道歉、安抚阿忱才是他现在最应该做的。
许副总看着顾忱的表情，又猜测着厉总的声音，捂着眼睛转身了，两个强大的男人结了婚原来是这个样子，可怕……
等顾忱终于挂掉电话，许副总赶紧道：“顾先生，今天集团这边就交给您来决策吧，我来执行就行。”
顾忱道：“其实也没什么事了，我来拿邀请函已经耽误太长时间了，司机师傅还在楼下等着的，我该回去了。”
许副总道：“要的，还是要的，我相信您的决断。”
顾忱挑了一下眉，道：“行吧，我安排一下。”
“这层楼来加班的同事，除了网络安全部本来的值班人员和维护人员，都可以下班了。”刚才他还顺手加强了一下防御，就是怕对方卷土重来，那今晚大家就不用按时睡觉了，这个班还是加到此时为止吧。
许副总既然话都放在这里了，顾忱这样说，他也就立刻传达了下去。
大家立时欢呼起来，这个加班也结束得太快了吧！可是想了想，十倍加班费啊，可以申请留守再加一会儿班不！
但接着，顾忱又道：“今夜的奖金平均发给所有来加班的人员吧。”
许副总再次传达，这下，大家的欢呼更盛了，1000万平均分给来加班的大几百人，一个都还有一万多呢！这班加得也太值了！
顾忱笑了笑，说：“行了，下班。”
厉嘉树看着顾忱这个样子，感觉嫂子曾经一定是大权在握，天天就是给人发号施令的，上次把自己衬托成了小助理，今天居然把许副总衬托成了传话太监……啧啧。
走出小会议室这边的区域，顾忱终于想起了还等待着自己的湿巾，又找回了那个穿灰色卫衣青年身边，卫衣男还坐在那里，捧着湿巾神游太虚，旁边是总部的工程师们和程主任带来的技术人员在研究顾忱用过的那台电脑。
许副总跟着顾忱过来，还以为他是要找到刚才那台电脑旁边，再做出什么厉害的操作，或者和专家们再交待一些重要的事情。
专家们也跟着看了过来，目光灼灼地盯着顾忱，仿佛他身怀什么宝藏。
结果顾忱却开口叫了卫衣男，道：“这位朋友，可否……”
卫衣男瞬间递出了手里的湿巾，道：“大佬！我就知道您在找这个！大佬，刚才说的拜您为师的事情……”
顾忱接过湿巾道：“谢谢你的湿巾，不过拜师就算了。”又看见那盘出包浆的键盘鼠标，他别开了眼，他这辈子可能都不会再想摸键盘了。
顾忱一边擦着手，一边转头对许副总道：“给这位同事多发点奖金吧，刚才他还是出了很多力的，我就先回去了。”
技术专家们一听，顿时眼睛都亮了，原来这位小同事还协助了顾总工的攻防？这些代码太精彩，终于找到可以问的人了！主要是顾总工本人，一看就是不会回答这种问题的。
他们立刻转向了卫衣男，搓着手道：“这位同事，您刚才在攻防对抗中都做了些什么，可以和我们分享一下么？”
卫衣男眼巴巴地看着顾忱的背影，挠头道：“大概是……骂了对方二十多句fuck you？”
技术专家们：“？？？”哈？
厉嘉树跟上顾忱的脚步，准备和他一起离开。
但顾忱还没走到电梯，又被程主任叫住了：“顾先生，请留步。”
厉嘉树认真地看着他们，想听听他们说什么。
刚才，技术人员已经检视了一遍具体情况，并告知了程主任，程主任这才更加真切地认识到了，顾先生在技术方面的天才之处，加上人又如此足智多谋，简直在全国都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顾忱道：“您请说。”
程主任道：“顾先生，虽然我感觉您不会答应，但还是要冒昧地问一句，您有没有兴趣到我们这边任职呢？”
顾忱道：“程主任抱歉，虽然这是为国家做贡献，但我都已经退休了，不想再参与这些工作。”
虽然退休的说辞很离谱，但程主任却是从中感觉到了明确拒绝，他点了点头，表示理解，并拍拍他的肩，道：“唉，我们这种部门，确实……”他们干这类工作的，对家人都要保密，还老是不着家，如果家庭幸福的，确实不会愿意干的。
“不过……”程主任又道，“如果国家遇到了这方面的攻击，我还是希望您能够提供一些技术支持的。”
顾忱点点头，道：“当然，义不容辞。”
程主任道：“好了，就不耽误您的时间了。”
厉嘉树在旁边越听越觉得卧槽。
和这些人道了别，顾忱终于下了楼，厉嘉树也追着他进了电梯下楼。
厉嘉树道：“嫂子啊，等下我送你回山上吧。”
顾忱道：“不用了，徐师傅还在楼下等着的，应该已经等了好久了。”
邓叔因为不懂技术，在其他楼层协调行政方面的工作，此时技术上已经解决了，但引发的各种连带问题，还得进行收尾。加上邓叔的住所本来就在市里，就发消息跟顾忱说不一起回去了。
厉嘉树道：“嫂子，徐师傅等那么久已经很辛苦了，还是让我送你回去吧。”
顾忱看厉嘉树那充满表达欲的表情，感觉自己今晚不让他说出来，他可能确实会憋死，便道：“行吧。”毕竟自己出手时，大部分时间都有嘉树在场见证，他会发现什么也不奇怪。
徐师傅在楼下等啊等啊，眼见这大楼吃了一个又一个还不吐出来，简直等得望眼欲穿，可是见今天大家都会很忙的样子，他也不好主动联系顾先生打扰他。
一个多小时后，他终于看到大楼把人吐出来了，激动得赶紧下车给顾忱拉车门：“顾先生，您……”
然后顾忱旁边却冒出一个厉嘉树，道：“徐师傅，告诉您一个好消息，您可以下班回去休息啦，我送嫂子上山就行。”
徐师傅：“……”二少您干的是人事？
等徐师傅也离开了，顾忱终于坐上厉嘉树的车，厉嘉树将车窗全部升起来，并锁好了车门，将车开到一个附近没有人的地方，才压低声音道：
“嫂子，你其实并不是顾家那个顾忱吧……”
顾忱并不意外厉嘉树会问出这个问题，道：“我是叫顾忱。”
厉嘉树听顾忱没有正面回答，顿时明白了，那就是不是了！他果然没有猜错！
厉嘉树感到自己紧张了起来，咽了咽唾沫，道：“嫂子，那你真实的身份是不是很厉害，而且是需要保密的……”
顾忱道：“确实是需要保密的，我不能说，你猜呢？”过去的那些事情，因为世界规则，他不能提起，但他有些好奇厉嘉树会猜出个什么了。
还真是需要保密的？猜啊……厉嘉树紧张地握紧了方向盘，既然如此，那他就说出自己的猜测了：“嫂子……你是不是国家给我哥发的老婆，哦不，发的特工，来保护我哥的？”
他越想越觉得有道理，厉家和顾家的联姻，只是为了作表面的掩饰，而且还是不公布出去的，嫂子和哥一结婚，他哥就出国去做什么秘密工作去了，时间对得上。而嫂子虽然平时闲着，但关键时刻就会出手，这一次就是和国家安全部门合作，瞬间帮助他哥脱离困境。
而且嫂子出手帮他结局谈判的问题，不也是政府想要推动整合，谈判得到好结果，不也是为国家做好事吗？
确实猜得很有意思，顾忱笑道：“不是哦，但从另一个角度来说，其实是我从某个机构退休了，然后这个机构发了你哥给我当伴侣。”
厉嘉树恍然大悟！对噢！
刚才嫂子也是跟程主任说他已经退休了，那嫂子应该是国家某个特工机构，比如说x处的满级大佬，执行了许多任务终于可以退休，然后他哥这里也正好需要一位大佬协助，他哥就被发给嫂子作为退休任务了！
这样一切都得到了合理的解释！
但让他不平衡的一点是——
他哥何德何能有这样的运气，被分配给他嫂子这样的神仙！
第54章 chapter 054
顾忱说完之后, 他发现，厉嘉树沉默了很久。
从侧后方看他的侧脸表情，他一会儿带着一种恍然大悟的激动, 好像终于想通了，顾忱以为他要从自己的话里得出什么结论, 但一会儿又变得愤愤不平……
最终，顾忱听见他长长地叹了口气，惋惜道：“嫂子, 你好可怜噢, 辛辛苦苦练就这么多本领, 临到退休了，居然还要被强制分配一个男人结婚, 那你完成了这个任务，功成身退，岂不是就变成二婚了？”
饶是顾忱对厉嘉树会说出的话做好了心理准备, 此时都感到了一种难以言喻的迷惑：“……嗯？”
他尽量委婉道：“虽然是分配的，但你哥其实人还不错。”嘉树是怎么长到这么大还没被厉总把腿打断的？
但厉嘉树却是真心实意又叹了口气道：“唉，嫂子，其实是我们厉家耽误你了。”他哥虽然也为国家做了贡献吧，但是就给嫂子发了点零花钱, 和嫂子的付出完全不成正比。只能说，国家对厉家太好了。
“嫂子你真的，太无私奉献了……厉家真的不知道能为你做什么。”嫂子总是视金钱如粪土, 本是他应得的钱, 不是拿去投入科研事业, 就是给厉氏的员工分了，他真不知道嫂子这个退休任务, 嫂子本人能得到什么回报？
顾忱：“……”他放弃了，他感觉自己是抢救不了这孩子的脑回路了。
于是顾忱也叹了口气，带着一种怜爱的语气，微笑道：“嘉树，嫂子建议你把这些话再和你哥说一遍，看看你哥会怎么说。”今天话说太多已经不想说话了，还是让厉总来慢慢说吧。
厉嘉树却瞬间转过头，带着一种悟了的表情，道：“嫂子，我明白的。”
其实嫂子这样身怀绝技的人，天天在厉家这么闲着，就是为了他哥这个任务，真的大材小用了，恐怕也有着壮志难酬的委屈吧。但这是嫂子的任务，嫂子估计不能开这个口，那就只能自己来说了。
顾忱扶额，叹息道：“算了，嘉树，你还是不要说了吧。”到时候救护车开过来也是很吵的。
厉嘉树却信誓旦旦道：“不不不嫂子，你要相信我。”
而且今晚发生的事太多，厉嘉树的激动到现在都还没有平息下来，又道：“这么晚了，嫂子你还没吃饭，不如我们去吃个火锅，再慢慢说。”嫂子真的太酷了！他还有好多事想了解啊！
顾忱却道：“这么晚了，我需要及时回去吃点清淡的，然后睡觉。所以嘉树，现在就开车送我上山吧。”
厉嘉树：“……”
……
大部分普通员工们虽然下班了，但许副总还在处理着这件事的后续事宜，凌晨才回到家的他，摸了一把头发本就为数不多的头，然后发现……又掉了一大把！
他感到一阵糟心，厉总出国的这三个月，他在国内主持工作，简直是殚精竭虑，天天加班，但他只有辅佐的能力，没有掌舵的才华，唉，真是令人头秃啊……
厉总和顾先生两口子倒是在那里打电话卿卿我我，顾先生还能早早回家继续和厉总打电话卿卿我我，他却只能深夜回家见到已经睡着的老婆。
天知道，他多么希望厉总聘请一位新的执行总裁，他是不想干了。
厉总这么天天在国外不着家的，也别干了吧。
赶紧找个能干的来行不行？
……
厉廷钦带着团队，在国外悄无声息地干出了这种大事，虽然最终有惊无险，但厉家人事后了解到具体情况，还是一阵后怕。
厉老爷子虽然觉得他做的不错，但一把年纪了，老人家的心脏实在是承担不起这种事情再来两次，立刻勒令厉廷钦在保证安全的情况下及时回国，只要厉廷钦在国外多一秒，家人们也是多一秒担心。
但这件事的遗留问题还很多，厉氏对外宣称研发资料泄露并不是没有在舆论上造成负面影响，就算快速地应对了黑客的攻击，但股东们还是对这个研发项目会不会被竞争对手抢占先机心存疑虑。
这毕竟是厉廷钦的选择所带来的影响，所以他回国选择了在h市落地，先回集团处理问题。
老爷子在a市老宅等，厉靖薇则是立刻推掉所有工作，把时间空出来，赶往h市。之前拍摄的电影已经进入到了剪辑环节，她也没有那么忙了。
连在E洲的厉父厉母听闻消息，都连夜安排飞机，抓紧时间赶回国内h市。
外界是在厉廷钦被a国警方释放，而后他的律师团队对警方提起诉讼时，才从新闻里知道这个消息的。
顾仲茂看着报纸，道：“厉廷钦竟然不声不响闹出了这么大的事？a国这些财团，表面上喊着私有财产神圣不可侵犯、喊着公平正义，真要对付我们这些国外的企业，什么恶劣的手段都使得出来。”
“厉廷钦还是太年轻气盛了，厉氏再有竞争力，在别人地盘上锋芒毕露，怎么不引得当地财团群起而攻之……”他抬眸看向顾慷，道，“阿慷，这也是很有教育意义的一课，你可以好好吸取一下厉廷钦的教训。”
顾慷颔首道：“是的，父亲。而且厉廷钦现在虽然被警方释放，能够回国了，但厉氏的部分研发资料已经泄漏，就算抓到黑客，损失也是追不回来的，厉廷钦恐怕很难向股东们交代。”
“确实。”但说到这个问题，顾仲茂又有几分失望，“厉廷钦没有被扣留个几个月，还是可惜了。如果他长时间被扣留在a国，厉氏必然群龙无首，你弟弟作为他的合法伴侣，估计还能有几分可乘之机……现在看来，你弟弟恐怕还是只能被厉家关在山里出不来。”
顾慷想了想，建议道：“厉廷钦这次出了这样的事情，厉鸿英先生和梁青女士肯定是会回国看看他们儿子的，厉老爷子不处理小忱的问题，不如和厉廷钦父母说说？好好维护一下和他们的亲家关系。”
“这几年我们家也开始走下坡路了，现在厉家就把我们当南方市场普通的合作方，把小忱嫁过去根本没有起到任何联姻的作用，现在我们必须再把这份亲密的姻亲关系和厉鸿英先生他们强调一下。”
顾仲茂点头道：“对的，到时候我确实会亲自去拜访他们。”
顾仲茂安排好这件事，又转头对顾恒道：“对了，阿恒，那位小顾总的事你调查得怎么样了？”
顾恒的脸色有些难看，虽然打听个人、要个照片不是什么难事，但那些环保领域的企业，好说话的时候很好说话，真到了他要找什么东西的关键时刻呢，他们就一点面子都不给了，让父亲和兄长亲自和这些老总开口，他们肯定会给，但父亲也肯定会质疑自己的能力。
所以顾恒道：“父亲，世力的张总已经答应将会场的照片发给我了，相信很快就能查到这位小顾总是什么人。”
确实有企业愿意给他照片，但需要他以高价签有害垃圾处理合同，当初是自己压这些企业的价格，现在竟然反过来被这些企业卡脖子。但现在看来，为了及时拿到照片，他估计只能选一个签下来了。
顾仲茂道：“行，我要尽快找到人，这样我也能尽快空出行程与这位小顾总见面。”
不过，听说昨天厉氏网络受到攻击的问题，是一位姓顾的总工解决的？莫非又是这个神秘的顾家的人？这个顾家的人才真是层出不穷到让人嫉妒啊……
厉鸿英和梁青回到h市时，厉廷钦还没有回国，他们夫妇想来也是，就算脱离扣留，a国那边的事情也需要收尾，肯定没有他们两个闲人接到消息就立马赶回国来得快。
不过他们下飞机没多久，倒是接到了他们的亲家顾仲茂的电话，要请他们吃饭，为他们接风洗尘。
实际上，他们对顾仲茂甚至顾氏一家，根本不熟悉，也只是在厉廷钦和顾忱结婚的时候，和顾仲茂一起吃过一顿饭。不过既然儿子已经娶了人家的二公子，出于礼节，亲家的邀请他们还是应该答应的。
顾仲茂为了维护好这份姻亲，下了血本，直接包下了某顶级餐厅，钱倒不是什么问题，这主要是显示他的身份，毕竟这种预约制的餐厅，一般是不接受包场的。
顾仲茂带着两个出色的儿子在早早地就在餐厅严阵以待，他们发现连餐厅的老板都出来陪他们一起等了，看来这间餐厅的服务还是不错的。
然而，当厉鸿英带着梁青到来的时候，老板却抢先一步迎了上去，道：“鸿英先生，好久不见！”
厉鸿英也热情和老板拥抱了一下，道：“老吴！没想到回国第一顿就吃你家，不错不错。”
“……？”失了先机的顾仲茂只能尴尬上去插话，“两位亲家，我们也是好久不见了。”
老板老吴道：“这位顾先生说是要包场请你们，我立刻就同意了！我巴不得你多欠我两个人情，再给我画两幅画呢！”
老吴又对顾仲茂热情地介绍道：“顾先生您看，这墙上的这幅画，就是鸿英先生的手笔。”
顾仲茂：“……”这两口子竟然有这么大的面子？
他知道厉老爷子的大儿子大儿媳夫妻，一个是没用的画家，一个是没用的女射箭运动员，没半点商业天赋，当初老爷子想退休，让两口子去上了一段时间的班，差点把厉氏搞破产，直到出了个惊才绝艳的厉廷钦，才又让厉氏重新辉煌起来。
“是不错，鸿英先生的才华确实是当世难得的。”顾仲茂看那画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应和了两声，道，“鸿英先生，梁女士，你们看……我们现在就入座吧？”
厉鸿英打扮随和，梁青则是充满英气，说话间也是更加主动，抬了抬下巴，直接道：“行，坐吧。”
厉鸿英为梁青拉开椅子，顾仲茂瞥见，有些不以为然，对方是亲家也就罢了，但在顾家，男人们谈事情，万没有女人上桌的道理。
双方坐下，一边用餐，顾仲茂一边和厉鸿英作一些场面上的客气交流，梁青则是自己吃自己的，根本不接话。
在对厉廷钦发生的事表示了关心和担忧，舒缓了这两口子的心情之后，顾仲茂直入主题，道：“唉，说来也奇怪，自从小忱嫁过去之后，我们就再也联系不上小忱了，面也见不到，电话也打不通。”
“我们多方打听之后，才知道，小忱独自一人搬到了城郊那座松鹤山里居住，但我们阿慷想去看看他，也被山下门卫拒之门外……”顾仲茂摇着头叹息，仿佛真的在为这个儿子而担忧。
梁青皱眉看着他，一时不知道顾仲茂到底准备说什么。
顾仲茂继续道：“听说廷钦最近在修城郊那座园子，年轻人嘛，喜欢外面的新鲜也正常……不过……毕竟小忱是廷钦明媒正娶回厉家的伴侣，廷钦不喜欢的话，放在家里当个摆设也行，我这孩子性格内向，还是很安分守己的，不会干涉廷钦外面的事情的。毕竟小忱和廷钦的联姻，也代表着我们两家的合作关系……”
顾仲茂觉得自己说得已经够委婉了，正准备重点谈谈后面合作的重点。
然而，梁青却无比直接地打断道：“你的意思是，廷钦因为在外面找了新人，所以把小忱关进了山里？行了别说了，我的儿子我知道，不可能出轨，他出轨我们先打断他的腿。”
差点噎得顾仲茂一口气上不来，他说的是厉家的事，饭桌上一个姓梁的女人说什么话？
他用询问的眼神看向厉鸿英，厉鸿英道：“对，青姐说得对。”
顾仲茂：“……”
梁青瞥了一眼顾仲茂，开始觉得他不怀好意。疏不间亲，他们不可能因为顾仲茂的几句说辞，就这么轻易地相信了。
当初厉家开拓南方市场，确实和顾家有深度合作，但在他们看来，其实并没有必要再进行联姻，他们都不太明白，廷钦为什么要娶小忱这孩子。不过商业方面的事情，他们夫妻也不是很懂，所以都选择尊重并支持大儿子的决定。
之后他们就简单地摆了一场酒，表示结婚了，婚后没几天，廷钦就远赴国外，小忱这孩子照顾仲茂说的，应该是搬到了松鹤山居住，这其中，一定是有什么隐情。
眼见为实，梁青放下筷子，道：“既然如此，那么这顿饭就吃到这里吧，我们得去山上看看小忱。顾先生，失陪了。”
顾仲茂一愣，他还没开始说重点啊，他又求助地看向厉鸿英，厉鸿英点头道：“对，青姐说得对，我们这就去。”
这两人都不是商界中人，说不给面子就是不给面子的，顾仲茂看着他们的背影，有些迷惑。
厉鸿英这种妻管严，是怎么养出厉廷钦这种，把顾忱关起来又准备找新欢的儿子的？
唉，要是厉廷钦也像厉鸿英一样，是个妻管严就好了。那厉家，岂不是就是顾家的囊中之物？
……
厉廷钦的父母会回国，顾忱并不意外，但先来见他，他倒是有几分意外。
不过迟早都是要见的，顾忱也没什么不自在，拿出好茶，自己动手泡了招待他们。
厉鸿英看着顾忱行云流水的动作，看着他沉静的表情，道：“小忱，还是让爸爸来吧，本就是来匆匆打扰，怎么好这么劳烦你。”会这些的年轻人不多啊。
顾忱道：“没关系。”本来他自己也是要喝的。
厉鸿英喝着顾忱泡的茶，就是知道顾忱是真的会的。
他又看到了别馆墙上挂的一些丹青，一下子就入了迷……
“小忱，你这幅画是哪位大师……” 他正要问，一看落款，竟然写着顾忱？！
他顿了顿：“不会是你亲手画的吧？！”
顾忱颔首道：“一些闲来拙作……”
厉鸿英立时就震惊了，居然是小忱亲手画的，天啊！小忱还这么年轻，水平就已经轻松吊打他了？？？
厉鸿英激动道：“小忱，要不然你再多画几幅，爸爸支持你开个画展，你还有别的画作吗……”
梁青从外面进来，就看到厉鸿英激动得拉着顾忱不知道在说什么，她道：“鸿英，你这是在做什么？”
当然，她知道儿子找到一个满意的伴侣不容易。但鸿英也不是这么不矜持的人啊？怎么对着小忱，激动成这样？
厉鸿英道：“呃……想和小忱讨论一些绘画方面的事……”
梁青转了一下刚从后备箱拿出来的弓，道：“不如先来试试这个，小忱，听靖薇说你还会剑法，我觉得这些运动都是互通的，有没有兴趣来试试？”
顾忱道：“不是很会，不过可以试试。”他们一起在这里等厉廷钦回来，就这么干等着也挺无聊的，一起玩会儿弓箭倒也没什么。
两人在院子里随意找了个靶子，梁青道：“小忱，需要我教你……”
话还没说完，她就看见顾忱抬手、搭弓、拉弦，轻描淡写地一箭射出，瞬间正中靶心。
“呃……”梁青道，“这些运动果然是一通百通的哈……”
然后，她又见顾忱又是干脆利落地嗖嗖射出几箭，箭无虚发，百发百中。
梁青愣了几秒，顾忱的姿势虽然比较随意，不是那么标准，但在感觉上，已经是超越了她这个职业选手。
最后她回过神来，激动道：“小忱！你简直天生的射箭运动员！有没有兴趣跟我走职业这条路？”
顾忱轻轻放下弓箭，摇了摇头，道：“抱歉，我暂时没有这个打算，不过作为兴趣爱好还是可以的。”
梁青点头道：“早就听说小忱你热爱运动，看来你在这方面确实很有天赋……”她已经在转行教练了，是不是好苗子，一眼就能看出来。
观战的厉鸿英笑道：“青姐，你怎么也激动成这样？”
他们是越看顾忱越满意，只感觉，自己儿子到底娶回家了一个什么样的天才？
廷钦一直以来就想找到一个和自己步调一致的伴侣，以至于单身到了28岁，如今终于找到了小忱，真是太难得了，他们不能再更般配了。
至于顾仲茂提出的问题，他们心有疑惑，毕竟儿子确实是刚结婚就出国了，小忱也确实是住在山里。
不过，他们也不是乱猜测的人，直接问道：“小忱啊，你怎么一个人住在山里，不孤单吗？”
顾忱道：“还好，一个人生活的还是很惬意的。不过等廷钦回国，我和他会搬到意园去住。”
梁青点了点头，道：“那就好，唉，只是廷钦这几个月为了做成这个事情，太对不起你了。”既然不是顾仲茂说的什么阴谋论，那就好。
顾忱笑了笑道：“倒也没关系。”
越和顾忱接触，他们就越觉得顾忱这孩子性子太好，不过，很快他们就接到了厉嘉树的电话：“爸妈，你们在哪里呢？我哥他回到国内了，不过马上去了集团，我准备去集团那边接他，你们呢？”
梁青道：“廷钦他安排完工作，是要回别馆看小忱的吧？我们就在别馆陪陪小忱，等着他过来好了。唉，我们倒是没什么，就是他太对不起小忱。”
以至于连亲家都产生了这样离谱的怀疑。廷钦好不容易找到小忱这样的，一定要珍惜才是。
“是的，是的，唉，我哥他真是……”连爸妈都这么觉得了……厉嘉树听了，更加下定了决心，“没事，等下我去接他的时候，先好好跟他说说这个事情。”
……
厉廷钦匆匆赶回国内，还没来得及休息，立刻就前往了集团处理工作，早些处理完，也可以早些回到别馆见阿忱了。
实际上，针对“资料泄漏”这个问题，集团股东也并没有很恼火，虽然详细事件内容涉及保密，无法具体了解，但他们也知道这还是和厉廷钦团队的安危有些关系的。
厉廷钦年少掌权，这些年做出的成绩大家有目共睹，虽然是一些重要的研发资料，但和集团掌舵人团队的安危比起来，还是人更重要。
他们都希望前往a国开拓的同事们，不管是厉廷钦，还是各位高管，还是研发人员，还是普通员工，都能够平安回国。
所以，厉廷钦带着人们回来时，整个集团的氛围都是欢欣鼓舞的。
在接受了大家的迎接和关心之后，厉廷钦还是向留守国内辛苦工作的大家表示了歉意和感谢。
接着，他开会安排完应该安排的工作，也就这件事作出了回应和解释。
实际上，留在那个实验室里的资料，只有一些大致的试验结果，并没有最核心部分，就算对方看到了，也很难进行复刻。
而且，对方甚至不敢光明正大地做这个方向的研发了，一旦弄出什么相关成果，和直接在全世界面前跳出来说我是凶手没什么两样，也将会面临厉氏的追责和诉讼。
做好该做的一切，厉廷钦对大家道：“抱歉，大家，今天我还是得提前下班，得赶紧回家向家里人报平安了。”
大家都笑着表示理解：“哈哈哈懂！厉总赶紧回家吧！老爷子还有你爸妈、大小姐、二少他们，恐怕都等急了。”厉鸿英夫妇和厉靖薇紧急赶过来的消息，他们都有所听闻。
厉廷钦唇边泛起笑意，道：“那就辛苦大家了。”其实，还有一个人在家里等待着他。
眼见厉廷钦在办公室里收拾了一下东西就要离去，一直欲言又止的许副总，终于敲开了他的门，道：“厉总，有件事我想跟您谈谈。”
厉廷钦道：“怎么了？是很重要的事吗？我的伴侣还在家里等我。”
许副总把门关上，下定了决心，是的，他老婆也在家等他，他的头发不能再掉了。
许副总道：“是的，确实是很重要的事情。”
他循序渐进道：“就是……您未来还可能出国的是吧？”
厉廷钦道：“近期稳定在国内，不过未来不排除这个可能性。”至少这两年，他要稳定留在国内陪阿忱。
许副总继续道：“那就是有了？那您出国的时候，国内由谁主持工作呢？”
厉廷钦道：“我出国的时间不会很多了，如果有，就请您暂代，我也相信您的能力。”
许副总顿时道：“不不不！这样的话，我建议，国内这个执行总裁的位置您不要做了，或者我这个副总裁的位置不要做了。”
厉廷钦终于露出了意外的神情：“？”
许副总解释道：“我的意思是……要不您把位置让出来，请顾先生来当这个CEO吧，这样您就可以安心在国外干活，家里有顾先生主持工作，不能再放心。要不您继续担任CEO，我把位置让出来，退二线，顾先生来当这个副总裁，这样您一走，顾先生还是可以主持工作……”
厉廷钦一时没有听懂，问：“哪个顾先生？”他不在的这段时间，顾先生已经变成一个特指的人了吗？
许副总迷惑了，道：“顾先生，不就是您的伴侣吗？”
厉廷钦：“……？”阿忱？他是邀请过阿忱担任子公司的O，但突然许总想邀请阿忱直接出任集团CEO？还有，他和阿忱的婚姻关系还没有公布，许总又是怎么认识阿忱的？
许副总又意识到什么似的，接着道：“厉总，别装了，您和顾先生这样强大的人结了婚，居然藏着掖着不告诉大家？我告诉您，您必须把喜糖补上……”
厉廷钦道：“许总，您为什么会这样说？”不过阿忱身上，确实有许多他还未来得及探究的谜题……
许副总很是无语，他疲惫道：“……行了，你们两口子要玩情趣自己回家玩去，我老头子头发少，陪你们玩不起。反正意见建议我先放在这里了，其他的，自己回家问自己老婆去。”昨天的事他可是应顾先生要求没有说哈，这两口子还可以回家慢慢玩你猜我猜的游戏。
目送许副总关上办公室的门，厉廷钦：“……”
但怀着这份疑惑，厉廷钦深深思索，开始整理思绪，一切是从哪里开始的呢？
他先发了条消息给厉靖薇，道：“靖薇，阿忱之前参演电影的画面，可以给我一份吗？”
厉靖薇秒回道：“当然可以！”顾忱那一段，她是亲自盯着剪辑，一帧一帧完美地剪出来的，她感觉，这短短几分钟画面，都可以留起来当传家宝了。
“不过哥呀，你刚从那么危险的地方回国，跟我说的第一句话就是要嫂子的视频？真的是经历了危险，才感受到爱情的可贵么？”
“嗯。”厉廷钦尽量心平气和地等待着。
厉靖薇一边等视频传过去，一边又看了一遍视频，看完还是很激动，所以感慨道：“哥，我跟你说，娱乐圈找不出这样嫂子的神仙人物，全网无代餐的。然而跟你结婚了，爷爷肯定是不让抛头露面的，真的是太可惜了……说实话，哥，你真是耽误了嫂子进军娱乐圈啊。”
厉廷钦：“……”
在“漫长”的等待后，他终于接收到了视频。
停留在屏幕上的指尖颤了颤，手机上，经过剪辑和初步特效处理的画面，更加显现了阿忱的神姿高彻、不似凡人，他的气度、他的风采，原来，从那时候就是无法掩饰的……
厉廷钦更加急切地下了楼，但楼下不止有司机在等他，厉嘉树也在等他，看见他立刻激动道：“哥！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厉嘉树先是冲过来，又看了一遍他有没有缺胳膊少腿，道：“哥，走吧，我送你去别馆，爸妈已经去了。”
“你送我？你不是最不喜欢和我坐一辆车？”厉廷钦却看着他，道，“说吧，你又有什么事？”
“你让我先关心一下你再提正事不行吗？”厉嘉树替他拉开车门，道，“厉总，您请上车。”
厉廷钦上了车，不过先道：“我还有些事，就不坐你的车了，有什么事你说吧。”
“我知道，你是不是想一个人在车上和嫂子打电话？不想让我当电灯泡？”厉嘉树又把车窗升起来，神神秘秘道，“但是我现在要说的事，正是和嫂子有关。”
厉廷钦终于来了兴致，抬眸看向了厉嘉树，他知道，上次阿忱穿了自己衣服，嘉树又突然出现在别馆，嘉树就有关于阿忱事情瞒着自己，看来，现在是终于愿意说了。
厉嘉树做了好一会儿心理建设，终于开口说出了第一句话：“哥，嫂子虽然是国家安排给你的特工……”
“……？”第一句话就让厉廷钦感到了不靠谱，瞬间打断了他，“嘉树，等一下，你说什么？”
厉嘉树一下子被打断，感觉又要做心理建设了，顿了好一会儿，才道：“特工，特工呀！哥你去a国执行国家安排的任务之前，国家就安排了嫂子代替顾家原本那个顾忱，和你结婚，来保护你。别以为我不知道！”
厉廷钦：“……”听着这么离谱的说法，厉廷钦倒若有所思，一定是发生了什么非常重要的事，才会让嘉树产生这种猜测。代替了原本那个顾忱么……
他道：“你还知道什么，继续说。”
厉嘉树感叹道：“哎呀，就是上次那个整合谈判，就是嫂子出手帮我谈的，还有集团被攻击那个事，也是嫂子出手解决的，嫂子真的真的太厉害了，不仅会写代码，直接秒杀黑客，昨天还运筹帷幄，一招就把你救出来了……”他现在再次回想起来，都觉得十分震撼。
厉廷钦眼底终于掀起剧烈的波澜，原来昨天那遥相呼应的默契应对，是阿忱的手笔。
他早就觉得阿忱和原本的顾忱不像，只以为是他婚后离开了糟糕的环境，终于表露出了原本的性格，现在看来……
无论是令众人折服的整合谈判，还是出手用代码短时间战胜黑客，还是决胜千里与他不谋而合……似乎都与传闻中性格内向、极度社恐、十分拜金的顾家二少截然不同，这都不会是原本的顾忱的人生经历能够掌握的技能。
可是，这正是自己喜欢的人啊，知道了这些，仿佛更加知道了阿忱的魅力之所在……
厉廷钦维持着声音的平静，道：“这些我知道了，然后呢，嘉树你想表达什么？”
厉嘉树叹了口气，道：“我就说嘛，哥，你被派出国去做任务，肯定早就知道这些的，你还瞒着我，搞得我一直在那里傻乎乎地以为是嫂子的魔法，是啊……也只有国家才能培养得出这么顶级的人才了……”
厉廷钦打断他，道：“说重点。”他还等着回去见阿忱。
说到这里，厉嘉树又重新做了一遍心理建设，最后，才弱弱道：“哥，嫂子的退休任务居然被安排来和你结婚，那嫂子做完任务岂不是二婚了？而且嫂子能力这么强的人，从那种组织退休之后，肯定是要用自己的能力干出一番大事业的，你看这么多公务员还辞职下海创业来着……”
“所以要是嫂子做完任务要和你离婚的话，你也不要耽误嫂子，嫂子为我们厉家做得已经够多了，我们不能道德绑架他……嫂子是该出去闯荡，建立一个属于他自己的商业帝国的！”
厉廷钦：“……？”很好。
厉嘉树等了半天，没等到回应，有些慌了，道：“哥？哥！你怎么不说话？”
厉廷钦不怒反笑，道：“但是我和阿忱该做的都做了，他恐怕不能把我退货了。”他倒不相信阿忱是什么特工，但人都亲过了，不管阿忱是什么人，身上还隐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他都不可能放手的。
厉嘉树闻言，立时惊得快要跳起来，道：“啊啊啊！哥！你怎么能趁人之危！你怎么能公事私办！你这是侵犯国家工作人员！”
但厉廷钦没有理会他，直接拉开车门，冷冷道：“我还要回去见你嫂子，下次我们兄弟俩再好好聊聊。”然后就帮厉嘉树关上了门。
上了自己的车，厉廷钦立刻让司机往松鹤山驶去，坐在后座，他沉思了一会儿，然后开始在网络上搜索“顾先生”这个关键词，果然出现了许多相关内容。
其实一切开始的时间，应该更早。
阿忱会茶道、爱运动、懂音乐、能打电竞、为求职者牵线……掌握的技能无数，所有人早都在惊叹“顾先生”的强大与神秘了。
而自己当局者迷，一开始就陷入了刻板印象带来的思维定势，以为阿忱是需要照顾的弱者，虽然觉得他的性格不同，也从来没有想过这不是同一个人。
但是现在看来……当初，原本的顾忱说的那句话，是这个意思。
同样的，阿忱其实一开始就点过 ，他让自己叫他：“顾先生”。
夕阳西下，车终于到达了松鹤别馆门前。
厉廷钦逆着光走进去，就看到了夕阳余晖中，躺在摇椅里的顾忱，他感到了一种第一次认识他的恍惚感和不真实感。
这个点本该吃饭了，但厉廷钦还是没有回来，顾忱也就坐在院子里的摇椅等他，随意拿了一本书看，不过看着看着，也觉得挺无聊的，便把书盖在脸上，躺进摇椅里享受着夕阳的余晖。
躺着躺着，他又忽然想起，这个月厉总忙着国外的事，那500万零花钱似乎忘了打了，不知道云家那里还有没有研发经费，只能等厉总回来再说了。
不过他躺了一会儿，就感觉到有人拿走了他盖在脸上的书。
然后，他看见厉廷钦逆着光，站在夕阳如火的光影里，向他伸出手，道：“你好，顾先生，再重新认识一下吧。”
顾忱懒洋洋向他伸出手，把手放进他的手里，笑道：“厉总，我这个月的零花钱你怎么还没打？”
第55章 chapter 055
顾忱这句略带玩笑的话, 让两个人之间的氛围一下子就放松了下来。
夕阳余晖脉脉，碎金撒了一地。
因为长途奔波和连日忙碌，厉廷钦的声音带着一些疲惫的沙哑, 他回答道：“是我忘了，那这个月就翻倍怎么样？”
对着阳光有些刺眼, 顾忱闭上眼睛，往后靠了靠躺椅，椅子往后沉去, 让自己躺得更平, 他道：“还是别了, 已经花不完了，就这样就很好。”
握着顾忱的手, 听着那慵懒的声音和语调，厉廷钦有种陌生又熟悉的感觉。
人还是自己喜欢的那个人没错，但重新以一种全新的视角看待, 他再度感受到了这个人身上一种难以言喻的魅力和神秘。
他就这么停驻在那里，认真地看了一会儿顾忱的眉眼，夕阳洒在顾忱的脸上，将他照得眉目清晰，连细密的睫羽都根根分明……
然而顾忱却把厉廷钦往下拉了拉, 忽地睁眼道：“怎么了？是忽然不认识我了吗？”
厉廷钦的目光一下子撞进那双清亮的眼眸中，他摇头笑道：“倒也不是。”他的思维又不像厉嘉树那样跳脱，可不会认为阿忱是什么取代了原本顾家二少的特工。
顾忱似笑非笑道：“那厉总又是猜到了些什么呢？”他和厉廷钦对视着, 但目光自在而坦然, 仿佛在等待厉廷钦的猜测。
厉廷钦深思道：“原来……阿忱是想让我猜么……”
不过, 厉廷钦却没有说出什么猜测的话来，反而释然地笑了笑, 语气沉静道，“但我觉得，这并不重要，虽然会觉得有些不同，但这并不能影响到我什么，我的想法也不会因此改变。”话语间，是对自己看人眼光的自信。
毕竟他对阿忱的了解，是从这三个月中的相处得出来的。
无论是最开始阿忱送无人机表演给一起参加节目的情侣，还是他汇集多方企业为冷门专业大学生提供就业帮助，还是他帮助退役选手重回赛场……做的都是帮助他人，对社会有益的事。
至于厉家，他给靖薇救场，替嘉树出席谈判，到现在，甚至出手拯救了被黑客攻击的集团……阿忱虽然嘴上说着要休息了，却仍旧是如此善良而心软，关键时刻出手照顾着所有人……他不需要对阿忱的动机产生任何怀疑。
“是么……”看着厉廷钦的神情，顾忱不知道想到什么有意思的事，他坐了起来，摇椅也跟着翘起来。
他唇角微微扬起，带了几分兴味道，“厉总，你靠过来一些。”
“嗯？”厉廷钦俯身，他以为顾忱是要悄声告诉他什么。
顾忱看着他附过来的侧颜，在他的耳边低声道：“转过来看着我。”
厉廷钦转过头，两个人直直对视着，所有的情绪似乎都在对方眼底暴露无遗。
顾忱道：“低头。”
厉廷钦下意识地低头，道：“阿忱，你要……”
还差一些距离，但顾忱也懒得起身，直接伸手搭住厉廷钦的脖子，将他拉了下来，吻住了他的唇。
厉廷钦一时愣怔。
但浅尝辄止，顾忱很快就放开了他，似笑非笑地问：“有什么不同吗？”
唇际似乎还残留着湿热的触感，厉廷钦渐渐回过神了，他听懂了顾忱的意思。这是在说，这和上次亲吻有什么不同吗。
那有什么不同吗？确实没有。阿忱还是那个阿忱，他在相处中所认知到的性格没有变，他们的相处模式也没有变。
接收到顾忱眼神的含义，厉廷钦终于懂了，就算现在阿忱这么多身份展现在他眼前了，那又怎么样呢？
他轻笑一声，道：“还是有一些不同的。”
顾忱挑眉：“什么？”
厉廷钦道：“试试就知道了。”他瞬间将顾忱的手按回椅背，直接俯身，椅子再度往后沉去……
顾忱：“唔……”
而因为顾忱从一开始就选择了一个错误的姿势，被人笼罩在上方，他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
所以他尝试挣扎了两下发现挣不动，直接就放弃了，干脆选择放任对方，放松身体享受了这个吻。
但厉廷钦却没打算放过他，这个吻带着攻城略地般的进攻性，仿佛想让他每一寸都染上自己的气息。
摇椅剧烈地晃动起来……
几分钟后，厉廷钦放开了他，但鼻尖就这么抵着他的鼻尖，唇瓣几乎还是处在一种快贴在一起的距离，任他们呼吸交织，充满了缱绻，他低声道：“阿忱觉得有什么不同吗？”
顾忱舌根都有些发麻了，他抽了抽嘴角，道：“大概是厉总突然改属狗了吧。”他感受到了厉廷钦突然增强的侵略性和进攻性。
厉廷钦笑了笑，目光探究道：“如果你不准备离开的话，那我们下次还可以试试别的风格。”
顾忱轻笑一声，说：“我都已经躺在这里了，不是吗？”
……
厉嘉树其实在后面追着他哥的车，后脚就跟着上山来了，但敏锐的直觉告诉他，他不能跟着一起进去。
他刚才就感觉到了，他哥怕是很想打他，若不是急着回山里，可能他的腿已经被打断了。
所以他特意放慢了车速，晚了几分钟到，又磨磨蹭蹭地到了门口，准备等他哥他嫂他姐他爸妈一起其乐融融合家欢的时候，再进门。
然而他等了一会儿，就忍不住探头探脑，然后就看到了……那疯狂晃动的躺椅？？？
啊啊啊！！！他哥真是不做人啊！！！
工作任务都完成了，居然还这样，对嫂子干出这种事！太过分了！！！
再进去劝导他哥一次？不行，他的心理建设已经破防了呜呜。
于是“有家不能回”的他就坐在门槛上，悲伤地仰头望着夕阳，唉，嫂子，我救不了你……唉，嫂子，我厉家对不起你……
当他觉得他要被蚊子吸干的时候，终于看到了厉靖薇，小声道：“姐……姐！”他拍拍自己旁边的位置，示意厉靖薇过来坐。
正准备蹑手蹑脚从旁边花园绕过去走后门的厉靖薇，并不是很想坐在这里喂蚊子，问：“……你干嘛？”
厉嘉树实在是忍不住了，感慨道：“我哥他……是真不做人呐……”
厉靖薇：“……”何出此言？
厉嘉树又道：“我哥他……真是对不起嫂子啊……”
厉靖薇：“……”是有点，嫂子这样的人嫁给他哥，着实埋没才华了。
厉嘉树：“我哥他……”
厉靖薇：“停！我要进去了。”
厉嘉树：“你从哪里进去？”
厉靖薇：“后门啊。”
喂了半天蚊子的厉嘉树顿时震惊了：“有后门？！”
厉靖薇微笑道：“后面花园还有一道门啊傻子，我是看出来了，哥和嫂子都没有让你进过门吧？”
她拍拍厉嘉树的肩，“不过，姐姐觉得，他们不让你进门，这确实是有理由的。”
厉嘉树：“……”谁说他没进去过？！不过是进去了一秒，他哥就让他出去了而已啊！
厉鸿英和梁青在厨房帮着许师傅准备晚餐，他们两个虽然不参与家族生意，却是生活很有情调的人，厨艺方面两个人都有些擅长的菜，今天也是准备露一手。
其实刚才他们夫妻俩也不是没听见外面的车声，但他们都默契地没有出去，毕竟小忱都特意躺在外面等廷钦了，他们也该把空间留给两个孩子。
他们在厨房一边做菜一边闲聊：“唉，以小忱的才华，被他家当做联姻工具嫁给廷钦，真是埋没了。”
厉鸿英惋惜道：“确实，小忱文有笔墨丹青，武能拉弓舞剑，二十出头的年纪，却整日百无聊赖地待在山里等廷钦，生生等了三个月。”
梁青虽然不喜欢顾仲茂虚伪的样子，但还是很讲道理的，她认真反思道：“这事不怪姓顾的来阴阳我们，是我我也生气，确实是咱们廷钦耽误了人家。现在廷钦回来了，在婚姻观和家庭观方面，我们得再好好纠正一下他……”
厉嘉树没想到自己和厉靖薇一进来，就听见爸妈在说这个，他感觉终于找到知己了，顿时道：“爸妈，你们也觉得我哥对不起嫂子啊！”
因为之前他在E洲留学，经常能和厉鸿英夫妇见到，倒也没什么想不想念的。现在见到他们，更多的想法是，终于有人能治他哥了！
梁青敲了一下厉嘉树的脑袋，道：“怎么说话呢？我们只是觉得你嫂子很有才华，这么早早结婚，被耽误了而已。”
厉嘉树愈发觉得爸妈是知音了，道：“对对对！嫂子能力这么强，就是被包办婚姻耽误了。”
厉靖薇本来只是觉得有点可惜而已，听一家人都这么说，她也觉得惋惜了起来，感叹道：“确实有些埋没了……”
难得一家人如此看法一致，穿着围裙拿着锅铲的厉鸿英道：“放心吧，爸爸会言传身教，让你们哥哥好好学学的。”
等饭菜做好，梁青才开门出来，扬声道：“菜都做好了，小忱、廷钦，进来吃饭吧。”
厉廷钦才恍然发现已经天黑了，他拉起顾忱，道：“走吧，阿忱，吃饭了。”
顾忱一进去，他就直观地感受到了里面四位厉廷钦的家人的热情。
按照逻辑来说，厉廷钦从国外回来，他的家人应该更关注他吧？就算已经在电话和视频里报过平安，不需要担心了，他们亲人之间也应该更亲近才对？
厉嘉树给顾忱拉椅子，看着顾忱微肿的唇，不忍直视道：“嫂子你坐，你坐……你辛苦了……”
厉靖薇给顾忱盛饭，道：“嫂子，我哥还是劳你多担待了……”
梁青给顾忱盛汤，道：“小忱，饭前先喝点汤开开胃。”
厉鸿英指着其中一个铜锅介绍道：“这道铜锅油焖鸡是我和食锦斋的吴老板学的，小忱你是南方人，应该会喜欢这种口味？”
顾忱确实挺喜欢这道菜的，点头道：“谢谢，我很喜欢。”
厉廷钦看着，记了下来。
“你妈妈最喜欢吃鸡爪了……”但厉鸿英却给梁青夹起菜来，又提醒道，“廷钦，你不给小忱夹菜吗？”
厉廷钦听了，很自然地问：“阿忱，你喜欢吃什么？”现在确实应该慢慢了解起来了。
谁知，饭桌上除了顾忱，其他四个人都露出了一言难尽的表情，这连自己老婆喜欢吃什么都要现问的？
厉鸿英摇头失望感慨：“廷钦，你怎么和爸爸一点都不像啊……”语气里却似乎又带了一点小得意。
厉廷钦：“……？”
厉嘉树埋头扒饭，努力憋笑，当年爷爷天天对着他的天才大哥说：“廷钦，还好你一点都不像你爸爸啊，不然，我们厉家就完了……”
现在，他爸居然能在这种地方找回场子！真是回旋镖哪天会镖回来，谁也猜不到啊！
一顿饭吃得“其乐融融”，厉鸿英和梁青作为感情稳定的过来人和长辈，他们其实感受到了，他们的儿子是真对小忱少了些了解的，这两人之间确实还有一些路要走。
饭后他们也识趣地把空间留给他们，临走之前，厉鸿英拍拍厉廷钦的肩，道：“儿子，这种包办婚姻呢，确实会双方之间缺乏了解，不过你要是喜欢小忱，就勇敢去追吧，当然，过程中也要尊重对方。”
厉廷钦道：“我明白的，爸爸。”
厉嘉树听见他爸说的，觉得过来人就是懂道理，对嘛，虽然他哥完成了任务，嫂子可能会离开，但是他哥还是可以去追啊！
眼见厉嘉树还开始点头了，不知道是又想到了什么，厉廷钦瞥他一眼，等送走了父母和妹妹，他特意叫住了准备上车的厉嘉树。
他道：“嘉树，我们兄弟俩好久没有谈过心了。”
厉嘉树感觉头皮发麻，道：“哥，你不是还要去追嫂子吗？不要浪费时间跟我这种电灯泡谈心啦。”
厉廷钦道：“放心，不会很久。”
厉嘉树：“……”感觉更可怕了怎么回事？
厉廷钦首先道：“关于你嫂子的身份背景的问题，以后你不要再跟任何人提起了。”
嘉树知道太多和阿忱相关的事，如果透露出去，难免不会引发有心人的猜测。
就像顾家、戚家、程家，就一直想利用阿忱，这些人心术不正，心思可不会像嘉树的心思一样单纯，知道太多，也许会给阿忱带来危险。
厉嘉树点头如捣蒜，十分认同道：“当然，这种国家机密，我肯定不会乱说啊，特别是顾家那些狗东西，知道了还指不定会怎么算计呢。就是哥你去执行任务本来就知道，我才和你讨论的。”
厉廷钦也明白，厉嘉树性格虽然跳脱，但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在大是大非上拎得清，不至于和无关的人乱说。就算有话憋不住了，也只会来烦他们。
强调过这点，厉廷钦又道：“你现在天天加班很忙吧？”
厉嘉树道：“是啊。”嗯？看起来他哥好像不会打他了？还开始关心他了？
厉廷钦道：“那就这样吧，我给你聘请一位职业经理人，来帮你管理公司，你就进集团历练历练，跟着许总怎么样？许总年纪大了，需要一位接班人。”
“顺便也帮我分担一些工作，毕竟，我很对不起你嫂子，需要多空出一些时间陪他。”
厉嘉树：“…………”
他惊恐道：“啊啊啊！哥！你这是公报私仇啊！我是真的不喜欢加班啊！！！”
厉廷钦对陈助理道：“好了，陈助理，请小厉总回家吧。”
被无情塞进车里的厉嘉树：“……”呜呜呜，他哥居然现在就叫他小厉总，未来有多头秃已经可以想见了！
当初他为什么要立喜欢加班的flag！！！
终于把所有人送走，张妈许师傅司机他们也在副楼休息了，别馆这栋主楼里，就只剩下他和顾忱两个人。
厉廷钦恍然想起，自己每次回来都是匆匆回国，这三个月还没有在别馆过过夜。今天，是阿忱住进来之后的第一次。
今天人多，吃过饭又耽搁了一会儿就已经很晚了，顾忱也就没有出去散步，只是稍微活动了一下，道：“厉总，已经九点多了，我们洗漱休息吧，你先洗还是我先洗？”语气里似乎没有丝毫的不自在。
厉廷钦这才意识到什么似的，这别馆也不是只有这一个浴室，但他上次回国已经要求了阿忱和他睡一个房间，如果他还要离开他们的起居室去别的房间洗澡，那这个要求又有什么意思？
但都住一个起居室了，两个人还非要一前一后洗，似乎又太过刻意……
厉廷钦下意识地别开了眼，道：“阿忱，你先洗吧。”
顾忱轻笑着点头道：“行吧。”
第56章 chapter 056
顾忱习惯了泡澡, 今晚倒也没有改变自己的习惯，他放松地浸在浴池里，透过单面落地窗看着静美的夜景。
月出东天, 勾勒出天际连绵起伏的山脉，确实是远山如黛。
这样的月夜, 如果有情致的话，其实还可以小酌几杯。
不过他今天却早早地结束了泡澡，披上浴袍出去, 看着一边处理工作一边等待的厉廷钦道：“去吧厉总。”
厉廷钦却觉得, 时间已经过了好久, 他抬眸看着发梢滴水的顾忱，道：“阿忱, 我先帮你吹头发吧。”
“马上十点了，为了今晚我们能够按时睡觉，厉总你还是先洗澡吧。”顾忱把吹风机拿出来, 开始给自己吹头发。
厉廷钦也不勉强，道：“好。”
他一走进浴室，虽然浴池的水已经放干了，但还是能够感觉到整个浴室还残留着上一个人泡过澡的热度，氤氲在浴球的香气中, 甚至……还是他常用的那一款。
但厉廷钦看了一眼浴池，就克制地收回了目光，他选择了淋浴。
顾忱刚吹完头发没两分钟, 就发现厉廷钦已经擦着头发出来了, 他抬眸道：“这么快吗？”
“嗯。”厉廷钦在床边坐下来。
顾忱道：“要我帮你吹吗？”
厉廷钦道：“不用, 不是已经10点了？阿忱你先睡吧。”
于是顾忱伸手把吹风机递给他，懒洋洋打了个呵欠, 道：“行吧，我睡了。”
眼见白皙的一截手腕横在眼前，厉廷钦终于握住了他的手腕，他把吹风机接了过来放下，就着这截手腕翻身将他按回了床上，深吻了一下他。
发梢的水滴落在顾忱脸上、滴落在顾忱的脖颈、锁骨……刚洗过澡的温暖皮肤受到冰冷水滴的刺激，生理性地战栗了一下。
厉廷钦轻轻用指腹擦掉顾忱身上的水珠，顾忱是清清冷冷的冷白皮，厉廷钦的皮肤则是有些偏蜜色。厉廷钦擦拭的时候，目光之下，是双方明显的肤色对比。
看着厉廷钦越来越幽深的眼神，顾忱握住他的手，止住了他的动作，含了几分笑意道：“厉总，你再不放开我，你这头发越滴越多水，你是擦不干净的。”
厉廷钦放开他，低声道：“阿忱，这是晚安吻，睡吧。”
厉廷钦坐起来，背对着他，开始吹头发。
顾忱躺在床上，侧身撑着头，看着他的背影，总感觉厉总的身体很紧绷。
不过，厉总的人品还是很让人放心的，顾忱放下手，把头窝进枕头里，听着夜里呼呼的吹风机声。过了一会儿，吹风机的声音也停止了，房间恢复的静谧，初夏的薄被被掀起一角，身侧出现了另一个人的体温。
顾忱对和他人同床共枕这件事，还有些不习惯，但似乎因为双方总是混用着洗护用品的味道，他对这气息感到熟悉，也很快就睡着了。
次日，他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被厉廷钦搂进了怀里，两个人的身躯紧紧相贴，而初夏的睡衣轻薄，能够感觉到对方的肌肉线条，以及……某处正常的生理现象。
但厉廷钦或许是因为舟车劳顿，此时还没有醒，顾忱也觉得他老是24小时连轴转不容易，便没有叫醒他，干脆放松地躺在他怀里，放空了一会儿。
可是，某处实在是太过明显，让人不得不注意……而越是注意到这个问题，顾忱倒越不好意思乱动了。
咳咳，厉总天天这么加班的，居然还这么蓬勃……确实不容易。
初夏两个人这么挨着，还是有些热的，顾忱感觉越睡越热，终于忍受不了了，试图悄无声息地拿开厉廷钦搂在自己腰上的手。
然而他一动，厉廷钦就醒了。
厉廷钦缓缓睁开眼，感觉到从窗帘缝透出的阳光，问道：“阿忱，几点了？”
顾忱也不去看时间，而是懒洋洋地随口道：“大概快8点了吧。”
听到时间，厉廷钦倒清醒了过来，问道：“这么晚了？阿忱你不是要起床健身……”
顾忱却道：“没事，再躺会儿吧。”其实没事的话，早上就这么无所事事地躺着，感觉也挺悠闲的。
厉廷钦这才感受到自己身体的异样，而他们还这么紧紧贴在一起，阿忱肯定也能感受到……他的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
厉廷钦第一次觉得有些尴尬，他试图若无其事地放开顾忱，却在动作中又碰到顾忱的身体，发现原来阿忱也……
顾忱被厉廷钦不小心碰到，轻颤了一下，却轻描淡写道：“没事，对于两个二十多岁身心健康的男人来说，这是正常现象。”如果厉总没有的话，那只能说明熬夜熬坏了身体。
厉廷钦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什么：“咳咳……”
顾忱继续把头搁在厉廷钦结实的臂膀上，淡定道：“我们都躺会儿吧，一会儿就好了。”
厉廷钦道：“……阿忱，你确定？”照现在这么搂着躺，恐怕一时半会儿好不了。
但虽然躺了很久，他们还是享受了一个悠闲放松的清晨。
慢悠悠起床之后，两个人一起慢悠悠地吃着早餐，顾忱道：“这两天是不是要准备搬家了。”
厉廷钦道：“确实要准备起来了，工作日我们在意园住，周末再上山怎么样？”
顾忱道：“可以，那园子修得不错，长期住也是可以的，没必要总是跑来跑去。”
厉廷钦道：“看你吧，我配合你的时间。”现在他是真的不会劝阿忱出去找事情做了，他明白阿忱的想休息，是真的想休息，甚至今天早晨这样放松闲适的氛围，让他都想早些退休和阿忱一起休息了。
顾忱点头道：“好。”
两个人慢悠悠地着手准备搬家的事。不过两边的东西都一应俱全，并没有什么需要搬的，只是意园那边需要抓紧打扫出来，把该配的配齐，最后把人移过去就行了。
于是就这么慢悠悠地荒废了一个早上。
但顾恒就没有这个命了，他一大早就去往了世力环保，在会客室等待着，等张总跟他谈“签约”的事。
等到临近中午，张总才“有时间”见他，顾恒看着合同上的那个价格，脸色扭曲了一下，但看到张总手上装着照片的信封，他又忍了下来。
张总看着顾恒的神色，把信封放在合同旁，道：“恒少，您要是没有问题的话，我们就签约吧？”他现在也无所谓得不得罪顾家，反正两年后他们就要被整合掉了，此时抓紧时间不赚一笔，还能等什么时候赚呢？
顾恒咬牙道：“行，那就签吧。”不过就是一个月多二十来万的垃圾处理费而已，合同签两年，这两年他可以拿自己的零花钱抵上，再从其他地方凑一凑，应该就有了。
签完合同，顾恒就迫不及待地打开信封拿出了照片，但会场照片又不拍特写，人像都比较小，这么乍一眼看去，上面除了厉嘉树，没几个他认识的。
他看了一会儿，也只能拿着照片问张总道：“张总，这上面哪个是小顾总啊？”
张总指给他看，道：“厉老板旁边这一位就是了。”
顾恒凝视着厉嘉树旁边西装革履、戴金边眼镜的青年，确实是气度不凡，只不过……怎么看起来有点眼熟？
回想起那日的情景，张总还心有余悸，他感慨道：“别看这人年纪轻轻，但厉害得很，通海、GH那几家的老板，都想挖他去当顾问呢。”
“恒少你找小顾总，又是为了什么呢？”说到这里，张总还真有些好奇了，毕竟顾恒为了张小顾总的照片，就愿意花这么大代价签这种合同，其中定然有什么说法。
但顾恒眼熟了好半天，也没眼熟出个所以然来。不过，这人气场确实是强，光是看一张远远的会场照片，都能感觉到他力压群雄的气场，传言确实有几分道理。大概……他确实是圈子里的青年才俊？自己在某个社交场合见过的？
顾恒也不好意思对外说出联宗这种话，但也想为之后他们联宗这件事做好铺垫，所以他含糊道：“这位小顾总可能是我们家的远房亲戚，很多年联系不上了，最近才听到他的消息，所以我爸叫我来找找看。”
张总暗自撇了撇嘴，心中有些不屑，顾家还真是不要脸啊，是个姓顾的就说是自己的亲戚？以顾家的行事风格来说，家族里要是有小顾总这样的能人，还不弄得人尽皆知？还需要这样花大价钱来找个照片？
所以张总道：“原来是这样！那恒少，你知道小顾总的姓名吗？说实话，那天大家都很想了解，但是小顾总实在是太神秘了。”要能从顾恒这里打听到小顾总的姓名，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顾恒假笑道：“呃……不方便透露呢。”他要是知道，他还会千方百计来找照片？
“是吗。”张总更是笃定了，顾家人根本不认识小顾总，就是来攀亲戚的。
到这里张总就没什么兴趣了，态度也冷了下来，直接起身道：“那您请便，我还有事，就不陪您了。”
……
顾恒看没看出个所以然来，网上搜图也没搜出给所以然来，这些环保企业也是一问三不知，这身份应该怎么查？
顾恒只好带着照片回到了家里，他复印了几份，给顾仲茂和顾慷一人递上一份，道：“父亲，大哥，照片我找到了，但是这个小顾总，我总觉得十分眼熟，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顾仲茂和顾慷一看照片，看着圈出来的那个人像，顿时有着同样的感觉，眼熟，实在是眼熟，可让他们想在哪里见过有这般气度的人，似乎又半点想不起来。
顾仲茂道：“这个人的长相是很熟悉，但是这个气质……圈子里我好像还没见过谁有。如果我见过，不可能不记得。”
顾慷也赞同道：“确实，这般气度不凡，只要见过，就会给人留下深刻印象。”说不定是和谁长得像呢……
长得像？顾慷又仔细看了看，忽然有个荒谬的想法，他道：“父亲……你觉不觉得……这个人和小忱长得特别像？”
“很像吗？”顾仲茂和顾恒顿时又仔细看了看，顾仲茂道，“好像是有点像？”
但他的语气是怀疑的，他印象中的顾忱就是畏畏缩缩地低着头、缩着肩膀，至于具体长什么样……他竟然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了？
毕竟顾忱小时候都在寄宿学校，他没去看过，在外地上大学的时候，他也没见过，直到和厉家的合作的时候，他想找个孩子联姻，可是家里这些孩子都挺优秀的，他舍不得拿去嫁给男人，这才把顾忱找了回来。
要说见过几次，他好像就是接顾忱回来的时候见过一次，顾忱和厉廷钦结婚的时候见过一次，其他的他都是电话指示，他也没兴趣和这个半天憋不出一句话的儿子当面说什么。总共就见过两次，如今都过了三个月没见了，他觉得自己想不起来也是正常的。
所以顾仲茂对顾慷和顾恒道：“你们的兄弟，你们都认不出来到底是不是了吗？”
可是顾慷和顾恒也和顾仲茂一样，就见过顾忱两面，叫他们认，他们的感觉也是一样的，最多凭气质认个人。如果照片里的人还是畏畏缩缩没有存在感的样子，说不定他们还敢猜这是顾忱，但现在这个冠绝全场的气势，他们倒真不敢认了。
顾慷建议道：“要不然找张小忱的照片对比一下呢？”
顾仲茂冷冷道：“那还不快去。”照片里的“小顾总”可能是顾忱的这个猜测，让他心里很不舒服。
可是顾慷和顾恒都找遍了，发现，他们根本就没有顾忱的照片，而且顾忱又没在顾家长大，想想也不可能会有。
顾慷第一次有了一种荒谬感，一个从来不受人关注的透明人，要找出他存在过的痕迹，居然有这么难吗？
顾慷没想到，就算看到了照片，照片里的人是谁的这个问题，倒是成了他们心中的一个疑影，顾忱的电话又打不通，现在这不上不下的，简直令人如鲠在喉。
不过很快，就有消息传出，厉总一掷千金修的意园，厉总终于带着人入住了。
暂时解答不了小顾总是谁的问题，他们也可以先解答这个问题嘛。
光明正大的住进去，佣人什么的人来人往的，厉总又不是金屋藏娇，总能打听到和他住在一起的是谁。
然后他们就得知了，这个人，是厉总正儿八经的伴侣，顾先生。
顾慷：“？？？”什么意思？这还是说的他弟弟顾忱？那之前为什么一直在山里和野人一样不下来？
怀着一种又震惊又无语的心情，顾慷猜测道：“有没有一种可能，就是厉廷钦被小忱迷得神魂颠倒的，所以他出国就把人在山里藏起来，回国才把人接出来？”
“而会场那个照片嘛，我倒不觉得小忱一个没工作的金融本科生能有什么谈判能力，有没有可能是厉廷钦宠着他，特意让他去参加这种谈判会锻炼锻炼，给他造势？”
“至于外面为什么会这么吹嘘小顾总，不过是因为顾忱刚好姓顾，可以和那个神秘顾家扯上关系罢了。这些企业这么对外宣称，是神秘小顾总实现了合作共赢，也好过是让外界觉得，他们是被厉嘉树一个愣头青打败了。”
“而这张照片……”顾慷把他属下给他拿回来的合同扔到顾恒的脸上，微怒道，“蠢货，当然是为了骗你的钱！”
第57章 chapter 057
厉廷钦回国后就带着伴侣搬进了意园的消息, 瞬间引发了H市社交圈的关注。
外界印象中，厉廷钦年少掌权，雷厉风行, 但多年不近女色男色，28岁身边都从未出现旁人, 怎么突然间，连伴侣都有了？这是隐婚多年？还是老房子着火直接闪婚？
但结合他大修意园，又是请来顶级设计师、园艺师, 又是收集名贵花草树木的行为来看, 这位姓顾的伴侣, 在他的心里一定很有分量。
听着这些传言，顾仲茂总算觉得, 这联姻没白联。
当初他到底是为什么还想着和厉家暗中合作，隐瞒这个消息呢？这三个月，厉家一直公事公办, 一点姻亲的便利都不给，那么，现在也是该把这件事摆到明面上来了。
不过，直接说出去太过掉价，得在某些社交场合无意间透露才好。
厉鸿英和梁青一回国, 就收到了无数晚宴、拍卖会、慈善活动的邀请，虽然不涉商场，但他们两个一直以来都是社交场上的红人, 厉鸿英的画作受人追捧, 梁青则是致力于慈善事业。
今晚, 两人也是准备出席一个慈善活动，照常来说, 他们喜欢把小儿子带在身边，正好厉嘉树初涉商界，也好让他多认识些人。
不过，厉嘉树一身西装革履，在后面看着梁青做妆发，摆手叹息道：“妈，我就不去了，而且以后你们都不用带我去了，毕竟，我现在打的是两份工，每天都要加班，唉……”
梁青一边戴上胸针，一边道：“又内涵你哥呢？”大儿子早慧，二女儿独立，到了小儿子这里，他们有时间带在身边了，就特别想把人养得活泼开朗一些，只不过……好像活泼过了头……？其他倒没什么，就是小儿子每次回老宅，容易被打。
梁青又道：“不过，你哥是该好好休休假，在家陪陪你嫂子了，现在是追你嫂子的关键时刻，你也得出力，对吧嘉树。”
厉嘉树：“……”原来他的出力就是加班啊……
“唉，好吧。”挣扎失败，厉嘉树正色道，“妈，其实我是有正事想和你说。”
“我哥和嫂子结婚的消息现在是传出去了，所以最近肯定有很多人打听这件事，妈你可千万不能把嫂子的身份背景啊、个人信息这些透露出去了……”
他哥说得对，嫂子现在好不容易从特殊机构退休了，嫂子过去的身份绝对不能从厉家透露出去，以免被有心人利用，给嫂子带来危险。
梁青略有疑惑道：“怎么说？上次小忱他爸爸还带着家人请了我和你爸爸吃饭，只不过，他们的表现有些奇怪。”
厉嘉树顿时道：“肯定奇怪啊！嫂子又不是顾仲茂那家亲生的！”
“啊？”梁青感觉自己吃了个大瓜，她知道小忱的妈妈戚雅君是和顾仲茂离了婚的，小忱似乎从小也是跟着戚雅君那边生活，难道……？
厉嘉树继续道：“妈，你想想，顾仲茂那心术不正的一家子，怎么可能基因突变生出我嫂子这样的神仙人物？而且嫂子都不是他亲生的，他还找你套近乎，肯定是有所图谋。”
梁青点了点头，笃定道：“确实。”那天顾仲茂的眼神就不正。
“还有，有一件事妈你必须得知道。”厉嘉树皱眉补充道，“之前我公司被人恶意举报，其中还有污蔑我和我哥与国外势力勾结的。”
“现在某家公司的老板求上门来，向我透露了，这事恐怕是顾仲茂的儿子顾恒误导的。他们家不知道在打什么主意，妈你要留个心眼。”
是么？廷钦在国外拼死拼活，顾家人还敢这么污蔑他？梁青冷笑一声，道：“妈妈知道了，你放心吧。”
……
今夜，是某慈善基金会主办的资助山区贫困儿童的慈善晚宴，而几乎从不参加慈善晚宴的顾仲茂，破天荒地参加了这次的活动。
开场常规地安排了慈善拍卖，在场的各界名流们，看见顾仲茂，都露出了意外的神情。这一位，今晚应该不是来举牌的吧？
然而出人意料的，顾仲茂不仅接连举牌，花费千万之数，拍下了什么龙凤呈祥的画作、成双成对的瓷器、喜上眉梢的摆件等众多拍品，还一直笑容连连、红光满面的，丝毫不见心疼？
这像是有什么大喜事？让铁公鸡都能直接拔毛了？
这场拍卖会，顾仲茂直接拿下了全场第三的数额来支持慈善事业，既没有抢了晚宴重要人士的风头，又引发了一波关注，可谓是很有分寸感了。
拍卖会后，是慈善人士们交流慈善事业的酒会。
果不其然，就有人问道：“顾总，您看起来气色不错啊，近来是有什么喜事吗？”
顾仲茂执着高脚杯和他碰了碰，含蓄道：“也不是什么喜事吧，不过是家里儿子新婚没多久，想给他添置一些成双成对的好意头的东西。”
来人果然惊讶道：“顾总儿子新婚？恒少吗？是哪家的千金？我怎么没听说？”但心里却是怀疑的，顾仲茂这种人，连他最器重的长子顾慷结婚他都没这样过，这怎么可能是花上千万就为了给儿子添置新婚物品？
顾仲茂道：“不是阿恒，是我家老二，他性子内向，所以外界少有见过他。主要是他是嫁给了一个男人，我就没向外面提，所以你不知道。不过，他新婚这事你们肯定是听说过的，不就是你们近来传得沸沸扬扬的，厉总金屋藏娇那位。”
“啊？”来人愣了愣，感到莫名其妙，这都是哪儿跟哪儿啊？
顾家二少不一直都是顾恒？顾仲茂从来没提过他还有一个性格内向的儿子啊？
而且嫁给厉总？厉廷钦？顾仲茂的儿子怎么可能配得上？
而梁青也正在不远处，和人聊着慈善事业：“在山区发展青少年运动是可行的，孩子们长期跑在山野，身体素质也是有优势在的，可以发掘到很多好苗子……”
梁青的好友彭玉书道：“其实主要的困难就是在经费了，这次慈善拍卖筹措的经费还是应该用到义务教育这样更根本性的问题上去，至于这方面，我们还可以再筹措一笔钱，作为专项资金……”
不过，因为近期的传言，许多人关心的另有其事，有人端着杯酒施施然走过来，道：“青姐，廷钦怎么这么快就结婚了？我们是一点风声都没收到啊……他是不是突然热恋上了头？没跟家里说就直接闪婚了？”
另一位女士也插话道：“厉太，你这突然就有了个男儿媳，是不是有点……”
梁青冷冷瞥了这个叫她厉太的人一眼，道：“不是儿媳，两个年轻人相互喜欢结为伴侣，到你嘴里就成了我的男儿媳？”
彭玉书立刻把这人别到一边，笑道：“青姐，看来……你是对这位顾先生很满意了？”
梁青轻笑道：“我是对我儿子的伴侣很满意，不过他们两个人确实是还没有办婚礼，大概是感情还没有到这地步吧。其实这也是因为我们廷钦高攀了，我现在真的时刻都在担心廷钦不够优秀，配不上人家。”
在场的女士们乍一听，都以为梁青突然凡尔赛了起来，厉廷钦是何等人物，当年豪门的太太们，没有一个不嫉妒梁青生了这么个好儿子，如今厉廷钦可是厉家实打实的掌权人，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背后和太太们聊聊也就算了，当面见了，估计她们都得发怵。
彭女士是真的诧异了，道：“这世界上还有人让你真心实意地觉得是廷钦配不上的？到底是哪家的公子？你可把我说好奇了。”
梁青叹道：“唉，其实小顾他们家还没同意这事，我就不说了吧。”
这个顾家到现在都还没同意厉廷钦和顾先生的婚事？难怪连婚礼都没有……在场的人若有所思，看来这位顾先生恐怕还真不是出身一般的家庭。
另一位女士不解道：“不是听说厉总还一掷千金大修了意园？人都不是已经搬过去住了吗？”搞得所有人都以为厉总是金屋藏娇了一位什么美人呢。
梁青却还是摇头道：“这意园的环境……其实一般吧。如果不是为了迁就廷钦，小顾大概也是不怎么愿意过去住的。”毕竟别馆周边的环境还是要比意园好得多的，不知道小忱过去住满不满意。
那位女士诧异了，道：“意园还一般？”
且不说这园子占地面积有多广，里面亭台楼阁都是顶级的设计，还有无数名贵花木，之前他们还猜厉总的伴侣是个有品位的，结果梁青认为这在人家眼里只能算一般？这位顾先生，到底出身何种世家大族？生活在何种优越的环境？
厉廷钦几乎从不陪梁青出席晚宴，在场的人少有见过他，只能从商业杂志或者从传闻听说厉廷钦的手腕，厉廷钦的强大已经很难想象，那么这位顾先生，如果是和他比肩的人物，又该是何等的风采呢？
她们好奇地叹道：“那个顾家，到底是……”
这时候，顾仲茂看见了梁青，略带惊喜道：“亲家，竟然在这里碰见您？”
在场的人都意外了，小顾先生也姓顾，莫不是顾仲茂这个顾家吧？看着不像啊？众人的好奇心已经被梁青吊了起来，但如果事实就是这样，那也太让人失望了。
然而梁青却皱眉道：“你是……？”
顾仲茂觉得有些不妙，但是他儿子这么大个人都嫁过去了，厉家想赖也是赖不掉的吧？他接着道：“厉太太，您怎么不认识我了？前两天我们还一起吃过饭呢。”
一听见顾仲茂叫梁青厉太太，彭玉书就知道顾仲茂和梁青根本不熟，她就说嘛，青姐认为连廷钦都配不上的人，怎么可能是顾仲茂的儿子。
梁青冷淡道：“我是真不认识你。”
彭玉书解释道：“青姐不涉商界，大概不认识这位顾先生。”
“哦，原来是顾先生。”梁青点点头，不悦道，“这人怎么还乱认亲家的？我们小顾只要姓顾就是他儿子？”
顾仲茂着实是震惊了，他完全没想到，梁青能够这么理直气壮地翻脸不认人，他莫名道：“厉太太，我儿子顾忱就在你家还能作假？”
众人闻言低声议论了起来：“嗯？顾仲茂有个叫顾陈的儿子？我怎么没听说过？”
“应该是没有吧，他现在家里的三个儿子，他都挺得意的，如果还有这么一个让青姐都叹服的，他不可能从来不提。”
“顾家近年在走下坡路了，莫不是想和厉家攀关系？不过这手段着实是太蠢了，就像他自己说的，这种谎言轻易就能戳穿。”
梁青冷冷看着他，她身材高挑，因为常年运动身体又很健康，看人的时候气势很足，自带一种压迫感，她笑了一声，笃定道：“你确定这是你儿子？”
顾仲茂眯起眼睛，道：“厉太太，你到底什么意思？”
见梁青毫不犹疑的语气和表情，他怎么感觉梁青知道点什么？毕竟梁青这种人，应该是不屑于撒谎的，现在这么笃定地说这种话，难道……
其实当年他和戚雅君离婚，戚雅君立马带着刚出生的孩子嫁进了程家，他也不是没有过怀疑，所以他这些年才从不对外提起他和戚雅君的这段婚姻，更是从来没提过他还有顾忱这个孩子。
梁青步步紧逼道：“你自己有没有这个孩子，你都不知道吗？”
众人看顾仲茂迟疑的表情，觉得也是，如果被问到自己有没有这个孩子都要露出怀疑的表情，那就肯定不是了。
顾仲茂觉得今天简直荒谬至极，连自己的儿子，都可以被人颠倒黑白说不是自己的了，可是这眼前一群头发长见识短的女人，竟然全都能信了梁青的胡说八道？
但他觉得，和这群女人是说不通的，再闹下去反而不体面，像他上赶着似的。
他“大大方方”道：“厉太太，您是女人，我不跟您一般见识。但我们顾家和厉家的联姻，事实已经摆在这里，合作的事，还是要您家里能主事的人说了算。”
梁青冷笑道：“那就拭目以待了。”
今夜的晚宴，虽然闹出了这样一个荒唐事，但厉廷钦的伴侣顾先生的消息也就此传开了。这位顾先生到底是何方神圣，让梁青直称厉总都配不上，让顾仲茂发疯都要强行说这是自己儿子？
大家都很迷惑，最近这圈子里，怎么突然间多了这么多姓顾的厉害人物呢？
……
这几天厉廷钦休假，他们搬到了意园。
正好厉廷钦修了击剑场馆，顾忱早上也不练剑了，两个人一起击剑，也算是锻炼身体。
清晨起床后，李管家已经把各类服装、设备准备好，剑也有重剑、花剑、佩剑几种。
顾忱指尖抚过一排排剑柄，道：“厉总玩的是哪一种？”
厉廷钦挑眉道：“看阿忱喜欢了。”
顾忱挑选了一把趁手的花剑。
他们穿上击剑服，一手抱着护面一手持剑对立，顾忱看着厉廷钦，笑道：“击剑的礼仪是真的多，不过像你会学的运动。”
开场礼仪，顾忱和厉廷钦同时举剑，竖起指天，再指向对方。指向对方时，剑尖无意间碰在一起，发出一声清响，两人的目光也顺着纤细的剑身，交汇在一起。
剑尖指向地面，结束礼仪，厉廷钦道：“也适合你。”如果说阿忱舞剑是飘逸的仙，那么穿上击剑服之后，就是纯粹的优雅了。
戴上护面，两人未曾分开的目光也在护面下朦胧起来。
厉廷钦感觉到，顾忱那悠然的气质顿时变了，变得瞬间锐利，现在也和当初顾忱拍电影时，单纯欣赏的视角截然不同，现在他是顾忱的对手，自然就感受到了顾忱身上的压迫感。
这就是真实的阿忱吗？厉廷钦感受到了一种难以言喻的魅力。
此时阿忱隐藏在护面下的，不知是何种表情。
厉廷钦笑了笑，抬手进攻，既然要了解阿忱，也可以从做对手开始。
此时的顾忱也有些意外，没想到厉总如此有修养、有分寸感、这么克制的一个人，剑势如此凌厉，充满了进攻和试探，一时间也能跟他打得有来有回。
顾忱护面下的表情总算是有些畅意，果然，锻炼身体这种事，还是要两个人一起才有意思。
陈助理清晨匆匆赶往意园，问李管家道：“李叔，厉总和顾先生呢？”
李管家顺口道：“哦，他们在击剑。”
陈助理：“？”这是怎么把这种事说得这么自然的？
“这个点……”他看了一眼表，不到8点，“哦，这个点正常，那我下午再来找顾先生。”
李管家道：“你下午来干嘛？他们在击剑，你过去等着就是了啊。”
陈助理：“啊？”
李管家仿佛终于意识到什么，有些无语道：“年轻人，你到底想哪儿去了，他们是真的在击剑！去吧，就在那边场馆！”
陈助理：“……好。”
结束了一场，厉廷钦摘掉护面，正好看到刚把护面摘下来的顾忱，他微微一怔，这个时候顾忱的表情还没有散去，他仿佛看到了隐藏在慵懒之下的那个，意气风发的顾忱。
顾忱摘下护面，目光落在厉廷钦的脸上，原来厉总这种时候，是这么的气场凌厉，充满了进攻性。
两个人的目光碰在一起。
不约而同地随手把护面和剑扔在一旁，厉廷钦把顾忱按在墙上，但顾忱也是这么想的，于是又翻了个身，按回去。
一个吻，却接得如此激烈。
陈助理一步踏进进场馆的时候，见到的就是——
穿着击剑服吻得难舍难分的两个人。
而且他们的动作并没有任何的忸怩，仿佛都准备用力把对方揉进自己怀里。
还真别说，厉总和顾先生两个气场这么强的男人，这么激烈地亲在一起，还挺好看的。
所以，这到底是真击剑还是假击剑？
陈助理不动声色后退两步：“……”
他还是下午再来吧，至少这一点是对的。
第58章 chapter 058
陈助理下午来的时候, 厉廷钦正和顾忱在亭子里喝茶。
这是一个三面临水的亭子，一条木板路从岸边通过去，亭子垂着竹帘, 遮挡了下午的阳光，光线疏疏落落地从缝隙洒进来, 穿过香炉里飘散的袅袅烟气。
陈助理带着一些文件走过来，道：“厉总。”
厉廷钦穿了一件黑色的衬衫，袖子挽到手肘, 坐在茶桌前行云流水地泡着茶, 抬眸道：“什么事？”
陈助理道：“是关于顾先生的事, 二少托我向顾先生汇报。”
陈助理看见顾忱双腿交叠，悠然地靠在一旁, 他穿着一件宽松的白衬衫，手肘搭在盈润的木制栏杆上，修长如玉的手指捻了一些鱼食, 有一搭没一搭地撒进水里，湖中的锦鲤争相抢食，发出哗哗的水声。
这画面一黑一白，格外的和谐。
顾忱放下手里盛放鱼食的莲花瓷盏，用湿巾慢条斯理地擦着手, 道：“嗯，你说。”
“是关于您在云天科技的投资。”陈助理翻开文件夹，递给顾忱递上去, 道, “昨日云家的实验室已经研发成功了, 这是他们递到二少那里的后期的产品的方案，我替您看过了, 按照计划，最迟年底就可以实现盈利。另外，对于后期的产品设计，云博士和明总希望二少能够代为请教您的意见。”
顾忱放下湿巾，抬手接过文件夹，大致翻了翻，一边道：“云家的体系很成熟，应该不需要我来指手画脚了。”
厉廷钦看着他垂眸看文件的样子，心下微动。
顾忱合上文件，抬眸看向厉廷钦，对上他幽深的目光，挑眉道：“厉总看够没有？”
厉廷钦笑了笑，道：“我还是第一次见阿忱工作的样子。”
顾忱把文件抬手递给他，道：“那详细的内容就厉总再看看吧。厉总抬手就是几个亿上下，看这种方案应该是小菜一碟。”
既然顾忱提了，厉廷钦也就把文件接过来，道：“好，茶泡好了，阿忱先喝茶吧。”然后才擦了擦手上的水渍，认真地翻看起来。
顾忱啜了一口茶，道：“厉总手艺不错。”然后也把手肘撑在扶手上，托着下巴，静静看着厉廷钦。
厉廷钦慢慢看了之后，还提笔在几个地方写了几句批注，对陈助理道：“转告云家，这几个地方建议优化一下。”
“好的。”陈助理把这个文件夹收起来，又递上几份文件，“这些是需要您审阅签字的。”
在厉廷钦看文件的时候，陈助理对顾忱道：“顾先生，现在云家研发成功的消息一传出去，投资者们蜂拥而至，所以云家还问了，您要是资金不便的话，可以不必再每个月给他们投资500万了。”
顾忱闻言轻笑道：“没关系，厉总这个月刚打了1000万，你还是帮我给他们转过去吧。”
陈助理道：“好的。”
厉廷钦闻言抬眸看了顾忱一眼，但碍于陈助理在，没有说什么。
厉廷钦把文件一一看了，稍微问了陈助理几个问题，然后签完了。
陈助理收好文件，道：“厉总、顾先生，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了。”然后顺着木板路走了出去。
厉廷钦起身，给顾忱添茶，道：“原来阿忱的零花钱就是这么用的？”
“不然呢？这么多钱，厉总指望我花到哪里去？”顾忱喝着他泡的茶，道，“不过厉总每个月给我转这么多钱，不会也是没地方花吧？”
厉廷钦笑了笑，说：“阿忱不是说，我天天上班就是为了给你挣钱吗？”确实，他对吃喝玩乐都不感兴趣，这么多年赚的钱都没花出去过，现在可以转给顾忱，或者拿来修修园子，倒让他觉得很有意思。
顾忱：“咳咳。”行啊厉总，连自己那晚在集团大楼说的话都知道了。
看顾忱把这一小杯茶喝完了，厉廷钦抽走他手里的杯子，目光探究道：“至于云家这件事是……顾教授？”
“嗯哼。”两人一坐一立，顾忱要看他只能抬眸，他叹道，“只能说嘉树太会编，我只是想他不要再吵我而已。”
厉廷钦道：“是你说要用我的沐浴露那晚？”
顾忱似笑非笑，道：“是啊。”
这个角度，顾忱的目光触及厉廷钦的胸腹部，他黑色衬衫扣子解开了两颗，顾忱抬手，就着分开的领口，勾住他的衣襟，把他拉到和自己目光齐平的距离，道：“厉总还想知道什么？”
厉廷钦伸手，搂住了顾忱的腰，两个人的位置交换，变成了厉廷钦坐着，顾忱坐在了他腿上，厉廷钦道：“没什么，只是好奇当时的‘顾教授’在想什么。”
顾忱倒也没挣扎，就这么懒洋洋地被他揽住，只不过，身下似乎有点不一样的感受……顾忱道：“嗯？厉总，你的定力是不是有些……”
厉廷钦却面不改色道：“没事，阿忱，我们坐一会儿就好。”
顾忱：“……”那这得坐多久？
陈助理顺着岸边走，总算离开了这个偌大的人工湖，但远远看着，亭子里的两个人身形似乎又交叠在了一起。
陈助理：“……”还好他走得快啊。
感觉下午来也不适合了，所以厉总休假的时候，能远程办公吗？
……
厉廷钦和顾忱两个人倒是轻描淡写地就商议了云家的事情，但云岫团队的研发成功，在外界可谓是引起了轩然大波。
要知道，她的团队一个多月前，可是都要准备散伙的了，竞争对手们也是虎视眈眈准备瓜分云家。结果突然出现了一位顾教授，给云家指明了方向，注入了资金。不过还剩下两个研究方向，也不是轻易能成功的，所以外界还在继续观望，毕竟这是每一天都在烧钱的项目，出成果的早与迟非常重要，没有人能像顾教授一样，投资大量资金跟进。
但所有人都没想到，这成果会来得这么快！
如今这个项目的前景不可估量，濒临破产的云家瞬间翻身，当初雪中送炭的顾教授，眼光不可谓不毒辣。
又是技术入股，又是在云氏股价最低的时候资金投入，这短短一个月后的投资回报率，可以说逆天了！这位顾教授的身价，也是瞬间飙升上亿。
钱都想往赚钱的地方流动，外界的投资人们，不仅在疯狂联系云家，也在试图寻找这位顾教授，希望他能匀一些股份出来，毕竟一个研究人员，一个月倒个手就赚这么多钱，也可以了。
可是，当初就跑到什么自然保护区打听顾教授的人没找到，现在也根本找不到。
所以他们最终还是找到了所有传言的源头这里——
厉嘉树最近天天加班，还天天被人烦，真的是无语了。
但面前这个朋友其实也是被家里长辈托来的，所以他还是回答道：“别找了，顾教授是不问世事的那种研究员，他根本不管钱方面的事。当初这笔钱，还是我求他家后辈拿零花钱投资的。”
来人追问道：“二少，那您那里有顾教授那位后辈的联系方式么？”
厉嘉树嗤笑一声道：“这也别想了，小顾总根本就不缺钱，当初你们都不看好这个项目，小顾总也能随随便便拿出500万来卖我个人情，这点零花钱对他来说，打水漂就打水漂了。所以你们想找他买云家的股份，根本没用。”
“啊……”来人和厉嘉树是同辈人，听见这个有点怀疑人生，道，“500万零花钱……二少，你哥分分钟就赚几个亿的，都不会给你这么多零花钱吧……”这什么家庭，零花钱500万？
厉嘉树：“……我也很羡慕，但是我不配QAQ。”我哥要是分分钟赚几个亿，那他给嫂子的零花钱怕是得一分钟一亿了，不过这都是嫂子应该得的。
其实听厉嘉树一说又是姓顾的，来人头都大了，他叹气道：“怎么又是小顾总？到底有多少个小顾总啊？这世界上姓顾的怎么这么多？你有本事就告诉我顾老先生、顾教授，还有到处都是的小顾总，叫什么名字？”
厉嘉树：“……”是的呢，这些人同名同姓，都叫顾忱。
他也头都大了，他自己都不知道这么多东西，他到底是怎么编出来的，但嫂子的身份绝不能透露，他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最终，他放弃了治疗，努力微笑道：“你猜。”
朋友：“……”这表情，真的好欠打。
但朋友忽然间福至心灵，指着厉嘉树道：“我知道了！我猜到了！这也不是很难猜嘛！”
厉嘉树立刻望向他，十分自信地道：“不可能，你绝对猜不到。”毕竟，顾家的族谱都是他编出来的，族谱上全写着自己的胡说八道呢。
朋友笃定道：“小顾总，就是你嫂子，对吧？”
厉嘉树顿时瞪大了眼：“！！！”什么鬼？这也能猜到？
朋友带了几分得意，道：“梁阿姨不都说了嘛，厉总那位神秘的伴侣顾先生，也姓顾，而且出身名门望族。”
“那位传说中帮你谈判的小顾总，我感觉你怕是交不到这么牛逼的朋友的，但他还是愿意出手帮你进行降维打击，肯定和你们家有别的关系。”
“而且呢，世界上肯定不可能到处都是小顾总对吧，顾老先生、顾教授的后辈小顾总，肯定就是同一个。所以你嫂子顾先生，肯定就是出身于这个顾家的。”
“唉，这一家子每代人都这么牛掰，确实称得上是名门望族啊……”
“当初我们还在想，厉总这样的人，到底要找个什么样的才配得上。现在一切都合理了起来，顾先生这么个人物，简直和厉总绝配！难怪连梁阿姨都这么满意，还开始凡尔赛了起来。”
厉嘉树：“……”牛逼。
这人是怎么拿着自己编的“族谱”，还能得出这种结论的？
第59章 chapter 059
“你这是什么表情？”朋友看着厉嘉树变得古怪的神色, 不禁得意道，“不会是被我说中了吧？”
厉嘉树一时语塞，他竟不知道该怎么回。嫂子的身份可不能从他这里暴露啊。
嗯？不能暴露？这不也没暴露啊, 不是顾仲茂的儿子也不是什么特工，嫂子可是出身于名门望族顾家, 完美！
朋友继续道：“你不说话，肯定是我说中了。”
于是厉嘉树继续不说话，不搭理他, 直接起身倒咖啡了。
朋友亦步亦趋跟着他的脚步, 道：“哇, 这么牛逼的人竟然真是你嫂子，你知道外界是怎么说的吗？云家的投资人堪称点金手。而帮你谈判的小顾总, 猎头现在都还在找……他们居然是一个人。厉总当年接手集团的时候，都没你嫂子这么精彩。”
厉嘉树终于说话了，他叹息道：“唉, 其实还不能说是我嫂子。”
“你终于肯承认了！”朋友道，“但是为什么啊？外面不是说厉总已经和顾先生结婚了吗？”
厉嘉树摊手道：“结婚是结婚了，但是……我嫂子家里人还没同意。”国家都还没同意呢，结果就被他哥生米煮成熟饭。
朋友惊讶了：“厉总直接先斩后奏啊？”厉廷钦虽然是厉嘉树的哥哥，但是在他们这年轻一辈中, 已经是传说中的大人物了，现在在婚姻爱情上居然也会做出这种事，简直太让人惊讶了。
厉嘉树意味深长地点了点头, 道：“是的, 我现在怀疑我哥会不会被我嫂子的家里人暗杀。”嫂子以前在职的时候肯定很多特工朋友吧？嫂子帮二姐拍电影的身手都这么厉害了, 嫂子的同事肯定也是同等的牛逼。他哥天天不做人，真是担心他的生命安全。
朋友的眼睛瞪得更大了, 道：“顾家这么霸道的？”
厉嘉树摇头继续叹息道：“唉，不能怪人家家里霸道的，毕竟是我哥先追的人嘛。”
“哦~懂了！”朋友点了点头表示了解，“那其实和梁阿姨说得差不多嘛……”
这两个人年纪轻轻都是令人望尘莫及的强，倒也没有谁配不上谁，但主要是厉总先下手把顾先生从顾家拐跑了，自然要矮一头，是这个意思吧？所以连梁阿姨都得嘴软。
厉嘉树喝了一大口咖啡，坐下来继续看文件，不耐烦道：“行了行了，我妈说了啥我这天天加班也没注意听，反正一切以我妈说的为准吧，别来烦我了！”
朋友揽住厉嘉树的肩，道：“那这些我可以说出去吧？”
又信誓旦旦保证道：“你放心吧，我还是够义气的，我以后绝对不让其他人来烦你，别人有什么问题，我帮你解释，行吧？”
厉嘉树头也不抬地摆摆手道：“随便你怎么出去胡说八道。”
他已经不想编这些了啊！这工作，一天天的，做不完，根本做不完。
……
这几天，厉嘉树加班加得很开心，这可总算是没有人来烦他了。
然而，外界乱七八糟的留言却是甚嚣尘上。
最开始是厉廷钦大兴土木修园子，为爱闪婚金屋藏娇；接着又是梁青凡尔赛直言多么满意这位小顾先生；马不停蹄的，顾仲茂这个顾家又对外放出话来，说这是他儿子。
到最后，厉家二少总算道破真相，厉总的伴侣顾先生，出身于传说中的名门顾家！
云家的投资就是他的手笔，同时，他也是在谈判中那位令各方折服的人物——小顾总。
难怪，难怪！
难怪梁青如此满意，难怪厉家二少都怕厉总被“暗杀”。
这确实是一位与厉总比肩、惊才绝艳的人物啊。
听说厉家和顾家还是世交？厉老爷子和顾老先生还是老友？
那这么一位优秀的后辈就这么被厉总拐到意园，还把结婚证都领了，顾家怕是气得牙都要咬碎，想“暗杀”厉总也是应该的。
这边，顾仲茂确实气得牙都快咬碎了：“好，很好。厉家为了与我们顾家划清界限，连这种谎话都编得出来？”他本不是容易动怒的人，可是这几天，他是真的没办法理解这世道了，自己的儿子都能变成不是自己的了，太荒谬！
顾慷也不是很理解，这么一个大活人摆在那里，厉家是怎么敢编出这种明目张胆的谎言的？是谁家儿子就是谁家儿子，这点又造不了假的。
他道：“厉嘉树说小忱是拿零花钱投资的云氏，应该是真的，毕竟小忱毕业后没工作，没有收入来源，也只能是厉家给他的零花钱了。但零花钱达到一个月500万之数，我觉得也不大可能。最合理的解释应该是……这是厉家让他代持云氏的股份。”
“厉家为什么要这样做呢？莫不是……为了摆脱我们家，特意给小忱造了个假身份？”
深思半晌，顾仲茂还是摇头：“但是一个谈判、一个投资，仅仅是这么两件事，就能让外界对什么惊才绝艳的顾先生深信不疑吗？这也太容易戳穿了。”
顾慷也觉得其中有什么阴谋，道：“父亲，您有没有发现一个问题？就是外界传言这么多，却至今少有人见过小忱，自从小忱嫁过去，我们也是再也没见过他了，实在是太古怪了……”
“现在，我有些怀疑……厉廷钦的爱情是假，利用是真。”
“不见到人，什么都说不好。”顾仲茂摇着头道，“这样，还有一周就是厉家三老太爷的八十大寿，这也算是厉家的一件大事，就看看小忱会不会跟厉廷钦一起去参加了。”
顾慷赞同道：“是的，这种事必须当面对质。只要面对面了，小忱不可能不认父亲兄弟，到时候，谣言自是不攻自破。”
……
意园的某处偏厅，厉廷钦靠在沙发，膝头搁了台笔电，正在开视频会。
一旁，几位上门的设计师正围着顾忱，给他翻看图录，和他沟通，确定一些他想要的款式。
会议的内容告一段落，厉廷钦抬眸道：“阿忱，下周三叔公的寿宴，你要陪我去参加吗？”
顾忱想起那张他“辛辛苦苦”拿回来的邀请函，合上膝头的图录，问道：“厉总是询问，还是希望呢？”
“当然是希望。”厉廷钦给予了明确的回答，“外界也需要明白我们的关系。”近来，外界的谣言太多了。
顾忱挑眉：“所以厉总是想宣示主权？”
厉廷钦认真看着顾忱，道：“也可以这么说。如果阿忱你愿意的话。”
顾忱玩笑道：“可以，听说外面已经在传，你配不上我了？”
厉廷钦并不在意地笑了笑，道：“这不是正在努力吗？”
得到顾忱的答复，厉廷钦转头又对几位设计师吩咐道：“多做几套礼服，其中一套加急，下周就要。另外，今年这几季的常服，我的都要和顾先生的配套……”
顾忱“啧”了一声，道：“原来厉总今天特地请人来做衣服，是在这里等着的？我日常少有穿西服，常服恐怕不好配套。”
设计师却道：“顾先生，您放心，就算是西服和运动装，也是可以做成情侣装的效果的。同一系列的衣服，我们会尽量使用同色系，再在配饰上相呼应，比如厉总的领带和运动服上的图案……”
顾忱：“……”厉总是这准备把他们日常的衣服都做成情侣装的节奏吗？
设计师继续道：“我们已经初步了解到了您的喜好，设计图会陆续出来，届时再征求您的意见。现在麻烦您起身，我们为您量一下尺码吧。”
顾忱起身，设计师拿着软尺，正要动手。
厉廷钦见这是位女士，便合上了笔电，起身道：“我来吧。”
顾忱扬了一下眉梢，看着他。
厉廷钦面不改色，十分正经地对设计师伸出手，认真道：“我来量，你们记。”
设计师露出了一个诧异又秒懂的微笑，把软尺递给他，道：“好的，您来，您来。”
顾忱没什么不好意思的，自然地张开了手。
厉廷钦量得很认真，指尖抚过他的手臂，将软尺抻直，呼吸洒在顾忱耳后，道：“臂展188，肩宽54。”
软尺绕过手臂一周，道：“臂围32。”
再从胸口绕过去，像是在虚虚从背后拥抱顾忱，软尺拉紧，厉廷钦道：“胸围98。”
顾忱偏过头，低声问他：“厉总，我们最近健身有效果吗？”
顾忱一偏头，唇瓣差点擦过他的侧脸，厉廷钦呼吸滞了滞，低声道：“很完美了。”
软尺绕到腰部，收紧，厉廷钦又道：“就是腰还有些细。”原来自己搂的时候，这么轻易地就可以搂住。
软尺再度下拉，厉廷钦又感受到了顾忱完美的比例，道：“腿长120。”
厉廷钦继续，软尺绕过顾忱的腿间，他正要报出：“大腿围……”
顾忱终于按住了他的手，掐住软尺，自己量了大腿围和臀围报给设计师，道：“可以了，你们先回去吧。”
“好的顾先生，那就等出图再联系。”设计师们忍住笑意，从偏厅退了出去。这两个人简直量个尺码都快亲起来了！
顾忱笑道：“厉总，你到底是真量还是假量啊？”
厉廷钦认真解释道：“阿忱，并没有冒犯的意思，我刚才只是觉得请那位女士动手，确实不太合适。”
但他也坦然道：“只不过……量的时候，我确实也产生了一些冒犯的想法……”
“行吧。”顾忱表示接受了，点头道，“下次厉总想摸，人少的时候再摸？”
厉廷钦：“咳咳……”他真不是这样想的。
第60章 chapter 060
虽然大多数人已经相信了顾忱出身于那个神秘顾家, 但顾仲茂仍旧不肯放弃，他还是将顾忱是他儿子的消息放了出去，颇有一定要和厉家掰扯清楚这件事的意思。
为此, 他还约见了与他离婚二十多年未见的戚雅君。
某处咖啡厅的包厢里，戚雅君看着对面的顾仲茂, 言辞丝毫不客气，道：“我看着你就犯恶心，赶紧长话短说吧, 你约我出来, 是不是为了小顾那件事？”
当年她和顾仲茂联姻, 刚结婚的时候，顾仲茂还能装模作样、甜言蜜语地哄着她, 并承诺她，会让她在顾氏的高层中担任某个合适的职务，可是没多久, 她就怀上了顾忱，也开始感受到了顾家那些封建到让人恶心的规矩，她也渐渐明白了，她生完孩子，顾仲茂肯定是不会让她出去工作的。
但还没能等到她生完孩子, 怀着顾忱的时候，顾仲茂就已经出轨了，小三已经怀上了顾恒, 就等着进门呢。她觉得, 自己必须另谋出路, 这才找到了身体不好的程家独子，救她出了顾家这个火海。
所以, 她怎么能不恨顾仲茂？
顾仲茂不悦皱眉道：“你竟然叫他小顾？”这很难说不是在故意恶心他。
戚雅君笑道：“你说顾忱啊，我从小到大都这么叫他。”一看顾仲茂就是有事相求，她自然乐得看顾仲茂吃瘪的样子。
顾仲茂果然“大方”道：“算了，我今天不和你争论这个。”
他急着说正事：“小忱现在被传成是什么神秘顾家的后辈，这件事你应该听说了吧？你自己生的儿子，也是你看着长大的，有多废物你应该知道，你不会相信什么多方共赢的整合谈判、什么投资界的点金手，是小忱能做出来的吧？”
戚雅君点头赞同道：“毕竟是有着你的基因的，确实不怎么聪明，我当然不相信小顾能有水平做出这些事来。”说实话，最近的传言也很让她迷惑，这是平庸不堪、内向自卑的顾忱？绝对不可能。
当初她能放任顾仲茂把顾忱带回去，嫁进厉家，也是抱了些让顾忱在厉氏为她谋便利的念头的。毕竟顾忱从小是跟着她这边，从来没见过顾仲茂，比起顾家，自然会更亲近程家和戚家。
只是，嫁过去后就三个多月联系不到人，让他做的事也没做。现在突然出现点消息，也很离谱……事态的发展……也太过奇怪了？
顾仲茂不理会戚雅君话语里的故意贬低，继续道：“所以，厉家这么明目张胆的说瞎话，未免太可笑了，连我们的儿子都能直接被厉家否认掉。”
戚雅君反驳道：“什么我们的儿子？说实话，我从来都不想要这儿子。”厉家是一回事，但不管顾仲茂在谋求什么，她都不想让顾仲茂如意。
当初孩子一生下来她就和顾仲茂离婚了，顾忱这个属于顾仲茂的孩子，她肯定是不想要的。可是，她不想要，顾仲茂也不想要。但顾忱还在哺乳期，就只能跟着她去了程家。
因为这孽种，她在程家吃了好多苦，直到一年后，她马不停蹄地生下程思逸才好了起来，只是这也伤了她的身体。所以，她又怎能不厌恶顾忱？
直到她那个短命老公去世，她逐渐掌握了程家，再把顾忱丢到寄宿学校去，眼不见为净，她的心情才逐渐好起来。
顾仲茂忍耐着怒气，努力劝说道：“我们自己要不要是一回事，但却不能让厉家强行剥夺，谁知道厉家把小忱弄成神秘顾家的后辈，是在打什么算盘？”
其实当初他根本不想要这个孩子的，戚雅君这个贱人怀着孕就敢和程家那个死鬼勾勾搭搭，天知道这孩子是不是他的。只不过，现在顾忱还有用，他不能让厉家得逞。
戚雅君嗤笑道：“说实话，厉家是想摆脱你吧？要是我，我也不想被你这种人黏上，谁想和你这种人当亲家啊？”
顾仲茂缓缓深吸了一口气，道：“但如果真的让厉家如意了，小忱不认父母了，不仅对顾家没有好处，你也什么都得不到了。这毕竟是你的儿子，你要证明起来应该很简单吧。”
“那你作为父亲想证明不应该也很简单？”戚雅君冷笑一声，“二十多年没看过孩子，现在知道找我了？”
顾仲茂努力心平气和道：“我求你，行了吧。”天知道他有多想把戚雅君掐死，当年身边人都觉得他被戴了绿帽，这些年他从来不提戚雅君和顾忱，也不去看他们，直到所有人都忘了这对母子，这才好起来。
戚雅君点头道：“当然，我的儿子，我会让他认我这个母亲的。”但是，顾忱认不认顾仲茂，又是另一回事了。
如果厉家真是这么想的，那还正正好了。毕竟是养了这么多年的儿子，她正好不想让顾仲茂分一杯羹呢。厉家让顾忱摆脱了顾仲茂，但以顾忱一直渴望爱的性格，也不会不认她这个母亲的。
和戚雅君虚与委蛇太痛苦了，听她答应下来，顾仲茂总算松了口气，道：“好，那就麻烦你了。”到时候和不和戚雅君翻脸，又是另一回事了。
戚雅君道：“可是，小顾这杳无音讯的，我联系不到他，也没用啊。”
顾仲茂道：“下周就是厉三老爷的八十大寿了，我觉得小忱很有可能出现。如果不出现，那我们再想别的办法。”
……
午后，意园特意设计的双人书房里，厉廷钦和顾忱摆上了棋盘，开始对弈。
厉廷钦把黑子分给顾忱，坐下来随口问道：“阿忱，既然是要分输赢，有什么彩头吗？”
彩头？顾忱现在什么都不缺，倒是没什么想要的，他道：“我想要的厉总不是都会给？倒是想不出什么彩头。但既然厉总这么提，就是有什么想要的了？”
厉廷钦认真道：“那就一个吻吧。”
顾忱随意下了一个黑子，轻笑道：“那这谁输谁赢岂不是没有区别？更何况，平时还不是想亲就亲了？”
厉廷钦意味深长道：“赢到的又是不一样的感觉。”
两人一边对弈，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正事。
厉廷钦落下一颗白子，道：“看起来……最近顾仲茂的小动作很多。”
厉廷钦观察着顾忱的棋路，现在变得肆意了很多。
如今可以面对面下棋了，当初那个可爱的小程序就吃了灰，厉廷钦入目就是顾忱修长如玉的手指，拈起黑玉棋子，黑与白的对比明晰，更加衬得他皮肤白皙，气质矜贵。
顾忱落下一颗黑子，轻嗤一声道：“二十多年从未关心过，现在倒是上了心。”
他带着几分笑意看向厉廷钦，道：“这还是要得益于厉总的‘宠爱’，毕竟厉总老房子着火，为爱痴狂，豪掷千金大兴土木，又想方设法为爱人造势……顾仲茂见了，可太想分一杯羹了。”
厉廷钦坦然道：“这也没说错什么。”喜欢阿忱这件事，不需要遮遮掩掩。
“至于顾仲茂……”厉廷钦执着白子的手轻叩棋桌，“阿忱希望我怎么处理？”
顾忱问道：“你们不是还有合作吗？”但他没有特意去了解过，不知道厉家和顾家具体有什么方面的合作。
厉廷钦解释道：“是，有一些常规的合作。厉氏今年进军南方市场，但厉氏的主要产业基地在北方，产能暂时无法扩大，而顾家在南方有一条成熟的产业链，可以为厉氏的产品提供前中期初加工服务，也算是一种区位优势。作为资源置换，顾家在进军北方市场时，厉家也提供了一些产业方面的合作。”
顾忱道：“可以了，已经是双赢了，也算是一种资源优化吧。”
这是很正常很公平的商业合作，不找顾家也可以找别家，并没有到需要联姻的地步。顾仲茂想以厉家亲家的身份自居，只能说他想从这个公平的合作中得到更多，确实也符合他满腹算计、惟利是图的作风。
顾忱想了想，又道：“不过我记得，这条产业链并不是顾氏的主营方向？”
棋面上，他吃掉厉廷钦一大片白子，顾忱把白子拈起来，但觉得……似乎有些不对？厉总是故意要输的节奏？顾忱的唇角勾了勾，这是要比谁会演么？
厉廷钦回答道：“确实不是，所以顾仲茂犹嫌不足，迫切的想要获得其它的便利。”
顾忱玩笑道：“那厉总有没有‘天凉了，顾氏该破产了’这个技能？”一直上蹿下跳确实挺烦的，而且从原主的角度来说，顾仲茂也不应该得到什么好下场。
第一次从顾忱口中听到这样的话，厉廷钦觉得很有趣，他倒是认真想了想如何让顾家破产的方案，才道：“好好操作一下，应该是有的。”
“不过，要是随便就让顾家破产了，这也许会造成很多人失业。”厉廷钦又补充道，“要做到最好的话，还需要阿忱帮帮我？”
顾忱随口道：“难道厉总一开始就没有收购顾氏这条产业链的想法？”
顾家这样没有分寸感，所以厉总这样表面充满修养却内心疏离的人，难道不是一开始就应该让顾仲茂踩到坑里去吗？然后再冷漠看你掉入陷阱，最终以雷霆手段收割。
厉廷钦心照不宣地笑了一下，淡淡道：“确实有，不过慢慢来吧。”
顾忱挑了挑眉，果然。他道：“那厉总都设计好了，还叫我帮你？”
厉廷钦也不掩饰，道：“总觉得和阿忱一起工作，会很有意思。”
顾忱不置可否，道：“但是我不想加班啊。”
他又垂眸看着棋局，他的黑子被白子诱惑着进攻，却反落入圈套，被吃掉了一大片。啧，终于掉厉总的坑里去了。对付顾仲茂也好，下棋也好，厉总都是这种冷眼看人踩坑的性格，就算现在是在演，棋风也没有变。
顾忱把手里的黑子抛回棋盒，道：“厉总，你赢了。”
厉廷钦也看着棋局，也看到了顾忱的表情，有些无奈道：“阿忱，我的陷阱你不可能看不出来。”
顾忱看着厉廷钦的眼睛，含笑道：“厉总，设这种彩头，你是不是想让我主动亲你？”但是，最终厉总还是失策了。
被顾忱点破心思，厉廷钦也没有反驳，只是叹道：“但阿忱你还是让我赢了。”
“难道我不可以和厉总你抱有同样的想法么？”顾忱往后靠进沙发里，姿态放松道，“来吧，想亲就亲。”
毕竟，主动亲人还是挺累的，他还是躺着被厉总亲比较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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