饮料喝下去以后,没过多久,宋时意的脸色就产生了很明显的变化。

    他扶着额头,神情恍惚地环视着周围。

    “怎么了?是身体不舒服了吗?”顾烨神色一动,赶紧就想要去扶宋时意。

    宋时意后退一步,避开了他。

    “我自己去休息室坐会就行。”

    “那我带你过去吧,你也不知道在哪里,脸色这么难看,万一中途晕过去了怎么办?”顾烨满脸温柔地说道。

    “急什么?”宋时意看着他。

    这时候了,嘴角还带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笑容。

    没有任何的无措和慌乱。

    顾烨心里一突,原本盘算得天衣无缝的计划,突然间产生了些许动摇。

    “夜还长得很,不要着急。”宋时意勾起嘴角,动作清淡地撂开顾烨放在他肩膀上的手,然后一个人扶着墙离开了这里。

    那富有暗示意味的语气仿佛是将他的盘算看得清清楚楚。

    怎么可能。

    愣神之间,又有一个之前合作过的商人满脸笑容地凑到顾烨面前,他只能先冷静下来和对方寒暄。

    如果真发现了什么,怎么可能还喝下这杯饮料。

    休息室内,宋时意反手关上了门,他深吸一口气,勉强平静下错乱的呼吸。

    然后冷眼看着不知道在这里等了多久的戚宣。

    “刚才阿辛在的时候我不好意思说。”

    戚宣随意地把玩着手里的玻璃杯,那双狭长的狐狸眼因为含笑而轻轻眯起,看起来狡黠又阴冷,有种说不出的黏腻:“终于又见面了,我可想死你了。”

    宋时意合上了门锁,锁舌闭上的声音在房间内清晰可闻。

    戚宣从领口往下,解开几颗扣子,露出里面绑着的绷带。

    “托你的福。”

    虽然太在意,但他还是留了个心眼。

    没想到去酒吧喝酒的时候,因为现场太过于混乱,居然被人捅了一刀。

    人是当场就抓住了,询问起来也只是临时起的性子,因为他以前得罪过那人。

    戚宣得罪过的人多了去了,他哪里记得清那人到底是谁。

    “你买的凶?”戚宣面色不善地问道。

    “当然不是。”宋时意举起手,“我可以对着上帝发誓。”

    戚宣皱了下眉,对于对方神色散漫的发誓有些不爽。

    但硬要说起来,这好像也不太像是宋时意的作风。

    他算是掀过了这一茬,将玻璃杯扣回桌面上:“来谈谈吧,关于我的未来。”

    “你到底看到了什么?”戚宣一步步逼上去,“我杀了人?那个人是谁?在哪里杀的?”

    转眼之间他已经站在了宋时意的面前,用比对方高了半个头的身高差距,垂眼俯视着他。

    他满脸急切,而对于自己杀了人这件事情,却没有流露出丝毫的歉意和抵触。

    高高在上又理所当然。

    “我告诉你这些,你又能给我什么?”宋时意看着他,明明是在笑,笑意却不达眼底,因此看着病态又瘆人。

    “你难道不觉得,身体现在非常非常热。”戚宣闻言顿了一下,笑得非常古怪。

    “嗯,因为你给我下了药,但这一次,顾烨也参与了进来,对吧。”

    宋时意嘴角的弧度更大,他的瞳孔微微放大,看着目光已经有几分涣散。

    “你怎么知道?”戚宣没想到对方已经看破,不免有几分讶异。

    “一个对你态度很差的男人突然之间特别殷勤,那一定就是想要你的命。”

    戚宣不反驳地笑了起来:“知道还喝?”

    “我不喝的话,这场戏不就演不下去了吗?”

    宋时意轻轻摇了摇头,他已经快要站不住了,整个人没什么力气地倚靠在门板上,黑如鸦羽的碎发垂落在眼前,这幅皮囊最本质的漂亮,毫无防备地展示了出来。

    “你都这样了,这场戏,还想要怎么演?”戚宣的语调里多了点逢场作戏的暧昧,他伸手,想要替宋时意将头发撩到耳后。

    “你难道,就只让我一个人吃了药吗?”宋时意很轻很慢地问道。

    戚宣还没有触碰到的手瞬间顿在半空,他的脸色不好看,自己藏着的底牌就这么被掀开了。

    “你把宋佳辛藏到哪里去了。”

    戚宣神情挣扎,正在权衡利弊。

    “和我合作不好吗?”宋时意安静地看着他,语气中满是蛊惑,“我还可以告诉你更多的事情。”

    那双漆黑的眼睛仿佛有着让人能够陷进去的魔力。

    “他被我扔在里面的房间了。”戚宣咬牙说道,算是做出了选择。

    “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宋时意挑了下眉。

    “一直在那里吵,我怕他耽误事,就把他嘴巴给堵起来了。”

    宋时意笑出了声,似乎真觉得这是件很有趣的事情,沾染上薄红的皮肤衬得眉眼更加绮丽。

    他真该庆幸,这群人就是表面朋友,要是真关系多铁同心齐力,那还难对付了。

    正是因为料准了戚宣为了自己肯定会卖朋友,宋时意才有信心放手搏一次。

    虽然没想到对方比他想得还要阴,直接两个一起药,想要占据绝对的主动权。

    他已经热出了汗,内衬都被打湿,要眯着眼睛才能勉强看清面前的景象。

    “你倒是厉害,居然还能够在这里和我掰扯。”戚宣嗤笑,“宋佳辛连我说什么话都听不进去了。”

    宋时意心想这就是你不懂狗血虐文受□□的抗药体质了。

    但他再多逼逼几句也要撑不下去了。

    戚宣也是看出了这一点,他抱着胳膊,态度又变得悠闲起来:“不如你跟我说说,我到底杀了什么人吧,我身上带了缓释药。”

    “缓释药?“宋时意缓慢地重复了一遍。

    “嗯,吃了以后能让你好受很多。”戚宣怕宋时意听不清,特地垂下头凑近说道。

    “是吗,那简直是太好了。”

    宋时意面无表情,没有任何前兆,抓住戚宣的头发往下扯,把他的手反扣到背后压在了桌子上。

    还是因为宋时意表现得太柔弱,让戚宣都忘记了对方的战绩有多彪悍,以至于被压到桌子上的时候人还是懵的。

    宋时意虽然没什么力气,但还是比伤势没有养好就跑出来的戚宣好点。

    他很快就在戚宣身上找到了好几种用不同透明袋包起来的药。

    “啧。”宋时意皱了下眉。

    戚宣玩得也太花了点。

    “哪个?”他用膝盖弯戳了下戚宣。

    “外包装上没写,只要我不告诉你,你根本分辨不出来,不如你还是先告诉我……”

    戚宣刚要谈条件,却被宋时意直接用虎口卡住了下巴,拿起旁边的饮料就要灌进去。

    “我刚才喝剩的。给你也来点试试。”宋时意体温很烫,但说出来的话却非常冰冷,“然后我把这些让你一个个试过去,看看哪个有效果不就行了。”

    戚宣被他过于凶残的话吓得一抖,这些全部吃一遍,进趟医院都算事情小的。

    但他知道宋时意没在跟他开玩笑,当即都不敢多说一句废话:“那个白色的,吃一粒就行。”

    宋时意没有犹豫,打开直接吞了下去,药效慢慢起来以后,他确实感受到没有刚才那么难受了。

    他放开戚宣后,从台桌上拿来打火机,就地把剩下的药都给销毁了。

    刚起身在那里活动筋骨,看到宋时意的动作,脸色都寒了下来。

    “你在干什么?知不知道这花了我多少钱啊!”

    “花的又不是我的钱。”宋时意平淡地看了他一眼,不小心被火苗烫到了指腹内侧。

    “你不该随便动我的东西。”

    “烧干净了,免得被你拿去祸害别人,就当是我积德了。”宋时意伸出手指,带着温度的嘴唇轻轻抵在烫伤的位置上。

    原身中药逃走以后,连医院都不敢去,偷偷地开了宾馆,大冷天的把自己泡进浴池里,直到药效过去了为止。

    为此,他发了好几天的高烧,严重到脱水的程度。

    “装什么好人?”戚宣冷笑,打量着宋时意不知道在想什么的脸庞,“真有这么好心的话,还把注意打到自己弟弟身上。”

    “也是你的好朋友。”宋时意微笑着刺回去,然后打开另外一侧的门,往里面看了眼。

    宋佳辛的手被用皮带捆住,系在沙发上,嘴里塞着衣服,只能发出很小声的呜呜声。

    宋时意用手托着下颌,虚伪地感叹:“真狠啊。”

    “你就这么把他给卖了?”

    “但他可什么都不知道,估计还以为是你在暗中搞鬼。”戚宣耸了耸肩,毫不在意地说道,“毕竟我又没什么反水的动机。”

    宋时意明白了他的意思。

    戚宣并不想和宋佳辛撕破脸,所以要把这件事全部推到他的身上去。

    他没有说什么,而是解开扣子,一边将西装外套脱了下来,一边走了进去。

    在看到他的一瞬间,宋佳辛瞪大了眼睛,恶狠狠地瞪着他。

    宋时意冲他微微一笑,然后将西装盖了宋佳辛的身上。

    从宋佳辛模糊的视线中,只能感受到将眼前全部罩住的黑暗。

    “去帮我把顾烨叫过来吧。”往日清亮的少年音中还带着几分暗哑,听起来有种莫名的勾人。

    不知道过了多少时间,宋佳辛突然感受到绑在手腕上的束缚一松,紧接着有人将他半扶了起来。

    “怎么样,头还晕吗?”

    “都说了让我把你扶进来,你还不愿意,在那里逞强。”

    强烈的雄性气场靠进他,逼得宋佳辛还有点恶心,他咬着牙,没有说话。

    “休息就休息,怎么还把衣服盖在脸上,也不怕闷着了。”

    顾烨心下彻底安定了下来,他几乎能够确认宋时意已经处于半昏迷的状态,就懒得再去演戏,伸手掀开盖在对方头上的外套。

    “当时老老实实听我的话不就行了,不然我也不至于出此下策……阿辛?”顾烨不可思议地睁大了眼睛,头脑一时之间还没能反应过来。

    当时喝下药的,不是宋时意吗?

    但宋佳辛再也忍受不住,他一拳砸在顾烨的脸上,然后再抬脚狠狠地踹上对方的腹部。

    顾烨眼前一黑,被踹得差点没有背过气来。

    他铁青着脸捂住自己的胃,还没能缓过来,宋佳辛又给了他一脚,然后按着顾烨两个人一起摔在地上。

    “住手!阿辛!是我,我是顾烨!”

    顾烨被打乱了节奏,只能勉强用手去挡宋佳辛砸下来的拳头。他脸上已经开了花,看起来非常狼狈。

    宋佳辛根本不鸟他,而是继续狂揍。

    这里不算小的动静很快就吸引了原本散开聊天的众人,他们纷纷往这里聚过来,想要看看是怎么回事。

    作为始作俑者的宋时意安静地躲在角落里面观看着这一幕。

    看着看着,他突然品出了点不对劲的苗头:“宋佳辛是上面那个?”

    “不然呢?”戚宣理所当然地说道,“你觉得他乐意给别人压?”

    这还真是……

    因为原书首发于一个不允许脖子以下有任何亲热行为的清水网站,所以书中并没有任何过度的描写。

    作为主角攻心头的白月光,他下意识就惯性思维了。

    可惜了,本来想顺水推舟成全这对狗男男。

    宋时意脸上露出了饶有兴致的笑容:“也不知道顾烨愿不愿意为爱做零。”

    只可惜想来应该是不愿意的。

    作为当事人之一的顾烨已经被拽开了一排扣子,露出了大片的胸膛。

    但他都这时候了,还怕伤到宋佳辛,只敢被动防御。

    吃瓜众人脸色大变,不敢相信自己面前正在发生着什么事情。

    “真,真没有人上去拦一下的吗?”有人弱弱发问。

    周围的人都互相看了几眼,但没有人敢上去。

    “这么又是顾家大少爷?”

    这个又字非常灵性。

    “压他上面那人是谁?”

    “看着像是宋三少。”

    “等等,那上次那个是谁来着?”

    “好像是……宋家的二少爷吧。”信息过于炸裂,以至于说的人都有点不确定。

    接着就是一阵令人窒息的沉默。

    “顾大少,不是都说喜欢的是宋顾城吗?宋顾城不是他们两个的爸爸吗?!怎么刚对二儿子下完手,又开始嚯嚯三儿子啊!”

    “简直是畜生啊。”停完车进来的沈铎随口接话,引得旁边几人赞同得点了点头。

    他都没怎么弄清楚具体发生了什么,就凭借非常社牛的性格丝滑加入了话题。

    等他看清大家在围观什么以后,辣眼到恨不得自戳双目。

    “现在的社会风气已经这么开放了吗?”他刚想拿手肘去碰秦怀让他也来看,但一转眼已经看不到人了。

    宋时意正安静地观赏着这一幕,漆黑的眼睛专注地倒映着,外界的喧扰都与他没有关系。

    突然间,一只手从后面绕过来,挑起他的下颌,迫使他的脸往上抬,视线也随之转移。

    很有特色的沉木香调。

    宋时意像只被顺毛的猫咪一样,直接放松身体靠在秦怀身上。

    他保持着仰头的姿势,没能完全消散的药效让他的面色还有些浮红,脸上呈现出一种欲望满足后的餍怠感,懒洋洋地没什么精神。

    “你做的。”秦怀不是在问他,而是陈述了这个事实。

    “嗯,我做的。”宋时意笑着,没有丝毫犹豫地承认。

    “秦先生?”站在一旁的戚宣看见秦怀,不免有些惊讶。

    特别是看到两个人之间的关系有种别样的暧昧,他看起来若有所思。

    但秦怀只是冰冷地看了他一眼。

    只那一眼,戚宣就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秦怀跟他这种依托家族的混子完全不一样,是真刀真枪地坐稳了如今的位置。

    他非常识眼色地先离开了这里。

    他们说话间,终于有人出面将宋佳辛给架开。

    顾烨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他衬衣的纽扣全部崩开,系也系不上去,胸膛上还有几道抓痕。

    差一点连裤子都要被扒下来了。

    周围人的目光和凌迟一样让他无法忍受。

    彻底搞砸了。

    他怒容满面,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屈辱。

    今晚的事情必然会传到他的父亲顾儒康那里去,要是知道自己儿子当众闹出了这种丑闻,他都不敢想象自己会有什么后果。

    不该是这样的。

    他今晚明明计划得好好的,甚至于和他从来看不上眼的戚宣合作。

    将宋时意药倒之后,再拍几张照片,直接当众宣布婚礼的事情。

    木已成舟,就算宋时意事后抗拒,自己手里也握着把柄,不怕他闹出多大的事情。

    但为什么,到最后中招了的反而是阿辛。

    一想到这件事情,顾烨的心就控制不住地痛了起来。

    这份心痛甚至是超过了这么大个丑闻带来的屈辱。

    他和阿辛,居然撞号了!

    那不就是意味着,他们这辈子都没有可能了吗?

    顾烨赤红着眼睛,跟失心疯了一样四处张望,被他扫射到的人都神色尴尬地转过头。

    直到他看到正和秦怀亲密倚靠在一起,笑得无比开怀的宋时意。

    怎么敢的?

    顾烨猛得站了起来,朝他们走过去。

    都是宋时意的错,这件事一定是他在背后搞鬼。

    如果不是他的话,自己可能永远也不会迈出这一步,在心里也会一直对宋佳辛留着份美好朦胧的念想。

    况且,他居然敢在自己面前,这么不知廉耻地躺在别的男人怀里。

    他还知不知道自己男朋友到底是谁?!

    “贱.人。”

    顾烨脸色阴沉,居高临下地看着宋时意。

    梦魇中的景象在这一刻重现了出来。

    但又完全不一样了。

    这一次的受害者是顾烨,而他安然地靠在秦怀身上,任由对方抱着自己。

    他不会哭泣,也不会犯贱犯傻。

    宋时意微笑着想到。

    但顾烨的态度明显理直气壮多了。

    即使当众受到了那样的屈辱,他的神色依然是高高在上,盛气凌人的。

    这一点和原身大相径庭。

    “祝福你啊,和宋佳辛有情人终成眷属。”宋时意眨了下眼睛,态度轻佻又讥讽,“是不是超级爽的?”

    “你!”顾烨被这毫不留情戳心窝的话气得话都要说不出来。

    “你们两个,这就算勾搭在一起了。”顾烨不想再提起这个,转而冷笑着嘲讽,“没想到秦先生,居然还有撬人墙角的爱好。”

    这话就算是在泼脏水了,听到动静意犹未幸的几个人纷纷侧目过来。

    “明明是你自己说的,我配不上你。”宋时意懒洋洋地开口,“说我只不过是你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一条狗而已。”

    这句是书里面的原话,在后面原身被当众放照片后,对方亲口说出来的。

    虽然还早,但也算是提前还回去了。

    “秦怀,你的眼光也真是差,居然看上个这么个玩意。”被宋时意揭穿心里想的事情,顾烨脸上反而镇定了下来,他嗤笑一声,“一条宋家从外面捡回来的野狗,也值得你这么宝贝。”

    秦怀面色微变,那双浅灰色的眼睛变得无比深沉。

    他将宋时意环住,这是一个倾向保护的姿势。

    宋时意明显将顾烨说得话全当成了屁话,连多给一个眼神都不愿意。

    “顾烨。”先开口的反而是秦怀,他眼神中带上点讥诮,“现在跟只丧家犬一样叫个不停的人,是你。”

    顾烨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宋时意先是扑哧一下笑了出来。

    他看起来实在是太开心了,笑得腰都弯了起来,被秦怀松松地捞着。

    “秦怀,你……”顾烨终于反应了过来,他勃然大怒,“你真要为了这玩意,跟我们顾家作对吗?”

    “不是你们顾家,而是你,顾烨。”

    秦怀扬起了手里的手机,上面的页面亮着,正处于通话模式。

    而通话的对象,则是顾儒康。

    顾烨脸上的血色瞬间全无。

    被他人转述后知道,和现场直接实时转播,呈现出来的效果根本就不一样。

    “你……什么时候打过去的?”顾烨厉声问道。

    秦怀从容地看着他,眼里宛如实质的阴鸷让顾烨连气都喘不上来:“当然是在最精彩的部分。”

    “秦怀——”顾烨再也保持不了气度,气狠了地咆哮。

    “够了!”电话中原本一直沉默的另一端终于传出年长者不怒自威的声音,瞬间将顾烨的气焰全部压了下去。

    “父亲,不是的,这是有人做局,是宋时意故意想要陷害我。”顾烨颤抖着苍白的嘴唇。

    “你还嫌不够丢人吗?给我滚回来。”

    听到这句话,顾烨肉眼可见地颓败下来,只能失魂落魄地离开这里。

    临走之前狠狠地剜了一眼宋时意。

    事情还没有完。

    宋时意比顾烨更加这么想。

    闹了那么大的事情,宴会也已经进行不下去了。

    “我们也回去吧。”随着人流往外涌动,秦怀低头,垂眸说道。

    “嗯。”

    宋时意很轻地应了一声。

    默默注视了一切的沈铎倒是非常识相,他随手揽过身边一个熟人:“你们先走吧,我跟其他朋友再聚聚。”

    说话间他对着宋时意极富有深意地眨了眨眼睛。

    宋时意歪头,难得迟钝地没有反应过来。

    看着两个人离开的背影,沈铎很轻地啧了一声。

    这关系不是差不多都确定了嘛。

    一想到秦怀刚才那副作态,沈铎忍不住笑了下。

    他从来没有看秦怀这样坚定地选择过谁,那人从来就是个非常优秀又冷血的商人。

    瘫坐在秦怀的车上,宋时意闷声不响,还在思考着刚才秦怀做的举动。

    “你从什么时候开始打的电话?”宋时意把刚才顾烨的问题又问了一遍。

    “一进来看到这场闹剧的时候,我就直接打过去了。”秦怀回答。

    宋时意轻轻一怔:“为什么要那么做?”

    “猜到是你做的,就顺便帮你添把火了。”秦怀平静地说道,“我好心办坏事了吗?”

    “不。”宋时意摇了摇头,拼命压下翘起的嘴角,“简直是太好了。”

    原本只是想恶心一把顾烨而已,没想到阴差阳错的,反而狠狠地将死了对方。

    意外之喜。

    “但你难道不会失望吗?“在黑暗之中,宋时意轻声问道,不断闪过的明明灭灭的路灯让他脸色的神情莫测,“我居然会对我的弟弟,还有曾经有过感情关系的人做出这种事情。”

    “不会觉得我太恶毒,是个不可理喻的神经病吗?”

    秦怀喜欢的到底是什么?

    不该是原著中主角受出淤泥而不染的品质和纯粹善良的性格吗?

    怎么变异成了他现在这样的,都还能喜欢上。

    这都要从小白花,变成食人花了。

    这口味跨度还真是大。

    “我从来就没有对你产生过任何幻想。”秦怀淡淡地说道。

    宋时意不太自在地调整了下坐姿。

    “而且我都知道。顾烨对于他那个从来不带上台面的前男友态度很差,宋家三少爷从要把人接回来之前就一直在闹,还有戚宣,就是个滥用药物的人渣。”

    “你一定有你的理由,我不过问。”

    “你怎么知道这么多呀,秦先生?”宋时意此刻的声音还稍微有些不着调。

    “有心去了解的话,都能看到吧。”秦怀说得随意。

    但这是原身无处发泄,不被任何人所放入眼中的委屈。

    宋时意用手托着下颌,安静地听着,迟疑了好一会,他才开口问道:“你就……没有什么想要对我说的吗?”

    秦怀想了一下,开口时低沉而冷淡的声音化开了点,带上了不自觉的柔和:“有的。”

    “你不是野狗,你是星星。”

    回应的是顾烨刚才说出来的恶言,也是原身这么多年最真实的遭遇。

    宋时意恍惚间听到了脑海中有什么东西崩裂的声音,听听哐哐掉落下来,散开了一地。

    就好像灵魂被风拂过,莫名地让他有了点想要哭泣的冲动,

    这句话没有出现在原著里面过,如果有的话,他一定会有印象的。

    会在全员恶人,处处都是毒点的剧情里面,让他印象深刻。

    不再是冰冷而又沉默的怀抱,或者永远驻足远望的身影。

    “秦怀。”

    他艰难地说道,像是溺水者好不容易涌出水面一样。

    “还不够,现在这些还不够,我要让顾烨一无所有,把宋佳辛送进监狱里面。”

    秦怀把车停到了路边,然后专注地去听宋时意说话。

    “那其他人呢?今晚的药,是戚宣弄过来的吧?“他问道,“你好像,并没有把他怎么样。”

    “戚宣他,留着还有用。”宋时意别开了眼睛,目光看向夜色正好的天空,满天璀璨地星星清晰可见,让他又想到了秦怀说的话。

    “我要让他帮我监视白绪。”

    “白绪?白家那个独子啊,上次还被你打过吧。”秦怀回忆了一下,平淡评价,“你仇人还挺多的。”

    “需要我搭把手吗?”

    “不用了。”宋时意的情绪已经慢慢平复,虽然还有些恍惚,但眼下也只是拉长了声音,态度又变得玩味起来,“老是找秦先生帮忙的话,以身相许都不够用了。”

    秦怀能够感受到,宋时意又主动拉远了点和自己的距离,就好像刚才一瞬间的波动只是幻觉。

    一说到白绪,宋时意就想到了秦怀的结局。

    被白绪那个疯子一刀捅穿腹部,在漫天冰冷的大雪中一点点流失生机。

    宋时意的心脏突然间就疼了起来。

    不是来源于原身的情绪,而是真真实实地发自于内心,他可以分清的。

    他已经开始有点舍不得秦怀了。

    这份情感构建出血肉,企图让漂泊的灵魂彻底扎根下来。

    可是他不属于这里。

    宋时意冰冷而又残忍地告诫自己,用仇恨的刀刃将血肉活生生剜出来。

    “回我家吗?”

    “好。”

    车重新开了起来,两个人都不再说话。

    *

    另一头,已经离开了会场的戚宣接到了一个电话。

    一向混惯了天不怕地不怕的他,在看到上面的名字时,都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喂。”戚宣接下了电话,找了个安静的,走到巷口边,“嗯,我现在刚结束这边的宴会。”

    “发生了什么好玩的事情?”戚宣听到这句话,忍不住笑了出来,他感叹着说道,“你消息也太灵点了吧,白绪。”

    电话另一侧的少年也笑了出来,他所在的房间里黑漆漆的没有开灯,窗帘布也严严实实地关着,只有电视机散发着微弱的光芒,映衬出他矜贵而躁动的眉眼。

    背景音是午夜档的滥俗狗血剧,女人的尖叫声和男人的咒骂声不断回响着,堪称是一种精神污染。

    说实话如果换一个人的话,戚宣早就翻脸了。

    “宋佳辛正在那里当众发.情,还想压了顾烨?”白绪笑得还挺开心,完全没有为朋友抱不平的意思。

    “是啊,可惜你没来,现场看更加精彩。”戚宣能够感受到白绪心情还算不错,随口笑着说道。

    “我要真去了,你岂不是还要给我也下准备一份药,然后加入他们了。”

    白绪的语气里还残留着几分笑意,但戚宣一听到这话,神色瞬间僵住。

    “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怎么了?阿辛吃的药,难道不是你准备的吗?”白绪跟唠家常一样,姿态非常舒散地倒进了旁边的靠枕上,”不然还是他自己买的吗?”

    “说真的,比起宋佳辛,我更加好奇你。我们不是朋友吗?怎么能背后捅人一刀呢。”

    很寻常的抱怨,但蕴藏在其中的森然却让了解对方性子的戚宣都忍不住心跳快了一拍。

    “宋佳辛想要对付他那个二哥,就问我借了药,谁知道最后怎么吃到自己嘴里了,也是他蠢。”戚宣轻描淡写地甩锅。

    “宋佳辛的二哥……”白绪喃喃念了一声,原本散漫的语气被激得变化了些。

    “哈,那个拿红酒浇我的人。”他很短促地笑了一声。

    “还以为你忘记了,这几天下来都没见你提过。”

    “怎么会忘记呢,我可是很记仇的人。”白绪稍微坐直了点,语调又恢复了漫不经心。

    一条通体洁白的蛇缠绕上他的手腕,嘶嘶伸出蛇信子。

    他用手指随意地抚摸:“只不过最近我家里的小宝贝生了点毛病,腾不出手而已。”

    一想到对方的爱好,戚宣沉默了下转移开话题。

    “你最近都一直没回白家,就一直待你那个公寓里面吗?”

    “嗯。”

    白绪应了一下,任由小蛇继续往上攀爬,他突然想到了什么:“说起来,这几天我家对面好像有人搬进来住了。”

    “所以呢?”戚宣没有明白对方的意思,

    但白绪含笑的话语中已经带上了几分狠意:“也没什么,对面那人好像也不经常来。”

    “但只要那边有人在,我就有种被人注视着的感觉。”

    “错觉吧。”戚宣直接当白绪是太神经质了。

    “是不是错觉,等下一次他过来就知道了。”

    白绪从旁边拿过来一支飞镖,借助微弱的光线,然后一投,正中靶心。

    “好歹是邻居,我登门拜访也是基本礼数吧。”

    “就让我看看,到底是什么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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