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房门打不开, 玉荷并不焦急。

    因为在她的认知里金斯玉从来不是一个恶毒的人,就算被她气到极点,他也不会对她动手。

    他对她的偏爱,让玉荷有恃无恐。而且金斯玉一直都很良家妇男, 根本不敢做那些坏事。

    锁就锁吧, 反正她又不少一块肉。玉荷本着这样想法, 心安理得地在房间里逛了起来。逛着逛着她发现这个房间很新, 新到看不见有人入住的痕迹,也就是说这是个全新的屋子。

    房间虽然很新,但里面的事物一应俱全。玉荷走到房间内自带的卫生间, 看着里面被挤好牙膏的牙刷。

    意识到,金斯玉从这间房离开不久。他去了外面,还是也在这栋房子里?

    这都是未知的答案, 玉荷简单地清洗了自己,随后又来到窗边。

    这是个没有阳台的房间,有的只有一扇高高高的窗户。这其实不像一间房, 更像是阁楼。

    房门锁了起来, 窗户却没有。玉荷搬来一张凳子拉开窗帘推开向外开的玻璃窗。也是这时她才发现,这是三楼。

    也难怪, 只有三楼才会不封窗。

    也只有阁楼, 才会需要踩凳子爬窗。

    他要做什么?玉荷心里一直有这么个疑问。就在她想着要不要去敲门时, 房门却从外面被打开。

    金斯玉穿着舒适的白色毛衣立在门外,站姿笔挺, 眉眼清冷。

    一见他, 玉荷就有点没好气。她赶紧从凳子上跳下来, 快步走到少年身边。

    刚想开口,却见少年身上沾了一堆血迹, 脖颈、下颚、白色的毛衣上。

    他皮肤白,又喜欢干净,那些红色的点点落在他身上。就像雪地里出现的凶杀案,血腥、残暴、带着一些诡异的疯批美人感。

    玉荷刚想骂人的话,突然就有些骂不出口了。因为此刻少年阴沉沉的目光落在她身上,那股阴郁,让她躁动不安。

    就像是被什么杀人狂盯上了,让她觉得自己很可能会凉凉。金斯玉是个很爱干净的少年,他的衣服大多数都是白色系,身上也永远干干净净,没有一丝异味。

    可现在的他,浑身血迹。

    像是一个屠夫,刚从屠宰场出来。

    不像是个安分守己的三好少年,更倒像是哪里来的变态狂人。玉荷是个无耻之徒,但她也怕杀人狂。

    她收回刚刚夸奖金斯玉是个好人的话,因为她不确定了……前进的脚步,向后退了两步。她怕她逼得太紧把金斯玉逼疯,然后发疯把她给杀了。

    女人的心理活动都表现在脸上,她的诧异,惊讶害怕一瞬间落入金斯玉眼中。

    金斯玉没解释什么,只是冷眼看着他随后开口:“下楼吃饭。”

    少年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好听,他立在门外。如同雪日里的松柏,笔直而□□。

    玉荷愣了一瞬,他好像还是原来那个他。会在早晨做好早餐,等她起床。

    玉荷担忧好了一瞬,可也是这时她突然注意到少年只会握画笔的手上出现一道咬痕,那两条咬痕很深,露出两个血窟窿。

    好在已经止血,但看着艳红的血液,玉荷还是意识到这是刚被咬出的伤口。两个窟窿,以及少年黑沉的脸色,他在生气,并且气得不轻。

    玉荷突然就觉得不好起来,她意识到男主金斯玉很有可能对她的小黑蛇做了什么。

    这样的猜测,在看到金斯玉手上的受伤的伤口时更加笃定,因为那太像蛇咬出来的伤口。

    小黑是一条很亲人的小蛇,它从来不会攻击人,也不咬人。除非是金斯玉先动手,所以他做了什么?

    惹怒它,刺激它,才会让它有攻击性!显然只有伤害,才会这样。

    注意到她的视线落到他的手上,金斯玉原本糟糕的心情有那么一瞬间的缓解,所……还是关心她的,她只是不会表达。

    这样的想法只出现一瞬,因为很快就被玉荷推翻,她没有关心他的伤口,她只关心那条该死的黑蛇。

    “你动它了!”不是询问,而是质问。

    她很少会主动和他说话,也很少为他着想。就像她曾经说的一样,她对他没有半分喜欢。所以不愿意和他说话,也不愿意和他多交流。

    她只会在他主动时,微抬下颚随意回答。就像是施舍一样,透着股高高在上的不在意。

    而这句问话也让金斯玉脸黑得彻底,再一次金斯玉觉得讽刺,也觉得自己可笑。他就不应该祈祷这人会关心他,心里有他!

    甚至.他在她心里连那条破蛇都不如。

    金斯玉没回答这个问题,而是直接转身下楼。他并没有强制把她锁在这间房子里,玉荷见她离开。立马就要去追,因为她担心金斯玉真的对她的小黑蛇动手。

    他很善妒,也很偏执。

    他曾经是一个善良的人,现在不是。因为他看起来真的和初见时一点都不一样,带着满满的冷意。

    就像是被人伤害过后带来的蜕变。这种蜕变是痛苦堆积起来的,所以让他变得冷漠,痛恨一切。

    而这样的变化是她带来的,所以他一定是讨厌她的,也是恨她的。

    恨到恨不得掐死她,这样的心理,保不齐会对她的小黑做些什么。

    这样的想法迫使着她跟在少年身后。语气也焦急起来:“你说话,金斯玉。”可不管她说什么,金斯玉都一直冷着一张脸。

    直到两人来到餐桌前,看着餐盘上那条爆炒黑蛇,猜测成为事实,玉荷瞬间暴怒!

    “你有病吗,你为什么要杀它。”玉荷气到浑身颤抖,他把她的小黑蛇炒了!

    因为是开放式厨房,玉荷很轻易能看到案板和洗菜池。到处都是血迹,就像是一刀没切死,血水顺着线管往外飙,又因着扭动的身体血水溅得到处都是。

    包括溅到金斯玉的衣服上。

    那血腥气,又恶又腥。少年却像一个没事的人,坐在餐桌前吃起了饭。

    “金斯玉你说话,不要装死!”

    这句话也不知道怎么刺激到了一直沉默的少年:“装死,我装死。”

    “玉荷这不是你一贯的操作吗?一有什么事情就装死,一发生什么就当听不见。”一直忍耐的人,突然爆发。

    “你不要觉得我爱你,就可以随便践踏我。”金斯玉说这话时声音嘶哑,眼圈红肿。

    一瞬间又让玉荷觉得,他还是原来的那个金斯玉。他没有什么改变,他一如既往爱她。

    可她也知道他就是变了。

    “是你杀了小黑,你杀了它!”

    “它只是一条黑蛇。”

    “可它是我儿子!”玉荷声音逐渐尖锐,她很在乎那条小黑蛇,金斯玉看得出来。

    一股压抑的快感从金斯玉心底升出,他看着玉荷痛苦的表情,再次开口:“它只是一种畜生,不是你儿子。”

    “人是生不出畜生的。”他看着女人的肚子,轻嘲道,好像是嘲笑她没有常识。

    玉荷从来没有哪一刻这么生气过,生气到恨不得杀了金斯玉。

    可就在她准备拿花瓶砸人时,耳边突然听到嘶嘶声,那是都属于蛇类的爬行声。

    玉荷回头,就见一个盖着大白布的箱子,她走上前将白布拉开。

    赫然是一个大号玻璃箱,它并没有出事。它好好地住在玻璃箱内,甚至这个玻璃箱比在殷家时更大,居住环境更好。

    小黑蛇病恹恹的,看起来像是换了环境它不适应。玉荷看它没事,心里的担忧也放下。

    也是这时,玉荷才注意到金斯玉一直都在看她。

    “既然没事,那为什么不回话?”

    她说得理直气壮,一点都不觉得这话有什么问题。玉荷也确实不觉得这话有什么问题,她问他回,这不是天经地义的道理。

    “你越来越让我难懂,真是无语。”

    一直都知道眼前女人的无耻,金斯玉本应该不会难过,但当真的听到她的话时。心口还是像被针扎了一样,抽痛。他很讨厌她那张嘴,谎话连篇,总是说一些让他难受的话。

    如果她不会说话就好了。

    可不会说话,又怎么会是她。

    玉荷并不怎么饿,她想要打开玻璃箱将小黑蛇抱出,但她发现玻璃箱上了锁,根本打不开。

    钥匙在哪里显而易见。

    玉荷回到餐桌前坐下,看着对面用餐的金斯玉。少年五官艳丽精致,就算现在染了一身血,还是一样的漂亮,让人一眼惊艳。

    他很安静,很沉默。

    “你打算把我关在这里做什么?”抱小黑出来在此刻并不是一件多重要的事情,她更关心金斯玉这是要闹哪一出?

    “我要回学校。”玉荷直接道。

    “而且我们已经分手了,还有你这么做是在犯法,是绑架 。”玉荷并不想在这里和金斯玉拉拉扯扯,她有更重要的事情做。

    她得把东边的那栋房子卖了,然后和殷礼在一起。

    “我不同意分手。”

    “我不需要你同意。”玉荷直接反驳,她眉头紧皱语气不好。

    没得到金斯玉的允许,玉荷就准备自己离开。可别说打开那扇大门,她连一扇窗户都打不开。

    就这样两人僵持了一天。玉荷终于受不了了,她直接跑到二楼的画室来到金斯玉身边,问他到底要怎样才能放过她?

    总不可能在这里关她一辈子。

    第32章

    少年安静地坐在画板前, 微微回头,看着站在门下的女人声音不在意道:“如果能让你不出去鬼混,我不介意把你关一辈子。”

    他眼神认真,语气冰冷。

    “你不要太过分!金斯玉我们分手了!”她很会在别人痛点上做文章, 就像分手。

    她不知道是真不知道金斯玉最不愿意听这话, 还是知道非要往这雷区上踩。

    在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后, 便开始胡搅蛮缠, 骂人起来。

    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没素质的垃圾,她也确实没什么人素质。如果有素质,又怎么会把他逼疯。做出那种没有道德恶心人的事情。

    金斯玉握紧手中的画笔, 努力克制自己,不去发火。没意义的,和她就不能讲道理。善良对她没用, 爱意也感化不了她。

    像她那种人,只有控制。

    只有紧紧握在手里,在她的裤腰带上锁一根链子, 才能控制她不出去和那些人搅和在一起。才能让她只爱他, 眼里只有他。

    “你贱不贱!我都说了分手,分手!听不懂人话吗?还是说你就是贱的要死!”玉荷觉得乏味极了, 她对眼前少年失去最后一丝耐心。

    果然很恶心, 这种男人当初就不应该碰。看着老实好欺负, 到了后面出事比谁都难缠。

    她气急了,也恨死了这些胡搅蛮缠的男人。

    “你不觉得你现在的样子很恶心吗?恶心又下贱, 我不爱你, 我才不会爱你这么恶心的男人。贱-货!”

    “闭嘴!”随着他的话落, 还有一道清脆的画笔折断声。金斯玉指骨缝隙间流出鲜血,笔间断裂的尖锐嵌入他的皮肉, 却染红了他的手。

    顺着长长的画笔,滴落在干净整洁的地面。铺出一摊血水…

    玉荷心跳漏了一瞬,她不怕金斯玉,但她害怕艳红的鲜血。玉荷脸上的血色,随着这糟糕的一幕褪去。

    他是一个很爱惜画笔的人,可现在那支被他珍惜的画笔,被他弄断。虽然是无意间的行为,但还是能让人看出他的愤怒不满。

    玉荷并不觉得这是自己的错,她觉得是金斯玉没控制好力道误伤了自己,她不需要愧疚,也不需要担忧。

    因为疼不在她身上,也和她无关。所以她继续纠缠:“把小黑的钥匙给我,放我出去。”

    她在他起身时站得更远,不是害怕他,也不是怕看到他的伤口会心疼。只是简单地觉得血迹落到她洁白的裙子上,会弄脏她而已。

    “离我远一点!”高傲艳丽的长相,让她美得动人心魄,轻起的薄唇,说出来的话却是一个比一个恶毒。

    一个比一个更伤人心。

    他清楚的知道她不爱他,却固执地想要把她留在自己身边。

    “是你对不起我。”他就像是不知道疼一样,不去处理伤口,而是站在原地直直地看着她。

    那眼神里有恨意,不解,以及痛苦。就像大多数恋爱中的男女一样,他知道该结束这段感情,他也知道玉荷不爱她。

    和她继续纠缠没有任何意义,可他就是爱她,放不下她。

    他不喜欢听那些分手的话,也不想听玉荷说的从未爱过他的话。

    他们的初遇是美好的,天文社的聚会。昏暗的灯光下一见钟情,少年的青□□意,熟女的向下兼容。

    是青涩的,也是带着桃子香味的。

    他爱主动吻他的女人,也爱她的轻哄。可那些都是短暂的,片刻的,甚至撑不起一个回忆链。

    自从在一起后,他们之间除了出轨就是争吵。不是发现她和这个男人有暧昧,就是和另几个男人滚在一张床上,她无时无刻不在背叛。

    没有一刻是停歇的。

    而他也变得像个疑神疑鬼的疯子,查她的手机,联系方式,好友。他像个神经质的变态,无时无刻不在观察着她的动向。

    看她有没有背叛他,有没有哪一方面的想法?他变得歇斯底里,偏执易怒,变得蛮不讲理。

    他痛恨这样的自己,也痛恨将她变成这样的玉荷。

    “我知道!知道是假的!”

    “别说了!闭嘴,别说了!”情绪的爆发往往就在那一瞬间,金斯玉接受不了玉荷不爱他。更接受不了他那些美好的记忆,是假的。

    “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要这样对着我,我哪里对不起你,你告诉我,我哪里对不起你!”他拉着女人的手,质问。

    “既然骗了,为什么又不骗得久一点?为什么又不演得真一点。”

    “为什么要在中途扔掉剧本,为什么要这么伤害我?我那么爱你,我什么东西都给你,你要的钱你要的房,我都给你。是给得不够多吗?还是你想要更多,都可以,我都可以给你!”明明想要对她更恶毒一点,可当真的争执起来时,金斯玉却只想问为什么不继续爱他。

    他流过太多泪,为她哭过太多次,他的眼泪早就不值钱。玉荷自然不会心疼,只不过在听到对方说可以继续假装时,有些诧异。

    她以为这话说出来,金斯玉会毫不犹豫地打她一顿。可没有,他继续在流那不值钱的眼泪,好像是想用这样的眼泪来击溃玉荷。

    玉荷的手上被他的血液弄湿,湿腻又血腥的东西在她们之间流动,玉荷觉得恶心极了。

    她用力地推开他,就想要离他远一些。可她只是个女生,和金斯玉相比她的力量实在是微乎其微。

    特别是在对方激动时,显得更加弱小。金斯玉将要离开的人,重新拉入怀里,不去管手中的疼痛,也不管这里是不是画室。

    他抱着女人的腰,强硬地吻她。在她身上留下痕迹。

    “你答应我的,你要和我结婚。”金斯玉边哭边吻着她蹙起的眉,说出来的话都有些含糊不清。

    ……疼。

    少年看着柔柔弱弱,像是个不通情的……窗外又下起了小雨,这次比以往下得更猛烈。北方的十一月,雨夹着雪,缓缓从天上飘落,压白枝头屋檐。

    屋内开着暖气,却还是有些阴冷。

    第33章

    雨水打着娇花, 横冲直撞,花蕊变得艳红糜烂。小雨变大雨,冲刷深埋。

    在画室。

    颜料,红色的血, 染在她的裙子上。

    明明受了那么重的伤, 力道却还是那么大。大到玉荷紧皱眉头, 大到她痛得想杀了金斯玉。

    从白日到雨夜, 窗外的雪下得更大,裹挟着雨水落在各处。从干冷变得雪白,白色粘-稠的雪水铺满整个花朵花蕊, 随后阴冷的空气将它们裹挟,迫使它们结晶。

    变成白白的一片,附在上面。

    ……

    玉荷做了一个不太好的梦, 梦见金斯玉将她压在雪白的画板上,做一些恶心人的事情,痛苦阴霾笼罩在她的上空。

    窗边、餐厅、卫生间。

    冰凉的地板、柔软的床, 每一处都有他们的影子。明明没有发生, 却出现在她脑海里,很真实, 也很疼。

    根本不像是梦, 也确实不是梦。午夜时分, 玉荷从不安的梦中醒来。

    看到的便是在努力工作的金斯玉,她真的很想一巴掌摔上去, 可她连挥舞一巴掌的力气都没有。

    只能窝在柔软的棉被里。

    痛还是痛……又一次陷入混沌。

    玉荷再一次醒来已经是第二日早晨, 大雪已经压弯了枝头, 白色覆盖整个世界。

    就连高高的窗台上都附上了一层薄雪,玉荷扶着酸软的身体从床上起来, 屋内再次只剩她一人。

    痛还是痛,并没有所谓的舒服。只有痛,疼得她撕心裂肺,好在身上已经没有什么脏东西。

    清爽干净,大概率是金斯玉在她昏睡期间帮她处理过。该上药的地方,也上了药。

    玉荷不是贞洁烈女。但这不代表,她就不在意金斯玉的行为。她觉得很疼,感觉哪里都痛,撕心裂肺的痛,骨头散架的痛。

    她恨死了金斯玉,她觉得他脑袋有病,大病。

    ……,想喝水。

    玉荷拿过一旁的水杯,却发现杯子里什么都没有。她皱着眉下床 ,走到桌子前去拿水壶,可水壶里也什么都没有。

    她很渴,最后来到卫生间打开水龙头用手接起水一捧喝下。冰凉的水,瞬间解了她的口渴以及刚醒的眩晕。

    雪日里的自来水,冷得她打冷颤。

    她裹紧身上少年宽大的睡衣,在心里呼叫系统。但对方没有一丝回应,它消失了,还没有回来。

    玉荷想质问对方为什么不屏蔽她的痛苦?为什么要让疼痛折磨……这些对方听不到,它消失了。

    玉荷意识到不能再坐以待毙了,她得从这栋房子里出去,也不能再和金斯玉耗,她没有那么多时间陪他玩。

    她想赶紧结束这任务,早点离开这个糟心的世界,或许下一个世界,她的老搭档系统就会出现。

    简单地洗了把脸,玉荷撑着虚弱的身子来到房门前。这不是原来的那间房,这大概是二楼或者一楼的房间。

    里面的用品也更加完整,有人情味。玉荷在沙发上也看到了他的衬衫,和脱下的衣物。

    手指握上门把,轻轻转动。

    房门大开,这间卧室没有上锁,代表着金斯玉并没有想要把她锁在这里。

    而这里确实是在二楼,玉荷知道自己金斯玉是绝对绝对不会主动让她出去。除非她服软,除非她听话。

    但这怎么可能,玉荷最讨厌伏低做小。她受不了那窝囊气,也不愿意讨好金斯玉。

    所以她想自己偷偷跑掉,就和原著中的原主一样,自己离开。

    逃跑只有翻窗和走大门,她没有大门钥匙,所以只能翻窗。但在翻窗之前,玉荷想把小黑一起带走,她实在放心不下小黑留在这里,她怕金斯玉真的发疯把小黑做成一道菜。

    因为不确定那人在哪里,玉荷走得很小心,尽量不让自己发出声音。她准备先去一楼,把小黑弄到手,再想办法出去。

    身体的虚弱,让她走路的动作有些慢。在从楼梯下到一楼时,玉荷的脚步顿了一瞬。

    因为她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是金斯玉,他在一楼客厅。

    空气里弥漫着白粥的米香,玉荷微微露出一个脑袋。就见和她穿着同款睡衣的少年,站在宽大的玻璃箱前,手中拿着一个小碗,另一只手拿着镊子,镊子中夹着肉伸到玻璃柜中。

    “快点吃!别逼我打你。”金斯玉的声音不算好,甚至有些凶。

    但就算这样他还是让人切了新鲜的肉过来,并且亲自喂它。那只小小的黑蛇缩在角落里,看起来很不喜欢他,也很抗拒他。

    对此,金斯玉脸色更差。

    “叫爸爸,快点叫爸爸!”

    “果然是畜生东西,说不了人话。快点过来吃饭,你妈看到你这副嘴脸又要觉得我虐待你了。”

    “不吃,我让人把你皮扒了!”他站在玻璃箱前,那脸色是有多差就有多差。

    可气得半死,又要喂它吃饭。

    因为不喂,玉荷会担心。

    金斯玉对这条小黑蛇的心态,就犹如继父对待继子。喜欢它身上和玉荷的关系,又嫉妒它身上另一个男人的存在。

    这会让金斯玉联想到它和殷礼玉荷的关系,就像是幸福的一家三口。他是多余的那个人,可不应该如此,孩子的父亲应该是他。

    孩子也是他的,是他和玉荷生的。只不过是放在殷礼那里养了几个月,哪知道养了几个月,这小东西认贼作父了。

    所以他讨厌这条小黑蛇,他也确实如殷礼说的一样。他嫉妒,嫉妒得发疯。

    特别是在小黑不配合他父慈子孝时,这种感觉达到顶峰,耐心被耗尽,金斯玉扔了镊子,就准备直接用手去抓它。

    也是这时,玉荷才明白他手上的牙印是怎么回事。

    因为想要小黑吃饭,但小黑不喜欢他,在他用手去抓它时,起了应激反应咬伤了她。

    害怕小家伙再次应激,也怕金斯玉会恼羞成怒伤害它。玉荷没再躲在暗处,而是小跑着从楼梯走下,来到一人一蛇身边。

    “别碰它,我来喂它。”玉荷从角落里走出,一把拉住少年的手。

    他的手上包着一层医用纱布,看样子已经上过药。

    玉荷的突然出现,让金斯玉愣了一瞬间,随后便是耳尖爆红,不知所措起来。他愣愣地站在原地,轻易地就被玉荷推开。

    “你会弄伤它!”女人身上穿着他的睡衣,宽松的领口露出她雪白的皮肤,那雪白的皮肤上隐隐约约还有一些红痕,那是被他不知节制弄出来的东西。

    金斯玉的眼神闪躲了一瞬,很快移开视线。

    他就像害羞了一样,有些难为情。但他昨夜可不是这副表现,而是哭得梨花带雨,动作却又凶又猛。

    玉荷此刻没心情观察他的情况,她赶紧去抚摸受到惊吓的小蛇。小家伙就像有灵性一样,很快认出她是谁,原本往后退的动作渐渐平息。

    它将自己盘成一个圆,歪着脑袋吐着芯子,静静地和玉荷对视。随后,慢慢爬向女人的手。

    她的手臂上绕出一个又一个圈,确定它稳了以后,玉荷将小家伙托起抱入怀里。

    在嗅到熟悉的味道,小家伙蹭了蹭玉荷的脸。她抚摸着小家伙的鳞片,让它乖乖地躺在她的怀里。

    也不知道是这几天受到了惊吓,还剩下的没吃什么东西,小黑蛇病恹恹的没什么精神,抱起来的感觉甚至还比以往轻了一些。

    它瘦了,玉荷察觉到。

    金斯玉站在她身边,见她动作艰难便想要扶她去沙发上坐,也想接过被她抱进怀里的小黑蛇。

    但在他靠近时,原本安分的小蛇立马直起了身,呈现出一副攻击的姿态。

    它不喜欢金斯玉,而金斯玉也察觉出这一点。

    金斯玉并不怕被小黑攻击,他只怕还没休息好的玉荷受伤。小黑虽然是宠物蛇,但它毕竟是蛇类,是畜生。

    玉荷刚刚醒过来,身体还很虚弱,他怕小黑一个应激反应不顾对方是它的主人,会攻击她。

    “别靠近我,它害怕你。”玉荷将摆出攻击姿态的小家伙按下,随后不顾金斯玉就去给它喂食。

    这是冬天,蛇一般会冬眠。

    在殷家时,殷礼已经给它搭建好过冬的小窝。可这些全被金斯玉毁了,不仅毁了,还将小家伙搬到了这里。

    让它受到惊吓,根本进入不了冬眠的状态。喂了点水和肉,玉荷才将它重新放入恒温玻璃箱里。

    当时是感受到自己没有危险的,小家伙比昨天活泼了一些,在进入大玻璃箱内时,还蹭了蹭玉荷的手,像是舍不得一样。

    将小黑放入其中,玉荷这才注意到一边的金斯玉。少年乖乖地站在她身边,他身后的开放式厨房,慢慢地飘出香味。

    她饿了…

    金斯玉察觉她的视线落到自己身上,立马跪下。

    “对不起,老婆。”

    “我不知道你是第一次,我以为你已经有过这方面的经历。”他抓着玉荷的手,让她打他。

    金斯玉边说边哭,好像自己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很是内疚痛苦:“我弄痛你了对不对?我真是该死,我是畜生,我不是人。”

    在没发生昨天那事之前,金斯玉一直以为玉荷和别的男友有过那方面的经历,甚至在和他谈恋爱期间,也出不去和人约-炮。

    在鸭庭江,这样的想法达到了顶点,也让他崩溃到了顶点。

    但他从来没过她会是第一次,他是她第一个男人。第一次,他那么粗暴。

    第一次,就那么…

    “对不起,我真不是故意的,老婆你原谅我好不好。”他打着自己的脸,跪在玉荷脚边。

    看起来很是怪异,玉荷觉得怪异。有一种时空错乱感,金斯玉这是又闹哪一出?她不明白这人昨天不是还要掐死她,今天怎么就跪下了?

    第34章

    金斯玉在知道玉荷是第一次时, 也逐渐意识到玉荷并没有做对不起他的事,或许她精神出轨了,但一定没有身体出轨。

    金斯玉以往不在意自己是不是玉荷第一个,或者唯一一个男人。因为他知道这不可能, 玉荷不是乖乖女, 她也谈过很多次恋爱。

    所以怎么可能是第一次。

    因为不是, 所以他强迫自己大度, 不去想那些东西。可当知道她是第一次时,这种感觉完全不一样。

    他会是她唯一的男人,所以怎么能不让人兴奋。

    少年眼角带着微红, 那是不正常的红。也不是害羞,而像是因为什么刺激?因为某种隐晦的念头,让他兴奋不已。

    “对不起, 不要生气好不好。你原谅我,我会对你很好的。”他跪在沙发边握着她的手,语气卑微。

    他那夜的行为很冲动, 不算磊落。后面又克制不住, 做出了更加过分的事情,玉荷性子高傲, 一定会受不了。

    他握着她的手放在自己脸上:“我会补偿你的, 你也可以打我。打我, 不要生气好不好。”

    玉荷是人渣,但她也没见过这么变态的操作。为什么要她打他, 就像什么受虐狂一样。

    并且视线向下, 玉荷发现他起了鼓包…

    “你放开我!”看着这一幕, 玉荷脸色瞬间发黑。她还痛,很疼很疼的那种疼, 也怕对方再次发病。

    “离我远一点!”她又一次开口,并且这次用到了脚。在对方又一次靠近时,玉荷直接一脚踹了上去。

    随后,便是金斯玉向后倒去的声音。她下脚的动作很重,但由于身体虚弱,肚子还很饿便没有多大力气。

    加上金斯玉又是个身体强壮高大的少年人,有着一股蛮力,和肌肉。

    这一下自然不痛,倒下去也只是因为一时不察。他没想到玉荷会踹他,但踹了总比没踹好。因为踹了那就代表她发出火,没有压在心里。

    只要出了火气,他们才可以和往日一样。女人的脸色不好,是虚弱的白。

    刚刚那一脚,也用了玉荷十成十的力气。这时候,饿与痛一同出现在她身上。

    玉荷心情糟糕得可怕,可她没想到更糟糕的事情会出现。脚尖湿润,她……他蛇……为不小心踩到那里…

    “你有病吗?金斯玉,你有病吗?”玉荷并不喜欢那湿腻腻的触感,那让她感觉像是被蜂蜜包裹。

    很黏很腥,让她觉得恶心。

    而一旁的金斯玉,则是满脸无措,他不是个会随地乱瑟的人。甚至不怎么有那方面的想法,可自从和玉荷认识以后。就整天脑子里想着乱七八糟的东西,像是个变态。此刻比起玉荷的嫌弃,他也很难过。

    金斯玉:“对不起。”

    玉荷:“你也不怕肾虚。”

    金斯玉:“不会的,我肾很好,腰也很好。”就像是怕被瞧不起,金斯玉立马摇头否认,那样子就像是一个二愣子。

    玉荷当然知道他肾好,好得不得了。

    “闭嘴!”她骂得很大声,金斯玉被吼得不敢大声说话.

    早晨的不愉快伴随着钟声消失,金斯玉察觉到女友饿了。立马去换衣服洗漱,随后就是去厨房将白粥摆上桌。

    因为手上有伤,他的动作并不凌厉,但还是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快速将餐食摆上桌。因为是真的饿了,玉荷也就没再和金斯玉计较。

    她也确实累,需要补充营养。

    小米粥下肚,再吃点甜梨,玉荷整个人都舒服了很多。特别是胃里,在这冬日里暖呼呼的。

    而金斯玉就坐在她对面,看着她动作停下,就准备再给她盛一碗。

    但被玉荷拒绝:“不用,我不吃。”因为饥饿得到缓解,玉荷脸上也多了一抹恢复气色的红。

    漂亮,饱满,又张牙舞爪。

    玉荷实在算不上一个温柔贤惠的姑娘,她自私、自我,甚至失德。可就是这样的她,让金斯玉心动得无以复加。

    他爱她,从很多方面来说。

    见她并没有因为昨日的事情生他的气,面色红润饱满,安安静静地坐在餐桌前,金斯玉的心里生出了一丝满足。

    他喜欢这样的雪日,也喜欢这样的日子。玉荷穿着他穿过的衬衫,窝在他的房子里。

    他想她做他的妻子,然后再给他生两个孩子。最好一男一女,在这个房子里幸福美满过一生。

    可这样的美好,破碎在警察敲响房门的一瞬间。殷礼找到了他们,只要玉荷承认他们是情侣关系,他就没有□□她。

    但她否认了,在众人的目光下,她说:“我和他没关系,我和他已经分手了。是他一直纠缠我,把我带到这间房子里。”

    金斯玉被刑拘了。

    因为某些原因,玉荷并没有将所有事情说出。她只说了绑架,其他一字未说,但这也够了。

    玉荷的存在是完成反派扮演人物。她并不想让剧情变得怪异起来,所以在金斯玉被警-察和金家人带走后。

    立马和殷礼去了他家,她实在不想去学校。这事闹得不算大也不算小,但肯定不少人知道了。

    加上最后一个剧情点完成她就可以换世界,去学校自然也没有什么意义。

    何况小黑也比较亲他。

    金斯玉关不了多久,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玉荷也清楚,因为她本身也没打算让他坐牢。

    坐牢了,那以后的剧情怎么发展……

    半个月过去,雪又一次染白天地。玉荷在殷礼家度过一个美好的初冬,青年的手艺很好,做的菜也足够美味。

    小黑在这段时间成功进入冬眠。

    房子的事情也在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解决,玉荷让殷礼帮忙卖掉。毕竟,这是她的最后一个重要剧情点。

    也在当天下午,玉荷脑海里再次跳出系统的机械音。

    [恭喜,任务进度100%。]

    [完成度,90%。]

    [破坏率,40%]

    [抽离世界失败。]

    在系统宣布抽离失败的那一瞬,玉荷懵了。不是都成功了吗,为什么会有抽离失败。

    她猛敲玻璃面板,试图让原系统出现和她对话。但什么也没有,有的只有那冷冰冰的电子合成音。

    [撤离失败,系统检测数据不合格,破坏度较高。暂定为2月21日撤离,暂定为2月21日撤离。]

    随后便是一阵消音声,玉荷耳边就没了声音。与此同时她的账户上,多了一大笔钱。

    那是卖掉金斯玉房子得到钱财。

    这些钱够原主挥霍一辈子,也够玉荷接下来的三月过得富得流油。因为系统说明了撤离时间,也表明了任务成功。

    玉荷知道一定可以离开,所以担忧少了。反而接下来的几日,开心不已。

    在殷礼家的第一个月末,青年向她表白,玉荷没有任何负担地接受。玉荷说不清她对殷礼是什么感觉,喜欢谈不上,讨厌倒也没有。

    因为原著中她的奸夫是殷礼,最后走到一起的也是他。所以玉荷没有拒绝的道理,甚至在这期间他们的恋爱可以说是完美。

    殷礼很尊重她,从来不强迫她做任何事情。他们的感情是细水长流,是循循渐进。

    柳鸷在这期间也来找过她,也是这时她才知道,这哥们前段时间飙车把腿给摔折了。在医院里住了将近一个月,最近才出院。

    路都走不稳,就来找她。

    这一次玉荷坚定地拒绝了他,没再和他纠缠,甚至在对方想要继续纠缠时,直接叫了保安。

    真心喜欢一个人,可不会在外面乱搞。她只想把所有的时间,爱意金钱都奉献给对方。原著里原主和殷礼这位奸夫就是真爱,真爱自然容不下第三个人。

    不要期待人渣回头,也不要期待浪子回头。因为浪子只会和把他变成浪子的女孩在一起。

    某一天,玉荷来到一楼吃早饭。无意间她捡到一张相片,相片里是一个青涩又散漫的少女。

    而相片的背后是一句告白:玉荷和我会永远在一起,对吧。

    熟悉的字迹,不知在哪里听到的话。让捡到照片的玉荷愣了一瞬,随后她的脑袋里冒出一堆乱七八糟的记忆。

    她想起来了,殷礼是她在这个世界的第一位男友,那个有钱的胖子。玉荷穿越过来时是在原主高三那年,穷加饿,让玉荷走上了一条不归路,骗小男生的钱花。而她选的第一个目标就是高二的一个胖子,那是她第一次和人恋爱,恋爱的目的也很简单,就想弄点钱买点东西吃。

    或许是因为心思不纯,她对第一位男友,那是一点印象都没有。如果不是这张照片,如果不是这句话,玉荷也不会想起来。

    除了惊讶,玉荷并没有产生太多的情绪。她并不爱过去的殷礼,也不爱现在的他。

    她的一切行为目的,都只是按照系统进行。就连现在和他在一起也如此,因为原主最后就是和他在一起,所以她才会答应他的表白。

    一天又一天地过着,学校放寒假。玉荷更没有去学校的必要,这段时间她在殷礼家过得很好,好到渐渐忘了金斯玉。

    再次见到他时,是在两个月后某一天下午。她在厨房煮咖啡,抬眼看到窗外的寸头青年。

    是他,又不是他。

    原本的微长黑发变成了寸头,永远平和干净的眼睛也只剩下阴沉。短短两个月不见,他变了很多。从一开始的少年,到现在长成的青年。

    玉荷手抖了一瞬,滚烫的茶水从杯子边缘溢出。落到台面,最后又顺着边缘滴落在地面。

    除了手抖,玉荷的心也抖了一瞬。

    第35章

    玉荷想转身离开当没看见他, 可都对视了又怎么能看不见。她来到客厅,门铃也在这时响起。

    是金斯玉,门外也只有可能是他。

    这是一间郊外别墅,四周都是树木丛林, 基本上没有几户人家。并且互相之间还隔着很远, 是个很幽静的环境。

    这间房子是殷礼按照她的喜好买下, 用来和她同居的房子, 玉荷也在这里生活了将近两个月。

    玉荷不想去开门,她觉得没必要再和金斯玉接触。因为她的任务已经完成,她明天就要离开这个世界, 见他属于自找烦恼,所以没必要。

    何况他现在的样子看起来实在不是太好,少年原本总是一头顺毛, 乖乖巧巧的干净纯真样子。

    这次见面却是寸头黑皮,一副凶恶。强壮的身体,结实的肌肉, 都让玉荷感到惶恐。

    那种惶恐来源于不知道这人是以什么心态, 来找她?又加上他的改变,让玉荷觉得有太多不确定性。

    她喝了口茶, 脸色不佳。

    准备当没听见, 她心想着时间长了, 那人知道她不会开门估计就自己走了。可没有,再察觉到里面的人不会开门后, 青年的动作越来越粗暴, 从一开始的频繁按门铃, 到后面的直接踹门。

    他急躁的想打开这扇门,想要进去。可这扇门就如钢铁一样, 横亘在他们之间,让他无法打开。

    他敲门的动作也越来越让人不安,玉荷武力值为零,她并不想和人打架,也不想听那个让人糟心的踹门声。

    所以她准备上楼,去楼上,躲远一点听不见了就不会心烦。她没想过去和他沟通,因为她知道金斯玉听不进去她的话。

    这间房子的隔音效果很好,但也阻挡不了金斯玉的暴力踹门,咚咚的砸门声。让上了楼的玉荷也听的清清楚楚,无法她只能打开电话,想要报警。或者打给有事离开的殷礼,让他过来处理。但就在她即将按下拨通键时,楼下的踹门声却突然消失。

    走了?玉荷站在窗台边,微微探头向外看。看那人还在不在,好在已经消失。

    大概率是离开了把,玉荷这样祈祷。不知为何,她今天一天心跳的都很快,就像是即将要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让她心乱的很。

    屋外没人,本应该是一件高兴的事情。但不知道为什么,玉荷心里更加不安。那种不安,让她心乱如麻,焦躁得很。

    这已经是深冬,窗外鹅毛大雪缓缓从天上飘落。玉荷裹着厚重的毛毯站在窗边,一旁的水杯里升起热气,很快散开在空气里。

    远处的树木排成一排,小河流淌。

    安逸,宁静,是玉荷选择这里的原因。但此刻的宁静,更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带着血-腥-残-暴的味道。

    玉荷算不上是害怕,她只是觉得不安。一种很奇怪感觉。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着,就在玉荷以为没事了可以放下心来时。玻璃被砸碎的声音从远处传来,那声音很大,大的离谱。

    也让她知道不是正常的玻璃破碎,是有人砸了窗户。她意识到是金斯玉砸了窗户要进来,玉荷从来没有哪一刻像这时那么慌乱,她的第六感告诉她,等会可能会发生很糟糕的事情。

    这一次她没在犹豫,而是直接打开手机拨打警局。可也是这时,她的手机突然关机,没电了!就这么没电了!

    随后白光一闪,手机陷入黑屏。

    玉荷脸色白的彻底,那种陷入凶杀局的恶寒让她想找地方躲起来,但她能躲到哪里去?这房子就那么大,被找到是迟早的事情。

    所以她不能坐以待毙,她要离开这里。她的预感告诉他,金斯玉不对劲,很不对劲。

    走一楼,已经不可能。二楼跳窗,她的腿会断,断了腿也就跑不远。

    最后玉荷还是选择躲起来,躲远一点,躲在一个隐秘处,不会被找到的那种地方。想着先藏起来,在找方法自救。

    而她现在所处的房间,显然不符合这一点。玉荷脱下毯子,赶紧从卧室出去。她不敢去楼梯,也不敢上三楼。

    所以她只能从二楼的卧室,去另一间隐秘一点的房间。可就在她还没想好去哪里的时候,突然听到男人的脚步声。

    又重,又沉。

    玉荷意识到那人上来了,惊吓让她根本管不了多少。她慌不责乱的随便拉开一扇门,直接跑进去。

    而关门的动作,也成功吸引住了金斯玉的动向。青年原本向另一个方向走去的动作停了下来,随后就是往玉荷这边走来。

    躲进客房内的玉荷吓得不能动弹,因为她的第六感成了真。她刚刚余光看见了男人脸上的血,以及闪着寒光的匕首。

    他可能要杀她,他恨她。

    这样的想法让玉荷心跳的飞快,她想自救,但现在的情况根本无法。

    没有通讯设备也没办法去求救。

    本来就是冬日,太阳出来的时间少。天色一直都是昏暗的状态,此刻先少有人进入的客房,更是暗的过分。

    这间卧房很大,也很干净。

    自带卫生间,中型沙发。可就是没有让玉荷躲避的地方,柜子里根本没办法躲进去,躲进去也太容易被抓住了。

    卫生间更不能,最后玉荷的目光落在床底。玉荷没什么洁癖,何况是在这生死忧命光头,她哪里顾及到脏不脏这个问题。

    还是先保命比较重要,所以她选择爬进床底。她缩在矮小闭塞的地方,捂住口鼻不敢发出一丝声响。

    她祈祷金丝玉赶紧离开,或者不要来这间屋子。但很快,脚步声停了,停在她这间客房的门前。

    随后便是男人的手握上门把,用力转动中。因为玉荷刚刚太过激动,她选择了上锁,所以也侧面的证明她就在屋内。

    现在后悔已经来不及,玉荷只能期待金斯玉不那么聪明,没发现这点。

    但很显然这不可能,金斯玉啊,他怎么会蠢?他只是恋爱脑,不代表他是个傻子。

    因为打不开,青年身上的阴郁更浓。他不在选着文明礼貌的方式开门,而是直接用匕首破坏门锁。

    一下又一下,门把松动的声音越来越明显。躲在床底的玉荷,额头出现细汗,她心跳的很快,快的超出正常范围。

    “我知道你在里面,你跑不掉。”男人病态的话语从门外传入,阴冷偏执,让人起一身鸡皮疙瘩。

    玉荷搞不懂这人到底怎么了,就算真的被抓了。以他家父母那宝贵他这一个儿子的心态,过不了多久就能把他捞出来,也确实捞出来了。

    这才短短两个月,并且看他那高高壮壮,一生蛮横肌肉的样子,也不像在里面的受了什么罪。相反身体长得更好,更加强壮,有成年男人的模样。

    都这样了,为什么还要来找她。不应该去享受贵公子人生吗?

    不就是谈个恋爱分个手,用得着动刀动木-仓。随着啪塔一声,门把掉落在地,房门被人从外推开。

    玉荷缩在床最角落,以她的视角只能看到一双男士球鞋。他进来了!玉荷心跳的更快,她继续往里躲,恨不得钻到墙里一边。

    她不敢动,她怕随便一点声响都能让对方听见。

    昏暗的客房内,厚重的门帘遮住光线。金斯玉拉开窗户,脸上露出不屑的笑。

    卫生间,沙发后,柜子里。一一检查,都没看到那个人。最后,青年的目光锁定那张床。

    玉荷瞪大双眼,因为那双鞋停在了床边。青年的匕首上还低着鲜血,玉荷不知道那是什么血,但她知道估计不是什么好血。

    金斯玉疯了,疯了。

    在这生死关头,玉荷脸色煞白,她在心里拼命的呼唤系统。让它赶紧出来,赶紧接自己离开。

    她可没有两条命,在任务世界里死亡,本体也会丧失生命力。玉荷不想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所以想要提前离开。可没用,系统那边根本不回她信息。

    等待她的好像只有死亡。

    她搞不懂,原著男主金斯玉这是在搞什么东西?发什么疯,她又没做什么对不起他的事情,用得着这样吗?

    如果是觉得她把他房子卖了,为这事来找她。大不了她把卖房子赚的钱还给他,反正那钱她还没用,可以全款送还。

    但这些都不是此刻能说的话,她只祈祷金斯玉停在床边只是一时兴起,不是真的察觉到她在床底。

    可随着青年蹲下,玉荷知道她死定了。

    “找到你了,老婆。”一脸血的青年,那模样比阿鼻地狱里爬出来的修罗还要恐怖。

    近在彼此的血脸,出现的太突然让玉荷忍不住尖叫出声。男人的大手,拉住她的衣领,将她从床底拖出。

    就像提着小鸡的屠夫,那动作实在算不上温柔,只有无尽的恶意。被人从床底拖出,玉荷吓到头脑发晕。

    这个世界的她,没有什么武力值。在遇到危险时,根本无法自救,特别是在面对比自己高一个头的男人时,那种无力感更加强烈。

    她不想死,非常不想死。

    金斯玉已经疯了,疯的彻底!他抚摸着女人柔软细瘦的腰肢,小声呢喃:“又瘦了。”

    “不要杀我。”玉荷感受不到两人之间的亲密,她只知道求饶,她只想先把命保住。

    她只想逃离他的禁锢!

    血太多血了,……片的红。青年的衣服上,都是血,是红色的血。

    他的手上,胸口,修长漂亮的脖颈都是。不知道是谁的血,像是一个人的,也像是他自己的。

    可更像是别人的,这样的信息,更加让玉荷确定金斯玉疯了,他疯的彻底。

    第36章

    玉荷很怕, 怕得要死。

    她也怕疯子,因为疯子不讲道理。听不懂人话,会伤害她。

    “金斯玉有话好好说,不要杀我!”她被对方揽着肩掐住后颈, 腰后又抵着一把匕首。还带着血迹的冰凉匕首, 抵在她的后腰。

    原本挣扎想要逃离的人, 在这一刻乖的不能再乖。她根本不敢多等一下, 她生怕金斯玉一个不高兴直接把她就地解决。

    “求求你,别杀我!”

    “我可以还钱的,那房子的钱我可以全部还你。金斯玉我可以还钱, 真的我还钱。那些钱我都没花,我可以全部还给你!”玉荷实在想不出金斯玉要杀她的理由,唯一的也有就是金钱纠葛。

    那套房子很贵, 贵得离谱。

    金斯玉一定是为了这个来找她的,一定是为了这个。虽然这个想法玉荷也觉得很不合理,因为金斯玉并不差那套房子。

    他有很多房产, 也有很多钱。但如果不是因为这个房子, 玉荷实在想不到别的。

    所以她才会拿房子说事。

    可金斯玉根本不在乎那套房子,他在乎的只有玉荷。他恨她, 恨死了她了!

    金斯玉并不否认自己犯了法, 也对自己入狱没有任何疑问。他知道自己犯了错, 所以付出了代价。但他接受不了,在自己入狱期间。

    玉荷跑去和别的男人合住, 和别的男人成双成对。他被她单方面分手, 她又一次出轨。

    甚至, 她一次都没去看过他。

    所有人都在说他们的关系不好,所有人也不赞成他们在一起。他们的这段关系从一开始就没收到任何人的祝福, 就连他们分开,在众人的眼里也是应该。

    可怎么能是应该?他们明明那么合适,不管在哪里都很合适。

    他爱……不爱他。

    金斯玉很像和以往一样,说自己爱她,玉荷也爱他。但他不想在自欺欺人,因为玉荷不止一次告诉他,她不爱他。

    和他在一起,也只是因为他单纯好骗。因为他有钱,所以她想要和他在一起。不是因为爱,只是单方面因为钱。

    她是个拜金渣女,她不爱他。

    明明一直都知道,一直都清楚。但当真的被人明说出来,金斯玉却怎么也接受不了。

    “这两个月好玩吗?和他在一起,是不是都忘了我的存在。”他喘着粗气,掐着她的后颈肉,让不愿意抬头看他的人,只能盯着他,只能看他。

    “两个月,一次都没来看过我!玉荷,你还记得我是谁吗?”

    他的声音很沙哑,多了些以往没有的味道。更加的成熟稳重,也让玉荷意识到,少年在这两个月成长得很快。

    不仅是身体上,还有心态上。

    他对她已经没了往日的温柔,就连装都不愿意装。更多的是直接强硬的控制。

    这样的金斯玉,是玉荷第一次见。她被控制的死死,根本不敢多说一个字。

    只在男人问她话时,才会轻轻吐出一两句话。他变了,变得太多。

    让玉荷害怕到不知怎么应对,他让她感到危险,和压迫。就像是蚂蚁对上大象,让她觉得不可能战胜。所以只能虚伪的讨好,来谋取一线生机。

    “没有,我没有忘记你。”

    没有第一时间杀她,那就代表金斯玉第一目的并不是杀她。所以,玉荷才会回答的那么快呢。她很聪明的把没忘掉他,放在最前面说。

    她虽然不理解金斯玉对她的感情,但她能分析出对方说这话的动机和心理。他是在嫉妒,他是在生气,也是在不甘。

    很快她又无耻的说道:“不快乐,一点都不快乐。斯玉他没有你漂亮,也没有你让我喜欢。”

    “斯玉我错了,对不起。我不是故意不去看你,我只是最近太忙了,你知道的我大三了。我有很多课,很多事情会做。”

    “我怎么可能忘记你,你是我历代男朋友中最漂亮的”

    “闭嘴,别和我提那些男人!”她话还没说完,金斯玉却像被点燃的炮仗厉声出口。

    金斯玉很讨厌玉荷嘴里蹦出其他男人的名字,那就像是再告诉他。他也只不过是他众多男友而已,最无足轻重的一位。

    他并没有多重要,她有很多男朋友。

    他的黑脸让玉荷脸色很不好,他又生气了,但她并不觉得自己这话有什么问题。可这些话就是惹恼了他,让他不爽生气。

    可这也更加佐证了玉荷的猜想,金斯玉是为了感情和她生气。

    他是爱她的,因为爱所以介意她和殷礼的联系。因为爱,所以他接受不了分手。

    都是因为喜欢。

    可原文中并不是这样发展,在原文中金斯玉是很喜欢她,但是这种喜欢,还没达到要生要死的地步。

    少年在得知她的真实模样后,难受了一段时间。发现这个世界上没有真爱,女人都不过如此。所以开启浪荡公子哥生涯,这和现在完全不一样。

    所以,是什么改变了他的爱?

    不管是什么改变了他的爱,让他变得这么癫狂。玉荷都不会放过这一线生机,她在被匕首抵住腰的时候,毫不犹豫的抱上男人的肩,吻在他唇上。

    “ 斯玉,有误会。”

    “我没有不爱你,我只是被殷礼逼着离开你。你想想你离开以后,能保护我的人没了,殷礼有怎么会轻易放过我?他喜欢我,他想占有我,所以报警把你抓走。”

    “真的,都是他逼我做的。”

    “斯玉,我真的好爱你。”玉荷无耻的程度再一次刷新了金斯玉的认知。

    只要是一个脑袋正常的人,都能看出她在撒谎。金斯玉爱她,但不是脑子瓦特了。

    他知道她在撒谎,他也知道她嘴里说不去一句真话。可这话,就是说到他心坎上,就是让他高兴。

    甚至,让他真的产生玉荷爱他这种假想。就是,假如呢?假如玉荷没有说假话,她是真的爱他,他也是真的被殷礼控制。

    他吻她了,主动亲吻她。

    就像他们第一次确定关系是一样的,轻柔又缠绵。她是爱他的,男人的心忍不住狂跳。

    刀尖微松,玉荷感受着这点变化。胸膛处狂跳不止的心跳,也逐渐平缓。

    她的方法用对了,金斯玉虽然看起来长进了不,但脑子还是当初那个脑子。单纯的可怜,随便几句话就能相信。

    她也庆幸,这家伙光长身体没长脑子。只有这样,她才能逃跑。

    “可以先放开我吗,我有点疼。”她故意放低姿态,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有攻击性。

    好掌控,好欺负。

    因为房子里有暖气,玉荷在家并没有穿太多衣服,毛毯脱掉,就是单薄的里衣。

    女人纤细薄弱的背部,全部暴露在金斯玉眼下。这是一种示弱的信号,而金斯玉也很快接收。

    不过,金斯玉并没有如玉荷设想的那样赶紧放开她。而是用一种很奇怪的视线看着她,那视线很复杂,复杂到玉荷不知道怎么形容。

    她只觉得有一股难言的感觉,这种感觉让她觉得金斯玉还是不太信任她的话,心里对她还有不信任。

    所以离开的手,最后又摸上他的脸。也不知道不见得这几个月,金斯玉到底吃了什么?原本一米八几的身高长到一米九,个头高了不少,人也更加成熟。

    这张脸上原本柔和的地方,也更加立体。

    如果说以前的金斯玉,很小少爷气。那么现在的他,更像是长成的公子哥,矜贵自傲,又带了一丝不健全的疯癫。

    “我爱你,我真的很爱你。”

    “金斯玉相信我,再相信我一次。”她说的很认真,一点都不拖泥带水,就像真的一样。说着说着,玉荷自己都快信了。

    “斯玉,我真的爱你,不骗你。”

    金斯玉直直的看着她,一双漂亮的黑瞳在这一刻纯真的可怕,过了很久很久才道:“真的吗?你真的爱我。”他是那么的单纯干净,这像初见时的不谙世事。

    如果仔细看,玉荷会透过那不谙世事看到他深处的痛苦。

    可惜的是玉荷没什么文化,看不出来。

    所以她没有任何心理负担的点头:“对,我爱你。我们不分手了,在一起,在一起一辈子。”

    她说的很快,甚至有些不经过大脑。但说出来的话收不回去,金斯玉的眼神再一次沉下。

    过了片刻,就在玉荷胆颤心惊时。男人却在这一刻抱住了她,但她的脸摆进自己的胸口,让她听他那滚烫的心跳。

    也是这时,玉荷的耳边传来他幽幽的话语:“我从来没同意过分手,是你一次又一次出轨。”

    “对不起,是我太坏了!是我控制不住自己,我以后一定改,肯定不在做对不起你的事情。”为了活命,玉荷不要脸到极致。

    她想,先稳住这人。

    等会在找机会逃跑,只需要现在受点罪,伏低做小一两次就能活下去,这并不是多亏的事情。

    或许是她的话起了作用,原本情绪激动的青年渐渐冷静下来。他抱着女人的腰,闻着她身上独有的馨香。

    心平静到没有呼吸。

    就在着平静的时刻,玉荷颈肩突然感到一股湿意,他哭了……

    他很爱哭,她一直都知道。

    就如知道他爱哭一样,玉荷也讨厌他像小姑娘一样的性格,总是为了一点小事和她发生矛盾。

    然后再为了一点破事,像个妒妇一样,对她一点都不信任,查这个查那个,好像她很随便,和谁都能有一腿。

    善妒,偏执,神经质,每天疑神疑鬼。

    好在这一刻的他,不在危险,但她还是不能放松警惕,只在这一刻与他相拥。

    过了很久很久,他的眼泪不再流出。玉荷才敢说出下一句话:“我有点口渴,下楼喝点水吧。”

    “好不好,斯玉。”

    “好。”

    “喝完水我们就离开这里。”

    金斯玉的提议,玉荷根本不敢说一个不字。她连忙点头,他身上的血,玉荷也不敢多问。

    因为她怕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

    好在,这一路上金斯玉都很安分,除了喜欢黏着她并没有任何粗暴行为。

    就像是彻底信了她的话,准备和她重归于好。

    喝了水,金斯玉还在她身边。这让她根本没有逃跑的可能,金斯玉虽然现在看起来安分了,不发疯了,但玉荷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她觉得和他带着一起,肯定要出问题。

    所以她想甩开他,找机会跑。

    不管跑去哪里,反正跑就对了,只要躲过今天,明天系统就会接她离开。

    “那个,我去一趟卫生间。”她说的很不自在,但还是硬着头皮说完。

    “我有点想尿……玉荷再次开口。

    “我和你一起。”沉思片刻,青年淡淡道。

    “不太好吧。”一听这话,玉荷怎么可能同意。她连忙摇头,但这并不能阻止金斯玉。

    “你上下我那里没看过。”他直言。

    “可这不一样,很奇怪!”

    “要么尿裤子,要么让我进去。”他不在和以往那样让玉荷好控制,他也有了脾气。

    玉荷没有在人前大小便的爱好,她憋着一口气,冷着声音道:“不上了,直接离开吧。”

    “对了,你的车在哪?”

    “在门外不远处。”

    “你把车开过来吧,我去拿件毛衣。”

    “车上有暖气。”他死死的握着女人的手,强硬的把她往门外拉。

    根本不容她拒绝,也不让她有片刻时间偏离他的视线。

    玉荷真的很想问候他祖宗,她就没见过这样贱的人。明明她都不爱他,也做了好几次对不起他的事情。

    为什么他还要缠着她?还非要这段关系,这样的喜欢,让她理解不了,也让她气得心口疼。

    最后玉荷没办法还是来到车边,金斯玉先打开另一侧的出门,准备先将她塞进去。

    这样的行为,玉荷反抗不了。

    进去后,金斯玉用车钥匙按住锁窗键。等他来到另一边,才再次按住解锁,准备打开门。

    与此同时,玉荷赶紧拉开门窗,从车上跳下去。她不可能跟他走,她的第六感不会出错,玉荷觉得今天的金斯玉很危险。

    她觉得今天的他,会给她带来灾难。各种灾难是她承受不住的那种。

    所以她跳下车,再次奔跑。

    她没有往大路上跑,她在往小山林里跑。那里有很深很厚的雪,也有遮天蔽日的大树,他今天穿的很白,除了长发是黑的,在这雪地里有点显眼。

    其她的都很隐蔽。

    她跑得很快很快,摔倒了爬起来继续跑。可这样终究还是没躲过金斯玉,他追了上来。气势很凶,像是要杀了她一样!

    刀尖再次抵在她的腰间。

    又一次被抓住,又一次被人威胁到生命。还全他妈是同一个人,玉荷气得肺都快炸了。她真的不明白自己到底差了原主什么,为什么她可以全身而退?

    除了被编排是拜金女以外,没受一点伤。到她这里又是凶杀,又是犯罪。

    她很想骂街,她也很想杀了金斯玉这个贱人。

    比起玉荷,金斯玉的情绪也好不到哪里去。

    “你又骗我!你又骗我!”他声音又急又凶,带着痛苦的哑意,就像是濒临崩溃的人。

    这样的声音和话语在玉荷听来恶心烦人极了,她真的很想金斯玉去死,为什么不去死啊!她真的很讨厌这种人,纠缠不休,自我感动。

    她不明白他们之间到底有什么美好的回忆,让他这么想要抓紧。

    事情已经败露,玉荷在装下去也没有任何意义。她就不信,金斯玉还会信她那些假话。

    “你能不能不要缠着我?你能不能离我远一点,你有病吗?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哪里对不起你,我做错了什么!我欠你的钱我可以还给你,全款奉还!所以能离我远一点吗!”

    她的话并没有得到金斯玉的回应,却在那句:“你贱不贱?就那么缺爱吗?”时突然愣住。

    青年就像突然失了力,原本紧紧控制女人的手有了一瞬间的松懈。

    “所以,你是这样想我的。”他声音颤抖,像是难以置信。

    可为什么会难以置信呢?玉荷的坏,一直都是明目张胆。是所有人都知道的,包括他自己。

    可在听到这些话时,他还是感到震惊。

    一听这问话,玉荷更气了,一遍又一遍,他不烦她都烦了。一天到晚就是爱爱爱,爱的她想骂街。

    “对,神经病!”

    “可你不是这样的,你明明很爱我,明明说过爱我,要和我永远在一起。”

    “为什么突然就变了?”

    “玉荷,你一开始不是这样的。”

    “人会变。”玉荷冷酷无情道。

    “怎么会变,你明明刚刚还爱我。”

    “假的。”

    她的话,就像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你为什么就不能和我在一起?”

    “你就那么爱他,爱他爱到愿意要和我分手!玉荷,他就那么好吗?”

    “就那么好,好到你愿意和他永远在一起。”金斯玉其实不是今天才出来,昨夜他就在这里,自然也看到了她和殷礼恩爱的那一幕。

    刺眼到,让他想杀了屋内那对渣女贱男。

    他恨一切,恨玉荷不爱他,恨她和其他男人纠缠你。恨她背叛他,也恨他自己为什么就那么想不开要爱她。

    他好像不管做什么都不让玉荷喜欢,她更喜欢那个叫殷礼的男人。在分开的那几个月,他虽然见不到她,却可以知道她的一切情况。

    自然也知道她对他的偏爱。

    与和他在一起完全不同,她不在酗酒,不再出门鬼混。和他很相爱,就像一对再正常不过的情侣。

    出来以后,他的那些朋友也都告诉他。玉荷上岸了,不过不是为了他,而是为了一个小三。

    也不对,殷礼是她的初恋。

    他才不是什么小三,他是她的真爱。所以,他又算什么?他的这一段感情,是陪衬,是衬托他们感情的牺牲品吗?

    用他的爱,来衬托他们两人的破镜重圆?来衬托他们感情的,得之不易?

    她也不是那么坏,她的不负责只是对他。因为不爱,所以可以糟蹋。

    如果玉荷对殷礼和对他一样,和对其他男友没有区别,那他还可以争一争。毕竟大家都一样,都只不过是她人生路上的消遣。

    可殷礼不一样,他是她的真爱。

    争不了,也没办法争。因为他们本质上就不同,玉荷会和他们玩玩,却不会和殷礼玩玩。

    她爱他,她的初恋也是他。

    所以他拿什么争?他真的好痛苦,他恨玉荷,为什么有喜欢的人又要来招惹他?为什么那么爱那个人,又要说爱他。

    耍他玩,还是觉得不是殷礼,所以都不用珍惜。金斯玉如同被人泼了一同凉水,浑身冰冷。

    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因为不可能的,玉荷不会和他在一起。她有真的喜欢的人,他好恨她,恨她为什么要这样对他?

    恨他们两人为什么要把他带入这段关系,最后成为他们爱情的牺牲品。他们两人可以随时抽离,他不可以。

    因为他们会幸福美满,而他…

    他想杀她了,不,他想杀了他们。他想他们一起去死,所以从家里拿了刀……

    一听这话,玉荷脸色更加不好。

    “烦不烦烦不烦!问那么多遍,我都说了不爱不爱!”她坐在冰凉的雪地里,一脸烦躁的无赖相。

    “真的,你怎么不去死啊!”她不是一个好脾气的人,烦躁时脏话连篇。

    俩人一直都很清楚,可却在玉荷骂完这一句时,她的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淡淡的:“好。”

    随之而来的是一声男人倒在雪地里的声音。

    最后他对准了他自己。他想,他们俩人坏,他不能跟着烂了。他的教育,让他最后一刻选着自我了断。

    说到底,还是舍不得杀她。

    她虽然坏,但他爱她。

    玉荷很久没有回神,过了很久才震惊回头。……大片的血。

    他看着她发上的雪,倒在皑皑白雪上。血染红了他身后一切。

    他想:他朝若是同林雪,此生也算共白头。金斯玉想放过自己,也放过她…

    玉荷不知道怎么形容这一刻的情绪,她只知道金斯玉死了,一条生命就此消失。

    愧疚……不上来。

    她不是人类,没那么多复杂的情感。

    寂静的雪岭,玉荷无措的看着这一幕。她摸着青年面目全非的脸:“那个,你还好吗?”

    她应该更冷淡一点的,她见过很多死亡。她也在既定的死亡剧本里,死过很多遍。

    可这一刻,玉荷还是有些无措。

    “金斯玉,你没死吧。”

    “金斯玉,你说话啊。”

    “金斯玉,金斯玉。”她的手上都是他的血。

    她的手上沾染了大片的血,玉荷坐在雪地里,无措极了。她在心里呼唤系统,却无人回应……

    第37章

    “听说了吗, 金斯玉死了。”

    “知道,真tm造孽。”

    “你说这算个什么事,好好一小少爷,到最后变成这样一个结局。”

    “要怪, 只能怪喜欢上那么个人。”

    “傻, 真的很傻。为什么要为一个不爱自己的人, 放弃生命。”几人的闲谈都是惋惜。

    谁不惋惜, 好好的一个人。就这么突然没了,走的还是那么悲情。

    “讲道理,如果是我, 我一定不会伤害自己,大不了换一个人爱,这年代谁又离不开谁。”

    “一开始他也是这么想的。”

    “但最后的结果, 会不一样。我不会因为他们,放弃自己。我会选择离开,因为我不缺爱, 我有父母, 我有朋友,我不能因为弟弟情爱放弃生命。”

    “你觉得金斯玉缺吗, 他缺亲人朋友吗?”

    不缺, 怎么会缺呢?只有那么一个儿子, 独苗苗。当宝贝养大的孩子,金斯玉金丝玉, 玉啊, 怎么会缺爱呢…

    他只是太爱那个人, 在那份爱里太绝望了,太窒息。才会选择那样的放手。

    他是被玉荷逼死, 他也是被玉荷害死。这是所有人的一致想法,他们觉得如果不是玉荷对他太差,不会在那段感情里受伤,绝不会去死。

    当然,他(她)们也清楚的知道,金斯玉对玉荷做的一切,在她明确分手的情况下,死缠烂打。

    最终造成这样一个悲剧。

    可人都是感性的,他们永远站在弱势的一方。何况是在这个死者为大的国度里,所以他(她)们将他的死定罪在玉荷身上。

    是她道德败坏,是她给了他爱,又将他推向深渊,是她杀了他。

    ……

    当救护车出现时,男人的身体早就冰凉。玉荷坐在他身边,说不出的感受。

    是难过吧,玉荷也不确定。她只觉得自己心里,好像也被什么东西击中一样,破了个洞,空荡荡的有些不舒服。

    她坐在雪地里,肩上眉眼都附着点点白雪。有人将她抱起,送去医院。

    抱起她的人,是住在不远处另一栋房子里的邻居。也是他听到两人的对骂,才发现这糟糕的一幕,报警叫救护车。

    金家的父母在面对儿子死亡时,痛苦到极致。他们不明白明明他们夫妻给了他那么多的爱,为什么他还要为了一个外人,结束自己的生命。

    他为什么不能为他们夫妻着想下,他们只有他一个儿子,他们养大他并不容易,他就这么轻易的抛弃他们,没想过他们作为父母接下来的日子该怎么活?

    悲痛之余,他们也恨玉荷,也想报复她。可那是她们儿子最喜欢的人啊,就是为了她。

    所以,他们又怎么可能伤害她。

    他们更恨的其实是自己的儿子,他们事事顺着他,所有好东西都留给他,可却把他养成这副不值钱的样子…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也太过荒唐。

    学校里放学回家的学生,多数也是在网上看到这条消息。随后在学生群里询问,他们是不敢相信的。

    只是一个恋爱,为什么会闹出这种事情?事件的主人公实在是太火,玉荷啊,她们学校里有名的情种人渣。

    虽然他(她)们都很喜欢戏称她为人渣,可她并没有真正的做过什么人渣事情。谈恋爱是你情我愿,那些男朋友也是心甘情愿被她吸血。

    自然不是什么真正的坏事,他(她)们讨厌她。仅仅是因为这个社会对女性太过苛刻,男人有那么多女朋友就是厉害,有本事。

    女人有超过三个以上男朋友,就会被认为淫-荡,花心,不守妇道,不是好女人。

    这是一种男权社会下对女性的歧视。

    所有人都骂,所有人都说。似乎说她骂她人渣,已经成了一个流行…

    可他(她)们骨子里也很清楚,玉荷没有犯法,她谈的那么多恋爱都有始有终,全部都是在分手以后才开始。

    她没错,错在遇见了金斯玉。错在,她看走了眼。

    金斯玉也没错,他喜欢玉荷,玉荷也表现的喜欢他,所以他们走在了一起。可他接下来错了,在第一次知道她出轨时就应该分手,就应该听他朋友的话果断的和她划清界限了。

    而不是认为自己有能力把她带上正道,改变她。放不下这段感情,拖着她,最后把自己拖入泥潭,陷入深渊。

    两人都有错,又都没错。

    有人认为玉荷耽误了金斯玉,是她害死了他逼疯了他。

    也有人认为是金斯玉自作自受,恋爱脑上头不听父母和朋友的劝告,最后落到这么个结局。

    更多的是觉得两人就不该遇见……

    当午夜十二点的铃声敲响时,躺在病床上的玉荷脑海里再次出现系统那冷冰冰的电子音。

    [经检测,男主生命特征为0。]

    [剧情偏离89%]

    [任务进度:100%]

    [任务完成度:100%]

    [判定任务完成功]

    [即将抽离此世界,请做好准备,请做好准备。]

    再听到这几段机械音时,玉荷是惊讶的,因为在她看来,这次的任务可以说是糟糕到不能再糟糕。

    男主死了,也代表接下来的剧情没办法进行。这本小说是些无法成行,所以她认为任务会失败。

    她问出了自己的疑惑:[男主死了。]以她对系统的了解,此刻的电子音是不会回应她的。

    但不知道为什么,这次它没有消失,而是平静回道:[您的任务是走完原主的一生,相爱——出轨——卖房——被报复。每一个剧情点,你都完成的很好。]

    [你的意思是,不管男主或者其他主要角色出没出问题,只要我按照剧情进行都不算失败。]

    [是的。]

    这是一个全新的认知,也是玉荷第一次知道原来任务世界其他人死亡,不会牵连到她。

    [你完成的很出色,至于别的,是他们出了问题。]不知道是不是玉荷的错觉,她总觉得这一刻的系统有点奇怪。

    似乎是太有耐心了,不像是一个没有智能的机械产物。

    就在玉荷在心里想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时,系统又道:[此世界已被维修部接管,你无需担心。]

    [接下来你将进入的世界是《生杀予夺》为古代权谋世界,你将扮演男主恶嫂姜氏玉荷。]

    [祝你任务顺利。]

    一阵消音过后,玉荷陷入昏迷。

    她也从这个生活了四年的世界离开,她的离开是悄无声息的,也是无人知晓的…

    ……

    永安十九年,荷月大暑。

    酷暑难消,唯有这大雨能解。皇城脚下,天潢贵胄遍地走。在离中心区五十里远的老宅深巷里。

    一女子脸色苍白的从屋内走出。耳边传来贴身婆子的小声耳语:“出了岔子,那几个姑娘没成。”

    婆子的话,让玉荷皱眉。

    有小丫头见状立马跟上:“夫人披上吧,小心着凉了。”

    第38章

    玉荷坐在雨廊下石凳子上, 握紧小丫头送来的披风。眉眼多了一丝忧愁。

    本就生的柔弱娇美,这微微蹙起的秀眉更给她添了一分水乡女子的美感。是个少见的美人,也难怪她们大人那般喜欢。

    只可惜幼子未语,大人便撒手而去, 留下这孤儿寡母在这京中无依无靠。汤婆子立马上前替她扶住被风吹乱的披肩。

    有人扶住, 玉荷自然松手。

    也是这时, 长廊尽头跌跌撞撞跑来一个家丁打扮的灰衣少年。他跑得很急, 连伞也没打,身上落了一肩头雨水。

    整个就一落汤鸡的模样。

    “跑什么跑,一点规矩都没有。”玉荷还未说话, 那站在她身后的汤婆子却先开口了。

    一听这话,那十七八岁模样大的小子立马跪下。惶恐道:“夫人恕罪。”

    少年跪下的动作很快,那动作大到将他身上的雨水溅到女人布满精致花纹的裙摆上。玉荷眉头微皱, 显然是不悦。

    但在看清少年的模样时还是敛下了那点不爽,她微微前倾双手虚抬了一下跪在地上的少年。

    “无事,这是怎么了?急忙慌的。”女人模样精致, 鹅蛋脸, 黛眉,粉唇。本是一个娇艳美人, 却因最近这些糟心事差了脸色。

    自主君去世后, 夫人的身体是越来越差。小六子看的心疼, 也不由得埋怨那位死得早,留下这可怜的夫人, 与那屋内嗷嗷待哺的幼儿, 这可怎么办。

    孩子太小撑不起家业, 夫人又柔弱。

    “我刚看到族老,派人去请那位了。”小六说的很急, 那模样不差是发生了什么天大的事情。

    也对,对莲院里的众人来说就不差是天塌了。特别是端坐在石凳上的女人,手中的热茶差一点就撒出。

    在皇权和亲情之间,那群族人最后还是选择了他,抛弃了她和虎儿。

    这是原本就知道的事情,玉荷虽气息不稳,但还是很沉得住气,没有当场摔杯子发飙。

    摔了也无用,这杯子是她院中物品,屋内也都是她的人。对他们发脾气,不仅损害了自己的钱财,还伤了这群人的心。

    玉荷自然不会做。

    她只是冷了声音,喝一口暖茶才再次问到:“可确定。”

    “确定的,我跟着去了。”

    她敛下眼中恨意,才慢悠悠开口道:“ 下去拿赏吧。”

    随着玉荷话落,小六子也没了留下来的必要。他识趣的谢过夫人,便重新退下。

    随后玉荷有道:“绿儿,红文的那丫头我放心不下。你也进去吧,你心细会会照顾人。”

    “是,夫人。”

    在这间小院里主君的嫡妻便是他们的天,也是他们要听一辈子话的人。

    好在这位夫人,不是个嚣张跋扈,随意打骂看不起奴仆的女子。她与主君一样,都是宽厚老实,心善之人。

    自然,他们这些做下人的对她也是忠心耿耿。绿儿心中小小叹息一下,夫人也是真可怜。

    好不容易出了泥泞,嫁给主君成为当家夫人。好日子却没过几年,主君就这么去了。

    屋内挂的白,还不到百日。

    来到里屋,绿儿来到摇篮木床边。她弯腰看着小床内,刚过百日的小婴儿。

    笑的甜美,夫人和主君生的都好看,特别是夫人那叫一个貌美,这生下来的小公子也漂亮。

    又白又嫩,眼睛也又黑又亮。

    此刻闭着眼,乖巧的蜷缩在木床内午睡。他们这么大的婴儿,除了吃就是睡,身上还带着一股好闻的奶香。

    是怎么看都惹人喜欢,红文见她进来,皱眉问:“你怎么进来了?”

    “夫人让的。”

    一听这话,红文也闭了嘴。

    “小公子长得真好看,以后肯定比大人长得还要好。”绿儿看着木床内的孩子,高兴的与红文说。

    红文摇着芭蕉扇,也跟着她看那四个月大的孩子,点着头也小声笑道:“差不了。”

    说着说着,都笑了。

    六月末尾,雨打芭蕉。

    红文坐在窗边边照看孩子,边看着窗外雨雾。她手中芭蕉扇不停,惬意中带着些忧愁。

    另一边,清了场。

    玉荷那副淡笑嘴脸立马沉下,汤婆子站在她左边,小声与她耳语。说的自然也是一些,见不得人的话。

    “那套没下住,那位没进去,直接去了宫中见圣人。”汤婆子语气阴沉,显然这事情没成,她也气得半死。

    玉荷比她好不了哪里去,但却没把自己的恶毒摆在明面上,而是握紧手中的帕子,柔声道:“那他不是个好女色的。”

    “什么不好女色,都是男人一个德行。不过是没碰到绝色,才在那里装什么圣洁君子。”

    “夫人,你可不能善心。”

    “你要想想我们小公子,他才那般大小。您不替他争,这偌大家业不就便宜了那位。”

    “夫人啊,你不能示弱。”

    “这是您应得的,你得替我们公子守住这份家业,不能让它落入旁人之手。”汤婆子声泪俱下的劝说,她生怕这位柔弱的夫人退缩,要带着那位继承人回宜州乡下老家。

    她是看着那位大人长大,说句大逆不道的话,她当了那大人几年的乳娘,又将他从稚子拉扯长大,见他娶妻生子,见他家庭刚刚美满。

    早就把他当成自己儿子,把屋里那小孩儿当成亲孙子。

    所以她怎能接受这偌大的侯府,落入那蜀地来的贵人之手。

    “那位是皇家血脉,圣人之侄。说句难听的话,或虚他是瞧不上这家业的。”女子听了汤婆子这话,眉眼蹙起。

    显然她是有些听进去了,但又不愿意做那坏人。也不愿意将那人想得这么坏,所以为其辩解。

    汤婆子:“夫人啊,你太善良了。”

    汤婆子:“你也太天真了,这苍蝇也是肉,何况是这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的侯府。”

    汤婆子:“听老婆子一句劝,咱们不能让他入府。”

    玉荷:“可他终究是裴府血脉,就算我不愿他进府,老夫人和族老那边也会让他进。”

    汤婆子:“所以我们才要把他名声搞臭,让那几个姑娘把他迷得神魂颠倒,让圣人和老夫人厌弃。”

    “……”果然是一个蠢货。想来想去,都只是这个方法。喝着清茶的女人,心中忍不住骂道。

    要她看,就应该找人把他一刀给杀了。才是永绝后患,才不会威胁到她与儿子的地位。

    东阁那边的老不死的,最好也死掉。只要都死了,才不会欺负她们孤儿寡母,才不会一天到晚惦记着,想着怎么侵吞她们母子那点财产。

    可这婆子一点都不上道,总是给她提些不痛不痒的点子。坏不坏的彻底,白长了那副尖酸刻薄的相。

    玉荷气的心梗,却无法直说。

    不过话说回来,就要这般看似丑恶心肠却不坏的人,才能养出他那看似纨绔却心地善良宽厚的夫君。

    一想到他,女子眼底就浮出水光。

    “再说吧。”女子眼中含泪,汤婆子也知夫人这是又想那位了,她哭,她这老婆子也想哭。

    哭老天不公平,她家公子幼时丧母,七八岁便被那主君新娶的毒妇扔到乡下庄子,自生自灭。

    好不容易熬到十二,主君想起乡下庄子里由嫡长子变成庶儿的公子。却没想到,那是最后一面。

    族中不喜,主母嫌弃。

    那应该上学堂的年纪,又被她扔去水乡。离京数十载,归来谁也不亲。家中万事不知,这官途上最重要的一条人脉就此断裂。

    她那儿子却养在宫中,由帝师亲自教导。她是要害死她们夫人这一脉啊,不只是想他们没有出头之日,也想让他们不好过。

    这好不容易娶到位喜欢的妻子,夫妻恩爱,生下一子。眼看着日子好起来,他却去了。

    所以汤婆子怎么能不骂?

    “夫人,我们不要气馁,我们可以再接再厉!咱们邪不压正,我们一定可以。”

    玉荷是真难过了,可一听这话,脸上那哭就被无语替代:“再说吧,你先下去,我考虑考虑。”

    见她脸色不好,汤婆子也不再多言了。只是用恳切的目光,看着玉荷,那眼中的意思不用多言语,玉荷也能懂。

    她叹了口气,觉得这婆子真是和她长反了长相。脸恶心却不恶,这让她有些难办。

    玉荷这次的任务世界是一个叫《生杀予夺》的古代权谋文。

    文内的内容大致就是,天之骄子,旷世奇才裴氏玄之,在这看似太平盛世却是大厦将倾,危机四伏的乱世里救天下定朝堂,最后权倾朝野的故事。

    而她玉荷,水乡宜州一介渔女。

    以色示人,用计嫁给侯府庶长子。进入侯府后,争权夺利,总想些有的没的。

    是一个外表柔弱,内里阴暗歹毒的女子。在夫君死后,家族势微,幼子无法继承家业,也为了家族能够继续昌盛。

    宗祠内的老人一致认为,应当把位置让给那位公主之子。只有与皇家攀上关系,日渐衰落的裴家才会重新昌盛。

    况且,培养一个幼子花费的时间实在太久。他们等不起,也没办法等。

    牵扯到玉荷母子的利益,姜氏玉荷怎会善罢甘休。心肠歹毒的女子,一次又一次陷害,小动作不断。

    只想除去这个会抢了她丈夫留给儿子家业的男子。她当然不会成功,并且每一次都会被识破。最后因为谋害小叔,谋害公主之子,被轰出上京送回水乡了却残生。

    而她那个孩子,也会因为她的作恶,最后落的一个不得入仕的结局。

    这不单是害了孩子,也害了他们这一脉。在这个仕途工商,商最低的世界,她这么做简直就是害了子子孙孙。

    以后都要比人低一点,也没了上升空间。自此,她这个毒妇就会成为整个脉系的罪人。

    第39章

    雨越下越大, 站在廊下的女人脸色差的不能再差。如不是她生的娇美,此刻的嘴脸一定很难看。

    就因为生的好,这点阴毒被压下,露在外面的只有柔弱无辜。

    玉荷不想那位进府, 也不想他活着。只有上一代的男丁都死了, 才不会威胁到她们母子。

    可那位身边跟的都是皇家禁军, 怎么可能杀的了他。再着, 她于水乡而来,进京不过半年,除了这侯府莲院, 她不熟悉任何一处,手中也没有一点人脉。

    没有人会愿意做她的刽子手,也没人敢胆大包天去杀公主之子。

    对她而言, 京中就像是另外一个世界。在这个世界里,她唯一可以依靠之人离她而去,将她一个人留在世上。

    玉荷是恨裴慎的, 她恨他死得早。也恨他为什么要抛下他们母子二人, 就那么去了,她在这世间最爱的人就是他。

    他怎能那么狠心, 女子眼中再次染上水意, 她站在雨廊下伸出手去接豆大的雨滴, 再次陷入痛苦的回忆。

    却也是这时,屋内传出一声婴孩的啼哭, 惊醒廊下女子。她赶忙转身往内屋里走, 那小儿娇气的很, 也黏人的很。

    一不见她,就哭着撕心裂肺。

    玉荷心疼的从绿儿手中接过幼儿, 母亲熟悉的味道让啼哭不止的幼儿,瞬间得到安全感,立马不哭。

    但眼泪却止不住,啪塔啪塔的往外掉。小家伙长得很嫩,又圆头圆脑。小小一只裹在锦被了,被她抱在怀中。

    “小虎不哭,娘在。”

    小家伙还未取名,只有一个乳名小虎。玉荷给他取这小名,是想让他如老虎一样强壮,健康的长大。

    没什么深远高大的含义,只有一个母亲对孩子的爱。

    她抱着小家伙在屋内慢走,拍着他小身子轻哄。好在这孩子很乖,不一会眼泪就不掉了,反而笑的可爱的看着她。

    玉荷脸上也多了一些笑。

    可这笑,维持没一会就没了。因为主院的老太太让人送了些东西来,玉荷抱着孩子,并不想出门迎接那送东西的婆子。

    就让汤婆子出面,说她以睡下。见不了老夫人,也接待不了送东西来的婆子。

    除了莲院,侯府内没多少人喜欢她。那些生在京中,长在京中的家生子,甚至瞧不起她这位侯爵夫人。

    只因她是水乡来的女子,是一个渔女。也因她夫君不受主院里那位老夫人喜欢,所以对她多了一丝慢待。

    这是个很势力的地方。

    玉荷抱着孩子,神情逐渐冰冷。屋外大雨打着屋瓦白墙,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屋内的水莲开的皎洁,淡雅别致。

    再次将小家伙哄睡,放入木床。玉荷才聊开挂帘从内屋走出,绿儿见她出来了连忙笑道:“是秀锦,还有安山今年的初茶。”

    “都是一些金贵之物。”绿儿看着这些东西,心底也不由得为夫人高兴。

    这些物品,可是千金难买。都是定时定量,是贵人都不一定能买得到的那种。老太太给夫人送来这些东西,就相当于看重夫人,没有忘了夫人。

    屋内几个小丫头,看着这些东西。脸上都露出了笑。她们以后要跟着夫人过日子,夫人日子难过她们就日子难过,好过她们这些做丫头的自然也好过。

    原本以为,主君去世。

    夫人不得老夫人喜爱,以后她们这院子都不会太平。没想到老夫人这还是记得她的,送了上好的料子,与新茶过来。

    院内一片喜乐,只有玉荷和汤婆子脸色不好。

    特别是汤婆子,见几个姑娘笑的开心嘴脸。皱着眉,直言道:“这要杀鹅,事先肯定要安抚一下,免得最后慌乱窜,坏了事情。”

    是说给几个小丫头听,也是说给姜氏玉荷听。这话,瞬间让屋内欢喜的气氛荡然无存。

    原本站着没什么表情的柔弱女子,在听到这话之后脸色煞白。就像是不敢置信一样,死死盯着那些绫罗绸缎。

    她心中有很多话想说,却不知道怎么开口。夫人性情柔弱,身子骨不好。

    这样的打击,让她身形不稳,好在她身后站着几个身脚快的小丫头,在关键时刻紧紧扶住她,才能让跌倒失了体面。

    “婆婆,真的吗?”

    汤婆子的话,不仅提醒了夫人,也点醒了她们这些小丫头。

    如果真的心疼这位夫人和屋内幼儿,早几个月那位老太太去哪了?她这院中,可是裴府唯一的曾孙。

    这几个月主君去世,她可来看过一二,那次不是夫人抱着孩子去请安,请了安还要被嫌弃。

    “夫人啊,不能在这样下去了。”汤婆子握着玉荷的手,一字一句认真道。

    没说,却也是说了。

    玉荷闭上眼,不在言语。

    几人见状想要去请大夫,却被玉荷制止:“不必,只是头晕发了。”

    “这话以后莫再说了。”

    “那位回京,是应该的,来府上也是应该的。他不止是裴氏子,也是老太太最疼爱的孙辈。”

    “扶我回屋吧。”

    汤婆子原本以为她会想通,却没想到最后还是这么个结果。她怒其不争也哀其不幸,可夫人都发话了她们这些做奴仆的又能怎样。

    玉荷不是不想争,而是她想的法子比较狠,没人愿意帮她做。

    这事了也不好成。

    她在找机会,也在想办法。

    加之她平日里伪善惯了,这一院子都是一群真小白兔,如若知道她的真实想法,谁以后又愿意真心待她。

    真心为她做事。

    狠过了头,会让人生畏,也会让人远离。加之这事急不得,她急也无用。

    第二日,阴雨。

    这雨也不知要下多久,红文推开窗用竿子撑好。就和几个小丫头来窗边扶玉荷起床。

    “该起了,夫人。”

    昨夜睡前,玉荷特意叮嘱过红文明天早上一定要把她叫起。这时虽有些不愿,但还是从床上艰难起来。

    也不知是昨夜没睡好,还是怎么的女人的脸色比昨日更加惨白,身体也瘦了可怜,就像是忧心下的日渐消瘦。

    几人想起昨日汤婆子的话,心中也有些忧愁。她们可怜这位夫人,也忧心自己的前程。

    如若侯府主院再入新君,那她们这位夫人就尴尬了。不说别的,这莲院自古就是给当家主母的住处。

    那位娶了新妇,夫人必定要挪出去。再就是失了管家之权,以后要看别人眼神过日子,吃饭用度肯定要差很多,夫人都差了,她们这些和夫人大人一起从水乡来的奴仆,日子估计更不好过。

    “是用过早膳去吗?”红文小声的问。

    “不了,回来再说。”玉荷规矩一直都很全,刚来裴家时,也是日日去那老夫人身边请安。

    只可惜人家不喜她,免了她的请安,不想见她。夫君也心疼她因他不受老太太喜欢,也让她别去。

    玉荷知道夫君的好意,可孝道这事不是人家不让她去,她就能不去的。

    该请的安,她还是会请。

    直至生产,夫死。一下受不了打击,身子垮了,出不了门才不再去。

    可这下子她又多了个惯会做戏的丑恶名声。说她前面都是假的,都是在演戏。玉荷想和裴慎好好过日子,想与他做一对真正的夫妻。所以怎么可能演戏,她只是做一个内妇该做的一切,帮丈夫打理内院,也帮丈夫维持和家人的亲情。

    可她做的那一切,在别人眼中都是别有用心,是心机。

    玉荷承认自己不是个好人,可她从未在裴府做过害人之事。一直都是那群人高高在上的指责她,冷视她。

    是她们先开始的,是他们要害死他们母子,是他们要抢走属于他们母子的一切。她有些疯了,她不止想杀了那位公主之子。她还想一把火,烧了东边的宗祠,烧死那群对她指指点点的人。

    穿好外衣,盘起一个妇人髻。

    玉荷看着镜子里黑发青纱的女子,最后还是移开视线接过被汤婆子抱来的孩子。

    小家伙手里拿着波浪鼓,咿咿呀呀的摇着,看起来很活泼好动。见到孩子,玉荷脸上终于多了点笑。

    按照往日,她如今是不去东边了。可昨日那老太太送了东西来,怎么的也该去看看道一声谢。加之玉荷也想知道那老太太,心里是怎么个想法?又是打算怎么做。

    裴府里头正经主子只有三位,最东边的那位老夫人。莲院里的玉荷,以及她的儿子。

    裴府很大,大的离谱。

    两院之间,光走也要一些时候。她抱着幼儿,绿儿打着伞,穿过内院假山水。

    好在走了一段路,前面出现雨廊,玉荷进入、绿儿收伞。

    进入老太太所在的院子,玉荷被人迎着往里带。绿儿跟在她身后,低着头规矩的很。

    走了一段路,玉荷眼尖的看到了几个陌生面孔。她来过很多次老夫人的院子,不能说对着院子里的情况了如指掌,但还是知道这院子里不会有带刀侍卫。

    老夫人信佛,也不怎么外出。院子里伺候的都是一些老人,最少也是三四十的女子。

    这几个年轻男子,通通二十出头,穿的也不是府上护卫的衣物。

    只有一个可能,是外来。

    突然玉荷的心就沉入谷底,她意识到很有可能是那人来了。

    侍女推开屏风,玉荷就见端坐在主位上的老妇人。一月不见,老太太还是那副雍容华贵的样子,锦衣华服,身子骨似乎比以往还好些了。

    此刻她满脸都是笑,一点不像往日的严肃模样。见她进来了,也只是兴致缺缺的点了点头。

    随后挥手,让她坐下。

    玉荷抱着孩子轻轻叫了一声祖母,便听头顶传来老太太的声音:“你离京一年,如今回来可还习惯。”

    老太太声音苍老,却中气十足。显然身子骨还很硬朗,而那话不是对她说的,玉荷也只当没听见,乖顺的坐到老太太院内侍女安排的椅子上。

    不知是不是玉荷错觉,她察觉到一股视线在看她。不过很快移开,随后她又听到一清冷男声淡淡回道:“尚可。”

    第40章

    那声音如玉石掉落在地, 清冽清冷异常。是个不熟悉的外男声音,也是姜氏玉荷没听过的声音。

    玉荷抱紧怀里的孩子,顺着那声音看去。只见她对面不远处,坐了个华贵异常的男子, 锦衣玉带, 黑发高竖, 一身黑袍上用金线绣着祥文图案。

    玉质金相, 丹凤眼,挺鼻薄唇,神色寡淡。一眼看去, 便知是个贵人,是个高不可攀的贵人。

    在玉荷抬眼看他的瞬间,男子也看来。眼神冰冷, 像是附着一层寒雪,让人望而生畏。

    玉荷率先移开视线,也是这时侍女端来茶水 。玉荷抱着孩子不好动作, 她将爱动的孩子摆正身子对着自己, 轻哄着他,让他别闹。

    可这半岁不到的孩子, 哪懂这些。咿咿呀呀的叫着, 想要与娘亲玩。

    那声音不大不小, 却也惊扰了上首那位老夫人。也是这时,那老太太才像是刚看到她们一样, 介绍起来:“这是你那兄长的嫡妻, 宜州姜氏。”

    闻言, 抱着孩子的玉荷正式看去。对面的男子也起身行礼:“嫂嫂。”

    男子声音并无什么变化,还是一如的冰冷, 可就是有些变了。那种变化微乎其微,就连裴玄之也不知晓。

    他只是静静的看着对面青衣打扮的妇人,说是妇人但看模样也才二八年华出头。柔弱娇艳的女子,本想也站起来,可怀里抱着孩子,不便起身。

    只能微微低头,轻言道:“小叔。”

    她抱着孩子,摇摇看他。一袭淡色青衣,温婉贤淑,白皙的皮肤淡雅中带着柔意的眉眼。

    只一眼就能让人知道,这是个柔弱禁不起事的后宅女子。两人明明离得很远,可裴玄之还是从她身上闻到一股淡淡的水乳味。

    男人视线落到她怀中嗷嗷待哺的小儿身上,便意识到自己闻到的是什么。他连忙低下眉眼,压下心中杂欲,过了片刻后才又道:“我于蜀地而来,来的匆忙也未能给嫂嫂带着见面礼。”

    “这是我自小带着的玉佩,就当是给孩子的见面礼,还往嫂嫂不要嫌弃。”裴玄之从腰间解下一枚模样精致的白玉,送到女子身前。

    玉荷回京入侯府半年,也是第一次见这位公主之子。青年似乎并没有她想的那般恶,倒也确实如京中传言的那番,芝兰玉树,正直端重。

    是一位少有的青年才俊。

    可玉荷并没有去接那玉佩,而是抱紧了怀里的孩子,抚摸着他那稚嫩的脸庞,小声道:“怎会,多谢小叔。”

    女子似乎不想与他多言语,也或许是为了避嫌,在让身后丫鬟接过玉佩之后,就再也未多言语。

    裴玄之看着被丫鬟接过的玉佩,伸出的手僵了一瞬。也是这一瞬,他才觉自己到底有多荒唐,只因他意识到自己是想那位嫂嫂来接的。

    这样的认知让裴玄之僵硬的身形,不过很快他就恢复正常,收回手,回到了自己的位子上,好似刚刚那一瞬不曾发生。

    夏日燥热,屋内光线昏暗。

    挽着发髻的妇人,坐在微光处。她身后有一道小窗,窗外是侯府的林园,绿色与她身上的青,形成一种微妙的氛围感。

    让人不由得多看几眼。

    “公主府那边常年无人,想必你住的也不习惯。宫中到底不是久居之地,回来吧,来家中。”老太太看着生的丰神俊朗,气质不凡的孙儿关切道。

    这已是她儿子最后一个血脉,母亲又出去皇家,是那般尊贵金枝玉叶般的人儿。向来注重门第出身的老太太,也要高看一眼。

    何况这孙儿,才华出众,一次登科。拜在名师名下,如今回京也是为入朝为官,一次便是正四品着绯袍,

    都察院六科掌院,天子近臣。

    如此漂亮的履历,未来只会更好,为家族着想老太太怎么会不喜欢。如今她们侯府式微,正是需要这样一位子弟的时候,裴老夫人怎会不喜。

    可这话,却让一直沉默不语的玉荷沉下心。她未曾想到,这老太婆能直接在她面前直说这些话。

    “闻你要回来,我就让姜氏收拾了院落。就是想你回来好住,是吧姜氏。”老太太笑的和蔼,却突然画风一转看向一旁的玉荷。

    她想让她表态,她想让她主动让出主院。玉荷听的明明白白,也知道她的话里是什么意思。

    可她不愿意,凭什么要她将主院让出。那是她夫君的院落,也是她孩儿往后的院落。

    可此时此刻,玉荷却没办法直言。她低着头,像是一个没事胆子,也没事主意的软弱之人。她握着儿子的手,轻摇着他手中的波浪鼓,淡淡说道:“嗯,东边的君子兰开的极盛,小叔是饱读诗书的君子住进去甚好。”

    轻轻柔柔的语调,带着些女子独有的韵味。这是个男女大防的时代,男女七岁不同席,就算动心也要回避。

    何况那人,是他的嫂……

    裴玄之抿下一口清茶,微抬眼皮看她。不得不承认,他这嫂嫂生的极美,长到他心里。

    玉荷的话,在场除了绿儿那个单纯的小丫头片子,和她怀中还只知道吃奶的婴孩听不懂。

    其他人跟明镜一样,一下子便明白过来。老夫人想要夫人主动让位,但这夫人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接了老夫人的话,却说了一个和主院毫不相干的院子。

    那是个离主院十万八千里的兰院,院子取名叫兰,也是因为它的上一位主人喜爱兰花,所以院中栽种了一堆兰花。

    此刻又是荷月,正是兰花开的盛的时候。让裴玄之住进那个院子,一方面是应承下老夫人的话,另一方面也是恭维裴玄之。

    兰花自古的君子之称,提那个院子也不会跌了裴二公子的面子。

    坐在首位上的老太太一听这话,脸色瞬间黑了下来。不过很快这点不悦就被她掩盖,话头是她提的,结局虽不在她的意料之中,却也要她担着这果。

    否认,那就是她在逼迫姜氏。

    这事传出去难听,承认老太太又咽不下这口气。可这点气都咽不下去,又怎么能在这世家大族中维持侯府最后的体面。

    最后,握着佛珠的老太太笑了。当务之急,是让这位公主之子回裴家,不管住什么院子。只要把这位留下,那就能告诉外面的人,他们裴府还有继承人,不是一堆老弱病残,不是没落之家。

    “明德可愿。”她没否认院子,也没提出质疑,而是笑问说了他表字。

    就像很赞同玉荷说的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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