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食物自己送上门了~”随着女丧尸的话落, 另一个男丧尸从她刚刚走出来的地方出现。

    紧接着,玉荷一群人的后路也被丧尸堵住。他们被丧尸团团围住了。

    所有人都被这一下打了个措手不及。就连一直是收集情报的黑仔也一样,他看着这一群乌压压的丧尸,突然就破防了。

    “不可能, 这事了我们做的很隐蔽。”

    “闭嘴吧你, 刚进来就被围了, 还有脸说。”

    “你们俩都别吵了。”有人听着两人的对话, 脸都快气黑了,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有时间吵架。

    众人摆开防御的架势, 就连玉荷都拔出了匕首。这还是她第一次见那么多丧尸,特别是高级丧尸。

    那个女丧尸,除了皮肤有些灰白, 眼睛是红色,和正常人类没有丝毫区别。既然和普通人类没有区别,那为什么还要攻击人类。

    如果是以往, 这时玉荷早就吓破胆。可不知道是不是被闫惑保护, 还是因为什么?此刻她比往日都镇定。

    那个女丧尸还在冷嘲热讽,就像是想不明白, 这群食物为什么不在它们为他们划分出来的安全区里待着, 要跑到这里来送死。

    “怎么办。”在这紧要关头, 大家的目光不由一致的看向闫惑。他是他们之间最强的存在,在和李磊分开时, 众人也商量好。

    闫惑临时成为他们这个小队的老大。

    黑仔:“那女的好像是五级, 那男的不清楚。后面还有一群一二级的, 真是要老命。”黑仔分析完情况,就忍不住骂街。

    这阵容, 堪比禁卫军了。

    也确实是禁卫军,那丫的七级不就是它们的老大。老大身边安保自然要强。

    “杀出去。”就在大家焦急时,闫惑发话了。他拉着玉荷的手,巨大的冰系异能从他脚下开始向外蔓延。

    冰从地底刺出,扎进那群低级丧尸的脚底。冰在在它们体内炸开,很快,一群丧尸倒下。

    其他见状也开始向外扩散,有异能的用异能,没有技能的拿顺手的武器。每个人都在为活下去努力,玉荷也一样。

    只不过她的武器太短,等她的匕首扎进丧尸的身体,对方的利爪就能划破她的喉咙。所以,闫惑根本不让她上前,她一直被他挡在身后。

    甚至在闫惑与那个女丧尸交手的时候,闫惑用自己的冰系异能,给她做了一个冰封蛋壳,将她笼罩在里面。

    确保她不会有任何安全问题,闫惑才敢真和那群东西动手。可也因为这点,玉荷没办法后撤。

    别人都在往后退,只有她被停留在原地。其它丧尸,似乎也知道那个冰壳子里有一个普通人。

    它们扑咬,试图打开冰块。

    而蒋月因为妈妈不能走,她也不能后撤,只能一直守在妈妈身边,击杀围绕在她妈妈身边的丧尸。

    “不要恋战,赶紧后撤。”黑仔杀死一个向他扑来的丧尸,立马对最前面的闫惑道。

    而被打的节节败退的女丧尸,也忍不住骂道:“你个蠢货,看什么看还不过来帮忙!等首领醒了,我让他第一个把你皮扒了。”

    “啧,打不过那么嚣张做什么。”看着龇牙咧嘴的女丧尸,那名同样是丧尸的男人连忙上前。

    随后他手里出现水滴模样的武器,他压低身形随后在某一个瞬间突然往前冲。手中的水滴,成了一把水刀。

    从一个人类半边脸上划下,一个人头掉落。他没有和那些低级丧尸一样去进食,而是挥舞着水刀往冰阵中的少年扑去。

    高阶异能者和高阶丧尸之间的战争是残忍血腥的,闫惑控制着冰异能,向外发散,锋利的冰刀就像藤蔓一样疯狂的向外扩散,只要是丧尸他都不放过。

    冰尖在半空中拼命的向前飞舞,直到来到女丧尸的眼下。冰尖化破她脸上的皮肤,整张人皮脱落。

    底下是腐烂长满脓疮的一张脸,而那张脸才是丧尸们真正的脸。也是玉荷熟悉的丧尸脸,她意识到,那个女丧尸为了漂亮,剥了一张别人的脸皮贴在自己身上。

    “啊!我的脸,我的脸。”就像是受到什么刺-激,女丧尸突然发了狂,进攻的驾驶也越来越强悍。

    而闫惑从始至终都冷着一张脸,背后的风声让他回头,一道冰遁在他身边凭空出现,徐绍的水刀被迫停下。

    也是这时,他们才知道来的是个什么人。是那个住在别墅里的六级异能者。

    意识到自己不是他的对手,所以立马道:“快去请人。”

    “他是六级,我们打不过。”徐绍不是个傻的,他也才五级。好不容易在这里有了一席之地,可不想就这么轻易的死了。

    可事与愿违在他这话出口的那一瞬间,一把冰刀扎穿他的心脏。杀死低级丧尸是砍头,而杀死一个高级丧尸和杀死人类一样 ,是捅心脏。

    他看着自己心口的那把刀,不可置信自己就这么轻易要死了。

    两个五级死了一个,另一个被闫惑压制的无法动弹。似乎现场已经被控制,但就在人类这边稍微放松的时候,另一队更强的丧尸从一边赶来。

    而这次来的竟然还有一个六级。

    他们的后路,再次被堵死。

    看着这群恶心东西,有人忍不住骂道:“黑仔,你-他-妈是不是叛徒!不是说六级在海城那边。”

    “死定了,这下子死定了!”

    “我找到的消息就是这些,我哪知道它今天会在这里。我-操,那位七级不会也在吧。”

    “闫老大能不能打,打得过吗?”

    他们刚后退出去一点,不过一会就被逼着往里走。又重新与玉荷蒋月一群人挤在一起。

    “闫惑,把这破冰解了!”蒋月干掉一个丧尸,便立马对远处的闫惑喊话。

    这破冰虽然保护了她妈妈,但也把她妈妈困在原地走不了。而且这样还会引来那些丧尸的围攻,没什么用。

    “别打了,先撤退。”黑仔也吼道。

    他们想走,其它人可不愿意。特别是被毁了脸的女丧尸,此刻极尽癫狂。

    “杀了他!贺重给我杀了他们!一个都不要放过。”她捂着自己的脸,指着他们一群人道。

    “不用你说,我也会杀了他们。”赶来的六级丧尸,有一双金的眼睛,肤白貌美大长腿。明明是一副人类的模样,却是现场所有丧尸的领袖。

    随着他的话落,一场进攻再次开始。闫惑又一次被卷入战斗的中心。

    他们人少,打的时间越长,越不利。蒋月不是不相信这个团队,她只是想要和妈妈活着,所以这时她不想在打了,她想带妈妈离开这里,不管去哪里都行,只要活下来。

    这样想着,她用自己手中的火焰,拼命的燃烧蛋壳。既然闫惑不理她,那她就自己带妈妈离开。

    人类活不活得下去,从来不关她什么事。她要做的就是确保自己和妈妈活下去。

    当冰面破开一角,蒋月知道成功了,她猛的一脚踹下,原本的小窟窿变成大窟窿。冰球内的玉荷还没想看明白蒋月的在做什么,自己的手就被她握住,随后被蒋月拉出冰蛋壳。

    “别停,别停,一直跑,一直跑!妈妈我带你出去。”随着她的话落,少女手心里的火迅速窜大成火焰,那些火焰烧在向她们扑来的丧尸身上。

    可也因为奔跑,玉荷脸上的黑纱掉落,那张好看到近乎不正常的脸暴露出来 ,迅速吸引了谭媚的目光。

    她捂着自己恶心丑陋的脸,露出贪婪的目光。那张脸很漂亮,她很喜欢,如果剥下她的脸皮贴在自己脸上,自己是不是也会变的像她那样漂亮。

    近乎歇斯底里的声音从女丧尸口中吐出:“给我抓住她,抓住她,我要活的!”

    只有活着剥下那张脸,才不会有瑕疵。她近乎疯狂的声音,让奔跑中的玉荷险些摔倒。

    因为有蒋月的保护,玉荷躲过几次危险。而她们也离高墙越来越近,只要翻过那道墙她们就能逃脱这疯狂的屠杀。

    眼见着她们离高墙越来越近,谭媚怎么可能让那张脸离自己而去。连忙从地上爬起,往那边飞奔。

    谭媚也是丧尸,而且也是火系异能者。她和蒋月是同系异能,但不同的是,谭媚比蒋月高三级。

    胜利似乎是属于谭媚的。

    强大的火气扑面而来,蒋月玉荷的后路被断。女丧尸谭媚站在红墙下,她死死的盯着玉荷,看着那张脸上的一切表情。

    就算是惊恐的表情,那张脸也是漂亮的过分。谭媚好嫉妒,为什么那张脸那么好看,为什么又长在别人身上。

    为什么不是她的,嫉妒和恨在这刻将她周遭火焰更旺。巨大的火焰下,蒋月那丝火气,显得渺小无比。

    “别跑了,把脸给我。”她的目光一直死死盯在玉荷身上,玉荷又怎么会不懂。

    她脸色苍白,想要重新围上黑纱。可这样做,不会改变任何。谭媚不会因为她带上了黑纱,就忘记黑纱下那张脸。

    被逼到绝路,蒋月突然后悔了。她不该自作主张把母亲带出来,或许留在那里,她们还有活的可能。

    她脸色煞白,突然对玉荷道:“妈妈,往回跑,跑到闫惑身边,他会保护你!他一定会保护你,一直跑!”

    随着她的话落,蒋月把玉荷往后一推。随后置身在火海里,二级对上五级,无疑是在找死。

    她不可能赢,她只能用自己的死为母亲拖住谭媚,为她谋取一线生机。在最后一刻,蒋月对远处的闫惑道:“闫惑,求你救救我妈妈!”

    这是她第一次低头,而低头的对象是自己最讨厌的闫惑。

    可事情总不会那么一帆风顺,玉荷被蒋月往后推时,她意识到女儿的目的,有那么一瞬间的迟疑,远处又扑来新的丧尸。

    她没办法,生存的本能促使她往另一条路上奔去。这一跑,不得了,整个战线都乱了。

    原本存了死志的蒋月,不能死了。因为她妈妈跑错方向,往神庙中心的大殿跑去了。

    那里是真正的丧尸大本营,那个传说中的七级丧尸王,很有可能就在那里。

    第142章

    蒋月大声的吼叫, 都没能让玉荷停下 。她不是不愿意停下,而是根本停不下来,她身后那些东西紧追不放。

    只要她稍微落后,对方尖利的牙齿和利爪就要落在她身上。所以玉荷不敢停, 她只能一个劲的往前跑, 只有往前, 她才有可能活得下来。

    在又一次躲避一个丧尸的撕咬时, 玉荷慌不择路,想也没想跑进一个大殿。红瓦红墙的神庙,里面是满天神佛。

    进入了大殿, 她也不敢停。她生怕被那些东西追上,生怕被她们生吞活剥。特别是那个女丧尸的眼神,让她浑身打颤, 害怕的不得了。

    因为不敢回头,也没有时间回头,玉荷跑了很久, 等看到巨大的佛像时她才敢停下。她慌张的往后看, 却也是这时她才发现,那些东西没有跟进来。

    它们没有进来, 为什么没有进来!没有丧尸追杀本是一件值得让人高兴的事情, 可此刻玉荷高兴不起来。因为她闻不到檀香味, 这不是一个正常的神庙。

    那些东西也不是因为这满天的神佛,不敢进来。所以只有另一个可能, 那就是这里很有可能有一位它们都怕的丧尸。

    那丧尸比它们强, 让它们不敢踏入.这样的想法有理有据, 也让玉荷吓破了胆。

    她一时脚步不稳,跌坐在地, 她的跌倒不小心打翻一侧的莲花灯,玻璃碎掉的脆响在这空荡的大殿里格外明显。

    而这声突如其来的声响,也让玉荷脸色煞白。她慌忙的想要从地上爬起来,她想离开这里,她已经意识到这里的不简单。

    可也不知道是害怕还是什么,她的腿在这时竟然软的爬不起来。每次要起来的时候,又会重新摔倒。

    那巨大的佛像,仿佛在看她的笑话。玉荷急的快哭了,无神论者在这刻也不由得向神明祈祷,求他们保佑保佑她。

    可这样的祈祷,上天似乎没有听见。就在她撑着红木地板想要再次起来时,地板上突然出现一个纤长的身影。

    那是一个人的倒影,玉荷不会看错。她咽了咽口水,眼神绝望,心中却在百般祈祷不要是那种东西。

    可当她抬头,第一眼身体就吓僵了。因为她看到一个很久不见得的人,是蒋东晏。不.不能说是人,是丧尸。

    男人原本健康的冷白皮,在这刻变成不正常的黑灰,那双看向她的瞳孔里,除了黑就是黑。

    眼白被像墨水一样的东西浸透,一双漆黑的瞳孔在这一刻诡异极了。让玉荷看一眼都觉得辣眼睛,可怕的很。

    她想爬起赶紧离开,可就在她起身有动作的那一瞬间,原本只是站在远处看着的男人,突然向她靠近。

    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有速度类的异能,原本两人之间还有一点距离,可这还没一会,两人之间的距离就无线拉近。

    甚至到了脸贴脸,玉荷吓坏了。她知道跑不掉,更不可能原路返回,所以她只能往供桌下爬。

    试图爬进去,躲避它的伤害。

    可她的身子刚爬进去一点,她的脚腕就被人握住。随后有个东西想要将她从供桌下拉出,不用回头玉荷也知道这是那个鬼东西在做怪。

    玉荷怕的浑身颤抖,却怎么也不敢回头。只敢努力的往里爬,想要将脚从它手里挣脱。

    对于此刻的玉荷而言,握住她脚踝的那东西,不是蒋东晏也不是与她同床共枕几十年的丈夫,那是个丧尸,吃人的丧尸,他吃了整座城。

    他现在很有可能是要吃她,这样的恐惧加成下,玉荷叫的撕心裂肺,哭的稀里哗啦。

    空旷宽敞的大殿内,顿时都是她的声音。原本拉着女人脚踝,准备朝她大腿内侧嫩肉咬下去的蒋东晏突然被这声响弄的愣了一瞬。

    饥饿感也在这一刻被冲淡,他漆黑没有情绪的眼眸动了动,好像有什么东西要破土而出,占据他混沌脑子里的上风。

    它握的很紧,紧到玉荷根本摆脱不了。她脸色苍白,神情惊恐。

    特别是男人冰冷的五指压下,在她皮肤上留下痕迹时。冷,不是那种正常人该有的体温,玉荷再次意识到他是个丧尸,是个没有人性,吃了很多人的鬼东西。

    闫惑说它吃了整座城,它也会吃了她。一想到这点,玉荷本就虚弱的身子抖的更加厉害。

    它的力气很大,不管她怎么踹,怎么挣扎似乎都没什么用。它握住她的脚踝,将她从供桌下拉出。

    被强硬拉出,玉荷又被迫将视线看向它。这次更加近,更加直观它的恐怖。

    玉荷的眼泪在这刻又一次流出,并且还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似乎她真的要死在这里了。

    “求求你,不要杀我。”

    “不要杀我,求求你。”玉荷根本不管丧尸听不听得懂,在这危机关头,她只想保住自己的命,对一个不通人欲的丧尸求饶,也只是吓破了胆之后的荒唐举动。

    根本不具备,任何意义。

    她的脚腕还在对方手里,它将她从桌底拉出还不乐意,还要将她拉到自己身下。它分开她的腿,让她用腿夹住他的腰。玉荷吓得身体发软,双腿根本没有力气缠在他腰上,见此那鬼东西也不强求。

    只等确定人来到自己身边,就用手去掐她的脖颈。

    鼻尖凑近,轻嗅。它像是在确定什么,在确定这个人,能不能吃。

    很香,很香,想吃.

    可是不能吃,因为她叫它老公。这个称呼,让原本还不确定,想要一口咬下的丧尸王突然愣住。

    “老公.是我,我是玉荷。”

    “蒋东晏,我是玉荷。你不记的了吗?我是玉荷,你的妻子。”

    “老公,是我,不要吃我,求你,求求你!不要杀我!”就在男人要一口咬下的瞬间,害怕到颤抖的玉荷脑海里突然出现几个字。

    那就是高阶丧尸有自己的思想,更高级的丧尸和正常人一样。她听闫惑说过,蒋东晏是这群丧尸的首领,能让五六级丧尸俯首称臣,那一定是很高级别。

    更高级别,是不是更厉害。

    它会不会还记得以前的事情.可如果真的记得,也不会一见面就想吃了她,更不会在这里拉帮结派攻打人类基地。

    但这时候玉荷没了办法,她想活下去,好好的活下去。闫惑现在被人拖住,蒋月更是自身难保,她能靠的最后自己,神明不会来拯救她,其他人更不会。

    她只能一句又一句叫它丈夫。

    而她的称呼似乎有了效果,男人原本漆黑一片没有任何情绪波动的瞳孔,突然出现震动。

    就像是在思考,在确定什么。

    贴在她颈侧要咬下去的牙齿也在这一瞬间停下,因为撕扯,她身上的衣服破了好几处,雪白的皮肤暴露在寒冷的空气里,她冷个打哆嗦。

    在丧尸迟疑的片刻,玉荷本应该逃跑的。可对方的手搂在她腰上。尖利的犬齿摩擦在她的皮肤上。

    玉荷敢肯定,只要自己敢动,敢跑。对方一定会咬下,将她撕碎吞吃入腹。

    极大的压力和害怕,让她根本不敢动弹,更别说逃跑。她只能用手抵在他的肩颈处,在对方嗅她身上的味道时,做出稍微自我保护的姿态。

    她的声应也还在继续,玉荷其实不确定眼前的丧尸王听不听的懂。又或者说它会不会认,那段关系。

    都吃了那么多人,又做了那么多恶事。它早就和她不是一个种族,她对它只是一个填饱肚子的食物。

    “老公,蒋东晏是我。”

    “我是玉荷,我是你妻子。”玉荷说的声音都在打颤:“你不记的我了吗,我是玉荷,我们结婚了,我们还有个女儿。”

    “她叫蒋月,是我们的女儿。”说着说着,玉荷又忍不住留下眼泪。这次她的哭不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蒋月,也不知道外面是什么情况。

    她当时因为被追杀,慌不择路跑进这里。情况紧急,根本没有时间观察蒋月的情况,也不知道外面人类和它们打的怎么样了。

    她希望人类赢,希望自己的种族赢,也消灭这群恶心人的东西。心里是一万个嫌弃,加辱骂。现实里玉荷却要低三下四,用自己卑微的姿态试图唤醒眼前丧尸的人性良知,希望它能看在他们曾经是夫妻,育有一女的份上饶了她这次。

    怀中人哭的可怜,模样生的漂亮柔弱。苍白的脸色,让她惹人怜惜。蒋东晏咬人的动作停了下来,他有记忆,也知道老公妻子是什么意思。

    只不过它脑袋里关于人类自己的记忆,总是笼罩着一层黑雾。那黑雾让他记不清妻子的模样,也想不起对妻子的爱。

    人类时期的自己和现在丧尸的自己,对蒋东晏来说就像两个人生。它们都是它,但又不是它。

    当成为丧尸的那一刻,它就会放下关于人类时候的一切情感和关系。就像是两辈子的事情,切割了它的情感。

    这也是为什么它有记忆,却不去找玉荷的原因。因为那对他它来说是上辈子的事,和现在的它没有任何关系。

    可现在,当她弱弱叫它老公时。又不一样了,那种很奇怪的感觉充斥在它脑海里,心脏里。

    它虽然还是很饿,很想吃了她,这一刻却怎么也舍不得咬下去。甚至在看到她的眼泪时,原本已经不能跳动的心脏突然出现了心疼的情绪。

    它可以确定,自己的心脏完好,没有受伤。所以那闷闷的刺痛是因为眼前女人,它记忆里的妻子。

    它迟钝的脑子,突然意识到,它在当人类时似乎很爱自己的妻子。

    第143章

    他在做人的时候很爱她, 那种爱延续到了现在.

    她还在哭,大颗大颗晶莹剔透的眼泪从她眼中滑落。滴落在衣服上,有些也落在它手背,是热的。

    她的眼泪是热的, 这对已经是丧尸了的蒋东晏来说很是新奇。它不是没见过其他人的眼泪, 但那些眼泪和这些眼泪不一样。

    这是它妻子的眼泪, 它的妻子哭了。被它吓哭的, 明明是最高阶的丧尸王,在这一刻却显得有些无措。

    它笨拙的用手去抹她的泪,可怎么也擦不掉。甚至越来越多, 渐渐的蒋东晏也没耐心起来。它直接捧起玉荷的脸,就这么舔了上去,用舌头舔。

    可这样的行为, 让玉荷更加不淡定。蒋东晏吃人,它这口齿对她来说就不差是血盆大口。

    舔舐的动作,也像是在尝味道, 目的还是要吃她。而且它这张嘴, 不知道吃了多少人和血腥的东西,让她觉得恶心。

    恶心的想吐, 她奋力的推开它。

    就想从它身边爬开, 而一直在认真给老婆舔眼泪的丧尸王, 因为一时不差还就真让她推开。

    刚刚爬出去一点的玉荷,还来不及往后看。原本在她身后的丧尸突然出现在她正前方。

    就在她手边, 玉荷因为腿软站不起来, 只能跪爬在地上。这时站立在她手边的蒋东晏不差是恶鬼索命, 来杀她了。

    又是一声尖叫,玉荷吓得瞪大双眼。她想出去, 她想和闫惑蒋月在一起。甚至盛曜刘娜都是好的,都让她觉得安心。

    眼前的男人,根本就不是人。它身上没有活人的体温,漆黑没有情绪空洞的眼球,盯着她时,让她浑身发冷。

    它是真的会吃了她。

    “离我远一点,滚开!”她吓得颤抖,永远清冷的声调在这刻带上人了些破碎感。她再次往神龛下爬,她在求神明保佑她。

    可如果神明真的有用,她也不会在这里遇见蒋东晏:“不要,不要!离我远一点。”

    她向后退的样子狼狈不堪,眼泪更是流的不成样子。玉荷已经没有任何形象可言,没了往日的高高在上 ,也没了往日的优雅。

    但却更惹人怜爱。

    蒋东晏是有记忆的,它记忆里的妻子不是这样的。她很漂亮,但对他很冷淡,甚至有些不闻不问。

    她不爱它,起码没有它那么爱她。

    而眼前的女人不一样,她哭得很可怜,她叫它老公,声音怯怯的叫它老公。

    但似乎她还是不爱它,一个没有感情的丧尸,却在这刻想到爱。这是离谱荒谬的,可它就是实实在在发生了。

    在意识到地上的妻子,可能是在害怕它时。蒋东晏生气了,但因为情绪一向稳定,也没人敢惹它。

    蒋东晏在这刻竟然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的愤怒.它见过别的丧尸生气,它们会杀了那些敢惹它们的人类或者丧尸,在把他(它)们吃了。

    它也应该吃了眼前的女人。

    可它舍不得,那是它妻子。一种莫名的情绪牵扯着它的神经,让它不愿意伤害她。

    甚至在这时,还蹲下身。

    将原本已经爬远了的人拉回,将她搂进怀里。然后哑着声道:“我.不吃.你。”

    生为高阶丧尸,蒋东晏基本不用说话。因为它对那些低级丧尸或者等级比它低的丧尸有着天然号召力,它也可以对它们精神控制。

    根本不用开口。

    而这也让他的喉咙干涩无比,说话都有些不清晰。好在这话它是在玉荷耳边说的,玉荷虽然害怕但还是听的一清二楚。

    它说不吃她,她安全了对吗?

    玉荷被它揽着腰抱在怀里,而它贴着她的耳又道:“老.婆,不生气。”

    一瞬间,天堂地狱来回转。在确定蒋东晏听的懂她的话,也还认她是老婆时,玉荷的心才有了片刻安宁。

    虽然确定蒋东晏认出来了她,但玉荷还是不放心。她总觉得蒋东晏会杀她,所以是一刻也不想在这里待。

    她想出去,去找蒋月,甚至闫惑也好。她想和人类待在一起,她不想每时每刻担心自己会被当成食物吃掉.可她也不敢提出要离开的要求,她害怕眼前的丧尸。

    不知道为什么,玉荷总觉得只要自己说要离开,对方就会撕了她。她不能说,她只能偷跑出去。

    感受到怀里人的害怕渐渐平息,蒋东晏本该分开。可它不愿意。它还是紧紧的抱着她,就像是抱着失而复得的珍宝。

    但很快,它也意识到有些不对。它能明显感受到自己的妻子是个人类,既然是个人类那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这是它成为丧尸后的巢穴,没有它的首肯没人可以进来。而且还是在它突破八级的紧要关头,那外面的防护是摆设?

    还是说,有丧尸推测出它今天突破,提前送了个食物进来,这样的推测显然不合理,他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突破,那些比它弱的丧尸又怎么可能会知道。

    这边一人一丧尸各怀心思。

    另一边,殿外。

    谭媚看着独自闯入神庙的玉荷,气的脸色铁青,但因为她的脸已经烂的不能看,也就无人能看到。

    它嘶吼着,不像人更像一个野兽。

    因为里面是首领的居住区,它们这些下级丧尸根本没法靠近,也不能进入,一旦进入就会被以下犯上的名义处死。

    何况是在进阶那种紧要关头,谭媚非常想要那张脸,却也不敢进去。它惜命,也知道自己现在好生活的来之不易。

    可让玉荷跑了的愤怒,还是在这一刻,让它不甘心极了。自然也就将那些愤怒发泄在了蒋月身上。

    眼看着妈妈进入,蒋月的心跌入谷底。她知道一旦进入,她母亲很有可能真的会死在里里面。

    特别是谭媚不敢进更是让这种猜想达到顶峰。蒋月一想到里面的危险,再也无法顾及大局,硬闯也要进去。

    可她想进,却有人不让。女丧尸站在她对面,将路堵死。手中火焰又起,迅速向她们这边袭来。

    蒋月躲过一击,便朝远处道:“闫惑你是不我妈男人吗?你踏马还不快来,你老婆要完蛋了!”

    第144章

    躲过一道攻击, 蒋月迅速后退,又厉声道:“闫惑,你踏马还不过来!”

    而远处的闫惑眉头紧皱,他也察觉到那边出了问题。不能拖了, 因为他不确定那东西还记不记得玉荷是谁。

    如果不记得, 它会杀了她!

    他召唤出雷电异能, 将一直牵制他的六级丧尸引入阵眼, 然后降雷击杀!确定它爬不起来后,便立马往大殿边冲。

    随着他的跑动,围绕在他们头顶的雪瞬间凝固成一把把冰刀, 以更快的速度冲向大殿外守着的那群丧尸。

    六级异能者的攻击,五级的谭媚根本躲不过。她被一根像钉子的冰刀钉在房屋上,巨大的声响, 也让神殿内一人一丧尸听到。

    原本还在哄老婆的丧尸王突然眼球一转看向侧门,随着它的注视不知哪里吹来一阵风,那风吹起门帘。很快一个青年模样的男人没有障碍的进入, 随后闫惑就见一脸泪水的玉荷被男人抱在怀里。

    屋外的蒋月紧跟在闫惑的身后也要进去, 但在经过谭媚时,突然停下。她知道自己手上的火焰等级太低, 烧不死它。

    便抽出一把尖刀, 准备捅她心脏。可也是这时候, 那被钉在屋墙上的谭媚,狰狞的拔下捅在肚子上的冰刀。

    然后拖着残破的身体, 躲过蒋月致命一击。再躲过那一击后, 谭媚没有和蒋月继续纠缠, 而是选择进入神殿内部。

    因为那里面是首领的巢穴,首领在进阶不能有外人打扰。一个普通人进去就算了, 他一个六级异能者进去问题就大了。

    不管是人还是丧尸在进阶期都是敏感脆弱的。这要被仇家盯上,很容易出事。所以她不能让首领出事:“去通知所有三级以上的同族,让它们过来!海城那边的所有人也全部调回!”

    有行动敏锐的丧尸,听了这话立马转头去通知。

    眼见着谭媚进入,蒋月捂着受伤的右肩也立马进入,紧接着又是一群丧尸人类涌入。可也是这次进入,不分丧尸和人类,所有人都傻了眼。

    特别是蒋月,她看到了什么!一个面色灰白,一看就不是正常人的丧尸搂着她妈妈。而那个丧尸长的很像她爸爸!

    蒋月惊讶,已经快被捅成筛子的谭媚更加震惊。它们首领醒了,并且进阶八级成功!这群敢造反的食物,死期到了。

    但很快,谭媚就察觉出事情不对。它们首领怀里怎么有个女人,那个女人还是个人类,是它喜欢的那张脸。为什么首领要抱着她,就像是抱着情人,有了情感!

    不可能,首领怎么会有感情。它们是丧尸,人类对它们来说是食物,哪个好人会喜欢鸡鸭鱼肉。同理,那个好丧尸会喜欢人类。

    所以这是假的,一定是假的。

    可不管谭媚怎么自我解释,都改变不了一点。那就是那个人类女人确实是在它们首领怀里。

    而看着一群人闯入的蒋东晏,面色阴沉。这是它的私人领地,没有它的允许谁也不能进。可现在它们不仅进了,还来了一群人类。

    被丧尸搂在怀里的玉荷,看着突然闯入的人,眼中都是害怕。特别是在看到那个模样恐怖的女丧尸时,那种恐惧达到顶峰。

    玉荷害怕极了,她压下心中的惊恐想要离它们远一点。也是这时看到从外面匆忙赶来的蒋月,少女身上的伤流出新鲜血液,那些血又吸引丧尸不要命的向她进攻。

    普通的低级丧尸,没有自我意识,有的只有丧尸本能。它们要做的就是撕咬眼前的人类,她很香,它们想吃了她。

    就算是付出生命,也要进攻。

    现场的每个人类身上都带着血,丧尸的残骸也堆成一座小山。可这场战争还没有结束,还要死更多人,死更多丧尸。

    “爸爸!”就在所有人都紧张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时。蒋月震惊叫出声,这声响也让面色灰白的丧尸将空洞漆黑的视线对准她。

    可很快,它就移开视线,好似不认识她。

    将落在她身上的目光,再次投射到第一个闯进来的男人身上。手臂也将怀里试图离开它的玉荷抱的更紧,根本不容她拒绝。

    对于玉荷来说已经不是抱,而是掐,它用了很大的力气,好似要把她融入骨血。

    这让玉荷身体更加僵硬,因为她感受到眼前的男人好像生气了。它在气什么,它在气玉荷可能和眼前青年有一腿。

    它有记忆,自然知道自己的女儿,也知道眼前少年是它妻子的出轨对象,是她的情人。因为嫌弃它年纪大,便在外面找年纪轻的。

    在末日前,它就教训过他。

    但没用,他还是凑了上前。还怂恿它的女儿,认可他。丧尸的嗅觉和听觉很灵敏,在玉荷还不清楚外面发生了什么事,蒋东晏就隐约知道了一切。

    何况它妻子身上,都是他的味道。很臭,很臭,蒋东晏不喜欢,它想用自己的味道填满她。

    高级丧尸虽然和常人长的一样,但骨子里已经是不同的存在,比如思考的方式。它没去思考玉荷自己的女儿还有闫惑为什么在这里,它只疑惑的看着自己的人类妻子。

    用一种很迷茫的语气道:“你.还是.嫌弃我老。”它说的很慢,却没人敢打扰。

    这一瞬间被问话的玉荷是懵逼的,她不懂这时候蒋东晏问这个做什么?

    难道还是在怀疑她出轨。

    可那都是多久前的事情,而且她们一人一个丧尸。再问这些问题,蛮好笑的。

    就连做好首领一发话,就厮杀的谭媚也是如此。这话是什么意识,它们首领和那个人类女人认识。

    不仅认识还可能有点别的关系。她耳朵烂掉了一半,但隐约还是听到跟着它进来的人类少女叫它们首领爸爸。

    爸爸?她叫首领怀里的人类女人妈妈?所以,那个女人是首领人类时期的妻子?

    而她刚刚也听到,那个人类少女叫那个六级异能者去救她妈妈。叫时,用的名义是你是妈妈的男人?

    所以,这是正经老公遇上男朋友?

    这样的认知,让谭媚神情怪异.

    它声音迟缓,好像声线不发达,说的缓慢艰涩无比。玉荷脸色发白,她害怕抱着她的蒋东晏,也不敢看那种被黑色填满的眼球。

    只能瑟瑟发抖道:“你先放开我,蒋东晏你先放开我。”

    他们打进来了,只要爬到人类那边,他们就会保护她。蒋月会保护她,闫惑也会,玉荷没有那一刻那么喜欢需要闫惑,这一刻她对他的好感也是直线上升。

    而没有得到想要答案的丧尸王,哪里愿意。既然不愿意回答,那也就别说了。

    丧尸模样的高大男人,将怀里的女人抱的更紧。随后在脑中发号施令,身为精神系的丧尸王。

    它能控制手底下所有丧尸,这也是为什么它是王的原因。那群原本还算安分的丧尸,突然狂躁起来,向人类进攻。

    蒋东晏:【杀死他们】

    只有丧尸能听到命令出现,这次包括蒋月。

    蒋东晏是丧尸,人类时期的女儿和现在的它无关。它也不喜欢那个女儿,因为那个女儿和妻子长的一点都不像,和它长的更像。

    还有一点是,它不喜欢吃里扒外的东西。她在外面说的那些话,不止落入了闫惑耳中,也落入了它耳中。

    既然她认了新爹,那就不要怪它。

    现场在这刻乱成一团,玉荷刚放下的心再次提起。特比是一个丧尸即将咬上蒋月时,她脸上出现惊恐之色,随后喊叫道:“不要,不要,她是蒋月!她是你的女儿,你快叫她们停下!”

    “蒋东晏她是你的女儿。”她拉着男人的衣服,让它停下。

    可男人从始至终都是冷着一张脸,那张脸上没有任何情绪。有的只是非人的残忍。

    “你认出我了,那肯定也认出她们,不要杀她们!求求你。”不管她怎么求,那些人都没收手。

    甚至,它们的进攻越来越激烈。也是这时,闫惑才发现它已经不是七级,而是更高一级。

    如果它亲自动手,那他们这些人绝对活不了。他不是它的对手,以前不是,现在也不是。

    在察觉出两边力量的悬殊,闫惑便知道没有打下去的必要了。他们打不过,应该撤。

    在谭媚又一次使用火焰攻击蒋月时,闫惑将拦下。随后拉着她的后领,拖着人后退。

    “它不会杀你妈妈,它会杀你。”

    “赶紧走.”

    闫惑的话是有道理的,但蒋月不愿意听。她不想妈妈留下,在那个她所谓父亲的手下,用刀捅向它时。

    她便知道,她的父亲变了。

    就是因为知道它变了,蒋月才更不能离开。因为她无法确定,那个所谓的父亲会不会伤害她的妈妈。

    “放开我,我不走!”被拖着往后撤的蒋月,忍着身上的伤拼命挣脱闫惑的手,想要留下。

    而最爱女儿的玉荷又怎么看不出来这点,她拉着蒋东晏的手,对着蒋月大喊:“赶紧走,和他走!听话!快点!”

    “闫惑照顾好她,帮帮我,带她走!”在女儿和自己之间,玉荷永远选择女儿。

    如果先前她对蒋东晏只是害怕,那么此刻就是恨。它怎么能下的去那么狠的手,那是它的女儿,都说虎毒不食子,它蒋东晏怎么那么毒。

    “走啊!走!”

    “别管我,别管我!”

    妈妈的话,让蒋月迟疑了。

    而闫惑的话也在这时恰当出现:“你爸不会伤害你妈妈,它只会杀我们这些无关紧要的人,包括你。”

    他的话点醒了蒋月,她看了妈妈一眼,便只能拖着受伤严重的身体离开.

    第145章

    可他们想走, 就能走得了吗?显然他们高估了自己的能力,八级,这近乎恐怖的等级,他们这些异能者再加上海城那边的异能者都不一定能打过。

    此刻的蒋东晏, 不仅是丧尸里最厉害的, 也是人类里最厉害的存在。

    在场的所有人类都知道, 只要跑, 跑出去才可能活下去。

    男人指间溢出奇怪的黑色细线,那些细线在空气里飞舞,在地上爬行。就像是某种软体虫子, 蛇,章鱼一类的软骨物体。

    玉荷离它最近,自然也看到了这一幕。她强忍着恶心, 握住它的手,甚至他脚下的那一团密密麻麻的黑色细线。

    她将爬出去的东西,用脚踢回。用手阻止它们去杀人, 玉荷不知道这些东西有什么用处, 也不知道这些东西会不会杀了她,她只知道很滑很黏腻, 恶心不适, 让她头晕脑胀。

    害怕, 求饶,拖延时间。

    她希望玉蒋月活下去, 也希望闫惑活下去。他们之间虽然有矛盾, 但也有羁绊。在这个末日, 他们可以成为朋友。

    如头发一样纤细的黑色触手,交织在一起变成一个粗壮的黑色绳索, 它绞住一个人,勒住他的脖根,让他窒息而死。

    最后黑色触手,变成无数细线从他的五孔进入,蚕食干净。吃完那个人,触手迅速撤除又去攻击其他人。

    可突然,全部的触手都停住了。

    他们像有意识一样,愣在原地。然后拼命的往后撤,往回走。它们闻到一股很香的味道。

    好香,好香,好想吃掉她。

    肚子好饿,好饿,黑线笼罩在一个女人的身边。无数的黑线,大大小小的触手,在她身上游走。

    越来越多,缠绕着她。

    最大的像蟒蛇,最小的只有毛线粗细。它们拼命的往她身上挤,每一寸都要覆盖在她身上皮肤上。

    像墨水一样将她淹没,玉荷只是想要拖住蒋东晏。不是想要死,而且这些密密麻麻的触手,也让她犯恶心,让她害怕。

    玉荷已经管不那些人走没走,她只想把黏在自己身上的那些东西弄掉。她不想死在这里,她想活着。

    可是突然她发现不对,为什么那些东西会钻进她的衣服里.甚至是内.衣。因为是冬天,也怕被丧尸咬到,玉荷身上穿了一层又一层保暖也是防备被咬的衣服。

    这些衣服紧紧的穿在她身上,隔绝了他人的触碰。可现在,那些东西顺着她的衣领,手腕裤脚,腰间向里爬。

    玉荷吓死了,她尖叫着将那些东西推开。滑腻腻的触感,让她想死。她拼命的挣脱,却怎么也挣脱不了,她好像要被溺死在这些黑色的触手里了。

    “蒋东晏!”

    “蒋东晏!”她没有人可以求救,只能求这些东西的主人。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玉荷看不见蒋东晏了。

    他不知道去哪里了,消失在大殿里。

    周围都是那些黑色的东西,很多很多,像是原始森林里的深处,横七竖八的黑色藤蔓,错综复杂交叠在一起的怪异生物,黑色笼罩了她。

    “救救我.救救我蒋东晏.”在一根触手蒙住她的眼睛时,玉荷知道自己怕是要死到临头了。

    可也在这时,更让她害怕的事情发生了。有个东西从她的腰间缝隙进入……里,玉荷瞪大双眼,反抗的更加激烈。

    那些东西也绞的越紧。

    在一个瞬间,绝望了的人,突然听到男人的声音。它喊她:“老婆。”

    “老婆.我好想.吃.掉你。你好香,好香。”

    “可是.我不想你死。”

    “死了.就见不到了。”

    “怎么办,真的好香,我快忍不住了。”

    细碎的声音,不知道从哪里传来。明明看不到那个人,那些声音却像是在她耳边。

    一遍又一遍,敲打着她的神经。

    她的衣服渐渐剥落,那些像蛇章鱼一样的触感更加浓烈。有东.西进.去了,玉荷想说话,但嘴被堵住,根本无法动弹。

    她很想把嘴里的东西吐掉,她觉得恶心。因为她看到过这些东西吃人.

    不知道过了多久,等玉荷再次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的晚上。她躺在一间房内,蒋东晏没有吃了她。

    她活下来了,可却活的不好,很屈辱很恶心。谁能接受和那种东西发生关系,虽然她知道那也是蒋东晏的,但还是恶心。

    恶心的她自闭。

    但留给她自闭的时间并不多,在她醒来的一瞬间,她就发现蒋东晏在床边守着他。

    男人只穿了一件黑色裤子,露出大片光滑的皮肤,肌肉。也是这时,玉荷才发现,眼前的男人年轻了很多。

    蒋东晏比她大十几岁,而她今年也有四十。按照常理来算,它今年也有五十好几,可现在她眼前的男人,外貌才二十四五。

    是肉眼可见的年轻。

    它不是她的丈夫蒋东晏,更像是她在婆母家中相册里见到的年轻丈夫。那是和她没有关系的丈夫。

    这样的转变,并没有让玉荷感到高兴,甚至让她更加恐怖眼前的男人。它可以变年轻,它是个不折不扣的怪物。

    坐在床边,乖乖等老婆起床的丧尸先生。在老婆醒来后,立马露出一个乖顺的笑。如果蒋月在场,那她一定会发现,她爸爸的笑和她最讨厌的闫惑一模一样。

    都是乖巧,讨人喜欢的笑。

    可这笑没一会便破裂了,因为他要讨好的女人,直接拿一旁的杯子砸在他额头。

    很快,一个青紫却不流血的伤口出现。杯子也随之摔落在地面发出巨响。

    漂亮的过分的妻子,一脸惊恐的看着它。那眼神很厌恶,蒋东晏唇角唯一的淡笑也挂不住了。

    它还是被嫌弃了,可是他已经在经量学习那个年轻人类,它也变年轻了。所以,妻子为什么.不喜欢它。

    被老婆打了的蒋东晏也不生气,它只是用那烂掉迟钝的脑子,想她为什么要打她。

    是因为,它吓到了她吗?

    还是昨天太用力,弄疼她了。

    “老.婆,怎……。”也不知道是不是发声的系统出了问题,他说话还是很慢,但好在每一个字都很清晰。

    他想要去抱床上的人,床上的人却避他如蛇蝎。害怕的不得了:“不要过来,滚开,滚开!”

    昨夜的记忆还历历在目,玉荷怎么也不愿意在和它接触。那种感觉,比让她吃腐尸还恶心。

    恶心的现在就想吐,而她也真的吐了。只不过因为她肚子里没点存货,也有好长时间没有进食,根本吐不出东西,只要干呕。

    第146章

    她吐的可怜, 却也只是干呕。

    呕着呕着,就变成了咳嗽,眼角又因为咳嗽染上水气。苍白透亮的皮肤上点点红晕,漂亮精致的不像话。

    那样子也让蒋东晏更加喜欢, 担忧, 生了一些不属于丧尸的情绪。

    “老.婆.难受?”它不想她难受, 也不想她离它那么远。便伸手想要把她拉回, 男人爬上床想要去抱她。

    可这样的行为并没有安抚到玉荷,只让她对眼前的男人恐惧更多。那种被蛇.章鱼缠绕怎么也摆脱不了的感觉,让她觉得疼哭极了。

    特别是在那种不知道是什么玩意的东西进去时, 想死的心更加强烈。更让她接受不了的是,那么恶心的东西.会让她有感觉。这让玉荷更加接受不了。

    “走开,走开!不要碰我!”在那只骨骼修长, 五指分明的手即将握住她的脚腕时。玉荷害怕的往后缩,口中也骂了起来。

    “滚开,滚远一点!”不管是末日前还是末日后, 她的生活都是很好。自然也让她养成了不说脏话的性格, 就算再生气,在厌恶眼前的男人。

    她也只是想让它滚远一点, 不要碰她。

    可被砸了头的男人, 不愿意。它看着缩在角落里担惊受怕的妻子, 空洞没有情绪的眼睛动了动,好似是在分析玉荷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情绪。

    成为丧尸之后, 蒋东晏很多东西都变了。它不在以前那样会伪装, 有耐心和老婆玩什么相敬如宾, 它不要那样的相处模式。

    它就要和老婆贴贴,就要和老婆永远在一起。它还想做昨天晚上的事情, 人类把那称做为生孩子,它是丧尸,所以它要和老婆生小丧尸。

    生很多很多小丧尸.

    “老婆.生.小丧尸.”它用自己有些迟缓的声音告诉玉荷,它想和她生孩子。

    生孩子很快乐,生孩子很好。

    它也想哄哄她,让她不要打它。在它脑海深处,关于人类时自己的记忆里,有一段就是生孩子的记忆。

    那是它们刚结婚的时候,老婆对它很冷漠,不和它说话也不和它交流。每次见到它都是那几句,客气疏离,不像是夫妻一家人。

    变化是半年后,老婆的肚子大了起来。或许是孩子的存在激发了她的母性,原本冷漠的妻子,也有了小脾气。

    她不在无视它,会和它讲话,也会和它发脾气。别扭的,有情绪的老婆,比冷漠不愿意理它的老婆好太多。

    所以,蒋东晏喜欢生孩子的老婆。

    老婆有了孩子,就不会打它。也不会生气,她对对它好。

    本着这样的想法,蒋东晏不顾玉荷的辱骂踢打还是一直向前。直到高大挺拔的身躯离她原来远近,那丝黑色的细线又从它的身体里爬出,向她靠近。

    那黑色的东西,是玉荷的噩梦。也让她本就绷紧的神经,更加紧绷。

    玉荷:“不要,离我远一点!”

    玉荷:“滚啊!”

    在那黑色触手即将碰到她时,玉荷像是被吓到一样,突然用脚去踢。被结结实实踢了一脚,那细小又敏感的黑色触手,有些害怕的向后退了退。

    显然,她弄弄疼了它。

    而它也犹豫了,因为老婆流眼泪了。这在人类的认知中,是代表痛苦的存在。

    它的妻子并不想它靠近她,她在害怕,在嫌弃。

    “你在.嫌我恶心呢?”这样的认知让男人脸色发白无措起来,蒋东晏虽然是丧尸,但也有人的记忆。某些事情上,它是会用人类的思考方式理解。

    比如现在,意识到玉荷的抗拒。

    让它很难过,它也很不明白,老婆为什么要嫌弃它,他们以前也生过孩子。

    所以老婆为什么现在不和他生了?

    是因为那个叫闫惑的青年吗?是因为别的男人,所以她才不愿意和它生小丧尸?可明明昨夜,老婆是快乐的。有很多很多水,好多好多水,把它弄的很湿。

    怎么办,它真的好想。

    它好像进入.发-情期了。人类是没有发-情期的,只有动物和丧-尸有。

    “不要.嫌弃我。老婆.我会对你.很好,会送.给你很多.很多漂亮.衣服,还有珠.宝首饰。”就像是变戏法一样,在它说完后,男人从身后拿出一堆漂亮干净的衣服。

    以及她以前最喜欢的珍珠项链。大颗晶莹饱满的珍珠,宝石红玛瑙。它们像是不值钱一样,被蒋东晏一股脑堆到床上。

    堆到玉荷身边:“都送.给你。”

    它用这一双漆黑的眼睛盯着她,明明还是那副渗人的死人脸。可此刻,那些昂贵的首饰华服让它看起来不那么可怕了。

    它就像西方神话里喜欢金子珠宝的恶龙,很坏,又不那么坏。它的心思很简单,它就是喜欢珠宝,喜欢老婆。

    在老婆和珠宝金子之间,它又更喜欢老婆。它愿意用这些金子珠宝来哄老婆开心,只要玉荷想要,它就会将所有的财富都给她。

    好像.也不是那么可怕了。

    “老婆.不哭。”它还在往床上堆珠宝,这些东西很漂亮,亮晶晶的,老婆也很漂亮,也是亮晶晶的。

    只要穿上,一定会很棒,很漂亮。

    或许是丧尸不喜欢光,这间屋子很暗,像是怪物的巢穴,透不进一点光。只有那扇半开的门能让玉荷知道现在是个白天。

    见了那么多珠宝,男人也在尽力哄她。虽然他还是很诡异,很吓人,但玉荷的眼泪是止住了。

    她没在哭,却也有些哽咽。

    对面是头丧尸,就算对她再好,也改变不了它是一头会吃人的丧尸。所以怎么可能不害怕,她怕的想死。

    “不要了,别堆了,不要了。”在玉荷没说话前,蒋东晏觉得是它送的宝贝不够,所以玉荷没能原谅它。

    要送更多更多,才能让妻子喜欢它。

    得到了拒绝的话,将东晏的脑袋歪了歪,像是有些没听懂一样。过了一会,它才问:“老婆.原谅我?同意和.我.生孩子了?”

    意识到可以生孩子,丧尸体内的触手立马激动起来。甚至有些还没得到玉荷同意,就忍不住从它身体里爬出,靠近她。

    刚刚好点的人,看着那些黑东西。

    又尖叫再起,她挥舞着手,驱赶那些试图攀附在她身上的东西。

    尖叫和女人眼角的红,再一次打断了蒋东晏的行动。它缓慢的收回触手,脸色郁闷道:“还是.不.能生小丧尸吗?”

    “闭嘴,闭嘴!”

    “就知道生生生!你一个丧尸,有东西生吗!”玉荷是真的气到了,她不明白,一个丧尸为什么那么执着于生孩子。

    而且,丧尸的身体都腐烂了。

    它可能好点,但也改变不了它是一个丧尸。所以,有那个功能吗!

    气愤永远给人无限大的勇气,原本害怕的要死的人,这一刻又不怕了。她好像拿稳了,眼前不知道是什么鬼的东西不会伤害她。

    会无限包容她,不会吃她。

    这样的念头,也让玉荷有了脾气。可当她骂骂咧咧,发泄完了以后,那气消了,人也就从气鼓鼓气球变成了没气的瘪气球。

    她又开始害怕了,害怕眼前的东西,吃她。好在它没有发火,还是一如既往的盯着她。

    盯了好久,男人低下头像是在看什么,过了片刻后,它才道:“可以生.能生很多.很多,小丧尸。”

    “不信.你看。”不知道从哪里来的白-粥,出现在它手上。

    “.”玉荷看着那东西,沉默了。

    她移开视线,不想说话。

    “真的.可以生。”

    玉荷还是不理它。

    察觉到老婆对生孩子不感兴趣后,蒋东晏也只能将伸出去的手又收回。

    玉荷不理它,它也不离开。就这么耗着美,其名曰陪老婆。

    时间久了,玉荷的情绪渐渐平复下来。脑海里想的事情就多了,比如蒋月她们怎么样了。

    她们活下来没,又是否逃了出去?还在城中吗?那天,蒋月好像手臂受伤了。

    大片的血,浸透她的衣服。

    出去以后,有没有人给她换药,有没有吃的。受了伤,她一个人又能不能照顾好自己。各种事情堆积在一起,让她不得不将视线投向一直看着她的男性丧尸。

    一想到蒋月,她就想起眼前男人昨日心狠的样子。那也是它的女儿呀,他怎么狠下的心。

    乖乖坐一边的男人,在发觉漂亮老婆看自己以后开心的不得了。身体内的大大小小触手又在疯狂抖动,甚至有些已经开始争先恐后的想要出来,然后去触碰老婆。

    但又害怕被嫌弃,便都挤在一起不动。用一双空洞全黑的眼睛,盯着她。

    好像在说,快抱抱我,快抱抱我。

    玉荷有些不敢直视男人那双黑洞洞的眼睛,看了一眼便又立马低下头来,然后过了很久才敢小心翼翼的问:“他们走了吗?”

    蒋东晏脑子虽然坏掉了,但不代表它没头脑。所以很快理解玉荷在问什么,问的是它不喜欢的东西。

    它有些不愿意回答,一开始的兴奋也减少了很多。可不说话,老婆会不高兴,所以它只能敷衍道:“走了,活着.走的。”

    就在玉荷听了这话,心底松了一口气时,那鬼东西又道:“不过.等下.应该会全部死掉。”

    “什么意思?”玉荷惊恐的问。

    蒋东晏老实回道:“我让它们.去杀他们了。现在应该.开始了。”

    第147章

    “你踏马!有病吧!”

    “你女儿也在里面!蒋月也在!你怎么能那么残忍恶毒!”在听到蒋东晏的话后, 玉荷简直不敢相信,甚至骂出了脏话。

    她知道它已经不是人,是个怪物。可它有那些记忆,它知道那个人是它的亲生女儿!

    是她们二人的孩子, 但它还是执意让她去死。好像那个孩子不存在一样, 一旦牵扯到蒋月, 玉荷的情绪就会很激动。

    就算再害怕眼前的男人, 她还是气愤的抓住它的肩膀,一字一句质问。

    而被老婆主动靠近的丧尸,是又高兴又沮丧。它高兴和妻子的身体接触, 又沮丧玉荷这是因为生气才主动碰它,不是想和它生小丧尸。

    “知.道。”男人哑着声,不爽道。

    “你知道你还让它们去杀她!你是疯了吗?蒋东晏那是你的孩子啊!你怎么那么狠心, 怎么能让人去杀了自己的女儿。”

    蒋东晏:“不是,不是.我的女儿。”对于漂亮老婆的责打,男人一下都不躲, 也不还手。但听到她说那是它的女儿时, 男人却很犟的表示不是。

    这个回答出乎了玉荷的预料,她没想到会是这样一个答案:“怎么不是, 她姓蒋, 她是我们结婚后生下的孩子!”

    玉荷只觉得眼前的男人疯了, 连自己的女儿都不认了。

    可不管她怎么纠缠,辱骂, 男人都是面无表情着一张脸, 摇头不承认。甚至玉荷说的多了, 它还会觉得委屈。

    丧尸委屈起来,没有人类鲜活, 但还是能让人知道它不高兴了:“她.认了闫.惑当爹,不是.我的.女儿。”

    男人瞪着大大的黑色瞳孔,愣愣的对她说。黑色的瞳孔在这刻轻微颤动,让玉荷知道它看的见。

    她再一次感受到丧尸与人类的不同,她从那双堆满黑色墨水的眼睛里看不出一丝关于人类的情感。

    可它叫她老婆,它认得她。

    它也认识蒋月,但就因为那一句话,记恨上了自己的女儿,要她去死。

    “你疯了吗!”

    “就因为那个,你就要她死!”

    玉荷还是不相信,可男人点了点头,好像那是个很严肃的话题,但怎么能严肃。

    “你让它们停下来,不要它们死!”她急的不管不顾,推开那些金银财宝,一步步爬向它。

    “不.要。”它再次摇头。

    明明很好说话的男人,在这个问题上,却死犟。它不仅想杀了蒋月,还想杀了闫惑。所以,它不会让它们停下。

    人类时期的记忆告诉它,不杀了他。它的漂亮妻子迟早要和他跑。潜意识里也有一个声音一直告诉它,老婆不想和它生小丧尸,就是因为那个闫惑,她想和那个人类生人类幼崽!

    就像蒋月一样,不行,它的老婆就要给它生小丧尸,不能生人类幼崽。

    “你如果敢生.人类,我就把.他.吃了。”原本还好好的男人,突然就阴沉下来。

    就连那漆黑的瞳孔,都渗出满满恶意。就像是在警告玉荷,如果她敢给它带绿帽子,它不仅会吃了那个野种,也会吃了她。

    抽筋扒皮,连骨带髓一起吃了。

    那漆黑没有底的眼睛再一次让玉荷瑟缩,她知道它没有骗她,它说到做到。

    玉荷不是个爱哭的人,她一直坚信的是哭改变不了任何问题,那只是弱者的象征,甚至还会引来他人的嘲笑。

    所以玉荷很少哭,但自从末日后,她哭得越来越频繁,是没有办法,也是宣泄情绪。

    她太痛苦了,不管怎么说怎么做,对方都是一副坚持到底的模样。甚至在这时,还用那黑黑的触手触碰她,也不知道是不是想到什么,它的情绪在这一刻变得很低迷。

    而那个东西却很活跃,它像和她在一起。没有阻碍的在一起,就像昨夜一样。

    这次,它没有给玉荷拒绝的机会。在玉荷反应过来是,大大小小的触手已经爬满她全身,在她体.内.肆.意.进.出.

    又是一个不眠的夜。

    玉荷已经有些记不清,自己在这里待了多久。她只知道,在次见到闫惑的时候,是一个下午。

    身为丧尸王的蒋东晏不可能一天到晚都陪在她身边,它也有要处理公务,比如和手下的丧尸商量怎么杀了人类,又比如哪里有金银财宝,它老婆喜欢,要全部抢过来。

    而也是这样的空隙,有异能者摸进入了神殿。只不过废了很大力气,很多时间才进入。

    玉荷虽然被丧尸关了起来,但并没有被限制自由,她可以自由出入神殿,只不过外面都是丧尸,她害怕。

    再加上,只要那个怪物有时间就是在和她在床上.所以根本没有力气逃跑。

    就连吃饭的力气,都有些没。

    那东西根本不知道节制两个字怎么写,只知道怎么快乐怎么来。

    所以当闫惑进入小房间后,就见一堆珠宝金子中间睡了个虚弱浑身青红的美人,一看就是被狠狠疼爱过后的样子。

    他站在她床边,看着那些痕迹,牙齿都要咬碎。闫惑不是没想过这样的结果,但当真的看到以后,那种嫉妒和恨将他的一切理智摧毁。

    明明,这种情绪是不应该出现的。

    就像她曾经和他说过一样,她和它是夫妻,他们有一个共同的女儿,他们有一个完整的家庭。

    你算个什么。

    夫妻之间发生这种事情在正常不过,倒是他这个死小三才是那个会被嫌弃的,多管闲事的。

    可是他不甘心,明明两人已经开始有羁绊。所以,他不会放手。

    屋内空间不大,唯一的照明是那盏莲花煤油灯。少年的出现,挤压了灯光。

    也让光影忽明忽暗,这样的变化,让浅眠的玉荷微微睁开眼。她以为是蒋东晏回来了,便只是拉了拉身上的毛毯,将自己的身体遮的更严实,便闭眼继续睡。

    “姐姐睡的可真好,不像我,被姐夫打了一顿捅了一刀,出了一身血也要来找你。”那略带清冷的声音幽怨无比,像是在埋怨一个负心汉。

    一瞬间,便将即将陷入昏睡的人惊醒。是闫惑的声音,这样的认知让她立马从床上爬起,随后就见一个高大的身影立在她床边。

    她没有听错,闫惑真的来了。

    她看着突然出现的少年,近些日子的压抑突然有了宣泄口。声音都哽咽起来:“真的是你吗?闫惑。”

    她甚至是怕自己有了幻觉,非要用手触碰到了他才善罢甘休。是真的,有触感,也有温度。

    不再是和蒋东晏一样冰冷,带着死气的身体。闫惑的到来,让原本已经陷入绝望的人,瞬间有了精神气。她拉住闫惑的衣摆,迅速问:“蒋月怎么样,她有没有事?”

    问完之后,玉荷自己又闲这话问的不吉利。闫惑没死,她女儿肯定也没事。所以立马换了个说法:“小月还好对不对,她肯定很好。”

    “闫惑,你告诉我。”

    女人因为一直在这间屋内,身上的声音也就没换下来过。白色轻薄的丝绒睡裙,因为她的动作,露出一半白皙修长的肩颈。

    漂亮诱-人,让闫惑喉结滚动。

    但她的话实在是太过毁气氛,似乎只有蒋月才会让她在意。不管他付出多少东西,他都是次要,不重要,在她心里毫无地位。

    “她就那么重要,重要到您看不见我身上的伤。”闫惑不想这么阴阳怪气的,但入眼的那幕以及她的毫不关心,都让他本就焦躁的情绪濒临崩溃。

    而这话,也让玉荷尴尬无比。

    她拜托他救蒋月,就是答应他的要求,承认和他的关系。可现在,却对他一点关心都没。

    “我.只是太关心她了,有些疏忽了你。但你放心,我答应你的一定不会反悔。闫惑只有你能救她了,她爸爸不管她,甚至要她的命。”一想到这件事,玉荷原本还算冷静的情绪突然绷不住。

    为了蒋月的事,她和那个怪物闹了很多次,但结果都是没成功。甚至,因为她的话,那人下的黑手更重,根本不给他们活下去的机会。

    “你那个好老公,我的好姐夫,可是下了死手。我身上这些伤,都是它和它的手下弄的,你说我可不可怜。”闫惑并没有因为她的可怜柔弱,就善罢甘休。

    还是继续那尖酸刻薄的话,他心里有气,这时又这么可能好言好语。

    “可怜,可怜。”玉荷能说不可怜吗?根本不可能,加之那个要杀他们的人,是她的丈夫,那种愧疚更浓。

    “对不起。”玉荷只能道歉,虽然在她的认知里,自己也是受害者。但不可否认,那个人再没成为丧尸之前确实是她的丈夫。

    因为这层关系,她在这场对话中矮了语气。好在这话结束,闫惑并没有在为这件事情和她闹。玉荷想要起身和他离开,却被闫惑拦下。

    “它手段很厉害,跟着我们出去你可能会被误杀。留在这里更安全,它不会伤害你,只会上你。”在说最后一句时,青年的声音明显变了,变得更尖酸刻薄,变得更扭曲偏执。

    而这话也让玉荷瞪大了双眼,脸颊发烫。但这时候不是难堪害羞的时候,她看着他惊讶的问:“那你来找我做什么?”

    玉荷有些不明白闫惑的脑回路,如果这里很安全,那他为什么还要来?

    虽然她近日确实很安全,可这也不是把她留在丧尸大本营的理由。谁知道蒋东晏那天会不会发疯,要把它吃了。

    “想你,就来了。”闫惑说的理所当然,没有丝毫犹豫。

    第148章

    “想你, 就来了。”

    这话说的是有多理直气壮就有多理直气壮,不知道还以为他再说今天的晚饭好吃。

    “可是你受了那么重的伤,而且它们还在追杀你,你怎么敢来。”玉荷不可置信的问。

    因为离得近, 少年身上那些血迹斑斑全部落入玉荷眼中。也让她知道他们这些人, 这段时间在外面过的是什么日子。

    六级的双系异能者都活的这么艰苦, 其他普通人就更可怜。她在心里又开始埋怨那个怪物起来, 它怎么能那么坏。

    可它就是坏,坏的彻底。

    “你在关心我吗?玉荷。”突然,少年低下头靠近她。他看着着, 一字又一句道:“你在关心吗?”

    闫惑的突然开口让玉荷有一瞬间的怔愣,她有些没明白闫惑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要这么问。不过还是回道:“自然, 自然是在关心你。”

    她没有犹豫,直接回答。

    眼前的少年,不对.应该称呼为男人了, 几日不见他好像又长高了, 不仅长高了人也比以前更加成熟稳重。

    高大的身形,坚毅的眉眼, 都让她觉得有安全感。玉荷发现, 她似乎不能再将他当做一个孩子。

    他已经长大, 成为了一个男人。

    得到满意的回答,闫惑突然凑上前, 在她唇边落下一吻。没等玉荷反应, 立马又后退。

    “我很高兴。”闫惑永远冷淡的眉眼, 在这时少见的带了些笑。那笑,温柔又多情。

    玉荷反应过来后立马捂住唇, 眼中都是震惊。这不是他们第一次接吻,明明不该惊讶,可犹豫两人的身份差距,这个吻还是让玉荷有了很大冲击。

    玉荷没有被感动,她的心里其实很惭愧。因为她知道这段关系是不正常的,不应该出现的,作为一个成年人,也是他们关系里的年长者,此刻应该告诉他这是不对的,要及时止损的。

    但为了蒋月,为了活下去,为了利益她还是默许了他的行为,也助长了他的心思。

    见时间差不多,闫惑也不打算多留,走之间他道:“我们已经和海城那边联系上,打算过两天来个里应外合。”

    “结果说不好,谁赢谁败都不一定,所以你不要出去。就在安全的地方待着,等我们分出胜负,谁来找你,你就和谁在一起。”话少到的人,在面对自己喜欢的人时,也怕少说一句。

    特别是在这种大事上。

    玉荷连忙点头,表示明白。

    “它快回来了,快走。”玉荷看着那半开的门,察觉到那个怪物每天过来的时间要到了,便立马催着闫惑离开。

    “替我和蒋月说一句,我很好,让她不要担心。”虽然舍不得离开,但时间确实不多了。闫惑不愿意离开,也要离开.

    玉荷站在门边,甚至没离开小房间,就那么注视他的背影直至消失。

    “在看什么?”

    突然传来他人的声音,也是这时玉荷才发现她竟然在这里发起了呆。等蒋东晏走到跟前才察觉,她赶忙压下眼中慌乱,解释道:“没有,是我太久没出去过,有些闷。”

    她温言细语的回,好像与它关系不错。男人靠近她,将她抱起就往里走。

    “无聊?”或许是说的多了,它的嗓子渐渐恢复,已经可以自由说话。

    玉荷没有反对他抱她,只点了点头,便乖乖的跟它进去。因为知道那个计划,玉荷总觉得心里有鬼,不踏实,也害怕被蒋东晏看出来。

    所以,也就尽量不说话。

    而她性子一向如此,少言寡语,蒋东晏也就没有怀疑,每天还是缠着她生小丧尸。

    拗不过它,也拒绝不了,玉荷只能先忍受那些东西进入。想着等闫惑和海城那边打进来,一切就都结束了。

    自从,蒋东晏要杀蒋月开始。

    她就没把它当成过人,既然它可以杀蒋月,那蒋月就能杀它。甚至玉荷是盼着闫惑他们来杀蒋东晏,因为蒋东晏是丧尸的王,也是目前最强的丧尸。

    只要把它杀了,那些丧尸没了首领,就会成为一盘散沙。再进行定点清缴,不出半年就能全灭,一旦丧尸构不成威胁。

    那人类的家园也就可以重建。

    所以蒋东晏不仅是她们母女的敌人,也是所有人类的敌人,它该死,也必须死.

    “怎么有股血腥味?”就在蒋东晏将她抱回屋内时,突然问。

    这话让玉荷打了个激灵,她敛下眼中不安,刚想开口,那人又道:“还是你受伤了?”

    似乎只有这个可能,它将妻子放在床上,拉开她的裙子,仔细检查她的后背和四肢,但都没有伤口。

    没检查出东西,让男人抬起眼认真的看向她,那眼神中有探究,但更多的是一片黑。

    那眼神让玉荷感到害怕,她瑟缩的往里靠了靠,试图逃离它的掌控区。

    玉荷检查过房间,她也可以确定这里并没有遗留下什么可疑的物品。闫惑身上确实有伤,但那些血都已经干了,不可能再染到房间的任何角落。

    蒋东晏现在问这话,不是一开始就知道,那就是它嗅觉灵敏,能从空气里捕捉到他来过的气息。

    第一条不成立,蒋东晏现在正派人追杀他们,如果知道他进入了神殿,早就派人过来守株待兔,不可能让他来去自入。

    那就只有第二点,它从空气里嗅到了他的血腥味。丧尸的嗅觉很灵敏,那是它们的食物,不可能出错。

    玉荷:“或许是月经来了吧。”因为没有理由,玉荷只能瞎扯。

    蒋东晏:“你的生理期不是现在。”

    这下,玉荷无言了。

    两人是长达十几年的夫妻,不说对彼此有多熟悉了解,但一些小事还是清楚的。就比如大姨妈,爱吃什么。

    玉荷在这一刻,害怕极了,因为她撒谎被蒋东晏发现了。可让她没想到的是,在谎言那么明显的情况下,蒋东晏没在刻意询问。

    它只是沉默了一瞬,便再次吻上她,而这次的吻比往日都迅猛强硬,就像是在清洗什么一样,弄得她全身都是。

    全都是它的东西,它的气息。

    又过了两日,蒋东晏似乎忘了那日的事情,没在询问过玉荷。在玉荷等的焦躁不安时,闫惑又来了。

    这次,他身上的伤口更加明显。

    模样也比往日狼狈许多,他告诉她,最近这些日子,他们已经开始反攻,外面会很危险,她一个普通人不要出去就在这里待着,等他胜利后来接她。

    玉荷点头,答应。

    心里也在祈祷人类能够胜利.在见到闫惑的当夜,蒋东晏没来她房内。

    这也说明,闫惑没骗她。

    并且战况激烈,让蒋东晏抽不开身,那夜是她在这里度过的第一个单身夜。没人缠着她,也没东西絮絮叨叨。

    很安静,安静的有些死寂。

    玉荷根本睡不着,她将门死死的光着。因为她怕蒋东晏一死,它手下的丧尸没了约束,会闻着人味过来把她吃了。

    一夜无眠,在早上五点时。

    一直坚持的人,终于还是忍不住困意想要睡一觉。但也是这时候,那扇门被人打开,一身血迹的男人走入。

    是蒋东晏,它没死。

    不是惊,也不是喜。只有无措和担忧,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闫惑他们怎么样了。

    会不会,出事?

    他们两方,又是谁赢了。

    但为了稳住眼前男人的情绪,也为了不让自己出事。玉荷压下心底的不安,轻声叫道:“老公。”

    一声安抚意味十足的老公,让男人冷硬的面庞有了柔意。他知道一切,但终究还是不忍心责骂妻子。

    只在这时,紧紧的搂住她,想要将她融入自己的身体里,与它合二为一。

    蒋东晏:“那些人类,打进来了。”

    它的话让玉荷一愣,随后就是止也止不住的惊喜。可她不敢表现出来,只能低着头,僵硬的表示知道。

    或许还是有些沉不住气,玉荷这时又小心翼翼问:“那怎么办。”

    蒋东晏没想到玉荷会问这话,它以为她会高兴的跳脚,然后立马踹开它,奔向那个人类。

    但没有,她几乎有些郁闷的问。只是这郁闷是真是假,蒋东晏就不清楚了。

    “我输了,但我不会死。”

    “所以我想带你离开,离开这里,去北方。哪里,我还有手下.”它话还未说完,心口却突然传来刺痛,男人低下头就见一只雪白玉手握着把匕首,插进了它的胸膛。

    是它妻子的手。

    玉荷曾经听闫惑说过,低级丧尸砍头会死。高级丧尸砍头无用,只有捅心脏。

    所以,在听到蒋东晏要带她离开时。立马忍不住,将那个被她握在怀里防身的尖刀刺下。

    丧尸是没有温度和血液的,捅进去,就只是捅进去。男人不可置信的看着她,那眼中的情绪让玉荷瑟缩,她害怕的松开手,向后退。

    也是这是,一队人跑了进来。领头的是闫惑,他的模样一点都不比蒋东晏好,原本爱穿白色衣服,永远干干净净的青年。

    这一刻身上脸上,全都是血,血浆。还有一些不明的肉块.

    看到他过来,玉荷就如同见到救世主,向他跑去,闫惑也在这时将她护在身后。

    随后,他们一起涌入那个矮小隐秘黑暗的房间里。一人一刀,将它杀死。

    末日的第七个月。

    冬、十一月九日。

    闫惑、李磊、李冬、周伟、程进山、徐同梅、谢海、刘冰、张军岳、杨途、王苗苗、黑仔、蒋月.以及一群牺牲的战士,为人类做出巨大贡献,击杀丧尸首领蒋东晏保下人类火种。

    同年的十二月,清除丧尸及感染体计划开始。第二年的二月,重建人类家园计划在全世界个个角落开始。

    人类,似乎战胜了末日。

    第149章

    玉荷又做恶梦了, 梦里那双黑洞洞的眼睛死死的盯着她,仿佛恶鬼索命,不得安宁。

    这已经是这个月做的第三次关于它的梦,明明已经死了, 明明一切都结束。丧尸被清除, 人类文明重建。

    她们的世界, 即将恢复正常。

    可玉荷却总是惴惴不安, 心里总有个东西告诉她,没有结束,没有结束。但怎么会没有结束, 都结束了。

    她和女儿成功进入海城,分配到了房子,以及生活得到了保障。只要再过一两年, 她和她的女儿甚至还能会到燕京,他们曾经的家里。

    或许是因为第一次杀人,杀的还是自己的丈夫, 所以得了应激?玉荷不喜欢见医生, 那让她感到不适。

    所以,就算心里一直不舒服, 经常做关于它的梦也没人知道。更多时候, 都是弄点改善睡眠质量的药, 就仅此而已.

    在进入到海城后,玉荷没有和蒋月一起住。倒是住进了闫惑家中, 两人的感情没在遭受蒋月的反对。

    就像她曾经想的一样, 爸爸没了, 妈妈还年轻总不能就那么一个人过一辈子。加上末日里他的所作所为,蒋月也能看出是真心对她妈妈, 所以,也就没在阻止。

    她今年也二十一了,可以独立了。至此玉荷就与闫惑住到一起。

    玉荷原先的反悔打算,没有成功。在杀死蒋东晏以后,青年就以她的新丈夫自居。甚至,在那些陌生人前吻她。

    他并不觉得年龄是她们之间的限制,他也用行动告诉玉荷,那些人的言论对他而言从来都不重要,他爱她,要和她在一起。

    永远,永远,在一起。

    玉荷其实是有一点感动的,这点感动来源于对方坚持不懈的喜欢。当然这点感动还没到可以让她爱上他的地步,最多就是不排斥和他在一起了,给他一个机会。

    住进同一间房子,两人也没住到一起。玉荷的生活习惯需要有一个私人空间,而闫惑也尊重了这点,所以,他们是分房睡。

    除了某些特殊时刻,闫惑会和她睡在一起。平日里都是一个人,今夜也如此。

    半夜她又做恶梦了,梦到她回到了那间矮小漆黑却堆满金子珠宝的房间内。直率又恶毒的怪物,拿着刚从外面收刮来的珠宝向她献媚。

    只要它觉得好的,都会送给她。

    也不知道是不是梦做多了,还是它看起来和一个正常男人没有区别,玉荷突然不那么怕它了。

    起码在梦里面,是不怕的。甚至在对方给她戴珍珠项链时,她也会配合的低下头,靠近它。

    冰冷光滑的珍珠划过锁骨,在女人的肩颈留下一些触感,现在虽然是春天,但天气还是很冷,珍珠的触感让她有些不适。

    但最后还是忍了下来,过了一会,珍珠染上她的体温也就好了。往往做到这的梦,都不是噩梦,噩梦是爬不出去的黑。

    明明刚刚还好好的梦,突然就全黑了下来。金子珠宝也不亮了,有的只有伸手不见五指的黑。

    让她窒息,逃不掉的黑。

    黑色的藤蔓触手缠在她脚上,腰上,身体的每一处都被它覆盖。它们比任何东西都贪婪,它们是怪物。

    怪物就要无时无刻不离开妻子,怪物就不会消失,怪物不会死.

    床上的女人猛的睁开眼睛,她大口的喘着气,好似缺氧。

    可怎么会缺氧,她居住的地方很安全,也有很多树木植被,现在还是春天。她从床上坐起,想要去拿床头柜上的杯子。

    可突然,房间地板上闪过一个细长的黑影。当她真的去看时,又什么都没了,好像是她的幻觉。

    可真的是她的幻觉吗,玉荷不确定。她舔了舔干涩的唇,看着空了的杯子,最后还是下了床。

    拿着空了的杯子,去客厅。

    按下开关键,客厅瞬间亮起,玉荷踩着拖鞋来到开放式厨房内,打开冰箱给自己倒了一杯冰水。

    那个梦,让她很热,很躁。

    就好像真的发生了那种事情一样,很累,也不舒服。她喝下一口冰水,凉凉的口感让她躁郁减少。

    心底的不安也少了许多。

    这时楼梯边的动静吸引了她的目光,原来是闫惑下来了。男人一身宽松睡衣,眉眼冷沉,看见她后率先问道:“又做噩梦了?”

    别人不清楚她的状态,闫惑身为她的伴侣又怎么会不清楚。从她第一次做噩梦开始就一直都知道,玉荷没回答,只是低着头喝水。

    见她不理他,青年也不生气。只是在这时上前搂住她的腰,轻吻她,拥抱她。

    做尽夫妻间的事情。

    对此,玉荷没有反对。她还是沉默的喝着冰水,过了许久许久后,女人才摸着肚子道:“我怀孕了。”

    这句话,让原本就安静的房子内更加安静。静的掉一根针在地上,两人都听的清清楚楚的。

    抱着玉荷的青年,轻吻的动作都停了下来。她看着女人微微凸起的肚子,迟疑了片刻才将手摸向哪里。

    可就在他的手即将碰到玉荷的肚子时,玉荷突然道:“我是该叫你闫惑,还是蒋东晏。”

    平静到有些诡异的一句话,却在这刻让青年的手顿住。

    随后闫惑轻笑:“你知道了。”

    他并没有否认,而是坦然的承认。

    “你有隐藏过吗?”她推开男人搂在她腰上的手,眼神里都是不理解,不理解,它为什么还活着。

    活着,又为什么会是一副闫惑的模样。在很久之前,玉荷就察觉出了不对,但她不敢说,也不敢问。

    因为她不确定,她怕是自己疑神疑鬼,疯了。可近些日子,那些梦越来越真实,甚至又时她醒来那些触感还在。

    背后的红痕,后颈大腿内侧的摩擦,都让她无法忽视。玉荷不是没怀疑过是闫惑半夜进她房间,但问题是他们现在是正经的夫妻。

    闫惑真的想要做什么,根本不用偷偷摸摸,他可以直接来找她。甚至再直接一点,直接住进那间卧室。

    他没有理由,而有理由的也不是他。

    半夜醒来天花板上蠕动的触手,下雨天门后阴影里的黑色人形。就连他站在阳光下,拉的长长的影子里都有东西在动。

    玉荷不是傻子,不是瞎子。

    她和蒋东晏在一起住了那么多年,和闫惑也有过不少接触,两个人的性格可以说是天差地别,就算蒋东晏刻意模仿,还是有些差异。

    这些差异外人分不清,她做妻子的又怎么可能分不清。

    “你不愿意和我在一起,我只能寄生在你喜欢的人身上,再和你在一起。”

    “我说过的,我不会死。”黑色的墨水覆盖青年原本清明的眼,那双黑洞洞的眼睛又来了。

    它捧起女人的脸,与他对视:“不要试图杀了我,我可以同时在很多人身体里存活,就像丢掉蒋东晏那个身体一样。”

    “我也可以丢掉这个身体。”

    它吻上她的唇,带着爱你轻描淡写。玉荷心里却全是两个字怪物,他是个不折不扣的怪物。人类没有杀死它,它的存在也已经超乎丧尸的范畴。称呼它为怪物,更合适。

    “他还活着吗。”玉荷自己也不知道问这个问题是,自己是什么心情,她只知道她坐在厨房冰冷的地面上,那个黑色的东西在一旁陪着她。

    怪物:“死了,会有尸斑,你不喜欢。”

    她问:“所以呢?”

    怪物:“睡了,有时也会醒来。”

    玉荷:“那他知不知道?”

    怪物:“知道。”

    玉荷:“疯子,一群疯子。”

    对于妻子的辱骂,怪物一如既往的平静,不在意。比起那些微不足道的事情,它更在意玉荷的肚子。

    “几个月了?”他问。

    “三个月。”

    “是丧尸宝宝吗?”男人又问。

    “不知道。”

    “如果是人类宝宝,我现在就进去把它吃掉。”怪物很在意这点,他喜欢自己的宝宝,不喜欢别人的宝宝。

    就像和老婆贴贴一样,它也比较喜欢用本体而不是用闫惑的身体。它希望自己的妻子肚子生下的都是自己的血脉,不掺杂一点他人的东西。

    好在,怀的是个小怪物.

    ……

    [任务进度:77%]

    [任务完成度:包庇——末日——死亡(未完成)完成度66%]

    [计算结果:任务成功。]

    [恭喜任务成功,请问是休息,还是继续下一个任务。]

    [继续。]

    [好的,为您抽取世界为《天下》本次世界您将扮演反派毒妇徐氏玉荷,一个瞎眼心狠的村妇。]

    [祝您工作愉快。]

    随着系统的祝福,玉荷陷入一阵昏迷。等再次醒来时,入眼是一片漆黑。

    她知道,天没黑,是自己看不见了。

    第150章

    秋日萧瑟, 树影婆娑。

    灰蒙蒙的天空下,一座隐在山间的小木屋子里,一个模样精致秀美的女子坐在床边,她摸了摸头上的发髻, 耳后珠钗, 又去碰自己的眼, 发现是真的看不见后便没在动。

    而是, 等着外出的丈夫归家。

    这次玉荷穿越的世界是一个古代争霸文,朝廷腐败圣人无德,天下百姓民不聊生, 各派世家大族塞北异族不甘人下,纷纷揭竿起义逐鹿中原。

    男主曹魏则是淮北曹氏子弟,世中枭雄, 也是这些势力中最强大的一股。后随父亲打下天下,被立为太子。

    再后来登基称帝,成为新的天下之主。

    这样的人本是和玉荷没有关联的, 但男主因为一次和人交战打斗时, 不小心受到暗算跌落悬崖,生死一线恰巧偶遇一山野樵夫。

    樵夫心善将他带回救治。

    而玉荷所扮演的女子, 正是这樵夫之妻, 一个瞎了演的山野村妇。这村妇虽然瞎了眼, 但是个厉害的母老虎,樵夫对其言听计从, 而樵夫也是个疼人的, 事事顺着妻子的意。

    本来小两口日子还算过得去, 但这樵夫突然在外面捡了个人回来,还是个受了重伤的。救回来了就要买药, 请郎中,照顾他,有时还要杀鸡赶鹅给他补充营养。

    本来就不富裕,这下好了,更是雪上加霜。近来日子又是往冬天过,冬日里东西消耗的快,像什么保暖的动物皮毛,柴火,大米粮食,肉类,又紧缺的很。

    想要吃新鲜的菜类,那就更难了。

    本来两人可以过一个好冬,可就因为有他的存在,玉荷的丈夫不仅没办法在家陪她,还要冒着大雪出门寻找猎物,给人做活。

    眼见着家中物资紧缺,玉荷怎么会不急,不紧急还格外心疼在外劳累的樵夫。

    想着想着,就忍不住埋怨上那个住在偏房里的男人。恨他怎么还不好,还不离开,更恨丈夫为什么那么好心,要救那么个人回来。

    因着这点,玉荷对那男人从来没个好脸。有时甚至趁着丈夫不在家,故意克扣那人的伙食,在一些小事上也经常给他不痛快。

    这也就导致了那人虽然在张家养病,但却受尽白眼。可以说除了捡回一条命,剩下的就是受了几个月的折磨。

    樵夫对他有恩,那樵夫的妻子就是有仇。玉荷不想了解这其中的因果能否抵消,又能抵消到什么程度。

    她只是个任务着,她的工作就是负责扮演一个个反派角色。

    想着,玉荷有些口渴了。

    她扶着床慢慢起身,向一旁摸索,很快来到熟悉的桌前。因为看不见,玉荷的动作很缓慢,甚至有时拿个杯子都要一而再,再而三。

    摸到杯子,也就摸到了茶壶。

    深秋,天气冷,温度低。

    茶壶里的水也冷了,微凉的口感让她有些瑟缩。但还是强忍着那冷感,喝下。

    喝完杯子里的水,玉荷摸到门边,靠着门等她丈夫归家。等着等着,突然玉荷听到偏屋里传出男人的咳嗽。

    虚弱,带着病气。

    一听到那声音,玉荷就觉得晦气,肯定是又要人伺候了。她丈夫已经把那男人捡回来两日,第一日因伤势过重没醒,第二日上的药喂了水。

    人也就醒过来。

    不过由于伤的太重,没法自理,需要他人照顾。要喂水,要擦脸,还要给他上药。

    不过好在,这些事情不要她做。

    第151章

    人瞎了, 耳就格外敏锐。

    玉荷不想去那屋子,也不想管那屋子里的人是怎么了。她靠着门,觉得晦气的往卧房里撤。

    却也是这时,一穿着灰衣短衫的男人推开紧闭的院门, 听着那突然出现的声响。玉荷进屋的动作连忙停住, 很快她转过身, 就去迎接他。

    进院的男子, 一见她立在堂屋门下,立马放了背后的柴火,就来扶住她:“怎么出来了, 小心些,别摔着。”

    樵夫的声音粗犷,做农活的手也大, 玉荷与他一比娇小太多。他扶住玉荷,眼中满是担心。

    “不碍事,只是想二哥了。”娇滴滴的女儿, 清灵灵的话。被丈夫扶住以后, 玉荷也就顺势倒在他怀里。

    赵家二郎也赶紧接住,不过在接住之前, 尽量让玉荷只倒在他怀里, 别碰了他身上那些沾染柴火灰尘的污浊之处。他抱住她的腰, 轻拍她纤细瘦弱的腰背,好似在安抚。

    如若有旁人在此一看, 不用多问便知是一对恩爱的年轻夫妇。

    两人青梅竹马, 年少成婚。感情自然是一等一的好, 他摸了摸她的额头,将唇抵在她额头, 眉眼笑的灿烂。

    可好近不长,两声咳嗽在这时响起。抱着妻子的樵夫,迟疑一会,便觉得人命关天,事情要大一些。

    连忙将玉荷抱起,送进卧房,眼见妻子情况良好以后樵夫才道:“荷妹等等我,我去去就回。”

    樵夫是个老实的山里汉子,没什么心眼,淳朴善良。玉荷见此,也不得不同意,只是在樵夫真的离开后,心中生起一丝醋意酸意。

    她想和樵夫在一起,时时刻刻在一起。可总有人在这打扰,让她不欢喜.

    玉荷是徐家村的姑娘,赵家二朗则是徐家村后山里的樵夫,世世代代在这山里打猎砍柴谋生。

    玉荷是个瞎子,在娘家时因不是个劳动力便被百般不喜。年长了些又因为是个累赘,没人敢娶。

    好在住在山里的赵二不嫌弃,愿意娶她。半扇野猪,一斤黄酒就把她牵了回去。

    而玉荷能嫁出去,就已经很好,自然不敢再奢求什么。结了亲,樵夫又是真心喜欢她,对她好,玉荷更加感动。

    也渐渐依赖上他,离不开他。

    对此,玉荷没什么想法。在她心里,自己是他的妻,他是她的夫,依赖是最正常不过的一件事。

    甚至,往后他们还要生儿育女。

    一想到这,女人脸上露出少见的红晕。玉荷坐在床上伸手摸向自己的小腹,这里以后会有姓赵的孩子出生。

    是她和二哥的孩子。

    少女怀春,自然是日日夜夜盼着和夫君在一起。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们夫妻成亲三年,她这肚子一点动静都无。

    摸着摸着,女人脸上又露出落寞的神情,她想为二哥生下一男半女,可不知为何就是那么难。

    在这伤感之时,隔壁的房门再次被推开。不大的声响,却被耳慧的玉荷听见。她坐在床上歪了歪头,用耳去听,果不其然没过一会男人就大步来了她房间。

    随后将她抱在怀里,似乎是在赎罪,向她道歉:“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那人让我碰到了,就是命里不该死,荷妹勿怪。”

    樵夫赵二虽然是个老实人,但也不是傻子。他深知自己的妻子不喜那人的出现,也明白家里是什么情况。

    “那人除了一些紧要的伤已经没什么要害,用不了多少钱财粮食。家中不会有所改变,等来年春天,他伤好了自然也就离开。”

    赵二说的玉荷岂不知,她只是心疼自己男人:“可你太累了,以往申时(下午三点)你就归家,这两日晚了许多,都快寅时(下午五点)了。”

    好人总是被人推崇的,玉荷埋怨丈夫,又自豪自己丈夫的好。所以她只能将所有不好的事情,都怪罪到隔壁屋子里的男人身上。

    如果他没出现,这些问题也就不会出现。

    “那我明日早些回来。”赵二知玉荷是在担心他,心中也多了些暖和喜。

    两人在房间内厮磨片刻,樵夫看着时间差不多。便松开抱着妻子的手,去厨房将饭菜热水煮上。

    玉荷不愿意一个人房间里待着,便也跟在樵夫身后去了厨房。老式的土灶台,需要一个人在后面烧火。

    玉荷看不见,也做不了什么重要的事情,便被安排在烧火的地方。现在是深秋要入冬之际,天冷,她坐在哪里也好热热身子。

    晚间饭菜很简单,做的是面条子炖白菜,再加一个腊肉。有肉有菜,还是白面,在这个时代可以说是伙食极好。

    赵家二郎,虽然是个泥腿子,不识几个大字。但有一身蛮力和狩猎的本领,所以他们一家日子过的并不差。

    可不差,不代表就有余粮给别人家。

    玉荷只能眼不见心不烦,坐在自己常坐的椅子上,安心吃着晚饭。因那人受伤严重,虚弱到下床都有些困难。

    自然是没法出来吃饭,樵夫只好将饭菜打好一份,给人送进去。进去了,还要想法子让他吃下。

    好在,那人虽然不能下床,但双手还能使唤。并不需要樵夫伺候吃喝,送了东西,两人在屋内说了几句话。

    玉荷就听见男人越来越近的步子,她知道,是他回来了。

    “荷妹。”两人虽然是夫妻,但对彼此的称呼从未变过。他还是习惯小时候的那种称呼,而玉荷也一样不喜欢叫他相公,更喜欢二郎、二哥的叫。

    亲近、特殊、是不一样的称呼。

    深秋的天黑的极早,玉荷这边饭还未吃完,天边就全黑了。只能早早点起蜡烛,照亮。

    玉荷虽然是个瞎子,也经常被人说是累赘。但她也能干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就比如现在洗碗。

    她们二人成婚以有三年,这三年间,大大小小的事情都被赵家二郎包了。玉荷作为妻子,总是有些过意不去,也为了给他减轻负担。

    平日里会尝试着做一些事情,比如收衣服,洗碗等简单的事情。做着做着,也就熟悉,赵家二郎也不在阻止。

    只道:“小心些,别伤了自己。”

    “你快去洗身子吧,都臭了。”听了他的话,玉荷没高兴反而小声催促道。

    虽然是个瞎子,却是个爱干净的瞎子。

    “好好好,我这就去。”樵夫不敢耽误,连忙笑着应和,玉荷听见也笑了笑。

    山间日子清苦,却也安稳。

    外头发生了什么,她们这些山里人也不知道。因为眼盲,厨房内点不点灯都没有区别,但或许是习惯,赵二走之前还是点了一根蜡烛。

    也是这根蜡烛让门外的曹魏看清屋子里姑娘的容貌,柳腰细眉,樱桃小口,露在外面的手也干净如玉。

    是个清丽脱俗,倾国倾城的美人。她就站在灶台边,清洗着碗筷。

    因为洗碗玉荷耳中多了些碗碟碰水的声音,也就没听见有人过来。但或许是第六感,她就是觉得有人在看她,并且就在不远处。

    她皱着眉,低声呵道:“谁?”

    又或许是觉得自己声音有些凶,也怕来人是自己的丈夫,她软了软语调问:“谁来了?是二哥吗?”

    女声娇软,温柔。

    曹魏这才发现自己盯着人家姑娘看久了,连忙低下头,做手恭道:“在下曹魏,淮北人士。”男人声音沙哑低沉,富有磁性,如玉石之音。

    光听着这声音,没见着人,也能想象出来一定是一个模样端正的男子。

    玉荷听了这话,下意识的歪了歪头,抬高耳朵去辨别这话是什么意识。过了片刻后,才明白原来是那个侧房里的人。

    顿时,还算平和的脸就暗淡几分。

    她并不喜欢这男子,甚至有些讨厌这男子。但她也不愿让二哥难做,得了话,也就点点头,当做打招呼。

    随后,不在多言。

    这年代对女儿苛刻,面对外男,应当避让。虽然她生在山间是个村姑,但该有的家教应当有,所以这不多言,也是应该的,并不会让曹魏难堪。

    相反,曹魏也在这时发现了那女子的怪异之处。她似乎看不见,是个瞎子。因她动作缓慢,因她眼中无神。

    洗好碗,弄干净灶台,再洗手擦干水。玉荷摸着熟悉的厨房布置,这才好漫步向外走。

    也是这时,洗好澡的赵二从水房出来就见那个被他救下的男子,站在厨房边似乎在看什么。而它的妻子,也在这时扶着墙往外走。

    不知是因为地上有水,还是什么,玉荷今天走的有些不稳。那小心翼翼的模样,让门边的曹魏忍不住伸出手,想要去扶。

    樵夫见此,怎能让他去。

    他还是个病人,万是帮不了人的。所以,很快玉荷就被一只手牵上:“小心些。”

    扶稳了她的身子,樵夫这才有时间来与突然出现在这里的曹魏交谈。

    “曹公子怎么不在屋内休息,来这了?”

    “二哥。”两人的声音同时响起,但比起赵二的声音,玉荷的声音实在太小。小到甚至有些让人听不见,但还是被曹魏捕捉到。

    两声,他都听得清清楚楚。

    一声哥哥,是赵家的妹妹?她未挽发,还是个姑娘?曹魏移开落在两人触碰之处的视线,也压下心底不合时宜出现的想法。

    片刻之后,才有条不紊道:“缺水。”

    “原来如此,你身子骨不好,还需要修养,先回去吧,我等会就将水送过去。”赵二笑着回。

    说完他就扶着玉荷往两人的卧房去,眼见着两人走远,曹魏才确定,那赵二郎并没有将妹子介绍给他的打算。

    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此刻在他心里暴长。曹魏也不知心底为何突然多出一些烦躁,或许是没喝到水吧。

    第152章

    另一边, 被樵夫扶着送进卧房的玉荷脸上明显暗淡几分。她并不高兴,樵夫能感受到。

    但事已至此,也只能:“抱歉,是我来晚了。”

    男人声音惭愧, 低落。见不得丈夫难过的人, 这下子又心疼自家男人起来。她被安排坐在椅子上, 坐稳之后立马握住他的手。

    小声道:“我没生气, 二哥不必与我说这些话。”她坐在椅子上,男人蹲在她膝边。

    听了这话,男人将脸贴在她手上, 眼中带着笑意道:“那我们荷妹为何挎着个脸。”

    男人粗粝的胡渣扎手的很,不怎么干活被娇养着的玉荷一身细皮嫩肉,突然这么一碰有些不适。

    好在适应之后, 也就好了。

    甚至玉荷还会主动伸手去摸,因为这是她丈夫。她虽未见过丈夫的模样,却也想要用手丈量清楚。

    她用手托着他的下颚, 几番探索, 最后停在男人的喉结上。圆-润-凸-起,她用手压了压, 片刻后两人都笑了。

    这一刻, 恩爱极了。

    “行了, 你去忙吧。”说着她收回手,那模样娇美极了.也诱人极了。

    什么意思, 樵夫清楚:“是, 我这就去。”送了能喝的水去侧房那边。

    回来时又打了些干净的水给玉荷洗漱, 他给她擦手,擦脸, 最后脱下衣裙在卧房休息。

    红烛摇曳,光影交叠。夫妻二人夜过半才停歇睡着。

    第二日一早。

    樵夫起来将饭食做好,又将取暖的木炭烧好放在玉荷熟悉的器具里,便背着木筐上山打猎砍柴。

    时间慢悠悠的晃,玉荷醒来时已是上午太阳正当头。她先给自己穿好衣服,便随着熟悉的路来到洗漱的木架前,洗脸簌口。

    因为眼瞎许多事情做不了,她也便不会束发。以往头发都是樵夫帮忙弄,但由于昨晚.那事弄的太晚,起不了早。

    自然就只能她自己梳,这也是玉荷为什么成了亲有时还会散着头发的原因。妇人发髻梳不成,那就只能弄些最简单的未出嫁的挽发。

    玉荷不是一出生就瞎了,而是在七岁时瞎的。这也让她记得世界是什么样子,又有多少颜色。

    今日她穿的是一件粉色秋袄,这样的颜色娇嫩是个姑娘家喜欢的。也是樵夫砍了好半个月的柴才换来的一身粉料子。

    还是因眼睛的缘故,玉荷没法自理,白日里要穿什么都要樵夫前一天晚上安排好。第二天早上,她起来穿便是。

    穿好衣服,洗好脸。

    她便来到取暖的木炭前,樵夫每日离开时都会将她一天的食物做好,在放到装着木炭的石头上保暖,不管她何时起来,都能吃到新鲜热乎的食物。

    带了手套,将东西取出。

    一一摆在桌子上,玉荷又去给自己到了杯水。她喝着水,慢吞吞的吃下热乎的馒头和菜。

    吃完这些她就去厨房洗碗,等全部做好她就慢悠悠的往自己房间里走。却也是这时,她耳尖又听到两声男人的咳嗽。

    不用多想,也知道是什么。

    她想当做没听见,干脆直接回卧房,却也是这时候,房门从里被人推开,很快一男人走出矮房,迎面就见一个模样精致漂亮的粉衣姑娘。

    精雕细琢的模样,让捂着唇咳嗽状态狼狈不堪的曹魏不敢多看。明明是个最不在意他人视线的男儿,现在见了她后竟然像个小儿一样畏手畏脚小,生怕一丝不妥惹了她不喜。

    又怕自己这糟糕一幕让她厌弃。

    但很快,脸色薄红的曹魏也意识到那姑娘看不见。随后,站直身形立马打招呼道:“赵姑娘。”客气疏离的声音,像是陌生人,也确实是陌生人。

    听了那声音,看不见的玉荷也只能停下微施礼道:“曹公子。”

    说完,玉荷便想回房。

    却又是这时,天边下起小雨,那雨点点滴滴的落,很快就变成瓢泼大雨。玉荷记着她昨夜换了衣服,今天院子里应当是有晾晒的,便立马扶着墙小心翼翼的往院子里去。

    看出她的意图,见她是个瞎眼的姑娘。曹魏没有理由不帮,他出声道:“赵姑娘不必心急,我来就好。”

    他出现的奇怪,像是有什么事情要解决。但在看到她后,便好像又不急了,而是要陪帮她。

    玉荷本想拒绝,但这秋冬日,太阳少见。衣服被雨水打湿,就很难干,便也由着那个人来。

    好在抢救及时,衣服收下。

    不过有些地方还是打湿了,就连玉荷身上都有些湿。她湿了,那个人估计也好不了哪里去。

    如今天寒,这雨水一浇,是要命的存在。所以当赵二匆忙赶回家中,立马拉住自己的妻子将人往卧房里带,找来取暖的炭炉给她取暖。

    另一边曹魏见赵二匆忙赶回便带着妹子进去以后,微微皱了皱眉,这似乎有些太亲密了。虽说他们是兄妹,但也不应该拥抱,握手。

    都说男女七岁不同席,赵家兄妹两人一看便到了试婚年龄,这般年岁的兄妹更当避嫌。曹魏敛下眼中不悦,但也未多说什么。

    因为他知道这不关他什么事,再则赵家妹子是个盲女,这个情况也确实需要家人照顾。

    他虽然来她家中只有几日,但这几日也差不多摸清赵家情况。这赵家只剩下这两兄妹,哥哥砍柴猎捕谋生养活自己和妹子。

    家境不算富裕,但也还不错。

    想着,男人也就放下心中那点莫名的情绪。他站在廊下,拿了自己想要的水便准备往回走。

    他受的是剑伤,以及后背摔下山崖时的摔伤。这样的伤并不妨碍他下床走路,只不过怕牵扯到伤口男人脸色极差。

    走起路来也不快,但好在还算稳健。

    回了自己的侧房,曹魏的脑中却还都是她的模样。一身桃粉色衣裙,纤腰黛眉,是个绝佳的美人。

    曹魏自幼被教导了凡四训,君子六艺,也自认为是一个君子,可当见到人家姑娘时还是忍不住动了心。

    他听着外面的雨声,眼中闪过一丝别样的情绪。赵家的姑娘虽然生的美若天仙,但确是一个瞎子,这样残女很难有个好归属。

    让她一直留在赵家当个姑娘,直到年华老去实在残忍。所以.他愿意娶她。

    既能报恩,也能解赵家二郎心患。

    想到这时,窗外的雨下的更大。也是这时他才意识到自己身上的衣服湿了,就连发尾也湿了不少。

    这天气是实打实的降温了,入了冬,那战也就更难打。

    也不知那边是什么情况,父亲又是怎样。应当是无事的,齐北周家已是大厦将倾不足为患,不是父亲,南边的蛮子也不会放过他。

    他边想边拿过一旁干净的毛巾给自己擦拭,片刻之后便准备脱衣,却也是这时门外传来敲门声。

    曹魏听见,便去开门。

    赫然是就他回来的赵家二郎,男人因为常年在外劳作,长得略黑,但浓眉大眼五官端正,是个身形高大强壮的好汉子。

    “赵兄。”因他救了他,有了恩情,曹魏叫一声兄长在合适不过。只不过,或许是做惯了被人捧着敬着的世家大族子弟,曹魏心中有一股傲气,那股傲气让他天然凌驾于一切之上。

    对于这些一辈子没出过山的乡里汉子是有些瞧不起的,但也因为有了自小的教养,那点瞧不起让他隐藏的很好。

    现如今表露在外的就只是一些,轻微冷淡却不失礼的疏离。

    见他开门,老实善良的农家汉子只道:“我给曹公子送衣服和热炭来了。”

    他说这话时一脸笑意,并未察觉出年轻男人眼中的异色,还是本着好心来。

    “还要谢谢曹公子帮我那内妇拿这些粗物。”

    原本让出身形让人进来的人,突然当场愣住。他像是有些没反应过来一样,面对赵二递来的衣服,一动不动。

    老实的樵夫看着那模样俊美,气度不凡的男人脸上神情不对。便以为是自己说错话,惹了他不快。可他进来就只说了两句话,一句是来送东西,一句是夸。

    这两句不管哪一句都不像能惹人气的,所以不是这事。难道是他的身体,这到更有可能。

    “曹公子是哪里难受了?”他又问。

    随着他的一句问,曹魏很快反应过来,他压下心底的翻江倒海和不可置信,只道:“不是,是想到近些时日给赵兄添的麻烦。”

    他话还未说完,赵二立马又道:“曹公子不必烦忧,家中过冬有余粮,曹公子留下养伤等伤好在说这些话也不迟。”

    樵夫是个好人,面对曹魏刻意的话,也不觉得哪里有问题,更不觉得他是在客气。

    只道让他安心住下,好生修养。

    曹魏低眉隐下眼中情绪,接过他递来的干净衣物,便也笑着点了点头。

    那模样好一个世家公子。

    “既然无事,那我就先回去了。”说着,赵二往后退顺带还将门关上。

    等门关上,曹魏脸上的笑瞬间阴下。他实在笑不出来,那句话让他觉得自己是个笑话。

    更让他无法接受的是,那人成婚了,嫁的是赵二。他们不是兄妹,她也不是什么赵家女,她是赵家妇,那人的发妻。

    第153章

    赵家并没有多余的钱财来给曹魏做新衣服, 有的只是赵二的旧衣。

    虽说是赵二的旧衣,但整理的干净,衣物上也没有异味。甚至曹魏可以确定,这是赵二拿的出来最好的衣物。

    他是个山里汉子, 工作就是砍柴打猎, 穿长衫肯定不行, 多数衣物都是短款。这套长衫不知为何让曹魏想到一些别的事情上。

    农家人, 没有什么凤冠霞帔的习俗。成婚自然也没有红轿子牵马的新郎,有的只是稍微好一点的衣裳,几块方糖边让新郎将新妇牵回家。

    所以.曹魏怀疑这是赵二成婚时穿的衣物。看着这衣裳, 曹魏眼中带了些不喜,因他意识到这衣服带了些别样意味。

    他刚明白自己的心思,就被打了那样一个大耳光。实在是不想与她有关的事情扯上关系, 所以直接将那衣服扔在一边。

    既然如此,是个误会。

    那他忘了就好,待过了这个冬, 身体养好边离开。如若那些部下找来, 留下些钱财就当报恩,再离开也一样, 他想。

    ……

    那边发生了什么, 另一边的夫妻二人一概不知。换了干净的衣服后, 玉荷便被丈夫抱进怀里,围着坐在暖炉边说些家常话。

    她靠在丈夫的怀里, 烤着手, 片刻后玉荷神色暗淡许多, 她握紧丈夫的手,眼中都是痛苦, 那痛苦让她觉得喘不过气,难受极了。

    甚至严重到眼泪掉落,滴滴晶莹剔透的水珠打在樵夫的手上,男人立马严肃了神情,他将玉荷抱的更紧,也将她的脸挪向自己:“这是怎么了?”

    他眼中都是担心,也有很多不知所措。他的妻子很好,虽然病弱却很坚强,很少会哭,更别说是这样痛苦的哭。

    所以他才会格外的担心,生怕是自己惹了她,也怕是她哪里受了委屈。

    “怎么哭了?是二哥做什么惹你生气?莫哭莫哭,有什么都与二哥说,二哥一定答应你。”他越说玉荷哭的更厉害,因眼睛的问题,玉荷从小在家中不受重视,被兄弟姐妹欺压,被外人嫌弃是常有的事情。

    这让她养成了一个懦弱,压抑的性子。就算是此刻的悲伤,也只敢大颗大颗的掉眼泪,轻若蚊吟的哭。

    那模样也更让樵夫怜惜。

    他抱着她,抚摸着她的后背给她绝对的安全感:“二哥永远在,二哥会保护你。”

    赵二:“不怕不怕。”

    因女人一直不说话,樵夫不知具体情况便只能先哄着她,一字一句也不嫌烦,温柔至极。

    这样的事情已经不是一次两次,而是整整三年,甚至更久。在两人没成婚前,玉荷便因为眼疾经常被同村的男女欺负,时间久了,得不到救助也没人帮她,变成了一个彻彻底底的半疯姑娘。

    疯姑娘,不是说她脑子有问题。而是说她的穿着打扮,与一个疯婆子无异。女儿不喜欢嫌她脏,男儿嫌她丑,家中父母亲辈又嫌她是个残疾不能干活,还要人伺候。

    这样的环境下,只有住在后山的赵家二郎对她好,不嫌弃她。因着这点,还经常照顾她。

    所以,才会有不止三年的说法。

    “可是我惹了你。”

    “我道歉,好不好.我一定改。”他抚摸着妻子的后背,一下又一下的给她换气。

    樵夫不知道自己哄了许久,只知道等她停下时,窗外的大雨也停了。玉荷擦了擦脸上的泪,眼中都是难过。

    她将脸埋进樵夫的胸膛,听着那熟悉有力的心跳,才渐渐稳了心神。过了片刻,等情绪不那么低落才慢悠悠的开口:“阿娥的姐姐又有喜了。”

    她这话说的及轻,如果不是赵二离的近,也不一定能听到。

    男人听了这话顿了顿,才道:“这是好事,怎么哭了。”

    “是好事,可难免会让我想到自己。我们成婚以有三年,翻过这个冬日就要四年了,我们还没有一个娃娃。”女人听了丈夫的话,语气里不由得急了起来。

    那模样娇媚又可怜。

    赵二抚摸着妻子的小脸,温柔道:“这事急不得,我们往后会有的。”

    知道妻子在难过什么以后,樵夫也放了心。他宽慰妻子,想要让她别难过。

    “可你去年前年也是这么说的,小春比我们晚成婚,都生了娃娃。招儿与我们同一年成婚,孩子都两个了。”

    “我们还一个都没有。”

    “二哥,我想要孩子,我想要娃娃。”因为喜欢,所以玉荷愿意给自己爱的人生孩子。

    在她的世界里只有二哥,她是二哥的妻子,她本来就要给二哥生娃娃的。可是她没生,不是一年而是整整三年,时间久到玉荷怀疑自己是不是不能生。

    是不是和她的眼睛一样,都坏了?这才是她痛苦的点,无法接受的点。

    玉荷是一个很普通的山里姑娘,她接受的教育就是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的教育。

    而她身边人也都是如此,所以在她看来没有孩子是很严重的一件事。严重到让她觉得自己无能:“与二哥同龄的男子都有了娃娃,就二哥没有。”

    “怎么办,二哥我好没用。”这年代传宗接代的思想深入人心,女子不能生,会被夫家厌弃。

    村里已经有他们家的流言了,甚至她还听说那些人想让二哥休了她,娶别家的姑娘。玉荷也怕二哥会因为此事厌弃她.

    她不安,也有些羞愧,更是想要一个自己的孩子。

    她边说边流泪,那模样可怜至极,樵夫见了更加心疼。他擦去妻子眼角的泪,柔声哄她:“这不是你的错,是我的问题。”

    “是二哥没用,要不了孩子。”男人都是爱面子的,更没有那个男人愿意承认自己那方面不行。

    他们有过很多次同床共枕,肌肤之亲,但三年就是没有一次有孕:“要娃娃也不是你一个人的问题,是我们夫妻二人之间的事。”

    “你不必为此过度忧愁,有孩子我欢喜,没孩子我也欢喜,不许哭了。”他握住她的手与她讲清自己心中想法,还让她不难过。

    他说的有道理,但想孩子心切的玉荷又怎么会听进去。她又急又难过,过了好久才道:“可我想要孩子。”

    “我听说隔壁村有个方子,吃了能有娃娃。”想要孩子的玉荷突然弱弱开口。

    那话中意思也明显,是想让樵夫去一趟外村找那方子配一副药给她吃吃。或许吃了就真的会有孩子。

    “那东西不能乱吃,孩子这事咱们顺其自然,不必这么急。”他扶着她的细腰,又道:“晚上我在努力,让你多累一会总会有的。”

    这话里带的意思,让玉荷脸红,红中又带着羞恼:“我是在和二哥说正事!”

    “可我也是在说正事,想要孩子,总要在那上面用力,别的法子也没用。”

    他的话有理,玉荷不能反驳。但总觉得他是在调戏她,虽然两个人是夫妻,什么事情都做了,但还是让玉荷生气:“那不一样,那是生娃娃的药。”

    “不管什么药,最后还是要做那事才管用。”

    一来二往,玉荷气的都不哭了。她瞪着一双看不见的杏眼,有气却没办法发,因为她发现二哥说的对,理还真是那个理。

    “我不管,你得去给我把方子要来!”求子心切的女人,这时也耍起了赖。

    樵夫见此,笑的更大:“好好好,听你的,二哥什么都听你的。”

    这下子,玉荷才满意。

    晚秋的最后一夜,山里下了大雨,雨后天气更冷。同一时间大雪落下,冬至来了。

    那日赵二听了自家妻子的话,便连忙去邻村大夫家求了药。赵二是个山里人,还是狩猎的好手,虽然大字不识一个,但却认识很多草药。

    他看着那些药,都是一些强身健体下火清热的药材也就放下心里。不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就好,这些东西喝喝也无事,正好能养养他妻子那瘦弱的身体。

    回了山,玉荷当晚就让他煮下。一大碗浓浓的苦味药汁,最怕苦的玉荷却在这时一点犹豫都没的喝下。

    樵夫看着心里又生出疼惜,见了她为这事苦闷,他心里也有些不好受。劝过了多次都无效,也只能陪她一起受这苦。

    赵二:“剩下的我喝吧,生孩子不是你一个人的事,我也有份,这药我也要喝。”

    玉荷听着觉得有理,便也没阻止。她当然也知道这是二哥怕她觉得苦,才故意说出来的话。

    心里是又高兴又苦闷。

    喝了药,玉荷又羞又瑟,她想要趁着药效与自己丈夫欢-好。她听村里的小春说过,这药就是要趁着刚喝下做那事才有效果。

    玉荷有些不敢把这话说出来,这话说出来她成了啥,哪有一个正经妇人家说这话。所以只能舔着唇,想开口,又张不开口。

    “怎么了?”喝完那苦涩的药汁,樵夫看她那娇羞的模样,疑惑的问。

    “我.就是.”被问了话,玉荷更加难堪。

    “该歇下了?”樵夫问。

    玉荷脸上带起一抹薄红点头,很快男人抱着她吹灭蜡烛,上榻。

    第154章

    次日一早, 男人起床。

    玉荷软绵绵的趴在床上不愿起来,甚至还有些不想樵夫离开。她拉着男人的手,躺倒在他怀里。

    娇滴滴的喊他二哥。

    夫妻床笫之间亲密一些在正常不过,缠着自家男人的玉荷也不觉得羞, 她就想和二哥永远在一起, 与二哥颠鸾倒凤。

    缠的没法子, 樵夫只能依着她的意留下。留下抱着她, 又轻声哄道:“时候不早了,该起了。”

    樵夫穿了衣,玉荷却还没有, 那模样和妖精一样,勾人的很。赵二想如果他娘子是妖,那一定是桃花妖。

    娇艳欲滴, 美的不像凡人。

    “可你今日又不上工,起那么早做什么。”玉荷不想丈夫离开,想丈夫永远陪着她。

    拉拉扯扯见, 男人穿好的衣服又散开。两人离的极近, 几乎听得见彼此的心跳:“二哥,不要走。”

    妻子在怀里撒娇, 那个男人愿意离开。赵家二郎自然也是不愿意离开的, 可他又想到另一件事, 那侧房里的曹公子此刻应该起了。

    如若他再不起,就有些说不过去了:“往日这时我起来做好饭食, 隔壁的曹公子正在养身体, 不能拖。”

    一听这话, 原本还娇滴滴的美人立马黑了脸,瞬间不撒娇也不缠着他了, 甚至语气都凶了起来:“能拖,怎么不能拖!”

    “二哥是我丈夫,得听我话。”说这,声音里还带了一些颤音。

    一下子,就让樵夫心痛坏了。他抱着妻子,心中有些迟疑,但在察觉到玉荷可能生气了后,那平衡立马倒向了自己的妻子,这世界上没有谁比他的妻子更重要。

    “好好好,听你的,听你的。不起了,不起了,在这陪你。”男人坐在床边,这下子又上榻,与她贴在一起。

    男子的体温让她安心,再确定自己还是丈夫心中第一时,玉荷也不恼了。她就任男人抱着自己,也不说话,不回应。

    “怎么,还生气了?”

    “不愿理二哥了。”樵夫无奈中又带着些宠溺,他将怀里人抱的更近。

    试图用这样的方式引来她的回应,但这次这些都没成功。他的妻子还是不理他,这可不是个好兆头,也不是个赵二喜欢的事。

    他还是喜欢刚刚娇滴滴的妻子,会和他撒娇的玉荷:“说话不理,是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吗?”

    男人声音沉稳低沉,让人觉得可靠。可这话却让玉荷红了脸,因为她发现对方伸手去了她的.她想阻止,却没他力气大。

    挡不了,也没法挡。因为整个人都在他怀里。

    “还不回你相公的话?”

    那声音贴在她耳边,那么近那么滚烫。让玉荷整个身子发烫,但她就是不说,她也有气,气大着呢。

    “看来荷妹是昨夜没吃饱,想了。”

    “你闭嘴!我没有!”她一开口也就像皮球泄了气,而这话也让赵家二郎笑出声。他腰一沉,东西挤入。

    玉荷脸红到彻底,声也发不出了,话也骂不了了。只能乖乖坐在男人身上,娇滴滴的喘-息。

    慢些.

    不好吗.

    回答我,不好吗.

    一上一下,玉荷将脸埋进男人胸膛,羞耻的说好。

    风从窗外吹来,带着些初冬的寒雪,那又凉又白的东西落进屋内,飘到玉荷脸边。

    她感受着那丝冰冷,微微皱眉,突然意思到窗户似乎没关紧。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冬日里屋中烧炭,总要留一些地方透气。

    那丝雪,甚至还解了她的燥热。

    那凉风不仅吹到了玉荷身边,也吹到了赵二身前。他抱着妻子的腰,贴着她的耳道:“下雪了。”

    “是呀,下雪了。”她回应着道。

    如果这时怀个孩子,明年夏末秋初出生,倒也是个好的会挑日子的。想到这,女人脸上的表情更加辛福。

    光洁的后背,裸露在外的肌肤,以及女人舒-服了的娇媚样子,全部落入他人眼中。

    夫妻二人,没有一人察觉。

    曹魏从未想过自己会遇到这种事情,只是经过他人房间时突然听到一些不合时宜的声音,在扭头就看到这大胆涩-情的一幕。

    礼教让他在看清的那刻赶紧低头,心里那压抑不下的心思却让他留在原地,将那一幕尽收眼底。

    男人喉间滚动,脑子一下子就乱了。凌乱的衣裳,裸露在外的皮肤,女人的娇啼,就连她眼下因为那事的红晕都是那么清晰可见。

    让他心乱如麻,曹魏没有那一次像这刻一样慌乱。就连在战场上杀敌事也没有这样,他压下心底不合时宜出现的情绪,调整心态赶紧离开。

    可回了自己房间,那点东西也没压下,倒是让他自己忘不掉也无法平静,甚至脸红耳赤,有了情动的特征。

    他坐在床上,闭眼默念清心经,想要以此来压抑自己心底那丝本就存在的欲-念,可念着念着,脑海里全是她的身影。

    她站在廊下的模样,在厨房洗碗的样子,又或者她与那人在榻上欢-好的模样。娇艳,柔媚。情-动之时,甚至会娇气的喊那人:“二哥哥.”

    最后,清心经没成功。

    曹魏换下湿了的衣物,脸色扭曲阴沉,不管是谁看了都能知道他心中的不爽。因他想着别人的妻,泄.了身子。

    这不管对那个男人来说都是奇耻大辱,是懦弱窝囊的象征。代表他想要的女人,是别人的,是他遥望而不可及的。

    作为曹氏一族的子弟,曹魏还没有过得不到的东西,。可现在有了,那人就是他得不到的,她已经嫁人,与丈夫很恩爱,没有要下堂的可能。

    他坐在房内,听着窗外的风声,突然觉得一口一阵钝痛。原来是刚刚情绪起伏太大,激了刀口又流了血。

    清心经又起,他边念边脱衣服给自己包扎伤口。如果是普通人家的妻,喜欢上了,强迫他们离了便是。

    可那人不是别人的妻,是他救命恩人的妻。他如果对他做出那样的事,就太过丧尽天良,恩将仇报。

    所以曹魏只能又一次压抑心底的想法,一遍又一遍念着清心经。

    第155章

    不知过了多久, 屋内的情-事停下。女人虚弱的趴在床榻上,樵夫吻了吻她的后腰,才道:“你好生休息,等会做好饭食再来叫你。”

    冬日的寒风让玉荷腰间微凉, 她瑟缩一瞬才慢悠悠道:“我要沐浴, 身上都是你的味道, 腻死了。”

    她撒着娇, 这也没反驳他的话。

    赵二连忙说是,生怕稍微晚了一些他这妻子就和他闹:“好,我这就去。”

    女人的身体比不了男人, 那事过后,玉荷的身体就跟散了架一样。她缩在柔软的棉被里,闭着眼休息。

    另一边, 洗漱过后去了厨房的樵夫,先将专门用来烧热水的锅里打满水,便赶紧做了些吃食送去曹魏那。

    因玉荷不喜他, 排斥他, 所以他们吃饭的地方和时间都不在一起。这也让他们之间少了很多接触。

    砰砰两声,敲门声响起。

    过了片刻, 那房门才被人从里打开。入眼的是一张大床, 以及坐在床上给自己上药脱了半边衣服的曹魏。

    灰色长衫上都是血, 男人高竖的发微散,看起来有些狼狈不堪。

    让外人见了这慕, 曹魏倒是坦然:“今早起来时, 不小心扯了伤口, 就成了这样。”曹魏虽然一副世家公子的模样,但他是个冲兵陷阵的将军, 兵者诡道也。

    撒谎,否认,也就成了在不可避免的事情。现在说起来,自然到不像是说假话。

    “原来如此,这药我哪里还有,曹公子不必忧心。 ”樵夫心善,听他那么一说也就信了。

    “这是今早新做的包子,味道还不错,曹公子弄好后尝尝味道如何。”他拿了一壶新烧好的茶水,以及一大盘包子过来。

    因为是猎户,又住在山里,别的没有多少这猎物却很多,夏日里因为没法保鲜多的只能拿去卖钱,一小部分留着家用。

    冬天山里活动的动物虽然少,但不是没有,加之可以储存,这肉类就多了起来。自然也可以做很多好吃的东西,比如这大肉包子。

    “你先吃着,不够我再送些来。”他爽朗说道。

    “好。”曹魏点头也道。

    房门关上,曹魏脸上的神情再次冷下。他握紧手中的帕子,心中想法千变万化,赵家二郎对他有恩,那女子对他也无意。

    可说来说去,都脱不了一个事实。那就是,他放不下。他想要,却无法要,所以想了很多办法来说服自己。

    恰恰也证明了,无法说服。

    他压下心底情绪,想着既然无法解决,那边不想了.省得让自己烦忧。

    上好药,绑好绷带。

    曹魏穿着樵夫的旧衣将碗碟送去厨房,他来到赵家以有八日,这八日里除了和赵二打过交道,其他人见面的机会很少。

    是他有意避嫌,也有本就见不了的原因在。赵家二郎的妻子是个瞎子,这样的原因让她很少外出走动,自然与他碰面的机会就少了。

    平日里樵夫这时早该出门上工,今日或许是休息,他留在了家中。而那与他鲜少能见上一面的女子也在,他们打开堂屋的门。

    夫妻二人坐在餐桌前用餐。

    玉荷吃着肉包子笑的眉眼弯弯,似乎刚沐过浴她的发额发尾都有些湿。蔚蓝的布料穿在她身上,也没有掩去她的绝色,漂亮的不像话的姑娘,就那么安静的坐在那。

    只一眼,便让他挪不开眼。

    “曹公子。”玉荷看不见,自然也没察觉到有人过来。她听了丈夫的话,这才意识到有人过来,脸上的笑也淡了些。

    这是一个很细微的变化,如果不是仔细观察,曹魏也不会发现。这样的变化,像根尖刺一样扎进男人心脏。

    曹魏发现,她不是不爱笑。她只是不对他笑,她对他的丈夫笑的可好看了。

    本就冷硬的面庞这下子是阴沉的到极点,甚至让他装都有些装不下去。因为他发现自己纠结的,就只是自己纠结的。

    人家夫妻二人恩爱得很。

    根本不容他插-进去。

    曹魏自知这事是他理亏,不应该牵怒到他人身上。可人性的劣根,让他根本无法冷静。

    他只知道那人心里没他,那人不喜他。甚至可能还不清楚他叫什么,是那里人士。

    曹魏知道怨不得别人,要怨就怨自己看上了别人的妻。读过的四书五经,千百本典籍让他知廉耻,懂是非 。

    这件事与他们夫妻无关,需要解决的是他自己。是他心性不定,是他贪欲太多。

    他应当早日断了那想法,又或者早日离开.只有见不到,那想法才能断,他也怕自己会做出伤天害理的事情,做出让自己后悔的事。

    院子里的雪下的更大了,大到像是要掩埋整座山谷。银装素裹,冷的让人不想动弹。

    他敛下眼中阴郁,朗声道:“赵大哥不必如此称呼我,直接叫曹魏便好。”

    话一出口,曹魏自己也不知道说这话究竟是为了什么。是为了让赵家二郎不必那么见外,还是为了告诉她自己的姓名。

    或许都有,又或许都无。

    曹魏也不明白,也不清楚,他只是出于本心,将心里的想法说出。最后目光又不可抑制的看向她,或许是偏向后者的。

    他想把他的名字告诉她。

    仅此而已,不能在多。他知自己心已经乱了,乱的有些疯魔,不成样子。他不该在放任那东西滋长,可有些东西不是他能控制的。

    他只能一次又一次告诉自己,不可能,她已经成婚,与丈夫恩爱。

    “无事,曹公子不必与我客气,也不必去厨房,将碗筷放在这里就好,你先回去休息,好好养身体。”赵二脸上笑容爽朗,一个农家汉子对大人物习惯了谦卑。

    他知自己对曹魏有恩,但也明白曹魏身份不简单。他救他时,身上全是刀伤,手中有一把宝剑,衣服破烂,却也能看出是昂贵的好料子。

    不是出生王宫贵族,也是世家大族。这样的人与他称兄道弟,直呼姓名实在不妥。

    当然,更多的卑微也无。

    听完,曹魏并不强求,他将碗碟放在桌上。强迫自己不将视线放在那人身上,便直接离开。

    在此期间玉荷一声不吭,她是个姑娘又是个已经嫁了人的妇人,一句话不说也比较符合这个时代对女子的要求。

    等那人走了,原本安静的人,脸上又带了笑。她咬着肉包子,直夸樵夫好手艺。

    两人就着暖炉,初雪,吃了一顿早饭。山里的农家人,没什么娱乐,冬日里如若无事,便坐着烤火。

    玉荷是个瞎子,不会绣花,倒是会一下简单的缝补衣服,当然那东西也是丑的不能看。

    不过樵夫不嫌弃,他喜欢的紧。

    前些日子,樵夫去给人砍柴的时候不小心扯了衣服,破了个洞。玉荷今天正好有时间便拿过针线,一针又一针的缝补。

    虽然她阵线活不怎么样,但起码勉强能看,能用。赵家二郎也不嫌弃。两人就这么烤着火做着活计,突然有人来到家门前,猛敲大门。

    那声音将玉荷吓了一跳,手中的针差一点就扎破她的皮肉,但好在偏了一些,也就没刺进去。

    这时那边又传出姑娘的声音:“赵二哥,赵二哥,是我小桃花。快开门呀,救救我娘,她快不行了。”

    是小桃花的声音。

    听了那话,原本已经皱眉的夫妻二人,也明白这不是生气的时候。赵二直接踏入雪地里,他快速的拉开门栓,让门外的姑娘露出一张小脸。

    那是个十四五岁的女孩,模样清秀,眼中带泪:“救救我娘,赵二哥救救我娘。”

    她声带哭腔,眼中又含着泪。

    赵二意识到事情可能有些严重,他没问具体发生了什么,只是赶忙转身回家拿起蓑衣披在自己身上,又去拿了些钱,对玉荷道:“下面可能出事了,我去一趟。”

    小桃花那哭腔玉荷也听得明白,便没多说什么,只道:“我等你。”

    “好。”说完,樵夫便跟着人离开。

    不一会,赵家的山间小院再次安静下来。玉荷耳边,只剩风声。她放下针线,咬着最后一口包子,便拿着那些碗筷去厨房清洗。

    因常年累月的走,玉荷看不见,但也记清了路。她慢悠悠的迈着步子,一步一步向自己熟悉的地方靠近。

    这边的动静,自然也让曹魏听见。他是练武之人,耳力很好。他想去帮忙,也想去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

    但又顾忌自己是个外男,且对她心思不纯.曹魏知道不可能,所以也有刻意疏远早日离开的打算。

    风雪大,玉荷来到厨房,摸索着将碗筷洗净。擦干净手,便又原路返回。

    她再次将针线拿出,慢悠悠的缝补,但这次她的心却没有一丝在针线上,全都在那离家的丈夫身上。

    衣服缝补完,她就坐在堂屋靠近院子的地方,等着她离家的丈夫归来。可不知道怎么回事,过了中午那人也没归。

    茶水喝了一杯又一杯,玉荷的心也有些不安稳起来.

    第156章

    直到傍晚那人的身影才再次出现在赵家的庭院, 玉荷都快急除了泪。她离不开自家男人,也怕他在外面出了什么事。

    匆忙赶回了的赵二见妻子这幅娇弱模样,立马心生怜惜。他抱紧妻子的腰,眼神中都是愧疚。

    “抱歉, 我回来晚了。”他抱着妻子, 边说接下身上避雪的蓑衣斗笠。

    玉荷察觉到他身上温度偏低, 立马将他往屋里拉。边拉边去给他倒热茶, 因心里急,这动作就有些慌乱。

    跌跌撞撞摸索了好几次,才勉强拿稳茶杯。倒了满满一杯热茶, 才给赵二。

    “回来就好,快喝点东西暖暖身子。”玉荷压下眼角差一点就要流下的泪道。

    接过茶,樵夫喝了一些才道:“饿了吧, 我这就去给你做饭。”

    他摸了摸妻子的发,便去点油煤灯。玉荷握着他的袖子,他去哪里, 她便跟去那着。

    “不饿, 我不饿。山下发生了什么?让你这么久才回来。”她拉住丈夫的袖子,焦急的问。

    “小桃花的娘死了, 没救活。”赵二将油灯点亮, 才道:“过几日山下可能会有些忙, 你在家中乖乖的待着,等我回来。”

    因为是个瞎子, 从小别人嫌弃。玉荷对村子里的人没什么感情, 也不怎么喜欢打交道。有这些需要各家出人的事情, 也都从不参加,所以樵夫才会这么说。

    玉荷没想到会是人命之事, 她先前听着小桃花那焦急的声音只以为是一件小事,就和往日一样,小桃花的娘病了,需要二哥带着去隔壁村的大夫家。

    没想到这次会这么严重。

    “我知晓的,会在家里乖乖等你。你也小心些,最近下了雪,山路不好走。”

    “好,我小心。”

    说完这话男人便去了厨房,如往日一样,做好饭菜与洗漱的水,与她吃下便休息。

    因小桃花娘亲的事,玉荷在急着要孩子,也不好再提。她缩进丈夫怀里,感受着他身上温暖的体温,才敢沉沉睡下。

    第二日一早,玉荷醒来。

    榻上就只剩她一人,樵夫已经下山,又是熟悉的洗漱吃他留好的早饭,便在家中等他回来。

    他们这边的丧葬习俗,要举行个三四天。她丈夫这些村里人,又有点亲戚关系的人家,这三四天就要跟着一起忙。

    早出晚归,甚至有时还要守夜。

    几日就让玉荷有些受不了了,特别是晚上时,床榻上只有自己一人。没有他护着,抱着,根本睡不着。

    甚至还会觉得阴冷无比,明明才几日,玉荷却有些想哭了。她裹紧身上的被子,却还是感觉很冷,眼泪大颗大颗的掉。

    玉荷又想起一些事情,那是她曾经听村里人说的话。说她给赵家生不了孩子,迟早会被休弃。

    二哥会不要她,会再娶别的女子,他们会成婚,会睡在现在她睡的这张床上,他们会做尽夫妻间最亲密的事情,就如同她和二哥一样。

    他们还会有孩子,一个两个,甚至有可能还会是三个。男孩像二哥,女孩像那个女子。而她会被二哥抛弃,她会离开二哥家,二哥也不会在对她好了。

    她裹着被子坐在床里,低声啜泣。因为看不见,那种无助让她更加崩溃。她想二哥,想他快些回来,想他马上出现在她身边。

    玉荷很没有安全感,赵二就是她的精神支柱,她不能没有他。可按照村子里的习俗他今夜是不会回来的,今晚该是他守夜 。

    眼泪越流越多,玉荷的情绪更加低落。那种低落摧残着她的内心,让她接受不了。

    突然,耳慧的玉荷听到外面传来推门声。是院子里传来的声音,有人进来了,是二哥!二哥回来了,他不放心她,所以提前回来了。

    察觉到这点,玉荷眼泪再也止不住,甚至还带出了哭腔,她掀开身上的被子,不顾一切的下床开门,不顾外面冰天雪地,直奔院子里的男人。

    因没有穿鞋,赤脚踩在雪地里,不仅冷得冻人,也让她脚底打滑,跌跌撞撞间差点摔倒,也幸好曹魏手急眼快,才接住向他奔来的人。

    男人的怀抱宽厚温暖,被他抱在怀里玉荷的心瞬间安下。她抱着男人的腰,将脸贴在他的胸口,带着哭腔叫道:“二哥。”

    那声音,又娇又怜。

    让男人心都碎了,但也侧面证实一件事。怀中的女人认错了人,她要找的,要投怀送抱的不是他。

    这让曹魏身形一僵,而此刻他要做的也应当是推开她,或者表明身份,但曹魏犹豫了.也是这一刻的犹豫,让女人动作更加大胆。

    她踮起脚,吻在他的唇上,随后撒着娇道:“二哥抱抱我,冷。”

    曹魏鬼迷心窍的照做了.

    他真的抱起了怀里的女人,因心里那点旖旎心思,也因怀里女人只穿了一件薄薄的里衣,甚至还赤着脚。

    那模样,实在是太过可怜。

    他将她拦腰抱起,走在雪地里向那开着的大门而去。而被他拦腰抱在怀里的玉荷,因为冷,也因为依赖,缠的他更紧。

    她搂着他的肩颈,将脸埋在他的颈侧哭得更加厉害。边哭还边埋怨:“二哥,我好害怕,你怎么才回来。”

    夫妻之间,自然是什么亲密怎么来。她将脸贴在他的颈侧,闻着他身上熟悉的味道。那是皂角的香,也是二哥身上的香,她很喜欢,也很依赖。

    曹魏抱着玉荷回房,将她放到她于赵二的大床上。理智再次占据上风,他知道不该在默认了,他应该告诉她真相。

    可他喜欢她,心悦她。

    这是他们好不容易才有的接触,曹魏心里有一个声音告诉他,将错就错一次吧,一次而已,她需要人陪着,赵二不在她害怕。

    他只是陪她,他是在帮她。

    可不管他给自己找的理由有多伟大,听起来有多正确。都是假的,他就是个烂到底的杂碎,卑鄙无耻的下流之徒。

    心里的欲-望,压倒了道德廉耻。他成了自己最厌恶的那种恶心杂种,他默认了自己是她口中的二哥。

    以此来靠近她。

    房内因为点了炭,温度比较高,玉荷进了屋也就不冷了。她被二哥放到床上后,却不管不顾的抱着他的肩膀不下来。

    她好不容易才把二哥等来,怎么可能轻易放开他。因为没有安全感,玉荷身边一刻也离不了人,此刻更是需要安慰。

    男人也察觉出这点,他学着赵二的模样轻抚她的后背。另一只手,拿过干净的帕子给她擦脚,踩过雪的脚并不脏,却很冷。

    没了雪水,他将她的脚握紧手里,想要替她取暖。这双脚雪白娇小,不像是山里村姑的小脚,像是宗族世家里的娇小姐的脚。

    比他的手掌心大不了多少。

    第157章

    心爱的女人娇滴滴坐在他腿上, 艳唇贴在他的侧颈,耳鬓厮磨,吴侬软语都在向他撒娇,那个男人见了不心动。曹魏不是圣人, 甚至不是君子。

    他动了心, 也动了情。

    可他也一直记得眼前女人以有丈夫。他不过是一个冒用他人身份的骗子, 一个混帐。

    “二哥, 二哥哥你抱抱我,抱紧我。”只有被男人紧紧抱着,全身心被触碰, 玉荷才能有片刻安全感。

    甚至,她想与二哥做那种事情,那些亲密到极点的事情。只要做那种事, 才会让她不压抑,二哥占有她,她也占有二哥。

    只有那时她才不会想到自己会被抛弃:“二哥, 我好难过。”

    “你抱抱我好不好, 你抱抱阿荷,我好难过。”情绪的崩溃总是那么措不及防, 等来了赵二, 有了安全感她人却哭得更厉害。男人将她抱得更紧, 轻抚着她的后背,试图用这样的方法来安抚她。

    可这样的方法, 是解不了玉荷心底的害怕的。她害怕赵二不要她, 她害怕赵二会娶别人, 她知道赵二爱她,却也知道世间男子都喜欢孩子, 想要传宗接代。

    如果她一直生不出孩子,不说二哥,村里赵家的那些长辈也会让她下堂。她怕二哥会听那些长辈的话.会休了她另娶。

    “我很没用,我一直生不出孩子。二哥,我好没用。”她哭的可怜,一双因为看不见便一直黑洞洞的眼里都是泪水。

    那双眼没有聚点,却格外的空洞漂亮,像是黑珍珠宝石一样让他喜欢。

    她哭的实在可怜,微弱的烛光下一双玻璃珠子模样的眼哭的像兔子一样红,让他心疼极了。

    曹魏抚摸着她的脸,帮她拭去眼角的泪。情动之时乱了分寸,吻在她的眼下,这一吻就如失了控的洪水,一下子收不住。

    他从她的眉眼吻到她的唇,再从她的唇吻到她的肩颈。女人身子虚弱,娇喘连连,却还紧紧的拽着他的衣袖。

    她想了,她想和二哥欢好。

    她想和二哥有个孩子,想与二哥长相厮守,想与他永永远远世世代代都在一起。

    男人吻她,她也主动迎合。

    很快在黑暗中玉荷被男人放倒在床榻上,但也是这时压在她身上的男人停了下来。曹魏的理智又一次占据上风,他知道接下来的事情不能再做了。

    做了,那就是畜生不如。

    他这一停不要紧,却把玉荷吓坏了。本来心里就有事,加之喝了那么久的药,一点效果都没有,肚子也不见半点动静。

    这下,他不碰她,更让她不安。

    怎么办,二哥好像厌弃她了。不愿与她做那种事情了,也是,有什么好做的,做了那么多次,也不见她肚子大过,还不如不做,省些力气。

    想着想着,心底又生出一股怨气。那气让她刚压下去的泪再次溢出,止也止不住。那泪染湿了她的枕头,细声细气的抽泣声。

    让曹魏回神,他叹了口气又不忍心去抚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身子,这时也不忘安慰:“莫哭,我在。”

    可也是这短短四字让曹魏身形僵住,因他察觉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眼前女人虽然看不见,耳朵却很灵敏。

    她能听出两人之间的差别。

    但不知是夜太深,还是她情绪已经崩溃,这时的玉荷根本无法冷静,自然也无瑕分辨眼前男人的声音与自己丈夫的声音有何区别。

    她只知道,男人身上有她熟悉的皂角香。男人身上的衣服,也是她熟悉的款式与布料,甚至这衣服她还缝补过。

    所以,这怎么能不是她丈夫?

    她好气,又好痛苦,根本静不下心,也听不进去他的劝。沉浸在自己的悲伤里,想着二哥不爱她了。

    甚至在对方轻拍她的背安抚她时,耍起小脾气,推开他的手不让他碰,自己抱着一旁的被子,哭得可怜兮兮。

    本来长得就娇媚,这下子更诱人,勾的曹魏无法冷静。他心中甚至生出了一些杂念,想着做一夜假夫妻也无妨。

    可那有违公理,是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人才会做的事情。赵二对他有恩,眼前的女子是赵二的妻,对他也有恩。

    如果今夜,他做的那事。便是个狼心狗肺的疯子.

    男人的大掌再次落在她腰上,玉荷强忍着想要握上去的冲动,推开他的手道: “你不是不想碰我?那便别碰了。”

    女人声音娇气,话语和动作里虽然都是推攘。但又带了些撒娇,好哄的意味。

    她是想要的,她想要他抱抱她,想要他亲她。察觉出这点,曹魏脸上都少见的带了些笑。

    那笑,满满都是柔情。

    因为察觉到她可能分不清他的声音,曹魏没有在时刻遮掩。他的音色本就和赵二有些相像,他才可以贴近。

    情绪激动的玉荷更加分不清。

    “不是不想,是夜太晚,你该休息了。”曹魏敛下心中多余情绪,他轻哄着床上女人。

    这辈子的耐心都给了她。

    玉荷听此心里的酸涩感才慢慢减少,不在像刚刚那样痛苦。当然性子起开了,她也不是那么好哄,她还气着。

    不说话,那就是还没原谅他。还在生气,曹魏有些无奈,他又怎么不想,只是身份不可。

    他轻抚她的后背,低着声在黑夜里一字一句道:“太晚了,该睡了。”

    “睡睡睡,我不睡。”玉荷本就是个被赵二宠坏了的小媳妇,在以往那可是说一不二,要天要地。

    这会了得不到自己想要的,是又羞又气。她气二哥怎么那么愚钝,不懂她的心思,又羞自己一个女儿家为了孩子主动做这些不矜持的事。

    曹魏多聪明的一个人,上阵杀敌,替父献计坐镇后方,又怎么会看不懂她的心思。男人脸上闪过一丝纠结,最终还是被理智压下。

    或许本身是没有压下的,因为他道:“村里正在举行丧事,不宜做那些。如果你想,我用手帮你解决。”

    “你胡言乱语,你不要脸!”玉荷脸一瞬间就红了,她的二哥知道她的想法,说出第一句就够了,怎么搞得好像她很馋他身子。

    明明只是想要孩子,他怎么能说出那种话,简直是.玉荷脸涨的通红,可不可否认,在男人的手去碰她时也没躲开。

    夜很长,长到玉荷氵氵了几次。

    最后才被男人哄着睡下,等确定她呼吸平稳后,曹魏才惊觉自己的荒唐。

    他看着自己的手,那上面都是她的.东西。黏腻,湿热,曹魏眸光晦暗。因他知道有些事情已经失控,他拿出帕子擦干净手,又去替她整理床铺,以及擦去刚刚那事留下的痕迹。

    最后替熟睡中的人掖好被角,这才悄无声息离开,关上卧房大门,好似从未来过一般.

    第二日一早,玉荷从模模糊糊中醒来。便用手去摸身侧丈夫的位置,发觉没人,也有没温度后,便明白那人是一夜未回。

    一夜过去,玉荷的情绪早就恢复。自然也理智下来,村里的规矩,男子要帮着守夜。

    二哥,昨夜不可能回来。

    所以,那是个梦,一个有些艳色的梦。玉荷一想到这脸上便是一片红,那红让她难堪极了,好像她很饥-渴一样。

    是个不安分的女子,怎么会想着丈夫做那种梦。实在是太过丢脸,丢脸的让她羞愤欲死。

    恰也是这时,家中大门被打开,她听见有人从院外进来。熟悉的脚步声是她丈夫,这让玉荷脸上红晕更显,真是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可想归想,丈夫归家,玉荷还是很高兴。高兴到她恨不得立马飞奔到他身边,只不过这次她比昨夜梦里矜持了一些,穿了鞋,这才磨磨唧唧的来到大门边,打开门。

    而门一开,丈夫的脚步也越来越近。那靠近的喜悦让女人遗漏了一件事,那就是她开门时房门并没有在里面上锁。

    这在以往是不会发生的事情,可今天早上的羞,以及喜都让她忽略了这些事。

    昨夜又下了一场大雪,赵二上山途中慢了些,这也导致他今早回来晚了。妻子穿着一身微红里衣俏生生的站在门里,不管谁见了都会夸一声好看。

    樵夫也一样,但在此之前他还是先将妻子推进里屋:“起了怎么不把衣服穿好,冻着了可怎么办。”

    “刚起,还来不及穿。”被带着往里走,玉荷也不忘撒娇,手攀上对方的臂膀。

    那小模样比谁都黏人,樵夫也想她的紧,这时脱去身上的外衣,便将她抱紧怀里,力道大的好像要将她融入骨血。

    他闻着她身上的体香,低声问:“想我了。”

    好不要脸的问法,但玉荷无法反驳因为她还真的想了,想的做了那样湿湿的梦。面对二哥,她总是无法克制。

    她乖乖点点头,就将红的发烫的脸深深埋进他胸膛。那模样又乖又娇,让人喜欢。

    樵夫抱紧她,从昨日起一直不安的心在看到安好的她后放下:“这几日,你受苦了。”

    “不受苦,哪有二哥受累,二哥才是真的辛苦了。”玉荷一听她那话,便又开始心疼自家男人。

    她们家虽然离村子近,但也在半山腰上,这来来回回的跑最少要半个时辰。冬日里山路又不好走,时常磕磕碰碰。

    下了山,又要在村子里帮忙。

    身边也没有一个人能帮衬,照顾。忙完了外面的事情,又要忙家里的事情,帮她做饭洗衣打水,各种各样的事情,屋里屋外都是他在忙。

    所以,玉荷怎么能同意他这话。

    第158章

    “二哥才是真的辛苦了, 快坐,喝些热茶暖暖身子。”娇滴滴的女郎捧来一杯热水。

    赵二连忙接住,随后去拿一旁的厚衣服给妻子穿上。女人粉衣娇艳,容貌淑丽, 是个难得的美人。

    樵夫一直知道自己的妻子是个美人, 还是个少见的美人。当然他也知道, 如果不是妻子瞎了眼, 他这样的山间汉子是娶不到她的。

    不对,瞎了眼他也娶不到。这样的娇艳绝色,就算是个瞎子, 那也是个瞎子美人,大户人家不需要她做什么。

    只要陪主公玩乐,也是个好的。

    “跟了我, 让你受苦了。”他没急着喝那杯热茶,而是拿着厚衣物先给她穿上。等做好这些,才道。

    “我没苦, 二哥这是怎么了?”因为看不见, 玉荷也不知道自己长什么样,在她的记忆里, 姑娘们不喜欢她, 也不爱和她玩。

    说她臭, 说她脏。

    等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那些男儿和被母亲请来家中为她做媒的婆子又说她丑, 没人愿意娶, 让她们家断了那个念头。

    让她在家里做一辈子老姑娘。

    所以她听不懂, 也不明白赵二的话。平日里听到了樵夫夸她美的话,也只以为是情人眼里出西施, 二哥喜欢她,才会夸她漂亮。

    而现在,她也只以为是二哥又心疼她了:“只要和二哥在一起,我就不觉得苦。”她坐在男人腿上,笑着道。

    她一笑,赵二也跟着笑道:“二哥也一样,只要能和你在一起,就不觉得苦。”

    夫妻二人,在屋内厮磨片刻。时间差不多了,樵夫便准备去厨房打水烧炭。

    “二哥先休息会,我不急。”玉荷想着他昨夜守夜不能睡,现在肯定很累,便出声制止。

    樵夫却道:“在山下时已经休息过,现在不打紧。”

    玉荷听了这话有些不信,想要出言在劝。樵夫却也心意已决:“等会,马上就好。”

    说着便离开去厨房,玉荷有些急的跟在他身后,是不想离开他,也是还想劝劝他。

    可也是这时两人进入厨房,樵夫发现,厨房内炊烟已起。里面早有一人,而玉荷也闻到了空气里的烟味,所以这是有人在厨房。

    是那个被二哥救回来的男人?

    很快,她的疑惑就被解开,她听身旁的二哥道:“曹公子,你怎么来厨房了。”

    显然,这话问的有些傻。

    刚一出口,赵二便知说错了话。但话已出口,也不能收回。

    曹魏穿着他的一身灰色长衫,在厨房忙碌。先是烧了一大锅水,又做了些馒头,他是淮北人士吃面食,又经常在外行军打仗,虽然说不上精通,但看着厨子做的多了,也会了一二。

    曹魏:“赵兄最近繁忙,我便想帮着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赵二:“可你的身体。”

    曹魏:“已经好了许多,做这些活计并不碍事。”

    他们的对话全部落到玉荷耳中,这话也让玉荷心生欢喜,二哥不用做事,二哥可以休息了。

    这样想来,这个人救的也不是那么亏。她拉着丈夫的手,就想把他往外带,让他赶紧去休息。

    可樵夫不愿意,在他看来曹魏是个病人,而且还是那种刚从鬼门关过来的病人。身体虚弱,受不得凉,受不得热,更做不了重活。

    这烧水做饭,看起来轻松。却也是实打实的重活,弯腰摘菜,和面挑水,每一样都有可能牵扯到他的伤口。

    而且他的伤口这几日才裂开过一次,樵夫怎么能让他做,如果再次开裂,那不就功亏一篑,这些日子都白修养了。

    所以,他握住了妻子的手,表示不想离开。更是道:“曹公子伤刚好一些,还需要静养,这事儿还是我来吧。”

    说着就要接过他打水的瓢,可却被曹魏躲开,他道:“已经上了手,就不停了 ”

    “是呀,他已经上了手。二哥就不要碰了。”这是玉荷第一次帮曹魏说话,只不过是为了赵二。

    玉荷才不关心曹魏身体会不会有复发的可能,在她心里谁也比不过丈夫,这时候自然是帮着他说话,劝自己男人离开去休息。

    曹魏的目光从她一进来,便落在她身上。如果不是有赵二在场,他也不会移开:“夫人说的是。” 说完便继续打水。

    樵夫有些被说动,可他又有些犹豫,他还是担心曹魏的身体。不过一直劝说不了,他也只能作罢。

    “那有劳曹公子了。”

    “好。”

    说完,樵夫便牵着玉荷回房,准备听从妻子的话休息一二。当然在此之前,他先去厨房打了些干净的水过来,让玉荷洗漱。

    玉荷做好这些,轻手轻脚的回房,生怕打扰到休息的丈夫。却在回房前,身后传来一道男人的声音。

    “赵娘子,饭做好了。”

    那是那个被丈夫救回来的男人的声音,不知为何玉荷突然觉得有些怪异,她总觉得这声音她在哪里听过。

    很熟悉,很熟悉。

    可熟悉才对,这男人在她家中已经住了小半个月,平日里虽然接触少,但不是不接触。

    所以,熟悉是正常的。

    刚刚她心里的不适,估计是因为很少接触,才会有的抵触心理。

    玉荷扶着房门摇了摇头,不打算和他一起吃。可也是这时,她的肚子咕咕叫了起来,那声音虽然小,但也确确实实是饿了。

    玉荷脸上闪过一丝难堪。

    曹魏沉下谋,又温言道:“赵兄近日劳累,这好不容易歇下估计一时半会醒不来,赵娘子先和我将就着吃些吧。”

    他的话有理,玉荷有些被说动了。她不该再进去打扰他休息,更不应该等他起来做饭,她要做的是减轻他的负担,让他好好休息。

    这下,玉荷听劝了。

    堂屋有座椅,曹魏将做的饭食一一摆上桌,拉过一旁的椅子轻敲两下,发出声响牵引着玉荷坐下。

    玉荷听见那声响,便明白是什么意思后乖乖坐下。等做到椅子上,她又用手去摸桌子上的食物。

    因为是个瞎子,玉荷在外人面前总是不自信。对面人还是一个外男,从小被灌输的男女不同思想,在这一刻让她有些抗拒他的存在。

    她没法体面正常的吃饭,时时刻刻想着自己会沦为笑话。所以这时也有些迁怒他,她咬下一口白面馒头,就那么坐着双手光啃。

    她不是没吃过这馍馍,只是以往身边都有个赵二帮忙夹菜,或者做成包子类的有肉有菜,她就不用握着筷子在桌子上乱找盘子,盘子里又乱找菜。

    那是会被人嫌弃的,也是让玉荷自卑的根源。

    第159章

    她很不安, 也有些拘谨。

    但这种情绪被她隐藏的很好,表露在外的只有她冷淡沉默的神情。在无法保全自己时,她总会用这样的冷漠竖起一道高墙保护自己。

    曹魏看着这幕,又怎么不明白。也意识到自己考虑不周, 做了些让她不喜的东西。

    “我来吧, 赵娘子。”他坐在往日樵夫才会坐的椅子上, 拿过一个白面馒头, 将它掰开,在里面塞上蔬菜肉食,放到一个干净的盘子里。

    他用食指中指并拢, 轻敲两下桌面,再将盘子放下,听到声音的玉荷, 思索片刻后,觉得不能委屈自己。

    而且这些东西都是二哥赚来的,她是二哥的妻子, 她不吃谁吃。便听着那声音, 拿起了那个包着菜食的馒头。

    见此,男人脸上总算有了一丝笑。

    因为知道她感官灵敏, 也不想让她生疑, 曹魏在看见她吃了那东西后, 便没在将视线落在她身上。

    而是看向院子里的雪景。

    可看着看着,那雪景终究是没什么意思。他的目光又落到身侧的女子身上, 乌发雪肤, 唇红齿白, 像个是山间女妖,漂亮的简直不像正常人。

    曹魏见过她最绝色的模样, 此刻又怎么能心平气和。他心悦她,想与她结两姓之好。

    昨夜他做的那些事,已经够出格,可他还是不甘心,想要更多,道德是拴在他身上的狗链子,而这根链子已经被他扯断。

    他有些近乎疯魔的迷恋她,明明也才短短时日,可他却做了这辈子最出格的事情。赵二对他有救命之恩,这种恩情不亚于生养之恩,再造之恩。

    而现在,他都做了什么。

    假扮他的模样,与他的妻子私通。欺他妻子眼盲,不知真相,与他一个外男互诉衷肠。他卑劣的还想继续,继续和她好,继续做那些事情。

    瞒着樵夫,瞒着所有人。

    包括她.

    吃完手上的馒头,玉荷又去用手摸桌子上的茶杯。这次曹魏提前做了准备,玉荷也就很快拿到。

    因为是提前倒的茶水,自然也就不烫。玉荷喝了点,便觉得时间差不多该回去了。

    因为打心底不怎么喜欢那个被她丈夫带回来的男人,玉荷也就不想和他打招呼。准备直接离开,见此曹魏唇角的笑很快淡下。

    眼前的女人不喜欢他,这样说也不准确应该是厌恶。她不和他说话,对他态度冷淡,与对赵二完全不同。

    他压下心底的不平衡,刻意疏导心态,这才没让他做出极端的事情。但这也侧面证明,他心里生了嫉妒.一旦滋生了嫉妒,便会产生一个叫恶的情绪。

    他快控制不住自己了。

    他强迫自己将落在她身上的目光移开,可根本不可能,他如同一个恶心黏腻的疯子目光紧紧黏在她身上,舍不得移开,也不愿意移开。逐渐从隐晦到大胆,再到肆无忌惮。

    他不是个会隐忍的人,他张扬又骄傲。他居高,疯狂自私,想要的东西一定要搞到.

    徐家村位于冬日多雪地带,赵家又在山上。这雪一下大,她们家就不好进出。

    赵家虽然不缺吃喝,但也不能坐吃山空。樵夫休息好后,又开始了往日生活作息。给人砍柴,空闲时打猎。

    而玉荷也和往日一样,在家中烤火或者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等他回家。

    算算时日,那人已经在她家中住了小一个月。

    第160章

    这小一个月, 三人相安无事。

    冬也越来越深,在过个□□日,就要到冬至,一过了冬至, 就离来年不远了。

    家中突然多出一个陌生人, 也不知今年怎么过。玉荷坐在廊下缝补衣服, 说不反感是假的, 可丈夫心善,她没法阻止。

    加之那人自从身体好了以后,也会在家中做些力所能及之事, 不是个好吃懒做的,她也寻不到他的错处将其赶走.

    想着,玉荷的手又抚上自己的小腹。叹了一口气, 心里生出几分不满。老天为何要如此待她,怎么就不能让她有个孩子。

    一想到孩子的事情,她便没有心思在想别的。那药她也喝了小半个月, 可一点效果也没有, 是不是她真的不能生。

    无法为二哥生儿育女。

    是不是一辈子都无法有自己的孩子,做不了娘, 二哥也做不了父亲。本就是个孱弱敏感的性子, 这下子眼泪是怎么也止不住。

    从眼眶打转再到滴落, 也不过一瞬。那副要碎了的可怜模样,让推门进入的曹魏一怔, 随后便不知是进还是不进。

    他这边的开门声, 自然被在廊下的玉荷听见。她先是愣住, 过了片刻意识到现在不是丈夫归家的时候,便明白那人是曹魏。

    不是她的二哥, 既然不是二哥,那她这幅模样也不好让外人看见。为了不丢脸,她赶紧低下头,用手背擦拭。

    装作一副什么都没发生的模样,继续自己手上的缝补活计。恰也是这时,男人身后,又走来一人。

    是赵二,他提溜着两只从山下买来的野鸡,出现在家门口。高大的汉子,粗犷的脸上都是笑。

    想着,这两只野鸡。

    一只留着过冬,一只杀了给妻子补身体。只是没想到,会在自家门前看到曹魏。

    “曹公子,好巧你从哪里来?”樵夫的声音里都是疑惑,而屋内听见他的声音,原本情绪不高的人立马抬起了头。

    看不见也将视线往声音那处投去,而站在门边的曹魏恰巧将这一幕全部看进眼中,女人眼角明明还有泪,可在听到那人的声音时,立马多出了喜。

    好似,那人在她心中很有分量。

    那是她的丈夫,又怎么可能没有分量,曹魏压下眼中的躁郁,走去院子让出小路,让樵夫进来以后,才道:“无事,去后山逛了逛。”

    “原来如此,我砍了柴火给东家送去,路上运气好碰到有人卖这玩意,买了两只。晚上杀一只,给你和我家那位补补身子。”山鸡不常见,家禽要钱买。

    农户人家,靠山吃山靠河吃河。自然是舍不得拿银子去买鸡吃,所以这东西他们也是过年过节才能吃上一二。

    男人脸上都是爽朗的笑,见此曹魏也轻勾薄唇,露出一个浅淡的笑。再多的笑,他就笑不出来了。

    让了路,樵夫进入。

    一眼便见自己的妻子坐在廊下的椅子上,他将其关进笼子,就来到她身边。恰也是这时,发现她眼角的泪,以及发红的眼尾。

    她就那么坐在廊下,高昂着头,用那双灰蒙蒙空洞的眼睛寻找着他的身影。那是一双很漂亮很罕见的玻璃眸子,却也侧面让人知道那是一双瞎了看不见的眼睛。

    “怎么哭了,是我回来晚了吗?”男人声音低沉有力,这时或许是怕吓到妻子,也或许是因为有外人在场,他的声音比往日低了一些。

    玉荷被这话一问,眼泪又想留了。但她也知道那人还没离开,她难受的事情又太过隐私,不该让外人知道。

    便只是摇了摇头:“风沙迷了眼,不是什么大事。”说着便开始收起针线,樵夫见此也连忙蹲下帮忙。

    随后又道:“你别忙了,我来吧。”

    说着便把那些针线衣物打包好,放进另一边的箩筐里。拿着箩筐,又去扶玉荷,两人就这么恩爱的进了一旁的卧房。

    随后卧房门关上,隔绝他人的视线。站在门边的曹魏冷淡的注视这一幕,心口在这时止不住的发酸发胀,及堆满郁气。

    他不知该如何控制自己的情-欲,他只知道自己真的看上了一个有丈夫的女人.那人当着他的与别的男人欢好,与别人相交。

    他就像躲在暗处的虫子,疯子注视着一切。不知过了多久,男人沉着一张脸回了自己房间。等玉荷夫妇再次见到他时,那些不该出现的情绪也已经被他压下恢复正常。

    山里日子多清苦,冬日里的山里那就是更苦。除了满山遍野的枯叶,就是一眼望不到头的白。

    没有生机,没有活力,让人绝望。加之又有一些滑坡的危险,玉荷便想这个冬天快些过去。快些过去,她丈夫就不用每晚都要给她暖手暖脚,夜晚洗衣服她的二哥也不用冻手了。

    玉荷不是没想过自己洗衣服,但还是因为她的眼睛,做什么都缺一点,便只能放弃。

    夜深,该休息了。

    山里没有娱乐,玉荷又想要孩子,晚间就只有那档子事,床咿呀咿呀的响,那声音也不断。

    因为知道家中另一边屋内还睡着另一个男人,玉荷不敢叫的太大声,只敢把脸贴在丈夫怀里,轻轻的猫叫,喘-息。

    压抑一切,可她在压抑克制,还是泄出了一些声响。那些声响,顺着窗沿门缝溢出,落入另一边的曹魏耳中。

    赵家并不大,隔音也就那样,两间屋子离了又近。晚间清静,那些声音也就大了起来。

    那些声响,让男人呼吸不稳,也让他神清冷的面庞逐渐崩塌,无法入睡.男人俊美的五官扭曲在一起,他嫌恶自己此刻的丑陋,又无法堵住诱惑和欲-望,握着那根丑东西五揉虐,最后染湿衣裤。那边的动静也在这刻停下。泄了,爽快过后,曹魏的理智再次回归。可这样的回归不是好的,是让他更加崩溃的,他无法接受此刻被欲-望裹挟的自己。

    那不像他,像一个疯子变态,更是一个恶心到透顶的色中恶鬼。他听着她与她丈夫的声音,就出来了。

    不甘再次出现,搅的他无法平息,甚至变的更加极端偏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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