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尧在想,聂晓和冯时雨也就差10岁,加上上帝对好看的人多偏心,多有眷顾,等冯时雨长大了他也不显老,说不定真的能嫁给他。
这么一想,他晚上就又钻他们被窝去了。
聂晓说:“你俩要叙你们的兄弟情,为什么不去自己的房间。”
冯时雨说:“我跟冯三岁有什么好感情可叙啊,我要和聂晓哥哥发展发展感情。”
冯尧直言:“我就是要破坏你们之间的相处时间!”
聂晓:“……”
冯时雨扑过去打他:“坏死了你!不准你破坏,回你自己的房间去!”
冯尧把他抱起就往床上扑,咯吱咯吱往他肚子上一顿挠:“怎么了,只准你破坏我跟他的约会,不准我破坏你俩亲亲我我?”
冯时雨忍着痒痒,笑几声骂几声:“我什么时候破坏你们的约会了?”
“今天一整天你就是个多余的。”
“你才是多余的,聂晓哥哥都说喜欢我了,你脸皮可真厚,妈妈说得对,我爸爸脸皮是城墙,你爸爸脸皮是城墙倒拐,你的脸皮是所有城墙加起来都不够的厚度!”
“那你妈妈呢,没事儿把你往这儿一扔,自己带孩子的责任推三阻四,她脸皮怕是比万里长城还要厚!”
“长城那是长!笨蛋!”
“对嘛,你妈妈的脸皮可以拉那么长,可见有多厚。”
“冯三岁!”冯时雨挣脱了他的束缚,站床边怒气冲冲,“你敢这么说我妈妈,我要告给我妈妈听!”
“你告你告,我也把你说你妈妈的坏话全抖给她听,看看她打你还是打我。”
冯时雨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反驳,接着拿小拳头打他,闹好一会儿才发现这屋的主人不见了。
冯时雨说:“你看看!都是因为你聂晓哥哥都看不下去走了。”
冯尧说:“是因为我吗?是被你吓跑了吧。”
聂晓在浴室洗澡,水声淹没他们的吵闹。
手指尖搓背的时候不免去想今天那阵舒适的风,不是自然刮向他拂面轻风,而是冯尧那阵突如其来的季风。
它不往脸上刮,往心里刮。
明明是春意盎然的翠绿,却让他想起了站在海岛椰树底下的某种蔚蓝。
回屋的时候,冯尧和冯时雨趴被窝里翘首以待,像两只毛绒娃娃,眨巴眼瞧着他。
聂晓把桌上未读完的书拿手里,无视他俩的星星眼。
冯尧问:“把你笔记本电脑给我。”
聂晓翻了一页书:“自己拿。”
冯尧拿了笔记本电脑,又问:“密码是多少?”
聂晓拿了电脑自己输了几个数字又递给他。
冯尧无意间噘了噘嘴,本来想试探一下,说不定和手机一个密码。
也说不定能从他密码当中破译出个规律,这样就能把自己那些个出丑视频全删了,不仅再不能拿来作为威胁,还能渐渐抹去那些有损自己颜面的窘事。
聂晓当然不能告诉他电脑密码是他生日加名字字母了。
他好奇的是,冯尧没事儿试自己手机密码试了那么多次,都试的是什么数字,什么时候能猜到这密码就那么唾手可得。
只能说,冯尧离把自己的视频锦集的删除,又近又遥远。
“netflix账号还有密码呢?”冯尧又问。
聂晓直接拿书上了床,输入密码后坐一旁,他看书,冯尧冯时雨看电影。
冯尧问:“新上的匹诺曹,逐格动画,看不看?”
冯时雨点点头,聂晓没说话。
没有中文配音,冯时雨看不懂好多字幕,不妨碍他看里头动起来的木偶说话唱歌。
实在不懂的,就问:“这是什么意思?”问了以后就“哦”一声也不知道懂了没有。
聂晓一边看书,一边听电影里的对话,当练听力。
不过时常被冯时雨的问题给打断。
冯时雨问:“这个和以前的匹诺曹都不一样。”
冯尧说:“二次创作嘛,你看的童话绘本还和好多电影不一样呢,二维动画啦,三维动画啦,还有人和动画合拍的。”
“这两个字怎么念?”
“孬种。”
“什么意思?”
“不像个男人,没有魄力,做事畏畏缩缩,缺乏勇气之类的。”
“爸爸骂自己小孩儿孬种?这个爸爸可真坏。”
“望子成龙嘛,自己不成功就希望自己孩子能成功,自己成功了,又觉得自己孩子必须比自己还成功。现代人对于成功的定义不一样了,不是以前什么丰功伟业,好多父母觉得孩子平平安安就行了。不过你可惨,小婶婶说你以后是要做大事的,不像我,当个混子我妈妈也无所谓的啦。”
聂晓瞥了他一眼,笑了笑:“阿姨说过你当混子她无所谓?”
冯尧抬眼:“一个意思嘛,她不求我考多好的大学,说以后能在这个社会能活下来就行了,那还不简单吗,随随便便当个混子都能活。”
聂晓笑留在在脸上,书又翻了一页。
冯时雨说:“我妈妈说当混子下场不好,没人疼没人爱,还会走上歧途,最后和过街老鼠一样人人嫌弃。”
聂晓把书合上,往冯时雨旁边一趴,跟他们一个姿势。
一张床顿时被占得满满当当。
聂晓一手托腮一手在冯时雨头上揉了揉,之后越过冯时雨的背,在冯尧的后脖颈上一捏:“你哥哥当混子,那可能是个意想不到的混子。”
冯时雨好奇问:“意想不到?什么意思?”
“他活得可能比谁都还要高兴,不以你妈妈所谓的“做大事”为荣,不以“过街老鼠”人人嫌弃为耻,呵…”
聂晓的手在那柔嫩的脖子上揉捏得有点放肆,甚至伸到了睡衣里头,可语调平缓:
“没人疼没人爱他可能也不在乎,你猜他对此能发表什么言论?”
冯尧忍着那手在自己脖子上揉捏也就算了,现在背部传来的是一阵冰凉,冰凉后是由内升起的燥热。
他趴床上趴得紧,脸都快埋进他自己的手肘窝里,当手指揉到他腰的瞬间。
一个激灵,把头一抬,越过冯时雨往聂晓脸上一看。
冯时雨此时给了他一个后脑勺,对着聂晓:“他能说什么?”
聂晓若无其事收了手,揉回冯时雨的头发,笑开了眼:“他会说:我自己爱我自己就行了嘛,控制不住别人爱不爱我,还控制不住自己爱自己吗?”
冯尧把脸偏在自己的手掌心,双手托腮来掩盖自己目前的状况。
是水快开了的声音,冒了烟,100度。
咕嘟咕嘟咕嘟~
冯时雨调皮的腿交换在床尾摇摆,把冯尧捞了一眼:“自己爱自己?哦哦哦,好像是自恋的意思。”
聂晓把目光往冯尧脸上一放,给他带去的是今天在公园做错事以后相同的季风,眯了眯眼,望向冯时雨:“没错了,自恋的家伙是不怕当混子的。”
“天生就混,”冯时雨哈哈笑说,“这也是我妈妈说的。”
冯尧因为水沸腾过热,驳斥起冯时雨的话都带着咕嘟声:“你妈妈…那张嘴…能把你教好了…我就不叫冯尧!”
之后《匹诺曹》继续看。
不过冯尧看见的画面是像素,字幕是乱码,听力又混沌,完完全全处在一种迷朦当中。
他只感受到自己背上还残存的寸寸触感,好像有什么东西把他的背当作了宽阔的草野,还在上头走,在上头蹦跶,在上头用力跺脚。
他想喊它停下,它反而开始撒野。
最后那跺脚声,声声跺在他心脏上头——邦!邦!邦!!
“?!”
冯尧把快要飘走的意识紧紧拽在手里,心里头责问:故意的吧啊?那手以前就在脖子上捏的,而且非常的暴力。刚刚怎么回事,为什么那么轻柔,这…这是不是就是传说中的,抚摸啊?还…还摸到了腰上,这这…
想到这里,意识拽不紧,飞了。
冯尧“噗”地把快烧成炭到脸埋枕头里。
冯时雨问他:“你不看了?”
“不…不看了,”声音翁在枕头里,“我先睡了,你们看。”
聂晓托下巴的手指在脸上敲了敲,下巴微昂,笑就像是逐格动画,一格一格的扬成最弯的弧度。
冯时雨的问题问向了聂晓:“匹诺曹有永恒的生命,可他爸爸没有,这是一件很让人伤心的事吗?”
“看着你爱的人一个一个离你而去,当然伤心了。”
“那爸爸妈妈都会先离我而去吗?”
“会啊,这是生命,你看,”聂晓指了指字幕,念给他听:“生命之所以珍贵有意义,就是因为有一天它终将逝去。”
“那你呢,也会走在我前面吗?”
聂晓微微笑,摸了摸他的脸:“时雨,未来对于你来说还很遥远,很多事无法预料,但一定是有开心有欢笑,也会有悲伤的,现在去说,还早了点不是吗?”
冯时雨似懂非懂,点点头:“那我不管未来,就管现在。”
说完把头埋聂晓怀里,聂晓手在他背上轻拍,目光往背对着他呼吸紊乱的冯尧身上看,但是脸上的笑已经没了。
他在想两个字:未来。
冯尧不知道什么时候把自己的呼吸和心绪抚平的,怎么抚平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抱着枕头睡着了。
直到他小叔叔进门来,把睡得迷迷糊糊的冯时雨从他旁边抱起。
他不过是眨了眨困倦的双眼,看见他小婶婶在和书桌旁的聂晓说了两句话。
一句是:“又麻烦你带他玩儿了。”
另一句是:“冯尧今天检讨没有?”
冯尧以为这句话是问他的,嘴张了张,不知道说没说出那句话:“检讨个屁啊,你家小孩儿教不好怪我了?”
之后梦里头他爸爸对着他妈妈说:“检讨个屁啊,你儿子教不好怪我了?”
嗯?
冯尧睫毛眨得飞快,好像要去区别这似梦非梦的坏境。
可当一个熟悉的身影躺在他身旁并且手从背后拥了他之后,他确定,他在梦里。
而且接下来,梦里头的他,该把那张嘴送过来,在额头上,在脸上,甚至在嘴上那么碰一碰了,就像他碰他的一样。
他放任大胆地开始表白:“聂晓~我喜欢你,可喜欢你了。”
然后嘻嘻地,呵呵地,把身体放任一躺:“你呢,你喜欢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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