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晚上坐谢奕修的车回酒店的时候,岑遥觉得这一天过得很圆满,滑了雪,摸了真理之口,谢奕修还带她找到了一家开在船上的餐厅,真的让她有种误闯进电影的错觉。
唯一不同的是,电影里派克遇到乔装成普通人的Ann公主,两个人在一刹交逢之后重新回到了各自的生活里,但走进她世界的谢奕修却留下来了。
巧的是那家船上餐厅的老板也是F1车迷,他认出了谢奕修,激动地跟他要了合影,还送了岑遥一盒水果糖。
夜里朦胧的树影在车窗玻璃上掠过,岑遥想,在这座远离自己日常生活的罗马城,在二十五岁的这一年,她遇到了人生中最好的事情。
像走在海边突然看到海面上升起的烟花,像划着船,满天的星斗都降落在她舟中。
没想过她这么普通的人生,也可以有这样幸运的时刻。
她降下车窗,清疏中带着草木气息的风吹了进来,看路上人少,她问谢奕修能不能把车让给自己开一会儿。
谢奕修抬了抬眉,告诉她:“国内的驾照没经过使馆认证,在这里不能用。”
岑遥说好吧,打开餐厅老板送的水果糖,选了一颗颜色好看的放进嘴里,谢奕修偏头一扫她,提起另外一个问题:“什么时候练的车?”
“上个月开始的,那天你还给我打电话了。”岑遥含着糖说。
谢奕修记得,他眼里笼上一层辨不清的情绪:“你那个同事陪你去的?”
岑遥“嗯”了声,又说:“不过去之前我不知道是他,是我妈妈跟我说给我找了陪练,没想到其实是给我介绍他……”
看到谢奕修的表情,她补充道:“不过他就陪我练了那一次,之后都是我去找专门的陪练或者自己练的。”
说到这里,她又问:“对了,那天你怎么喝酒了。”
当时在餐厅外面收到他电话时,她听出了他言语间的醉意。
谢奕修握着方向盘,简简单单地说:“睡不着。”
岑遥迟疑了一下:“因为我吗。”
谢奕修承认道:“怕你真的再也不想见我了。”
他那段时间睡眠质量变得不好,很晚才睡着,还会经常做梦,梦见他把车停在湾宁路小学,窗外是傍晚将暗未暗的天色,总让他觉得下一秒岑遥就会拉开车门坐进来,叽叽喳喳地给他讲她今天发生了什么事情,晚上想要去打卡哪一家餐厅。
但等到醒过来,他又会发现,那只是幻想而已。
车子在岑遥住的酒店前面熄火停下,谢奕修问她明天想要什么时候出门,自己过来接她。
岑遥却没回答,而是问他:“你住在哪里。”
谢奕修说了个酒店的名字,又说:“很近,过一条街就是。”
说完,他看着岑遥的眼睛,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问:“想跟我住?”
继而又放轻声音:“不是还没原谅我么。”
发现岑遥脸上纠结的神态,谢奕修挑起唇角笑了下,手从方向盘上放下来,捏了捏她柔软的脸颊:“不着急。”
岑遥抬眸望着他,决定虽然现在没有完全原谅谢奕修,但可以先兑现那个自己原本只是在私信里随便说说的亲吻。
于是她握住他的手,把他往自己的方向带了带。
酒店门廊的照灯给谢奕修的眼珠蒙上一层淡光,岑遥闭上眼睛,仰起脸亲上了他的嘴唇。
起初是温凉的触感,很快就变得热起来。
他意识到她在做什么,一边回应,一边用掌心捧住她的侧脸,让她跟他更贴近。
岑遥的水果糖还没化完,软甜的热带水果气息在两个人之间弥漫开来。
虽然是岑遥先主动,但最后主导权还是到了谢奕修那里,她的呼吸乱了拍子,只觉得两个人中间的扶手箱太碍事,可是又没有办法。
谢奕修松开她的时候,她的胸口还在微微起伏,眼皮透着淡淡的粉,眼神有些懵懂。
看她这个样子,谢奕修忍不住嗓音低沉地叫了她一声:“遥遥。”
岑遥的目光比刚才聚焦了几分,她浅浅张开嘴唇,像是想要说什么,而谢奕修看着她露出的一点舌尖,又吻了过去。
他吻得很深,岑遥有些透不过气,像要因为缺氧溺进这个春夜的最深处。
终于谢奕修放开她,指腹抚摩过她的唇角:“好了,回去休息吧。”
岑遥用水光莹莹的眼睛看着他,恋恋不舍地去推车门:“那我走了,拜拜。”
走进酒店的旋转门,她回头看了一眼,谢奕修的车还在原地,他降着车窗,一直在看她。
她想起自己还没有告诉他明天什么时候来找自己,便低下头给他发消息:“明天早点来好不好。”
想快些再见他。
他在下一秒给了她回复:“好。”
两天后,岑遥跟谢奕修一起坐上了回沪市的国际航班。
岑遥撑着座椅扶手从舷窗里看日落的时候,听到谢奕修说:“下周要不要我去接你下班?”
她认真地思考了一下,转过脸问他:“那你开以前的车好不好?”
岑遥指的是谢奕修那台二手车,他的跑车太张扬,总被别人围观,她会觉得难为情。
虽然他之前接她的车在直播里曝光过,但毕竟只是镜头一扫而过,也不会有那么多人注意到。
谢奕修不假思索地答应了:“开什么都行。”
从罗马回去之后,岑遥的生活又恢复到了以前的节奏,只是偶尔有熟悉的同事发现又开始有车来接她,会问她是不是跟谢奕修复合了,并拜托她要一张签名照。
这天谢奕修晚上有鸿钧车企的新车发布会要参加,为了来接岑遥,他提前做好造型,在发布会之前抽出了两个钟头的时间。
岑遥拉开车门的时候,在那里呆住了。
谢奕修今天穿的是黑色的长大衣,里面是同色暗纹西装,领口没有打领带,而是用一根银色的金属项链束了起来,正式却不呆板,有种带着危险感的撩人。
其实上次在校门口岑遥就看到了谢奕修用出镜造型出现在她面前,但她当时还在跟他闹别扭,没有心情欣赏,而这次她站在那里,几乎错不开视线。
如果是以前,她在微博上刷到谢奕修这样的打扮,一定会转发给祝向怡,再配上“啊啊啊啊我男神好帅”的发言。
谢奕修察觉到了她在走神,侧过脸问她:“还不上车么?”
岑遥如梦初醒般道:“……上车。”
她坐进车里,带上了车门。
谢奕修发动车子,朝后座送了送下巴:“给你带了那家的鱼籽饭,晚上回去吃。”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岑遥很开心地说好,趁他开车,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过了一会儿,谢奕修看右视镜的时候,顺便一瞥岑遥:“这么好看?”
岑遥偷看被抓住,脸上一阵热:“……也没那么好看。”
她说假话了,其实很好看的。
谢奕修没有戳穿她:“那什么样的好看。”
不等岑遥回答,他就漫不经心地说:“穿得少没心事才好看?”
岑遥被噎住了。
她知道谢奕修说的是她上学期发给他的私信,在那条私信里,她把他的真空西装照发给了他,还大放厥词地问他穿这么多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当时在全校的教学研讨会上被所有人看到就算了,现在还被谢奕修本人提起,岑遥后知后觉地羞耻起来,很想找个地方把自己藏起来。@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最后她只能使出自己的杀手锏:“你、你再说我就不原谅你了。”
好在谢奕修特别吃她这一招,她说完之后,他果然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只是在转过下一个路口的时候状似无意地说:“想看的话,也可以给你看。”
岑遥下意识地想象了一下他比那套真空西装穿得更少的样子,觉得车里的温度一下子高了十几度,仿佛盛夏提前到来。
虽然路上不肯说实话,但晚上回到家,岑遥还是打开了平板,边吃饭边看鸿钧发布会的直播。
谢奕修作为特邀嘉宾,坐在台下的第一排,人群中他实在夺目,在他还没有上台的时候,摄像就切给了他很多特写镜头。
鸿钧新车的不少革新都是从Mask的赛车技术上落地的,台上主持人介绍说,这次的产品谢奕修也参与了设计,有请他上台为大家进行介绍。
在雷动的掌声中,谢奕修站起身,上台接过主持人手中的麦克风,向台下的媒体和观众鞠躬致意,从容不迫地开始介绍自己对提高汽车驾控性能的灵感来自何处。
一时间台下闪光灯大作,在接下来的媒体提问环节,话题渐渐从鸿钧的产品转移到了谢奕修本人身上,从他下个赛季是否会上场问到他有没有信心再次夺冠,还有记者关注到了他工作室发起的抽奖,问他女朋友有没有原谅他,引发了一些善意的笑声。
谢奕修回答的时候不像两年前接受采访时那样冷淡,说到岑遥的时候脸色都变得温柔:“还在等。”
知道他不会曝光女朋友的信息,记者便旁敲侧击地问:“谢神的女朋友是个什么样的女生呢?”
谢奕修想了想,说:“比我勇敢,教会了我很多东西。”
记者调侃了一句:“不漂亮吗?”
谢奕修难得在镜头前露出了浅淡的笑意:“很漂亮,但这是她最不值一提的优点。”
岑遥把手机拿过来,等到谢奕修下台以后,给他发消息:“你对我评价这么高呀。”
镜头仍旧一直追着谢奕修,岑遥刚把消息发出去,就看到他旁边一个女生朝他的方向倾身,跟他说了句什么。
岑遥认出来那个女生是之前跟谢奕修一起出现在品牌慈善晚会上的郑姝予,弹幕里的观众也都看出来了,纷纷刷屏道:“谢神的女朋友是不是就是郑大千金啊?谢神这是当众表白?”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但谢奕修并没有回应郑姝予,而是低头看着亮起来的手机屏幕,页面像是微信的聊天窗口。
弹幕里的人又说:“女朋友跟他说话他还分心和别人聊天?”
另外的人道:“说不定手机里这个才是正牌女友。”
郑姝予又跟谢奕修说了句话,谢奕修终于给了回复,虽然看他口型只是礼貌性地在问郑姝予说了什么,但岑遥还是像喝了半杯柠檬水,心上咕嘟咕嘟地开始冒小酸泡。
她又给谢奕修发了一条消息:“我有点想你,结束之后我去找你好不好。”
镜头里的谢奕修开始回微信,运镜回到了台上,跟随主持人的引导进行下一个流程,岑遥的手机震了一下,谢奕修说:“我去接你。”
第62章
岑遥看完发布会洗了个澡,换好出门的衣服之后就收到了谢奕修的消息。
他说“我在你楼下”。
回复完谢奕修,岑遥随手拿了支口红放在包里,乘电梯下去的时候,对着手机的前置摄像头薄薄地涂了一层。
谢奕修那台二手车泊在单元楼门口,他胳膊支在窗边,原本正在看手机,听到开门的声响,黑白分明的眼眸微微抬起,朝岑遥看过来。
手机屏幕的光映照在他脸上,勾勒出他起伏分明的侧脸轮廓。
岑遥小跑过去上了车。
“想去哪。”谢奕修问她。
岑遥思索了一下,诚实地说:“没想好。”
只是想见他。
谢奕修发动车子往小区门口开:“那带你兜风?”
跟他在一起做什么都可以,岑遥马上就同意了。
车开在路上,谢奕修说:“你看发布会了。”
岑遥一本正经地道:“当然看了,一个合格的粉丝怎么能错过物料。”
谢奕修被她的语气逗笑,在等红绿灯的时候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
他垂下手的时候,岑遥又说:“我还在直播里看到那个郑小姐了。”
她想起之前谢奕修带自己去开卡丁车的时候,去跟他搭话的女生好像也是郑姝予。
岑遥用自己的一只手碰了碰另一只,努力伪装出不在意的样子:“她总跟你出现在一起,弹幕上还有人猜她是你女朋友。”
但越说,岑遥越发现自己其实很在意。
她装不下去了,鼓了鼓脸颊,闷声道:“谢奕修,我吃醋了。”
谢奕修抬了下眉,边开车边哄她:“那怎么办?”
又说:“不然明天公开你?”
岑遥顿住了,去观察谢奕修的神色,发现他不像在开玩笑。
虽然被偶像公开自己在跟他谈恋爱听起来是一件极具诱惑力的事情,但岑遥想了想,还是说:“……不要了吧。”
谢奕修看着前方的道路:“为什么不要。”
“突然被很多人关注的话,我会觉得很紧张,”岑遥停了停,“而且我还没跟我爸爸妈妈说。”
虽然当时答应丁月要把男朋友带回家给她看,但要解释中间发生的那么多事情,岑遥想想就觉得好头疼。
谢奕修揶揄她:“跟我在一起很丢人?”
岑遥小声说“不是”,又说:“我不知道怎么跟他们讲。”@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谢奕修道:“遥遥,早晚的事。”
岑遥撒娇说:“那你再给我一点时间好不好。”
拿她没办法,谢奕修只能说好。
兜风的路途中,岑遥随口跟他聊天:“我看到你参与设计的新车了,有能量回收系统之后,车子开起来是不是会很轻快?”
“会,用了八百伏电池组,动力系统总重量降低了,驾驶手感肯定有变化。”谢奕修说。
看岑遥似懂非懂的样子,他问:“想不想上手试试?”
“不是还没正式上市吗?发布会说要再等几个月。”岑遥说。
谢奕修漫不经心道:“我车库里有一辆样车,前几天鸿钧产品部门那边送过来的。”
听他这么说,岑遥忽然噤了声。
谢奕修的意思是,去他家。
看出她的犹豫,谢奕修望着前挡风玻璃外面说:“也不急着现在去,以后哪天有空都行。”
道路两侧灯光流丽,在夜幕边缘描绘出一道璀璨的天际线,春意渐深,风像柔和的液体席卷过刚发新叶的行道树,夜晚太澄澈,澄澈到岑遥觉得连自己的心绪都变得透明。
她捻了捻自己的发梢,对谢奕修说:“可是我想现在去。”
谢奕修听到了,他看了岑遥一眼,在道路末端掉头,开往了自己家的方向。
岑遥发现谢奕修之前说的是真的,他家的确住在郊区,只不过是度假区附近的独栋别墅,别墅里有一个很大的庭院,庭院里坐落着水体湛蓝的泳池,很像她小时候在动画片里看到的那种房子。
谢奕修把车开进车库,那天在直播里见到的景象在岑遥面前展开,宽敞如宫殿的车库比在手机屏幕上看要更震撼。
车停稳后,她迫不及待地下去,一台台座驾看过去,像在博物馆里参观陈列出来的艺术品。
因为是谢奕修的粉丝,她对车子也很了解,看到其中一辆红得张扬的超跑时,岑遥惊讶地“哇”了一声:“这是莱肯吗!《速7》里把大楼撞碎的那个!”
谢奕修说:“眼挺尖。”
岑遥的眼睛离不开那台车了:“好漂亮,我可以摸一下吗?”
“只是摸一下?”谢奕修给她提供了一个更进一步的选项,“怎么不进去坐一下?”
岑遥从善如流地指挥他:“那你帮我开门。”
谢奕修便找来车钥匙,让车门开启,露出了里面的驾驶舱。
岑遥坐进去,小心翼翼地摸了摸方向盘,然后朝车外仰起脸:“《速7》我看了好几遍,这辆车出现的时候,那句台词总是会让我想到你。”
谢奕修迅速地明白了她说的是哪一句:“Nothing\'s sadder than locking a beast in the cage.”
没什么比把野兽关在笼子里更让人心碎。
在谢奕修停赛的那两年,岑遥觉得这句话就是对他的写照。
他生来就是属于赛场的人,却被迫离开,她一个旁观者都为他心碎,他一定更痛。
好在都过去了。
岑遥坐在驾驶位上,从外套兜里拿出手机,问车门外的谢奕修:“我们来录vlog好不好,第一次来你家,我想纪念一下。”
谢奕修点点头,岑遥打开摄像头,将身体侧过一些角度,让他跟自己一起入镜。
她对着屏幕挥了挥手:“猜猜我现在在哪里呀,我在谢奕修家里。”
谢奕修俯下身,岑遥用另一只手扯了扯他:“你离我近一点,不然拍不到全脸。”
他凑过来的时候,鼻息喷在了岑遥的颈侧,给她带来了轻微的异样感觉。@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岑遥拿手机的手稍微有些不稳。
她侧了一下脸,轻声说:“痒。”
两个人离得太近,谢奕修似乎都能察觉到岑遥睫毛扇动产生的细小气流,她来之前像是刚洗过头发,他闻见了洗发水的甜香。
他突然亲上她的脖子。
柔软微湿的触感从谢奕修唇间传来,岑遥的大脑变得一片空白。
“谢奕修。”她小声叫他,手机还在手里,不知道要不要继续录。
谢奕修没回应,只是沿着她的颈线向上,抵达耳骨的时候,含住了她的耳垂。
岑遥的呼吸顿时错了拍。
谢奕修随手按了车上的某个地方,座位向后倒下去。
狭小的空间里,岑遥被他的气息笼罩住,她听见“咚”的一声,是手机掉在车内铺着的地毯上。
而她顾不得捡,Polo连身裙的领口被谢奕修解开,岑遥看到他漆黑的头发,男生的触碰和亲吻落下来。
岑遥的手指穿过谢奕修发间,她断断续续地叫他名字,已经忘了自己过来是要试试鸿钧的新车:“谢奕修,不在这里好不好。”
谢奕修眸色沉沉地抬头看她,把她抱了起来。
岑遥衣衫不整地搂着他的脖子同他接吻,两个人跌跌撞撞地进门,岑遥被谢奕修抱上楼,贴上一张铺着灰色床单的大床。
不久之后,谢奕修贴着她的耳朵问:“遥遥,原谅我了么。”
岑遥纤细的手指紧紧攀着他的背,发出了一个低不可闻的破碎音节,就像小动物的呜咽,让谢奕修的眼底又添上了几分侵略性。
几个小时前被谢奕修送回家的时候,岑遥没想到,自己今天真的会看到他穿得比那身真空西装更少的样子。
第二天是周末,岑遥醒过来的时候,觉得浑身上下的关节都像灌了铅,沉得抬不起来。
谢奕修不在,她慢吞吞地坐起来,床边放了一双粉色的棉布拖鞋,是她的大小。
岑遥穿上,拉开厚重的遮光窗帘,打量着昨晚没来得及详细看的房间。
谢奕修的卧室很大,设计得也十分简洁,都是黑白灰的色调,除了一张床和两侧的柜子之外没有别的东西,床侧是巨大的落地窗,对着一座空寂的绿山。
岑遥看到床头的柜子上摆着她送他的那只小夜灯,穿宇航服的小猫怀抱着月亮,一粒灰都没有落,看起来被照顾得非常好。
而小猫的后面,是她送他的那幅画。
她看了一会儿,下楼去找谢奕修。
走下楼梯的时候,岑遥闻到了一缕油烟的香。
她循着味道走到开放式厨房,看见谢奕修正从微波炉里取出一杯牛奶。
“醒了?”他问。
岑遥发出尚有一丝含混的声音:“刚刚才醒。”
她揉了揉眼睛,看到餐桌上有简单的早餐。
“你真的会做饭呀?”岑遥问。
她记得自己之前问过他会不会做饭,而他给她的是肯定的答案。
谢奕修说:“在国外读书的时候学会的。”
又道:“洗手间里有给你准备的洗漱用品。”
岑遥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拖鞋和身上的睡衣:“你怎么什么都给我准备好了。”
谢奕修把牛奶放到桌上,语气很平稳:“觉得你有一天会来。”
岑遥去洗漱的时候,从镜子里看到自己的领子里透出浅红的印迹,她小心翼翼地往下拽了拽衣领,脸上飞快地蒸腾起了一层粉色。
有关昨晚的回忆在这时涌入她的脑海,她用指尖按了按谢奕修留下的吮痕,他的低喘仿佛又在耳际响起。
岑遥在洗手间逗留太久,谢奕修过来看她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麻烦,刚叫了声“遥遥”,就看到她对着镜子把衣领拉下来,露出了一小块白皙的皮肤,锁骨上有淡淡的吻痕。
听到谢奕修的声音,岑遥手一抖,立刻把衣领拉了回去。
谢奕修看她这个反应,有心想逗她:“遮什么,我都看过了。”
岑遥还没说话,他的眸光掠过被她捂住的地方,又意有所指地说:“不止那里有。”
第63章
岑遥被他说得面红耳赤:“那、那还有哪里。”
谢奕修没回答,只是扫了眼她胸口和腿根的地方,声音里带了点轻浮:“真要我说?”
岑遥的脸变得像十月的石榴:“不准说了。”
而后又问他:“我的手机呢,你找到了吗?”
“昨天晚上捡回来了,放在客厅充电。”谢奕修说。
岑遥洗漱完,去客厅里找到自己的手机,从充电头上拔下来,带着去餐桌旁边吃早饭。
谢奕修做的三明治比她在大多数快餐店买过的都好吃,岑遥边吃边解锁了手机,想看看自己有没有错过什么别人发来的消息。
消息倒是没有漏掉,只是她突然想起昨晚录的视频,不知道相机是不是还没有关掉,便打开相册去看,手点得太快,视频突然开始播放了。
听到自己的声音,岑遥手忙脚乱地调低了音量,同时做贼心虚般瞥了眼视频的长度,不由自主地想起了一些不合时宜的片段,连谢奕修喊她都没有听到。
直到他又叫了她第二次:“遥遥?”
岑遥险些被嘴里的食物呛到。
她连忙喝了一口牛奶,气顺过来之后把手机关掉,问谢奕修怎么了。
“我说,你要不要考虑一下搬过来。”谢奕修云淡风轻地说。
岑遥愣了下。
见她这个反应,谢奕修问:“不想么?”
考虑了一下,又说:“离你们学校是不太近,不过以后我可以送你去上班。”
岑遥觉得他看起来很希望自己能答应。
“好呀。”她轻轻地说。
她也想跟他住在一起。
搬家之前,岑遥告诉了祝向怡这件事。
祝向怡早有心理准备:“我就知道你们能和好。”
又说:“你带他见家长了吗?你爸妈知不知道你在跟谢奕修谈恋爱?”
“还没有,不过我打算要说了。”岑遥道。
祝向怡又想到了什么:“那你也要让他把你介绍给他家里,还有他那些朋友。”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岑遥觉得祝向怡说得有道理,于是在正式搬到谢奕修家的第一天晚上,她一面坐在客厅的地毯上布置自己带过来的赛车积木和玩偶,一面跟他提起了这件事。
没想到坐在她旁边陪她一起忙碌的谢奕修说:“他们都知道你。”
岑遥捧着积木防尘罩的手一停。
“我给我妈妈看过你的照片,车队那边也清楚我在谈恋爱,”谢奕修亲了亲她的脸颊,“在我上节目之前。”
“那么早。”岑遥说。
想起谢奕修跟自己表白的那天,她稍许赌气地说:“赵峥还跟你一起骗我。”
谢奕修从后面抱住她,贴在她耳边道:“那陪我去趟车队,让他跟你道歉。”@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岑遥继续给积木盖防尘罩:“你的错还要人家帮你道歉。”
不过去Mask总部参观也是岑遥曾经的愿望之一,因此谢奕修一说,她就不假思索地答应了。
岑遥说什么谢奕修都不反驳:“对,我的错。”
他揽着岑遥,指腹碰了碰她腰间的软肉,脸转向她,想要跟她接吻。
“你别闹我,”岑遥躲了一下,“我东西还没收拾完。”
谢奕修只亲到她的唇角,看她态度坚决,只好把下巴搁在了她肩上,情绪里掺上了一丝低落。
在这样的时候,岑遥总会觉得他像一只大狗狗。
她开始心软,把面前的东西整理好之后,转过身跨坐在谢奕修腿上,扶着他宽大的肩膀开始吻他。
他的呼吸很快变得急促,原本搭在她后腰的掌心开始下移。
温软的风从庭院里顺着虚掩的门吹进来,像温柔的海浪,一阵又一阵地袭来。
睡前岑遥躺在床上玩手机,听到旁边的谢奕修问:“遥遥,以后你还能给我发备忘录么。”
岑遥以为他是取笑自己:“我才不发呢,给你看笑话。”
谢奕修说他不是那个意思,又说:“之后我就要去参加比赛了,我想每天都能看到你的消息。”
F1赛季会从春天一直持续到秋天,每个月都有两到三场比赛,虽然间隙里他可以抽空飞回沪市,但毕竟要服从车队的整体安排,会有一段时间不能跟岑遥见面。
岑遥不说话了,过了一会儿,她对谢奕修说:“你看微博。”
谢奕修听她的拿过手机打开,看到岑遥给自己发了一条新私信过来。@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山今遥:“3月14日,记得给谢奕修发备忘录0v0。”
他挑了下唇角说,谢谢遥遥。
岑遥挪到他旁边,趴在他肩膀上:“原来从你这里看我的私信是这个样子的。”
她用手指戳了戳,却不小心误点到了发现页,一条进入热门推荐的微博浮现在两个人眼前:
“赛车圈路人,刚才刷到了谢奕修鸿钧发布会的片段,他怎么又在说他女朋友,真的还有心思比赛吗,两年没上赛道,不知道得退化到什么地步,估计要倒数丢人了吧。”
如果是岑遥自己刷到这一条微博,肯定想也不想就去评论区里反驳对方,但因为谢奕修在旁边,她的第一反应是去观察他的神色。
谢奕修的眼神变得有些深,他的目光长久地停留在那一段话上,让岑遥意识到,他是在意的。
她又刷新了一下发现页,让那条微博消失在了数据的河流里,然后看着他的眼睛说:“你别听这个人瞎说,他根本就不了解你,而且发布会上是记者先问你才说到我的,你除了来接我和参加那些活动之外一直在训练,这些别人都不知道。”
谢奕修过了片刻才开口:“遥遥,如果我没拿到好的名次,你会失望么?”
岑遥想也没想就说:“只要你尽全力就好,无论成绩怎么样,我都为你骄傲。”
谢奕修眼底似乎某种情绪一闪而过,他拍了拍岑遥的头发,没有说话。
岑遥清楚,谢奕修心底还是希望能拿到名次的,他对赛车的执着比任何人都多。
“你不要太大压力哦,”岑遥伸出手碰了碰谢奕修的眉骨和鼻梁,“我相信你。”
谢奕修捉住她的手,放到唇边吻着,低声说嗯。
新的F1赛季开幕在即,Mask车队不再有休息日,所有人都在紧锣密鼓地准备,根据之前的训练成绩,车队最终确定这个赛季上场的选手是谢奕修和许寒竹,周六谢奕修带岑遥去了总部,大家听说谢神女朋友来了,都跑过来围观。
赵峥得意地告诉他们,他早就见过岑遥了,岑遥还要过他的签名。
然后他又笑嘻嘻地叫了声嫂子向岑遥赔罪,说自己当时不该帮谢奕修瞒着她。
他一喊嫂子,其他人也都跟着喊,岑遥听得手足无措,说他们叫她名字就好了。
她认出了姚思远和许寒竹,跟他们打过招呼之后,特地跑到许寒竹面前说:“我听谢奕修说这次你要上场了,要加油呀,让那些人看看女孩子也可以开赛车的!”
许寒竹看着面前眼睛圆圆亮亮的小姑娘,说谢谢的时候居然脸红了,姚思远在旁边看着,觉得她露出的表情跟上次看到自己送的那只毛绒玩具时很像。
赵峥拿胳膊肘顶了顶姚思远:“你看我说吧,寒竹看着酷,其实还是喜欢可爱的。”
姚思远若有所思地拿手机屏幕照了照自己:“我觉得我也应该往那个方向发展发展。”
岑遥很怕影响车队里的人正常工作,跟谢奕修讲她不用那么多人陪着参观,自己到处看看就好了。
谢奕修明白她的想法,跟大家说了一声,让他们该干什么干什么。
人都散了之后,岑遥拿出手机,问清楚谢奕修哪里是可以拍照录像的地方,继续录自己的vlog。
“今天闪现Mask总部啦,”岑遥把摄像头举高了一些,对准车队的奖杯展示柜,“看,有这么多奖杯!”
她看完室内的各个部门,又拉着谢奕修去了总部后面的赛道,谢奕修带她刷卡进车库,她这里摸摸那里摸摸,非常激动地告诉谢奕修:“我以前特别希望有一天能来看看你训练的地方,现在感觉好像做梦。”
这时门外车队秘书过来喊谢奕修,说气动师想让他和赵峥过去看看最新设计的尾翼。
岑遥通情达理地说:“你去吧,我自己在附近逛逛。”
谢奕修跟车队秘书和赵峥一起去了研发中心,在电梯里的时候,赵峥笑呵呵地说:“奕哥,你看你家小姑娘来咱车队那高兴劲,不觉得自己之前想退役特别傻吗?”
谢奕修没接茬,而是说:“之前那两年辛苦你们了。”
赵峥满不在乎道:“辛苦什么,我跟小姚也没跑出什么好成绩来,顶多就是撑着等你回来。”
紧接着他又说:“不过奕哥,你也别太大压力了,就当这次是个新的开始,以前不管是夺冠也好,默……默斯曼那事也好,都过去了,别让这些影响到你,你就只管发挥就行。”
说完之后,他拍了拍谢奕修的肩膀,跟他一起走出了电梯。
气动师又对赛车的尾翼做了新的改动,已经加装到了训练车上,见谢奕修过来,向他介绍道:“这次的尾翼按照上次您和谢董的想法对DRS进行了调整,减阻的功能跟原来差不多,但整车的重量减轻了。”
谢奕修检查了一下,确定没什么问题之后说,可以运到赛道上,让他跑一圈试试。
岑遥远远看到换上了赛车服的谢奕修以及用运输设备推着一台赛车走过来的工作人员,兴奋地跑到他面前问:“所以你是要训练了吗,我可以现场看你开赛车了。”
谢奕修说是,接触到她清莹的眸光,又意味深长地说:“不过要收点票钱。”
第64章
岑遥小声问:“什、什么票钱。”
谢奕修用手指隔空点了点自己的嘴唇。
岑遥纠结了一会儿,声音更小了:“……回家再说好不好。”
谢奕修倒没为难她,马上就同意了她的赊账请求,但轻描淡写地提出了一个条件:“回家要双倍。”
虽然两个人的声音都不高,甚至在工作人员给赛车上胎的噪声中都不太能听得清,但岑遥还是很难为情。
可她也是真的想看谢奕修开车,于是只能答应了他趁火打劫的要求:“双倍就双倍好了。”
“你说的。”谢奕修边说边戴上了头盔,恢复成了从前岑遥隔着屏幕最常看到的样子。
他走到赛车旁边戴手套,坐进驾驶舱,拉下风镜的那一刻,岑遥情不自禁地屏住了呼吸。
在赛道上的谢奕修,比任何人都闪耀。
工作人员从他身边散开,引擎声破空,谢奕修身下的赛车如同一支响箭,从起点离弦而去。
在这一刻,岑遥鲜明地意识到,只有有了赛车,谢奕修才是完整的他。
赵峥走到她旁边站着,跟她一起看着谢奕修在赛道上奔驰,笑眯眯地说:“说起来我们都得谢谢你,虽然奕哥没说,但是我知道,他是跟你接触之后才动了念头要回来的。”
岑遥想了想,认真地道:“我没那么大功劳,只是告诉他可以试试接受,他能回来,还是因为舍不下赛车和你们。”
赵峥又说:“以后奕哥还要你多担待,他上次惹你生气是他的错,但我能跟你保证,他这个人从来不会对不起谁,你看默斯曼那件事,我们队里没有一个人觉得是他的错,但他还是自责了这么长时间,差点就退役了。”
“可能是因为默斯曼是他的偶像吧,我能理解。”岑遥说。
赵峥点点头,又换了轻松的口气:“我本来还以为他这辈子都不打算谈恋爱呢,没想到他也不是不开窍。”
那边谢奕修已经转了一圈回来,在最后一个S形弯道,他连续进行了两次漂移,车尾形成了大片翼尖涡流,在漫漫烟雾中,黑白涂装的赛车又回到起点,停在了他们面前。
赵峥“啧”了声。
谢奕修从车上下来,工作人员围过去跟他交谈,他拉开头盔上的风镜与他们对话,遇到一些用中文表述不清的术语,直接说了英文。
说完之后,他转过头,视线落在了岑遥身上。
头盔将他大半张脸挡住,只露出一双动人心魄的眼睛,瞳孔在晴朗的日色下泛出冷黑的光。
英俊到让岑遥的心跳漏了一拍。
他摘下头盔朝她和赵峥走过来,赵峥问谢奕修新尾翼怎么样,他说没什么问题了,可以过几天巴林站一练的时候在赛道上再看看表现。
赵峥“唔”了声,忽地换了调侃的语气:“岑遥来了就是不一样,我还是第一次看你在赛道上耍帅,漂移都玩上了,以为自己开的街车啊?”
一般F1车手不会在赛道上漂移,因为太容易失控,且F1赛车的构造也不适合这一技术,还会对轮胎造成额外的磨损。
谢奕修没否认,瞥了眼岑遥,眼带笑意地说:“为了跟她要票钱。”
赵峥没听到谢奕修上车之前跟岑遥的那一番对话,好奇地问:“什么票钱?”
岑遥踮起脚要去捂谢奕修的嘴,谢奕修轻轻松松地圈住了她的手腕,看她像只着急的小动物,摩挲了几下她的胳膊,安抚她道:“不告诉他。”
赵峥觉得自己受到了多年好友的背刺:“怎么了,你们还有什么秘密不能跟我说是吗?”
谢奕修无视了赵峥的哀嚎:“嗯,不能说。”
从Mask总部回去的路上,岑遥问谢奕修什么时候去巴林比赛。
“下周二。”谢奕修说。
岑遥思考了一下:“那你去比赛之前,要不要跟我回一次家?”@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谢奕修随口道:“终于愿意带我见叔叔阿姨了?”
又说:“他们喜欢什么,我买东西带过去。”
岑遥自作聪明地说:“喜欢好吃的,比如小蛋糕泡芙曲奇饼干什么的。”
谢奕修轻易地识破了她的计划:“到时候他们不吃好给你吃?”
岑遥笑盈盈道:“好啦,我开玩笑的,你看着买就好了,我爸妈不太在乎这些。”
这天晚上,岑遥坐在沙发上,摸着谢奕修送她的小猫钥匙扣,给妈妈打了电话,说明天想带男朋友回去。她本来想让丁月做一下心理准备,但“我男朋友是谢奕修”这句话,怎么听怎么像在信口开河、胡言乱语。
所以最后她只说:“对了妈妈,我男朋友有点特别,你到时候不要太惊讶。”
“有点特别?有点特别是什么意思,”丁月没明白,连珠炮一样追问,“是身体有什么缺陷吗?不对,那他也不能开车载客啊。”
岑遥胡乱地搪塞了过去:“不是,你别问了,到时候就知道了。”
丁月嘀咕了一句:“遥遥你说话就不能说清楚点,净让你妈担心。”
岑遥跟丁月打电话的时候谢奕修在旁边听着,看她说完了,便问:“阿姨怎么说。”
“答应了呀,不过我觉得她看到你应该会很吃惊,”岑遥揉了揉手里的小猫,“你想好如果她问我怎么发现你是谁,你要怎么说了吗?”
谢奕修思索了一下:“就照实说,然后跟她道歉,我让她的宝贝女儿伤心了。”
岑遥把腿抬起来翘到他腿上:“好像也只能这样了哦。”
谢奕修捏捏她的脚踝:“希望阿姨也能原谅我。”
掌心又顺着她纤瘦的小腿线条摩挲上去:“小岑老师,票钱还没给。”
岑遥察觉到了危险,想把腿缩回来:“不是说好……”
“说好什么?”谢奕修牢牢攥着她的脚踝不让她逃脱。
“说好只是亲一下……亲两下的。”岑遥说。
谢奕修平平淡淡地不认账道:“我反悔了。”
岑遥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抱到了膝头,开始被他收票钱。
第二天下午出门前,谢奕修看见岑遥趴在客厅的地毯上,小脑袋努力地贴近地面,像是努力想看清沙发与地面形成的缝隙。@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找什么?”他走过去问。
岑遥不肯说,谢奕修却想到了:“你的内裤?”
看小姑娘的身形一下子凝固住,他知道自己猜得没错。
每次看她这样,谢奕修都很想逗她:“你睡觉的时候给你洗了。”
果不其然,岑遥的后颈和耳廓又开始变成粉色。
她慢慢坐回去,埋着头扯了扯自己上衣的下摆:“那个……下次我自己洗。”
而后又忿忿地抬起头说:“不对,下次不在这里了。”
“那在哪里,”谢奕修用哄小朋友一样的语气哄她,“试试在车上?”
岑遥忍着脸热,气鼓鼓地威胁他:“你再这样我不带你回家了。”
她的威胁对谢奕修一直很有效,她话音刚落,谢奕修就闭嘴了。
不过岑遥觉得他看起来还想再争取一下,然而接触到她的眼神,他还是咽了回去。
开车去岑遥父母家的时候,谢奕修问岑遥:“叔叔阿姨喜欢什么样的男生。”
“我也不知道,他们说我喜欢就行了。”岑遥道。
谢奕修没说话,过了几分钟又问:“我是不是穿得不太正式。”
岑遥闻言认真端详了一下他身上的黑色线衫和牛仔外套,给出了中肯的评价:“很帅。”
之后说:“你又不是去面试,穿那么正式做什么。”
过了几秒,她恍然大悟:“谢奕修,你是不是在紧张。”
谢奕修很坦诚:“是挺紧张的。”
比第一次去围场比赛还紧张。
岑遥便安慰他:“没关系的,我爸爸妈妈都很好,肯定不会为难你。”
两个人到了目的地,谢奕修把车停下,把给岑遥父母准备好的礼物拿下来。
岑遥惊讶道:“你怎么带了这么多。”
她不太认识那些牌子,但其中一个是那次祝向怡给她科普的。@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怕出错,就多准备了一点。”谢奕修说。
他拎着大大小小的盒子,跟岑遥一起上楼。
和谢奕修走出电梯的时候,岑遥发现家里的门开着,丁月已经守在了门口,看上去非常急于见到她有点特别的男朋友。
“刚才听着电梯响我就过来了,你爸爸在做菜……”看清谢奕修之后,丁月怔住了。
半晌,她清醒过来似地问岑遥:“遥遥,这是你男朋友?”
岑遥说对。
丁月盯着谢奕修的脸:“小伙子,你长得特别像她偶像你知道吗?谢奕修你认不认识?”
谢奕修还没说话,岑遥先“扑哧”一声笑了,她把谢奕修的胳膊拽过来,对丁月说:“妈妈,他就是谢奕修。”
听见岑遥的话,丁月如同大脑当机一般停在了原地,过了一会儿,她说:“老岑,老岑你过来一下。”
“等等啊,我这边收汁呢。”岑襄说。
岑遥悄声提醒丁月:“妈妈,你让我们先进去行吗。”
丁月如梦初醒般道:“进来进来。”
谢奕修说着阿姨好,把东西放到了门口。”
看见那些昂贵的礼物,丁月迟疑了一下:“你不是骗子吧?”
接着又往门外看:“你真是遥遥男朋友?不是在录什么节目?有摄影机吗?”
这时候岑襄系着围裙拿着锅铲跑了过来:“喊我干什么?遥遥男朋友来了?”
丁月说来了,岑襄刚一看清谢奕修,就险些把还沾着酱汁和热油的铲子掉到地上:“……不是我说,遥遥男朋友这脸怎么照着谢奕修长的?”
第65章
坐在家里的餐桌上,岑遥好不容易才让丁月和岑襄相信,她带回来的就是货真价实的谢奕修本人,而他也的确是在跟她谈恋爱,不是骗他们的。
丁月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遥遥,你之前说你喜欢谢奕修,是真的跟他在一块啊。”@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这个有点复杂,我一开始不知道是他,”岑遥在桌子底下用腿碰了碰谢奕修,“说好你来说的。”
谢奕修温柔地接过话茬:“好,我来说。”
他给岑遥的父母讲了一遍事情的经过,又诚恳地向他们道了歉,说自己以后会好好对岑遥。
岑襄听得连连感叹:“你们现在的年轻人原来都是这么谈恋爱啊?”
又说:“那个微博听着还挺有意思,回头我这老头子也下一个,关注一下小谢。”
丁月想到了比较实际的问题,直来直去地问谢奕修:“你们这样的家庭是不是以后结婚都要门当户对的,能接受我们遥遥吗?”
岑遥在旁边提出了抗议:“妈妈你怎么第一次见他就说这个。”
谢奕修看她一眼,在桌下拍了拍她的膝盖,认真地对丁月说:“我已经向我家里人介绍过遥遥了,结婚的事情他们不会管那么多,只要遥遥答应就行。”
又道:“我的经济状况是跟家里独立开的,在我的自主权这方面,您可以放心。”
谢奕修经历惯了大风大浪,气质沉稳,说话的语气也十分笃定、令人信服,岑襄先对丁月说:“我觉得小伙子不错,再说他能跟遥遥联系上也是他们有缘分,我们这些老人就别瞎掺和这么多了。”
然后又张罗谢奕修赶紧尝尝他做的红烧鱼块,说凉了就没那么好吃了。
丁月没急着动筷,看了看谢奕修,又叮嘱他道:“我们家就遥遥这一个孩子,虽然条件比不上你,但也是我们从小呵护着长大的。”
“我知道,”谢奕修说话的神态很郑重,“我以后也会继续呵护遥遥。”
丁月点点头,从盘子里夹了一块鱼给他:“吃饭吧。”
岑遥把碗推给丁月,撒娇道:“我也要。”
“自己夹,人家小谢是客人。”丁月说。
岑遥鼓了鼓嘴,正要把碗拉回自己面前,就看到一块浓油赤酱的鱼块被放进了碗里。
是谢奕修给她夹的。
丁月叹了口气:“你爸爸惯你,这下男朋友也惯你,我看我以后是管不了你了。”
吃完饭岑遥拉谢奕修去自己房间,说有样东西想给他看。
拉开柜子翻找的时候,她回头问他:“你路上说紧张是不是骗我的,怎么刚才表现得那么好。”
“表现得好么?”谢奕修不太相信。
岑遥说:“当然了,你没看你夸我爸爸做的红烧鱼好吃,他高兴成什么样了,要不是你说你开车,他都要拿酒出来跟你喝了。”
说着,她从柜子里把那盒跳棋找了出来。
过年时小表弟翻出的那张照片后来又被她放回了棋盘盒里,因为想来想去,都没有找到一个更适合保存的地方。
岑遥把跳棋盒的盖子打开,取出那张照片,献宝一样举起来给谢奕修:“看,你没见过这张照片吧。”
谢奕修接过来,尽管画质略显模糊,他还是辨认出照片上是穿着沪中校服的自己。
“那天你还拍照了?”他问。
岑遥把跳棋塞回柜子里:“下楼的时候偷偷拍的,不过我没有乱传哦,这张照片只有我知道,我还让冲印店的老板把底片删掉了。”
“为什么偷拍,”谢奕修在她旁边坐下来,跟她开玩笑,“喜欢我?”
岑遥也坐下了,抱着膝盖纠正他:“是崇拜你。”
但谢奕修却不屈不挠地问:“只是崇拜?就没有一点喜欢?”
岑遥说没有,她觉得谢奕修好像因为这个答案有些沮丧,便轻声细语地告诉他:“我不敢呀。”
看着递到他手里的那张照片,她说:“这个高中的时候被我在抽屉里放了好久,每次我觉得题目好难的时候,打开看一看,都会想,你那么厉害,又要训练,成绩又好,我也要追上你才行,不然以后都不好意思说我是你粉丝。”
讲到这里,她微微怨念:“不过你怎么那么聪明,我有一次考得特别好,以为能跟你接近一点了,结果去年级大榜上看你的成绩,发现没有一科比你高。”
谢奕修摸摸她的头发,安慰她道:“我不会画画,这方面比你差远了,画得很难看。”
“真的吗?”岑遥来了兴趣,站起来从书架上随手翻出一个以前用了一半的绘图本,翻到空白的一页,又找了支笔递给他,“那你画一个给我看看。”
谢奕修没有拒绝这个要求,把笔夹在指缝间问她:“画什么?”
岑遥想了想,指一指自己:“画一个我?”
谢奕修便仔仔细细地端详了她一番,看到岑遥都有些羞赧,他才开始落笔。
岑遥凑到他旁边,看他画自己。
谢奕修先画了一个圆,又在上方加了两个小小的三角形,接着在圆形里面点了两个点。
岑遥不敢置信:“这是我?”
他那双手明明长得那么好看,还能驯服巨兽一样的F1赛车,怎么画起画来却是这个样子。
谢奕修却毫无察觉地说:“嗯,小猫,像不像?”
岑遥觉得他这一次没有谦虚,她看着那张无比简陋的简笔画,非常客观地点评道:“谢奕修,你画画确实挺难看的,以后还是别画了。”
虽然这么说,但她还是把图画本拿过去,自己重新加工了一下,把那两颗芝麻粒一样小的眼睛画大了几圈,修改了一下小猫的脸型,让下巴变得尖了一些,又往猫耳朵上加了一个蝴蝶结,然后才满意地说:“这样才比较像嘛。”
岑遥做这些的时候,谢奕修还在看她从前拍下的那张照片。
他好似能透过漫长岁月,照见当年岑遥面对他时的胆怯、向往和小心翼翼。
有关他的一切,从来都被她珍视。
十六岁那段因为训练瓶颈担心自己拿不到F1入场券的时光现在看来只是再微小不过的阻碍,后来他经过了更多更艰难的风暴,而当初年少时的情绪却被岑遥好好地收藏了起来,留置了这样长的时间。
回想起来,岑遥每次提到高中,对他说的最多的就是“不敢”两个字,可最终她还是坚定地走向了他,从多年前沪市中学的天台,从雨天散场的电影院,从意大利早春的雪中。
谢奕修看完岑遥改好的画,晃了晃手中的照片:“这个给我么?”
岑遥轻轻地“啊”了声,有几分不舍:“可我想留着。”
那是她平平常常的少女时代里最惊奇的际遇,也是她跟谢奕修故事的起点。
就像偶然路过她头顶天空的一朵云,在过了这么多个日日夜夜之后,又为她降下一场绚烂的细雪。
她拍了拍画上的小猫:“这个可以给你。”
最后谢奕修还是按岑遥的意思把那张照片留给了她,只是一定要让她承认现在的自己比当时帅。
“帅啦帅啦,比那时候帅,满意了吗谢奕修,”岑遥用指尖隔着他的衣服戳了戳他的胸口,“你怎么连自己的醋都要吃。”
周一那天是谢奕修出发去比赛前最后一次接岑遥下班,岑遥拉开车门,看到座位上放着一盒酸奶。
她拿起来,是她以前说喜欢的椰子味。
“你这样我会好舍不得你,”岑遥坐上车,把酸奶盒拢在手里,“之后就要我自己开车回去了,没人陪我去买好吃的,也见不到你了。”
“晚上给你打视频电话。”谢奕修说。
“会不会影响你休息呀,”岑遥犹豫了一下,“比赛那么累,你只给我发消息报平安就好了。”
又道:“你的每一场比赛我都会看的,就当我在电视上看你了。”
“可我也想见你。”谢奕修说。
岑遥不作声了,过了一会儿,她说:“等我放假去看你。”
剩下的路上,岑遥絮絮叨叨地叮嘱了谢奕修许多话,有的是以前说过的,有的是新想到的,总之都是让他放轻松,不要太逼自己,她相信他可以发挥好的,他在她心里是永远的第一名。
谢奕修把车开回别墅里的车库,停车熄火之后,刚拉开车门,胳膊就被岑遥带着稍许踌躇拉住了。
“谢奕修。”她叫他。
“怎么了?”谢奕修问。
岑遥咬着嘴唇看了他片刻,用另一只手勾住了他的脖子,把他朝她的方向压过去。
谢奕修感觉到小姑娘温软的唇抵上了自己的。@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她的呼吸有点乱,仰脸吻他的时候,带着很强烈的不舍。
谢奕修的手越过操纵台,揽住了她的腰。
两个人接了一个很长的吻,有微凉的气流不断从车门敞开的缝隙徐徐地吹进来。
谢奕修把椅子往后推,空出足够的空间之后,把岑遥抱了过来。
岑遥跪在座位上,抚摸着谢奕修的耳朵,又抓着他的手,让他去松自己胸前的衣扣。
谢奕修察觉到了,抬眸看她,没有继续,哑着嗓子叫了声“遥遥”。@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岑遥眼里带着水意看他:“不是想在车上吗?”
第66章
谢奕修用自己的额头抵着岑遥的,一句话说到最后已经变成了气声:“遥遥,你这样我真的不想走了。”
岑遥不说话,眼尾微微泛红,不知道是因为即将发生的事情,还是因为对他的留恋。
也许是因为明天就要离开沪市,谢奕修有些失控,有薄薄的泪从岑遥脸上滴落,在他的T恤上形成了一小块微深的颜色。
谢奕修去吻岑遥的下巴,低声安慰她,空气缠绵,两个人的身体都很热,像下一秒就会发烧。
谢奕修的航班在第二天上午,岑遥坐在办公室里,时不时地去看电脑右上角的时间,想着他什么时候到机场,什么时候登机,什么时候起飞。
明明湾宁路小学离机场很远,她却总觉得自己可以隔着云层,听到飞机起航的引擎声。
晚上边玩手机边吃外卖的时候,岑遥收到了谢奕修的消息。
谢奕修:“落地了。”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岑遥知道巴林靠近热带,于是问他:“那里是不是很热。”
“还好,现在没到最热的时候。”谢奕修说。
他拍了机场的照片给她,那座与沪市相隔五个时区的城市还是白天,现代化的机场落地窗外天光明亮,路边栽种着成排的棕榈树。
大概半个小时后,谢奕修的工作室发布了一条谢奕修和赵峥他们几个走在室外的照片。
照片里谢奕修戴着半透明的墨镜,穿了件圆领黑色短T,淡色的树影落在他的身体上,更衬得他整个人高大颀长。
粉丝在评论区里激动地留言:
“啊啊啊谢神怎么可以这么帅!”
“终于等到谢神上赛场了,期待期待。”
“谢神正赛加油,等你刷新记录!”
岑遥混入其中,也偷偷留下了一条评论:“谢奕修好帅,等你的好消息:)”
因为谢奕修的回归,各大视频平台上的F1直播观看人数骤然增长,在排位赛和正赛之前,岑遥先把三场练习赛一场不落地全看了下来,迫不及待地想看到谢奕修的状态。
在这个赛季里,Mask车队的赛车服和头盔上都印满了赞助商的logo,直播间里也有人注意到了这点,感叹说谢奕修回来了就是不一样,Mask眼见着大厦将倾,他一回来就什么都解决了。
立刻有弹幕跟上,说谢奕修毕竟在全球运动员商业价值榜上常年占据前十,金主爸爸怎么会不卖面子。@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还有人很不客气地说那都是以前了,他要是回来之后跑不出成绩,Mask一样要玩完。
围场里的人看到谢奕修的反应各异,大部分都感到惊喜,其中一个叫Milo的车手听说谢奕修回来了,不敢置信地跑到Mask的P房里,见到谢奕修之后,用力地跟他握手,又拍了拍他的后背:“You are my best opponent,I thought I would never see you again.”
他说谢奕修是他最好的对手,他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他了,岑遥看到Milo的神情,在心里说,谢奕修,你看,这么多人都在等你,连你的对手都不想失去你。
一练二练的主要目的都是让车手熟悉赛道和对赛车进行测试,三练是对排位赛的预演,但因为各个车队不会在这几场练习赛里暴露赛车的极限性能,所以暂时还看不出Mask在这个赛季里的真实水平,岑遥虽然毫不怀疑谢奕修的能力,但直到周六的排位赛前,她还是捏着一把汗。
巴林站的排位赛安排在晚上,是场夜赛,室外气温适宜,天气晴朗,淡紫色的夜空下,赛道上的信号灯散发着耀目的光芒。
因为一练之后Mask车队又对赛车的机械进行了升级,这次谢奕修和许寒竹已经完全跟赛道磨合好了,第一节 比赛开始之后,他们轻轻松松地保持在前六的位次,谢奕修的圈速是1分37秒,以第四名的成绩晋级下一节。
第二节 一开场,他的赛车就冲刺到了第三位,并在下一个弯道处从另一台赛车和赛道边缘形成的空隙中强硬地穿出,他的车身轻微触底,底盘与赛道擦出一束灿烂的火花。
岑遥的心脏微微提了起来,但赛车很快被谢奕修调整回正常状态,虽然他戴着头盔她看不到表情,不过可以想象,此时此刻他一定是从容不迫的。
在赛场上,没人能比他更游刃有余。
最后一节比赛是争夺次日正赛发车排位的关键,谢奕修的圈速提高到了1分34秒,最终成绩是第三名,由于第二名的法籍选手违规使用动力单元被罚退,谢奕修拿到了头排发车位。
因为谢奕修阔别F1两年重返围场,也因为他在排位赛里拿到了非常亮眼的成绩,导播一直在给他镜头,完整地记录下了他回到P房停车,被队友包围拥抱的画面,而画外音里,解说员已经在猜测拿到优势发车位的谢奕修能否在正赛继续延续这种状态。
排位赛结束已经是深夜,岑遥在谢奕修的私信里写下自己的备忘录。
山今遥:“3月23日,明天晚上记得收看正赛直播。”
然后又告诉他:“明天好好表现,你今天超厉害的!”
周日晚上,岑遥准备好了零食,抱着平板窝在沙发上,准时打开了F1直播。
屏幕上方弹出了微信消息,是丁月发过来的,岑遥点开,看到妈妈给自己拍了一张家里电视的画面。
丁月说:“跟你爸爸一起看小谢比赛。”
岑遥的目光锁定着头排发车位的谢奕修,他戴着头盔坐在赛车里,偶尔跟检查赛车状况的工程师有几句交流。@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发车区进入三十秒倒计时提醒,所有工程师离开赛道,赛道前方五盏红灯依次亮起又熄灭,所有赛车从发车位起步。
谢奕修保持着发车位的领先优势,紧紧咬在杆位选手后面,在第九圈的时候,排在第三的选手试图对他发起进攻,打算超车,两台车的距离一时间近到马上就会发生碰撞,对方不肯退让,前胎直接抵上了谢奕修的后胎。
岑遥看得心惊肉跳,而谢奕修沉着地加大油门,在将要撞车的那一刻,拉开了同对方的距离,直追前面的第一名——
第67章
谢奕修跟杆位选手并排行驶了一段时间之后,对方在过弯时产生失误被他超过,十几秒钟后,那名选手又追了上来,在剩下的比赛中,两台车不断交换位置,赛况胶着,岑遥连零食都忘记吃了,全神贯注地盯着屏幕,在心里默默为谢奕修鼓劲。
最后一圈原本是谢奕修在前,而他的对手突然加速,跟他之间的距离越来越小,直至领先他半个车身,谢奕修紧追不放,但始终没能拿回主动。
在最后一个弯道,他铤而走险没有减速,车胎直接贴着海绵墙转过去——
这为他节约了0.5秒的时间,他超越对手,率先过线。
中文解说员的声音顿时高昂起来:“谢奕修绝杀!”
谁都没预料到拉开这个F1赛季帷幕的第一场正赛会这么精彩,谢奕修在最后一分钟绝地反击,拿下了巴林分站的冠军。
而后解说员又滔滔不绝道:“观众朋友们,知道刚才有多危险吗,以F1赛车的时速,差一毫米就有可能车毁人亡啊。”
一切发生得太快,岑遥是看到“Yixiu Xie”这个名字跑到了车手排名的第一位,才反应过来谢奕修赢了。
她很难形容自己在这一刻的心情,在跟谢奕修一起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之后,她更加明白这场比赛的胜利对他来说意味着什么。
岑遥看完直播是下半夜,她给谢奕修发了消息,祝贺他在分站夺冠,还说自己的爸爸妈妈也看了他的比赛。
刚发出去没几秒,谢奕修的视频电话就打了过来。
岑遥按下接听,男生英俊好看的脸出现在镜头里,身上是没来得及脱下的赛车服。
他还是不太懂跟她视频的时候怎么摆机位,手机放在一个比脸低很多的位置,岑遥要求他把屏幕举高一点,他认真地照做,然后问她:“这样可以么?”
谢奕修脸上还有在头盔里闷出的薄汗,漆黑的头发带着微微的潮意,看她的眼神很专注。
刚刚在赛道上冷酷超越对手的冠军此刻听着她的话略带笨拙地调整手机,岑遥的心里有种柔软的情绪正在缓慢地洇开。
镜头里谢奕修被车库柔和的灯光照着,眉目被镀上一层清淡颜色,看起来很让人心动。
“好了。”她说。
谢奕修身后人影来来往往,岑遥听到了赵峥大呼小叫招呼工作人员一起去庆祝的说话声。
她问:“你不用跟队友一起去聚会吗?”
谢奕修很坦白地说:“想先看你。”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岑遥不说话了,过了一会儿,她道:“以后你比赛的时候要注意安全哦,刚才看你过弯我很担心。”
“知道。”谢奕修说。
想到解说员说的“车毁人亡”四个字,岑遥强调了一下:“我是说真的谢奕修,你要做什么的危险的事情的时候……”
她停了停,轻轻地说:“想想我。”
从前谢奕修只是她的偶像,她喜欢他在赛道上肆意驰骋追求极限的样子,但现在他是她男朋友了,她不想妨碍他前进的脚步,但更不希望他发生意外。
谢奕修看出她的心思,哄她道:“放心,我有分寸。”
过了片刻,他低声说:“你让我好好表现的。”
渴望在她面前证明自己,最想让她看见自己的实力。
谢奕修又问:“遥遥,我达到你的标准了么。”
岑遥没想过有一天自己也会成为谢奕修的动力,面对他的问题,她说:“超过很多了。”
抿了抿唇,岑遥忽然抬手用指尖摸了摸屏幕上的谢奕修:“我好想你,你什么时候会回来。”
虽然才分开不到一周的时间,但她已经在想他了。
谢奕修告诉她,这个赛季的比赛日程比较紧凑,车队可能要到八月夏休期才能回去。
岑遥小声说:“这么久。”
现在才三月。
谢奕修安慰她:“我中间抽空回去。”
岑遥鼓着脸颊叹了口气,很懂事地说:“你还是跟车队一起好好训练吧。”
与此同时,她想到谢奕修在七月的生日。
本来以为至少可以跟他一起过生日的。
赵峥的脸突然出现在屏幕里:“奕哥你在看什么?哦,岑遥啊。”
他笑呵呵地跟岑遥打了个招呼,问她知不知道谢奕修在这场分站赛夺冠了。
不等岑遥说话,谢奕修就先说:“她看直播了。”
虽然只是陈述事实,但岑遥总觉得他的语气中有炫耀的意思。
果然,赵峥拍了一把谢奕修的后背:“显摆呢?”
接着他又对岑遥说:“刚才我们工程师在那边还说,觉得奕哥谈恋爱之后变了个人一样,你知不知道他以前赢完比赛就去训练了,哪像现在这样一比完就找你视频。”
谢奕修觉得赵峥在这里是耽误他跟岑遥的时间,淡淡地道:“说完没有。”
“说完了说完了,”赵峥跟岑遥摆摆手,“奕哥还在这喝我飞醋呢,我先走了啊,你记着提醒他过一刻钟跟我们去吃庆功宴。”
热烈自由的空气好似能透过手机薄薄的玻璃拂到岑遥脸上,她能想象到谢奕修的这个冠军给整支车队带来了怎样的鼓舞。
跟他又说了几句,岑遥不想让Mask的人觉得自己霸占着谢奕修不放,催着他去跟他们庆祝。
谢奕修还不想挂电话,但岑遥撒娇说自己困了,这一招对他很有效,他没有再提出异议,而是捧着手机对她说了晚安。
睡觉之前岑遥躺在床上刷了一会儿微博,即便现在的时间已经很晚,谢奕修首战告捷的消息还是被各大媒体转发,迅速地登上了热搜。
岑遥给工作室制作的谢奕修夺冠海报点了赞,首页又推荐给她很多相关的消息,她无意中看到有营销号搬运了一个芬兰籍F1车手的ins内容,对方晒出了模特女友来看他比赛的照片,两个人比赛结束后在空荡荡的围场里亲密合影,都笑得很开心。
评论区里有人提到谢奕修,说谢神不是也有女朋友了吗,不知道他女朋友有没有去看比赛。
岑遥心底升起一个念头,她点进谢奕修的主页,给他发了一条私信:“明天可不可以给我你们车队秘书的联系方式。”
第二天早上睡觉起来,岑遥收到了谢奕修的回复,他把一串号码复制给了她,又问她要这个做什么。
山今遥:“想要时刻掌握你的动态!”
谢奕修再发消息的时候跟她开玩笑:“遥遥要查岗?”
岑遥理直气壮地说:“对呀,看看你有没有背着我干什么坏事。”
“原来在遥遥眼里我是会干坏事的那种人。”谢奕修故意说。@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岑遥打字道:“你每次都说下次不欺负我了,结果一次都没改过,还不是这种人吗?”
谢奕修:“这就叫坏事?”
谢奕修:“那我还能更坏。”
他越说越没正经,岑遥不理他了,在之后两场比赛的间隙,她联系到了Mask的车队秘书,问对方七月份在英国比赛的时候,他们会住到哪里。
秘书立刻明白了:“岑小姐是想来给奕哥过生日吧?”
岑遥“嗯”了声,又叮嘱秘书帮自己保密,因为她想给谢奕修一个惊喜。
“明白,”车队秘书那边响起按键盘的声音,“岑小姐,我帮你安排,奕哥生日是7月9日,正好是英国大奖赛正赛那天,这样你办好签证之后,订白天到达的机票过来,我到时候找车去接你到奕哥酒店,可以吗?”
岑遥说好,又说麻烦他了。
“不麻烦,那天是奕哥生日,又是回他读书待过的地方比赛,还有岑小姐来看他,奕哥一定很高兴。”车队秘书说。
接下来的时间里,岑遥每天都在期待暑假的到来。
谢奕修在四月到六月的七场比赛里拿了两次冠军,岑遥一场不落地看完了他的比赛,每天都会在备忘录里跟他分享自己的生活。
山今遥:“4月20日,周一要带我们班的小朋友去公园里写生,记得早起。”
山今遥:“5月18日,明天要看F1的摩纳哥一练!”
山今遥:“6月1日,今天是儿童节,我的学生给我买了奶茶,邀请我跟他们一起过节!”
在蒙特利尔举办的加拿大分站赛结束之后,当地的车队邀请Mask去他们总部参观,Mask工作室跟作为赞助商的短视频平台合作,开了一次直播记录这次行程。
去参观的那天蒙特利尔有强降雨,天气偏凉,车窗玻璃上起了一层水雾,赵峥在跟屏幕上发弹幕的粉丝互动,突然他转过头,对坐在后面的姚思远说:“有人问你在窗上写什么。”
姚思远一愣,迅速用手去抹自己蘸着水汽写下的几个字,耳廓边缘在很短的时间内红透了。
他写字不太好看,歪歪扭扭的字迹糊成一团,但还能看出第一个字有个言字旁,像是个“许”字。
赵峥“啧”了声:“我知道了。”
许寒竹突然咳嗽起来。
赵峥转回去,对着手机说:“大家行了啊,小姚害羞了。”
但屏幕上的弹幕还是飞速地滚过去,赵峥看热闹不嫌事大:“哎小姚,他们都问你写的是不是你女朋友。”
姚思远偷偷瞄了一眼许寒竹,期期艾艾地说:“还、还不是。”
谢奕修没参与这场对话,但他的手机震了一下,是岑遥在微信上问他:“小姚弟弟是不是喜欢寒竹呀?”
她也在看直播。
“嗯。”他说。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岑遥:“那他们谈恋爱了你一定要告诉我,我觉得他们好配!”
岑遥:“小姚好可爱,还会在窗户上写暗恋的姐姐的名字。”
谢奕修问:“你喜欢这样?”
没等岑遥回复,他也抬起手,在玻璃上画了几道。
掌镜的赵峥注意到了:“奕哥也在写东西?”
他兴冲冲地让后排的姚思远帮他拿手机拍谢奕修:“是不是写他女朋友呢。”
岑遥的心跳快了一拍,她还没准备好这样被谢奕修公开。
镜头一转,落到泛着白雾的窗面上。
谢奕修在玻璃上画了一只小猫。
第68章
他画得还是那样简单,圆圆的脑袋,三角形的耳朵,用两个点代替眼睛。
但不知道为什么,岑遥在视频里看着,却再也说不出任何觉得难看的话了。
小猫透明的线条里,是窗外飞快掠过的路边风景,浅灰色天空、深绿的树,和雨幕中灯光晶莹的广告牌。
离她一万公里的遥远之地。
“奕哥画的是……”姚思远费力地辨认着,“是哥斯拉?”
许寒竹正在喝水,闻言被呛了一下:“什么哥斯拉,那是猫吧。”
赵峥手撑着座位,扭着身子往后:“让我也看看。”
他辨认了半天,抓了抓头发,不太确定地道:“我感觉也是猫……应该不是你女朋友吧奕哥?”
谢奕修沉默了几秒,说是我女朋友。
而后又补充了一句:“她长得像小猫。”
岑遥忍不住笑了,对谢奕修说:“我就说你画得不像我嘛。”
她看到屏幕里他低下头回消息的时候唇边噙着一丝笑意。
“小岑老师就不能担待一下男朋友么。”谢奕修说。
岑遥提醒他:“已经很担待了,你把我的眼睛画得那么小,脸画得那么圆,我可什么都没说。”
赵峥注意到了谢奕修走神在看手机,悄悄指使拿着直播镜头的姚思远道:“去去去,去拍奕哥跟谁聊天。”
姚思远刚把手机朝谢奕修的方向偏过去一点,谢奕修就用骨骼分明的手将屏幕反扣了过去。
他好整以暇地问赵峥和姚思远:“说那么大声,以为我听不见?”
弹幕上飘过成排的“哈哈哈哈哈”。
这次参观结束之后,岑遥刷到了谢奕修的微博,他发了九宫格照片,最中间那一张是他画在车窗上的小猫,仔细看的话,会发现图案比起在他在直播里画的时候出现了一些修改,下巴尖了一些,眼睛也变大了。
岑遥把那张照片保存下来,发到了谢奕修的私信里。
山今遥:“[图片]”
山今遥:“有更像一点哦。”
山今遥:“男朋友要继续努力!”
初夏六月一天天过去,岑遥提早很久买好了机票,在谢奕修英国正赛的前一天登上了去往伦敦的航班。
十几个小时的飞行时间过后,她降落在希思罗机场,跟车队秘书安排来接机的工作人员汇合。
对方载她去车队入住的酒店放行李,路上经过一条街区,她看到一家橱窗布置得很漂亮的甜品店,便问司机能不能稍等一下,她想去买一个蛋糕。
车子在路边停下,岑遥走进甜品店,在冰柜里精挑细选,最后选了一个上面堆满树莓的基本款。@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她被司机送回酒店,车队秘书发来消息,让她去前台登记,取一下他寄存在那里的房卡和比赛内场门票,稍事休息之后司机会来接她去银石赛道现场。
岑遥带着行李箱进到谢奕修房间,她小心地把蛋糕放在桌上,酒店送来车队秘书给她订的brunch,她吃完以后洗了个澡,刚吹干头发,司机就打电话说她可以下去了。
路上岑遥补了一觉,醒来车子就到了比赛现场。
她跟司机道谢,拿着票进场去找自己的座位。
喜欢了谢奕修那么多年,这是她第一次现场看F1的比赛,周围有不少华人面孔,在她旁边就坐着一个极有气质的中年女士,能看出对方年轻的时候曾经非常美丽,保养得也得宜,皮肤细腻、神态悠闲,岑遥总觉得她看起来有些眼熟。
比赛开场前有车手巡游和飞行队的表演,碧蓝的天空上飞机尾翼喷出彩色的烟气,每次有车队的人气车手出场,观众席上就会响起一阵尖叫和掌声。
终于岑遥等到谢奕修出现,大屏幕上同步播放出他进场时的画面,黑白色队服勾勒出他肩宽腰窄的身体线条,一张脸即便被镜头放大无数倍也依然特别出挑。
主持人介绍谢奕修的声音响彻在赛场内外,他坐上为他准备的灰色vintage敞篷跑车,司机用缓慢的车速驶过赛道,他像其他车手一样向场下观众致意。
岑遥附近有不少他的粉丝,在他经过的时候都兴奋地欢呼起来,岑遥借着他们的掩护,也把手拢成小喇叭的样子放在嘴边大喊谢奕修加油。
她不确定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他似乎朝她的方向偏头看了过来。
虽然清楚坐在这么多人里一般不会被他看到,她还是马上就挡住了脸,不想让他这么快就发现自己给他准备的惊喜。
等谢奕修的跑车转到下一段赛道,消失在她视野的尽头,岑遥才把手放下。
她发现她右手边那位女士正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看。
岑遥有些不好意思:“我刚才是不是声音太大吵到你了。”
对方笑着摇头,说没关系,而后上下打量她一番,问道:“你喜欢谢奕修?”
岑遥用力地点头:“他是我偶像!”
还是男朋友。
听她这样说,那位女士似乎有些吃惊,但过了一会儿就好像想明白了,说:“我也喜欢他。”
然后又问:“你知道今天是他生日吧,特地来的?”
虽然对方这样问有些怪,但岑遥也没想太多,笑眯眯地说对。
女士看她的眼神中多了几分欣赏,身体也朝她坐近了一些,谆谆善诱地问:“那你都喜欢他什么?”
岑遥不假思索地说:“什么都喜欢。”
喜欢他在赛场上璀璨发光的样子,也喜欢他什么都顺着她拿她没办法的样子。
喜欢他对赛车的执着,也喜欢他身上那些普通人也有的缺点。
她说得不太具体,但对方好像立刻就懂得了她的意思,并告诉她:“我也是。”
紧跟着,那位女士又拿出手机说:“能不能加一下你?”
岑遥以为是他乡遇故知,马上就答应了。
对方的微信名是一个单字“颜”,岑遥便给她备注了“颜阿姨”。
车手巡游结束之后,正赛就开始了。
这次谢奕修是在第五位发车,他选择了中性胎起步,在第一圈过后,就升到了第三位,跟第二位之间的差距非常小。
从第二十圈起,陆续有车手进站,谢奕修没有换胎,继续行驶。
第二十二圈,一名车手的赛车因为故障急停,安全车出动,很多车手趁这个机会进站节约时间,谢奕修也是其中一个,等他换好软胎出站,没多久就追上了第二。
两个人缠斗了很久,其间原本的第七名赶上来成为第三名,一度有要超越谢奕修的趋势,而谢奕修紧紧占住赛车线,将对方又逼回了第三。
在最后几圈,镜头突然切给了谢奕修,他正通过无线电用英语告知队内工程师,自己的油门踏板出现了故障,无法彻底回位。
他的语气很冷静,但岑遥听见之后,心脏猛地一沉。
这时候谢奕修行驶在她看不见的赛段上,尽管没什么用,但她跟周围的很多人一样从观众席上站了起来,想要在谢奕修开过来的时候第一时间看见他。
颜阿姨的脸色也变得凝重起来,她抓住了岑遥的手。
岑遥觉出她的掌心冰凉,即使自己心里也不太有底,但还是安慰她道:“别担心,不会有事的。”
颜阿姨将她的手攥得更紧了一些:“对,不会有事。”
在这样的情况下,谢奕修面对前后夹击,依旧全力加速,他前面的车手大概放松了警惕,居然在过弯的时候出现了失误,当即被谢奕修从后方超越。
几秒钟后,谢奕修率先冲线。
人群中爆发出雷鸣般的喝彩。
岑遥愣了几秒,举着颜阿姨的手在原地跳了起来:“他赢了!”
谢奕修一完赛,Mask的工程师和赛事工作人员就围了上去,开始检查他的赛车,看见他平平安安地走出驾驶舱,岑遥的心才落地。
车队秘书发来消息,让她在观众席上等一会儿,自己过去找她。
颜阿姨走的时候抱了她一下,跟她说了再见,岑遥也笑盈盈地摆了摆手。
车队秘书来接她的时候,发出了一个有些疑惑的音节。
“怎么了?”岑遥问。
车队秘书本来想告诉她今天谢神妈妈也来看了比赛,应该就坐在她附近,但这会儿却不见影子了。
但他不知道岑遥跟谢奕修家里人认不认识,关系怎么样,最后没有贸然说出口,只是摇了摇头:“没什么。”
他问岑遥是现在就去P房见谢奕修,还是先回酒店等。
“我想现在去。”岑遥说。
希望见到他的心情迫切到让她一秒钟都不愿意多等了。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岑遥被秘书带过去,远远地她就看到谢奕修正倚在桌子上,赛车服还没脱,只是把领子扯散了,两条长腿交叠着,一只手撑住桌面,另一只手举着矿泉水在喝,喉结随着喝水的动作而微微滚动。
三个多月没见到他,越靠近,她的心跳就越快。
车队秘书挡住她,喊了一声谢奕修:“奕哥!你的生日惊喜来了!”
谢奕修随意地转过脸,在看清车队秘书身后的岑遥时,一下子怔住了,接着喜悦的情绪就从眸底丝丝缕缕地泛上来,染深了他的瞳孔。
“遥遥。”他叫她。
岑遥顾不上那么多人都在看,飞奔过去,扑进了他怀里。
谢奕修把矿泉水放到桌上,准确地接住了她。
赵峥吹了声口哨,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两个人身上。
岑遥紧紧抱着谢奕修,把头埋进了他的胸口,被熟悉的气息包围着,她刚要开口就哽咽了。
“哭什么。”谢奕修垂眸看她,摸了摸她的头发。
许许多多的念头从岑遥的脑海中闪过,她想祝贺他拿下这一站的冠军,想问他刚才在赛道上怎么不听她的话又冒险了,想告诉他她坐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来找他真的好累,想说以后能不能不要跟他分开这么久了。
可最后她只是重复了一遍她这段时间以来对他说得最多的话。
“我真的好想你。”
已经带上了哭腔。
谢奕修温柔地给她擦泪:“见到我了还哭。”
岑遥不接话,眼泪却流不完似地往外冒,伴随着小声的抽泣。
谢奕修托着她的腰,俯身贴在她耳侧,用低沉的嗓音说:“再哭我就在这亲你了。”
这句话对岑遥很奏效,她顿时止住了哭声,只是肩膀还在一耸一耸地抽动。
在这期间,她又想起来了什么,仰起脸抽抽搭搭地说:“生、生日快乐。”
谢奕修被她逗笑了,揉了揉她的后脑勺,抬眸对周围的人说:“晚上的庆功宴我请个假,要陪我们家小哭猫。”
第69章
跟谢奕修离开赛道坐上回酒店的车子,岑遥搂着他的胳膊趴在他肩上,闻到他的赛车服传来淡淡的香槟味道,应该是方才在领奖台上开酒庆祝的时候沾到的。
她叽叽喳喳地跟谢奕修分享自己这次看比赛的感受,说到一半,忽然道:“你知道吗,我这次遇到一个你的粉丝阿姨,就坐在我旁边。”
“粉丝阿姨?”谢奕修重复了一遍。
他想起在赛场P房时接到了颜筠的电话,母亲祝贺完他夺冠和生日快乐之后,告诉他自己今晚就先不过去打扰他了,因为他会有更想一起庆祝的人。
一开始他还不懂,直到看见岑遥出现在他面前。
看起来小姑娘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见了次家长。
“是呀,那个粉丝阿姨长得可好看了,走的时候还抱了我一下跟我说再见来着,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能再见到她。”岑遥说。
谢奕修漫不经心道:“说不定呢。”
他抬手替岑遥拢了拢耳边的碎发,看着她纤长的睫毛和澄澈的眸子,手指顺着她的鬓边落下去,托起了她的下巴。
被他亲上嘴角的那一刻岑遥睁大了眼睛,几秒之后她推开他,脸颊热意缭绕,用非常小的声音说:“……司机还在前面。”
谢奕修没说话,但也没继续,只是目光落在她泛红的唇间,眼神变得很深。
他牵起岑遥的手,指腹不断地摩挲着她细腻的皮肤,像觉得这条路太长,时间过得太慢。
剩下的路上两个人没再聊什么,岑遥觉得车厢内的氧气像被谢奕修掌心的灼热一点点烧空,让她的呼吸和脉跳越来越乱。
终于车子泊在了酒店门廊的地方,谢奕修对载他和岑遥回来的工作人员道谢,下车之后牵着她大步流星地往回走。
他个子高腿也长,岑遥几乎跟不上他的步伐,气喘吁吁地要他慢点,他却不听她的,把她带到空寂无人的电梯间,按了电梯之后就搂着她开始接吻。
他吻得急迫,又特别深,电梯来了之后把她推进轿厢,胡乱地找到楼层键按下。
两个人一路亲进房间,谢奕修把岑遥抱起来,用脚关上门,把她抵上去。
岑遥的后背隔着单薄的衣服硌上门板,感觉到他的嘴唇一路向下。
她仰起头,胸口不断起伏,男生蓬松的头发蹭在她的锁骨上,带来细微的痒麻。
他单手抱着她,穿着白T的上半身从赛车服里露出来。
岑遥听到身后有细小的金属扣松开的声音。
她推了推他的肩膀,声线因为他的触碰而变得有些发颤:“谢奕修,你还没洗澡。”
“陪我去。”谢奕修吮吻着道。
岑遥咬了咬唇,又问:“我还给你买了蛋糕,不先吃吗?”@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谢奕修说待会儿。
温热的水把两个人的神志都浇乱了,岑遥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出来的,只记得浴室的玻璃墙即便在夏天也很凉,花洒像下起一场热带的暴雨,谢奕修叫她遥遥的声音哑得好似被淋湿了一样。
给他买的蛋糕被他糟蹋了,但也不是没尝到,岑遥不知道谢奕修做的那些事情都是从什么地方学来的,回来的时候明明才是下午,而当她终于昏昏沉沉要睡过去的时候,夜色已经不能更深。
疲惫和睡意交织,她趴在谢奕修怀里,将要沉入梦乡的前一秒才想起来,自己还没有把生日礼物给他。
第二天岑遥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快要中午了,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看到谢奕修正坐在窗边的椅子上看手机,长长的手指在屏幕上点着,像在回消息。
岑遥从床上慢吞吞地坐起来:“你今天有什么工作吗?”
谢奕修说没有,随手把手机放到桌上,眸光掠过她从被子里伸出的光洁小腿:“我妈妈问我昨天生日过得怎么样。”
“你怎么说的,”岑遥揉揉眼睛,嗓音含混,“不过你好像没怎么过生日哦,白天比赛,回来之后……”
她意识到自己说了不合适的话,一下子刹住,谢奕修却逗着她道:“回来之后怎么?”
岑遥甩甩脑袋,飞快地换了话题:“……那个,我给你带了礼物,等我洗漱完拿给你。”
她走进浴室,却看到自己昨天穿的淡粉色连衣裙还堆在洗手台上,背后的拉链被拉开到最大,垫在下面的是谢奕修的赛车服。
灼热从颈间窜起,连带着昨晚在这里发生的一切占据了她的思绪。
她做贼心虚般低头,拎起睡裙的下摆,看到自己的腿侧还留着几道红印。
他的力气真的有点大。
好整以暇的嗓音从她背后响起。
“这么喜欢看这些。”
岑遥急忙把手放下,抬眼从面前的镜子里看到谢奕修站在她身后,肩膀倚着门,眼角盛着点波光粼粼的笑意。
她恼羞成怒地说:“你怎么过来都不出声的。”
谢奕修没什么诚意地跟她道了个歉,站在那里不走,她假装看不到他,低着头刷牙,耳边却响起他靠近的脚步声。
接着被他从背后抱住。
他不太满足地亲着她的耳朵,岑遥想躲:“你不累吗。”
“遥遥,”谢奕修抬起一条胳膊撑在洗手台上,青筋起伏的手陷进她昨日脱下来的裙子里,“我们三个月没见了。”
他贴着她问能不能陪自己到八月夏休,岑遥说:“会给你们车队添麻烦吧。”
谢奕修的气息落在她耳畔:“多个人有什么麻烦的。”
其实也只是不到一个月的时间,还剩两站比赛,办签证的时间也充裕,岑遥很轻易地就答应了他。
谢奕修得寸进尺:“那八月回沪市的时候,跟我回一趟家?”
岑遥这下有些犹豫:“叔叔阿姨会喜欢我吗。”
谢奕修想起小姑娘说颜筠走的时候还抱了她一下的事情,说:“应该还挺喜欢的。”
岑遥没听出他的言外之意,只道那好吧,她洗漱完之后急于想给谢奕修看自己送他的生日礼物,他却不放她走,把她困在自己的身体和洗手台之间,单纯搂搂抱抱的动作很快变了味道。
跟他接吻的时候岑遥无意间一瞥镜子,看到男生轮廓立体的半侧脸,他高挺的鼻梁亲密无间地抵着她,眼神里的占有欲像是会溢出来。
从浴室出来以后岑遥没有力气翻箱子,趴在床上指挥谢奕修找他的生日礼物。
“就在那里,我用外套包着的那个小盒子。”岑遥说。
谢奕修找到被她裹得严严实实的礼物盒,认真地捧在手上去拆包装。
盒子里面是一条黑色的手绳,挂着一个小吊坠。@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谢奕修用指尖勾着拎起来,看清吊坠是他画给岑遥的线条小猫,虽然他画得不怎么好看,但吊坠却做得很精致。
“拿你微博上那张图定做的,我又重新描了一遍线稿,稍微改了一下,”岑遥两只手支着下巴,“这样你戴着它,就好像我一直陪着你一样。”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见谢奕修很久不说话,她变得有些忐忑:“你不喜欢吗?”
毕竟他平时用的东西都是些很贵的牌子,不喜欢这个好像也情有可原。
“喜欢。”谢奕修说。
他把手绳戴上,看他是真的爱不释手,岑遥才松了口气:“好好看,我就说你很适合黑色。”
她拿了手机拍照,反复摆弄着谢奕修的手,寻找最佳的角度。
谢奕修耐心地陪着她做这件事,岑遥终于拍够了之后,他问她要不要出去吃饭。
“要去!我来之前还做攻略了,”岑遥像只小仓鼠一样开始扒拉自己的收藏夹,“这一家你知道在哪里吗,他们家的舒芙蕾看起来好漂亮。”
“带你去。”谢奕修说。
看着岑遥兴高采烈的样子,他就像回到了在沪市每天接她下班的时候,每一分钟都会被她的声音和笑容照亮。
岑遥又问:“还想去看你读书的地方可以吗?我看到网上说哈利波特里的食堂就是在牛津取景的。”
谢奕修“嗯”了声:“那个餐厅在基督教会学院。”
接着他又给她讲了许多别的地方,比如校园里有一座跟威尼斯著名景点重名的叹息桥,有人说取这个名字是因为考试太严格,常有没能通过的学生来这里叹息。
在高中毕业之后,岑遥曾经无数次想象谢奕修在英国读书的生活,他边上课边训练一定很辛苦吧,会交到很多朋友吗,还是也有觉得孤独的时候,经常下雨的天气里,他会想什么呢。
没想到有一天,这些事情会是他亲自来告诉她。
她隔着好多好多日子,被他带着走过生命中她没有参与的那一程。
傍晚岑遥跟谢奕修走在路灯闪耀的街上,马路上有红色的双层巴士慢悠悠地驶过,她勾着他的手说:“突然发现我们已经一起去了好多地方了。”
“多么?”谢奕修牵着她过马路,“以后会更多。”
英格兰的夏夜空气清透如水,缓慢地将他们包围,岑遥觉得谢奕修说的话一定会成真的。
他们还会一起去更多地方,看更远的风光。
第70章
七月份陪谢奕修参加完匈牙利和比利时的分站赛,岑遥在F1的夏休期间跟他一起回了沪市。
姚思远和许寒竹没跟车队坐同一班飞机返程,岑遥问谢奕修,谢奕修只知道他们说要迟几天回去。
她又转而去问坐在她和谢奕修后排的赵峥,赵峥倒是很清楚:“小姚要带寒竹去斐济潜水。”
“他们在一起了呀?”岑遥探听道。
赵峥想了想:“算是吧,小姚跟寒竹表白了,寒竹说跟他试试。”
又问岑遥:“你们小姑娘说试试,是不是就是成了的意思?”
岑遥鼓了鼓脸颊:“虽然我没这么说过,但感觉寒竹这样说就是了。”
她用指尖戳了戳身边的谢奕修,不满地说:“你怎么什么八卦都不知道。”
赵峥“嗤”地笑了声:“奕哥心思都在你身上,哪有空关心别人。”
又朝谢奕修抬了抬下巴:“是吧奕哥。”
夏休期有三周多,谢奕修在第二周周末的时候,带岑遥回了谢铮和颜筠那里。@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那栋江景平层很符合岑遥对谢家的印象,谢奕修说他高中的时候还在家里住,从英国回来之后就搬到了郊区临山的那栋别墅里。
谢奕修带岑遥走进宽敞的客厅,看清那个从沙发上站起来的女人时,岑遥一瞬间怔住了:“颜阿姨?”
颜筠走过来,笑容可掬地拉起了她的手:“我就说我们还会再见。”
岑遥后知后觉地望向谢奕修:“所以你知道……”
“知道什么?粉丝阿姨?”谢奕修眉眼柔和道。
确认了心中的猜测,岑遥想起自己那天在颜筠面前表白谢奕修的话,脸变得有些红:“你怎么不告诉我。”@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她虽然加了颜筠的微信,但因为对方和谢奕修都不怎么发朋友圈,也没有互动,所以她一直没发现。
“怕你提前紧张。”谢奕修说。
岑遥鼓了鼓脸颊,谢奕修抬手拍拍她的脑袋,神态亲近而放松。
颜筠从没见过儿子跟谁有过这么亲昵的样子,她的眼神在谢奕修身上停留片刻,清楚了之前他说的“只要岑遥”不是一句假话。
发觉岑遥正偷偷往自己的方向投来一瞥目光,颜筠马上就明白了她的意思,和蔼可亲地道:“遥遥你放心,你那天说的话我没跟他讲。”
谢奕修挑了下眉:“什么话?”
岑遥赶紧说:“是我跟阿姨的秘密,不告诉你。”
“对,不告诉你。”颜筠附和道。
谢铮上午去鸿钧加班,也许是事情比较多,到中午还没回来,颜筠怕饿着岑遥,自己先陪她和谢奕修吃饭了,等谢铮回来的时候,三个人已经吃了一半。
看到谢铮进来,岑遥放下筷子,“噌”地从桌边站起来,说了声叔叔好。
谢铮愣了下,看小姑娘用黑白分明的眼睛紧张地望向自己,咳了一声:“坐着就行。”
岑遥这才坐下,颜筠用眼神示意谢铮多跟岑遥说几句话,他便清清嗓子,问岑遥:“家里的饭菜还合你口味吗?”
“很好吃。”岑遥说。
原本她很喜欢吃桌上的那盘生腌蟹,但那道菜在谢铮面前,她就不好意思总去夹了,谢奕修注意到这件事,直接把那个盘子移到了岑遥面前。
岑遥在桌子底下轻轻碰了碰谢奕修,悄声说:“不用挪过来的。”
谢奕修说:“我想吃。”
谢铮掀了下眼皮,颜筠笑了笑,给丈夫递了个眼神,意思是没想到你儿子还有这一面吧。
“喜欢吃临走让阿姨给你们再带些回去。”谢铮说。
谢奕修还没说话,岑遥的眼睛就先亮了:“谢谢叔叔。”
接触到她清澈的视线,谢铮顿了顿,而后问谢奕修:“你们打算公开么?”
颜筠抢先说:“肯定要公开的,不然让遥遥多没安全感。”
“我还在等她同意。”谢奕修道。
“你比赛完再说好不好,”岑遥放下筷子,“让我再准备一下。”
谢奕修以为她说的准备是还需要做些心理准备,便说:“不着急。”
从谢家出来之后,岑遥舒了口气,坐在谢奕修车上说:“感觉叔叔阿姨人都好好。”
又问:“阿姨是做什么的呀。”
“她也打理我们家公司。”谢奕修说。
岑遥“唔”了声。
过了一会儿,她好像有话想说的样子,但又没有开口。
谢奕修一瞥她:“怎么了?”
“没什么,”岑遥低头看着怀里抱着的一大盒生腌蟹,“就是我可以在你车上吃一口这个吗?”
谢奕修在路口转弯:“还没吃够?”
岑遥期待地看着他的侧脸,说没吃够。
“不行,吃多了伤胃。”谢奕修说。
看她脸上的表情变得有点失落,他又道:“没人跟你抢,放冰箱里明天再吃。”
又过了一周,谢奕修就要跟车队出发去荷兰比赛了,他走的时候岑遥很舍不得,前一晚窝在他怀里还默不作声地掉了眼泪。
谢奕修捧着她的脸:“现在怎么这么爱哭。”
岑遥贴着他的胸口,感受到他的声音形成的震动,一句话也不说,只是又往他身上蹭了蹭。
“好了,”谢奕修温柔地拍拍她的后背,“睡觉了,我又不是不回来了。”
谢奕修走后,岑遥也开学去上班了,她依然很准时地收看谢奕修的每一场比赛,九月中旬那一场是新加坡大奖赛,从一练开始,岑遥每分每秒都没错过,仔细地捕捉直播中有谢奕修出现的每一帧镜头,很怕他在赛道上又想起什么阴影。
直到谢奕修的赛车在赛场上用快得几乎看不清的速度呼啸而过,经过当年那个在默斯曼的事故后进行改造的赛段也没有丝毫犹豫,接连超越了好几个选手,岑遥才放下心来。
赛后也有记者就这个问题去采访谢奕修,问他再一次开上滨海湾赛道有什么感受,他看向对方,淡淡地问:“我该有什么感受?”
因为释怀了,所以不会有任何多余的情绪。
只这么一句话,就让人知道他是真的放下了。
时间一晃来到十一月底,F1赛季的收官战在阿布扎比亚斯码头赛道拉开帷幕,赛前谢奕修在积分榜上已经排到了年度第二的位置,跟第一的分差不大,且这次比赛他是杆位发车,各大媒体已经开始预测他能否再一次复刻当年的神话,第二次以华人身份拿到赛季总冠军。
开赛之后,谢奕修始终保持着发车的头名优势,换完轮胎出站的时候正好碰上前一圈许寒竹在被后面的一名选手超车,他开过去挡了一下后面那台车,让许寒竹保持住了目前的名次。
在第三十一圈,第二名追了上来,短暂领先了两秒,又被谢奕修反超,之后两个人的差距越来越大,在轰鸣着的引擎声中,谢奕修率先完成五十八圈的比赛,冲线夺冠。
比赛结束的那一刻,他的排名在赛季积分榜上升至第一,斩获年度冠军。
场上观众欢呼,几千公里外,岑遥坐在屏幕前,心底像有场热烈的风暴卷起,混杂着骄傲、激动与想念。
那是属于他的顶峰,他终于回去了。
这一次她不再只是当年弋㦊那个以为自己跟他没有任何联系的粉丝,而是陪他走过了低谷期漫长日夜的见证者。
赛事结束,谢奕修再一次登上了领奖台,五星红旗在他身后的屏幕上飘荡,漫天彩带与香槟泡沫纷纷扬扬地降下,恍若旧日重现,岑遥看向他的时候,他也正看向镜头。
举起奖杯的那一刻,谢奕修的眼前仿佛出现了自己从少年时代至今的时光,像一条浩浩荡荡的河水从他眼前流过,千万个瞬间向他袭来,其中最闪光的,都与岑遥有关。
和她重逢之前,他没想到自己还能重新回到围场,刷新职业生涯的记录,在他自己都不相信自己的时候,她还始终如一地相信他、支持他。
晚上回到酒店,谢奕修迫不及待地给岑遥拨去了视频电话,接通的第一秒,他就说:“遥遥,我赢了。”
“我看到了,”岑遥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我就知道我男朋友最厉害了。”
接着她又问:“你什么时候回来?”
“后天就回,”谢奕修隔着屏幕碰了碰她的脸,“遥遥,我等不及想见你了。”
谢奕修回沪市的那天是个周六,岑遥早早就去机场等他,Mask从来不公布航班信息,但这次有几家媒体每天都在机场蹲守,看到谢奕修出现,就一拥而上地围了过去,想拍到他回国后的第一张照片。
岑遥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过去,而谢奕修已经看到了她。
他的声音越过人群:“遥遥。”
记者们顺着望过去,看见岑遥之后,意识到她是谢奕修的女朋友,举起摄像头就开始拍摄。
岑遥也顾不得自己上镜的样子是不是好看,已经被拍到了,她索性直接跑了过去。
谢奕修一把抱住她,捉住她的手给她暖着,低头问她:“在这里等冷不冷。”
岑遥说还好,谢奕修牵着她道:“那我们回家。”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晚上两个人一起吃饭的时候,谢奕修在Mask的车队群里收到了赵峥的消息。
赵峥:“@谢奕修,奕哥,你跟岑遥的照片上新闻了。”
赵峥:“[链接]谢奕修神秘女友现身机场甜蜜接机!”
赵峥:“要找人压下去吗?”
谢奕修把手机屏幕拿给岑遥看,等她看完之后,他说:“不压了吧。”
岑遥还没回答,他就又道:“遥遥,我们公开行不行,你准备好了么?”
第71章
“其实还有一点没准备好,”岑遥犹豫了一下,解锁自己的手机,“不过你再给我五分钟。”
“五分钟?”谢奕修不明白她怎么会估算得这么精确。
岑遥没跟他解释,点了点头,然后就专心致志地捧着手机开始按来按去。
她不是要做什么心理准备,而是要编辑那条从很久之前就开始积攒素材,想要送给谢奕修的vlog。
虽然尚未完全剪辑好,但也差不多了,她本来打算再完善一下,过几天发给他作为夺冠礼物,但在这个时候送他,好像也不错。
谢奕修看着岑遥埋头在那里鼓捣,过了一会儿,她抬起头笑眯眯地说:“可以了。”
又指引他道:“你去看我的微博。”
谢奕修点进岑遥的主页,看见她在一分钟前发布了一条视频。
岑遥把椅子往他的方向挪了挪,贴到他的肩膀上跟他一起看。
谢奕修点进视频,《My Cookie Can》熟悉的旋律响起来,开头是岑遥曾经拍下来发到他私信里的那张电影票,当时她说被闺蜜鸽了,后来又告诉他,有一个跟他很像的人捡到了票。
接着是她第一次请他吃饭的那家餐厅,视频里小姑娘边走边说:“……今天好开心,有人接我下班,还陪我打卡了想吃的餐厅。”
再往下是带她去买闪电泡芙,到天文馆接她,以及两个人去开卡丁车,他不在的时候岑遥对着镜头说,是喜欢的人约她来的。
还有他给她过生日,跨年陪她吃火锅,在山顶看电影表白,发给她共享文档回复她这些年来的所有私信,两个人去罗马滑雪,参观Mask总部,她去英国看他比赛。
这些片段都播完之后,背景音乐停下,画面黑了几秒,接续上的是岑遥录下的一段自白。
她举起手机对着自己,另一只手朝镜头挥了挥,脸上是单纯的笑容:“谢奕修,明天你就要回沪市啦,祝贺你夺冠,这个vlog我录了好久,终于能送给你了。作为拿冠军的奖励,我可以告诉你在银石赛道看你比赛的时候,我跟颜阿姨说了什么哦。”
说到这里的时候岑遥有些害羞,短暂地停顿了一下,音量比方才小了些:“……我说我喜欢你,哪里都喜欢。”
仿佛怕他不信,她又急急忙忙地解释:“是真的,我们在一起之后,我发现我不仅仅喜欢你在赛场上很厉害的那些时候,你平常的样子我也都喜欢,不过你不要担心,你还是我的偶像,也是我的光,永远都是!”
等谢奕修看完之后,岑遥拉了拉他的衣服,小声问他:“怎么样?这个夺冠礼物你还满意吗?”
“怎么对自己这么没自信。”谢奕修道。
他一边说着,一边把岑遥的视频转发到了自己的微博上。
岑遥看到他打下一行字:“你是比我更好的那种光。”
谢奕修这条微博发出去之后,评论区一眨眼就多了几十上百条。
“我天,新闻是真的!”
“没看错吧,有生之年等到谢神官宣了。”
“嫂子好可爱啊啊啊!”
岑遥的微博也迅速地被观光打卡了,有人翻到她很久之前提到沪中的内容:“原来嫂子跟谢神是高中同学,感觉我已经脑补出一本小说了。”
车队的人也刷到了,工作室打来电话向谢奕修确认之后,转发了他的微博,恭喜谢神双喜临门,继F1再次夺冠之后终于被女朋友同意给名分了。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谢奕修官宣#的词条冲到了热搜第一,车队群里赵峥说:“没看出来,奕哥追人的办法还挺多。”
姚思远:“@许寒竹,我们也能宣布吗?”
许寒竹:“不能。䧇璍”
许寒竹:“等我拿到更好的名次。”
姚思远:“你第八还不好吗,我都没拿过第八。”
赵峥:“人家寒竹要向奕哥看齐,拿个冠军再专心谈恋爱。”
谢奕修还没说话,赵峥又私发给了他一条消息:“奕哥,张赐你还记得吗,他托人跟我说,想让我给你带个话,祝贺你拿赛季总冠军。”
说完之后,赵峥又道:“也不知道他说这话是真的假的,但反正那些事都过去了,他应该是想跟你示个好。”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谢奕修简简单单地说了个“嗯”,把手机放到一边,看岑遥还在看他的微博评论区:“不吃饭了?”
岑遥说吃,拿起筷子的时候有点担心地说:“谢奕修,要是有人觉得我不够好怎么办。”
谢奕修闻言道:“你是当我女朋友还是当他们女朋友。”
岑遥想了想:“好吧,你说得也对。”
她在这个周末接到了很多亲戚朋友的电话,都是问她跟谢奕修在一起的事情,转周去上班的时候,虽然原本相熟的同事都清楚这件事,但还是会有其他人特地路过她的办公室看一眼,不过过了几天,也就渐渐平息了。
进入十二月,不太冷的冬天降临在沪市。
某个周末谢奕修要去录一档访谈,因为时间比较短,岑遥陪他一起去了,想等他拍完之后跟他一起去打卡一个画展。
谢奕修录制的时候,她跟工作室的助理待在另一个房间,看对方拿着Pad在统筹谢奕修的行程,便好奇地凑了过去,跟助理一起看。
发现行程表上有一个品牌代言的拍摄活动被划掉了,岑遥问助理:“这个是改时间了吗?”
助理说取消了,岑遥又问:“为什么呀?”
她问完之后,对方没有马上回答,眼神稍显飘忽,说话的时候也吞吞吐吐的:“……品牌方本来要续约,最后因为一些原因定别人了。”
岑遥仔细看了一眼那个空格,她知道谢奕修三年前就在跟这个轻奢品牌合作,之前代言的是男装成衣,当时他还没有休赛,粉丝都说他之后很有可能升级成全球代言人,没想到现在连合约都没有再续。
她喃喃道:“怎么会,他都拿冠军了,还要换别人。”
助理宽慰她:“这种事情很常见,品牌方的考量里也有很多偶然因素,可能新代言人跟他们大中华区的老总有什么亲戚关系也说不定。”
这也是实话,岑遥当时没再深想下去,拍摄结束兴高采烈地跟谢奕修一起去看了画展,又去吃了一家新开的日料。
晚上她坐着谢奕修的车回家,路上顺手刷了会儿微博,发现自己收到了一条新私信。
“嫂子嫂子,看到有营销号说谢神因为你掉代言了,是假的吧,能不能出来辟个谣哇。”
岑遥愣住了。
她将谢奕修粉丝的私信跟白天助理吞吞吐吐的模样联系在了一起,想到那个品牌这几年旗下的美妆线发展迅速,收入已经远远赶超了成衣,换掉谢奕修大概是因为他公开了女朋友,怕这件事影响到美妆线的销量。
虽然谢奕修从没卖过男友人设,但岑遥知道他有不少女友粉,这是他商业价值中的一部分,品牌方也明白这点,所以才做出了这样的选择。
岑遥对着屏幕上的私信发了好半天呆。
留意到岑遥许久没说话,谢奕修偏头扫了她一眼:“在看什么?”
听到他的声音,岑遥的指尖颤了颤。
半晌,她说:“今天听你助理说,有一个代言品牌方没有跟你续约。”
谢奕修看起来不太在意,说了声“是”之后也没什么别的话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岑遥却不同,她捧着手机,低下头问:“是因为我吗。”
并不是疑问的语气。
一缕酸涩在心头蔓延开,连带着脉跳也仿佛沉重了几分。
谢奕修没想到她会这么说,先是侧眸去看她的表情,然后才说:“我没问原因。”
也许是觉得这一句话不足以安慰到岑遥,他又道:“是不是因为你,对我来说都没有影响。”
“可你要养车队。”岑遥固执地说。
谢奕修被她忧心忡忡的模样逗笑了:“怕我没钱?”
虽然这个假设不会成立,但他还是对小姑娘说:“有比赛奖金,还有别的通告和代言。”
岑遥不吭声了,但也没有露出放心的神色,手机屏幕的光暗下去,她小小的一张脸隐没在黑暗中。
“不然呢遥遥,”谢奕修握着方向盘,嗓音平静地开口,“如果你想的话,以后我们还会结婚,会有小孩,这时候不说,以后也要公开,或者被媒体拍到,有什么不一样。”
是没什么不一样的,不过早晚而已。
但就算他这么说,岑遥还是有些内疚。
谢奕修正好也快要开到家了,几分钟后,他把车停进车库,伸手把岑遥的手机拿过来,看清屏幕上那条消息,他干脆利落地删掉,又把手机还给她。
“以后别看这些。”他说。
见岑遥还是没精打采地坐在座位上不动,谢奕修叹了口气,探身过去给她解安全带:“有这个时间,不如想想你的生日怎么过。”
他一只手撑着座位,另一只手松开卡扣,感觉到岑遥的气息拂在自己颈侧,忍不住想要吻她。
而岑遥往后缩了一下,看上去还在想刚才那件事,声音里有一丝不安:“……谢奕修,你真的不在意对不对?”
第72章
隔着极近的距离,谢奕修对上她的视线,从她的眼睛看到嘴唇,低声说:“我在意什么。”
顿了顿,他又道:“遥遥,要不是你,我现在都不知道还能不能再比赛了。”
凝视了她几秒,谢奕修把她抵在座位上,含住了她的下唇,温柔地吸吮。
岑遥跟他接吻,纤细的手指搭上他的肩膀,渐渐被拉回了思绪。
空气是凉的,谢奕修传递给她的温度却很热,像一颗终年恒温的小行星,用源源不断的热度将她笼罩。
她不由自主地回应他,谢奕修的手从座位上移到了她腰上,过了一会儿,岑遥感觉到自己大衣外套上的牛角扣被他松掉了。
岑遥叫他名字,又说:“这里好冷。”
谢奕修没出声,只是又亲了亲她的嘴唇,然后下车替她拉开车门,将她的胳膊绕到自己脖子上,抱着她下车。
他们走到客厅里的时候,岑遥的腿碰到了边柜上的赛车积木,不轻不重的一声响之后,防尘罩倒了下去,跟底座摔开,里面拼好的积木也变得四分五裂,精细的零件滚落得到处都是。
岑遥下意识地偏头去看:“谢奕修,我的积木……”
谢奕修却好像没听到似地,抱她在沙发上坐下,仰着脸继续吻她。
岑遥挡了他一下,谢奕修察觉到了,哄着她道:“一会儿给你捡。”
手上已经把她的外套褪到了肩膀以下的位置。
岑遥轻易地相信了他,然而等她洗完澡吹干头发从浴室出来的时候,看到谢奕修正举着赛车积木的大半个车身,从桌上一堆颜色各异的零件里翻找着什么。
她心里有了种不好的预感,走过去问他:“是不是有什么找不到了。”
谢奕修闻到她身上洗发水的香味,稍微晃了下神:“……有一个连接件少了。”
虽然在不看说明书的情况下能把这个模型拼回个七七八八已经很难得,但岑遥还是忍不住说:“这个好难抢的你知不知道。”
当时是谢奕修第一次夺冠之后跟这个牌子的积木出了联名款,限时限量发售,她提前准备好了手机、平板和电脑,时间一到就点进链接,这才抢到了一份。
谢奕修的认错态度很良好:“对不起遥遥,是我太急了。”
他耐心地拼搭剩下的积木,宽大的手掌让那些小颗粒变得更袖珍,岑遥跟他一起拼的时候,听到他对自己说:“要是找不到的话,把那台赛车的真车赔给你好不好?”
岑遥被噎了一下,而谢奕修还在解释:“车还放在车队那边收藏,你要是想要我就让人搬回来。”
她气呼呼地说:“搬回来做什么,又不能摆在这里陪我的猫猫团。”
两个人拼来拼去,最后还是找不到缺少的那一块连接件,最后岑遥打了个哈欠,趴在谢奕修身上决定放弃:“不找了,之后去官网看看能不能申请补件好了。”
谢奕修胳膊绕着她,让她倚得更舒服些,然后把剩下的零件都装回了车上,只是由于缺少了那一块,原本可以自由推拉的车门合不上了。
岑遥听着他搭积木的声音就好像在听白噪音,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谢奕修给她盖上了外套,自己点到积木品牌的官网里,查到这套模型的产品编号,输入进去申请补件,却发现这款零件已经绝版了。
他又打开购物网站,搜了个遍也没看见到有类似零件的影子。
谢奕修有些心虚地看了眼怀里的小姑娘,庆幸她此刻睡着了,不然他都不知道怎么向她交代。
周一一早,谢奕修的助理就收到了他的电话,问她之前他跟某个积木品牌合作联名的时候,对方有没有给工作室送过样品。
助理回忆了一下:“好像有,不过都好几年了,不确定还能不能找到。”
谢奕修便让她抽空帮忙看看,如果找不到的话就把对方对接工作人员的号码给他。
因为工作室收到的产品和礼物太多,最后助理实在没能找到,当品牌方被谢奕修联系上的时候,还结结实实地吃了一惊,更没想到的是,这位向来冷淡的谢神找到他们居然只是为了一颗小小的零件。@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没过多久,谢奕修就收到了那个被他弄丢的连接件,不过他暂时没有告诉岑遥,而是把那粒积木收在了书房抽屉的深处。
十二月的第三周是岑遥生日,那天是个周五,谢奕修晚上从湾宁路小学接到她,载她去一家他订的餐厅。
岑遥之前问过谢奕修要去吃什么,但谢奕修不告诉她,说是惊喜,当到达目的地之后,岑遥惊讶道:“这家我刷到过的,说是好多人选在这里求婚。”
这家法国餐厅很神秘,开在沪市最寸土寸金的地段,顶层包间每天只接待一桌客人,需要提早很久预约。
她只不过是随口一说,但谢奕修的表情却有一瞬间的不自然。
不过岑遥的注意力不在这里是不是求婚圣地上,她只是兴奋地拿出了手机:“我记得有博主说过他们家芝士浓汤很好喝。”
两个人走到门口,工作人员把他们迎进去,指引他们走上了餐厅的最高层。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房间不大,但很安静,桌布是纯白的,桌上用细细的水晶花瓶盛着一束粉色的雪山玫瑰,落地窗外不远处是平滑如镜的江面,江岸边灯光闪烁,建筑物也被霓虹镀上一层缤纷的颜色。
两个人在桌边落座,选好菜单之后,服务员端上来一只蛋糕,已经插好了蜡烛,晶莹的烛火随着气流起伏轻轻地跳动。
岑遥闭上眼睛许愿的时候,谢奕修说:“生日快乐。”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他把从下车起就一直拎着的长方形盒子放到蛋糕旁边,用骨骼分明的手按着,推到了岑遥面前。
岑遥睁开眼睛的时候“哇”了声:“这是礼物吗?”
盒子不算小,用哑光质地的纸包得很严实,她拆掉之后,还有两层泡沫。
她边嘀咕边去解:“是什么,一幅画?”
谢奕修没有揭晓答案,只是看着小姑娘费力地打开他送的礼物。
看清内容物的那一霎,岑遥的手停住了。
的确如她所猜想的那样,泡沫纸里是一幅画,画中有一片光影温润的海,云层绵密,帆船在水光熠熠的港口起航。
辨认出了熟悉的绘画风格,岑遥不敢置信道:“是索罗拉?”
她隔着塑封膜,碰了碰凸起的颜料痕迹:“这个做得好真,连笔触都模仿得很像。”
“这就是真迹。”谢奕修轻描淡写地说。
“真迹?”岑遥吓了一跳,像被火烫到一样,立刻缩回了手,生怕自己不小心弄坏。
“是不是好贵。”她问。
想象不到这种连放在画册里作为印刷品出售都不够便宜的画到底要多少钱才能买到。
谢奕修说:“还行,他的画存世多,有不少都在私人手里,买过来没那么难。”
尽管他这样讲,岑遥还是知道,那肯定是一个很高昂的数字。
虽然从高中就开始喜欢和模仿索罗拉,但她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会拥有一幅他的画。
岑遥又把泡沫纸包了回去。
谢奕修留意到小姑娘的动作,语气不如方才放松:“不喜欢这幅?”
“不是,太贵重了,”岑遥把画又装回盒子里,两只手搭在上面,认真地跟他解释,“等回家戴上手套再看。”
略加思索,她又问:“谢奕修,你有保险柜放这个吗?”
谢奕修没回答,而是说:“挂在家里看不行么,放保险柜是想留着当传家宝?”
继而他若有所思道:“也不是不行,如果我们的小孩也跟你一样喜欢这个画家。”
岑遥不知道他怎么就扯到这上面来了,眸光闪烁了一下:“……你怎么想那么远。”
谢奕修不置可否:“很远么?”
岑遥看着他,突然想到,上一个生日时她许下的愿望已经实现了。
这次生日,是谢奕修以男朋友的身份陪他一起过的。
她这样对他说完,谢奕修用指腹轮流点了点桌面:“当时你还骗我说愿望是别的。”
岑遥跟他撒娇:“我当时不好意思说嘛。”
两个人吃完饭,岑遥打了个哈欠,喝了最后一口果汁,跟谢奕修说她吃饱了。
谢奕修听完,在手机上点了几下,岑遥以为他有什么消息要回,捧着杯子等他。
房间中忽然陷入一片黑暗。
岑遥没反应过来,险些把杯子里的果汁打翻。
“不怕,只是给你看样东西。”谢奕修轻声安慰她。
而后他站起身,迈着两条颀长的腿走到窗边,掀开厚重的丝绒窗帘,取出了一个物件。
意识到那是自己的赛车积木模型,岑遥的眼睛亮了一下:“你修好了。”
上次把积木摔坏,一觉起来她就把这件事抛到了脑后,偶尔看到它残缺不全地躺在那里,想着要去官网申请一下补发零件,过不了多久就又忘了。
而谢奕修不仅修好了,还在底座上加装了照灯,所以在这么黑暗的房间里,她一眼就看清了。
谢奕修走到岑遥身边,把赛车的积木放到她面前,取下防尘罩,低着脸说:“要不要检查一下?”
岑遥欣然同意,还有印象之前缺少的那个连接件是在车门的位置,伸手去拉的同时语调雀跃地问他:“你在哪里找到那个零件的……”
话还没说完,她的声音就断掉了。
借着底座上照灯的光芒,岑遥看到车身内部静静地躺着一枚戒指。
戒圈上托着一颗颜色纯净的钻石,正散发着璀璨的亮色。
谢奕修在她面前单膝跪下,抬眸看着她:“遥遥,要不要跟我结婚?”
第73章
岑遥承认,现在的氛围很让她心动。
近处是谢奕修英俊的面容,虔诚的神态,和被他修好、完整如初的赛车模型,以及散发着清新气味的玫瑰。
远处是灯火通明的城市风景,江水正在静夜里泛起她看不到的波澜,一浪一浪、绵延不绝。
她收到了从高中就开始喜欢的画家的作品,一直以来的偶像正向她求婚。
太美好了,美好得甚至有些过分,像个她从未设想过的梦,正在现实中徐徐地展开。
“好”字就在她嘴边,可她用了很多很多的努力,才阻止自己答应。
“谢奕修,”岑遥看着他,“再过一阵子好不好。”
说完之后,她的心脏轻微地悬到了半空,因为害怕看到他失望的样子。
但谢奕修的表情只是出现了一个短暂的停顿,而后他调整好了语气,仍旧保持着单膝跪在地上的姿态,温和地问她:“过一阵子是什么时候?”
岑遥想到那条说他因为她掉了代言的私信。
“你下个赛季拿分站五连冠的时候我再答应,行吗?”她问。
如果谢奕修因为交女朋友失去了代言,那是不是也可以因为有她的激励,而拿到比以往更好的成绩。
之前谢奕修最高的记录是分站三连冠,她觉得要求再高一点,他也能够达到的。
谢奕修没有问她如果拿不到怎么办,她是不是就不答应了,只是看了她一会儿,像能看穿她的想法,然后说了声好。
“那我们就说定了。”岑遥拉过他的手,用小拇指勾上了他的。
给岑遥过完生日,谢奕修回车队训练的时候又给自己加了码,姚思远悄悄去找赵峥打听,问奕哥是不是又跟嫂子闹别扭了。
赵峥说:“没听说啊,我看他还一天给岑遥发十好几次消息腻歪呢。”
姚思远一头雾水地“啊”了声:“那是受什么刺激了?他上个赛季不是刚拿冠军。”
赵峥耸耸肩:“可能就是对自己要求高吧,那天我还在休息室看见奕哥把他没拿冠军的分站赛录像都反复播了一遍,到他这份上,估计下一步想拿个大满贯了。”
傍晚训练结束的时候,赵峥倒是拿姚思远的问题去问了谢奕修,问他怎么最近又练得这么狠。
谢奕修正要去接岑遥,他低头整理着冲锋衣的袖口,闻言掀了下眼皮,不是特别严肃地说:“为了达到女朋友的要求。”
其实就算岑遥没有提出那个要求,他也不会觉得重新拿一次冠军就是自己的终点了,这不是他可以在职业生涯中停止努力的时候。@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当他在儿时第一次坐上赛车的时候,就知道自己会一直向前。
“岑遥的要求?她要求什么了,让你再拿一个冠军?”赵峥兴致勃勃地问。
谢奕修说不是,又说:“如果我拿到分站五连冠,她就接受我的求婚。”
“五连冠,”赵峥“啧”了声,抬手搭在他肩上拍了拍,“那奕哥你努力,到时候我给你俩随个大红包。”
冬去春来,下一个F1赛季在次年三月开始,这次Mask上场的选手是谢奕修和姚思远。
岑遥去机场送别谢奕修,站在安检口外面,她抱着他说:“加油哦,我等你的好消息。”
想到什么,她又补充了一句:“也要注意安全。”
“知道,”谢奕修揉揉她的后脑勺,“你说的话也别忘了。”
岑遥清楚他指的是她说如果他拿了五连冠自己就答应他求婚的事情。
“不会忘的,我每场比赛都看,帮你数着。”她仰起脸笑眯眯地说。
一级方程式一共有二十四站比赛,谢奕修拿五连冠会有好几次机会,概率也不是特别低。
她只是盼望他百尺竿头,还能更进一步。
这一年F1赛季重启了在沪市站的比赛,在巴林和沙特大奖赛结束之后,Mask车队又飞回了沪市。
在前两场正赛中谢奕修发挥出色,都以领先第二名0.5秒以上的成绩拿到了分站冠军,还刷新了自己的单圈最快记录,从1分19秒提高到了1分15秒,而这次在沪市他是主场作战,取得一份漂亮成绩看起来更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周六排位赛的前一晚,岑遥为了让谢奕修放松心情,跟他坐在家里的沙发上玩了一会儿她下载到平板里的五子棋游戏。
这种策略性的游戏谢奕修都能玩得很好,总是他赢得比较多,岑遥一边绞尽脑汁地想下一步要怎么走,一边随口跟他聊天:“我今天看了你们一练和二练的直播,感觉这次的比赛车好像改了很多地方。”
谢奕修在等她落子的时候说:“气动师想增强最大下压力,让赛车过弯的时候能提高速度。”
岑遥终于选定了自己下棋的位置:“不过你们上个赛季是不是已经提速很多了,还有进步的空间吗?”
“用模型计算的时候还有,今天一练和二练跟预计的结果差不多,就看明天排位赛了。”谢奕修说。
他在岑遥之后放下了一颗新的棋子,反手敲了敲屏幕:“遥遥,我赢了。”
岑遥看到棋盘上谢奕修所执的黑子五颗连成了一线,系统跳出红色的胜利标志,判定他那方获胜。
屏幕上显示他们这一局才开始了不到十分钟。
“好吧,你怎么总是这么快。”她有点累了,随手把平板放到一边,往前倒在谢奕身上,暖绒绒的呼吸拂过了他灰色线衣的领口。
谢奕修一挑眉,意味不明地重复了一遍:“快?”
他垂下头贴在她耳侧,鼻息缭绕在她耳廓:“我怎么觉得没那么快。”
岑遥听懂了,耳朵一热,猛地抬头,指责谢奕修对自己的曲解:“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少胡说八道。”
但这个动作却让她不小心撞到了他的下巴。
谢奕修用手背抵着那一块地方,低下眼帘看她:“劲还不小。”
岑遥记着他明天要比赛,一时间也忘了自己的忿忿不平,慌慌张张地去扒他的手:“让我看看,没事吧,要不要去医院。”
谢奕修看她紧张兮兮的,在她柔软细腻的指尖碰到自己的时候,故意蹙起了眉。
岑遥立刻顿住,很担心地问:“有这么疼?”
“挺疼的。”谢奕修说。
岑遥要从沙发上下去:“我先去给你拿活络油,擦完咱们去医院看看。”@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谢奕修攥住了她的手腕:“不用活络油。”
岑遥单纯地问:“那要用什么,冰块?家里有吗。”
谢奕修的眼神停在她唇上,喉结滚了滚:“你亲一下就好了。”
岑遥这才注意到他眼角闪烁着的那一点促狭。
“谁要亲你,那你疼着好了。”她气呼呼地想把手从他那里抽出来,他却不放,将她拽回了自己怀里。
最后岑遥拗不过谢奕修,还是依着他的意思亲了他,只是在他的手沿着她的腰际往下时按住了他,提醒他明天还要比赛。
谢奕修没再做什么,只是不断亲吻着她的颈线,岑遥像给大狗狗捋毛一样抓了抓他的头发,安抚他道:“后天正赛结束再说,也只有两天,你先好好比赛。”
晚上睡觉之前,岑遥拿出手机,悄悄给谢奕修发了私信。
山今遥:“4月19日,明天不要紧张,你可以的!”
发完之后,她就给手机充上电,对旁边的谢奕修说:“那我关灯啦。”
谢奕修点点头,在光线湮灭掉之后,岑遥侧过身,搂住了他的胳膊。@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在漆黑一片的环境中,她听到他说:“我不紧张。”
周六在赛道上进行三练和排位赛的时候,Mask的新赛车展现出了很强的性能,谢奕修拿到了头名,会在正赛以杆位发车,因为这场比赛在沪市举办,台下坐着的观众里数他的粉丝最多,黑白色的Mask队旗飘荡在观众席里,谢奕修的名字被一遍遍地喊出来,回荡在赛道上空,声势比以往任何一次比赛都浩大。
岑遥是跟爸爸妈妈一起去看的比赛,排位赛结束的时候,岑襄道:“遥遥,你跟小谢说,我看他明天肯定能拿冠军。”
丁月则说:“你别给人家孩子压力,有什么好说的,咱们等着就行了。”
岑遥觉得爸爸也没夸大什么,周日再次坐进内场观众席的时候,已经在构思晚上要跟谢奕修吃什么庆祝了。
原本天气预报显示这几天都晴朗无云,连风力级数都很小,然而正赛刚刚开始的时候,忽然下起了雨。
起初大部分车手都没有进站换雨胎,因为这时候赛道上雨水还不多,干胎的圈速会更快,但随着雨势加大,进站换胎的人数开始增加。
为了节约时间,谢奕修没有进站,在第十八圈的时候,他的赛车打滑,被第二名超越。
岑遥看出他车子跟赛道配合得没有昨天好,而他在无线电里跟工程师交流的过程中也提到,自己每次过弯以及跟其他赛车并排行驶的时候,都要一直修正方向。
在第二十三圈,谢奕修被第三名超越。
姚思远的状况比他更不好,因为也发现了赛车变得不好控制,他同样没有进站换胎,轮胎打滑得厉害,直接在第二十六圈的时候冲出了12号弯,被迫退赛。
岑遥看出不是他们两个人的技术水平突然下降,而是赛车的设计存在问题,她忽然想到,也许在练习赛和排位赛的时候没看出来这一点,是因为那几天天气都很好,同时在赛道上的选手也不会有今天这么多,没有引起温度和气流的变化,所以给Mask的赛车提供了一个最接近于实验室环境的状态,能够将赛车的最佳性能发挥出来,但正赛的情况变得复杂,所以才会这样。
好在谢奕修的控车能力好得惊人,在越来越湿滑的赛道上,他跟工程师沟通过后,坚持到第四十圈才去换胎,出站之后,排名保持在第五位,并以这个名次完赛。
最后的领奖台上没有谢奕修,台下的欢呼声都没有先前热烈。
岑遥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她跟爸爸妈妈说了一声,就匆匆撑着伞跑到P房去找谢奕修,心里七上八下,不知道他现在的心情是不是会很不好。
她到的时候,发现车队里的人正在讨论,所有人的脸色都很严肃,工程师里有外国人,她模模糊糊听到几个单词,大概意思是说要在下次比赛前完成对赛车的升级,以应对其他天气多变的比赛地点。
岑遥打着伞站在外面,不知道该不该进去。
谢奕修先看见了她,他侧过头,朝她招了招手:“遥遥,过来。”
第74章
岑遥收了伞放到墙边,雨水顺着伞骨流到地面上,留下一片蜿蜒的湿痕。
外面的雨下得愈来愈大,潮气飘进来,像件打湿了的衣服披在人身上。
她走过去,站到离谢奕修不远的地方听他们说话。
车队的人知道她是谢奕修女朋友,也没避着她,过了一会儿,工程师跟研发部门的工作人员说着说着爆发了几句冲突,责怪气动师只会纸上谈兵,设计的时候太自满,压根没有全面地考虑过赛车在赛场上可能遇到的状况。
姚思远的脸色不太好看地打断了他们:“吵什么吵。”
岑遥的心一沉,知道以他的脾气,肯定要发火了。
但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姚思远说:“我因为这破车退赛了都没说什么,你们还在这吵,能不能团结一点,当务之急是赶紧把这车改造好了,懂吗?”@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原本还满脸严峻的赵峥听到他的话之后,“嗤”地一声笑了,然后对几个工作人员说:“小姚说得没错,他一小孩都懂的道理,你们怎么就不明白呢。”
停了停,他又道:“要我说这车也不算完全不行,碰上天气合适,像前两场,性能极限也差不多能跑出来,不然奕哥怎么还拿了两个冠军,咱们现在发现还不晚,抓紧看看是什么地方出问题了,能补救多少就补救多少。”
谢奕修抬眸看了眼显示屏上的遥测数据,将话题拉了回来:“我刚才在赛道上的时候,觉得车身前后不太平衡,前翼太沉,容易转向过度,现在最快能做到的就是把襟翼的攻角调低。”
姚思远附和道:“我也有这种感觉,上个赛季尾翼已经减轻了那么多,怎么这个赛季还在减,搞得头重脚轻的,风一大就开不稳了。”
气氛渐渐变得平和,车队秘书搬着电脑,把每个人说的话都记录下来。
半个钟头之后,谢奕修说:“先到这吧,大家都辛苦了,今天回去休息,明天我们到总部继续讨论。”
跟其他人告别之后,他走到岑遥旁边,揽着她的肩膀问:“等得累不累?”
岑遥摇头说不累,抬手盖在他的手背上,想安慰他,又不知道要怎么开口。
而谢奕修仿佛对她的心理活动了如指掌:“遥遥,我不难过。”
岑遥小心翼翼地问:“真的吗?”
谢奕修嗯了声,又说:“如果说有一点的话,就是答应你的五连冠又要从下一站重新开始了。”
岑遥抿了抿唇,而谢奕修看她一眼,语气轻松地问:“有没有什么想吃的,带你去。”
“我们打包了回家吃吧。”岑遥说。
谢奕修看出小姑娘的心情比自己还低落,掌心顺着她的肩头滑下去,牵住了她的手:“这点事算什么,我一开始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进F1,状态最不好的那个赛季多差的名次都拿过,现在更没道理过不去了。”
他跟她走到P房外面,示意她去看观众席:“以前F1在国内没什么影响力,但遥遥你看,今天每个座位上都有人,跟国外的赛场没区别,这才是最值得高兴的事情,证明Mask被人看到了,中国车手的实力也是被所有人认可的,这比一次比赛的成功和失败重要得多,你明白吗?”
岑遥点点头,忽而反应过来,抗议道:“本来是我要开导你的,怎么你把我的话抢走了?”
谢奕修眼角流露出点笑意:“是么,可我感觉你更难受。”
他用指腹轻轻摩挲了一下岑遥手背的皮肤:“而且你早就开导过我了,学着接受,没那么难,对吧。”@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接下来的一周,谢奕修几乎每天都泡在总部,晚上很晚才回来,岑遥知道他在参与赛车的改装,总是追着问他进度怎么样了,到车队即将前往下一个分站的时候,谢奕修才告诉她差不多完成了,这次气动师很谨慎,每次做改动都会在总部的训练赛道上进行实地模拟,不过具体的磨合效果还是要在下一场比赛里检验。
Mask用三次分站赛的时间将赛车的性能升级完成,谢奕修和姚思远的名次也逐渐上升,到摩纳哥大奖赛排位赛时,两个人分别排在第二和第七。正赛开始那天,岑遥紧张地守在直播页面前,等着看谢奕修的表现。
摩洛哥的蒙特卡洛赛道是F1最短的赛道,因为赛道直接在城市中穿街而过,所以非常狭窄,也很难超车,需要的技巧性很强,稍有不慎就会撞上护栏退赛。
这天是阴天,天气预报会有一场雨,但为了追求开赛时的速度,车手们选择的都是干胎和中性胎。谢奕修一开始没有超车,始终保持着第二的位置,直到第四十圈之后开始下雨,他才进站换胎。
又过了两圈,第一名也换了雨胎,两个人恰好又是一前一后,谢奕修发起了强硬的攻势,这样的举动在狭窄的赛道上十分危险,但他步步紧逼,车头几乎已经抵上了前一台赛车的后胎,而后擦着对方的车身完成了超车。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第一名并不甘心就这样被超车,试图追上来跟谢奕修并排行驶,但仅仅维持了一两秒的时间,就被他彻底超越。
第五十八圈,谢奕修率先冲线,以领先后一名六秒的成绩拿下了这一站的冠军。
这一次Mask的工作人员显得异乎寻常地兴奋,谢奕修登上领奖台的时候,车队所有人都在欢呼雀跃,姚思远甚至抱住了赵峥和许寒竹,用力地摇晃着他们的肩膀。
岑遥看谢奕修站在台上开香槟,虽然知道他一时半会儿看不见,还是控制不住地给他发消息:“好棒!你们做到了!”
他和他的车队变得越来越强大,不会再被轻易地打倒。
这之后谢奕修的成绩一骑绝尘,到英国大奖赛的时候,他真如答应岑遥的那样,连着拿下了第五个分站冠军,打破了自己之前的连冠记录。
这次比赛在岑遥的暑假,她也去了现场,在看完比赛去P房找谢奕修的时候,正好赶上他在接受中国媒体的采访。
记者问到谢奕修夺得五连冠的感受,他回答时感谢了车队,说到从在摩纳哥分站赛发现赛车设计上的问题之后,Mask的所有人是怎样不眠不休地查漏补缺,又是如何不断改善和推翻,最后才成就了现在的性能表现,说完之后,他停了一下,又道:“我还要谢谢我的女朋友。”
过了几秒,他更正道:“未婚妻。”
记者立即抓紧时机敏锐地追问道:“请问谢神是准备订婚了吗?”
谢奕修本是极少在镜头前流露情绪的人,被记者这样问,他难得露出了淡淡的笑意,视线越过对方肩头,跟不远处的岑遥对上:“是,我女朋友说等我拿到五连冠,就答应我的求婚。”
车队的人都听到了,看着岑遥,发出了善意的起哄声。
结束采访之后,岑遥跟谢奕修一起去了车队的庆功宴,在酒局上,赵峥开玩笑撺掇谢奕修现场向岑遥求婚,谢奕修含笑看一眼身边满脸通红的小姑娘:“算了,她容易害羞。”
车队工作人员载谢奕修和岑遥回酒店的时候,谢奕修让对方在提前一个街区的地方就把他们放下,自己跟岑遥散步回去。
行走在温和的夜晚中,岑遥恍然意识到,这是她第二次见证伦敦的夏天。
柔软的风把她的头发吹到谢奕修肩上,她听到他问自己,夏休期要不要去旅行。
岑遥毫不犹豫地说好,计划起了目的地:“我们去哪里呀,我有好多想去的地方,上次刷到一个马耳他的视频,那里的海好蓝。”
“那就去马耳他。”谢奕修说。
岑遥继续说:“可我还想去挪威,挪威也特别好看。”
“不着急,以后有的是时间,”谢奕修的脚步慢下来,“不过在那之前,你是不是还忘了什么事情?”
两个人前面有一座喷泉,透明的水柱在射灯的照耀下,正散发出霓虹色的光。
街上行人来来往往,微凉的气流静谧地涌动。
岑遥的心脏蓦地跳快几拍,她转过头看着他,明知故问道:“什么事情。”
“眼睛闭上。”谢奕修说。
岑遥乖乖照做,等到身旁的男生说好了,她才又睁开。
上次过生日时她看过的那枚戒指再一次出现在面前,银色的戒圈、被切割出漂亮形状的钻石,像一粒碎光落在谢奕修摊开的掌心。
“现在戴上?”谢奕修低头问她。
怕她不同意似的,他又补上一句:“答应我的。”
岑遥很大方地把手伸给他。
谢奕修把她拉到自己面前,郑重地将戒指给她戴上,然后低声问:“所以遥遥,以后是不是可以给我换个称呼了?”
岑遥问他想换哪个称呼。
“你在私信里叫过的那个。”谢奕修说。
私信里叫过的……
岑遥一下子明白了他的意思,因为羞赧,许久没出声。
而谢奕修还在用深邃的目光盯着她:“行不行,遥遥?我想听。”
【旧笔记小说网】JIUBIJI.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