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云锦将废太子尸身的消息秘密传回京中,太康新帝梁闻得知消息后传下密令,让盛云锦寻个由头,继续留在耒阳调查废太子一事。


    由头不好想,只能委屈耒阳户籍的宋筝牺牲一把。


    “要不你成个婚,我们也省的再找理由不是。”盛云锦挑了挑眉,觉得这个由头甚是不错。


    宋筝嘴角一抽,盛云锦卖起自己来,还当真是毫不犹豫,一点都不带手软的。


    “盛大人,这种美事你怎么不来上一遭?”


    盛云锦轻笑:“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父母远在京城,于我婚事上又向来随性的很,无人安排,自然不可。”


    话音刚落,就听到走廊处传来急冲冲的脚步声。


    闻言,盛云锦眸中染上笑意,说来还真就来了。


    相比起他的闲适,宋筝只觉得脊背一凉,感觉脚下有些痒痒,想拔腿就跑。


    盛云锦一把将他按住:“莫要辜负了宋老爷的一片好心。”


    宋筝:“……”


    盛大人,你当真畜生。


    面对宋筝眼中飞来的“秋波”,盛云锦接的倒是大方:“客气。”


    “少爷,老爷让您去一趟园子,几位小姐都已经到了。”


    宋筝:“……”


    盛云锦轻笑:“走吧,送你过去瞧瞧。”


    宋筝:“……”


    美名其曰是送,倒不如说是怕他跑了,在押送。


    傍晚时分。


    天边晚霞泛着紫中带金,盛云锦却神色不愉,垂眸思索些什么。


    宋筝坐在他对面,宽松的黑袍披在身上,好好的一身衣服让他穿出了玩世不恭的味道。


    早上的相亲宴,到底是让他以出虚恭不雅的由头躲了过去。


    没了相亲宴,宋筝那叫一个神清气爽,其他的事就算再难办,都办的乐意。


    “废太子尸身一事,怕是瞒不了多久。”宋筝轻轻抿了口茶,清冽的香气瞬间在口中绽开。


    盛云锦不可置否,皇宫内眼线众多,他就算再怎么小心谨慎,也瞒不了太久。


    更何况他久不回京,盯着他的人怕是恨不得将他每日三餐吃了什么,都一丝不漏的传回去。


    “瞒不住便不瞒。”


    盛云锦态度坦荡,让宋筝挑了挑眉:“那徐家九姑娘呢?”


    盛云锦轻扯了下嘴角,“她早已在旋涡之中,避不开,倒不如坦然面对。”


    宋筝点头:“这般也好,徐家那边我再加派些人手过去。”


    两人合计了一会儿,将接下来的行动计划一番,却不想半夜徐家那边出了事。


    一大批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江湖人士,将徐家小院给围了起来,徐家女眷中,除了一个邢诗双外,其余皆是不会拳脚功夫之辈。


    若非宋筝暗中安排的人护着,根本撑不到盛云锦赶到。


    夜色下,数不清的黑衣人将小院团团围住,邢诗双手拿双刀将家人护在身后。


    刀光剑影中,寒意渗人。


    “三嫂别怕。”徐晚棠紧紧护着身怀有孕的郁司晨,她本就胎位不正难受的紧,骤然被惊吓,整个人状态差到了极点。


    小八徐安慈只恨自己身子骨弱,不能和七嫂一起上阵杀敌,只能躲在后面让人保护。


    “姑娘小心!”


    在他们注意力都在前方时,房顶上突然跳下两个黑衣人,绕后朝他们袭来。


    他们的目标很明确,是徐晚棠。


    黑衣人挥刀朝着徐晚棠冲过来,密儿见状惊呼大喊。


    徐晚棠瞳孔微缩,想要用自己的身体护住郁司晨。


    “棠棠!”


    “九姑娘!”


    惊骇之余,只听“邦”的一声,黑衣人手中的刀断成了两截。


    盛云锦随身佩戴的长剑直直插进了门板上,有些削铁如泥之名的青光剑寒光让人为之一振。


    “糟了!”黑衣人显然是认出了盛云锦,“快杀了那女人!”


    盛云锦足下一蹬,跃到了徐晚棠身前,一把抽青光剑与黑衣人打了起来。


    宋筝紧随其后,他们带来的人下手极狠,前来的黑衣人几乎全军覆没。


    为首者深知局势不妙,却不肯离去,依旧负隅顽抗。


    任务未成,就算走了,回去也难逃一死,倒不如赌上一把。


    “杀了那个女人,赏金百两!”


    人群中,不知是谁喊了一声,被金钱刺激到的一小簇人红了眼,不要命的往上扑。


    郁司晨浑身发抖:“好痛。”


    徐晚棠大惊,她感觉到郁司晨状态非常不好:“三嫂,你怎么样?”


    “肚子,肚子好疼啊。”郁司晨连一句完整话都说不清楚了,徐老夫人急的直跺脚。


    “三孙媳妇,快救救人啊。”


    场面一度混乱,盛云锦闻言,下手越发狠辣,没过一会儿就将那些人都给料理了。


    燕雅娴看过后脸色都变了:“司晨要生了,得快找接生婆婆过来。”


    徐晚棠就要往外跑,被盛云锦抓住胳膊:“我让人去找。”


    刚刚才经历过截杀,谁知道这会儿外面还有没有落网之鱼,徐晚棠出去多有不便。


    夜幕繁星下,徐晚棠的心仿佛沉入了无尽的黑暗之中。


    她在床边陪着,看着郁司晨因腹痛而扭曲的脸,心疼到了极点。


    “三夫人,用力啊。”


    默默一边鼓励着,一边给郁司晨擦汗。


    郁司晨的脸色白到了极点,整个人就好似水中捞起来的一般,狼狈不已。


    “接生婆婆来了!”盛云锦在外边敲了敲门,这才将接生婆给送了进去。


    到房间时,接生婆婆还明显没有缓过劲来。


    她怎么也想不到,自己都一把岁数了,还能体验一把疾驰的感觉。


    宋筝为了赶时间,愣是带着她一路骑马回来。


    “婆婆,你快来看看。”密儿见她还愣在原地,赶忙过去叫她,“三夫人受了惊吓,好似十分难受。”


    “来了来了,你们别急,免得惊扰了产妇。”接生婆婆经验丰富,净手后立马过来帮忙。


    产房门外,几人在打扫院子,将黑衣人的尸体抬走。


    盛云锦蹲在一个黑衣人身前,查看他腰间佩戴的令牌。


    宋筝看到后,走了过来:“这不是……”


    意识到不对后,立马止住了话头,看了眼周围后,蹲下身子,凑近盛云锦耳边。


    “康王与九姑娘无冤无仇,为何要置她于死地?”


    盛云锦眸色微动:“不知。”


    “据我们在京城的人传来消息,靖王的人一直在暗中蠢蠢欲动,你说这事会不会是他的栽赃嫁祸?”


    盛云锦将令牌收了起来:“现在情况还不好说。”


    宋筝有些气愤:“可惜,没抓到活口。”


    本来他还特意留了一个,谁知那人竟然佯装反抗,在宋筝抵挡时咬破嘴里事先藏好的毒自尽了。


    “那些人本就是死士,就算你防了一次,也难保有第二次。”


    对于黑衣人自尽一事,盛云锦倒是没有什么意外。


    房间门紧闭,里面密儿和嬷嬷时不时打开房门,端出一盆血水,看的人触目惊心。


    盛云锦和宋筝轮流去厨房烧水,这一晚上的功夫,热水都不知道烧了多少。


    一天一夜过后,终于迎来了婴儿的啼哭声。


    “生了生了,是个大胖小子。”


    接生婆婆将孩子包好,乐呵呵的抱着,好似她自己得了个大胖孙子似的。


    “老夫人,这是小少爷,您看看。”


    接生婆婆将孩子抱到徐老夫人跟前,老夫人看了眼孩子,连连点头:“好,真好。”


    “司晨这孩子怎么样了?”老夫人看过孩子后,还是更担心郁司晨的身体情况。


    “三夫人太累了,这会儿已经睡下了。”接生婆婆说道。


    闻言,徐老夫人长舒一口气:“我去看看司晨那孩子,真是辛苦她了。”


    没等她进屋,里面就传来了密儿惊慌失措的声音:“这可怎么办啊!”


    带着哭腔的声音传来,密儿从屋内跑了出来,顾不得和徐老夫人行礼,就满院子的找盛云锦。


    盛云锦刚打完水,准备休息一会儿,密儿立马冲到他面前跪了下去。


    “盛大人,求求你救救三夫人,三夫人血崩了。”


    徐老夫人听及此,脸色刷一下就变了:“司晨啊,我的孩子。”


    “药材我让人带来了,就在门口的马车上,大夫人可有说要什么药材吗?”


    密儿赶忙报了几味止血药材,盛云锦带着她去门外的马车上取。


    郁司晨受惊难产,他就担心会有意外发生,连夜让人去城内药铺取药,就差把人家的药铺子给搬过来了。


    也亏得他未雨绸缪提前准备了,郁司晨用药及时,捡回了一条命。


    情况都安稳下来,徐晚棠才从房中出来。


    她身上带着浓重的血腥气,眼圈泛红,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好似随时会掉下来一般。


    “累了一天一夜了,快回房去休息吧,这里我帮衬着,不会有事的。”


    徐晚棠抬起头来,眸色复杂的看着他,嘴动了动:“多谢,若非你在,我们怕都是凶多吉少了。”


    盛云锦见她强打精神的样子不免动容:“不必客气,都是我应做的。”


    “盛大人,你前些日子提的,镇抚司缺一个仵作的话,可还作数?”


    盛云锦点头:“自然。”


    徐晚棠深吸一口气:“以后,劳烦盛大人照拂了。”


    “九姑娘放心,盛某顶会护徐家老小周全。”盛云锦全无半点玩笑神色,认真的过分。


    徐晚棠回房后,躺在床上回响起昨晚的事情,就好似梦一场。


    睡意袭来,徐晚棠进入梦乡。


    只不过,那是一场令她惊吓连连的噩梦。


    梦中,盛云锦没有及时赶到,她徐家老小都死在了昨晚的袭击中。


    而她,只能向前世一般,无助的看着一个个亲人死在她面前,自己却什么都做不了。


    ……


    宋府。


    紫檀木桌前,盛云锦手拿着笔,在纸上认真的写些什么,宋筝来敲门时,他连头都没有抬一下。


    如此认真的态度,倒是让宋筝好奇不已。


    走近一看,见他在纸笔绘丹青,更是惊愕的下巴都要合不上了。


    一副青山烟雨图画的惟妙惟肖,那纤细白皙,骨节分明的手握着笔,时不时的绘上两笔。


    倒是让人分不清,究竟是画好看,还是他的手更好看。


    “许久不曾见你作画,倒是忘了你这身本事了。”宋筝饶有趣味的说道,目光一刻不离那副画。


    今日的盛云锦一身青色长袍,如墨的长发也仅用一根簪子束着,和平时英武的样子相比,多了几分岁月静好的柔和。


    那清隽的眉眼,眸中似有波光潋滟,无怪乎能成为京中无数闺阁女子的梦中情郎。


    “作画静心。”


    宋筝乐了:“盛大人竟然也会有心不静的时候,倒是让宋某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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