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家遇袭一事你怎么看?”宋筝一副漫不经心,闲聊的态度问道。
“像是声东击西。”盛云锦回道,“目前情况也只是像,背后之人究竟打着什么样的目的,还未可知。”
宋筝点头,若是真为废太子而来,他们要找尸体也该来宋府才对,为何会去夜袭徐家。
难不成是为了将人拿了,然后用于威胁不成?
若真是这样,那不是舍近求远,可给自己找麻烦。
虽说是伪装成了江湖人士,但那些人身上的令牌却让人起疑,徐家与康王面上并没有交集,为何要对徐家人痛下杀手。
另外更奇怪的是,那些人目标明确,就是想杀徐晚棠。
究竟是谁,非要置她于死地不可。
“徐家新院子那我已经安排好了,人手比原来加了一倍,断不会再出现上次的情况。”宋筝说道。
盛云锦抬手,对丹青上的发丝进行修饰:“你办事,我自然是放心的。”
遭遇过袭击后,盛云锦给徐家众人在耒阳重新觅了一块住处,原来那个小院隔壁发生了命案,又接连遇袭,着实是一波三折,还是早些搬离的好。
宋家在城郊的位置有处小庄园,因着他们家房产众多,那个庄园便一直荒废着。
盛云锦要找房子,宋筝也就肥水不流外人田的将那处暂借给了徐家女眷居住。
小庄园的面积算不上十分大,但住下他们几口人完全是够的,园子里有山有水,景色还算是不错。
这日天气正好,盛云锦找了几辆马车帮他们搬家。
城郊庄园不算太大,但里面构造却相当精致巧妙,亭台楼阁,美不胜收。
山庄内还有一大片的竹林,微风吹过,带来阵阵竹叶香,让人心旷神怡。
站在园子里里,还能看见不远处起伏的山峦,云雾之下,黛色清浅,如同一幅水墨画卷,令人心旷神怡。
几个小娃娃换了住处,兴奋的不得了,跟入林的鸟儿似的欢快的跑来跑去,看着他们的身影,徐晚棠也不觉放松了下来。
“此处可还喜欢?”盛云锦唇角微扬,神色轻松。
徐晚棠眸若星辰,熠熠生辉:“此处甚好,劳盛大人费心了。”
“大人来大人去未免生份,九姑娘若是不介意,可叫直呼盛某名讳。”
徐晚棠怔了一下,看着他那俊美的笑容,不知在思索些什么。
两人沉默了有一会儿,就在盛云锦以为她不愿意,打算将话题往别处带时,就听徐晚棠轻轻叫了他一声。
“阿锦。”
听到这一声时,盛云锦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等回过神来,徐晚棠已经走出有一段的距离了。
“小九,怎么也不等等我。”
盛云锦心情大好,快步跟上前头的徐晚棠。
徐晚棠的耳朵尖不由的泛红,明明是自己先动嘴的,怎么好似他做了什么一般。
“孩子们不知道跑哪去了,得赶紧跟上去看看。”
徐晚棠的步子有些快,盛云锦眸中笑意更甚。
午饭时间,两人才领着一堆孩子姗姗来迟。
宋筝疑惑的看着这两人,前头的徐晚棠似乎有些小心拘谨,而后头那个……
坦然自若,唇角带笑,满面春光的样子真像是调戏了良家女子的浪荡公子。
“你做什么混账事了?”宋筝抱臂,跟审犯人似的凑了上去,好像要从他脸上找出答案来一般。
盛云锦轻哼了一声:“与你何干?”
宋筝被气的瞪眼睛,卸磨杀驴的感觉非常强烈。
“盛大人,你还敢再无耻一些吗?”
盛云锦轻笑:“自然。”
宋筝:“……”
到底是他败了,好生生为何要与盛云锦辩驳,徒增他气焰。
……
锡林山庄,暗牢。
袁杉月蜷缩在角落,身上白色中衣已经被鲜血染红,长时间鞭打过后破败不堪,几处伤口已经开始溃烂流脓,好生吓人。
因剧烈的疼痛袁杉月的薄唇被咬出了牙印,身子也不断的颤抖,整个人明显进气没有出气多了。
几日前,她还是皇宫里尊贵无双的贵妃,才貌无双不说,还深得陛下宠爱。
被娇惯坏了的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成为阶下囚,任人□□。
迷迷糊糊间,耳边传来了铁门开锁的声音,沉重的脚步越来越近,袁杉月下意识的打起了寒颤。
光是听那个脚步声,她都知道是谁来了。
是那个恶鬼。
袁杉月身子抖的厉害,根本就控制不了。
“贵妃娘娘,几日不见怎么都憔悴成这样了。”
男人慵懒的声音从头顶传来,袁杉月身体抖的更加厉害。
那人轻笑:“娘娘这是冷了吗,这群下人真是马虎,连个人都照顾不好。”
话音刚落,他给身后人一个眼神,穿着黑色劲装的男人毫不费力的拎起一桶滚烫热水,从她头上浇了下去。
“啊啊啊,好烫。”
袁杉月被烫的在地上打滚,下意识的抓挠皮肤,生生扯下一块。
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在牢房中回响,显得格外渗人,而那个男人似乎很享受这一幕。
袁杉月愤恨的抬头,怒目圆睁的看着他:“梁训,你个乱臣贼子,不得好死!”
靖王梁训轻笑起来,面对她的咒骂似乎一点都不放在心上。
“贵妃娘娘,按着皇家辈分,你也当称本王一句皇叔,怎么对长辈如此无礼,直呼人姓名。”
“梁训,你身为辅政大臣,弄权谋反,陷害忠良,还敢胆大妄为的绑架本宫,如此不忠不义,有何脸面称自己为皇叔!”
袁杉月的话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如果她此刻有力气,定想要活活将他咬死。
只可惜,她现在有气无力,狼狈到了极点,蜷缩在地上喊出这句话,怎么看怎么像秋后的蚂蚱,徒增他人笑料,毫无威慑力可言。
梁训是什么人,哪里会因为她的辱骂而害怕。
只见他俯下身子,跟看什么污秽物一般,满眼鄙夷。
梁训一把掐住她的脖颈,漫不经心的说道:“不忠不义?这皇位本就该是本王的,是那黄毛小儿抢了本王的皇位,本王拿回自己的东西有个过错。”
手上力道加大,袁杉月脸色血色尽退,感觉肺部要撕裂一般的剧痛。
见她要承受不住了,梁训松开了手,凑近了些许。
“贵妃娘娘也不必觉得自己冤屈,若非你暗中帮助废太子逃跑,让本王计划险些失败,本王也不会盯上你不是。”
闻言,袁杉月瞪大了眼睛。
对上梁训森严的眼眸,她知晓自己完蛋了,他一定是掌握了什么证据才会将自己拿来。
“贵妃娘娘,你说本王要是将你偷盗废太子尸身的消息传出去,这天下人会道本王正朝纲定祸乱,还是骂本王以下犯上?”
袁杉月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你……你要嫁祸我。”
梁训轻笑,一双眼眸熠熠生辉,好生漂亮。
“你偷盗废太子尸身却有其事,本王何时冤枉过你。”
一直以来,袁杉月给人的形象都是与世无争的闺阁小姐模样,梁训是怎么也没想到,就是这个女人,险些让自己计划败露。
索性,废太子被他下了毒,就算跑出去也活不了了。
原本他是想等查出废太子尸身藏匿处,再料理了袁杉月这个蠢女人,却没想到一耽搁就是这么久。
他一直在疑惑,袁杉月一个闺阁女子,究竟是将梁时那废物藏在了何处,为何他寻了多年迟迟未发现踪迹。
直到盛云锦找到废太子尸身的消息传回,他才意识到,真正将梁时尸身藏起来的不是袁杉月,而是另有其人。
袁杉月这个蠢货,无形中成了别人的挡箭牌,都无知无觉,还一直认定梁时就是她弄出去的。
这才诓骗了他许久,那个藏尸之人当真是玩了一手好棋。
只是现下最难办的,还是让盛云锦那小儿先发现了废太子尸身。
梁训一气之下,就让人将袁杉月从皇宫里绑了出来,不好好折磨一番,实在难消他心头之恨。
“人交给你了。”
梁训拍了拍手,似乎手上沾了什么脏东西似的,表情嫌恶到了极点。
身后的黑衣人点头:“是,王爷!”
没过一会儿,牢房中再次传来撕心裂肺的惨叫声,梁训就在一旁看着,眼中尽是冷意。
“梁训狗贼,终有一日你会自寻恶果,死无葬身之地!”
袁杉月像一滩烂泥似的倒在地上,气息奄奄,整个人毫无生气。
梁训表情淡淡的,转了转大拇指上的戒指:“可惜,不管本王是何结局,娘娘都无缘相见了。”
“还愣着干什么,送贵妃娘娘一程。”
梁训语气冰冷,像是催命阎罗。
袁杉月惊恐的看着向自己靠近的男人,他的脸上没有一点表情,好像接下来要做的,不是杀人,而是杀一只牲畜。
将袁杉月料理后,梁训让人将她的尸体扔到了大理寺门口,如此嚣张行径很快就在京中传开。
“陛下,你要给我老臣做主啊!”
大理寺少卿袁厚成哭的老泪纵横,女儿莫名被杀,还扔在他们门口,于情于理都是奇耻大辱。
太康新帝梁闻面色凝重:“传盛云锦!“
“陛下,盛大人如今尚在耒阳,怕是来不了啊!”杨公公面露难色,小声提醒道。
梁闻也是气上头了,忘了盛云锦被他留在耒阳调查废太子尸身一事。
“南北镇抚司现在何人管事?”梁闻气的头疼,语气也有些差。
杨公公低声道:“是陆让陆同知。”
“陆让?”梁闻眸色微沉,他对陆让虽不熟悉,却只知晓他是盛云锦心腹,可以信任“传!”
陆让上午被传入宫,次日一早远在耒阳的盛云锦就接到了密信。
宋筝看完,略一思索:“袁贵妃失踪的神不知鬼不觉,几日后被发现抛尸在大理寺门口,怎么看都有些奇怪,究竟是什么人会做下这种事。”
盛云锦接过他递回的密信,伸到烛火上烧了。
“袁贵妃是在废太子尸身发现后突然失踪的,只怕她与此事脱不了干系。”盛云锦低声说道,“我让陆让去调查废太子府中人员信息,应该很快会有消息了。”
宋筝往后一靠,整个人松松散散的:“真要是如此,那事情可就复杂了。”
两日后。
陆让调查的东西到了盛云锦手中,废太子梁时府□□一百一十三口,除太子妃唐氏外,还有侧妃一名,侍妾五名。
这但凡能有点身份的,看起来和贵妃袁杉月都八竿子打不到一起。
由于人员众多,两人在房中排查了整整一天。
“云锦,你看这个!”宋筝平日里吊儿郎当的很,都喜欢玩笑的叫他盛大人。
一但他开始叫名字,就是认真起来了。
盛云锦抬眸看起,见他手中拿着的是个丫鬟的信息。
春桃,年十八,耒阳新风村人士,废太子梁时通房丫头,三年前染上天花暴毙而亡。
天花乃疫病,传染性极强,若是有一起天花发现,京中定是戒备森严。
可三年前他们却从未听说过有人害上天花一事,这个通房丫头的死未免太过蹊跷了一些。
“我们去趟县衙。”盛云锦将桌上的资料收拾起来,起身出门。
凡是被选拔进勋贵府中的丫头,在当地衙门中都会留有花名册,记录信息,方便上头的人随时调查。
也是避免别有用心之人混入府中,造成大祸。
春桃作为废太子梁时的通房,定是要经历重重选拔才可入选,那耒阳县衙内一定会有她的花名册在。
两人赶到县衙时,正巧碰上了来给于大人请辞的徐晚棠。
她既然已经答应了盛云锦,就没办法继续做县衙仵作,自然是得提前与他们说一声的。
“小九,来县衙可是有要是?”
见到徐晚棠,倒是盛云锦先打起招呼。
徐晚棠点头,说明来意,两人相处那叫一个和谐自然。
宋筝俊眉微挑,这两人何时关系如此亲近了?
盛云锦也没打算隐瞒她,遂将京中发生的事情简单说了一便,原本的两人调查队伍现在发展成了三人。
此时于家宝正在后院给菜地除草,见盛云锦连锦衣卫指挥使的令牌都拿出来了,吓了一大跳。
手里的锄头拿着不是,放下也不是,好生尴尬。
“盛大人这边请。”好不容易找回了神,于家宝顾不上收拾自己,赶紧带着盛云锦去了藏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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