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丢失玉佩
◎把那位带过来。◎
卯卯正端着甜汤往淮乐屋里去, 是郢王吩咐下的圆子羹。
还没走到门口,卯卯就远远看见郢王沉着脸出来,小若追了上去。
卯卯将甜羹端了进去, 瞧见桌上的菜几近没怎么动过。
[殿下怎么了?]
“皇兄好像生气了。”淮乐说完, 又想起楚式微那句“别太高看你自己”。
大抵是她自作多情了, 楚式微怎么会为她动怒。
小若又折了回来,对淮乐道,“你真是不识好歹,我们殿下对你只是一时兴起罢了, 你有什么资格和殿下说那样的话!”
说罢, 小若对卯卯道, “走吧, 不必再伺候她了。”
卯卯一头雾水地站在原地,看看小若,又看看淮乐。
小若气鼓鼓的, 淮乐没有受她的话影响,只静静地看着。
见拉不动卯卯, 小若更气,“你不走是吧?那你留下伺候她吧, 我可伺候不了这么尊贵的主。”
卯卯目送小若甩袖离去,看向淮乐,[娘子, 这是殿下吩咐下的甜汤,我去看看小若。]
淮乐点点头。
屋内再度安静下来,淮乐看着面前的圆子羹, 拿起瓷勺舀了一口。
淮乐双眸出神, 在想方才说的话, 是不是真的像小若口中所言太过分了,她好像没说什么
卯卯快步去寻小若,险撞上一男子。
“你慌慌张张要去做什么?”男子皱眉。
卯卯看清来人,解释着,[我要去找殿下。]
“楚式微怎么了?”凌符紧追着问。
卯卯答他,[殿下好像和乔娘子闹了不快。]
见是这种登不上台面的小事,凌符面上的紧绷化成了鄙夷,“第一次让女人睡完就踹了,倒是楚式微竟能忍了不杀她,我劝你这会别去招惹他。”
卯卯狐疑,[为什么要杀乔娘子?]
凌符冷笑道,“我要是楚式微就杀了她,不管她多好看。”
卯卯看着他,眸子里尽是怀疑和轻夷。
见卯卯这副模样,凌符敛了笑,“记得告诉楚式微,南疆那群皇室的嘴里撬不出什么有用的消息,死了一个。”
[你杀了南疆的人?]卯卯顿时变了脸色。
“死因蹊跷。”
[死的是谁?]
“最小那个皇子。”
卯卯稍稍松了口气,所幸死的不是南疆新君和南疆公主
^
东客房。
淮乐没什么食欲,只喝完了甜羹。
她本以为经此一事,卯卯和小若不会再回来了,然下午时,卯卯如往日一样端着洗好的瓜果进来。
“卯卯?”淮乐见到来人,有些讶异,“你怎么还回来了?”
[我会继续照顾娘子的。]卯卯放下瓜果。
“其实不用的,皇兄定还在生气,你留在这里,他会怪罪你的吧?”淮乐不好意思道。
卯卯笑着摇摇头,[殿下不是这样的人。]
“谢谢你卯卯。”淮乐心中一暖,在这样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还能有一个可以帮助她的人。
[娘子不必客气。]
淮乐发觉卯卯和郢王似是两种人,即便是淮乐告知了卯卯今夜要去与太子他们用晚膳,卯卯也没有惊讶,没有不高兴,只是笑着点点头。
卯卯虽不会说话,但比寻常人心思更加细腻,很是善解人心。
淮乐有些奇怪卯卯是为什么不能说话,想来是她不愿回忆起的痛处,淮乐没有问。
“此处没有别人,我们一起吃吧。”淮乐拉卯卯坐下,将瓜果往她那推了推。
卯卯不多客套,吃了一个梨子,[很甜。]
淮乐得到她的回应,露出笑颜。
日落西山。
凌云过来东客房请人,他见到卯卯,当即认出是郢王身边的侍女,“你怎么会在此?”
[郢王殿下让奴婢来照顾乔娘子。]卯卯泰然自若。
“不必你照顾,若是乔娘子需要人照料,太子殿下会派侍女来。”凌云没好气道。
卯卯没有生气,[乔娘子的兄长不止是太子殿下。]
“我不懂你要说什么,一个哑婢,怎么能照顾好娘子?”凌云道。
淮乐走了出来,“凌云大人,不可以这么说卯卯。”
二人看向淮乐,淮乐接着道,“有她陪我就够了。”
“娘子”
凌云还要再说什么,被淮乐打断道,“走吧,太子殿下应该在等着了。”
“好。”见淮乐坚持,凌云不再说此事,只是对卯卯说,“娘子与太子一起,你就不必跟来了。”
卯卯点点头。
临走时,淮乐回首看了卯卯一眼,卯卯正目送着她。
青州经历一战,满目疮痍,如今能将房屋盖好已是不易,再要求环境景致如何实在是强人所难。
州府为接待太子与郢王还有一众重臣已竭尽所能将院子修葺,虽说不上如何好,但也是简朴素净,该有的一样不少。
太子所在的客房和郢王所在的客房相隔甚远,今日所宴设在后厅。
去时的路上,凌云告诉淮乐,除了太子和兄长,还有程氏长公子和程萝忆也会去。
“太子殿下说是家宴,不必讲究礼数。”凌云道。
后厅。
侍从们陆陆续续将饭菜布好。
淮乐来时,看到太子与兄长已经在了,二人正在谈论公务,讲的是回去的路程。
淮乐到了门口,觉得自己来的不合时宜,理应晚些,不打扰二人办公。
“淮乐。”楚子揭停下,看着门口的一抹清影。
“太子殿下。”淮乐入屋,款款行礼。
“如今在宫外,没有旁人不必行此虚礼。”楚子揭道,“坐下吧,这几日孤忙于青州事宜,没有时间去看你,不知在这里可还习惯?”
随行的臣子中有皇帝的人,暗中盯梢太子的一言一行,楚子揭实在抽不开身。
几日前,楚子揭与淮乐说过,叮嘱她若是有事一定要来寻他。可淮乐一次都没有来过,楚子揭每日询问安排保护淮乐的暗卫,得知淮乐常与程萝忆在一起。
她有人作伴也好,只是在青州实在不适合走逛说闲,等回了上京,他再好好与她相处。
“在这里一切都好,谢谢殿下关心。”淮乐道。
此处还有兄长,淮乐实在叫不出“皇兄”。
“兄长。”淮乐看向乔谨言。
乔谨言轻叹一声,无奈道,“小婉,此处危险,你真是不该来此,你出门阿娘可知道?莫要又叫阿娘忧心。”
青州距离上京甚远,此番他出门,家中爹娘妻子已是担忧,如今妹妹也跟着来了,岂不是让他们更加担心。
“我留了书信给阿娘和爹爹,他们应是知道了。”淮乐道。
出门前,淮乐让兰溪次日将书信给爹娘,兰溪与玲珑本不同意她去,奈何拗不过她。
“淮乐乖巧懂事,想来是萝忆拉着来的。”楚子揭已将事情的来龙去脉料了个大概。
“表哥真是偏心,在表哥心里淮乐就是乖巧懂事,我就是个坏的。”程萝忆走了进来撇撇嘴不悦。
“表哥可是说错了?可不就是你带淮乐妹妹来的?做事还是这般没有分寸,回去爷爷和爹爹定会重罚你。”程怀煦跟在程萝忆身后。
听程怀煦这么一说,程萝忆慌了,委屈道,“若是爹爹和爷爷要罚我,兄长不会见死不救吧?”
程怀煦一副“拿你没办法”的模样,他看向淮乐,“对不住淮乐妹妹,全是萝忆的错,让你跟着受苦,听闻一路颠簸你还病了,可好些了?”
“好多了,多谢长公子。”面对程怀煦急切的关怀,淮乐目光闪躲。
楚子揭将二人的神态尽收眼底,温声道,“都坐下用膳吧,今日当作家宴,都不必客气。”
程萝忆坐在了淮乐身边,淮乐小声问她,“你要办的事都办好了吗?”
“都办好了,稍后回去我与你详说。”程萝忆用二人才听得见的声音道。
“好。”
淮乐另一边坐着的是兄长乔谨言,淮乐与他寒暄几句,她与亲兄长做不到像乔念晚那样放肆,二人之间始终隔着一堵墙一般,不过倒也可以相处。
淮乐与兄长说了嫂嫂那晚如何担忧他,等淮乐说完,乔谨言面色微变,有恐慌之色,“玉凤是怎么知道的?”
来青州之事须得保密,一个字都不能外传,怎么妻子知道了,妹妹也知道了。乔谨言担心还有更多的人知晓此事,若是从他这出了事,怕是会惹来杀身之祸。
此次来青州的臣子都是皇帝信得过的人,若是事成,是美事一桩,东宫有意提携他,带他一同来了。乔谨言知道的还比旁的同行臣子多,此番平安回京后,前途无量。
淮乐这才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她安慰道,“是念晚一不小心看了兄长的文书,只有我们三人知道,绝不会告诉他人。”
“那就好。”乔谨言松了口气,懊悔自己将文书放得不够隐蔽,“念晚真是让人不省心。”
这顿晚膳淮乐用的不自在,她能感受到楚子揭与程怀煦都在看自己,用完晚膳后,楚子揭问淮乐要不要留下来玩一局手谈,淮乐摇摇头,寻了个说辞离开。
“好,明日可还要一起用膳?”楚子揭问。
淮乐为难地摇摇头,“怕是不方便。”
“好。”楚子揭似轻叹一声,“回去路上小心。”
“我知道了。”淮乐微微一笑。
楚子揭看着淮乐离去,垂下了眼眸,心想她是不是真的喜欢程怀煦,为何如今连他一个小小的请求都不愿意答应。
淮乐事事避着他,他们真的疏离了,再这么下去,怕真的会失去她……
淮乐在走回东客房的路上,程萝忆正在半路等她。
物资匮乏,路上灯暗,淮乐步子越来越快,被程萝忆拉了一下,差点惊呼出声。
“淮乐,嘘!是我!”程萝忆赶忙制止道。
“萝忆,你吓死我了。”淮乐道。
“淮乐,你跟我来。”程萝忆拉着淮乐道僻处,先是探头环顾四周是否有来人,见附近安全,又退回来。
淮乐询问道,“萝忆,东西呢?”
程萝忆面犯难色,“淮乐我正要与你说此事,我对不起你,我将玉佩弄丢了。”
“什么?”淮乐闻言心跳一滞。“怎么会弄丢?是在哪里不见的,你去找了吗?确定是丢了吗?”
淮乐如临天崩,丢的是楚式微的玉佩,是她本打算从程萝忆这里拿回来就去还给楚式微的。
几日前,程萝忆与淮乐说,她知晓南疆皇室所在的位置,为得知罗氏与姜氏二十年前的灭门真相,程萝忆想去与南疆皇室打探。
关押南疆皇室的地方只有得了太子与郢王的令才可以进入,程萝忆与淮乐说需要她帮她。
淮乐借了楚式微的玉佩给程萝忆
“我将去返的路还有可能在的地方都给寻遍了,始终是找不到玉佩了,我这才来问你该怎么办是好。”程萝忆实在找不到了,只能与淮乐坦白。
若是真丢了还没有被人捡到还好,如果玉佩让有心之人拾了去,再做了不好的事就完了。事关重要,淮乐心乱如麻,真出了事,楚式微不会放过她的。
“会不会是落在地牢了?”淮乐问道。
可程萝忆说是绝不可能。
“罢了,事已至此说其他的也没有用了,等明日天一亮,我同你一起去找。”淮乐秀眉紧蹙,安慰程萝忆道,“说不准明日就找到了。”
“对不起。”程萝忆又道了一遍,出了别的事,太子和兄长还有程氏会保她,可若是影响了这次押送南疆皇室,谁来了都护不住她。
淮乐的恐惧不亚于程萝忆,回东客房的路上,想了无数坏的结果
^
太子的客房在南苑之中,而郢王的客房在北苑。
这几日,青州之事安排妥当,今日太子允臣子们休歇半日。
自午时郢王回来,便一直在客房之中。
郢王的客房紧闭,无人敢打搅,只有一位侍女在其中,引得一些臣子几句猜测。
小若在研墨,楚式微看了一下午的史书。
小若无意间看了几眼,所用文体是她一字都看不懂的古文,听闻是皇宫藏书阁的书,是秘史,郢王在上京时就在研读。
有人推门而出,打破了客房内的安静,小若被吓得一抖,霎时知道来者是谁。敢在郢王面前如此大胆的,只有一人。
凌符走进,见楚式微头都不抬,不悦出声咳嗽了一下。
“什么事?”楚式微放下书,眸子冰冷地看向凌符。“本王说了,没有要事不要来见本王,本王没有闲工夫和你浪费时间。”
“在女人那吃了苦头,别过来跟我发疯。”凌符面上嘲讽。
“你说什么?”楚式微加重了语气,似有发作之意。
凌符不怕他这般,走到案前,“别被蠢到被人利用了还不知道。”
“关押南疆皇室的地牢内有人去过了,你知道是谁吗?”凌符扔下一物。
一块玉佩正落在史书上,摇动的烛火下折出的落在楚式微霜寒的眸子上。
“你该不会真对皇后的人心动了?”
静默片刻后。
“滚出去。”
凌符转身离开,出了屋子,卯卯跟上了,[你又做什么了?怎么又让殿下不高兴了?]
凌符停下脚步看她,“我只是来提醒楚式微,别做蠢事。他再这么蠢,会把我们都拖累了。”
[我本就是与殿下一条船上,什么叫拖累?]卯卯不开心,正欲再对他表示什么,屋内传来了小若的声音,“卯卯,殿下叫你进来。”
卯卯只好小跑着进屋,一进屋她就注意到了书案上的一物,心下有顿时有了不祥的预感。
“卯卯,你回一趟东苑。”小若道,“把那位带过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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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地牢问责
◎他大抵真的会对淮乐生出些男女间的情谊。◎
烛火稀缺, 州府路道上的灯油末了也无人再添。
秋风凉凉,摇得灯火忽明忽暗,有些骇人。
东客房的灯烛亮着, 有一道女娘的身影在门口等候。
还有人在等她。
本是害怕的淮乐心头一暖, 加快了步子, “卯卯,我回来了。”
[娘子,你可算回来。]
“怎么了?”淮乐看出卯卯的脸色不太对,隐隐生出不安的心绪。
[殿下要娘子去一趟北苑。]
“现在?”淮乐讶然, 出于对楚式微的畏惧, 详细一问, “皇兄可有说这么晚找我什么事?会不会是不好的事情。”
卯卯有些同情地看她, 犹豫后轻轻点头。
“我不想去。”淮乐踏进屋,“我今日乏了,明日好不好?”
今天坏消息真是一件接一件的来, 一整日来淮乐的心起伏多次,已是愁虑至极, 再受不下打击。
若是知道是这样的下场,淮乐定会拦着程萝忆来青州。
出了上京, 淮乐没真正睡过踏实的安稳觉。
这一刻,她想回家了。
[娘子不得不去。]同情归同情,卯卯必须要带淮乐去。
“卯卯你先告诉我, 到底是所谓何事?”淮乐问,做了亏心之事,她心中没底。
[玉佩。]
“什么?”淮乐心下一惊。
玉佩的事这么快就被楚式微知道了?那她再去见楚式微, 能不能活着出来都是个问题。
淮乐咬牙, 既是迟早要到来的, 逃避没有意义,楚式微真要拿此事做文章,她怎么都躲不掉。
“好,我跟你去。”
从东苑到北苑,这一路似是很漫长,淮乐想过临时改变主意不去,但后果怕是会让楚式微更为不悦。倒不如坦荡认错,兴许他会宽大处置,早点说出来,楚式微也好多派些人去寻。
只是丢了玉佩,不会那么严重吧
太子还在,这是州府。
楚式微,应该不敢真的拿她怎么样。
北苑之中。
郢王所居的客房用的烛火都比旁的客房要明亮。
屋门紧闭,里面很静,静的像没有人一样。
淮乐跟在卯卯身后,卯卯叩了叩门,里面传出小若的声音,“进来。”
卯卯推门而入,淮乐顿了顿,还是跟了进去。
[乔娘子来了。]
案前的玄衣青年,头也不抬,“都先下去。”
小若与卯卯退出去,淮乐求助地看向卯卯,不想让她离开。
卯卯也担心她,一直回头看,小若见了,气得拉着卯卯出去。
“皇兄。”淮乐唤他。
“我给你的东西,你就是这么用的?”楚式微抬头,眸光像毒蛇一般游走在淮乐身上,让淮乐觉得一股寒意淬入骨髓。
私自过军关,入密牢。
每一条拿出来都是死罪,他给她玉,是让她可以倚仗郢王府的庇护,不是让她借郢王府的权势去探他的底。
淮乐看到桌案上熟悉的玉佩,自与楚式微同车起,这段时日,她本一直佩戴,对玉佩已是再熟悉不过。
“皇兄是在哪里找到玉佩的?”淮乐拧着袖中的手指,又惊又喜。
玉佩找到了,是好事。
“你觉得会是在哪?你这几日去了哪?”楚式微的声音听不出一丝温度,“你可知私询侵国重犯,此事传禀上京,是可以治你一个死罪,连罚全族。”
楚式微起身,走向淮乐,“且不必等到回京寺审,本王就可以处置了你。”
听到私询侵国重犯,淮乐当场反应过来,玉佩是在地牢找到的,萝忆真的将玉佩忘在了地牢。
楚式微说的吓人,淮乐乱了神,强抑着身子的颤抖让自己冷静下来。“你没有资格处置我,你要杀我,得问过皇后。”
“还敢跟本王提皇后。”楚式微冷笑一声,她以为仗着皇后,他就不敢动她了?
淮乐步步后退,强装镇定威胁道,“你杀了我,皇后不会放过你的。”
“皇后算什么东西。”楚式微靠近。
从前二皇子年幼,皇后恐二皇子与大皇子争夺储君之位,让整个程氏上奏送二皇子去塞外军营。程氏在朝中的党羽这么多年来对二皇子明里暗里打压不少,派去刺杀过的人更是不在少数。
这些年来,换了旁人早就死了,偏楚式微就是命硬。
如今,还以为他是任人欺凌的么?
皇后身边的人,难不成都这是般心计深沉。
“不准你这么说皇后娘娘!皇后是一国之母,岂容你这般轻言。”淮乐不知自己哪来的胆子,都这个时候了还敢与他争,只是实在听不惯有人对皇后无礼。
楚式微听她嘴里还没一句讨饶的好话,脸色愈发冰冷,死到临头了,还只会惹人不快。
淮乐看楚式微的样子不像是在唬她,再这么下去,她真要枉死此处。
淮乐快步去开门想要出去,却发现门推不开。
被上钥了。
淮乐急了,用力拉了拉门,发现始终打不开。
渐渐靠近的身影,犹如汹涌的浪潮像要将人吞灭,淮乐就是那海里绝望的溺水之人。
淮乐拍打着房门,“有没有人!”
拍打声戛然而止,手臂被握住,可怖的力道拽着她的手,让人根本挣脱不得。
秾丽的脸蛋哭得梨花带雨,睫羽湿润,淮乐害怕得止不住的颤抖,第一次深刻认知到无助。这一年来,淮乐知道出了皇宫,离了公主身份,不是所有人都会让着她的,皇后也不会再尽心力护着她。
看着她湿濡的脸颊,楚式微眸光微顿,继而道,“本王对你还不够好么?你却要害我。”
“我没有想过要害你。”淮乐害怕得摇头,她怕楚式微都来不及,怎么可能自不量力地想过要害楚式微。淮乐甚至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我不知道皇兄在说什么。”
“地牢里死了一个南疆皇室,现在守牢的所有人都知道是本王的人进去过。”楚式微紧攥着淮乐的手臂,暗力将她往前拽,淮乐的全力抵抗对他来说微不足道,螳臂当车般可笑。
守着地牢的全是武功高强之辈,他们被夺去了双目和舌根,不知道自己看到什么,也说不出自己知道的什么,只一心一意守着地牢。
能进地牢的人必须手持太子或是郢王的令,这几日去过地牢的只有两人,一个拿着郢王的手令,一个拿着郢王的玉佩。
不知二人进去是如何审讯的,今日就死了一位南疆皇室。
死的是南疆最小的皇子,地牢中关押的南疆皇室不多,说是皇室,大多是嫔妃女眷。南疆与齐朝一样,子嗣单薄,正脉里只有两位皇子和一位公主,这三人知道的关于南疆秘史多,是重点看守对象。
皇帝说是要带南疆皇室回京,实则必须要这三人活着回京,如今死了一个,怕是难以交差。
“有人死了?”淮乐闻言面色苍白。
难怪,难怪楚式微这般生气。
南疆皇室里死了人,这是天大的事情,不管是谁的原因,领下此次行动的臣子全有罪责,不论是郢王还是太子,受牵连的还有程氏长公子和淮乐的兄长乔谨言在内的二十三臣。
这是大事!
要杀头的大事。
楚式微看着她不语,像是在怀疑她。
淮乐活了这么大,从未见过死人,宫里讲究吉晦,就连宫人受罚挨打都不会出现在贵人眼前,她哪里像楚式微对血司空见惯。
就连听到死了人,淮乐都害怕得不行,更别说去伤人。
“死的是谁?人怎么会死?”淮乐想要问个清楚。
“这是本王该问你的。”楚式微道。
只要楚式微推出眼前的真凶,皇帝自会替楚式微开脱。皇帝降罪谁,都不会降罪楚式微。
“不是我干的,我怎么会知道?”淮乐眸里噙着泪,手指掰着楚式微抓她的手,却始终挣不开他的桎梏。
她这副样子,看着确实不像能杀人的。
其实从淮乐进屋到现在,楚式微都没想过要杀她。
她再蠢,应该也会知道死了南疆皇室会是怎样的下场。就算是皇后让她来青州的,皇后也不会让她动手去害南疆皇室。因为皇帝不宠楚子揭,而这一趟,是太子领着来的,出了事,第一个承责的,就是太子。
实在脱离不开了,淮乐停了动作,哭得肩膀微颤,下颌挂着泪,“皇兄,人真的不是我杀的。”
她这副落魄模样美得惊心动魄,惹人心生怜惜,楚式微也觉得,只不过,他是觉得她弱得可怜。
楚式微生出一个想法,他觉得淮乐这样单纯得发蠢,又不知自保的人,就应该乖乖待在他身边才是,日子久了,他大抵真的会对淮乐生出些男女间的情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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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夜访地牢
◎所以他不相信她?◎
楚式微松了手, 淮乐趁时去推门,手指刚触及,身后传来了声音。
“出了这道门, 没人可以保的下你。你以为白日死了人, 为什么你还能活到现在, 不过他们知道进地牢的是本王的人。”楚式微平静道。
正是因为进地牢的是郢王的人,即便死的是南疆皇室正脉,守牢人暂不敢轻举妄动,至今没有传书上京。
淮乐推门的动作一僵, 她知道, 这一趟谁都可能出事, 唯独楚式微不会, 出了这扇门,她还是难逃重罪。
倘若现在楚式微真有心要杀她,她也活不了, 不管如何,现下楚式微的确有本事决定她的生死。
不过, 就算楚式微真的有本事能保全她的性命又如何,他凭什么会信她?
淮乐不相信楚式微会救她, 也不相信自己。她能有何理由让楚式微救她,难不成靠他们那趋近于零的前兄妹情意
前几日淮乐是将玉佩借给了程萝忆去地牢,可淮乐不相信南疆皇室会是程萝忆杀的, 她与程萝忆自幼相识已有十三载,萝忆是她最亲近的友人,楚式微与萝忆之间, 淮乐自然是更相信萝忆。
萝忆不会武, 怎么可能会杀人?
如今死了人已是定局, 只是供出程萝忆,二人一样难逃责罚,楚式微定会怪她将玉佩借给别人。淮乐也做不出多拖一个人下水的事。
此事定有隐情。
淮乐脑中乱作一团,她能知道的信息很少,对事情的来龙去脉一概不知,就无端背上了弥天大罪。
淮乐失了神,楚式微伸手,拇指拭去她眼尾的泪。
面对突如其来的动作,淮乐抬起头,胆战心惊地看着楚式微,她想要避开他的动作,可身子不知为何却动弹不得,只能看着他为她擦泪。
不知为何,她的泪流得更凶了。
“现在除了本王,谁还能救你?”楚式微看着她,即便是好好与人说话,他也不会低姿态。
楚式微一直是这样的人,看不上其他人,从不会放下身段。不过只要淮乐乖乖待在他身边,楚式微是能对她好些,他比谁都有能力护着她。
“皇兄”淮乐自小到大,最大忧虑无非是学各种东西,哪里遇到过这番涉及生死的大事。事到如今,她能相信的好像只有楚式微了。
他会帮她吗?
“你到底做了什么?”楚式微的手掌停留在淮乐冰凉湿濡的脸颊。
去了地牢的只有两人,且绝无可能在凌符手下出了事,楚式微相信淮乐做不出杀人之事,这事有蹊跷。
淮乐迟疑着,“若是我说了,皇兄能不能不要怪罪其他人?”
“你还有心思管旁人。”楚式微被她蠢笑了,“死的可是南疆皇子,你觉得其他人能活?”
果然是有第三人。
见他不应许,淮乐又不说了。
“即便你不说,那人也活不了,本王现在就命人将此事加急送书上京。”说罢,楚式微的手离开淮乐的脸,转身走向书案准备起草文书。
“皇兄!”淮乐急忙拉住他的衣袖。
若是传去上京,届时兄长和太子都会受罚,她与程萝忆也难逃。
楚式微真要做什么早对她做了,他还愿意和她浪费时间,说不准真的会帮她。
楚式微不是好耐性的人,她和楚式微犟全无好处。
“是我做的不对,我将玉佩借给了萝忆,萝忆去过地牢。”淮乐认错,继而又道,“萝忆她不会杀人的,会不会还有其他人去过?”
“其他去过的人不可能动手。”楚式微从淮乐手中扯出衣袖,“被人当了刀子,还替人说话,你该离那些蠢货远些。”
他们迟早害死她。
淮乐不再反驳作对,只哀怨地看着他,她实在不喜欢楚式微这样讲话,他这般恶意评判她亲近的人,真是无礼。
“萝忆不会武。”淮乐小声又道了遍。
楚式微听到了,极轻地笑了一声,带有嘲讽之意。
淮乐正欲开口,门外传来了开门的声音,淮乐随声响望去。
门被推开,门外是一个青年,是一张淮乐面生的脸。
青年打开门看到淮乐时微愣,而后别有意味的一笑,问楚式微,“就是她?”
淮乐不解地看向楚式微。
楚式微神色漠然,“这不是你该管的。”
“地牢里的那位君主得知死了弟弟,吵着要你赔命,现在正发疯,说不准他自己能把自己折磨死了。”凌符道。“你要不要去看看?我怕他真死了,到时候事情就不好办了。”
“真是麻烦。”楚式微想到什么,看向淮乐,“走吧。”
“我也要去?”淮乐蹙眉,地牢那样的重地,要她去作甚。“我还是不去了吧。”
淮乐不想再惹是生非。
“别让本王把话说第二遍。”楚式微头也不回地走出屋子。
淮乐不情愿,一旁的凌符紧盯着她,眼神是带有威胁的催促,让她不得不跟着楚式微。
淮乐不知地牢位置,她不好奇不该是她管的事,故没有问过程萝忆。
一路上走的是小道,走到后面没有灯了,越来越暗,只有一抹浅浅的月光,楚式微和凌符都不是话多的人,周遭只有脚步声,静的可怕。
淮乐看不太清路了,她走得慢了些,凌符以为她是想趁机溜走,带着恐吓的语气,冷哼一声,“你别想给我耍花招。”
蓦然来的这么一句,让淮乐险些被石阶绊倒,楚式微扶住了她的手臂,不悦道,“你再吓她试试。”
“好。”凌符敷衍地点点头,目光却似要将楚式微看穿。“我不说了。”
不常处于黑暗中的人,对无光的夜里感知单薄,并且越不懂武的人,会越害怕,淮乐就是这种人。而习惯黑夜的人,就连在夜里的目视也比寻常人敏锐。
凌符扫了淮乐一眼,是有一张引人注目的脸。清婉柔美中,那双眼隐隐藏着勾人的欲,不冲突,反倒给人别样的冲击。
怪不得连楚式微这样的人都会感兴趣。
快到地牢了。
周围全是可怖的枯树,犹如骨架,遍地狼藉,像是杀戮后还未来得及清扫。
太黑了,淮乐紧紧跟着楚式微,不敢察看四周,生怕看到不该看的东西。
地牢的入口是一个隐蔽的山洞,入口有四个黑衣男子隐于左右看守。
奇怪的是楚式微来了,他们也不开口问安,一言不发地朝向他们,显得很是诡异。
凌符递上手令,为首的守牢人接过摸了摸上面的纹路,确认过后让了路。
凌符打了火折子,借着火光,淮乐看清了那四人,他们脸上的眼眶是一个空旷的黑洞,其中一人正面朝淮乐,似看得见她一般。
“啊!”淮乐吓得捂住嘴。
“大惊小怪。”凌符呲笑一声,不与她多耗,走在前面带路。
楚式微朝她伸出手,“和里面比起来,这算得了什么。”
听他这么一说,淮乐往后缩了缩,“皇兄,我不想进去,我想回去。”
楚式微抓住淮乐的手腕,不让她再后退,“皇兄在,怕什么?”
淮乐拨着楚式微的手指,毫无作用,整个人几乎是被他拉进去的。
一进地牢,瞬时寒气涌上来,包围着淮乐,再往里走,里面传来了分不清男女的哭嚎声。
那些声音越来越清晰。
挣扎时,淮乐的手无意间碰到岩壁,又黏又滑,淮乐一阵恶寒,害怕再次触碰,只好紧紧靠着楚式微走,好在楚式微没有推开她。
到了地牢,凌符已经提前点亮了几盏烛台。
其中几人似许久没有见过光明一般,光亮起来的时候还用手挡了挡眼睛。
潮湿阴暗的地牢有一股腐烂的气味,烛光下,纤尘飞舞。
长长的一排牢笼里,关押的全是南疆皇室。其中有南疆新君主的妃嫔,也有先主的妃嫔,及皇室旁系。没有囚服,他们穿的是被抓来前穿的衣裳,沾上了尘土,蒙了污秽。
那些南疆皇室一人被困在一个如同狗笼的牢笼里面,国破家亡,与丧家之犬又有何差。
淮乐看着这些本是光鲜亮丽的皇室,如今沦落到这番仪态尽失的场面,若是换了她,她大抵会死。
囚牢中有人认出了楚式微,浑浊的眼珠充斥着血丝,破口大骂道,“楚式微,你毁我家国,假以时日我南疆后人定会取你项上人头!”
“大言不惭。”楚式微不恼。
倒是淮乐听到接二连三响起的辱骂声轻轻蹙眉,她去看楚式微,楚式微神态不变,没有受到一星半点的影响。
他们骂的太难听了,有很多淮乐从来没有听过的粗鄙之言,实在是不堪入耳,淮乐听的面红耳赤。
“再吵就先割了你们的舌头,反正只要是活着,少胳膊少腿也不重要了。”凌符听得头疼,拽了一个骂得最凶的老者出来,抽出佩剑作势要动手。
此举奏效,陆续有声音小下来,只余几个不怕死的还在叫嚣,说要取楚式微的性命。
“你砍他的有什么用,去把南宫远的砍下来。”楚式微道。
“听你的。”
顿时众人大惊失色,就连淮乐也骤然看他。
南宫远是南疆那位新任君主,是必须要活着回京的,楚式微要动南宫远,莫不是疯了。
“皇兄,不可以。”淮乐拽了拽他的衣袖,小声道。
他是说得轻巧,但南宫远要真出了事,其他人都得跟着遭殃。
“别总是跟本王为其他人求情。”楚式微瞥了她一眼。
牢中的南疆皇室也全都闭了嘴,他们相信,惹恼了楚式微这个疯狗,他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凌符将手里的老者丢回了牢内。“总算安静了。”
这还是楚式微此番回青州第一次到地牢。
南疆的三位正脉皇室被关押在特殊的牢房里,需得从暗室入,特殊牢房的环境要比其他的好些,吃用都全。
其中一牢房里辱骂声不断。
凌符一边开锁,一边说到,“别叫了,见了我们郢王殿下,还不感恩殿下当时饶你一命。”
南宫远见到楚式微,浑身颤抖得冲了上去,却被手腕和脚腕上的锁链牵制,身子不稳倒了下去。
“士可杀不可辱,你若不杀我,来日我定将你拨皮剔骨!”南宫远咬牙道,他趴在地上,双手握拳,因愤懑额上青筋爆出。
“你以为本王不想送你去见你叔父?”楚式微轻笑。
南宫远的叔父,便是在青州一战为救他死在了楚式微的剑下。
听闻此话,南宫远气甚,抬头恶狠狠地盯着楚式微。“你杀了我叔父,杀了我弟弟!我一人做事一人当,我已经认降了,愿和你回齐朝认罪,你为什么还要杀他们!为什么还要带兵踏入南疆!”
“当然不会让你这么轻易认降!”凌符打断,上前掐住南宫远的脖子,“你降了,我姜家的仇怎么报!”
“哈哈哈哈哈”南宫远大笑起来,“所以你们今日也和那日那个女子一样,是为了那件事来的?”
“那个女子是谁?”凌符问,他突然拽过淮乐,“是不是她?”
“你发什么疯?”楚式微低骂道。“再不放手,本王先杀了你。”
淮乐挣开凌符,转身被楚式微拉到怀里,她被吓到了,把脸埋在楚式微怀里,像是受了惊吓的小兽。
“你把她带来,不就是为了让他们看看那日来地牢的是不是她。”凌符起身,他一直怀疑淮乐,不是从南疆皇子死了开始怀疑,是从宫宴那晚开始怀疑。
“除了她,还能有谁?”
淮乐闻言,即刻推开楚式微,警惕地看着他。
楚式微是不相信她?
凌符盯着淮乐,“我现在就杀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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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答应救她
◎岂不是要利用他。◎
“守牢的那四位可都是皇帝的人, 他们都知道人是拿你的玉佩进来,她会害死我们。”
凌符正幽幽地盯着淮乐,像是下一刻就会杀了她。
这一刻, 淮乐只觉得自己是羊入虎口, 她不该那么轻易地信服了楚式微的话来到地牢。除了楚式微的人没人知晓她来了此地, 现在是插翅难飞了。
楚式微没有理会凌符,他看向淮乐,将她的一举一动看在眼中,凤眸微眯, “你不信我?”
她这副样子是以为他要害她?
淮乐摇摇头, 经楚式微一问, 才觉得自己误会他了, 走到他身边。“不是,我相信皇兄。”
以楚式微的身份,他没有必要费心思和她演这一出, 更没必要骗她,既然他说了信她, 那必然信她。她也应该信他才是。
她刚才是真的被凌符的话吓到了。
“是不是她?”凌符又问南宫远,他真的觉得楚式微疯了, 偏信一个女人说的话,还是皇后身边的女人。能进地牢的只有手持手令的他,和持有玉佩的淮乐, 难不成楚式微是怀疑他?
南宫远不语,紧紧看向淮乐,似在思忖她的身份, 能和楚式微走那么近的女人还是第一次见。南宫远目光一闪, 后知后觉, “淮乐公主?你们?”
南宫远像是发觉了什么不得了的事,低嘲笑出。
“我问你话,到底是不是她?”凌符没了耐性,拽着南宫远的衣襟。
淮乐也紧张着,见凌符的架子,随时有可能要杀人。他看起来像是要么会杀了她,要么会杀了南宫远。
不管凌符想杀谁,这对淮乐来说都不是好事。
南宫远与淮乐相视,他眼里没有情绪。
淮乐有个不好的想法,既是事不关己,南宫远该不会想趁机把事情弄得更复杂。
只听南宫远道,“不是她。”
凌符不信,“那是谁?”
“你们在找那个人?”南宫远笑出声,“她不是你们的人?我还以为是你们的人,毕竟手段和你们一样狠毒。既然你们不知道她是谁,那我也就无可奉告了。”
不是他们的人,那极有可能是他们的敌人,见凌符的样子,南宫远猜测此人定是对他们来说很重要。
“不必你说,本王已经知道是谁。不过可以顺口告诉你,她杀了你弟弟,你最好还什么都没告诉她。”楚式微道。
淮乐不可思议地看着楚式微。
“什么?!”南宫远瞪大双目,似是在怀疑楚式微的话是否真实。
“看来他还什么都不知道。”凌符道。
“当年在南疆,到底发生了什么?你若是再不说,你觉得,我们真的会让你活着到上京么?你大可以试试,带着这个秘密,去见你死了的叔父。”凌符说着,露出阴狠的笑。
淮乐听得云里雾里,听到后面,难以置信地看向楚式微。
他要杀了南宫远?
南宫远回京可是皇帝的意思,他要违背圣旨?
南宫远直勾勾地看着二人,没有要开口说一句话的意思,眼眸里的火似要将眼前的人焚燃吞噬。
“别跟他废话了。”楚式微道。
凌符会意,去拿台上的刑具,他选了一柄尖刃,转身而来。“那便看看是你的嘴硬,还是这把刀子硬。”
下一刻,凌符拉开南宫远的衣襟,硬生生划开他的胸膛,动作又狠又果决。
那可是活生生的人,此时此刻却像动物一样被对待,血肉被割开,露出森森白骨。淮乐不忍直视,胃里一阵翻江倒海,逃也似地跑出牢房。
凌符瞥了一眼身后的动静,问楚式微,“你不出去看看么?”
他不放心淮乐在地牢里,总觉得她是别有心计的女人。
楚式微看出他的意思,目光始终停留在咬牙强忍的南宫远身上,“她做不了什么。”
良久,南宫远被折磨得满额大汗,已经昏死了过去,凌符泼了盐水过去,疼得南宫远虚弱睁眼,口中骂着诅咒的话。
“还不说么?”凌符没想到他能这般嘴硬隐忍,突然想起了什么,“你弟弟死了,你那个妹妹可还活着。”
果不其然,南宫远顿时神色大变,惊惧地看着凌符,“畜.牲,你想要做什么?!”
“你说能做什么?你死了,你觉得她能活?”
还未等凌符说完,地牢里传来一声喊叫。
是淮乐的。
“下次再审。”楚式微转身出去。
凌符踹倒南宫远,“你等着。”
^
淮乐跌坐在地,被面前的一幕吓坏了。
一个血淋淋的血人正坐在地牢角落,嘴唇张合,说着淮乐听不懂的南疆话。
“你在做什么?”一只手轻而易举地将坐在地上的淮乐提起来。
淮乐听到楚式微的声音,素指紧紧抓着他的手臂,“那那个人浑身都是血,好像快死了。”
凌符鄙夷地看了淮乐一眼,“那是被我剥了皮,我这活做的好,能保他脱皮不死。你若是被我发现是来办坏事的,下场和他一样,懂么?”
“姜伏。”楚式微加重声音,带着警告的意味。
凌符不再去恐淮乐,言归正传,“南宫远在乎他那个妹妹,我能有办法让他开口了。太子还在,这事拖不得,得抓紧了。”
“你看着办,寻个医师给南宫远看看,别让他真死了。”楚式微看了淮乐一眼,她惊魂未定,低垂眼睫,不敢多看附近的囚犯。
“回去吧。”楚式微道。
淮乐点点头,迫切地想要离开此地。
楚式微与凌符一路不言,淮乐一路疾趋在前,恨不得跑着出去。
快见外头的月光时,想到门口站着的四个侍卫,瞬时不敢再走,站在原地等楚式微过来。
见到站着不动的淮乐,楚式微了然,走在她前面,淮乐跟在他身后。
然而淮乐出了地牢,不见那四位侍卫的身影。
夜幕黑深,衬得一轮独月皎白。
凌符与楚式微说了几语,转身离去,消失在黑暗里面。
淮乐没有多问,一路上心事憧憧。
回了北苑,才见到烛火的明亮,此处不比上京,处处都是将就,周遭的一切看起来潦草可怖。
卯卯一直在北苑等候,见到淮乐欲上前,看到楚式微又停下了动作。
“皇兄,我可以回去了吗?”自从去了地牢,淮乐心神不宁,只想赶紧回到安全的地方。
她是皇宫里细养出来的,十七年来哪里见过这样的血腥,经此一事,也彻底明白这一趟青州之行有多危险,知晓外头的事并非她想象的简单。
“今日在地牢的事”
还未等楚式微说完,淮乐便抢先答道,“我绝不会说出去一个字的,我发誓!”
“你是只会发誓么?”楚式微轻讽,“你若是怕的话,今晚可以留宿北苑,本王就在此处。”
待在他身边便是最安全的。
“不用了,我回去就好,不打搅皇兄。”淮乐忙道。
她留在此处,若是传了出去还得了。
“还有一事。”楚式微叫住淮乐,“程家二娘子并非你想象的简单,你若真害怕惹祸上身,就离她远点。”
楚式微拉过淮乐,取出了玉佩,“这事不算完,本王解决了她,再来与你算账。”
“皇兄要做什么?”淮乐紧张问道。
“死了个南疆皇室,你以为这里的每一个人都能逃得掉?明日此事便会传遍二十三臣,届时他们恐惧的神情,定不亚于你。然后不出七日传书至上京,圣上定会大怒,你想到时谁来救你,自身难保的太子?还是你拿来威胁本王的皇后。”楚式微将玉佩送入淮乐手中,“再弄丢了,你就真是不想活了。”
淮乐攥着玉佩,蹙眉看他,“兄长和太子都是无辜的,此事与他们无关,寻到真凶不是就可真相大白了?我有错,我会认,圣上应该也不会真的杀我。”
看在这么多年的情分。
“你想的简单,你以为父皇真是那么好说话的?楚子揭都难逃此罪,更别说是你了。皇后连楚子揭都不一定能保得住,你未免将她看得太重情义。”楚式微道,“他们不是你想的那么在意你,倒是你,别蠢得为人卖命还蒙在鼓里。”
淮乐不喜听他说这些挑拨离间的话,觉得有些好笑,“如你所言,他们都不会帮我,这世上还能有谁会?”
楚式微上前,扣住淮乐的后颈,俯身吻上她的唇瓣,动作比上一次轻柔,轻轻吸吻了一下柔软的唇肉,拉开了些距离,手还停留在淮乐的后颈,“看清楚了,到底谁比他们更有这个本事。”
淮乐正欲开口,又被堵上了唇,她推不动楚式微,他的气息让她身子发软,想到如今的处境,淮乐任他加深这个吻。
等实在呼吸不上了,淮乐发出一声微弱的呜咽。
楚式微这才松开了淮乐,看着她微微红肿的唇瓣,眸子里的神色更深。
“所以皇兄会帮我吗?”淮乐问。
他应是亲够了。
“我们做了这种事,皇兄自然会帮你。”楚式微道。
淮乐轻轻蹙眉,他们只是亲了一下,他却说的彷佛他们睡过一样。
好在楚式微在她印象里不是那种轻浮的人,他说这话时不轻浮,甚至有些正经,以至于淮乐听了不厌恶,只是有几分奇怪。若是让他亲一下可以换来性命,倒也不亏,淮乐没有多想,只是问,“那其他人呢?”
楚式微似是不喜欢她在他面前提起旁人,有些不耐,“再议。”
她将他当成什么了,他护她是情理之中,总是与他说旁人,岂不是要利用他,将他当傻子了么。
楚式微不是对谁都好说话的人。
“皇兄可以帮太子殿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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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能懂的人
◎淮乐善学,对各方言语通解甚快。◎
夜深下来, 月亮都不见了踪影。
卯卯与淮乐一同回去,一路上淮乐紧紧与卯卯走在一块,卯卯知道淮乐去了地牢, 她也想与淮乐说说话让她不要害怕, 但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只能轻轻拍拍她的后背安抚。
回了客房,卯卯点上烛火,淮乐倒了杯茶水喝。
时间久了,茶凉凉的, 入喉后人能清醒很多。
卯卯见她喝完了茶水, 又为她添上一杯。[娘子知道殿下为什么没有责罚娘子吗?]
淮乐喝了一口, 放下茶杯, “因为皇兄喜欢我?”
卯卯点点头。[娘子知道便好,殿下从前没有对女子这般的。]
淮乐一直奇怪此事,楚式微为什么会突然对她好, 这一切都发生得奇怪,若是在从前, 以她做的这些事来说,单一件拿出来, 楚式微早就对她行了重罚。
楚式微到底从何时开始喜欢她?又喜欢她什么?
他的喜欢无迹可寻。
郢王性情不定,再言她可是皇后的人,楚式微应是提防她都来不及, 怎么会对她有心思。
淮乐将玉佩放在桌案上,那块玉佩竟然兜兜转转又回到了她的手里,有些匪夷所思。
“卯卯, 皇兄为什么会喜欢我?”
卯卯的眼神变得奇怪, 像是在疑问, 她打量着淮乐。
不应该是淮乐公主喜欢郢王殿下吗?
卯卯一直是这么以为的。
是她那夜在宫中时候,看出来的。
“罢了。”淮乐被她看的不自然,楚式微的心思想来连他府上的侍从都难以看出,她问卯卯大抵是问不出什么。
折腾了这一日,淮乐很是乏累,卯卯去备了热水为她洗沐,换上了干净的里衣,淮乐才觉得地牢里带出来的霉腐味消失许多。
收拾完一切,房间里飘散着淡淡的清芳,卯卯合上木窗,剪掉烛芯。
卯卯剪到最后一个灯烛时,淮乐坐起来制止,“卯卯。”
“留着吧。”淮乐道。
卯卯明白了,点点头,[娘子,我就在屋外,有什么事唤我便是。]
“多谢。”淮乐慢慢躺下。
卯卯走后,淮乐一闭上眼,今夜在地牢里看到的一幕幕就浮现眼前。
想起楚式微临别时和她说的话,淮乐心乱如麻,想着明日要去问问程萝忆,问问她到底在地牢内做了什么
天边吐明。
昨晚睡下得晚,淮乐今日早上天彻底亮了才迷迷糊糊醒来。
好在没有做噩梦,一夜无梦。
听到淮乐起身的动静,卯卯端着清水进来为她梳洗,简单梳洗毕后,卯卯问她,[娘子可是饿了?今日想吃什么?]
“我不饿。卯卯,我要出去一趟。”淮乐起身,她已经拟好了该如何询问程萝忆的话。
卯卯见状跟上淮乐,走到一半认出淮乐这是要去寻程家娘子,她没有问,只是跟着淮乐。
程萝忆的客房里空无一人。
“程娘子呢?”淮乐问打扫院子的侍从。
侍从摇摇头,“程娘子一大早就不在此,乔娘子今日还是不要乱走了,现下出了大乱子,大人们一早便在正堂商榷要事,看起来很是紧张。”
淮乐看了一眼身侧的卯卯,看来楚式微说的没错,消息已经在今日传开了,太子与兄长在正堂商议的大抵便是南疆皇室无故死于地牢一事。
[回去吧娘子。]卯卯轻叹一声。
淮乐眉目含忧,点点头往回走。“萝忆会去哪里?她真的杀了人吗?”
若真是程萝忆杀的人,她可知杀人的后果?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程萝忆可知这么做,是对太子不义,对程氏长公子不义,是对她不义
[是程娘子做的。]卯卯将淮乐的神色收入眼底,[娘子应该仰仗殿下才是,殿下是真正对娘子好。]
“皇兄是对我挺好的。”淮乐道,她不傻,能感觉到。
州府被一种奇怪的气氛笼罩着,很低沉,就连府上的侍从也是,个个看起来脸色有虑。
回了客房。
卯卯去为淮乐取了些吃食,是米仁甜粥。
“卯卯,你能去打探一下萝忆去了何处吗?”淮乐放心不下此事,她需得在那些人发现是程萝忆去过地牢前找到她,将这一切问个明白。
[好,娘子不要出院子了。]
“我知道。”
[我看见殿下派的侍卫在东苑。]
“?”
卯卯走出东苑,回首看到树下靠着的凌符,[不要出现在娘子面前,她害怕你。]
“为什么?”凌符走过来。
[你得想想你做了什么让她这般害怕。]卯卯淡淡一笑。
“我只是告诉她我剥人皮的本事有多好。”凌符双臂环胸。
卯卯无奈,[娘子以前可是公主,娇贵着,你把她吓坏了,对你没好处。]
“那你可得藏好了,可别让她知道你没她想的那么善良。”凌符道。
[但娘子善良。]
凌符点点头,不可否认,“是,所以她眼里谁都是好人,你是,楚式微也是,还有那个不简单的程家庶女。”
[那你为什么不能也是?]卯卯一笑。
“因为我本来就是好人。”
卯卯闻言笑意更深。
^
州府正堂。
太子连同二十三臣皆在此处商讨南疆皇室一事。
“怎么会突然死了一个?”
“这可怎么办是好?我们不会都要被砍头吧!”
“我阿爹是三朝重臣,圣上不可能杀我。”
臣子们议论纷纷,犹如热锅上的蚂蚁,手足无措,只有几个沉稳地看着太子。
楚子揭道,“孤已经传书上京。”
“什么!此事还没想好对策,殿下怎么能先上书?”有几个臣子坐不住了,果真如传言所说,太子对皇帝毫无保留。
“完了,全完了,我陆家定要遭我连累,不如我自戕谢罪。”
“陆兄莫要冲动。”
“此事孤会为众人说情,此事错在孤失职,不该是怪你们。”楚子揭看向乔谨言,“此事淮乐知晓了吗?”
“臣得知此事即刻赶到正堂,还未通知妹妹。”乔谨言道。
“先不要与她说,她知道了定会担忧,有孤在,乔家不会有事。”楚子揭道。
臣子们众说纷纭,唯独少了郢王身影。
北苑之中。
太子的侍卫凌云早来说过,要郢王去正堂商议正事。
事情已过半个时辰,凌云在北苑门口仍不见郢王一面。
一刻前,程萝忆见到门口处的凌云,越墙而入,苑中的侍女一言不发地看着她的行举。
“你们殿下呢?”程萝忆轻松跳下。
“殿下在里面。”小若用目光指了指郢王所在的屋子,态度极不友好。
程萝忆不在意,笑道,“好,多谢小若娘子。”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小若皱眉。
“我知道的远比你想象的多得多。”程萝忆不多解释,往屋里走。
程萝忆推门而入,见了青年,面上毫无惧色。
“见过郢王殿下。”程萝忆自袖中拿出一张纸条,“殿下召我来所谓何事?”
楚式微抬眸,“本王最讨厌楚子揭那样弯弯绕绕的人,看来你和他是一种人。”
“看来殿下都知道了。”程萝忆笑意依旧,“不过我好奇,殿下是怎么知道的?”
“拿了本王的玉佩,还问的出口。”
听闻玉佩,程萝忆面色一变,“你找了淮乐?此事与她无关,你想知道事情经过我都可以告诉你。”
程萝忆是真的忘了玉佩丢在何处,她知道此事会涉及淮乐,只是她给南疆皇室下的药蛊难以察觉,也是受到恐吓才会受效,没想到发作的那么快。
这事在程萝忆的意料之外,毕竟她要嫁祸之人也不是楚式微。
“淮乐良善,本王不会让你这样心计颇深的人留在她身边。”楚式微眸子如覆霜雪。
“你不会杀我。”程萝忆却道。
“你以为能用淮乐来做挡箭牌?”佩剑就在一旁,只要楚式微想,就能杀了面前的人。
杀人的事交给凌符去做便好,可程萝忆并非表面那么简单。
上京有一处舞楼,名为十二楼。每日夜里十二楼宾客满堂,面上大家是为当红头牌舞女而去,暗里做着的是情报买卖。
十二楼背后的老板正是程萝忆,程家后辈做着这样的生意,想来程家是不知道的。
“我不会拿淮乐做任何筹码,”程萝忆神情认真起来,“是姜家,我死了,起码二十年,你都查不出什么。”
见楚式微不信,程萝忆又道,“因为我查了好几年呢。”
“藏书阁的那本案书在你手上。”楚式微道。
不是猜测,不是疑问,是陈述。
“对,你要吗?我可以给你。”程萝忆道。
“你不给也得给。”楚式微道。
程萝忆思索着,“嗯,有道理,那我得活着去取给你。”
“不过上面是南疆文,恐你看不懂。”程萝忆看了一眼书案上的史书,“很难懂吧?我也没看明白。”
“所以你拿去让南宫远看?”楚式微道。
程萝忆去地牢就是为了去寻个南疆人问案史之事,一个月前,程萝忆托程怀煦向太子借来了能开藏书阁的密钥。程怀煦以借稀贵古籍孤本之名,将那本记载着大案的案史带出了藏书阁给程萝忆。
程萝忆发现案史所记的文字是南疆密文,寻遍了南疆能查阅的书籍,学了半个月,她也识不了上面的几个字。
此次来到青州,也是得知这番是送押南疆皇室,她想铤而走险寻南疆皇室来看这本案史。
“是啊。”程萝忆耸肩,“可是他也一知半解,没几个字认识,得找个懂的人。”
楚式微看着她,给她接着说的时间,也不顺着她的话问。
“淮乐善学,对各方言语通解甚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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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做了交易
◎今日起你住在本王的院中。◎
程萝忆回了趟客房, 取了本看起来有些年岁的书籍,上面纸张微微泛黄,所幸保存得当, 除此之外没有瑕疵。
楚式微翻阅手中的案史, 如程萝忆所说, 是古南疆文,“程家知道你在查这个案子?”
“本来是只有我一人知道的,现在殿下也知道了。当今世上除了殿下,再没有人知道。”程萝忆别有深意地看他, 眼眸含丝。“殿下府上只有两位侍女, 是不喜欢女子吗?”
程萝忆想起她与淮乐聊及此事, 揶揄过楚式微是不是断袖。
在齐朝, 及冠的男子膝下大多有了子嗣,尤其是高门后辈,理应早已成亲。
楚式微没有理会程萝忆, 继续看手里的案史,似是没有听到她说的话。
楚式微第一次触及此文是在看那本南疆史记之时, 他让凌符寻了学习此文的一些书籍,只是太忙没有过多时间研究。看着书上的鬼画符, 等寻到能解古文的书籍和研究透彻,大抵真得花个几载。
“殿下喜欢什么样的女子?”程萝忆又问,“是能帮着殿下做事的吗?我看小若娘子和卯卯娘子都不简单呢, 她们恐怕没有侍奉过殿下吧?”
程萝忆姿容虽不比国朝公认美人的淮乐公主,但在上京也是名列前茅的存在。
“你要是不想活了,大可继续说下去。”楚式微始终没有抬眼。
“二十年前姜家灭门的案子我可以帮殿下查, 不过殿下会怎么报答我?”程萝忆笑着, 没有被他的话吓到。
“留你全尸。”楚式微合上案史。
偷看案史, 擅入地牢,程萝忆犯的都是身首异处的死罪。不必等候揭发,程家也会清理门户。对程家来说,程萝忆的命,远没有名声重要。
程萝忆笑出声。“想不到郢王殿下这么会说笑,要是会被杀,我为什么还要帮殿下。”
“所以为什么?”楚式微反问,他不会相信程萝忆这样的人。
“因为殿下也可以帮我。”程萝忆道,“殿下有所不知,姜家对我阿娘的母家有过命的恩情,我要替阿娘帮姜家洗清冤屈。”
“怎么洗?”楚式微凤眸微眯,挟居高临下的不屑。
“我可以替你毁了程氏,毁了太子。”程萝忆眸色无辜,将这般妄言说得轻描淡写,“有一个能在程氏有话语权的棋子,殿下不会不利用吧?”
楚式微越发觉得程家的人都有病,“你是为了姜氏?”
“是啊,程氏对我不好,只因我是庶出,他们更认程语嫣这个旁系嫡女。我阿娘是侧室,又是先有孕入的程府,他们更是觉得我阿娘轻浮,毁了我爹爹和程氏的清白。早年我和我阿娘可没少在程氏受委屈,我想要让他们付出代价,只能倚仗郢王。”程萝忆说着,别首唉声,悲愁流露,“我想阿娘了。”
楚式微神态淡漠。
程萝忆收起忧容,轻轻笑道,“对了,我知道的远比殿下知道的多,回京后会整理给殿下。另外我已命十二楼沿路南疆搜寻二十年前的讯息,若有消息,我先告诉殿下。”
“这比你在我面前哭哭啼啼有用的多。”楚式微道。
程萝忆不遮掩,一副被发现无所谓的模样。“看来殿下还真是不懂得怜香惜玉,真是可惜了,都说二位皇子相像,我可觉着殿下比太子好看呢。”
“滚出去,有心思撩拨本王,倒不如花功夫去寻有用的东西来保你的命。”
“好好好,这就去找。”程萝忆应道。
出了屋子,程萝忆掌心早已沁满了汗,如果她对楚式微没有用处,楚式微真的会杀了她。不过,这一次她又赌对了。
真是危险。
程萝忆强让自己镇定下来,在脑中想着对策,步伐愈来愈快,当意识到身后有人跟随时,飞快掷出一枚飞刀。
下一瞬,飞刀被打落。
“出来!”程萝忆转身道。
一个女子自树后走出,若无其事地看着程萝忆。
“是你啊。”程萝忆道。
那女子不语,抬手飞出一只银针。
程萝忆眼疾手快接下,笑问,“是毒吗?既是郢王的意思,那只好从命了。”
说罢,程萝忆将银针扎入手臂,将一点溢出的小血珠给面前的女子看。
女子转而投了一个小药瓶给程萝忆,上面写着三日一服。
^
东苑。
淮乐在屋内等候卯卯回来,不曾踏出半步。
卯卯与她说了,外头有楚式微派来的侍卫在看守她。
不知为何,淮乐想到的是昨夜在地牢里的那个男子,想到他说的剥人皮的话,淮乐连与他见面都不敢。
胡思乱想间,卯卯回来了,还端来了洗净的水果。
“卯卯,问到萝忆去哪里了吗?”淮乐问。
州府就这么大,程萝忆能去何处,更何况青州内四处都是太子和郢王的人。
程萝忆是程氏的人,她总不能做有弊程氏的事
[程娘子去了殿下那。]卯卯用帕子将果子上的水珠擦净,递给淮乐。
淮乐摇摇头,“萝忆去了皇兄那?皇兄责罚她了吗?现在如何了?”
卯卯放下果子,[殿下什么都没做,程娘子已经回自己的客房了。]
“我要去看看她。”淮乐道。
卯卯没有制止,[好。]
走出客房,淮乐又问,“外面皇兄派来的侍卫还在吗?是哪个人?”
卯卯摇摇头,只道,[他走了。]
程萝忆所在的屋子房门正开着,淮乐没有多想,直接进入。
一进屋,就看到了平安无事的程萝忆,她看起来模样如初,就连神色都与府上忧愁的所有人截然不同。
程萝忆像一个置身事外的没事人,可这一切,极有可能因她而起。
“萝忆?”淮乐站在门口犹豫着,她看着程萝忆,只觉得程萝忆泰然自若得有些异样,恍惚间觉得陌生。
“淮乐,你站在门口做什么,进来吧。”程萝忆催道。
淮乐往前走了两步,“萝忆,你去地牢做什么了?你杀了人?”
那日,程萝忆与淮乐说,想去问问地牢里的南疆人可否知道关于她阿娘的事。程萝忆的娘亲是罗氏的旁亲,罗氏本是驻守南疆的将门之后,可二十年前惨遭灭门。程萝忆说她好奇娘亲的身世,淮乐本劝她地牢危险不要去,最后拗不过程萝忆,软磨硬泡之下答应了。
程萝忆与淮乐说,不管问没问到,只去半刻钟,绝不会做什么。
程萝忆从来没有骗过她。
“我没有杀他,我也是才知道那个人死了,此事与我无关。”程萝忆道,“对不起淮乐,我不该弄丢玉佩的,郢王可有对你做什么?我真是害了你。”
程萝忆神态真诚担忧,淮乐一时不知对她的话该不该信,回道,“皇兄没有对我做什么,听说你方才去见他了,那他有没有对你做什么?”
程萝忆摇摇头,“没有,郢王殿下只是问了我那日去做了什么,我告诉他了,他便放我回来了。”
“楚式微这么好说话?”淮乐半信半疑地看她。
程萝忆似在思忖淮乐的话,“也不是,不过他说要我帮他做点事。”
“什么事?”淮乐接着问,她看程萝忆眼里的打量不假掩饰,袒露得彻底。
“他知道十二楼是我的了,要我帮他收集些情报。淮乐,你不会怀疑我吧?我不会害你的,玉佩弄丢的事是我大意,但我绝不会做出有意要害你的事。”程萝忆有些自责,眼眸坚定。
“我不想去相信是你做的,只是现下人已经死了,我们都难逃罪责,自然会提心吊胆的。”淮乐道。
“郢王会有办法的,何况,太子也会顶着,圣上总不至于真对两个儿子做什么吧。”程萝忆道。
“萝忆,若真是你做了不好的事,我该怎么办?”淮乐想过无数次,这世上真心对她好的人不多。
离家十数载,她在爹娘心中的分量早已被妹妹替代。皇后对她也不比从前,不论在哪,都像个外人,只有程萝忆能与她说真心话。
“不会的,我们永远是最亲近的人。”程萝忆道。
淮乐静静地看着她,面上看不清情绪。
大堂里商榷的臣子们将事情来回讨,也没讨出个好法子,直至结束,郢王都没有来。
“无论如何圣上不会怪罪郢王,受苦受难的只是我们,那位爷怎么会来管我们的性命。”有臣子不满,一气之下趁了口快。
太子走在后面,自始至终淡然,程怀煦走来,“表哥,那人怎么会死?”
地牢是严守之地,能入内的只能靠太子和郢王的令,程怀煦言外之意正是在怀疑楚式微。
郢王今日又没有与大家共商,其中定有问题。
“你觉得是式微做的?”楚子揭停下步子。
程怀煦不好明说,“只是奇怪。”
“式微这么做,太过明显。”楚子揭道。
“表哥是太子,我们程氏是清白世家,姜妃娘娘是罪臣之女,虽朝中无母家权势,可现下楚式微手握兵权”程怀煦面露难色,还是将话说完,“圣上又偏袒他,恐郢王对储君之位存有异心。”
程怀煦接着道,“表哥是此次青州行动之首,出了事第一个受累的便是表哥,就怕是有人故意嫁祸。”
程怀煦能想到的,楚子揭也能想到,这件事明显是冲着他来的,只是这等背后手段,会是明着看不上他的楚式微所为么?
恐还有人想对东宫出手。
此前风平浪静,果然开始出事了。
早知如此,他就应该狠下心送淮乐回去。
商议结束,凌云回到太子身边,“郢王殿下未出北苑一步,我让侍从通报多次,郢王殿下也未给一句回话。”
“罢了。”楚子揭道。“孤去看看淮乐。”
^
北苑。
淮乐不知该不该信程萝忆的话,等她回到东苑,见北苑的侍从在等候,说是郢王有请。
既然来了北苑,淮乐就问了楚式微此事,“皇兄今日寻萝忆是为了地牢之事吗?”
“嗯。”楚式微让她坐到身边来。
淮乐上前,坐在楚式微身侧,“皇兄要罚萝忆什么?”
“没有。”楚式微道。
他在看书,桌案上叠了一摞,看起来不像是齐朝的文字。
淮乐不知是喜是疑,程萝忆没有骗她,楚式微真的放过程萝忆了。
“不许你再和她见面了。”楚式微突然看着淮乐道。
淮乐惑然,“为什么?”
“如果你想她活着的话。”楚式微捏过淮乐的下颌。
“这样你就会放过她吗?”淮乐确认道。
“还有一事,本王让卯卯去把你的东西搬来北苑,今日起你住在本王的院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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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只是亲吻
◎如果要做再亲密的事不行◎
日光越过窗, 落在楚式微面上,淮乐发觉他的睫羽微翘。
楚式微说,要淮乐搬到北苑。
楚式微说得轻易, 若真这么做了, 传到了皇后和太子那边, 他们会是怎么想淮乐?
“为什么?我在那里住的挺好的,我不想搬。”淮乐道。
淮乐对楚式微不再像从前那般警惕,不过生不出男女心思。淮乐叫楚式微皇兄,她自然就当楚式微是兄长。
淮乐不讨厌楚式微, 她对他只是害怕, 楚式微在朝臣口中颇有微词, 但从来没有伤害过淮乐。淮乐可以与楚式微做做寻常兄妹, 可对皇后和太子那边得有个交代,关系若是太好,皇后和太子恐会以为她站到了要与他们相对的郢王阵营。
“你一个人在那不安全。”他在意淮乐, 淮乐应该高兴才是。
在上京,女娘们喜欢太子, 大多无非是为了肤浅的权势。权势上郢王不输太子,只是女娘们觉得郢王性情差, 不比温润如玉的太子。
楚式微并非对所有人都是那般冷淡,楚子揭能给的,他也能。
淮乐跟了他, 有什么不好?
“搬来搬去,也麻烦,何况我在此处, 对皇兄多有不便。皇兄要处置公务, 还是清净些好。”淮乐道。
“客房已经收拾出来了, 就在隔壁。”楚式微的长指还握着淮乐的下颌,要她与他相视。
淮乐觉得自己像在对牛弹琴,她与楚式微各说各话,他这人还真是没有商量的余地,说什么就是什么,自己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对她的话不管不顾。
“我不会搬的。”淮乐对这件事做不了妥协,她不想坏了和皇后的关系。
话语刚落,楚式微便堵上了淮乐的唇,淮乐双眸微睁,没有进一步的吻,楚式微松开了她。
“我不搬”淮乐又说了一遍,楚式微过于强硬,这一遍淮乐说得声音都小了,害怕他会发怒。
果然,楚式微又吻上了唇瓣,这一次动作重了些,末了还咬了一口唇肉。
他下口的力道是轻的,只是犬齿尖,像扎进了肉里。
“嘶。”淮乐吃痛,以为是出血了,抿了抿唇,没有血腥味。
见淮乐疼的模样,楚式微眼里似有笑意,“为什么不愿搬过来?又不是让你和我睡在一间屋子。”
淮乐以为自己听错了,这种话竟能从楚式微口中听见,只是语气不是调戏,像是嘲讽,嘲她自作多情。
淮乐是经过人事的,听到楚式微说这种轻佻的话,还是红了脸,甚至还想到了搬过来和他一起相处,每日会是多么提心吊胆的。她大概要和宫里那些人一样,谨慎地供着这位祖宗。
这事绝不能发生,淮乐道。“传出去了旁人会怎么说?”
“知道你会这么说,本王做好了对策,你住的那间客房拨给了侍卫长,东苑离府门近,方便巡逻。现下其他院中没有多余的客房,只有北苑空了很多客房。”楚式微看到淮乐面上的霞云,有了短暂的思忖。
都道郢王不好相处,以往又鲜少在京,随行的臣子与郢王交际甚少。郢王喜静,选客房时即便没有人说,也不会有人去选北苑。
故北苑之中,没有旁人居住。
此事楚式微已经命人办好,淮乐有异议也没办法。
得知客房已经成了别人的,淮乐不悦,“到底为什么?皇兄真的是因为关切我的安危吗?还是有着旁的目的。”
淮乐所想到旁的目的是,楚式微本就对她的姿容有所往,说不定想做逾越的事。
淮乐觉得,楚式微喜欢她,大抵和其他男子一样,喜欢她的相貌。不光是楚式微,淮乐一直认为,就连程氏长公子和太子皇兄的喜欢多少都包含对她的容颜。
程萝忆与淮乐说过,所有男人都喜欢好看的女人。自幼听惯了宫人口中是夸赞,淮乐知道自己的姿色,有人与淮乐吐露爱慕,淮乐先想到的便是这人看中的是她的皮囊。
“是。”楚式微不掩饰。
“皇兄要做什么?”淮乐起了戒备,他若想再有进一步接触,可不行。
“本王要你学这种文字,”楚式微扫了一眼面前堆成小山的书籍,抽出其中一本,“学会了再与本王说这本书里讲的什么。”
淮乐接过那本书籍,打开第一页,瞬时如触滚烫的木炭,丢似的将书扔回了书案了,“这是藏书阁的禁书?”
淮乐在皇宫待惯了,认得书页上盖的封禁章印,这不是她能看的东西。
“要杀头的。”淮乐道。“我不能看。”
“你没得选。”楚式微圈过淮乐的腰身,只手一抬,让她坐到了他腿上。
隔着衣物传来了他的温度,淮乐慌乱着,伸手去推楚式微的胸膛,淮乐身子后退时候,后腰撞到书案,书案摇晃,所幸楚式微的手挡着,是他的手撞到了。
“楚式微。”淮乐口快,叫了他的名字,带着提醒。
楚式微掌中握着盈盈一握的细腰,她的身子很软,有淡淡的幽香,衣衫下的体温要比他烫些,落在他手背的乌发轻而痒。
“背地里都是这么叫本王的?”楚式微道,“听闻你还说本王是个不好说话的。”
“是卯卯告诉你的?”淮乐反应过来,楚式微说的这些是今日她与程萝忆说过的话。
卯卯把她们的谈话如数告诉了楚式微。
淮乐蹙眉,楚式微让侍卫来监视她还不够,连卯卯都要将她的一言一行告知给他,淮乐还以为卯卯和楚式微不一样,亏得她如此信任卯卯。
“卯卯是郢王府的人,你真要提防本王,怎么能不提防她?宫里女师都说公主聪慧,看来不过如此。”楚式微轻轻一笑,淮乐正暗中与他较劲想要推开他,她这般娇柔又不可屈的模样称得上自不量力。
“我没有防着皇兄,皇兄说要当我是妹妹,可我不是皇兄的宠物,皇兄为什么让人盯着我。”淮乐有些生气。
“其他人本王没有心思做这些。”楚式微第一次关切人,他让信得过的人去看着淮乐,淮乐竟然不高兴了,还要与他发脾气。
“就算如此,你我现在这样也不是一对兄妹该做的,你能不能先放开我。”淮乐推不开楚式微,与楚式微亲吻相比,现下这样亲密的接触是淮乐不能接受的。
淮乐不厌恶和他唇齿相碰,但是触及身体,她的心就跳得厉害。
“做什么兄妹。”楚式微按着淮乐的后腰,迫得淮乐向他不得不靠近。“跟了我,有什么不好?”
倾慕淮乐的人虽多,但淮乐还未听过有人对她这般直白地说出这种话。
淮乐顿时心跳一滞,俊颜被放大眼前,淮乐可以清晰得听见他的呼吸,头脑逐渐发热,淮乐清醒道,“跟了皇兄,会被世人唾骂的。”
跟了楚式微,无半点好处。
皇室出了这样的事,有污国朝风纪,皇帝知晓,以皇帝的性情定会怪罪淮乐勾引皇子,然后在事情发生之前杀她灭口,以绝后患。
皇帝一直明目张胆地偏袒郢王与姜妃娘娘,丝毫不给皇后和太子母子颜面,淮乐再迟钝,也知道太子与郢王这是对立面。要是皇后和太子知道那边知道了淮乐与郢王有染,定会以为她的心偏向了郢王姜妃娘娘,这岂不是要与皇后太子作对。
况且此事公布于众,淮乐还有何颜面面对他人,她在旁人眼中是个规矩知礼的公主,若是知道她做出这等不齿之事,简直惹人不耻。
淮乐是敢做违礼之事,但不敢让人知道,她一向不想引起旁人注意,只想和在意的人过平淡的日子。
“管别人做什么?以前你都没叫过我几声‘皇兄’,如今当我是兄长了?”楚式微碰了碰淮乐柔软的脸颊,薄唇擦过精巧的下巴,一路向她的颈窝。“我们不是早就逾越了。”
就算她现在口上说着不喜欢他,楚式微不信她对他全无情意。那夜即便是药效使然,但淮乐看他的眼神,并非虚假。
淮乐无用功地躲避,提及这事,淮乐秀眉紧蹙,“从前我叫了你好几次‘皇兄’,是你没有搭理我。”
“所以皇兄怎么又想起我是妹妹了?前段日子又让我叫你‘皇兄’。”淮乐反问。
“大胆。”楚式微从她的颈窝里抬起头,还没有人敢这样和他顶嘴。
楚式微不恼,反倒回答起她方才的话,“许是我没听见,宫里的人说话慢吞吞的,本王向来没有听完整过。”
“你那是看也不看我。”淮乐道。
楚式微本就不常回京,以往在宫中,淮乐与楚式微能碰上一面的机会不多,对那少有的几面,淮乐还有印象。
即便是几步之遥的距离,淮乐与他行礼,唤他“皇兄”,楚式微皆是看都不看一眼就走,他不止行事目中无人,平常也是做到了字面上目中无人的境界。
“所以你是生我气了?花灯节后你一直避着本王。”楚式微不会去在意这些小事,察觉到了也不会做什么。
那年花灯节后,每次再见淮乐都是远远地看到她。
原来她一直在意此事,希望他多看看她吗?
“因为你说了太子殿下的坏话。”淮乐如实道,她记得此事。
“不准提他。”楚式微道。
“为什么?”淮乐问。
“本王不想在你嘴里听到别的男人,尤其是楚子揭。”
淮乐觉得莫名其妙,他们并非夫妻,楚式微凭什么管她在男女之情上的事,而且他与楚子揭争什么,她和楚子揭都是皇后身边长大的,“他是与我一同长大的兄长。”
“什么兄长,”楚式微冷笑一声,“你出了事,东宫和皇后恨不得与你撇得一干二净,你还想指望他们能护着你?只有本王可以让你和乔家相安无事。”
提到乔家,淮乐随之紧张起来。“皇兄会保证乔家不受连累吗?”
“要看这么做对本王有什么益处。”楚式微松开了停在淮乐后腰的手。
淮乐微微抿唇,片刻后道,“我答应皇兄,我会留在北苑看这些书的。”
乔氏是无辜的,这一趟的所有人都是无辜的,包括太子和郢王,南疆皇室死的蹊跷,皇帝应该彻查此事。天降横祸,只是这一趟的臣子多多少少都会受到责罚。
“其他人,你会帮他们说话吗?”淮乐问。
淮乐猜楚式微大抵是不会多此一举,淮乐对世道相知甚少,但若是她,她定会说明知晓的来龙去脉,还大家一个清白。
“能力不大,倒是爱多管闲事。”楚式微一向讨厌螳臂当车的人,楚式微不喜欢淮乐这样,她只需要做到在乎他。
淮乐靠近,蜻蜓点水地吻了楚式微的脸,大着胆子小声请求道,“往日都是太子殿下为郢王殿下求情,这一次,能不能换换?”
淮乐知道自己不该多管闲事,可她不忍看着这么多臣子无故受牵连,更不愿太子受罚,从小到大,太子受到的惩罚太多了。皇帝从来不愿意对楚子揭心软,更是因为楚子揭是太子,从而对他更为严苛,稍有不对就罚他更重。
楚子揭对淮乐来说,不止是兄长,更是指路之人,他告诉她在宫里该怎么做能生存和讨人喜欢。楚子揭待人温良,淮乐也学着温良,楚子揭好学,淮乐也努力学习繁多的课程。
旁人都说太子和公主得体无瑕,可如果没有楚子揭,也没有这样得体的淮乐公主。
太子是淮乐的榜样,是淮乐唯一能在皇宫的一丝松懈。
淮乐知道楚子揭有时候是装的,她又怎么不是?
在皇宫里,谁没有装模作样过
除了被皇帝偏爱的人。
楚子揭的内心比淮乐强大,淮乐从来没有见过楚子揭露出乏累的模样,他从来不言苦,不言委屈,不违背帝后之意。
他是要做皇帝的人,淮乐生长在皇室士族之间,知道家族比个人重要,个人有太多生不由己,既然家族待她不错,她理应作出回馈。
与楚子揭相处好了,日后他称帝,对乔氏定多有打点。
说不准,等楚子揭称帝,会对楚式微下手。
不知为何,自淮乐与楚子揭纠缠那日起,她便觉着楚子揭绝非善类。淮乐有预感,楚子揭比她想象中有野心
窗外有翠鸟鸣。
淮乐小手紧紧攥着楚式微的衣袖,度寸如年地等着楚式微的回应,他大抵会生气,楚式微对楚子揭的厌恶明显至极。淮乐这一问是明知山有虎,还往虎山行。
近年来,东宫为她为乔氏做了很多,淮乐觉得自己该回报点什么。
一时静得可怕,淮乐听得到自己的心跳声,她缓缓吻向了楚式微的唇,柔软的唇瓣轻轻发颤,小心翼翼地碰了一下。
他的唇比她想象得要软。
楚式微对她并非轻浮,他的确做了几处对淮乐有益的事,若是只做亲吻能换来好处,淮乐不是不能接受。
“皇兄是好说话的人吗?”淮乐小心地问回之前的话。
“这是什么意思?”楚式微拇指擦过淮乐水润的唇。
“皇兄对我好,我能知道,日后皇兄亲我,我不会避了。”淮乐脸颊发烫,难以启齿,她别过脸,垂下眼帘。“只是如果要做再亲密的事不行”
说到“亲”这个字,淮乐就轻了声音,后面的话说出口更像是受了酷刑。
楚式微知道淮乐口中所说的“再亲密的事”是什么,有些好笑地顺着问,“为什么不行?”
怎么那晚不说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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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没在看她
◎“你想见太子么?”◎
窗外印着的树影摇晃, 黑色的影子像是一个发抖的人。
楚式微正问淮乐为什么不能做再进一步的事情。
淮乐稍作思量,声音极轻,“会有身孕的。”
这并非最重要的, 淮乐虽早已有过这方面的行为, 她不看重这个, 但淮乐觉得她不该是那样随便的人。何况不说什么她与楚式微曾经的兄妹关系,而是她已经与楚式微的亲兄长做了,怎么能再和他扯上。
缠上他们兄弟二人,难不成是齐朝没有旁的男子了, 这点羞耻淮乐还是有的, 她想都不敢想这大乱礼法之事。
楚式微似在想淮乐的话, 面色淡然, 看不出愠色。
现在多出一个孩子也不合时宜,楚式微确实还没有想好有一个孩子这件事,从前就连身边多一个人也从未想过。
淮乐的模样, 不像是能吃得了生孩子的苦。
楚式微是皇宫里长大的,知道后宫有些女子侍寝后会被皇帝赐下避子汤, 楚式微听到过太医与母妃交谈时提及,说是久用避子汤中有极寒之物, 会对女子身子不好,长时用甚至有损脏器。
“你若不想,本王也做不出强来的事。”楚式微淡淡道。
楚式微的话如同定心丸, 淮乐相信他是说到做到的人。
说不定楚式微对她只是一时兴起,等兴致过了,他便会忘了她这号人。
外头传来了叩门声和小若的声音, “殿下。”
淮乐意识到自己还在坐在楚式微腿上, 赶忙趁时下来, 坐到他身侧。
楚式微看了她一眼没有说什么,只是让小若进来。
小若进屋与淮乐相视一眼,只管传禀,“殿下,太子殿下在北苑门口,说是要见乔娘子一面。”
楚式微看向淮乐。
“你想见太子么?”
太子到来的消息对淮乐来说已是突然,楚式微这一问更是无端。
“太子殿下能找到北苑,想必是有紧要之事,我去见见他。”淮乐刚起身,手腕就被大掌抓住。
“皇兄?”淮乐看向楚式微。
楚式微双眸如覆寒霜,“能是什么要紧之事,无非是死了南疆皇室,本王都已替你解虑,还理他做什么?”
淮乐蹙眉,“他是我兄长,难道真的要我再不与他相见?皇兄这样,未免太过自私了”
淮乐虽然答应接受了楚式微会留在北苑研究南疆古文,但他不该管她要做什么事情,见什么人。她不是楚式微的侍从,不必对他言听计从。
“楚子揭不是你想的简单。你已经离了皇宫,还总想着太子和皇后做什么?”楚式微道。
“我自有判断,太子殿下不会害我的。”淮乐意图抽出腕子,“我去和他说我已搬来北苑,不是请他带我离开北苑。”
“你以为本王是怕你跑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淮乐道,“皇兄,我很快就回来了,何况我该去收拾一下要住的屋子。”
楚式微松了手,“晚些过来陪我用午膳。”
“是,皇兄。”淮乐应道。
淮乐走向门口,总觉得小若看她的眼神像是审视,小若在前头带路,还未走到北苑口,淮乐便看见了那身着锦衣的青年。
白衣衬得楚子揭温文尔雅,又带有几分疏离,面如冠玉,好看得不真实,像是画中的人。
“太子殿下,乔娘子来了。”小若上前。
楚子揭径直走向淮乐,“淮乐,你没事吧?孤去东苑,侍从说你被式微所召,所为何事?”
淮乐对他莞尔一笑,“我无事,巡防的侍卫长要住我住的客房,现下只有北苑有空出的客房,我要搬来北苑了,先与郢王殿下有个照面。”
“此事你怎么不同孤说?孤这就要人空出一间南苑的客房给你,你若有什么事,也方便与孤说。”楚子揭道。
淮乐打断道,“殿下,不必了。”
“不必麻烦了。”淮乐道,“现下最要紧的是处理好公务回京,不必太子殿下与大人们为我的事费心了。”
淮乐比谁都希望快些回上京,在青州待的越久,似乎就越是危险,她真切地想回到上京,回到家里。
“你跟我来。”楚子揭出了北苑。
淮乐看向一旁的小若,小若正紧盯着她。
淮乐道,“我去去就回。”
小若不应答,淮乐等不了她的回答,出了北苑,跟上楚子揭。
垂柳缕缕。
州府的一处亭榭修建简陋,周边的草木都来不及打理,长得高低参差不齐。
水塘里的水却清澈见底,映照出男子俊美的脸庞,女子婉丽的面容缓缓出现在侧,楚子揭看向身旁的淮乐,“是不是式微要你去的?你们是从何时走得这么近了?”
州府的人都知道,淮乐来青州,便是与楚式微随行而来。
楚子揭心里隐隐不安,就连程怀煦都对淮乐有心思,楚式微莫不是也看上淮乐了?
如今任何一个与淮乐走得近的男子都让楚子揭提起警觉。
淮乐能在楚子揭的眸子里看到自己的脸,“郢王殿下也曾是兄长,二殿下说当我是妹妹,我对他只是有寻常兄妹的礼数。”
楚子揭最不信的就是没有血缘的兄妹之情,他对淮乐就是最好的例子。
淮乐极少听楚子揭笑出声,这一声笑与他清冷的性子格格不入,“我们早就不是兄妹了,也再做不了兄妹了。男人说的话,怎么能信?”
“淮乐,你是不是怪我?是不是在怪我当时与你做的错事,所以才屡屡避我如蛇蝎?”楚子揭问。“淮乐,你是不是厌烦我了?”
淮乐摇摇头,“我从未厌烦过皇兄,那种事错在于我,理当及时止损才是,后面不该再来招惹皇兄”
楚子揭有些不解,她说的“后面不该再来招惹”是日后不再与他牵扯了?
见楚子揭一言不发,淮乐继续道,“事已至此,只望日后不要再犯这样的错事了,也请皇兄原谅。”
秋日凉风习习,掠过水面,水波荡漾,荡开镜面般的水,上面映出的两张面容零碎不清。
“淮乐,你我在皇宫之中互相依靠十载有余,我不信你对我没有半分情意。”楚子揭善于洞察人心,淮乐心思单纯,他能看出淮乐也在依靠他。
楚子揭对淮乐百般悉心照顾,如奉珍宝,他怎么能看着自己照料多年的珍宝日后嫁与他人做妻。
他做不到,且绝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我对皇兄自然有情意,皇兄永远会是淮乐的兄长。不管日后发生何事,皇兄都会是我最亲近的兄长。”淮乐道,楚子揭对她来说,比亲兄长乔谨言还要亲。
淮乐不知道其他人的兄妹关系该是怎么样,她与楚子揭互相信任,互相为依,早就是亲兄妹了。
“既然如此,让皇兄一直照顾你,不好吗?”楚子揭声线温和,像哄小孩子一样。
他想一辈子照顾淮乐,皇宫本就是他们自幼长大的家,他是淮乐最亲近的人,是最了解的人,应当没有人比他更懂淮乐。
“好啊,皇兄一直照顾我,我也会照顾皇兄。”淮乐笑道,她双眸清亮,干净明晰。
这一趟,淮乐不会让楚子揭出事的,楚式微已经答应她,会在圣上面前提楚子揭求情。
叫了一声皇兄,自然永远是兄长。
楚子揭听她直白的承诺,无奈浅笑,淮乐永远不会懂他的意思。
不过无所谓了,等回了上京,很快他就能和她一直在一起了。淮乐在他身边,可以永远这般小孩子心性。
今日淮乐的话让楚子揭心安,他知道了,淮乐并不厌烦他。
“等处理好了手头的事,很快就能回上京了,这一番颠簸,青州的生活很是不习惯吧。”楚子揭看着淮乐精巧的小脸,“你都瘦了,我们的淮乐,什么时候吃过这样的苦。”
淮乐过惯了宫里锦衣玉食的日子,自出宫起,她就过得简素。楚子揭见她一面要等很久,他们之间没有方便通信的东西,又互相在感情方面不善言辞,不能约定好时日,楚子揭只能每日盼着可以早些见到在乎的人。
像现在这样,只有他们两个人,陪着彼此,很是不易,楚子揭已经很满足了。
“皇兄才是真的辛苦,听侍从说,皇兄每日忙得连吃饭时间都没有。”淮乐轻叹一声,“皇兄要记得吃饭,皇后娘娘知道了,嘴上不说心疼,心里肯定还是难过。”
在宫里的时候,淮乐与太子还有皇后不常见到皇帝,太子忙着帮皇帝处理政务,皇后忙着后宫,淮乐忙着课业。闲暇时三人一同用膳,皇后会关心他们的课业,想想那个时候,日子并不算难过。
“不知母后的腿疾怎么样了,等回京后,我们一起去向母后请安,可好?”楚子揭问,他还是像从前那样,说不出直接的话,他想与淮乐多点相处,总是要寻着各种借口当由头。
淮乐简单,不会怀疑楚子揭,不会细想楚子揭的话,几近是楚子揭提出的,淮乐都会应下。
楚子揭没有与淮乐说明地牢死了南疆皇室一事,他不想淮乐担心,也让程氏兄妹还有乔谨言先不要说与淮乐。
却不知淮乐已经知晓了此事。
“好。”淮乐点点头。
“我今日搬去北苑,有许多东西要收拾,皇兄,我先回去了。”淮乐意识到自己出来的有些时候了,楚式微多疑,万一因此不悦,她拜托他的事说不好就泡汤了。
“好,若是在北苑住不惯,或是出了什么事,就来找孤。”楚子揭再次道,“你说的,孤是你兄长。既然是兄长,就不要觉得有些事会麻烦孤。”
“我知道了。”淮乐心上一暖,“多谢皇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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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楚子揭说别后,淮乐一路回了北苑,她本想去东苑看看,又想着时候快到午膳时了。
淮乐还记着,楚式微说要与她一同用午膳。
还未走到北苑,淮乐就看到了小若。
小若像是出来寻她的,见到淮乐,小若快步向她走来。
小若步子虽疾,但仪态不乱,她问淮乐,“你去哪里了?我还以为你与太子说要走。”
“是皇兄让你来寻我的?”淮乐问。
楚式微是真的怕她跑了吗?这里是州府,她能去哪里
小若却道,“不是。”
“是我自己来寻你的,我是怕你做蠢事,惹郢王殿下不快。”小若扫视周围,“太子殿下走了?”
“太子殿下走了,我就回来了。走吧,我不会蠢到想要离开的,而且我为什么要走?”淮乐对小若的话有些不虞。
当着淮乐面说她蠢的人只有楚式微,现在小若也来这么说,他身边的人都是这等无礼么?
“那便好,劝你最好是打消这个念头,郢王殿下对你不差。”小若见淮乐脸色少有的不悦,识相闭了嘴。
小若本还想拿郢王与太子对淮乐做对比,想来又会让淮乐的不愉,还是不说了。淮乐不一样,郢王对淮乐与对旁人不一样,若是淮乐日后在郢王府有言语权,再会想起现在的事,搞不好会让人送走她。
“不用小若娘子提醒,我知道其中轻重。”淮乐道。
北苑。
有侍从在搬物什,卯卯站在一旁督视侍从们。
淮乐猜到他们应是在搬挪她的东西。
[娘子。]卯卯看到淮乐。
淮乐只轻轻颔首,没有与卯卯多说一句。
她还要问卯卯通风报信一事。
怪不得程萝忆与她说卯卯并不简单,还要她小心。
淮乐去了北苑的新客房,里面打扫得干干净净,一尘不染,几样字画做装饰别有风致,屋内家具大多都是新物,还有一盆花栽。
淮乐认出这是芍药花,还是那夜在皇宫里见到过的芍药花。
一瞬记忆闪过,在莲亭里,宫女们和淮乐说过,宫中的那些芍药是郢王殿下南战胜利带回来的
屋内的这株芍药花开得不比宫中盛丽,枝叶略为贫瘠,散漫着淡雅的芳馨,在烽火的青州显得坚韧。
侍从们忙着将东西收拾好,淮乐有的东西本就不多,这间客房光照甚好,许多东西都是新添的。
他们在青州待不了多久了,楚式微还让人带来这么多新家具。
卯卯端着泡好的花茶进屋,为淮乐倒了一杯,[娘子坐下歇息吧。]
淮乐拿着茶杯坐下,她抿了一口花茶,茶水细腻,是好茶。
淮乐看着侍从们忙里忙外速度极快地整理好屋子,蓦然问了句,“这芍药花是哪里来的?”
“回娘子的话,这话是殿下让送来的,听说是特地寻来的,仅此一株,本以为活不成了,这两日好好照料着又活回来了。”一个侍从笑呵呵地详细解释着,与达官贵人家的侍从相比,州府里的侍从都相对好说话些。
边上的侍从用胳膊肘戳他,小声提醒道,“别多说了,这位可是贵人。”
那侍从不再说话,依旧憨厚地笑。
“卯卯,把我的首饰赏给他们吧。”淮乐道。
卯卯没有去拿淮乐的首饰,取下腰间钱袋,递给了其中一个侍从,那侍从不要,卯卯还是塞给了他,[分给大家吧。]
那位侍从虽看不懂卯卯的手语是何意,但拿着钱袋大概知晓了,纷纷点头弯腰,“多谢娘子,多谢娘子。”
小若就站在门口看着,提醒道,“娘子,可以用午膳了。”
“我知道了。”淮乐起身走出客房。
卯卯跟在淮乐身边,刚踏出房门便被小若拉到一旁,“你给那些人赏银做什么?”
[娘子打赏惯了,在这里也想着给赏。]
“管那些侍从做什么,他们做事天经地义。”小若嘟囔着。
卯卯摇摇头,跟上淮乐。
楚式微的房里多设了一张书案,两张书案相并,新书案上备了文房四宝,以及叠的高高的书籍。
侍从们刚将饭菜上齐,菜色润泽,样式不少。
“坐下吃饭。”楚式微道。
凳椅就在楚式微边上,淮乐走过去坐下,这一桌菜品不光丰富,就连碗筷都比她在东苑用的精细。
“你喜欢吃什么待会告诉卯卯,让卯卯吩咐膳房去做,日后一起用膳。”楚式微夹了一块鱼腹最好的肉,“吃鱼吗?”
“皇兄,我自己来就好。”淮乐话语刚落,那块鱼肉就放在了她碗中。
淮乐夹起鱼肉默默送入口中。
楚式微还真是不管她说的什么,不过后面没有再为她夹菜。
许是话少,楚式微在食不语这点上还是很有规仪。
膳后,楚式微在看公务文书,淮乐在看南疆古文。
明明书案是相对而并的,楚式微却要她坐到身侧。
淮乐悄然看了他一眼,以往淮乐只见过楚子揭看文书,她以为以楚式微的性子不会看这些。
“累了?”楚式微翻了页文书,他没有看淮乐,却能察觉她的目光。
“不累。”淮乐飞快收回视线,重新看手里的南疆古文。
这些南疆古文每一个字都长得差不多,一样的鬼画符,但仔细看还是能看出不同点的规律,淮乐天生悟性好,又记得住学过的东西,找到方法可以看得快。
楚式微放下手中的文书,长指微攥撑着额角,看着淮乐。
淮乐能感受到楚式微在看她,她当作不知道,目光始终落在书上。
片刻后,终是忍不住了,淮乐抬头,“皇兄”
楚式微眼皮轻阖,他原来没有在看她。
淮乐到嘴边的话咽下,青州的事,太子和郢王都在忙,楚式微大抵也是累了,淮乐希望自己没有吵醒他
听到动静,楚式微徐徐抬起眼,看着淮乐。
“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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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甜腻糕点
◎会看到她雪白颈子上有浅浅的红痕。◎
屋门是开着的, 院中没有侍从在,四面透风,有些凉。
楚式微凤眸稍垂, 瞳色如墨。
淮乐微微窘迫, 蓦然叫醒楚式微, 她有些不好意思,寻着话题,“皇兄是哪里来的芍药花?”
“皇兄让人送到我屋子里的。”淮乐补充道。
“喜欢么?喜欢本王再让人去找些。”楚式微坐起,他背脊挺拔, 身形比淮乐高出一段。
“不用皇兄费心劳力了, 只是我看着这芍药不像是南疆的品种, 像是齐朝的。”淮乐道, 程萝忆喜花,淮乐与她相处久了也多有了解。
邻国的花种淮乐见过不少,只是他们养花的手艺不比齐朝, 这样精细的芍药品种,倒像是齐朝出去的。
“罗氏常年驻守齐朝南界, 当年先帝的次女嫁给罗氏长子,二公主喜花, 带了不少花种远嫁南地,许是当时流去了一州之隔的南疆。”楚式微道。
程氏、姜氏、罗氏、崔氏并称齐朝的四大士族,四大氏族世代辅佐皇帝, 其嫡系之女大多嫁与了皇帝。
其中程氏和崔氏善文礼计谋。罗氏和姜氏为将门,精通三略兵法,不同的是, 姜氏在上京掌管京中安防和齐朝官兵分配, 罗氏在边疆之地驻防和训练军营。
三十五年前, 先帝二公主远嫁青州,许给了罗氏的嫡长公子为正妻,二人婚后和睦,育有一儿一女。
但在二十年前的一场血案中,牵扯了四方权势。
当时是先帝的前太子楚惟亲自去南疆迎接和亲的南疆公主,不幸遇到一方极为厉害的组织追杀,驻守青州的罗氏为保护前太子楚惟几近满门被屠尽。
罗老将军及其五子死护太子,膝下五子只有长子及冠。
后这群人对罗氏全族进行无差别屠杀,一时血染青州。
三日之后,他们找到了前太子的行迹,早已埋伏林中。
对方人数众多,东宫寡不敌众,前太子楚惟不幸遇害,而护送前太子的姜家因办事不力,回京后被先帝一怒之下判了重罪,几乎抄斩了全部姜氏男子,女眷为奴。
当时前太子楚惟已经接到了南疆公主,可惜南疆公主也香消玉殒在了那场刺杀之中,先帝送了许多珍宝去安抚南疆。
先帝生前最宠爱的儿子就是前太子楚惟,为调查暗杀前太子楚惟的是何人,先帝还特地命人创立了专门调查此案的组织,名为“千寻卫”。
千寻卫中成员多为朝中无名之辈,除去先帝没有人知道他们是谁,只是没有多少有益的消息。
杀死前太子楚惟的人像是从那一场暗杀中不翼而飞了,人们不敢在先帝面前提及此事,先帝为此事伤神,不就便撒手人寰了。
自先帝去世后,此案停手调查,千寻卫也不知所踪。
时隔二十年,人们已将此事淡忘得差不多了。
甚至连知道大概经过的人都寥寥无几。
淮乐只听说过要做皇帝的另有其人,如今圣上是先帝的第三子,先帝有三子,长子是与先后所生,先帝对其极为喜爱。长子楚惟一出生就是太子,不幸的是前太子楚惟在二十年前遭人残忍杀害,罗氏为护太子不幸被屠,姜氏护送不周被先帝责怪,朝中众臣纷纷为姜氏求情,皆被罚了禁足和俸禄。
而宫中那位姜妃娘娘就是姜氏的嫡幺女,姜氏出事前,姜夫人正嫁给还是皇子的如今圣上一个月,皇帝喜爱姜妃,在先帝面前求情,故而使姜妃避开了灾祸。
宫中私下都道姜妃娘娘是罪臣之女,无母家可依,不如皇后娘娘端方持重。
淮乐只知道这些,旁的宫人们也不敢乱传。
淮乐看南疆古文看到日落西山,在楚式微那里用了晚膳后,卯卯送她回客房。
卯卯合上客房房门。
洗沐的浴桶里已经备好了热水,热气氤氲,卯卯为淮乐褪去了衣衫。
淮乐不说话,屋里很静,只听得见水声流淌。
“卯卯,这些时日我的一举一动,你是不是都告知了皇兄?”淮乐开口道。
卯卯舀水的动作一顿,温热的水落在淮乐光洁的肌肤上,淮乐转头看她。
卯卯点点头,她与郢王都不会害淮乐,这些事告诉郢王,对淮乐也无弊端。
淮乐起身,步出浴桶,“我还以为你和小若不一样,如果知道是这样,我当初就不会留你。”
淮乐声音本就轻柔,她话说得平缓,听不出起伏。
卯卯隐隐感受到淮乐在落寞,心中生出几分愧疚。
[殿下是为了娘子好,我对娘子绝无恶意。]卯卯取来干净的巾帕,为淮乐擦拭肩头的水珠。
“你日后还会这样吗?什么事都告知皇兄。”淮乐问道。
[如果娘子不想殿下知道的事,奴婢就不传了。]卯卯为淮乐穿上里衣。
女子乌发如练,垂至腰际,肤若凝脂,未点妆的面颊婉柔,身段玲珑,姿态无可挑剔,可称尤物。
“我也会提防你的。”许是淮乐这副模样娇柔,她说这种让听的人听不出一丝威胁。
卯卯只微微一笑,[娘子早些睡。]
淮乐在东苑时,夜里常有臣子互访,挑灯交谈,读书人说话的声音不大,悉悉索索的。东苑离州府门口处近,侍卫门巡防时,步履与剑鞘摩擦声断续而过。
如今在北苑,没有了那些声音,静谧得让淮乐有些不习惯,她躺在柔软的床榻上,还是很快入睡了。
次日淮乐睡醒,掀开帷幔,日光正明,想来是天亮了有段时日。
卯卯进屋为淮乐洗漱后,询问她想吃什么膳食,[娘子想吃什么早膳?殿下起得早,已经用过早膳了,特吩咐下人们不必打搅娘子安睡。]
“和前几日一样的米仁粥就好。”淮乐道。
淮乐睡眠一向不稳,她以往在皇宫时为了学课业不得不早起,回到乔家,起的会比在宫中晚半个时辰。
今日她起的和在皇宫的时辰差不多,没想到楚式微起的这么早。
北苑清净,淮乐在北苑比在东苑睡得好。
不出片刻,卯卯端来了米粥,淮乐用完早膳,去了楚式微屋里继续看南疆古文。
楚式微问了淮乐昨夜睡得习不习惯,淮乐说了“睡得安好”,后面就没下文了。
楚式微看了一会文书便要出门处理公务,淮乐一个人在屋子里看南疆古文,楚式微不在,淮乐更不敢乱动乱看。
午时楚式微才回来同淮乐一起用午膳,今日的午膳变了花样,淮乐看楚式微大多没动几筷子,他似乎没有什么喜欢的菜,又能应付上两口。
淮乐对学习不喜欢也不讨厌,她能去学那些东西,有时候觉得能消磨些时间,毕竟淮乐没什么爱好,也不知闲下来能做什么。
楚式微和她不一样,他在青州有公务要办,他们像是同窗,在一起时就一同看书,顺时一起用膳。
一连好几日,淮乐都在用心看南疆古文的书,看完厚厚一本后,她觉得自己懂了些。
这日楚式微不在,淮乐去书台找那本藏书阁的禁书,淮乐翻看了几页,大多内容她还是不能看明白,只知道大致是一本案史。
淮乐将禁书放回了原位,回去继续看书,淮乐在言语上有比寻常人能通解的天赋。从前淮乐以为自己要去南蛮和亲的,宫里其他人同是这么认为的,他们请了南蛮精通齐朝官话的女师来教淮乐南蛮话。
南蛮与南疆同属南地之国,他们之间的语言虽然旁国难懂,但有异曲同工的相似之处。
淮乐精通南蛮语,故学起南疆文也容易,只是现下是南疆古文,还得花上点功夫才能学会。
后面几日,楚式微经常不在,只有淮乐一人在屋里看书。
淮乐不再去卯卯这些事,她觉得卯卯都会告诉楚式微,还不如她直接问楚式微。
楚式微要去处理公务时,淮乐便会不经意多问一句,“皇兄要去做什么?”
她像是在关切楚式微的行踪,实际想知道太子在做什么。
楚式微不让淮乐提起楚子揭,淮乐不好明着问,只能旁敲侧击些微不足道的信息。
有时候楚式微会告诉她要去哪里,或是做的事情的大概,有时候他只说“公务”。他说话简短,一个字的解释时间都不想有,淮乐从楚式微那里打听不了什么。北苑之中又全是郢王府的人,淮乐更是无从开口。
这段时间,淮乐在北苑吃好喝好,北苑安宁,似乎北苑外也是安宁的。以至于淮乐生出错觉,很快就可以顺利回京了,等回到上京就一切都好了。
楚式微并非囚着淮乐,他问淮乐想不想要出去走走,可有让卯卯陪她去,只是青州城不安全,出州府是不可能的了。不光是楚式微,楚子揭也不会让淮乐离开州府。
州府之内都是大臣们,淮乐不好乱走,楚式微说过不允她与程萝忆见面,淮乐实在无处可去,觉得不如待在屋子里看南疆古文。她想早些把南疆古文看好,为楚式微解读那本案史,来抵消他护着乔氏的情分。
淮乐看重情义,不喜欢欠着人情。
淮乐看得认真,有时楚式微在她身边,她也能看得忘我。
很快,淮乐看完了五本南疆古文,有时她闲来无事,会突发兴致与楚式微说几句南疆话,再告诉他这是什么意思。
楚式微没有淮乐想象的难以说话,他不曾处罚过她,有时在晚膳后与她一同在北苑之中走走消食。两人走得近,但没有牵手,没有接触。
楚式微吩咐膳房为淮乐做些糕点。
淮乐在看书,楚式微将边上的一盘做工小巧的糕点往淮乐面前推了些。
淮乐和人熟了不再那么拘谨,这半个月多日日见面的相处,让淮乐恍惚间有在皇宫里和楚子揭相处的感觉。
只是那时的淮乐和楚子揭不会这般亲密,淮乐会让楚式微一起尝尝糕点。楚式微摇头,淮乐便拿着糕点喂到他嘴边,楚式微伸手接下,只吃一点就说太甜了,然后放下糕点。
等淮乐吃完了那几块糕点,才后知后觉把楚式微吃过的也吃了。
楚式微嘴上说着糕点太甜腻,与淮乐亲吻时,却吸吮着她的舌尖,每次吻得她喘不上气,双颊绯红才肯放开。
淮乐像溺水的人透出水面呼吸,她小口喘气,肩膀微微起伏。
楚式微不止吻淮乐的唇,有时亲吻她的脖颈。
卯卯为淮乐洗沐时,会看到她雪白颈子上有浅浅的红痕。
过几日那些痕迹就消散不见了,不过很快又新添了两处。
有一次,卯卯看到淮乐锁骨下隐隐也有一处。
第30章 和亲公主
◎南疆公主是圣上要赐婚给郢王的◎
最近两日北苑出人意外地有臣子拜访, 平日里这些臣子们出了事通常传报太子,不会来北苑与郢王商议什么。
主要是楚子揭比楚式微好说话,礼序有度, 又没有架子。
楚式微就不一样了, 臣子们说话时, 他的目光会淡淡地看着他们,无形中予人压迫。楚式微说话没有商量的余地,吩咐他们做的事又踩在他们的力竭之能上,非要他们完成不可。
故他们觉得在郢王手下做事是很提心费神的事。
好像快要回京了, 一路上护送的侍卫与沿途州府的官兵安排要问过郢王的意思, 臣子们不得不踏入北苑。
一入北苑, 就连呼吸都不自觉小心了起来, 侍从为他们搬来了凳椅。
臣子们在底下说着,感受到堂上青年的目光,总觉得自己不应该坐着说话, 可能跪下心里会安宁点。
他们习惯将话说了一半,再去看楚式微的目光, 见楚式微神态没有不妥,又继续说下去。
楚式微和臣子们商议正事的地方, 与淮乐在看南疆古文的文案有些距离,又隔了一道屏风,许是他们过于紧张, 丝毫没有发现屏风后还有一人。
前两日都聊得好好的,第三日似是出了差池,臣子们小心翼翼地禀告, 楚式微阴着脸, 他喜怒不过于形色, 就连“废物”二字都骂的冷硬。
屏风后,淮乐紧盯着那道水墨屏风,总觉得要狂风大作。
“世道变了,猪也能入朝为官了。”
下一瞬,茶杯摔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声响,传来楚式微让他们滚下去的声音。
淮乐拿书的素指一颤,看到臣子们的身影慌慌张张逃也似地退下走。
恢复宁静了一会,淮乐思忖后起身,绕过屏风,见到茶盏碎瓷散了一地,瓷片之间还有一本文书。
淮乐拾起那本文书,夷犹着上前。
“皇兄。”淮乐轻轻唤他,将文书放在书案上。“皇兄可是为回京一事动怒?”
两日前,淮乐隐约听到的这些,想到要回京了,数着日子期盼那天到来。
那些大人们来了北苑,话都变得少了,吐露出能让淮乐知晓的信息少之又少。淮乐只知道是关乎侍卫布防一事,来青州至今都是平安的,回去定是会有凶险,楚式微对此事一丝不苟,大人们倒是有些松懈,此等态度,楚式微难免生气。
楚式微顺过那本文书,看到上面层层章印,道上的布防出了事故,还能有这么多的官员盖官印批准。
“楚子揭带来的蠢货。”楚式微道。
淮乐闻言锁眉,试探着问,“皇兄,我们何时可以回京?”
“现在得过几日了。”楚式微放下文书,揽过淮乐的腰身。
淮乐坐在楚式微的腿上,美目微瞠,纤柔的手按在他的胸膛,保持着二人之间的距离。
淮乐身子纤薄,楚式微总是不费吹灰之力地摧削她的抵抗,他的手扶着淮乐的腰肢,唇贴上淮乐的唇瓣碾磨。
淮乐下意识合上眼眸,楚式微只手托着她不堪一折的后颈。他的唇扫过淮乐的下巴,印在颈子,温热的气息喷洒在淮乐的颈窝,痒痒的,顶得淮乐下颌微仰。
忽而,胸前一阵凉意,锁骨之下传来柔软湿润的触感。
淮乐吓了大跳,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推开了身上的人,连忙拢紧衣襟。
她像时刻警惕准备反击的小狐狸,这副模样像极了受了天大的委屈,楚式微冷了脸,沉声道,“出去。”
淮乐慌忙退下去,步子乱的险些跌倒。
回到客房后,淮乐一直待在屋里,没去与楚式微同用午膳,也没有人来叫淮乐去用午膳。
过了午膳时间,卯卯端来了些饭菜。
淮乐肚子饿了,坐到桌边用膳,卯卯在一旁为她布菜,没有多问。
用完午膳已是下午,淮乐没有去楚式微屋里看南疆古文,她在窗边游神片刻,躺在了榻上,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等淮乐再醒来时,窗外已是黄昏。
淮乐惺忪睁眼,她侧躺着看天色一点点暗下来,等她坐起身,才发觉楚式微就在一旁,不知楚式微看了她多久。
“皇兄?”淮乐身子往后移。
淮乐只着了件小衣,用的是锦缎,料子如水,她的肌肤如玉。
楚式微坐在榻边,骨节分明的手探入锦被,吓得淮乐往里缩了缩,还是晚了一步,脚腕被握住。
楚式微拉着她的脚腕,将淮乐整个身子拉到身边,淮乐惶恐地看着他,“皇兄!”
淮乐蹬了蹬脚,试图将脚腕抽离,可丝毫不起功效。
“那日在皇宫,你就是这样的。”楚式微伏下身子,撑在淮乐身侧。
淮乐不解地看着他,“什么样?”
楚式微拉过她的手放在自己腰侧,“你抱得很紧。”
他腰腹上的线条硬朗,淮乐缩回手,只觉得楚式微压得越来越紧,他身子沉,压得淮乐快要喘不上气。
柔软的身子紧贴着男人,淮乐红了耳根,“皇兄,不要”
“回了京,我就迎你入王府,子嗣的事我已经想好了,你若是”
还没等楚式微说完,淮乐就打断,“皇兄要迎我入王府?”
还有什么子嗣?楚式微该不会想让她给他生个孩子。
所以他现在是想要
“嗯。”楚式微不耐烦地应了声,她这般讶异的神情是何意。
淮乐不想嫁给他?
她是这么随便的女子么?与男人亲吻,与男人同榻,只是为了利用男人,趁自己之益?
楚式微眸子幽深,似要将淮乐看穿,他还真没想过,纯良的皇妹可能是这样的女子。
*
淮乐公主的温婉乖顺在宫中是人尽皆知的,但凡提起淮乐公主,无一不是赞赏。
就连远在千里之外的塞漠军营对公主的姿容都有所耳闻,提起齐朝贵女里的翘楚,率先想到的都是公主淮乐。
军营之中有几位功绩了得入过皇宫的将军,他们幸而在皇宫之中见过淮乐公主,聊及公主,个个神采奕奕。
“若是这辈子能得此美人,为公主赴汤蹈火,死而无憾。”
“公主貌美品佳,委身给小小南蛮,实在可怜。”
“公主心善才艳,才称真绝色。”
关于公主,全为褒奖,在军营中传得像是天降月仙。
与楚式微出生入死的少年将军杨霖忍不住一问,“公主是你的妹妹,真有他们所言那么美?”
上京美人比比皆是,楚式微见识过的更不在少数,那位皇妹确实自幼清丽到大,不食人间烟火的灵秀。
“还不错。”楚式微抬弓上箭,答得漫不经心,长指一松,羽箭正中百步外的靶心。
他眼睛没瞎,对美有认知,那位皇妹是好看,不过是他的皇妹,还是皇后的人,楚式微没有过多了解。
“真的?!”与楚式微不同,杨霖眉飞色舞。
楚式微本就生得好看,对人的容貌评价随之会提高,能让他说上一句“还不错”的,想来是个真美人。
杨霖年轻,没有够入宫的功绩,他想见一面公主,在沙场上杀疯了,终得一日与楚式微一同入宫面圣。
那一战,杨霖与楚式微里应外合打了胜仗,他受了不小的封赏,在皇宫面圣时遇上了淮乐公主。
公主宝钗罗裙,明眸善睐,仪态端方,远远看去,是人群中最明目的存在。
自那以后,杨霖时常询问楚式微关于淮乐之事,楚式微本就知晓的不多,杨霖问的多了,他也烦了。
不过,后面在皇宫听到关于淮乐的事迹,楚式微会不经意多听两句。
宫人们说淮乐公主善学,女师都夸她聪慧过人,或是说公主在瑶台上哭得多可怜。
那瑶台很高,爬上去有点困难。
皇帝子嗣少,只有两个皇子,不过若是还有旁的兄弟姐妹,楚式微想来对也不会他们有什么过多情感。
宫里两个皇子生有八分相像,幼时还会被宫人认错,每次他们喊楚式微“太子殿下”时,楚式微都是置之不理。
就连淮乐也认错过楚式微。
夜深公主偷跑出来迷了路,好在遇到了面熟的人,淮乐见到救命稻草般上前拉着对方的手,口中叫着,“皇兄,这里太黑了,我害怕。”
皇兄送她回了寝宫,只是一路上话少的奇怪,淮乐只多疑一瞬,她没有旁人白日里看起来那么沉默,自己与他说了一路。
楚式微第一次发现皇妹与旁人口中说的恬静有所不同,第二日楚式微再见淮乐,淮乐仍旧安静寡言。
杨霖自从见过公主一面便魂不守舍的,他为再见淮乐拼命立功,多次央求楚式微可以打听淮乐的喜好。
楚式微不喜他总是提起淮乐,还未等杨霖再立功,他便被楚式微身边的亲信揭发是皇后派来隐伏的暗探。
得知密报,楚式微面不改色,不等他动手,杨霖便被皇后的人赶在事发前亲手处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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帷幔落下,遮挡屋外的夕阳。
淮乐小声呜咽,害怕得身子轻颤,“皇兄,能不能先起来?”
楚式微看着淮乐花容失色的脸蛋,此时此刻面上的惊恐看不出假。
只是他们早就行过周公之礼,他有意负责,淮乐竟不想嫁给他?
那这些时日还与他亲吻,唇舌相抵时也不见淮乐有反抗或是厌恶,她是此等随便之人?
就连与男子亲吻也可以此等随便。
“还与谁交吻过?”楚式微突然问了句。
她这般轻浮,莫不是和其他男子也有过?
楚式微面色阴沉,眼底杀意涌动,蓦地对身下人生出从所未有的占有,他要杀了那个男的。
淮乐微愣,她虽与楚子揭有过几次,但二人从未交吻。楚子揭自持,就连床笫上都是古板规矩,从未失控过,看着他清冷的眼眸,淮乐都不敢出声。
除了上一次的时候他折腾得她面红耳赤,毫无仪方。
“没有了”淮乐不知楚式微为什么这么问,她又不好说出真话。
上一次在床榻上,她被人堵着小口,舌尖被吸吮到发麻。那是淮乐第一次知道,男人的唇也可以这么软。
不知为何,泪水从眼尾溢出,很快被人擦掉。
楚式微起身,淮乐顺势缩到床榻角落,眼睫湿润,模样楚楚。
楚式微还没面对过女人哭成这样,他站起来去寻来了帕子递给淮乐,“擦擦。”
淮乐不敢接,直直看着楚式微,保持戒备。
相处久了,她能辨出楚式微与楚子揭面容上其实有很多不同之处。
楚式微的五官是更带有攻击性的俊美,凤眸凛冽,没有言语时有点凶。
淮乐的泪一直掉,楚式微脱下靴子上榻,见淮乐要躲,捞过她的身子入怀,用帕子生疏地给她擦泪。
淮乐抗拒着,却被楚式微按在怀里动弹不得,淮乐的脸靠在他的肩头,哭得委屈。
从小到大,还没被人这般吓唬过。
外面比她想象中要不守规矩得多,原来道理还没有蛮力和权势好用,这与女师们告诉她的全然不同。
楚式微拍拍淮乐的后背,僵硬地开口,“是本王不好。”
女儿家最在乎名声,何况淮乐对名声的在意楚式微是见到过的,他这样污了淮乐,她自然应该哭得伤心。
楚式微耐着性子,声音轻了下来,“晚膳想吃什么?本王让侍从们去做。”
淮乐别过头,一言不发。
她方才还以为楚式微想要对她做皇室不耻之事。
齐朝的皇室和士族重礼序,数百年来青史之上极少出过蛮横的皇室和贵族公子,所流传的皆是佳名。
以至于为何淮乐不敢再与楚子揭扯上关联了。不出意外,楚子揭该是青史留名的仁君,而不是与皇妹苟且的道貌岸然之徒。
淮乐垂落的发丝微乱,鹿眼泛红,单薄的身子随着紊乱的呼吸而颤抖。
楚式微垂首啄淮乐的唇瓣,舌尖撬开贝齿,亲吻不再如初次不着章法,他似发现了乐趣。吻得淮乐无法呼吸只能从他口中渡气,在淮乐主动张开小口时,又去勾她的小舌。
如此反复,惹她刚好羞愤时点到为止。
楚式微用帕子擦淮乐唇角的津液,淮乐愤懑地打掉他的手,帕子落在被褥上,楚式微不恼,眼底含似有若无的笑意。
“我饿了。”淮乐怕再在榻上待下去会出事,抢先下了榻,有些急切地唤卯卯进来。
卯卯推门而入,见到坐在榻上的楚式微,脚步怔在门口,不知该不该进来。
淮乐还未发觉,着急地看向卯卯,“卯卯,我有点饿。”
楚式微动作不疾不徐地下榻,卯卯了然,[奴婢去准备膳食。]
膳食是在淮乐的客房里用的,淮乐这次与楚式微坐的相隔甚远,楚式微任她去了。用完晚膳,楚式微便回客房了。
翌日。
淮乐洗漱后,思量半刻,还是去了楚式微的客房。
楚式微不在客房内,淮乐坐在书案边看着南疆古文。
不一会,小若进屋,见到淮乐有些惊讶,而后不咸不淡地问道,“你可要喝什么?”
郢王的意思,小若不敢对淮乐不敬。
“不必了。”淮乐抬头看了小若一眼,继续低头看南疆古文,她手持长笔,做了一些标记。
淮乐很早就发现了,她做了标记的草纸被楚式微看过,有时她临走之际放的乱了,下次再来时被按照顺序整理好了。
小若退出去合上了门。
等楚式微回北苑已是午膳之后。
楚式微在屏风前与几位臣子谈论事宜,一般此时,淮乐不会发出动静。
只听到臣子说回京的人要分作两路,其中太子带南疆君主回京,郢王带南疆公主回京。
楚式微听完臣子们禀告后,让他们回去了。
晚膳时,淮乐听楚式微的意思似是要她与他一路回京。
淮乐点点头,如今在与谁一道回京这件事上,淮乐没有意见,觉着与谁都是一样的。
只要最后能平安回到京城。
淮乐回去前又与楚式微确认了一遍,他是否会为乔氏说话,楚式微满目轻慢,大抵意思是他看起来是那种说话不算话的人么?
等淮乐问到他是否也会帮太子说话时,楚式微有些不悦,让她出去,他要处理公务了。
虽然楚式微要淮乐看南疆古文,但不会留她夜里看。
马上要回京了,楚式微鲜少出现在北苑了,在州府外忙青州与地牢的事宜。
回京前一日,淮乐引开了卯卯,趁着北苑的人不注意去寻了程萝忆。
程萝忆拉着淮乐进屋后合上了房门。
“楚式微可知你来了?”程萝忆问。
淮乐摇摇头。
“我就知道。”程萝忆道。
“十二楼的消息,楚式微要送南疆公主回京,而太子表哥要送南疆君主回京,分道行动。”程萝忆在淮乐耳边小声道。
淮乐早已知晓此事,点点头道,“十二楼消息精通果真不是浪得虚名。”
“你是不是知道此事了?”程萝忆从淮乐的反应看出端倪。
“在北苑有所耳闻。”淮乐看着她道。
“淮乐,你在北苑做什么?可是郢王安排?”程萝忆问。
淮乐想了想,事关皇宫藏书阁的禁书,此事多一个人知道,对彼此都是危险。
“并非,原在东苑的客房需给侍卫长方便巡逻居住,只有北苑有空闲的客房,便搬了过去。”淮乐垂眸道。
程萝忆不再追问,只道,“告诉你个消息,南疆公主本是圣上要赐婚给郢王殿下的。”
二人对视,默然。
“郢王,可知此事?”
程萝忆像是听到好笑的事,“郢王早就知道此事,大抵是四年前就知道了,说来他们还有些交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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