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和崔子千聊完后,一向睡眠质量好的我,晚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寝室里除去均匀的呼吸声,一切都安静得很,窗外是各种店面牌匾上散着的光。
睡不着。
我干脆下了床,上了个厕所,站在阳台上吹着热风。
“路子天,你干什么呢?”
忽然一道声音从我背后响起。
我一阵激灵,回头一看,是凌越那个孙子。
“草泥马。”我爆了句粗口。
“得,看你不是梦游我就放心了,省得到时候你要跳楼我还得把另外两个喊起来,看看热闹。”凌越揉眼,明明已经困得不行,嘴皮子还要贫几下。
“你嘴巴是不是不舒服,欠搞?”我他妈也不在乎了,反正崔子千睡着觉呢。
凌越一听,突然轻笑,戏谑道:“对啊,你给我啊。”
他脸上的笑让我心情更加烦躁了,直接抄起一旁的扫把,准备给人狠狠来一棍。
蓦地,我便感受到一阵近距离的风,紧接着我就感觉到手腕上传来一阵刺痛。
我靠。
我现在的姿势,便是被这孙子挤到了护栏旁,要不是那有铁栏,我现在估计和他一同掉楼下去了,明天这学校就会多一件离奇死亡事件。
这狗比不得不说是搞体育的,速度快,力度也大。
他妈的。
我可不是个怕强的人,直接扬言,“老子今天就把你揍到你妈都不认识。”
说完,我便直接抬脚对着他的胯来了一脚。
“你妈的,路孙子,真动手啊。”
凌越已经顾不住自己的声音了,直接对着我抱怨了起来。
我压根没意识到崔子千和谭临川已经被吵醒了,直接抬手对着他那还说的上帅气的脸上来了一拳。
刚想着再加点料,我人便被崔子千给拦住了。
微光间,我瞥见他眉宇紧蹙。
你妈的。
老子维持不到几个小时的斯文形象啊,都因为凌越这煞笔功归一溃了。
他俩将我和凌越拉回了室内。
谭临川开了灯,我这才发现凌越那脸上被我打出了淤青,嘴边还沾着些血迹。
他轻轻碰了一下,又倒吸了一口气。
我没有任何感受。只是觉得自己这几个月安安分分地,手没生,还挺骄傲的。
毕竟这个逼就是欠收拾。
谭临川把他从家里带来的医药箱拿了出来,细心地给他涂药。
整个过程中,气氛格外凝重。
好半晌,崔子千才开口,“你俩的事,今晚就解决掉,再拖下去,我估计下一次闹就是闹到教务处了。”
莫名地,我感受到了他若有若无的视线。
是在…警告我么?
真他妈的。
我得说清楚。
正准备开口,却不想处理好完伤的凌越,竟然好心地替我解围,“我俩,闹着玩呢,没什么事。”
“没什么事,你脸上伤你怎么解释?”崔子千皱着眉头问。
凌越摆手,扯了个谎,“刚刚路哥抬手准备砸砸我肩膀来着,结果我一低头,他刚好一拳砸我脸上了。”
我他妈。
听听,这话能信嘛?
狗听了都得摇头。
我白了他一眼,冲着等人道:“是我的错,之前就一直看他不顺眼,他跟我开了个玩笑,我没忍住,直接干了起来。”
话音刚落,整个宿舍的气氛更加诡异了。
凌越一脸诧异,他似乎没想到我承认地这么快。
谭临川也一脸惊异,他虽然知道我脾气暴,但好歹还是知道些轻重的,只是这一出,他想张嘴替我解围都没得机会了。
表情格外冷淡的是崔子千。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他这么冷淡,与他平时开朗的模样截然不同。
我心里并不好受。
这种感觉就像自己精心守护的秘密被人公布于众,懊恼羞耻。
“崔子千,我不会再打架了,这是最后一次。”我下意识向他保证。
心里祈求他对我的好感度再提升一些,最好不要因为这次打架,他便不搭理我了。
要不然,触手可及的人,最后在我这么笨拙的方式下,越推越远。
崔子千看向我,面色严肃,“你对着我保证并没有什么用处。”
我愣在了原地,甚至有那么一瞬间有些恍惚。
“我知道你脾气不好,所以在见你第一眼乖巧的时候,我诧异了很久。想着时间真能改变一个人的性子,现在看来,好像只是我的错觉。”崔子千揉了揉眉宇,“你能来云城经济大学,我也很高兴,你要想想,你拼命了这么长时间来到这儿,却因为打架受了处分,值得么?”
我没说话。
但是内心深处如履薄冰。
“站在室友的角度,我格外希望你俩能将问题解决,毕竟这才刚刚开始,往后还有四年我们要同处一个屋檐。”
这是我头一次听崔子千说这么多话。
他的嗓音格外低沉,但是一字一句在我耳畔听起来却没那么动听。
我只感受到自己心脏某处仿若窒息了一般。
他的回答真中肯,出于是室友,所以希望我俩能和睦相处,出于是同学,所以希望我不要断送前程。
如梦初醒而已。
他对我,也只不过是同学情分,只有我以为,他阴沉着一张脸,是因为不满我又成了一个成天惹事的混混。而实际上,在他认知里,少摊上这种违反纪律的事更好,毕竟崔子千是学霸。
果然被喜欢束缚,委屈的情绪来的也很莫名其妙。
这人不属于我,所以我瞬间就明白了暗恋的心酸。无法表明,也无法分享。
2.
我忘记了我们是如何结束了这场话题,只记得我躺在床上,脑海里回忆着我和他的故事。三言两语便可以讲清的事,却整的我一晚上没睡。
第二天辅导员领着我们去领书领军训服,路上我一直打着哈欠,平日里好歹能打起精神看看身侧的风景,此刻却步履维艰。
凌越脸上的淤青一晚上便消散不少,他这人不知道该说是心眼大还是不爱记隔夜仇,招呼着谭临川跟我并肩走,嘴里还巴拉巴拉说个不停。
我没有理他的心思。
直到到了领书地点,他才终于将注意力转到了别处。
我擦了擦脸上的汗,紧接着就见凌越指着那并排的教材,悲催道:“我可真是命苦啊,选了个商务英语专业。”
“怎么这样说?”谭临川问。
“家里人逼得啊,说什么干这方面就业好啊。”凌越一脸苦恼。
“唉,同是天涯沦落人啊。”谭临川深有所感。
凌越想要和我搭话,他顺势便问着我,“路哥,你呢?”
我眼神平淡地扫过两人脸,依然不语。
绕过他们,直接去领书。
我也不知道我在执拗些什么,虽然明白这种不理人的行为会被人嚼舌根,但是我还是这么做了。
或许是因为崔子千。
这么多年来,我以为自己可以心如止水,不会被任何人影响情绪。但是自从意识到自己喜欢崔子千之后,我整个人都变得奇奇怪怪。
这种感觉真是操蛋啊。
领完书后,便去军训,通知上说是二十一天。
教官自我介绍了几句,便给我们排起了队伍,高个子一般都往后杵,于是,我和凌越自然而然站在了最后一排,谭临川和崔子千就站在我的前面。
我盯着崔子千的后脑勺,虽然心里执拗,可还是不禁感慨他真是颜值好,成绩好,头发丝都妙极了。
愣神之际,我耳畔又响起了凌越的声音,“路哥。”
“嗯。”
“嘿好家伙,你总算肯搭理我了,”凌越笑,“咱们四个等会解散去三食堂吃香锅吧,这玩意我从开学那天就馋了。”
“可以啊。”谭临川小声回应着。
“子千,你呢。”凌越又问。
“没意见的。”崔子千也同意了。
忽的,我便感觉到凌越用手肘戳了戳我,“路哥,赏个脸?”
“看吧。”
我回答的很敷衍。
但是凌越像得到了什么馈赠,很是激动地道:“我就当你答应了。”
——
凌越果真说到做到,教官刚说解散,他便拉着我还有崔子千他们往三食堂跑。
三食堂离操场并不远,但是去的途中都是绿豆豆,密密麻麻地,别说冲刺了,就连走路都有点麻烦。
当然,我们四个一向不走寻常路,荣幸地成了香锅店的第一名。
崔子千直接把头顶帽子取了下来,丢在了桌上,用他的话说就是,占个座。
随后便去选食物。
我吃东西很随便,只要管饱就行了。于是,随随便便夹了几块肉就去结账。
崔子千吃东西很讲究,拿着碟子绕着冰柜走了一圈,他碟子还只有几片蔬菜叶子。
端去位置上坐着准备吃的时候,便听见凌越惊呼一声,“卧槽,路哥,你吃这么点够么?”
我还没来得及说话呢,就见凌越把他碗里的分了一大半给我,“你得多吃点,到时候下午还得训练呢。”
我想说,你不也是要训练么?
直到看到他又起身去拿碟子选食物,我无话可说。
我戳了戳碗里的面条,顿时觉得吃什么都索然无味。
凌越这样做,让我更加愧疚了。他其实就是说话爱开玩笑,而恰好我又是一点就着的人,两人犯冲。
可这孙子好像从早上开始就一直在讨好我。
或许是因为以后还要住四年吧。
我又拿起筷子,沉默地吃了起来。
须臾,便发现面前多了一瓶可乐,我抬头就发现谭临川一脸笑意,“请你们喝的。”
“谢了。”我回应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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