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在医院的这段时间,一直都是凌越在照顾着我。我是怎么都没想过,他这样一个大大咧咧似乎有点神经大条的人,照顾我会这么细致。
回到学校后,凌越叮嘱了我好几声照顾好自己便去社团准备下周的篮球比赛了。
我只是冲他点头,随后搬了把椅子坐在阳台上发呆。
崔子千这事对我打击不小,我病好后依然还有些恍惚,甚至闭上眼睛崔子千相拥的画面还会在我眼前浮现。
我胆小懦弱,我自卑敏感,我又怎敢将这份感情公之于众。我能做的,只是好好隐藏我内心深处的爱意,不让所有人发现。还要确保,以后在宿舍和他聊天,没有任何情绪波动。
性别成了我追人的一大障碍。
我本不该将这种感情扩太大,最后我不仅会失去自己还会成为一个笑话。
虽然这些对于我来说并不重要。
或许徐意洲说得没错,我是该做点事情了,让自己不那么去想之前所看到的。
人们常说,忙碌是麻痹自己的最好方式。
我信了。
于是没多久,我便和徐意洲碰了面,又和配音方那边的老师互相了解了会儿,正式开始了属于我真正的大学生活。
我还记得徐意洲当时看到我第一眼后,笑得格外开心,对着我说了一句:“不一样了。”
我回以笑容,却不怎么说话。
不一样的或许是我的外表和性子,没变化的还是我内心无止境的欲望。
我把自己装在了一个沉默的外壳内,无论外边风风雨雨如何,都波及不到我自己。可只有我自己知道,外壳内那狭小的空间里,我挣扎彷徨甚至依然魂牵梦萦。
2.
我的生活节奏逐渐开始便的繁忙起来,除了上课之外,课余时间我不在图书馆就是在配音的路上。
语言学院的陈主任,是专门研究配音这行业的,据说他以前手上出了不少的尖子生,现在也成了知名的配音演员了。
起初刚试音的时候,陈主任才听前半部分,便直接让我拿全稿子录一遍。他说,我配得很好,声音也很有特色。我当时只觉得受宠若惊。
后来每天我都会去他办公室当着他的面练一练,他人性子好,格外欢迎我,偶尔还会指出些小毛病。
当然了,就因为我们逐渐熟络,陈主任不管什么大事小事都和我说,包括一些大大小小的竞赛。我偶尔有什么学业问题便揣着本子去问他,他要是忙我就站在他那书架旁看看他买的书。
日子过得很快,凌越也迎来了大学生活的第一场篮球比赛。比赛前一晚上,我因为在图书馆刷题没接到电话,回寝室后就看见宿舍的人都在,而凌越黑着一张脸坐在我椅子上。
见我进来,他就嘲讽了几句,“哟,大忙人,舍得回来了?”
我冲他点头,把书包放在了桌上,又听见他不满道:“你是不是故意不接我电话的?”
“没注意到。”我回应。
“操,那你不知道事后再给我回一个吗?”凌越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生气。
我依然没什么想法,只是打开柜子准备拿衣服去洗漱,谁料到凌越立马起身,将我推向了一侧。
谭临川心一惊,“凌越你干什么!路哥这不是有事没来得及吗?你俩心平气和地聊聊。”
崔子千站到我的身侧,我感受到了他凝视我的视线,偏头,对上了他那深邃的眸子。
站对面的凌越可能是不爽,推开了崔子千,上前扯住了我的衣领子,“你冷着一张脸要给谁看?你知不知道电话打不通我们大家多担心?我还想着邀请你去看看社团篮球比赛呢,你倒好,压根没把这些当回事。”
我一皱眉,听到他这话顿时觉得颇为无理取闹,没好气地回了一句,“关你屁事?”
这话一出,凌越已经抬起了拳要我身上砸,我丝毫不畏惧地看着他,就在他挥舞过来的一刹那,我感受到了一抹微风,意料中的疼痛没在脸上应验。
崔子千拦住了他的手。
他一脸冰意,对着凌越道:“你冷静点,子天在忙比赛的事你又不是不知道,一时之间没注意到手机也是情理之中。”
凌越狠狠地瞪了我一眼,随后甩开了崔子千的手,愤恨地走向了自己的床位。
身侧的崔子千看了我一眼,也许是有话要和我说,我拿过衣服后绕开了他走向了浴室。
可能他会觉得我有些无厘头。
可我要是不与他保持距离,我会真抑制不住自己内心的心动,甚至可能会因为冲动做点令人吃惊的事。
3.
第二天一大早我人还没醒,就被一通电话给吵醒了。
我迷迷糊糊去抓手机,意识朦胧地说道:“喂?”
“小天啊,真是不好意思打扰你睡觉了,就…有点事…”
那头的声音有点熟悉,下意识问道:“你是哪位?”
“我是你刘妈。”
这话一出,我顿时清醒了,腾地从床上坐了起来,心里隐隐觉得不安,“是…出了什么事吗?”
里头的人轻叹了一口气,道:“你陈叔,他早上起床的时候不小心折了腰,这会儿正去医院路上呢。”
我心一惊,掀开被子准备下床,“我这就过来。”
“别!”刘妈制止着,“他不让我给你打电话跟你说这事,这人死脑筋呢,我就跟你说一声,可千万别回来,到时候可得骂我呢。”
“这怎么行,我得过去照顾他。”
“你好好在学校学习,这边的事你不用管,听话。”
我正想说些话呢,刘妈就将电话给挂了。
我揉了揉脸,还是觉得不放心。最后还是下了床洗漱了下换了件衣服准备出门。
应该是我动静太大,寝室里另外几个也醒了过来,谭临川揉着眼睛,问道:“路哥,这么一大早去哪儿?”
“有点事。”我说完便往校外跑。
4.
我到达家的时候,街坊邻居正准备动身去医院照顾陈叔。见我回来也是诧异不已,没多想便捎了我一程。
一路上我的心情格外担心,紧攥着兜里的布料掩饰着我内心的烦躁。
刚进医院,刘妈注意到了我,诧异地道:“我不是说了要你别回来嘛,就是不小心折了腰,医生说没什么大事。”
我扶着她往旁边坐,说:“学校这两天比赛,没什么事,我过来看看能不能帮上什么点忙。”
刘妈抓住我的手还有些颤抖,沉重地叹了一口气,“他早上过来帮我搬东西,结果给我折了腰,我现在可是后悔极了啊。”
“这有什么的,你俩要是没这事啊,我估摸着以后还左一个害羞右一个害羞不敢说出来呢。”
“是啊是啊,陈叔对你可是掏心掏肺的,这好事将近,别耽搁了。”
从周遭的人话里我得出了个理论,他俩估计事得成。想来陈叔妻子去世了这么久,现在有个真心待他的伴了,也不是不行。
我轻笑了一声,刘妈在这言论之中有些不知所措,抓着我的手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
我没出声说话,只是静静坐在旁边陪着她。
片刻后,陈叔从里边出来了,见到我脸色瞬间一变,问道:“怎么回事,你怎么回来了?”
刘妈怕他生气,拦在我面前,“我打电话给他的。”
“你这!”陈叔气地腰直疼,我忙去给他搀扶,回道:“没事,就当回来看看你。”
“最近怎么样了,缺钱嘛?”陈叔抬手揉着我的脖子。
我淡笑,摇了摇头,问道:“医生说了些什么?”
“要我这一个多月静养,多大点事啊,以前也不是没经历过。”陈叔憨笑。
“医生的话,得听。”我说。
刘妈也忙上前来扶人,应道:“小天说得对,得多听听医生的话,你这腰可得护好了。”
“好好好,争不过你俩。”陈叔无奈地笑着。
之后我陪着陈叔在太阳下边坐了一会儿,还时不时给他揉着腰。
“你妈前段时间来找过我。”
我手一滞,怎么也没想到还会听到陈月白这人的事,“不是我妈。”
“瞧你这出息,你俩留着同一脉血,这不能有假吧?”陈叔反问。
我收回了手,坐在了他旁侧,“可别说我,你就说说你自个儿,和刘妈的事怎么样了?”
陈叔愣了一会儿,似是想起了什么,耳边通红,微带怒意地道:“什么什么事,别瞎说。”
我轻笑一声,“怎么的还害羞啊,街坊邻居都在传你俩互通心意,人老了是得找个伴,找个好日子定下来吧。”
“你个小屁孩,毛还没长齐呢,还管起大人的事了啊!”陈叔抬手朝我后脑勺一打。
我笑,没有生气,反倒觉得轻松极了,“我知道你放心不下阿姨,阿姨走了是你一直以来的心结,但是要是她真的爱你的话,也不想看你一个人在这世上到老。”
陈叔沉重地叹了口气,“就是觉得对不起她。”
“不会的,你能幸福是她这一辈子都希望的事。”
更何况,人死之后,最后不还是成了一坯土,虽然这话说得有些难听,可这是我们不得不承认的事。
生老病死,是最无力的。
好在我们能够过好的,便是当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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