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夕琛躺在床上,缓慢的睁开眼睛,久违的亮光透过他的睫毛,眼前虽然一片模糊,但是也可以看出大致的景象来。
母亲在一边,看着他醒来,立马上前担忧的询问他,“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余夕琛张了张嘴,短暂的摇了摇头,他怔怔的看着,眼前逐渐清晰起来的景象,母亲的样子从她的模糊记忆里面再度清晰起来,不过和小时候有着很大的差别,很明显的可以感受到她老了,脸上的皱纹比之前多了好多,头发也是苍白的厉害。
经历了3、4年看不见的时光,他的眼睛总算是治好了。
他贪婪的环视着四周,任何一抹色彩都不放过,眼下,哪怕是白色也都可以让他流连好久。内心完全被喜悦占领了,他高兴的说不出话来。
时间过去很快,他本来也不是要住很久的院,一家三口在国外修养了一个暑假时间就回去了。
母亲特地花钱托关系,找了一个私立高中让余夕琛上。
她的儿子,终于可以和正常人一样好好学习,考上个好大学了,那些令人烦躁的七大姑八大姨也不会在逢年过节的时候,暗戳戳的嘲笑他们家。
余夕琛今年上高二了,他很听母亲的话,乖巧的来学校报道。这两个月他一直吃的很好,气色也养回来了些,一直过分消瘦的脸颊,也终于开始有肉了。
身高也开始随着同龄男生一样开始增长,但是比起那些营养过剩的孩子来说,他还是要矮一点点,不过余夕琛不在乎这些。
他又回到了小时候居住的花店那边,那里已经许久没有来人了,花朵大多已经枯死地上落了厚厚的灰。父母收拾了好久,想把花店重新开业。
不需要还费用及其高的债,也不需要为他的眼睛考虑,他们有更多的时间可以攒钱。一切都是一幅完美的景象,但是余夕琛却再也找不到当初在这个柜台前面给她草莓味棒棒糖的小男孩了。
是啊,毕竟人会走,他们家也不可能因为一个这样的朋友,固执的停留在这边好多年。
他被老师带到班级里面,因为一幅乖巧可爱的长相被不少女生青睐。但母亲从小告诫他的就是要听话,所以他总是顶着一张天真无害的脸,说出来的话却是残酷的。
“很抱歉,我不喜欢……”余夕琛话都没有说完,就看见女生抬手一捂脸,抽泣着跑走了。他茫然无措的看着那女生的背影。
边上他的好朋友周启瑞拍了拍他的肩膀:“不是我说哥们,你这拒绝的也太明显了,那换个人都会伤心的,你……唉”看着他茫然的表情,周启瑞张了张嘴,想说什么还是没有再说出来。
因为过了高二就要高考了,母亲抓的很紧,不允许他有一丝一毫的上网时间,她很固执的认为上网就是不好的事情,所以她严禁了家中的一切电子产品,她的儿子也很听话从来没有过想要叛逆的意思。
正是因为这样,余夕琛无论是和班级中的男生还是女生,都没有任何的共同话题。久而久之他成了班级里透明的一个人,只有周启瑞会和他聊天。
他也没时间去处理那些人际关系,他太久没有学习了,高二那些令人繁杂的题目都让他头疼。
明明每一个字,他基本上都认得,但是连在一起,就组成了一道道他看不懂的东西。
笑话,他从七年级就开始辍学,怎么可能能听懂高二的东西呢?于是第一次月考下来,他的成绩比年级倒数第一还要差。
数学他只会选择题,而且连蒙都蒙不对几个。
当他拿着试卷垂头丧气的回到家中,迎来的没有谅解,只有责备。母亲尖锐的声音又响起来,划破了整个夜空,所有人纷纷把窗子关掉,不想被打扰。
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到了高三,余夕琛每天就生活在比之前还要压抑的环境中,哪怕私立学校伙食真的很好,那好不容易演出来的一点气色又被压了回去,本来已经有些肉嘟嘟的脸,又变成了原来消瘦的模样。
他不想再这样了,他其实是有很努力的在学习,老师也在努力帮他从初中的内容开始补习。
别人要一学期学完了东西,他一星期就必须得学会。
在这种情况下,叛逆的念头怎么压也压不住。
天使和恶魔在他心中叫嚣着,小天使说,你母亲已经很辛苦了,你不能这样子做,小恶魔把天使打翻,他像是心中的头沉睡一个的困兽,又开始咆哮起来。
最后的理智维持着余夕琛没有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来,他只是在周末,以去图书馆的借口,悄悄的跑去网吧。
这是他第一次去,不免很紧张。
他什么游戏也不会玩,只能在那边干坐着,浏览着一些网页,可能是上天给的缘分吧,他关注到了一个最新推出来的男团。
一开始他其实对这种东西不感兴趣的,但是那张摆在大屏幕上的照片上,有一个男孩,一下子吸引了他的目光。
对方在练习室中跳舞,整个人穿着一身黑,浑身上下透露着不耐烦的样子,但他只是面色平静的站在那边,整个人给人的感觉就是叛逆嚣张,不顾一切的吊儿郎当。
其实如果可以的话,余夕琛也希望成为他们那个样子,会和父母反抗,会和父母提议。
他神差鬼使的点进去了,那个视频是他们出道曲的练习室版,男孩才16岁,要上高一的感觉,虽然看上去懒懒散散的,但是整个人却透露着这个年纪该有的冲劲儿。
对方的嗓音还是比较稚嫩,但是已经可以很明显的听出长大之后开是一种多么低沉的烟嗓,也正是因为看起来酷,加上这种嗓音,他被选为主rap。
他总是做的很好,不论跳舞还是唱歌,让人的眼睛不由自主的停在上面。
余夕琛认真的看了那个视频好几遍,退了出去,搜索了一下secret的信息。
那个他一眼就喜欢上了男生,叫作江暹。
很熟悉的名字,但是余夕琛始终回想不起来他在哪里听过,这个男孩很像他记忆中的一个人,从嗓音到他的样子,都和他记忆与想象中的一模一样。
从此之后,他像是有了心灵上的依托一般,每周末都会偷偷溜出来,去到网吧也不像平常的那些混混一样,抽烟喝酒玩游戏,他只是安静的坐在机房的位子上面,认真的观看每个星期都出来的视频我。
但是3、4年的学习程度并不是说补就补的,母亲在经过一段时间的歇斯底里之后,突然就明白过来了,余夕琛为她的转变感到惊讶。
她特地向老师说明了情况,余夕琛不用再整日学习,他有了玩耍的时间。
母亲怎么想明白的?他不知道,只知道母亲对他说,会把那花店留给他,以后靠着卖花,或许他也可以有一份出路,或许是终于明白过来那几年级的知识并不是那么容易补回来的,父母开始给了他自由,会在令人紧张的高二的寒假带他出去游玩。
会在高三上半年,所有人都很紧张的复习阶段给他买游戏机。
余夕琛没有拒绝,但是它放着不动,他所有的思想除了学习,就是屏幕上的那个人。
这是他的全部。
后来高考他的分数还可以,是自己两年努力奋斗拼搏的结果,400多。
父母也很高兴,把花店给了他,日子,一天天的好起来了,但是意外总是那么令人意想不到,余夕琛在父母被一场突如其来的车祸带走了生命。
他赶到的时候,早就没了结果。
亲戚朋友们,本来就不怎么喜欢他们家,父母死之后,就更不待见他了。可以说,余夕琛现在是孤零零的一个人。
弄好了丧事,办好了葬礼,花店关门了一段时间。
他不再有心情去弄那些美丽的花儿,只是给门外的白蔷薇浇水。
江暹的一首歌,把他从这种虚无缥缈的日子中拉了回来,歌词写的和他很像,这让他有了共鸣,余夕琛开始认真的对待生活,花店重新开张了,他要赚钱去看他喜欢的人的演唱会,每到清明的时候,他总是会站在父母的墓前,放下自己种的许多鲜花。
父母是知道他追星的事情,在突然的看他之后,就很支持他,甚至那老旧思想的父亲还会戴着老花镜,看着手机来帮他抢一些周边。
“不要为我担心了,我过的很好,你们也要好好的,他说我买了他的门票了,马上就可以去看到他了,如果可以的话你们也去看看你们的“儿媳”吧。”他就这么站在墓前,目光温柔忧伤的看着上面的字。
或许他在这个世界上并不是一个人,总会有人爱他,也总会有他爱的人。
现在他爱的人正在他面前站着,眼里的错愕和激动是掩饰不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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