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还债

    温澜生的拳头巴掌像巨大的冰雹往她身上砸,被自己的亲儿子按在地上打,温明月何曾遭受过这样的事?立马将他推开,男人的力气毕竟比不上女人,温澜生就是再生气绝望也打不过温明月。

    她气喘吁吁的从地上站了起来,眼神里充斥着冷漠与厌烦:“少拿我们当借口,别以为我不知道,繁夏早就在外头养了其他男人,自己抓不住女人心,你还有脸怪你爸妈?”

    “如果不是你们一直管夏夏要钱,她不会走的,她爱我,都是因为你们!”温澜生跪在地上哭喊。

    温明月只觉得晦气,本以为老张老邹闹上门去,繁夏出于面子哪怕不情愿,也会象征性的给个十几万,谁知道她竟然这么绝情,就真的一分钱不给,还跟温澜生断了。

    她冷下脸来,准备离开,突然被人一把抓住。

    “好啊你温明月,原来繁夏根本就没有跟温澜生领证,她根本就不是你儿媳妇,原来你一直在骗我们!”老邹一把揪住温明月的领子,愤怒道。

    “靠北,早知道你们跟繁夏一点关系也没有,我根本就不会把20万借给你,温明月你必须给我们一个说法,什么时候还钱!不然我们几个不会让你们家好过!”老张更是扬起了拳头,这20万可是她的养老钱。

    看着即将砸到脸上的拳头,温明月吓得发憷,这拳头要是落在脸上可比温澜生重多了,老张打人那可是出了名的狠。

    她连忙拱手求饶:“别打别打,老张你给我点时间,让我去想想办法行不行!”

    “想办法?你能相出什么办法?以前你们又繁夏帮你们出钱出力,现在你们既没房子又没存款,你们怎么还钱?”老张两眼一瞪,问道。

    温明月自然也是一脑子浆糊,害怕的不行:“可是你就是打死我也没用啊,不如给我一周时间,让我去找钱,行不行?”

    老张老邹两人对视一眼,觉得眼下也只有这个办法:“行,我们就给你一周时间,要是一周后你还不了钱,我们就拿着欠条告你,让你坐牢。”

    “对了,她们一家子现在都被繁夏赶出去了,不知道住在哪里?”

    老邹道:“温明月现在带我们去你们住的地方去,我跟老张要天天守着,防止你们一家当老赖逃跑!”

    温明月脸都快绿成了苦瓜,要是被老邹老张堵在家门口,那她欠了几十万的事肯定会被谢岑知道,到时候又免不了大吵一架。

    可是在老邹老张两人的威逼之下,她也无可奈何,只能带着她们去出租屋。

    几个人一起进了电梯,至于温澜生

    温明月摸了摸脸上还有些疼的脸,心里怨气十足,这种白眼狼被繁夏赶出去也是活该,他爱滚去哪儿去哪儿,她管不着。

    不过转念一想,温澜生怎么也算是一个劳动力,去外面打工一个月也能挣几千块钱,帮家里减轻压力,不要白不要。

    于是她摁住了电梯门,问道:“澜生,跟我们一起走吧,繁夏她都不要你了。”

    温澜生呆呆地跪在地上:“我不要我就是死在这里,也不会走,我是繁夏的男人,我跟她举办过婚礼,她不能不要我。”

    老张老邹两人翻了个白眼,这男人,魔怔了。

    *

    开车回公司的路上,看着空荡荡的无名指,繁夏心中感觉从未有过的轻松自在。

    好心情的她还专门绕路去了容修常去的一家中餐厅,打包了饭菜回来,中午她们折腾了许久,弄得容修都没时间吃午饭。

    当她提着热气腾腾的繁夏回到办公室,容修一眼就发现了她空无一物的手指,眼神几乎愣了一下。

    他关上门,拉着她的手,低下头在她的指尖留下一串暧昧温湿的痕迹:“你跟温澜生断了?”

    繁夏点了点头:“断了,彻底断了。”

    现在的她已经不需要温澜生离间温家,温明月欠债百万,温菁烂泥扶不上钱,谢岑更是除了斤斤计较什么都不会的家庭煮夫,这一家人都不需要她再如何算计,就会自寻死路,她只要静静地隔岸观火就好。

    容修抱着她的腰,指骨收紧,两个人热烈的心跳碰撞在一起,如同海底汹涌的浪潮,一滴滚烫的泪站在她的衣襟上。

    繁夏捧着他的脸:“怎么哭了?”

    容修抹去了眼角的泪痕,金丝边眼镜框稍微歪斜了一下:“没什么,我就是开心。”

    开心他终于可以不用再忍气吞声,不用再见不得光,不用再嫉妒温澜生霸占着她正室的位置,甚至幻想着会不会有一天,他也能坐上这个梦寐以求的位置,以繁夏丈夫的身份,光明真大的出现在众人面前,而不是像今天这样,连亲热时都要藏着掖着。

    他感觉这段时间自己快要疯了。

    最开始,他想只要能跟繁夏每天见一次面,他就满足了。

    后来,他开始贪心,希望能想顾锦一一样,成为繁夏的男人,哪怕是被万人唾弃的小三,他也无所谓。

    可等到他真的成了繁夏的情人,他又不满足,开始想要更多,他想挤走温澜生,赶走顾锦一,成为繁夏唯一的男人,巨大的贪欲就像饿极了红着眼的怪物,吞噬着他脑中的理智,时时刻刻煎熬着。

    “我知道你替我开心,不过事情还没有结束,别哭了,我给你带了饭菜回来,趁热吃了吧,下午还有工作。”繁夏打开餐盒,将反差一道一道摆上桌。

    容修坐在她旁边,问道:“什么叫还没结束。”

    繁夏笑了笑说道:“温明月撞死了我妈,害死了我爸,我怎么可能轻易放过他们。我也曾经想过要把真相查清楚,堂堂正正的把温明月送进监狱,可是我现在只有一个人证,物证都已经被温明月处理干净了,就连最关键的那辆桑塔纳也已经报废,再也找不到了。既然我没有办法把真相公之于众,那那就用别的办法报复他们。”

    “容修,我这个人并不光明磊落,为了复仇我什么事都可以做。”她温柔的将一碗蟹黄豆花粥乘进小碗里,推到容修面前,声音缥缈冰凉,阵阵令他心疼。

    容修握着她的手紧了又紧:“我明白,我明白的。”

    当繁夏这样说的时候,容修已经清楚她想做什么了:“温明月现在欠了上百万,催债的人天天在她门口逼债,她肯定坐不住。”

    “我已经给温家那些亲戚们群发了消息,说明了我跟温澜生没有领证,并且已经分开事情,温明月如果想跟他们借钱,就再也不能用我做担保,你觉得那些亲戚还会借钱给她吗?”繁夏笑容冷淡。

    *

    第六天,温明月答应的还债的最后一天,这几天的折磨已经把温明月折腾的不成样子,老张老邹每天就住在他们家里,时时刻刻逼着她,谢岑只要她还欠了外债后,更是激动的天天骂,骂完了就开始大哭,哭爹喊娘说自己命不好,时时刻刻不得安宁,连睡觉都睡不安稳。

    连续两天她都头昏脑涨,几乎无法思考,认识的人电话几乎都打遍了,根本没有人借钱给她,哪怕她搬出繁夏的名头都不行。

    “繁夏担保?老温你别逗了行不行,我们都已经知道了,人家繁夏压根就没有跟你家澜生领证,人家已经把你儿子甩了,繁夏的钱和房子跟你半点关系都没有。”

    “而且人家繁夏还说了,你现在欠了不少外债,要债的人都逼到人家家里去了,我现在要是借给你钱,指定要不回来,我才不做那个傻子。”

    “哎呀,还是人家繁夏心肠好,专门打电话提醒我们,不然我们的血汗钱就要打水漂了。温明月大家都是亲戚,你怎么能狠着心肠害我们?以后不要给我们家打电话了,我没你这样的亲戚!”

    温明月啪的一下挂断电话,浑浊衰弱的眼睛几乎要喷出火来。

    “繁夏,你居然害我!”温明月愤恨的咬牙切齿,正要打电话过去大骂一通,可想想最后期限马上就要到了,下了班,老张老邹就回来要债,她被逼的没办法只能去忍痛先不去将繁夏臭骂一通。

    可是如果连亲戚都不借给她钱,她还能去哪里借?

    正在温明月急得焦头烂额的时候,她忽然看见了面前打一摞文件上面的大额数字。

    她是出纳每天都会接触到很多账本,大笔大笔的钱从她手里过,却没有一分钱是她自己的,如果她偷偷挪用的话,那岂不是神不知鬼不觉?

    不行!一旦东窗事发,那她肯定会坐牢。

    温明月瞬间清醒,可是

    挪用公款在三个月之内偿还的就是不构成犯罪的,除非三个月之后她还不上钱才会被判刑,现在拿了这钱,可以解她燃眉之急,还清欠老邹和老张的钱,还可以还清她在股市里欠的钱。

    剩下三个月她可以想别的办法把挪用公款的窟窿补上。

    繁夏不是说跟温澜生分手了吗?可是她看见温澜生手上那枚几十万的戒指还在啊?

    会不会是繁夏有钱,根本就不在意那枚戒指的去留?或者就送给温澜生了?

    到时候把戒指一卖,她就可以立马还清一半的债,剩下的钱,再找繁夏要。

    虽然她跟温澜生分手了,可是她儿子可是被她白睡了那么多年,要点青春损失费不过分吧?

    温明月的手不可抑制的颤了颤,眼中闪烁着难以言喻的精光。!

    第62章 自杀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内,繁夏都没有再关注温明月的事情,可是温澜生不死心一遍又一遍的打电话,下了班就去公司楼下拦她堵她,甚至也没有从家里搬出去。

    繁夏烦不胜烦,直接躲到了容修的家里。

    谁知半夜十二店,繁夏收到了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她本不想接,但是那电话一阵借一阵,大有她不接电话,就不罢休的意思。

    别说睡在她旁边的容修,就连一只眉都被吵醒了,从楼下跑到二楼,推开虚掩的门跑了进来。

    “又是温澜生?真是胡搅蛮缠,打电话也不知道挑一个好一点时间,就知道打扰你休息。”容修声音倦懒沙哑,揉了揉惺忪的眼,软绵绵的靠在她身边,吐槽的话里透露着对温澜生的贬损。

    “不理他。”繁夏想了想还是没有借这个电话,正要把温澜生的电话号码拉进黑名单,就看到一个陌生的手机号码打了进来。

    她有些奇怪,但还是接过了电话。

    电话里的声音是陌生的男人声,声音很急:“请问您是繁夏小姐吗?”

    繁夏靠着软枕,打开了床头灯:“是我,怎么了?”

    “温澜生先在他割脉自杀了,现在正在急症室里抢救,他嘴里一直念叨着您的名字,我用他的手机给您打电话您一直不接,没办法了才用自己的手机打的,他现在情况很不好,您快要医院看一下他吧,我们医院的地址是*****”医院的工作人员急促的说道。

    小护士的声音在安静的深夜里鲜明而突兀,容修迷蒙的睡意瞬间清醒了一大半,他屏息敛神,看着软溶溶的暖橘灯光缱绻的缭绕在她周围,一阵阵的痛在他的心里绞动,恨意在心底磋磨。

    这个温澜生,竟然用这种下作的恶心手段逼迫繁夏去看他,真不要脸!

    “好,我一会儿到。”繁夏声音低沉沉的,挂断电话后下了床,脱下丝绸长裙套上衣裳。

    容修也立马起身:“我跟你一起去。”

    “你?”繁夏扣着衣服纽扣:“算了,那是山海集团的医院,护士医生他们可能认识你,你去了要是温澜生口不择言,骂了不好听的话,对你名声不好。”

    “我不在乎,好歹是条人命,温澜生自杀了,我去关怀一下很合理。”容修解开睡袍,细软的额发垂着遮住了额头和他冷锐的眉眼,他语气就像刚切开的青涩柠檬,不用细细品尝,光是闻味道就酸的惊人。

    繁夏无奈的笑了笑:“好吧,那一会儿你就站在外头,我自己进去。”

    深夜的市区依然热闹逼人,沿街的路灯如同游龙霓虹,蜿蜒的掂量着夜色,半个小时后,繁夏赶到医院急诊室。

    去护士台询问了一下病人信息,护士立马就说道:“您就是繁夏小姐?病人已经度过了危险期,刚刚才给他送到了病房,就在1302床,不过您要注意一点,病人现在的情绪很不稳定,因为失血过多身体也很虚弱,千万不要刺激他了。”

    “好,谢谢。”繁夏礼貌的道了谢就往1302床走去,容修就在身后跟着,默不作声像个吞噬一切的影子。

    两人刚走远,旁边的小男生立马拉着刚才跟繁夏说话的小护士说道:“你看那个男人,像不像咱们集团总裁容修啊?”

    小护士瞪大了眼珠:“总裁?我都没注意。”

    小男生说:“你就光盯着那个繁夏小姐犯花痴了是不是?我刚刚偷偷看了他好久,就是总裁没错,他怎么会在这里啊?还是跟繁夏在一起?那个自杀的男生昏迷的时候嘴里都念叨着繁夏,说明繁夏应该是他的女友,可是深更半夜,跟着他女朋友一起来医院的,居然是另外一个男人,你说他们是什么关系?”

    “这这这、我也不知道,应该就是好朋友吧。”小护士含含糊糊,身为男人对两性关系具有天生的敏锐性,心里当时就有了答案,只是碍于容修的身份不敢说出口。

    “切——,深更半夜一起来医院?多好的异性朋友啊,能住在一起?”小男生端着护理弯盘离开护士台。

    “喂,你干嘛去?”小护士忙道。

    “我去给病人换药。”小男生给他使了个眼色,实际上就是趁换药之名,去偷听八卦了。

    私立医院的病房一般都是单人单间,繁夏找到1302室,病房门微微敞开着,一道纯白色的床帘挡在病床前,阻隔了视线,温澜神微弱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

    “护士,我妻主她来了吗?你们联系到她没有?”

    “已经联系到了,她说一会儿就来看你。”护士声音温和中带着同情:“人生在世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呢?非要自杀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

    温澜生虚弱的流着泪:“你不懂。”

    “哥是过来人了,有什么不懂的,像你们这种年纪的男人割脉,只有一种可能就是为情自杀嘛,女人大多花心薄情,见一个爱一个,你吃了亏就应该及时止损,而不是为了一个不值得的女人自杀,你在这里自我折磨,人家不知道跑到哪个男人的温柔乡里快活去了。”

    温澜生的声音微弱的颤了一下,带着病猫一样的细软哭腔:“你不懂,她虽然有别的男人,也只是玩玩而已,我跟她有好多年的感情,是我做的不好,才逼得她出轨的,都是我的错,我只想让她回头。”

    护士大哥撇了撇嘴:“可人家有香香软软的小三了,已经不爱你了。”

    温澜生抽噎着:“可是她一听说我自杀了,就立马说要过来看我,说明她心里还是在乎我的,只要她心里有我,愿意跟我重新开始,我做什么都可以,哪怕跟那个男人一起也可以。”

    护士大哥瞬间沉默了,换好了药他端着护理弯盘起身,忍不住嘟囔道:“真是恋爱脑,没救了,还跟小三一起伺候出轨渣女?我要是他,第一件事就把小三揪出来暴打一顿。”

    一回头,差点撞到繁夏。

    “对不起,对不起。”护士大哥连忙道歉,看到她身后的脸色沉的快要滴出阴水来的容修,认出对方的身份,脑子当场宕机,紧张的说不出话来。

    繁夏笑了笑,侧过身子为他让位子:“没关系。”

    护士大哥紧张的从她身边经过,看着他们进了房间,靠在墙壁上大口喘气,喃喃自语:“总裁怎么会在这里?还是跟难道?”

    护士大哥飞快的离开风浪中心。

    温澜生听到繁夏的声音,撑着软弱无力的身子起身,拉开了碍事的床帘:“夏夏,是你来了吗?是你来看我了吗?”

    “是。”繁夏来到病床前,却并没有在他身边坐下,而是依靠在床对面的墙壁上,冷白冷白的墙壁映着她冰冷的面容。

    温澜生却笑了,苍白无色的唇瓣露出孩童一样天真的笑容:“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看我的,夏夏,我终于等到你了,我好开心。”“我一点也不开心。”繁夏冷冷的说道:“温澜生我最后告诉你一遍,我们已经分手了,没有任何关系了。”

    温澜生的笑容僵硬在脸上,不顾手背插着的枕头,挣扎着跪坐起来,脆弱的仿佛一碰就碎:“为什么?夏夏,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已经知道错了,只要你回来,我什么都答应你,我、”

    “我知道你喜欢我,也喜欢容修学长,我不会怪你的,我们可以一起生活的,夏夏我一点也不介意的,只要你回来就行,好不好?”温澜生朝着繁夏徒劳伸手,手腕上缠着厚厚的白色纱布也渗出触目惊心的霁红。

    “不好,温澜生你凭什么觉得我会接受?”这种荒唐的说法,繁夏听了只想发笑,并没有一点触动,不耐烦的往病房外走:“不要再用这种手段来逼迫我见你,我很讨厌,而且这也是我最后来看你,要是你之后还用这种自杀的方法威胁我,我不会再理你。”

    说完,繁夏就直接离开。

    “不要!夏夏你要走!”温澜生连滚带爬的跌下病床,手腕白纱布上的霁红色越来越大,越来越浓,他哭着要追出去,可却被容修往床边一推,发出沉闷的碰撞声。

    容修薄唇嘲讽一勾,冷冷的笑着:“继续耍心机啊,繁夏不会上你的当。”

    温澜生狼狈的趴在地上,鲜血已经顺着他的手腕往下流,血珠子滴在惨白的地面上,他眼中闪烁着恨恨的泪光:“都是因为你,如果不是你夏夏根本就不会离开我,你这个贱人!”

    “我是贱人?”容修一把薅住温澜生的头发,狭长的眼里满是狠厉:“没错,我是贱,我就是要把繁夏从你身边抢走,因为你根本就配不上繁夏!”

    “居然妄想用自杀来博取繁夏的同情”容修狠狠将他头发甩开,起身居高临下的俯视着狼狈如狗的温澜生,眸子危险一眯,抬脚在他流血的手腕上用力一碾:“就知道装憔悴娇弱的白莲花,博人同情,真要自杀还叫什么120,安静的死了不好吗?”!

    第63章 泄愤

    温澜生痛的惨叫一声,伤口崩裂,淋淋的血流到地上,滩成一大团血红黏稠的印记。

    容修傲慢的收回脚,鞋尖还沾上了他黏腻腻的脏血,嫌弃的在地上蹭了蹭,他说道:“繁夏心好,但我可没那么好心肠看着你整日作妖,要是下次你再敢用这种方法折腾繁夏,我有的是法子治你。”

    温澜生惨白的脸上浮起虚虚的薄汗,不甘的瞪着容修:“好啊,我倒想看看你能那我怎么办?你把我弄伤了,繁夏她会不会心疼。”

    “心疼?”容修笑的嘲讽:“你以为这段时间繁夏是跟谁在一起?是我。跟我在一起时,她早就把你抛之脑后,根本记不起来还有你这么个人,你竟然还天真的以为繁夏喜欢你?可笑。”

    温澜生忍着疼,握着血流不止的手腕,虚弱的靠在床脚边:“不管怎么样,我跟夏夏十几年的情谊是骗不了人的,你不过是她的一场艳遇而已,怎么抵得过我们这么多年的感情。”

    又是这句话!又是这句话!

    容修咬着牙,他最烦的就是温澜生动不动那十几年的感情来压他,谁让他命不好,没有生在繁夏周围的家庭里,否则哪里轮得到他温澜生做繁夏的青梅竹马。

    他冷冷笑了声,狭长的眼眸危险上挑,俯下身凑在温澜生耳边,语气得意:“你跟她认识十几年又如何?被她睡了十几年又如何?生不孩子的公鸡,这么多年连个蛋都下不了。”

    “你闭嘴!你闭嘴!”这句话结结实实的戳到了温澜生的痛处,他颤抖的声音怒不可遏:“你怎么知道我没有怀过她的孩子,我们曾经有一个孩子的,只是只是被打掉了,那个时候我们太年轻,我不能毁了夏夏的前程。”

    温澜生声音微弱的说着,眼前似乎有回到了堕胎的那一天,刺鼻的消毒水味道,白到惨烈的手术灯光,□□仿佛被撕裂的剧痛,以及被手术钳一点一点剐掉剐死的嘉嘉,多年前的疼痛仿佛又回来了,疼的他死去活来,泪水糊满了他的眼。

    容修唇角勾着冷笑,金丝边眼镜下折射着不近人情的冷光,他不是圣人,对多余人的眼泪产生不出一点同情悲悯,他淡薄到可怜的感情全部悉数毫无保留的给了繁夏。

    看着温澜生如同丧家之犬的样子,心中只觉得解气!活该!报应!

    畅快的解气之后,密密麻麻的酸泛上鼻尖,他既然产生了嫉妒,嫉妒温澜生的肚子曾经怀过繁夏的种,哪怕那个孩子还没有出生就死了,可他还是嫉妒,又妒又恨,像涂了柠檬水的刀子插进心里,酸涩又疼痛。凭什么那个肮脏又的贱人肚子可以孕育属于繁夏的生命,而他的肚子却迟迟没有动静。

    “可是自从侥幸怀了那个之后,就再也没有怀上过繁夏的孩子,温澜生你是不是根本生不了?怀不上了?”容修眼中弥漫着浓浓的黑雾,带着这股难消的嫉妒,似要把插在心里的刀子插到温澜生的心坎上,让温澜生也难受,温澜生也痛苦,方才能抵消他的痛苦。

    “你胡说!不可能!我是因为、是因为夏夏不想让我未婚先孕才一直避孕的,我是正常的,我的身体没有问题、你胡说!”带血的手颤巍巍的捂着自己肚子,温澜生的身体虚弱的颤了一下,仿佛听到了极度恐怖的声音,小腹粗糙的病号服衣料被染上大片的血迹,像极了他流产的那一天。

    容修冷冷的笑:“自欺欺人。”

    温澜生猛扑了上来,血淋淋的手拽着他的衣服:“你凭什么说我?你有资格吗?我至少为繁夏怀过孩子,你呢?”

    容修笑的漫不经心,无声的嘲弄着温澜生的歇斯底里,他越是平静,衬的温澜生就越像个疯夫。

    “快了。”容修捂着肚子,得意轻蔑的看着温澜生,薄唇轻吐:“繁夏她从来没有要求我避孕,不像你,很快我就会怀上她的孩子,到时候孩子满月时,可以请你来喝杯满月酒。”

    细小的轻薄的嘲讽,像无数小小的尖尖的刺,刺地温澜生尖叫:“你这个贱人!贱人!你怎么不去死!你去死啊!”

    病房内传出的吵吵嚷嚷的声音,顺着冷淡的消毒水味儿蔓延到楼道里,蔓延到来来往往的医护人员的耳朵里,一声声刮着他们的耳膜。

    “护士,1302干嘛呢?叫的这么厉害?”

    “嗐,有个女人出轨了,他老公闹自杀挽回呢。结果小三也找上门了,趁着生病,指不定怎么折磨呢,那女人也不管。”

    “唉,可怜哟。”

    无数人朝病房内流露出同情的目光。

    下一秒,容修从病房内走了出来,那些同情的目光瞬间变成无声的带着谴责的道德圣光,可容修抬眼一扫,那些道德的光辉就瞬间缩回了阴暗的角落。

    容修慢条斯理的掸了掸身上的血迹,朝不远处的小护士招了招手:“过来。”

    小护士正是之前给繁夏打电话的那个,知道容修的身份,以为他是来兴师问罪的,只恨自己为什么长了耳朵,战战兢兢的去了,眼睛瞥到了病房内的一大摊血,战战兢兢的更加厉害。

    “我、我知道了,我这就去帮病人重新包扎。”小护士抢先说道。

    容修却摇摇头,他压根就不在意温澜生的生死,怎么会考虑到他的伤情,他巴不得温澜生快点死,早点下去给繁夏的父母赔罪。

    “以后这个人再住院,不许给繁夏打电话。”

    小护士连忙点头:“知道了知道了。”

    早知道那个自杀的病人会跟总裁扯上关系,还是复杂的三角恋情,他就不充什么烂好人了。

    容修很满意小护士的懂事,点了点头,离开医院大楼。

    他一走,整个楼层的气氛瞬间松了起来,快要被低气压压死的医护人员,也活了过来。

    护士大哥捂着胸口,长舒一口气:“吓死我了,没想到总裁居然亲自来了,还是因为这档子事儿。”

    “可不是嘛,谁能想到啊,总裁居然是——”

    护士大哥忙捂住他的嘴:“你的工作还想不想要了?这话可万万不能说。”

    小护士点点头,护士大哥松开了手。

    小护士继续道:“唉,我就是有些难受,这年头小、小的也太嚣张了些,一个个都骑到了大的头上去了,这以后还让那些明媒正娶的,怎么做人?”

    “可不是。”护士大哥也在叹气:“前两天我在网上还看到一篇帖子,那个男人更惨,婚礼当天小三就敢拉着新娘在杂物间做,还把人勾引走了,连婚礼都没出席。”

    小护士激动道:“我也看见了,那个男人真的太惨了,明明是青梅竹马,却被一个小三弄成这个样子,真是太气人了,也不知道那个小三到底是什么身份,不然真想让他脑袋上泼油漆泄愤。”

    “听说还是个职场高管呢。”

    “就是就是,还是世界五百强呢,这也太不要脸了吧,要是闹大了,公司肯定不会保他的。”

    “你们说有没有可能,1302号的男人就是帖子里的那个人啊。”一直站在小护士旁边默不作声的小男生,端着护理弯盘回来,说道:“同样都是出轨,都是青梅竹马,妻主长得好看,小三是高管,你们还记不记得,总裁有个很好看很好看的女助理,下属、领导,正好全都对上了,而且刚刚总裁还对1302病人那么嚣张跋扈,颐指气使,连对方的死活都不顾,不是跟帖子里的一模一样吗?”

    “”

    “”

    安静,护理台从来没有这么安静过。

    护士大哥干笑了两声:“怎么可能,你别开玩笑了。”

    “就是就是,这话可不能乱说,总裁是什么身份,比高管可高多了好吧,整个山海集团都是他的,怎么可能去当小三呢。”小护士也连忙附和道。

    小男生默默拿出手机,翻出帖子最新的更新,里面赫然出现了一张鲜血淋淋的割脉照片,照片对着窗户,窗户外映着其他建筑,同时也映着对方的脸,虽然看着模模糊糊,可是也能勉强看出是1302病人的轮廓。

    割脉自杀的照片一出,原本就各大营销号和网友自发转发的帖子,瞬间被引爆,现在点开某音,某博,出现的都是关于对发帖人的关心。

    同时还有人根据那张割脉图里窗户映出来的建筑物开始分析楼主的居住地址,在哪个区,哪个小区,甚至哪栋楼哪个楼层都能找出来。

    如果连这些也查出来,那么离总裁是小三的消息被曝光也就不远了,到时候铺天盖地的诋毁侮辱都会朝着总裁和山海集团涌来。

    “我要去给病人换药了。”护士大哥咽了口唾沫,急忙说。

    “我也去,等等我。”小护士紧接着说,收拾东西连忙跑走了。

    大家心里都有了答案,只是心照不宣,不敢摆在明面上来。!

    第64章 知情

    “护士!护士!”护士大哥一进1302房间,就看见温澜生倒在地上,脸白的跟一张纸一样,神色痛苦,鲜血从他的手腕里汩汩的冒出来。

    护士大哥急忙上前将他扶到床上,给他重新包扎,出于对原配的同情,他声音十分温和:“别急,马上就好,马上就不流血了。”

    温澜生咬着无色的嘴唇,孱弱的说:“去给我找医生来。”

    护士大哥说:“别急,伤口包扎好了就不会流血了,别害怕。”

    “我不在乎留不流血!”温澜生倒在床上,额头上全是密密麻麻的细汗:“去找医生来,给我做检查。”

    护士大哥愣了一下,说道:“你不会还吃了安眠药吧?那得赶快洗胃。”

    温澜生摇摇头:“我要做孕科检查。”

    听到他没吃安眠药,护士大哥明显松了口气:“你身体太虚弱,检查还是明天再做吧。”

    温澜生猛地抓住他的手:“我要检查,现在!立刻!”

    容修的话虽然难听,可是却也真的使他害怕,他怕极了,如果自己真的因为当初做了人工流产手术而导致伤了身子,无法为繁夏传宗接代,生女育儿,那他作为一个男人最重要的价值就没有了,他还有什么资格活在这个世界上?

    他身子冷的发颤,拼命也要证明自己身体是健康的,能生孩子。

    护士大哥被他摇的头晕目眩,说道:“温先生您冷静一点,现在是凌晨一点,做检查的医生都下班了,您要检查也只能等到他们明天上班再来,不过我可以提前帮您预约,等到明天他们上班,第一个为您做检查。”

    温澜生情绪终于稳定了下来:“现在就预约,马上!”

    护士大哥立马出去办理预约手续。

    温澜生看着包扎好的手,即使情绪稳定了些,他的手脚还是冰凉的,仿佛割脉自杀流出的血液也带走了他身上的热,冷的仿佛躺在砧板上,明天的检查就是屠妇对他的审判,如果他真的生不了怎么办?繁夏会嫌弃他吗?

    可是他是为了繁夏的前程才选择打胎的,他不想让繁夏在十七岁的时候就当上未婚妈妈,还没高考就负担孩子的那份钱,如果真是当初流产伤了身体,她应该会愧疚吧,或许她会因为愧疚回到他身边?

    伴着这样的妄想,温澜生虚弱的睡了过去。

    *

    容修走出了医院大楼,不紧不慢的拿出手机,打开四叶草论坛已经吵疯了的帖子里,看着温澜生上传的割脉自杀照片,嘴角勾起冷冷的弧度,如同在嘲笑滑稽的跳梁小丑。

    温澜生以为他什么都不知道,故意在网上一点点透露出消息,模棱两可,吊起看客的兴趣,等关注度逐渐高涨时,再爆出他的身份,让他名声扫地,沦为品行不端,破坏他人婚姻的小三。

    然后再去找繁夏求和,只要他们能重归于好,外界的议论声就会渐渐熄灭,他们还是曾经那个幸福恩爱的小夫妻。

    而他便是下流恶毒的荡夫,并且自甘堕落当了小三,机关算尽最后还被抛弃的小三。

    温澜生的目的达到了,看客们颅内高-潮了,只有他灰溜溜的躲在阴暗闭塞的角落里,如同过街老鼠不敢见人,甚至还有可能因为名声尽毁在国内人人唾弃,只能外走国外。

    呵——

    想法很好,可是温澜生终究太过天真。

    容修冷漠的眸间浮现着若隐若现的精光,一个没见过世面的家庭煮夫,还真以为在网上随便发几篇帖子,就能够让他被千夫所指,狼狈退场?

    他容修最不惧的就是被千夫所指。

    当初他在山海集团最风雨飘摇的时候接手集团,硬生生揽住了即将因为贿赂丑闻而倾覆的大船,当时说背地里说什么的都有,诋毁他用身体贿赂高官,污蔑他是某高官的情夫,是某二代的白手套,否则一个男人怎么可能支撑起这么大的家业。

    太多的诋毁扎在他的身上,而且还都是从跟他同一阶级的富商,富家夫郎们口里传出来的,他都不放在眼里,区区网上的散兵游勇,跟他没有任何直接利益,也想绊倒他?笑话!

    一个明星出轨当小三,或许会因为演的电视没人看,唱的歌没人听,而被抵制成功被迫退圈。

    可是山海集团他是董事长,拥有绝对控股权,谁下台他都不会下台。而且他做的可不是需要讨好大众的行业,作为国内最大的私人医院集团以及制药企业,站温澜生的那帮人拿什么抵制他?一辈子不生病吗?

    现在这些人在网上叫唤的厉害,最多也就往他家里泼泼油漆,拉点横幅,也许会造成短暂的股价波动,但根本动不了山海集团皮毛。

    在公关部告诉容修温澜生发的这篇帖子的时候,他已经在脑中权衡了利弊。

    如果这件事曝光,繁夏会看清温澜生的真面目,而彻底跟温澜生老死不相往来。

    而他只是损失了一些微不足道的名誉,或许在外人眼里,他是板上钉钉的小三,一辈子背上污点,翻不了身,他的父亲,他的姐姐,再次看到他时,眼神里都会流露出一种复杂的神色和无声的责怪,怪他败坏了容修的清誉。

    可是这些如果能换来繁夏对他的怜惜,那就是值得的,非常值得。

    十一月初冷冽的寒风吹来,吹得他白皙如瓷器一样的脸上微微泛起异样的红,他拢了拢衣裳,迎着风往停车场走去。

    繁夏坐在车内,纤细白皙的手慵懒的伸出处窗外,如同夜色里幽然绽放的花。

    容修弯腰上车,系上安全带,一抬头对上繁夏清亮水润的眼眸。

    她温声问道:“你跟他吵架了?”

    容修点点头,身上还带着寒气:“嗯,谁让他故意威胁你,我知道你不喜欢被人威胁,只不过碍于他是个男人不好做的太过分,但是我可以,我是男人也是你手里的刀子。”

    繁夏淡淡的笑了笑,出发时随意穿着的秋香色长裙,轻纱质地的裙摆柔柔的垂在手边。她抬起手,指尖无意间勾起了轻纱,撩起一道如同月幕般的帘又轻盈的落下,温热的手捧起他的双手,轻轻的搓着。

    容修寒凉凉宛若从冰窖里捞出来的手,被送进了温暖干燥的壁炉里。

    繁夏低头捧着他的手,声音带着和缓温柔的爱意:“容修,你不是我的刀子。”

    容修心神一颤,好似有无数快乐在摇摇荡荡。

    那份坚定地心在此刻被高温烧炼的更加不可磨灭撼动,他甚至已经开始等待温澜生主动曝光的那一天。早点让他被所有人的耻笑,他便像当初被人抛弃的一只眉,躲在她的怀里,尽情的享受她温柔的爱护。

    *

    又过了半月,温澜生的骚扰依旧不停歇,依然霸占着那套房子,那枚婚戒自然也不肯交出来。

    繁夏并没有觉得意外,当初她摘下戒指放在桌上,就是因为她知道要想让温澜生脱下戒指比登天还难,所以她主动摘下戒指,不想跟他纠缠。

    那枚戒指她也并不想要,毕竟价值几十万,就算钻戒一倒手,价格要大打折扣,可能也就卖个十几万出头,把这枚价值十几万的戒指立留在温家也比留在她身边有用。

    一根二手烂骨头,不如丢到狗圈里,看着他们互相争抢撕咬不比放在角落生灰有意思吗。

    不过令繁夏觉得而有些意外的是,这些日子,温澜生无论拍视频还是发照片来骚扰他,他的手上依然带着那枚戒指,可是她专门拜托了顾锦一的爸爸李舟去温明月现在住房子的附近看了,要债的人已经不见了。

    说明温明月已经把钱还上,可是现在的温明月哪来的钱?没有用温澜生的那枚戒指,那她的钱从哪里来的?

    繁夏支着下巴苦思。

    容修将刚出锅的奶白鲫鱼汤端上桌,看着繁夏的样子,在她身边坐下:“怎么了?”

    繁夏明亮的眼睛里映着他小小的倒影:“不对劲。”

    “什么不对劲?”容修问道。

    “温明月居然把钱都还清了,不止欠老邹和老张的35万,是所有的钱全部都还清了。”

    容修道:“会不会是她找其他人借了?”

    繁夏摇了摇头:“我跟温家的那些亲戚聊过,他们都说没有借钱给她,那她是怎么还清的钱呢?那从哪儿找来这么多钱?”

    事情没有按照繁夏预料中的发展,她难得严肃了起来。

    而且李舟在观察时,看到谢岑往楼下垃圾桶里丢过垃圾,他上前查看,发现有很多外卖盒子,从外卖小票可以看出这些都是温菁点的,点的都是烧烤之类的,随便一份都是一百以上。

    照理说,就算是温明月找别人借了钱,可身上还是背着新的债务,更应该省吃俭用才对,谁知他们过得非但不紧紧巴巴,反而大手大脚,根本就不像是负债的家庭。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她欠了上百万的债务,没有房子没有资产,周围的朋友也不可能借给她钱,她一个工厂里的小小出纳,哪儿里能短时间弄到这么多钱?

    突然繁夏眼睛飞快掠过一道光,随后露出笑容。!

    第65章 要挟

    半个月后,派去调查的人回来了,不出所料,温明月果然是挪用了公款,虽然法律上规定在三个月之内偿还就不构成犯罪,但是以温明月的经济状况根本不可能还的上这些钱。

    看到送来的调查报告时,繁夏简直想笑,人生处处是惊喜,温明月竟然选择自己把自己送进监狱,她挪用公款已经将近两个月,还有一个月要是还不上,凭借挪用公款数额巨大这一条,就足以判处她十年以上有期徒刑甚至无期徒刑。

    温明月还有一年就退休了,她这把老骨头经得起这么折腾吗?

    温明月在这段时间内肯定会想尽一切办法还钱,但那些亲戚已经不会借给他钱了,现在摆在她眼前最简单粗暴地办法,就是卖掉她给温澜生买的那枚戒指,解燃眉之急。

    好不容易逮到了温明月的尾巴,她自然不能轻易放过。

    时过境迁,自从高二那年她知道温明月把车子报废后,她就明白当年的真相永远不可能有大白的那一天,虽然她不能用肇事逃逸的罪名把温明月送进监狱,但是她可以用挪用公款罪把她送进去,不管怎样,她都不会让温明月好过。

    合上调查报告,繁夏捻灭了床头被油黄轻纱褶笼罩的壁灯,搂住了在她身旁睡得安稳的容修,睡梦中的他呼吸很浅,被窝里暖暖的手臂横在她的腰间,呼吸浅浅,眉眼松散。

    这段时间工作繁忙,容修很是劳累,睡得也比平时早了很多,有时她还会看见容修轻锤着发酸的后腰。

    她将手抚向他软软的后腰,从衣领处伸了进去,指尖在他浅浅的腰窝里轻轻摁了一下,睡梦中容修发出一声叮咛,习惯性的往她怀里靠了靠。

    繁夏无声的笑了笑,替他掖好了被子,搂着他睡去。

    第二天,两人一起去上班,刚到楼层,就看见庄念一脸猪肝色的看着她。

    “繁总助,您丈夫来看你了。”他朝沙发那边看去。

    半个月不见,温澜生像是受了一场虐待酷刑似的,整个人憔悴的惊人,身子骨轻飘飘的仿佛要散架一般,往日精心打理过得短发此刻也有些长长了,微微卷曲的垂到了肩部,干裂出血的嘴唇看着她喃喃道:“夏夏。”

    当庄念看到这个样子的温澜生的时候,他心里别提有多难受了。

    明明前阵子见到温澜生的时候,对方还是个鲜活的正常人,可是不到一个月,就变成了这幅模样,那叫一个可怜。

    偏偏他还不能把这份同情表现出来,因为导致温澜生变成这样的罪魁祸首,就是他的顶头上司容修。

    就是因为他插足了温澜生和繁夏的婚姻,才导致温澜生变成如今这样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庄念都不敢想象,每天他看着容修在办公室里跟繁夏你侬我侬时,温澜生在寂静冷清的家里过得是什么样的日子。

    此刻在庄念眼里,容修可真像电视剧里拆散男女主的恶毒男配,甚至自己在看电视剧时,看着那些故意演的很嚣张的恶毒男配,心里都会嘲讽一下,这就叫恶毒嚣张了?把原配逼到割脉自杀的小三,看见过没有?艺术源于生活。

    “你还敢来!”容修眼眸一眯,透出一股危险的意味。

    “让我来处理吧。”繁夏拍了拍容修的肩膀。

    这两个男人是绝对不能见面的,一见面就剑拔弩张,尤其是容修,见到温澜生气焰都陡然高涨了起来,怒气冲冲的,仿佛他才是那个看见小三上门的原配,而对方是个故作软糯的白莲花。

    容修手指紧紧扣着手,一甩身往办公室走,同时还叫走了在旁边看热闹的庄念。

    庄念脸色一变,连忙跟了进去。

    “管好你的嘴,温澜生不是繁夏的丈夫。”容修身子嵌入黑沉沉的光线里,整个人身上都笼罩着一层阴恻恻的影子。

    庄念心里一惊,嘴上连连说好,可心里却感叹着,总裁动作真快,这么快就说服繁总助跟糟糠原配离婚了,这下小三是真的要登堂入室,明目张胆的上位了。

    庄念觉得心里凉凉的,这年头小三都能在社会上横着走,他可得看好了他妻主,别让她被社会上十七八岁的小男人勾引走了,不然他和孩子这辈子都没个依靠。

    另一边,繁夏拉着温澜生走到楼梯间,问道:“你来干什么?”

    温澜生干裂的嘴唇,就像苍白的雪地里冒出的一两颗血珠子,声音沙哑的就像鞋尖碾过厚厚深雪:“我给了发了好多消息,打了好多电话,你都不理我,我实在没有办法了,我只能在这里找你。”繁夏靠在墙上,丝毫不理会他言语间流露出的脆弱,伸出净白的纤手:“既然来了,就把戒指还回来吧。”

    温澜生苍凉的眼神里闪过惊慌,下意识的将手背在身后。

    “夏夏,你还记得吗?当时我们去选戒指的时候,市面上的戒指我都不满意,是你抱着我,说,‘我的澜生婚礼上一定是这个世界上最美的男人,最美的男人一定要有最好看的戒指,你还让设计师在戒指的里面刻了我们两个人的名字,说要我们长长久久,永不分离’夏夏这些你还记得吗?你怎么可以说忘就忘?说拿回去就拿回去,说扔下我就扔下我?”

    繁夏唇角噙着笑,这想驳斥他,忽然想起了温明月,于是态度一变,眼神闪过一丝痛苦的神色:“你以为我想让我们之间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吗?”

    “你以为我真的是那样狠心的人,十多年的感情说断就断?我能表面上跟你一刀两断,可是在我心里,高中初中那几年,你陪着我的记忆,我永远都断不了。”

    “夏夏、”温澜生神情激动,上前要拉住她的手。

    繁夏猛地退了一步,说道:“可是我没有办法,我也想跟你好好过日子,可是你看看你的好家人都干了什么?使他们一步一步把我从你身边逼走,逼我不得不放弃你的。”

    “你妈炒股赔了,怪我。你妈跟老张老邹借钱,怪我。我好心好意收留无家可归的他们,反倒成了驴肝肺。欠的债居然还要我替她还,我不还,她就把主意打到我们的婚戒上!”

    繁夏一把攫住他的手腕,指着他无名指上的戒指,说道:“你知道我为什么一定要你这枚戒指吗?不是因为我真的想跟你彻底了断,是因为我知道,只要这枚戒指还在你手上,你妈就会打它的主意,把戒指卖了去还债,而你根本就保护不了它。”

    温澜生眼中闪烁着模糊的泪光,一根根柔软的刺扎在他的心里,又疼又酸,他以为繁夏是真的想跟他彻底断了,没想到她竟然连决绝时,都还在替他考虑。

    “对不起。”温澜生哭着道歉:“我不知道,我对不起你夏夏,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让他们把戒指抢走的,我就是豁了这条命,也绝对不会让他们得逞的,夏夏,你最后再信我一次好不好?”

    “”繁夏沉默不语。

    温澜生继续道:“这些日子,我妈总是给我打电话,还跑到我们家里砸门,让我出来见她,我之前还不明白,现在我都懂了,我知道她是想抢我们戒指去卖钱还债。可是夏夏,我一直都有听你的话,这些日子,无论我妈怎么哭喊哀求,我都没有见过她,真的一次都没有。”

    繁夏不信任的笑了笑:“那是因为你之前不知道原因,她如果还不上老张老邹的钱,可能会被判定会老赖,到时候你妈你爸拉着温菁一块儿在你面前跪下,哭哭啼啼说句话哀求的话,你的心一下就软了。”

    “不会的,夏夏,你最后信我一次,我绝对不会心软的,债是她欠的,我不会帮她还的,夏夏我会干干净净不带一点拖累的回到你身边的,好不好?”温澜生流着泪恳求。

    繁夏看着温澜生,眼中渐渐染上往日的情愫:“行,那我就最后再信你一次,这一次如果你还愿意拿着用我的钱买的婚戒,去填补你们家的亏空,温澜生我马上就跟容修结婚。”

    最后一句话,仿佛有千斤的分量压在温澜生身上,压的他喘不过气来,全身笼罩在一种即将被压死的恐惧里,在濒死的恐惧中他好像看见了容修得意的站在繁夏身边,洋洋得意的抬起手,手上戴着的正是曾经属于他的那枚戒指。

    “不要,不要跟他结婚,夏夏你相信我,我就是死也不会在帮家里了,我会向你证明的。”温澜生神情异常激动。

    繁夏道:“好,那我就等着你证明给我看。”

    虽说那枚戒指转手一卖不过十几万,无论温澜生给还是不给,都弥补不了温明月挪用空款的零头,但是酒席喜欢看她们温家人自相残杀,狗咬狗咬的鲜血淋漓,六亲不认的样子,温家人越痛苦,她就越开心,父母也若是泉下有知也一定会开心。!

    第66章 撒娇

    暂时稳住了温澜生之后,繁夏回到办公室里,低压压的气氛无声的宣示着办公室主人此刻不悦的心情,冷色调的光透过黑曜石般的桌面反射在他轮廓深邃的侧颜。那双堪称完美的手,搭在桌面上,指尖收紧扣着桌面。

    繁夏缓步走了过去,握住了他的手:“生气了?”

    容修薄唇紧绷:“没有。”

    “我还以为你生气了,没有就好,我就知道你跟一般男人不一样。”繁夏温声说着,好似拂淡的微风。

    容修浓密的鸦睫颤动,心里一阵刺痛。

    他曾经也以为自己读过书,受过高等教育,又在商场上磨砺了这么多年,跟一般男人不一样。

    可现在他才发觉,天下的男人都是一样的,哪怕他读了再多的书,见了再多的世面,在喜欢的面前依然跟其他男人一样,是个小心眼、善妒、矫情、动不动就拈酸吃醋的普通男人。

    他也想像一个普通男人一样,被喜欢的人哄着,宠着啊。

    他说不生气,她就真的以为他不生气了吗?男人都是喜欢说反话的生物,她怎么就听不出来?

    他很生气!看着繁夏跟温澜生在一起,他都快气死了!恨不得撕了温澜生的嘴脸,在他平静的表象下,已经像个市井泼夫一样,用最脏的腌臜话,最恶毒的诅咒把温澜生一家骂了个遍。

    以前对温澜生那般细致周到,连如今决裂了都维护着他,不让温澜生暴露在他的势利范围之内,怎么连他一句违心的假话都听不出来了?

    还是真的被温澜生说中了?繁夏对他腻了?

    他原本就是倒贴上来,自愿成为繁夏刺激温澜生的一把刀子,现在温澜生出局了,那他这把刀子也就没用了,随便丢到哪里都不在意,哪怕生了锈也不用管了。

    容修感觉好似有什么东西哽在嗓子里,说出来难受,哽在喉咙里不上不下,更难受。

    “我出去一下。”容修猛地撑着办公长桌站了起来,大步流星进了专用电梯,电梯很快就到了一楼大厅,温澜生瘦削的身影在大厦外缓慢的行走着。

    容修死死捏着拳。

    他不敢冲着繁夏发脾气,宣泄嫉妒。也不敢贸然冲上去跟温澜生撕扯一番,破坏繁夏的计划,便来到一楼前台处,冲着两个小男生劈头盖脸就是一通厉声责叱:“你们是怎么办事的?这种人也你们也敢放进来,他跟本就不是我们公司的人,你们就敢把卡给他!没有长脑子吗!”

    两个前台小男孩当时就被骂蒙了,呆呆傻傻的站着,怯怯挨训。

    骂了一通还未解气,容修眼角瞥见不远处的安保大姐。

    他冲上前,揪着她的安保制服,指尖用力戳着玻璃,戳着玻璃外的温澜生:“这个人不是我们公司的员工,他已经闯进公司两次,要是下次再让我看见他出现在我的办公室,你们都给我卷铺盖走人!”

    狠狠撒了一通火,容修大口喘着气,坐在大厅靠窗的沙发上,目光恻恻的盯着尚未走远的温澜生,下一刻,窗户上恍惚出现了繁夏疏疏落落的影子,纤细的手搭在他的肩上:“果然还是生气了。”

    容修低着头,鼻尖忽然冒出无边的酸涩,眼泪不可控制的流了下来。

    繁夏在他身边坐下,挡住了周围人的视线,遮住了他的自尊。

    她扯了一张纸,替他轻轻擦拭,语气温柔的道歉:“我早看出你不对劲,可是你说没有生气,我又觉得不应该追问下去,免得让你觉得,我认为你小心眼,伤了你的心。”

    容修低着头,泪珠一颗颗滴溅在手背上:“可我就是你想的那样小心眼,我也一点也不大方,我每次看到你跟温澜生在一起的时候,我都很难受,很嫉妒,尤其是刚才我恨不得把温澜生活活撕了,我讨厌温澜生,我不仅讨厌他,我还讨厌一切跟你不清不楚的男人。”

    他这一番话,明显让繁夏有些措手不及,但是很快她笑了起来:“原来是这样也挺好的。”

    容修不可思议的抬起头,泪眼朦胧的看着她:“你——”

    “我什么?你能把实话说出来,我很开心。”繁夏贴心的为他摘下眼睛擦拭着薄薄镜片上溅上的泪花,两根纤细的手指隔着薄薄的布料轻轻的来回擦拭。

    “你不讨厌这样的我吗?”容修道。

    “为什么要讨厌你,容修,在我心里你是很好很好的男人。”

    外人面前冷清到不近人情的男强人,在她面前却变成了一个普普通通的小男人,繁夏只觉得是自己没有给予他足够的安全感,又怎么会讨厌他。

    繁夏替他戴上眼镜,轻度近视的他重新看清楚了繁夏眼神里每一处细微的变幻,在明亮照人的光芒下,她美得不可思议。

    男人的心就像七月的天一样,说变就变。刚刚才弥漫胀满了他整颗心的酸楚,突然间就不见了踪影。

    “那、那刚才温澜生上门挑衅我,我、我受了委屈,你得哄我”容修的语气带着不可理喻的骄纵。

    繁夏笑着点头:“好,好。”

    庄念正忙着工作,打眼一看,繁夏领着容修回来了。

    刚才两人之间气压还低的能结冰,这会儿又如胶似漆了,只能说繁夏拿捏男人的本事真是到位,哪怕正室都闹上门来,也能同时处理好红旗与彩旗之间的关系,达到一种诡异的平衡。

    不过庄念到底是见惯了这样的场面,很快就重新投入到工作里。

    但是他这个生活秘书,本来能做的工作就少,来了繁夏之后,他的工作更加少得可怜,忙了一个小时就开始偷偷摸鱼刷手机。

    出于对原配温澜生的同情怜悯,庄念一打开手机,就第一时间翻到了那篇爆料帖子。

    温澜生帖子里直播割脉自杀的时候,他不知道,第二天网上就已经吵翻天了,说一定要把那个破坏人家家庭的恶毒小揪出来□□,不过好在温澜生没事被抢救回来了。

    刚刚温澜生又更新了一条,地址就在他们公司附近的广场,发了一条消息。

    “今天去妻主公司找她了,那个男人看到我就一副要杀了我的样子,好像我才是小一样,但幸好被我妻主拦下来了,不然真不知道会不会被他打第二次。”

    “我还跟妻主敞开心扉谈了,她心里还是记得我们多年的感情的,只是被那个强横的男人迷了眼,但是她承诺我过一段时间就会回归家庭,我很开心。”

    帖子下面很快就有人评论。

    “有一说一,楼主妻主听到楼主自杀的消息,第一时间赶到医院,说明还是有夫妻情分的。”

    “小那个臭吊子他怎么敢的啊,连医院都要跟过来,把楼主的绝望自杀,说成是卖惨博同情,白莲花装够了,现在换了耿直人设是吧?无语子!”

    “明明人家夫妻有复合的机会,都被这小搅合了,还敢在医院打楼主,泼夫都做不出来这种事,楼主妻主是怎么看上这种人的?”

    “救命啊,怎么会有这种人!”

    “你们有没有发现,楼主发的图应该是在**路的千达广场,繁华商圈,附近有有十几栋写字楼,那个贱儿应该就在这几栋写字楼里。”

    “楼上说得对啊,范围又缩小了,求求网络大神,赶快查出那个贱儿的身份吧,救救可怜的楼主,帮他换回家庭。”

    庄念擦了擦汗,冷汗直冒,准备通知安保部门,这段时间加强安保,严防陌生人混进大楼,尤其严防那些带着不明液体的陌生人。

    *

    一个月后的下午,正好是休息日,暖融融的夕阳光线照进了别墅的落地窗前,巨大的落日溶溶仿佛要滚滚的海水烫花化了。

    繁夏仰着头,悠闲的看着窗外艳丽宏大的奇景,一手抚着容修柔软的短发,另一只手指尖捻着容修的细边金丝框眼镜,冷光在夕阳暖色调中也渡了缱绻的流丽光泽。

    一只眉摇着尾巴走了过来,圆滚滚的脑袋不解的偏了一下,不明白为什么容修跟它一样四脚着地。

    急促的电话铃声响起,将暧昧的气氛撕拉扯断。

    一只眉被吓了一跳,晃晃的跑道后院玩去了。

    繁夏拿起电话,看见来电显示,笑了一下:“喂?”

    话筒里传来的是谢岑哭声:“繁夏吗?我求求你了,我求你看在我们澜生曾经伺候过你的份上,你最后帮我们一次吧,澜生他妈不能坐牢啊!”

    “爸,不能给夏夏打电话!把手机还给我!还给我!夏夏,不是我打的,真的不是我打的,你相信我!把手机还给我!”温澜生嘶喊在手机话筒里时有时无。

    “你别管!”谢岑高声叫道:“繁夏就当叔叔求你了,澜生他妈已经快60岁了,一把年纪坐牢,还能活着出来吗?”

    “澜生他妈挪用了公款,本来没人发现的,不知道被哪个杀千刀的匿名举报给了厂长,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了。”

    “厂长下了最后通牒,让温明月法律规定的期限内返还,不然就直接报警。”

    “我求求你了,救救她吧,她不能坐牢啊,她做了牢我跟菁菁以后可怎么活啊!”

    谢岑一通哭喊,繁夏冷冷的听着,等到谢岑哭喊完了,嗓子也哑了,她才淡淡的说道:“哭完了吗?让温澜生接电话。”

    温澜生被温菁死死摁在地上,脸贴着冰冷的地面,看着谢岑拿着手机贴在自己耳边,心脏被痛苦的绞着,哭着说道:“夏夏,不是我给你打电话的,是他们抢了我的手机,戒指、戒指我藏得很好,我没有给他们,夏夏你相信我,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繁夏笑了笑,五指插入身下人柔软的发间,容修抬起头来,绯红如同云霞般的脸贴着冰凉的屏幕,泪痣如同潋滟摇曳的花,口舌仿佛还带着湿润的热气,他眨了眨带着水汽的细长媚眼:“温澜生,你没机会了。”!

    第67章 坐牢

    容修永远是刺激温澜生最猛的一剂毒药,他能顷刻间就令温澜生发狂,电话里传出温澜生失声痛哭的哭喊:“夏夏!繁夏!你把电话给繁夏,不是我做的,你们放开我!为什么你们所有人都要毁了我?为什么!”

    可他绝望的嘶喊,在容修眼里就是最廉价的叫声,如同宰猪一般发出的凄厉挣扎的叫声,刺耳且无用,唯一的作用,大概就是让容修前几日的醋劲儿得到缓解。

    没有什么比看到爱人的前任落魄不堪又歇斯底里更能满足现任虚荣自尊的事了,容修薄唇泛起一抹上扬的弧度,什么都没说,只是将头埋得更深,更加用力,空气里传出滋滋黏稠的水声。

    声音很小很微弱,却像是扑在温澜生怒气上的一盆冰水。

    温澜生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听着电话里缠绵的声音,心被反复煎烤,流出悔恨的泪来。

    今天一大早,温明月带着谢岑温菁跑到了他家来,咚咚就是一阵砸门,闹得周围邻居怨声载道,隔壁邻居还说要打电话给繁夏。

    他不敢让繁夏知道这件事,怕她有误会他还跟家里有联系,天真的以为只要把戒指藏起来就好了,他们找不到戒指就会回去。

    谁知道刚一进屋,温明月扑通一声就跪在他面前,给他磕头,磕的满脸鲜血让他给钱,他这才知道,温明月居然胆子大到竟敢挪用公款,现在只有繁夏能救她,不然她就会去坐牢。

    温澜生大惊失色,知道以温明月这把年纪,进了监狱很有可能不会活着出来。

    可是想到繁夏的坚决,以及容修的虎视眈眈。如今他自身难保,怎么保得住温明月。更何况,这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又没有人逼着她去挪用公款。

    她自己借的钱,凭什么让繁夏替她还?

    温澜生看着满脸是血的温明月,可跪在一旁的谢岑温菁,咬咬牙,狠下心来说:“这件事找我也没有,我没有这么多钱,帮不了你们。”

    “你没钱,繁夏有啊!你给繁夏打个电话,她不会见死不救的对不对?”温明月两颗苍老浑浊的眼睛就像两个腐烂发霉的果子,瞪得齐大无比,好像要把他给吞了进去。

    温澜生倒退一步:“夏夏说了,她不会再管你们,你们不能给她打电话。”

    要是打了这通电话,繁夏跟他就这次断了,便宜了容修那个贱人,他不甘心。

    “温澜生你难道真的像看着你妈在监狱里被人家折磨死了,她马上就要退休了,你不让她颐享天年,你居然让她去坐牢!”谢岑也不跪了,冲上前就朝他脸上甩了一个嘴巴子,扭头跟温明月说道:“早就跟你讲过,这头白眼狼心比刀子还狠,跟他讲情没用。”

    温澜生跌跌撞撞的扶着桌子,还没站稳,谢岑冲着温菁恶狠狠的说道:“菁菁,去把他手机抢过来,他不打,我们自己打。”

    温菁立马上前,两人争执了一番,可温澜生终究不是一个女人的对手,很快败下阵来。

    “爸,接着。”温菁把手机丢给谢岑,将温澜生的脸狠狠摁在地上,顺道朝着他肚子补了两脚,发泄之前憋着的怒火。

    温澜生眼睁睁看着手机被夺走,无助的落下泪来。

    他知道这一刻,他和繁夏之间彻底完了。

    他用了十几年的时光,一点点接近繁夏,苦心经着他们的感情,而毁了这份感情的竟然是他的家人,还有容修那个小三,恨意在他心头滋生,看着温家人那三张贪婪恶心的嘴脸,他第一次产生如此强烈的恨。毁了他幸福的人,都该死。

    他趁着温菁不注意,猛地从地上爬了起来,抢过谢岑的手机将电话挂断。

    “你——”谢岑大叫一声:“快把手机抢过来,钱都还没要到!”

    温澜生拿着手机跑到厨房,温菁赶紧冲了上去,温澜生却比温菁更快一步,跑道灶台前拿起挂着的刀,转身一挥,温菁吓了一跳,下意识拿手一挡。

    “啊啊啊啊————”身后传来谢岑划破空气的尖叫。

    温澜生胸口剧烈的颤抖着,沾着血的刀从他的手中滑下掉在地上,发出冷到骨髓的声音。

    温菁呆呆地看着满是鲜血的手,愣了几秒钟,随后倒在地上,发出痛苦的叫声。

    “快去医院!快打120!”谢岑哭着抱住温菁,连忙拿衣服包裹着温菁的手腕,可是汹涌的血喷薄流出,很快就浸透了衣服。

    温明月焦急的打着电话,随后抄起一旁的凳子往温澜生身上砸:“你这个畜生!你想把我送进监狱等死,还要杀了你妹妹,温澜生我就是进监狱我也不会放过你!”

    凳子脚砸在温澜生的身上,温澜生无助的流着泪,跌坐在地上,看着温菁满手的血喃喃道:“我不是故意的,我也不想的,是你们逼我,是你们害了我。”

    120很快来了。

    急匆匆的把温菁拉到医院,温明月和谢岑揪着已经快要懵掉的温澜生跟着到了急诊室,刺目的白炽灯再次在他面前闪烁,一阵一阵的白光仿佛将他拉回到高二那年,他做完流产手术,下腹坠痛难忍的走出了病房,繁夏刚刚考完试,站在医院楼道的尽头等着他,也是那样冰冷的灯光。

    他睁着无神的眼睛,看着身边来来往往的人,希望再次在人群里,在冰冷的灯光尽头看到繁夏。

    可是他身边只有面目狰狞的温明月和谢岑,揪着他又打又骂。

    “要是菁菁有什么三长两短,温澜生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菁菁那么好的孩子,你心真狠啊,居然想杀了她,她跟你有什么仇啊,你要杀人你冲我来啊,为什么要对菁菁下手!”

    “谁是病人家属?”医生匆匆而来。

    “我们是。”谢岑停止了打骂,忙问道:“医生我们家菁菁没事吧?”

    “病人手腕割伤、神经断了一根,肌腱断了两根,血管断了两根。”医生说道。

    谢岑吓得倒吸一口凉气,随后对着温澜生又是一顿发泄的毒打:“都是你,把我们家菁菁害得这么惨!”

    “家属先不要激动,虽然病人伤口很严重,但是你们送医及时,只要做好手术已经术后的康复理疗,病人的伤是可以愈合的,只是很长一段时间,她的手不能像正常人一样活动特别剧烈,但是一般生活还能能够保障的。”

    “谢天谢地,那医生,你赶快给我们家孩子手术吧?”谢岑说道。

    医生点点头:“可以,你们先去一楼交手术费。”

    “手术费?”谢岑顿了一下,问:“手术费要多少钱啊?”

    医生说道:“五到七万左右,算上之后接近一年的康复费用,你们准备15万吧。”

    “十五万!”谢岑嗓音陡然拔高,看向温澜生骂道:“都是你把你妹妹害成这个样子,还不快付钱!”“我没有钱。”温澜生倒退一步,脑子里全是繁夏的话,他的嗓音断断续续:“我不会再给你们一分钱了,不然、夏夏会生气的,都是因为你们,是你们害了我,我本来可以活的很幸福的。”

    说完温澜生直接跑出了医院,抛下了急需手术的温菁,温明月赶忙去追,却没追到。

    谢岑又痛又恨,却低声下气的说道:“医生,我们自己在家康复就行,那个手术费能不能便宜一点啊?我们老两口养着孩子不容易。”

    温明月贪污公款就快坐牢,他们捉襟见肘到处借钱借不到,现在连吃饭都成了问题,房租都给不起,哪里还拿得出七万的医疗费啊。

    医生无奈的说道:“那没办法了,医院就是这样的规定,我也没办法。如果你们感到为难的话,我现在可以帮你们转到公立医院,那里手术费可能只要两万左右,如果你孩子有社保的话,还可以报销。”

    医生这样说,谢岑再不情愿也只能点头。

    他也不想转到公立医院啊,环境比不上私立的不说,就楼道大厅里还都挤满了病床,医生质量更加比不上私立,如果不是碍于经济所迫,他也不会那温菁的身体去冒险。

    转院的路上,谢岑失声痛哭:“咱们奋斗了一杯,为什么老了反而过成这样?连给菁菁的救命钱都拿不出来。”

    公立医院的环境完全不是私立医院能够比的,整个楼道还有大厅都铺满了简易的褥子,连个架子床都没有,无数病人挤在一起,在庞大病人的环境下,医生更加没有精力去精细考虑病人的情况,草草的给温菁做了手术,也不来查房观察病人的情况。因为欠了手术费,没休息几天就被强行出院。

    而没有专业护士换药和康复的情况下,温菁的手即使做了手术也出现了血肿感染的情况,可因为没钱连公立医院都去不起,手硬生生就给拖废了。

    温菁在知道自己的手成了残废,连游戏都打不了,彻底自暴自弃,嚷嚷着要找到温澜生跟他拼命。

    而温明月更是自暴自弃,温澜生消失不见,她成了过街老鼠人人喊打,没有人愿意借钱给她,当警察找上门的那一刻,她心如死灰。

    温家的天彻底塌了。!

    第68章 摊牌

    温明月被警察抓走的时候,谢岑还在为了温菁的手伤忙碌奔波,眼睁睁看着温明月被人抓走,心彻底凉了。

    他们一家三口原本全都指望着温明月的工资紧紧巴巴的活着,现在加上温菁的医药费,日子更是揭不开锅,温明月被警察带走更无意于雪上加霜,甚至连个好一点的律师都没有办法给她请,只能依靠法律援助。

    可温明月挪用公款罪,罪名属实,又拒不归还挪用的上百万资金,数额巨大,案件很快宣判,判处十五年有期徒刑。

    穿着橘黄色看守所服的温明月当即头晕目眩,幸亏被周围的法警搀着才没有才没有栽倒过去,耳边传来谢岑的哭骂声,温明月眼前发昏发黑,朝听审团望去,谢岑跪在地上痛哭流涕,她张了张口想说些什么,可法警已经拖着她虚弱无力的腿脚走了。

    等她再次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被解开了手铐,塞进了在冰凉阴暗的四方天地里。

    牢房里的其他人钉钉地看着她,她们来全国各地,犯的罪名五花八门,唯一相同的是她们都比温明月年轻力壮,监狱里可不是讲尊老爱幼的地方,温明月苍老的身子一颤,仿佛有四面八方的寒气往她身上涌。

    不到一个星期,温明月已经快要疯了。

    她在文明的社会里生活了大半辈子,猛不丁被扔到了弱肉强食的监狱里,白天还勉强正常,可一到晚上,牢房里的人就那她出气,不是暴力蛮横的揍她,而是用各种小动作折磨她,虽然不致命,但更加像一种酷刑。

    例如深更半夜往她的脸上浇凉水,那尖锐的东西扎她的头皮,如果她稍有反抗,便会被牢房里的老大罚站,一站就是一晚上,白天还要继续劳动改造,没精神时就会被其他狱友举报,反过来被狱警教训,甚至连监狱里最胆小怕事的人,都拿她当发泄桶。

    她成了人人可以欺负的对象,温明月才来了一个星期,却感觉像过了一辈子这么长,而这样的一辈子还有14年零349天,她甚至还会死在这个地方。

    温明月从来没有感觉到这么害怕过,无边无际的恐怖勒着她的脖子,她赶紧给谢岑写信,让他想办法给她请律师,帮她重新上诉,帮她找温澜生要钱,能赔多少是多少,最重要的是能让她减轻刑罚,这个鬼地方,她一分钟都不想多呆。

    可信是寄出去了,却像石沉大海,没有了音信。

    昏暗破旧的破败房子里,谢岑看完了信,直接将信纸团成一团,丢到了垃圾桶里,语气怨恨:“人在牢里,倒使唤起我来了。”

    “她自个儿挪用公款,工资没了,养老金也没了,我们自己都快活不下去,还帮她还钱,想得美!”温菁像个废人一样躺在床上,咬牙切齿。

    如果不是她妈脑子反抽,自寻死路,她怎么会落到今天?

    “就是,我跟了你妈一辈子,受了她一辈子的气,就指望着老了有个依靠,没想到最后还是得靠咱们父女俩。”谢岑恶狠狠的咒骂了温明月一句。

    如果不是她炒股赔了钱,他现在至于沦落到去火锅店后厨给人端锅洗碗的活吗?一天累死累活,连一百块都挣不了,害得负担温菁的治疗费,想想都气人,都怪温明月非要炒股。

    “妈也是蠢,既然都挪用公款了,怎么不知道多挪用一点,把资产转移给我,反正都还不上要坐牢了,也不知道给女儿留点钱,真没她这样当妈的。”温菁看着自己连稍微弯一下都疼痛不止的手腕,红着眼说道:“要是留点钱给我,我至于连医药费都付不起吗?”

    谢岑心疼的看着宝贝女儿,舀了一勺粥,温声细语的说道:“唉,算了不提了,爸刚熬的蔬菜粥,你快喝了补补身子吧。”

    温菁突然用手臂挥开了谢岑,勃然大怒道:“这种烂菜叶子怎么给我补身体!”

    谢岑被滚烫的热粥烫的哆嗦。

    温菁看着谢岑,都快恨死他了:“如果不是你让我去追温澜生,我会被他划伤手腕吗?我变成现在这个样子,都是你造成的!”

    谢岑呆呆地看着她,说道:“这怎么能怪我啊,是温澜生把你弄伤的,不是我啊。菁菁你是爸的命根子,爸怎么会害你呢!”

    “那你去把温澜生给我找来啊!”温菁自从废了手后,整个人都变得阴沉无比,说起温澜生的时候,更是恨不得剥了他的皮一样:“把他找回来,给我赎罪!”

    谢岑当然也想找到温澜生啊,现在她们的日子这样艰难,温澜生虽然没有从繁夏那里弄到钱,但是他至少年轻有学历,先找一份工作,再找一份兼职,也可以会让他们过得比现在好。

    再说了,他是温澜生的爹,温澜生赡养他是应该的。温菁的手又被他害成这样子,他更加逃不了。

    可是谢岑这段时间,一直在打听温澜生的消息,却一直不知道他的下落。

    *

    监狱里,温明月盼星星盼月月,终于盼到了有人探视。

    等待探视的这段时间,她没日没夜的被同牢房的狱友折磨,这些日子她们有想出了新的折磨人的方法,她活在牢房的集体欺凌中,成了一个干瘦如柴的老太太。

    她本以为是谢岑带着温菁来看她了,甚至已经给她请了律师,准备再次上诉,可是她万万没想到,来看她的人居然是繁夏。监狱里的探视间是一间独立的小房子,没有狱警监督。

    繁夏悠闲自若的坐在玻璃墙的另一端,细长白皙的双腿交叠,温柔的眼眸里含着淡淡的笑意。

    看到繁夏过得这么好,温明月脸垮的更加难看。

    她变成现在这样子都是被繁夏害的,如果她当初没有听信繁夏的哄骗炒股,她也就不会赔钱,不会赔钱机不会挪用公款,不挪用公款就不会坐牢。

    她现在一切苦难的源头都是因为繁夏。

    温明月一幅要杀了繁夏的表情,趴在玻璃墙上:“繁夏,你把我害成这样,你还敢来!”

    温明月脸色狰狞,可繁夏却笑了,笑的很开心,甚至换了姿势悠闲的靠在椅背上:“我为什么不敢来?我来就是为了看你过得有多惨。”

    温明月一愣,随后泛起更强的恨意,嘶吼道:“你还敢落井下石!繁夏,我儿子伺候了你那么多年,你说抛弃就抛弃,我们一家难道是你的仇人吗!你见死不救,还要这样对我!”

    啪——

    “你们难道不是我的仇人吗!十几年你撞死了我妈,害死我爸,你们一家人都忘了,我可没忘!”温明月话音未落,繁夏的手就拍在玻璃上,如果不是有这一层玻璃阻隔,就狠狠的拍在了温明月的脸上,她的眼神不再温柔,反而寒气阵阵,看得人心底发憷,温明月在她的气势面前,陡然间便矮了下来。

    她好像从这一刻开始才真正认识了繁夏。

    温明月腿脚发软的坐下,说道:“你、原来你都知道,那你这么多年你故意睡了我的儿子,故意报复我!”

    突然她抽了一口气,瞪大了眼睛:“所以股票也是你故意害我!你早就知道那只股票有问题!你看着我一步步往火坑里跳那封匿名举报信也是你写的!”

    繁夏笑着:“不错。”

    温明月手脚发凉,她没想到她一直认为最无害的人,竟然是一条蛰伏多年的毒蛇,害的他们一家苦不堪言。

    “上诉!我要重新上诉!是你故意害我的。”温明月激动道。

    “你大可以去上诉,你挪用公款,是我逼你的吗?”繁夏淡淡的笑着。

    繁夏说的不错,即使重新上诉,她也告不赢,温明月绝望的颤抖着。

    繁夏声音冰冷如悬挂的冷刃:“温明月这就是你害死我爸妈的报应,你就等着死在牢里吧。”

    温明月苦苦哀求着:“繁夏,我错了,我真的没有想过要害你妈,我跟她无冤无仇,我就是因为那天喝了点酒,那真的是个意外,繁夏你放过我吧、”

    繁夏眼中冰冷带泪:“无冤无仇?所以你撞了她,非但不救她,还故意逃逸,让她躺在冷冰冰的地上,被一辆又一辆的车子碾压!”

    温明月哭诉道:“我也是无心啊,我当时整个人都傻了,我也想过要回去就她的。”

    “你所谓的救,就是连夜逃回老家,把车子报废,毁掉一切线索吗?”

    温明月明显一愣,没想到繁夏她什么都知道。

    繁夏冷冷一笑:“温明月,你在牢里过得很滋润吧。”

    温明月惊异看着她:“你什么意思?”

    繁夏似笑非笑:“没什么,你好自为之。”

    “你别走!把话说清楚!”温明月捶着玻璃墙大喊,可繁夏置若罔闻。

    温明月战战兢兢的被带回了牢房,看着周围各个五大三粗的狱友不怀好意的盯着自己,再想想繁夏说的那些话,她终于明白为什么这些人会长期专门只折磨她一个人,不是因为她年纪大好欺负,而是因为这些人都收了繁夏的好处。

    温明月彻底绝望了,每天浑浑噩噩,如在地狱。

    她尝试过偷偷自杀,在深更半夜的时候,拿磨尖的牙刷柄扎颈自杀,却被狱友制止。

    “你可不能死,那位小姐交代过,不能让你这么轻松的就死了,只要你活着一天,我们的家人就有钱拿。”

    听着狱友的话,温明月绝望的流下泪来,她只能在监狱里生不如死的度过余生。!

    第69章 日常

    监狱森冷的高墙之外,白云碧天。不远处就是陡峭的悬崖,凸起的岩壁边云霭滚滚,如同澎湃的海浪,拍打着海岸礁石。

    容修穿着一袭黑色大衣站在悬崖边,云雾冷冷的湿气溅在他的身上,搭在脖子上的浅灰色围巾仿佛也透着冷寂,线条流畅如同硬朗笔锋般的侧颜被浓浓的云雾渡着,仿佛悬崖边盛开了一朵黑色艳丽的毒花。

    繁夏走向他,脚步轻快,鞋面沾染上地面不知名矮草蓬松湿润的露珠。

    容修听到脚步声,目光从深不见底的悬崖中扯了回来,眉眼带着浸着云雾的笑意,他向她伸出手。

    繁夏握住了他的手,塞进了自己的衣服口袋里,小小的口袋里,他们俩的手紧紧相扣,仿佛生来便是彼此交缠着,密不可分。

    他们悠闲缓步,如果忽略掉旁边不远的拔地而起的,如同阴森古堡一样的监狱,他们仿佛一对再平凡不过的普通情侣在散步聊天。

    “你介绍给我的那个私家侦探真是不错,我今天看到温明月样子,仿佛一具行走的骷髅架子,就剩一张薄薄的皮贴在骨头上,一旦就知道折磨的不轻。”繁夏语气很轻快,比脚下的露珠,天边的云雾都要轻盈。

    “并不是那个侦探有多厉害,毕竟随便抬抬手就有人帮她们负担监狱外孩子的学费,那帮人当然高兴坏了,侦探只不过是动动嘴而已,更何况你出的价钱没有人会拒绝。”容修道。

    “对了,要是你还觉得温明月如今的状态不满意,让监狱里的那帮人加大力度也可以。”

    繁夏摇了摇头:“算了,我怕把她弄死。她逍遥法外这么多年,要是轻易的死了,就太可惜了。”

    “好。”容修静静的看着这样的繁夏,以前的她说话时不急不缓,却总像是被无数沉重的心事重重的狠压着,连声音都透着一股若即若离的愁,但现在她仿佛一下子站了起来,整个人的状态也变了。

    没有了背负在身上的仇恨,容修觉得,她比在大学初见她时更加年轻。

    或者说,岁月并没有在她脸上刻下一点衰老的痕迹。

    男人三十豆腐渣,女人三十一枝花,果然,女人年纪越大越有成熟的风韵这句话是真的,和正当风华的繁夏比,容修忽然有坠入了衰老的恐惧里。

    跟女人比起来,男人的青春实在太短暂,更何况他还比繁夏大一岁,这种恐慌不由得更加严重,仿佛这个世界上只有他一个人在变老,而其他一茬接一茬的十八岁男人不停地冒出来,好像他脚下踩着的野草,割不完,烧不尽。

    带着这样的恐慌,容修第一次站在医美机构门前,挑了公司旗下最专业的医生,完整的分析了他的皮肤状况,即使医生说他的皮肤状态算是同龄人中非常好的,可他依然还是选择了进行医美保养项目。

    容修想,在同龄人中算非常好有什么用呢?26岁的人皮肤再嫩,能嫩的过正当青春年华的十八九岁大学生吗?更何况繁夏身边本来就有一位十八九岁的大学生,还是打篮球的,一身蓬勃的朝气,水灵灵的样子,哪怕不需要任何护肤品的保养,都嫩的能滴出水来。

    他怎么能不恐慌?不嫉妒?

    如同饿极了的人看到饕餮盛宴,他扫光了一大堆抗衰老的护肤品,等把这些大包小包的拎回家后,他方才发现,这些东西他现在根本用不上。

    做完医美项目之后,脸上还残留着微红刺痛的感觉,医生叮嘱了不能碰水,也不能用护肤品,所以他买的这些东西,只能当个摆设。

    容修颓然的坐在床边,他就像病入膏肓的人,捧着无数的钱把整个药店买下,却不知道再多的药和钱也救不了时光衰老的无解癌症。

    他怅惘的在床边坐了一会儿,起身下楼进了厨房。

    一个小时后,繁夏回来了,手里还拿着她小区房子的钥匙,随意丢在茶几上,开心撸狗。

    “那个人同意搬走了?”容修一边炒菜一边问。

    繁夏道:“不知道,我没小区。直接拿了证件请了个换锁的师傅上门,奇怪的事换锁师傅说她没见到里面有人,或许他那个时候不在,也或许搬走了?”

    “怎么都行,只要你能收回房子赶走那个人就行。”容修道。

    繁夏放下一只眉,来到厨房,慢慢靠近他。

    容修脸微微一红,嗫喏道:“怎么了?我脸上有脏东西吗?”

    繁夏看着他,清亮的眼眸中倒映出他的影子:“你今天脸好红啊?怎么了,发烧了吗?”

    容修飞快摇头:“没什么。”

    出于男人的私心,他希望偷偷在爱人眼里变年轻,而且是不需要依靠任何科技手段的那种,看见她眼里惊喜的神情,说出一句‘你最近是不是变年轻了。’这样的夸赞,这样他仿佛就可以在爱人的眼里掩饰衰老的事实。

    “告诉我?”

    可繁夏从身后搂住他的腰,手臂圈着的腰,柔软的胸口贴合着他的后背,脸紧紧的挨着他的颈窝,好像温暖的棉花糖,淡淡的令人沉醉的香味,令他无法抗拒。

    “我、我去了美容院。”容修试探道。

    “啊,你不早说。”繁夏飞快松开手。

    容修心里好像被什么东西以极快的速度刺穿了,以为繁夏是嫌弃他去了美容院。

    有些女人接受不了男人去美容院这件事,有些人是心疼钱,有些人是觉得那样的男人就不在‘天然’,一脸的高科技。

    可等不及他胡思乱想,敏感自卑的心发作,就看见繁夏飞快的用洗手液洗了手,随后夺过他手里的锅铲,把他赶到厨房外。

    “早知道你去了美容院,我就不应该抱你,刚刚才撸过一只眉,满手的细菌,不过我没碰你的脸,应该没事吧?你说你堂堂总裁,才做了保养,为什么还要亲自下厨?让佣人来做不好吗?刚刚保养好的皮肤,别让油烟糟蹋了。”繁夏拿着锅铲熟练的在锅里面翻炒,眼神并没有流露出一丝对他做医美项目的排斥。

    繁夏对美容院里的各种项目并不了解,只知道很贵。

    每次温澜生去美容院做完医美回来,也是脸上红红的,做的项目好像叫什么吉玛?然后温澜生便不让她的手碰他的脸,说是手上有细菌,这几天不能碰。

    虽然她不知道容修做的是不是这个项目,但是这个时候男人的脸总是矜贵的,能呵护就好好呵护。

    “你不介意吗?”容修靠在岛台边问。

    繁夏笑了:“我怎么会介意?”

    温澜生常说,男为悦己者容,做这些医美项目也是很疼的,还会出血,他忍着这些疼,就是为了让自己更年轻更漂亮,更好的取悦女人。

    花钱的不是她,疼的不是她,最后受益的却是她,她有什么资格介意。

    繁夏三下两下将锅里的糖醋小排盛了出来:“快来吃饭吧。”

    容修明显恍惚了一下,脑中仿佛漫画般展开出了一蓬蓬绯色的小花,眉眼闪动着幸福摇荡的影子,看着洗手台里不停涌出的水花,也觉得分外可爱。

    “傻笑什么呢?”繁夏将水龙头调小,为他解开围裙:“洗完手了就快来吃饭。”

    容修笑着点头,飞快的洗完手在她身边坐下。

    桌上一大桌子菜都是给繁夏准备的,只有一两道素材只他给自己炒的,因为做完医美之后,饮食要清淡,可明明是在简单不过的加了盐清炒的蔬菜,吃在嘴里却是珍馐美味。

    繁夏他们带着一只眉在海边散步,吹海风,直到太阳沉入了海底,蔚蓝的海水在夜幕下展露出深邃的深蓝色,不远处的游艇亮着灯光,渺小的如同星星一样的灯光,像喝醉了酒的人,在海里浮浮沉沉摇摇晃晃。

    两人才牵着玩够了的一只眉回了家。一只眉回到家后就钻进了他的二层小狗别墅,一副筋疲力尽倒头就要睡着的样子。

    繁夏去洗了个澡,出来的时候看见容修坐在床边,暖色调的灯光照着他的侧脸,一路蜿蜒钻进了松开的领口,好似一杯淋漓的艳酒倾倒在他身上,流过他冷峻的眉骨,媚态的泪痣,从精致的下颌线出滴落,在他凸起的勾结处划出挺拔的弧线,最后滑溜溜的钻进了神秘的领口。

    繁夏在他身边坐下,侧着头用毛巾擦拭着长发。

    容修很自然的就拿起吹风机帮她吹头发,眼看吹得差不多了。

    忽然,繁夏似乎想到了什么,问道:“膝盖还疼吗?”

    容修关掉吹风机,湿润媚眼掠过一丝欲说还休的羞赧。

    “不是你昨晚嚷嚷着膝盖疼吗?让我揉了好久,现在不疼了?”繁夏轻笑着。

    容修咬着唇,一股脑的钻进了被子里,蓬松柔软的羽绒被被他这么一撩起,鼓起了虚虚软软如棉花糖一样的软包。

    繁夏隔着柔软的被子拥着他:“生气啦?”

    容修不说话,只是身子往床内侧拱了拱,为她腾出了地方。!

    第70章 曝光

    寂静沉沉的黑夜,一直埋伏的引线被点燃,温澜生更新了帖子,曝光了容修的身份。

    “我一忍再忍,可是你却变本加厉,抢了我的妻主,怂恿我妻主跟我的家人交恶,毁了我们十几年的感情,现在我一无所有容修你满意了?”

    一直在猜测小三身份的网友,在看到温澜生亲自抖出的容修身份时,全都不敢相信。互联网一时被引爆,各大博主转发,立刻冲上了热搜第一。

    #容修小三#

    #山海集团#

    #原配的绝望反击#

    #史上最嚣张小三#

    “容修?是山海集团的现任男总裁,被无数男人奉为独立男性楷模的容修吗?太吓人了,会不会是同名同姓的?”

    “放眼国内五百强男高管,谁敢跟容修同名同姓!”

    “楼主指名道姓的爆料还能有假吗?社么独立男性楷模,还不是个破坏人家庭的小三!没有女人就会死的垃圾货色!糟蹋了独立男性四个字!”

    “山海集团那么有钱,他跟其他富一代明正常交往不行吗?非得破坏人家家庭,恶心死了!”

    “容家也算豪门吧,这么大的医药企业,培养出这么个丢人现眼的玩意儿,连那些低贱门户都不如,真不知道容家人怎么教的,我要是容修他爹,就先掐死容修再自杀好了。”

    “是啊,我现在人还在山海集团旗下的医院打点滴呢,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山海集团能不能开除容修啊,想到都恶心。”

    “所以说,男人就是男人,不堪重任,给点子权利就以为自己了不得了,山海集团要是不想名声扫地就赶快把容修开除!”

    “附议附议,赶快开除容修!那些男高管也应该好好查查,是不是表面光鲜背地烂货。”

    “个人经验,男高管都喜欢针对年轻的男下属,对女下属女同事就很好,两幅面孔刁钻得狠,整天打打闹闹的,还以为自己特别有女人缘特别好沾沾自喜,实际上人家女职员都那他当随便调戏的货色,心里压根瞧不起他。”

    “容修不就是这样的吗?对原配不知道多刻薄,还踩在楼主割脉的伤口上耀武扬威,转过头就巴巴地给楼主妻主当小三倒贴,贱不贱呐!”

    “还以为男总裁都是什么高大上的东西,没想到啧啧”

    “一想到楼主过得这么惨,容修这个小三能逍遥自在,我心里就堵得慌,呕——,什么总裁,都是自甘下贱被女人玩的脏东西。”

    砰——

    容修合上笔记本,现在网上全是对他的铺天盖地的讨伐谩骂,他知道接下来的日子会很难熬,却没想到会这样这样难熬,仿佛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那些飞溅的唾沫口水。

    愤怒的网友,还用他的脸制作成了各种表情包和动图,表情包配上不堪入目的文字,动图也是不知道从哪些恶心小视频里截下来男主角的下贱动作贴上他的脸。

    容修只觉得胸口一阵恶心干呕,奔去洗手间,趴在马桶边干呕,明明什么都呕不出来,容修还是生理性的干呕着,呕的眼角流出辛酸的泪。

    自己的脸被贴在那些AV男优的身体上,做着那些肮脏的动作,他何曾受过这样的屈辱。

    跌到地上的手机嗡嗡作响,里面不停的跳出各种信息。都是各家少爷小姐惺惺作态的嘘寒问暖,安慰他没事,很快就会过去,可字字间缝里都透着将他踩在脚下的得意。

    容修想关掉手机,但这时手机却不合时宜的响起,是傅楠,他的父亲。

    “网上说的那些都是真的吗?你是不是想气死我,!”傅楠劈头便是将容修一顿臭骂。

    “刚刚要不是我的那些老兄弟给我发消息,我还被蒙在鼓里。给人当小三你不要脸我还要脸!做出这种丢人的事情,你让我以后还怎么在圈子里混!现在外头都说我没有教好儿子!”傅楠拍了拍自己这张老脸,发出清脆的脸皮声响,气的颤抖。

    “容家是短你吃了还是短你穿了?你就那么饥渴?那么缺女人?连有夫之妇都要勾搭!丢人!容家的连都被你丢尽了!我就说董事长这个位置不能由你这个男人来当,当初交给你姐姐,就没这出事,现在外头都在说把你开除的事儿,我觉得也对,正好你姐——”

    容修指尖颤抖着挂断了傅楠的电话,一道泪像透明的玻璃刀子从他的脸颊狠狠的划过。

    可下一秒,又一通电话打了进来,是陈玉泽:“你还是那样做了对吗?容修我曾经劝过你,可是你不听劝”

    容修张了张口却突然发现嗓子嘶哑的说不出话。

    陈玉泽也不等他说话:“我们以后还是不要联系了,就当不认识吧。”

    这句话的意思,就是绝交。

    “好啊。”容修嘶着嗓子,喉咙好像吞了千根针,捅的千疮百孔,鲜血淋漓,一瞬间,仿佛所有的人都跟他远离,憎恨他,厌恶他,跟他保持距离,好像他成了一个病原体,谁爱着他,就成了下一个‘□□’‘不知检点’下贱的小三。

    容修故作平静的挂断电话,可单薄的后背勾着,如同受了寒气一般不停的颤抖着,指尖缺血似的发白,透露着他此刻已经脆弱到了极点。

    直到背后被温柔的掌心覆盖,他才仿佛将死之人被重新注入了生命一般,重新活了过来。

    “我已经让公关团队,删除网上关于你的那些词条也在删另外我已经在联系温澜生了,我一定会让他亲自澄清的。”繁夏动作十分轻柔的蹲在容修身边,看着他苍白的脸,掌心抚着他的脸,眸中心疼:“对不起,我是害了你。”

    容修抿着无色的唇,微凉的脸在她掌心里蹭了蹭:“不怪你,当初都是我自愿的,而且温澜生他说的没错,我确实是小三,我确实勾引了你,把你从他的床上勾引到了我的床上,所以挨得这些骂,都是我咎由自取,我活该,我认!”

    容修墨澈的眼眸里闪着微弱的泪花,脆弱有坚定:“可是我不后悔,繁夏如果还能重来一次,我一样会做同样的选择。”

    繁夏瞳孔颤抖,将他搂入怀中。

    容修依偎的繁夏的怀里,汲取了她身上的温暖:“繁夏,我想回家。”

    “好,我带你回家。”

    事情闹成这个样子,再留在公司已经没有意义了,而且现在大楼外也埋伏了很多八卦记者,娱乐圈明星是她们的猎物,商业豪门的八卦她们一样如同鲨鱼见了血,拼命的往上扑。

    集团内部也乱的不成样子,因为那篇帖子,导致股价跌幅。庄念又在忙着应付这种打到办公室的电话以及封集团内部的口,让内部员工调整好心态正常上班,最重要的事不许接受任何采访。整个大厦的人都像行走在热锅之上,一刻都不能停歇。繁夏带着容修进了地下停车场,拿出容修车子的钥匙,选他的车主要是因为他的车子隐私性比她的车好,不容易被八卦记着的长-枪短炮拍到。

    谁知她刚刚拿出车钥匙,一个她从来没有见过的男人,拿着一个奇怪的塑料瓶子,朝着容修不要命的冲上上去。一边冲一边大喊着:“小三,去死吧!”

    几乎是同时,塑料瓶子对着容修的脸泼洒出不明液体,容修根本躲闪不及,眼看着那些透明的液体就要泼到容修的脸上,繁夏一脚踹向那个男人的心窝子,把他踹倒在地,手里的瓶子也掉了下来,白花花的水撒了一地。

    但还是有一些泼到了容修的脸上,他顿时脸色惨白,再也没有了往日的清冷持重,慌乱的在脸上擦拭着那些水,无限的恐怖从心底蔓延,泪颤巍巍的挂在眼角。

    “你泼的是什么东西!说话!”繁夏揪着那个男人的衣领子质问。

    “漂白水!”那个男人神情有几分疯魔哈哈大笑着:“像你这种贱人,就应该往你脸上泼硫酸才对,便宜你了!凭什么你们这些小三,抢了我们的妻主,让我们的孩子没有妈妈,你们还可以这么的得意猖狂,耀武扬威。而我们就要活该忍受被抛弃冷落的命运!你该死!容修你该死!毁了你的脸,我看你还拿什么东西勾引她!”

    听到是漂白水,繁夏稍微松了一口气,可依然担心的搂着已经呆愣的容修:“漂白水进眼睛了没有?别怕,我现在带你去医院检查,”

    容修在繁夏的怀里打了一个寒噤,如同受了惊吓心绪不宁的小兽,紧紧地抱着繁夏不肯撒手。

    在漂白水泼向自己的一瞬间,他仿佛看见了触手可及的幸福破灭在眼前的样子,幸好只是漂白水,可是躲过了这个男人,会不会有其他疯狂的男人,要毁了他的容?让他变成丑陋不堪的怪物,那时,他拿什么留住繁夏?又有什么资格站在她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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