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华从口袋里掏出寿百年递给周临, 又殷勤地帮他点好了烟。
两人就这样默默蹲在安全通道吸起烟来。
久违的烟草味缓缓充满胸腔，周临渐渐镇静下来。
想到自己多年戒烟的诸多不易……周临越发觉得自己为了这事破戒不值，抬手狠了狠心掐掉了烟。
李华感觉自己的心都被周临那一下给掐疼了。
听到周临要烟后, 他特意拿出自己平时舍不得抽，专在装门面时才会用的烟给他，没成想竟会被掐了一半！
早知道就把上衣口袋里便宜的那包给他了。
周临抽完了烟，人也基本恢复了战力：“你们确定谢晏辞和小姑娘是什么关系了吗？”
“我真不知道。”
“你不知道？”要不是怕动静太大, 周临感觉自己能抓着领子把李华给按墙上，“你他妈的连关系都不知道, 拿这些来威胁我几个意思？”
如果是别的圈内新人, 李华没准还敢把照片放平台曝光一下，展示一下自己娱记的专业素养和提升行业内的知名度。
可这谢晏辞是谢家太子爷，一家子都不是等闲之辈，借他十个胆子也不敢这么干。
李华的气势再矮了几分下来：“我就是想给您个提醒……”
业内勒索一般都是这么说的。
周临直奔主题：“你要多少？”
李华搓手道：“我以前受过谢家的恩惠, 这次的照片……真的就是给您和谢老师提个醒。”
“那也不能让你们白忙活一场不是？”周临皮笑肉不笑，“你留个账号, 五十万现款明天打账上。”
对方给钱这么痛快, 反而整得李华有些害怕, 就怕有命拿钱没命花。
“这个……不是还没确定嘛，您要诚心，二十就成。”
周临回到现场时，颁奖嘉宾已经走到台上, 开始了揭晓最佳男演员的奖项。
金鸢奖的评审团对于有演技的新人一直有倾斜, 如果是新人出演的第一部影视剧, 大概会有百分之三十左右的滤镜加成。
虽然谢晏辞入圈时间不长, 跟老牌影帝相比，表演在细节处理上还有不够, 但他属于那种天赋型演员，上限极高，某些地方的表现力是再多积累也不能堆出的惊艳，有了这百分之三十的加成，基本上是十拿九稳。
所以就在台上宣布最佳男演员得主是谢晏辞的时候，周临倒也并没有太意外。
反正比不上看到他陪小女孩逛游乐场照片时的震撼。
= =
陆顷走出宴会厅，见岑汐窝在大厅沙发上不动，走过来询问：“冷不冷？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岑汐冲着他比了个“嘘”。
她正看到金鸢奖现场直播的关键阶段，获得最佳男演员的谢晏辞登台致谢，发表获奖感言。
她上一次看到他在公开场合这样正式讲演，还是中学时代国旗下讲话，这样的谢晏辞很少见到，让她有一种无端熟悉却又陌生的感觉。
大厅的暖气不比里面，陆顷脱下西装外套给岑汐披上的同时，看到了岑汐手机中央，正拿着金色奖杯同观众评委致意的谢晏辞。
陆顷挑眉：“你和欣欣一样也在追星？”
“他是我同学。”
说话之间，陆欣大步跑出来拉住岑汐，疯狂摇晃：啊啊啊我们小谢获奖了！
陆欣拉着岑汐，一脸骄傲地说起自己近段追星历程，毕竟这年头追星能够不塌房，还能等到正主拿奖的这天，的确是一件并不容易的事情。
感受到一旁手机的震动，岑汐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来电人，挣开陆欣的手：“我先接个电话。”
刚才还是电台上宣读获奖感言的声音，现在通过听筒传送过来。
“出结果了。”
“嗯，我看到了。”岑汐嘴角不自觉地向上扬起，“恭喜。”
还不待谢晏辞再度开口说话，就有另一个粗犷的男声在电话那头响起，“哟，小谢，这得多重要的人啊？刚下了台就打电话汇报，你家老周在那边到处找你。”
岑汐和谢晏辞几乎同时开口。
“你先去忙吧。”
“一会儿联系。”
接下来的时间里，岑汐的同学群里炸了锅，电话也被唐维维等人打爆。
无一例外，都是分享谢晏辞获奖的消息。
《为芒》一举拿下了最佳男主，最佳剧本和最佳导演三个奖项。
李导兴致高昂，一早就说了晚上找个地方庆祝。
余亮以前演过李导的剧，跟李导关系一直不错，所以也被李导邀请一起过去聚会。
余亮痛快答应邀约之后，又找谢晏辞祝贺，结果发现对方眨眼功夫不见了人。
周临一脸寒意的走了过来：“谢晏辞呢？”
“他刚才还在的，好像从东边出去了。”
余亮出了会场，发现谢晏辞果然在这里，正站在走廊打电话。
他走上前来调侃，这得多重要的人啊？刚下了台就打电话汇报，又道周临在到处找他。
谢晏辞挂断电话跟着余亮回来，发现的周临脸色有些反常，不像自己的艺人得了奖，倒像是被对家抢了最高奖项。
“出什么事了？”谢晏辞开口。
周临也不答话，而是再度将他拉回走廊，打开了自己的手机相册。
“我拍下电子照片后，让李华当着我的面烧掉了。”
周临说话的同时认真观察谢晏辞的神情，一看对方这脸色就知道，孩子八成就是他的！
周临对着自家艺人咬牙切齿道：“别的事情先不说了，我就问你一句，孩子的妈妈是谁？”
谢晏辞没有说话。”最好的公关永远是做好预案，而不是等事情发生了再解决问题，你应该明白这个道理。”周临靠过来道，“李导说今晚庆功宴定在时总西郊的别墅开，在明天大量通稿出来之前，我们必须解决这件事情。”
“你到底说不说？”周临忍了一个晚上，脑瓜子嗡嗡直响，“你要不说，我现在就打电话给你爸妈。”
谢晏辞终于拿出手机，发给了周临一串烂熟于心的号码。
奖杯到手并不意味着行程结束，等到典礼结束后还有拍照留念、媒体采访等诸多环节，等谢晏辞等人抵达西郊别墅之时，已是将近半夜十一点了。
周临已经离开整整三个多小时，也不知他究竟跟岑汐说了些什么。
如果说刚才走流程时谢晏辞只是有些心不在焉，现在安静下来却开始了真正的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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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机比预计时间更早了十分钟落地。
岑汐解开安全带，快步走出舱门。
四个小时前，她接到了一通陌生电话，对方自称是谢晏辞经纪人，说这边有非常重要的急事，机票已经订好，信息也短信给了她，需要她过来京市一趟。
岑汐说了声好，还不待再问什么事时，对方就挂了电话，接下来就是一直的占线状态。
岑汐猜测，谢晏辞可能最后一个电话是打给自己的，所以出了事情之后，对方经纪人循着电话找到自己也是理所当然。
此次庆功会已经接近尾声，岑家大伯和公司几位加入企鹅君羊药物而二期五二八一每日追更最新完结文高管半个小时前便已离开，陈循看岑汐脸色有些不对，过来询问道：“怎么了？身体不舒服？”
“我这边有点事，可能要临时去京市一趟。”
“有事你就先忙。”陈循表示理解，“这里我招待也是一样。”
岑汐跟陈循说拜托，又跟陆欣说了抱歉。
“什么事这么急，大晚上的让人往京市跑？”陆欣一脸担心，“要不我陪你一起吧！”
“不用不用。”岑汐摆手道，“有事我给你电话。”
周临站在接机口等人，看到岑汐本人后才想起，这就是曾经在谢晏辞工作室见过的那个同学。
是个只一眼就让人印象深刻的同学，相貌气质俱佳，撇弃其他不谈，在外形方面和谢晏辞可谓十分登对。
周临暗叹自家艺人眼光不错。
而这位岑小姐一接到电话就干净利落地应了下来，飞来京市，可见关系没有闹僵，事情还有商量的余地。
周临自己心虚，怕岑汐问得太多，自己无法回答，露出破绽，所以直到后来也没接电话，而是选择提前过来机场等待。
现在看她这样急匆匆赶来的样子，周临对自己方才的故弄玄虚多少有点抱歉。
夜晚十一点的机场的客流量并不大，周临很顺利地找到了自己的车子，打开车门招呼岑汐：“上车。”
看岑汐在副驾位置上坐稳之后，周临才道：“你的电话是谢晏辞给我的。”
岑汐并不意外：“我猜也是。”
“这次请你过来也是为了他的事。”周临系上安全带，把手机相册递给岑汐，“你先看这个。”
看到照片的一瞬，岑汐感觉自己大脑空白了几秒。
这些日子以来，她总会不受控地考虑这件事情，如果皎皎和谢晏辞的关系被曝光，会不会对她们产生影响，又会有什么样的影响……
等她机械性地翻完照片，回过神来之后，第一反应却是有种心中大石落地的轻松。
“这是娱记拍了带去颁奖现场的，不过条件已经谈妥了。”周临不紧不慢地打着转向灯，情绪勉强还算稳定，“这件事情要如何处理，岑小姐可有什么想法？”
“这件事情可能的确棘手一些。”岑汐道，“我再跟谢晏辞商量吧。”
周临笑了笑，“岑小姐是不是怕我有什么套路？”
“您在业内风评很好，我相信您的人品，也知道您是为着他好。”岑汐道，“但我今天是本着对谢晏辞负责的想法过来的，所以还是想听听他的意见。”
如果没有谢晏辞，她跟周临没什么关系，虽然谢、周两人按理来说是利益一致的，但她是谢晏辞的同学，就要将保证谢晏辞的利益放在首位。
周临不动声色地握紧了方向盘。
想要在这个圈子混下去，能有一个清醒而且知进退的家属太重要了。这位岑小姐思路清晰，说话周全，见事也明白，的确有些超出了他的预期。
经历了一天大起大落，周临原本阴云笼罩的心情，在见到岑汐之后反而很神奇的好了一些。
既然是个明白人，应该能够接受合理的公关解决方案，这样对大家都是最好的。
周临放下戒心后，也有了跟岑汐闲聊的心情：“小谢跟大学同学联系不多，倒是跟中学同学关系不错。他几年前出过一件事情，就是中学时候班长帮着做的公关，而且做得相当不错，我当时还提议高薪把同学请来过。”
岑汐：“其实……”
周临：“嗯？”
岑汐：“那个也是我。”
周临：……
敢情谢晏辞天天联系的，就你一个。
= =
李导是有名的细节控，以吹毛求疵闻名圈内，《为芒》拍摄期间，大家都没少被折腾，如今拿到了这样的成绩，也不枉了八个月的辛苦。
今日主创团队和主演都来得齐全，兴致高昂，庆功宴上欢声笑语不断，一片喜气洋洋。
同剧组的阮琼是跟着余亮过来参加这场庆功宴的。
余亮和李导合作过两次，彼此相熟，阮琼也是出身演艺世家，跟谢晏辞从小就认识，此时便跟着《为芒》剧组过来庆祝。
阮琼玩游戏间隙看了谢晏辞几次，发现他一直很不在状态，仿佛今晚获奖的最佳男主另有其人。
又过了一会儿，阮琼收到发小纪瑱的信息，问她现在跟谢晏辞是不是在一起？
阮琼搁下骰盅，腾出手来给纪瑱回信：在时总家玩呢。
纪瑱那边很快有了回复，谢晏辞手机打不通，是不是喝大了？
阮琼抬头看向谢晏辞方才的座位看去，才发现他人已经出门去了，外套随意地搭在那里，大概没有带手机。
阮琼理了理头发走出门去，在院子里找到了谢晏辞。
“刚才人太多了，都没混到你身边，跟你说一声恭喜。”阮琼走到谢晏辞跟前，“恭喜啊，谢影帝。”
谢晏辞颔首：“谢谢。”
“你这样子看着可不像得奖，余亮这个落选的和我这个没被提名的，都看起来比你兴致还高。刚才看你好几次都在看表，是等什么人吗？”
“嗯。”
阮琼看他心事重重的样子，故作轻松道：“周临是不是出去了？一晚上都没见到他。这么重要的时刻都不在，不会是回去通宵加班盯数据和通稿了吧？”
阮琼话音未落，就看清了远处走来的人影：“得，说曹操曹操到了，周哥这就来了。”
周临快步走过来，对着阮琼打招呼道：“小琼今天可真漂亮，网上都在说你明艳动人呢。”
“这会儿才看到我漂亮么？”阮琼笑着反问，“典礼没结束你就跑得不见人影……我今晚可是一直都这么漂亮！”
说话之间，阮琼注意到周临身后的岑汐：“有客人？”
“小谢的同学。”周临捡起了现成的借口道，“也是过来祝贺的。”
岑汐估计来得匆忙，只穿了一件薄薄的开司米外套，此时站在那里，耳朵都冻得有些红了。
谢晏辞开口：“进去说话吧。”
说罢，也不等旁人回应，自顾自拉着岑汐走了进去。
阮琼一脸惊讶住了的神情。
依着她对谢晏辞多年相处的了解，他是个在任何时候都在意风度的人，也一直都遵循着女士优先的原则，不会突然抢跑，这次却直接抢先一步走在了前面。
阮琼看着谢晏辞离去的背影：“他着急忙慌的干嘛去了？”
周临摸了摸下巴：“可能因为岑小姐穿得少，外面风又大。”
阮琼一脸不服：“我的礼服也才刚过膝盖！”
周临没好气道：“他什么时候关注过女明星礼服长短？”
阮琼：……
有道理。
她接受了这个设定。
阮琼游戏玩了一半就跑出门，进屋后又被玩伴给抓了回去。
周临走到谢晏辞跟前坐下，交代接下来需要配合的宣传、通告和一系列工作，只是情绪有些不稳，说着说着又开始黑脸。
岑汐也是打工人，太明白这种被工作压力支配的焦虑了，心中不免有些同情。
那边林副导演喝高了，拽着周临去前头唱歌。
岑汐看着台上被赶鸭子上架的周临，不由笑道：“周先生唱个情歌都这么苦大仇深，是被什么人给伤过吗？”
一晚上的剑拔弩张此刻终于消融。
谢晏辞也跟着笑了起来：“伤他最深的都是对家。”
估计周临正在盘算如何应付对家黑出的一百种花活，自然不会有什么好脸色。
谢晏辞眼神示意岑汐，岑汐会意，找了大厅安静的角落坐下说正事。
“我看了周临给的照片，那是什么时候的事？”
“那次去游乐园时碰上了。”谢晏辞坦白。
“所以你一个公众人物，没事去什么游乐场？”岑汐叹息，“陪女朋友么？”
“那天我要去给岑叔叔送钓竿，叶阿姨说他们在游乐场，我看正好顺路，就送过去了。”谢晏辞顿了顿，道，“皎皎也在。”
所以肯定是女儿拉着谢叔叔不松手，要求一起玩了，岑汐大概也就明白了当日情形。
如今谢晏辞刚刚拿下影帝，正是热度最高的时候，就现在娱乐圈的舆论环境而言，如果皎皎和他的关系曝光，得到的大概率不会是什么正向评论。
谢晏辞是上升期小生，刚拿下炙手可热的金鸢影帝，前途无量。
周临不敢冒着前功尽弃的风险去赌大众的宽容度，想提前做好预案也在情理之中。
岑汐理解周临的情绪，也拿出了自己的诚意：“当初的时候是我考虑不周，这事影响到你……我很抱歉，如果有什么需要我配合补救的地方，你尽管提。”
“有。”
“什么？”
“跟我结婚。”
016
岑汐的心狠狠扑棱着跳了一下。
随着谢晏辞名气越来越大, 同时越来越高调地出现在大众面前，岑汐也曾经想过，这些事情可能对她的生活造成一定的影响。
但是从来没有想过, 事情最后走向会是让她以身相许。
而谢晏辞就那么稀松平常的坐在那里，仿佛说了“我们今天出去吃”一般的稀松平常，完全不管自己搅乱的一池春水。
岑汐的好胜心一下子涌了上来。
他这么镇定自若，自己却乱了阵脚, 岂不显得她很没有面子？
岑汐将桌上冰镇的气泡水喝了大半，双手交叠放在桌上, 逐字逐句分析道：“其实对于这些事情, 我之前的确有诸多内耗。但问题既然已经存在了，我们现在能做的，也只有想办法去解决它。”
“皎皎很可爱，爷爷身体也很好, 我从来没有后悔那个决定，但给你和团队带来麻烦也是真的很抱歉。其实我们当年的事情……如果解释只是单纯男女朋友也说得通, 但是就现在的普世价值而言, 就算我们是你情我愿, 也难免会有诸多非议。”
譬如男方不负责任，未婚生子，将孩子留在女方等诸多言论。
这也都是没办法的事，毕竟大环境如此。
如果说把当初两人协议的事情曝光……那就更挑战价值观了。
“领证的确是个很好的选择, 如果以后我们各自有了心仪的对象, 那就走正规流程分开, 结婚离婚本来就是很正常的事情。你之前在我最难的时候帮了我, 这次你有需要，我也帮你一次就是了。”
岑汐说着说着就把自己给说服了。
爷爷是她最看重的人, 所以她当年愿意牺牲一些东西，给病重的他留个念想。
事业对于谢晏辞而言应该也十分重要，所以他这次愿意牺牲自己的婚姻，来换一个前程。
这年头生活不易，想要达成目的，总要付出一些代价。
一曲完毕，周临挣脱林副导演的手走了下来，对着角落的二人问道：“你们考虑得怎么样了？”
“明天给我一天假。”谢晏辞道。
“明天一定会有铺天盖地的通稿和采访。”周临一脸警惕：“这个时候，你请假去干嘛？”
“去领证。”
周临当场石化。
谢晏辞起身：“借过。”
周临回神：“这就要走？”
谢晏辞“嗯”了一声，“岑汐不习惯晚睡，我们先回去了。”
周临看着谢晏辞这幅模样，不觉得甜，只觉得酸得倒牙。
他说什么来着？
就怕这小子跟他爸一样英年早婚。
果然这东西是会遗传的吧？
= =
京市深夜的天气的确是冷，即便披上了谢晏辞的外套也没好到哪里去。
岑汐上车之后才感觉好了一些，机械性地系好安全带，对着谢晏辞问道：“我们去哪里？”
“先带你去休息。”
刚才在会场上不见了周临，谢晏辞给他拨去了电话，才得知他邀请了岑汐过来，而她竟然也答应了。
一想到周临大晚上的这么折腾于她，谢晏辞有些不悦，但如今她人都来了，他反而却不好多说些什么，只能带她快些回去休息。
谢晏辞带岑汐去的地方并不算远，就在这边同一片别墅区中，京市有不少演艺圈人都在这边买了房子。
这间别墅装修有着很华丽的新中式风格，就是感觉和谢晏辞的年纪有点不太符合年纪。
谢晏辞注意到了岑汐的目光，轻咳一声，道：“这是我父亲名下的房子，装潢装饰也都是按着他的品味来的。”
言下之意跟自己没有关系。
从前两人在一起的日子里，谢晏辞从未说起过自己是京市人，也从没说起过家里在这边有房产，岑汐当年为着履行“金主”职责，还特意为他在学校附近租了房子……
想起那些被欺瞒的荒唐岁月，岑汐忍不住瞪了谢晏辞一眼。
谢晏辞浑然未觉，带着岑汐去往二楼客房：“我已经通知了阿姨明天早上过来来得匆忙，有什么需要的可以列一张单子，明天让她给你带来。”
“我将就一晚上就好。”岑汐想了想，道，“你还是别让阿姨来了。”
毕竟是谢家的阿姨，如果嘴不够严的话，大概率还要被谢家父母掺和进来。
她现在应付谢晏辞和周临两个就有些心力不足，不想再节外生枝。
看她又打了个哈欠，眼里噙着泪花，想来也是困了，谢晏辞从善如流道：“好，你先休息，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我不困，你这几天正是忙的时候，周临能给你一天假期都是法外开恩，我们把事情说完再睡。”
岑汐突然抬手将他抓住，白皙的手指搭在袖扣之上，谢晏辞有些心浮气躁，但还是应道：“好，你说。”
“我刚才在过来的路上查了一下，领证登记需要身份证，户口本和照片。身份证我们都有，合照可以让周临代劳来拍一张。你取户口本的话，有没有什么问题？”
“没有。”
“那就行。”岑汐道，“我明天上午回家偷一下。”
谢晏辞：……
“那登记地点呢？”岑汐问，“你对在哪里登记你有要求吗？”
“没有。”
“那还是去偏一点的地方更安全一些。”岑汐继续分析道，“下午卡着下班点去办不容易被人注意到，我们高中同学辛莱在黎城老城区的那家民政局，我明天一早可以联系她帮忙。”
岑汐对于这件事情可能并不是开始就接受良好，可一旦决定了要做一件事，就会有相当强的执行力，这点和高中时候的行事风格还是一模一样。
“其他也没什么事了。”岑汐起身，一副关门送客的架势，“你可以回去睡了，晚安。”
谢晏辞离开之后，岑汐关闭房门，背靠在上面，感觉到一种前所未有的疲惫。
从前两人发生关系之后，谢晏辞都是自己回房睡觉。
现在好像也是也是跟之前一样的场景，但两人的心境却都不复从前。
许是实在太累床垫又太软的缘故，岑汐这晚竟然意外睡得很好。
岑汐早上起床第一件事就是给同学辛莱发信息，说自己今天想登记结婚，但对方是公众人物，需要保密，问辛莱能不能帮自己这个忙。
和这些年的每一个清晨一样，辛莱早上七点半准时起床，穿衣，洗漱，吃早餐，出门上班……
只是今天早上，好像有一些不一样。
手机锁定界面上，电子宠物小新给她发送提醒，您收到了一条来自岑汐的微信。
辛莱好险没叫出声来。
她从前上学时成绩普通也没什么特长，加入企鹅君羊药物而二期五二八一每日追更最新完结文是班级当中最为小透明的所在，这是这些年除了节日祝福以来，这是班长大人第一次，单独，主动，给她发信息！
辛莱跑去厨房重新洗了个手，怀着虔诚的心小心翼翼地解锁了手机，看到了岑汐的来信后，沉浸在女神竟然知道我工作单位的喜悦里，噼里啪啦打字回复消息。
“可以可以！我一定不会说的！这就是我们朋友间的秘密！”
对方很快给了回复：“谢谢你。”
这就是承认她们是好朋友了？
辛莱立时激动起来。
她在上学时候的梦想就是成为班长的好朋友，但是班长活动太多太忙了，想跟她做朋友的人也实在太多了。
没想到少年时代的愿望在二十几岁的年纪就这样实现了。
“我一直很想跟你做朋友！我一定不会说的！”
辛莱回复过这句之后，忍不住又发一条。
“能不能冒昧问一下，新郎是谁？”
对方很快发来回复。
“谢晏辞。”
辛莱当场石化在原地，大脑彻底宕机。
= =
岑汐穿好衣服下楼时，发现客厅格局和昨晚发生了很大不同，影视墙前面全部都被搬空了，还在后面扯上了大大的红绸。
而经纪人已经架好了相机，站在那里调整着角度。
周临从业多年，一直觉得感情这事对于上升期艺人来说十分危险，也从不看好，再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亲手送艺人进入婚姻殿堂。
忙前忙后不说，就连结婚照片都由他亲自操刀，不由心生感慨——
自己对谢晏辞可谓是宽容至极，日后这小子不拿十个八个影帝，都对不起他今天的付出和努力。
“岑小姐，早上好。”看岑汐走下楼来，周临调试相机系数的同时不忘提问道，“谢晏辞醒了吗？”
“不知道。”
看周临眼神实在有些怪异，岑汐接着解释，“我们没在一起。”
周临：……
今天都要扯证了，昨晚竟然都没在一起睡？
想起第一次撞破他们见面时的那种违和感……周临只觉得自己的心又提了起来。
谢晏辞远远看到岑汐和周临站在一起，正在说着什么，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他匆忙披上衣服下来，同岑汐打招呼，“早。”
他声音有一点哑，却意外的好听，岑汐感觉自己耳朵都酥了一下。
难怪网上有很多人都夸谢晏辞原声，说多听耳朵会怀孕。
岑汐转头看向谢晏辞，他大概也刚刚睡醒，眼睑微微垂下，头发也有一些凌乱，和平常清泠沉稳的形象不大相符，却有种懒散而独特的少年感。
岑汐也冲他打招呼，“早。”
周临看不惯他们在那边你早我早，当即出声打断道：“给你们带了早餐，车子也准备好了，拍完照片就出发。”
京市距离黎城并不算近，加上途中还有各自回家拿户口本的折腾。
岑汐和谢晏辞卡点过来青城区民政局时，已经有几个工作人员都下班了，窗口里面空了一半，只余了他们的同学辛莱和一个年轻小伙子还坐在那里。
岑汐和谢晏辞都捂得严严实实，全程没有什么交流，比岑汐以前签合同还要规矩陌生。
辛莱吓得大气都不敢出，只是拼命冲着岑汐微笑眨眼睛。
等到办完证件离开之时，岑汐见谢晏辞竟然从车里取出了一大盒糖果递给辛莱，一看外面金碧辉煌的包装和成串烫金外文便知道价格不菲。
辛莱惊喜地收下喜糖，对着两人笑笑：“领证快乐！婚礼记得请我！”
谢晏辞得体微笑：“谢谢。”
岑汐看着谢晏辞一系列流畅动作，微微撇嘴，假结婚也能做得这么周全，不愧是科班出身的演艺圈打工人，谢影帝果然很专业！
周临也是保密工作王者，一早就遣离了司机，留在驾驶室里等着，此时见到二人上车后又是一通询问：“顺利吗？没被人看见吧？”
岑汐面对这个明显负责过头的经纪人，心里莫名有点发憷：“以前中学的同学帮着办的，很顺利，没人看见。”
“那就好。”周临笑笑，“现在这事还不宜公开，咱们就去你们新房吃个饭吧，权作庆贺了。”
说罢，又把一个大大的红包递到岑汐手里：“新婚快乐。”
岑汐拉住谢晏辞的袖子，压低声音道：“难道你没说……”
我们这结婚不是真的？
谢晏辞沉默了一下，缓缓道：“不知道怎么开口。”
大学时候拿钱成了契约情侣关系，现在又为了事业不翻车成了契约夫妻关系。
如果说出这个真相，谢晏辞在经纪人面前就无端矮了一头。
岑汐也能理解。
可她当年包着谢晏辞的时候，也履行了行业规则，帮他租房子，给他买礼物，还有每月给两万的生活费，这次不光婚前协议没有，连个补偿协议都没签，这不就是传说中的做白工吗？
岑汐感觉自己要枯萎了。
事情发生得突然，两人也自然没准备什么“新房”，谢晏辞便选了距离岑汐家中较近的一处公寓。
周临为人竟然还很有仪式感，路上就叫好了一桌星级酒店的招牌菜外送，还开了一瓶数零都费劲的高价红酒。
岑汐有心事，没怎么动筷，谢晏辞看起来兴致似乎也不高，整个晚上都很安静，只有周临觉得这么贵的酒不空瓶浪费，一个人干掉了大半，最后拉着谢晏辞和岑汐发表酒后感言。
“当时看到照片那一刻，绝不……绝对不夸张的跟你们说，我真的觉得天都塌了。”
如果让同行们知道他的艺人刚刚当了影帝就被绯闻干趴，结束职业生涯，他一定会被笑死的。
“反正我们小谢走得不是流量路线，你们别说生一个，就是生三个五个也都没所谓，都不打紧！”周临边说便摇摇晃晃站起来，“只要你们能好好的，给大家一个说法，就……就比啥都强。我去客房，不打扰了，你们也去休息吧。”
明天一早还要带谢晏辞赶回京市，收拾那边的烂摊子。
周临回房之后，岑汐起身考察今晚居住环境，发现谢晏辞选了一处离她家最近的房子，却只有两间卧房。
也就是说，周临睡了客房之后，他们如果不想睡沙发的话，就只能在主卧凑合一晚上。
岑汐蹙着眉推开门的样子落入的眼睛，谢晏辞的心莫名地疼了一下。
他喜欢了她十年，为她为她翻过墙，打过架，谱过情歌，递过情书，改过高考志愿，甚至他们还有了一个孩子……她却始终没有敞开心扉，不肯再向他多迈出一步。
当周临问他事情的解决办法的时候，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不管用什么办法，都应该向前再推一步，把关系确定下来。
提出结婚的那个瞬间，已经在他脑海中排练了无数遍，也几乎用尽了他毕生的演技。
但看着她这样一幅心事重重的样子，他到底还是不忍心。
比起无端的占有，他更希望她能过得轻松快乐一些。
谢晏辞开口：“要不我去找周临谈谈？”
事情都到了这一步，便也没有了后退的道理。
岑汐摇头，“不用了，先将就一晚吧。”
反正以前也不是没睡过，没必要这会儿矫情。
谢晏辞刚刚拿下影帝，如果不想昙花一现，就需要经纪人和团队的稳定发挥配合。
这样先把周临安抚住了就挺好的，毕竟打工人的精神状态都不容乐观，疯起来还不定出什么事，甚至可能请出谢家长辈帮忙解决。
虽然岑皎皎的存在可能早晚会被谢家和周家长辈知道，但岑汐还不希望是现在。
她还没做好相应的心理准备。
如今他们为了防止横生枝节，对外界和家长瞒住了领证结婚这件事，又怕经纪人心脏承受不来那些过往，对周临瞒着假领证这件事。
生活在这样左骗右也骗的环境里，没准哪天骗着骗着，也把自己给骗过去了……
岑汐突然对自己的未来产生了深深的担忧。
017
岑汐并没有提前料想到, 今晚会在外面过夜。
她原本的计划是领证后回家，送户口本归位，而忙碌的谢晏辞和周临自然也会连夜驱车赶回京市。
没想到最后被经纪人实力逼到墙角, 没有洗漱用品也没有换洗衣服，就这么留了下来。
她昨晚是洗完澡后，拿谢晏辞准备的衬衫将就了一下，今天肯定不成。
所以现在……
要不要说回家拿衣服, 然后回去睡一觉再过来？
岑汐大脑飞速运转。
谢晏辞打开柜门，取出一套睡衣, 黄色小熊的图案, 毛茸茸的可爱。
岑汐脸色微怔：“我的睡衣怎么会在？”
“以前你落在我那边的。”
他洗好弄干净了放了这里。
岑汐突然没了回去的理由。
有了睡衣之后，她顺理成章地占据了主卧的浴室，等到沐浴完成吹头发时才意识到一件事——
她们这假结婚有个bug！
如果两人只是单纯的契约关系，是为达目的的扯证假结婚, 打个地铺睡个沙发都是可以。
但他们曾有过夫妻之实，还是长达半年的时间。
让谢晏辞或者自己在屋里头打地铺, 都显得矫情。
谢晏辞冲过凉进来, 领口半开在锁骨下方, 拿着毛巾擦拭发梢和顺着肌肤滑落的水滴。
美人出浴的场景是好看，只是现在的岑汐完全无心欣赏。
因为她很快发现，床上只有着一床被子。
这是什么地狱模式？
岑汐心一横，拉开被子, 背对着谢晏辞躺了上去。
谢晏辞在准备房间的时候, 的确有一些私心, 如今面对着如此干脆利落的岑汐。
反而让他感觉有些抱歉。
徐徐图之还是得寸进尺是个问题, 不知道哪种选择更有利于来日方长。
岑汐躺上床后，身后的谢晏辞却迟迟不见动作。
就好像楼上靴子只掉了一只一样, 不等到另一只落下来都不能睡个好觉。
岑汐小声抗议：“你走来走去我睡不着。”
谢晏辞沉默了一会儿，终于躺了上来。
岑汐本来以为靴子落下来能好好睡觉，没想到这样一来反而有些更加睡不着。
明明床这么大，两人都拼命靠在边上，像是隔了一条银河，谁都妨碍不到谁。
但岑汐就是睡不着。
她紧张的时候喜欢握着什么东西，此时不自觉地拿手指绞着床单。
被面摩擦肌肤的触感一下一下传来。
谢晏辞感觉今晚的心浮气躁达到了顶峰。
突然之间手被抓住，岑汐惊得整个人都回过身来。
谢晏辞的声音随之响起：“别乱动。”
岑汐安静了五秒后，才试探性开口：“打扰你睡觉了？”
“嗯。”
再乱动他就要打扰她睡觉了。
许是已经习惯了彼此身体触碰的缘故，谢晏辞的举动没有让岑汐觉得有任何冒犯，反而很快平静了下来，最后在反复背诵文言课文当中沉沉睡去。
岑汐清晨起床时，看到身边空空，谢晏辞已然不在，不由松了口气。
他在床头给她留了字条，回京市了，有事联系。
他的字一向好看，应该自幼便师从名家，让人极是赏心悦目。看着这样熟悉的字迹，高中时候男生握住粉笔做板报时的样子突然浮现眼前。
岑汐拉开窗帘。
天高云淡，碧空万里，是个风和日丽的好天气。
= =
岑汐吃过早餐回到家中已是上午过半，经历了两场庆功宴，飞京市解决突发问题，领证登记等一系列事件后，这个周末还没有过完。
叶嘉正带着岑皎皎在客厅吃糕点，看到岑汐后叠声把她招呼过来：“你爷爷想把龙湖国际那套房子给你过户，说是距离利源大厦和顺宜那边都近，中午过去休息也方便。”
岑汐拿起电话：“那我给老宅去个电话。”
先致电谢谢爷爷。
“你先别忙。”叶嘉道，“你的户口本我找了半天都没找到呢。”
岑汐心中一慌，面色如常：“没事，我上楼找找。”
说罢，快速去到二楼书房，拉开抽屉将户口本放了进去。
楼下岑皎皎吃完了点心，对着大声询问：“妈妈，户口本你找到了吗？”
“找到了，我这就带下来。”
叶嘉接过岑汐递来的户口本，点头道：“就是这个，我也记得放在了东边柜子的抽屉，就是怎么找都没能找到。对了，你昨晚是不是又跟着陆欣出去了？每次她来了黎城你就见不到人影。”
岑汐：“这次真没有……”
就是出去结了个婚。
不知道是不是冥冥之中感受到了什么，岑皎皎突然对着岑汐提问：“妈妈，结婚就是过年对不对？”
结婚两个字让岑汐脑袋一阵生疼，她定了定神，对着女儿问道：“皎皎为什么会这么认为？”
岑皎皎掰着手指讲明自己的逻辑。
“外婆说小姨马上要结婚，到时候会放鞭炮，吃糖果，还有许多好吃的，大家都会聚在一起开派对；老师说很快就过年了，到时会放鞭炮和焰火，也是一家人聚在一起，吃糖果和很多好吃的，所以结婚就是过年对不对？”
这逻辑听起来的确是没什么问题，而一本正经做类比推理的岑皎皎看起来也尤为可爱。
叶嘉笑得合不拢嘴：“过年是每年一次的节日，这辈子要过很多次，但结婚是一种庆典，一辈子只有一次。”
皎皎昂头看向岑汐：“是这样的吗？妈妈？”
岑汐微笑：“一般是。”
但是她很可能要结不止一次。
= =
第二日一早，岑汐抵达佰佳文化时，已经有一位客人提早在办公室等候。
岑汐挂好外套，亲自给陆欣烧水泡茶：“今天怎么起得这么早？”
“别提了，我爸昨晚跟我哥视频电话，处处点我，气得我整晚都没睡好，一早就出来了。”陆欣一脸困顿道，“还好唐维维认识我，把我放进来了。”
否则指不定去哪儿流浪呢。
“你妈追陆顷后头催婚，你爸追你后头点你，你们兄妹俩过得真不容易。”岑汐忍不住调侃。
“我爸也不知道受了这么刺激，这几个月总是抽风，看不惯我游手好闲，把我安排进公司待了两个月，累得我够呛。”
岑汐听出了话外音：“你不想去公司？”
陆欣郁闷的“嗯”了一声：“我爸想把我安插进我堂哥那边，人家面上不说，实际上心里头排斥得紧，弄得我在那里不上不下，格格不入。”
陆欣前几年经历了不少家中变故，已不再是从前不谙世事的大小姐，同事们面上虚假的和气，有意无意的疏远……她都知道。
“我的确也想找点事情做。”陆欣把话题又拉了回来，“我看你这边环境不错，能不能让我加入？我也想弄一个新媒体账号，发一些自己的东西，也多一点进项。”
反正她哥最近被扔来黎城巩固市场了，她也有了理由跟着陆顷待在这边。
“这事简单。”岑汐道，“你先开个账号，剩下的我让策划部和技术部跟你对接。”
“那我先来定个小目标。”陆欣摩拳擦掌，“不是说现在好多明星都开始直播带货吗？我希望有一天能做大做强，让谢晏辞跟我一起直播。”
“这么久了，你竟然还在关注他。”陆大小姐每三个月换一次墙头的频率突然改变，岑汐一时之间适应无能，“要不……你拿钱砸一下？”
“他这不是刚拿了影帝嘛，买代言做数据忙活了这么几个月，怎么也要先享受几天再说。”
陆欣将自己代入辛苦劳作的农场主，现在正享受着大麦收获的丰收喜悦，“我打听过他背景了，虽然也没查太清楚，但看样子不是一般家庭，钱砸不到的那种。我有预感他短期内不会翻车，而且越扒越有料，越追越上头，真的。”
说话之间，洛洛带着陆顷进来：“岑总，陆总来送花了。”
岑汐应声起身去到公司大门，看走廊上摆满了一整排价值不菲的开业花篮。
岑汐直接道：“好贵，好夸张。”
“给你补的。”陆顷微笑，“迟来的开业快乐。”
陆顷坐下来，问了几句岑汐公司经营情况和各项指标，陆欣在一旁难得听得认真，并不插话。
又过了一会儿，岑老爷子身边的姜特助来访。
“小汐，房子过户的事情出了点问题，工作人员说证件不足。”
岑汐这才知道，姜特助也是这次爷爷给她过户房子的代理人。
“户口本我让洛洛已经送过去了。”
姜特助道：“不是户口的问题，工作人员说是需要您提供一下结婚证。”
岑汐此时的第一反应，是要先把手上的茶杯放下，这时候洒了身上不太体面。
等杯子稳稳放在桌上之后，岑汐才缓缓道，“我有同学在系统里上班，我来问问。”
说罢，就开了免提给辛莱打电话。
“辛辛，家里长辈帮我过户房子，显示我结婚了，想问问你怎么回事。”
求帮忙编个靠谱的理由！
电话那头的辛莱大脑也跟着飞速运转。
他俩是前两天刚领的证，班长又是出了名的记性好，忘性不会这么大……
那么只有一种可能，这件事情被长辈知道了，她在让我帮忙解释。
辛莱想了想，道：“前几天我们系统出了一次故障，现在不知道怎么样了。你去我们局官网上看看，有公告的。”
这次故障是真的，政务网上的公告也是真的。
本来她也许还要帮着编瞒天过海的理由，现在只需要陈述事实就是了，而且因为有官方背书，可信度极高。
不得不说，班长运气真好。
岑汐跟辛莱道谢后挂掉电话，对着姜特助道：“可能是他们内部故障了，辛苦您又是白跑一趟，到时候我再回家去跟爷爷解释吧。”
言下之意就是你别说。
姜特助是职场人精，秒懂了岑汐的意思：“不辛苦，您什么时候需要再找我就成。”
姜特助离开之后，陆欣起身把陆顷推了出去：“我有一些商业上的事情要问一下岑岑，哥你忙你先回去。”
等支走了陆顷后，陆欣对着岑汐又换了一副脸色：“你跟你同学倒是真能糊弄，说说吧，结婚证怎么回事？”
四年前，陆欣家中发生变故，加之留学异国他乡，正值毕业季，跟导师有一些矛盾，诊断出了抑郁倾向，自顾不暇；更兼她和谢晏辞定过绝对保密的协议，岑汐便没有将自己这边的烦心事告知陆欣。
见岑汐陷入沉默当中不再言语，陆欣坐得靠她更近了一些：“那我换个问题，你老公是谁？”
“别这么称呼他。”岑汐终于有了反应，“我听着觉得怪怪的。”
“敢做不敢当是怎么回事？”陆欣怒道，“我记得你以前可没这个毛病。”
“嗯，新添的。”
“以后这样的事肯定还会发生，你老实跟我交代，我还能帮你打个圆场。比如现在，我是特意把我哥支开再问你的。”
岑汐：“谢晏辞。”
陆欣：“什么？”
岑汐道：“我说，人是谢晏辞。”
“真是我以为的那个谢晏辞？”陆欣有些意外，但总体来说，表情控制还好。她已经习惯了各种超出预计事情发生在岑汐身上，她家岑岑就是能把所有不可能都变成可能。
“幸好我是事业粉不是老婆粉，要不然咱俩老公都撞了，还是同一个。说说吧，怎么好上的？”
岑汐道：“这事说来话长。”
陆欣坐正了身子：“我有一整天的时间。”
岑汐对着陆欣快速说明经过。
起源是四年前的主播事件，谢晏辞后来为了感谢她，帮了她一个大忙，他现在有工作需要，所以她也就帮着他结局了一些潜在舆论风险。
“我总觉得这事有点怪。”陆欣分析道，“当时你家公司正在上市关头，岑爷爷的事瞒得很紧，就连我家爸妈都不知道，谢晏辞又是从哪里得知？再者以他家的条件，你帮这点的忙，也远远没到让他以身相许的程度。”
“我问过家里长辈了。”岑汐道，“我家和谢家不认识，跟周家没过节。”
应该不至于有阴谋报复什么的。
“你八点档看多了吧？”陆欣一脸被打败了的神情，“我觉得事情应该没那么复杂。有没有可能……他都是心甘情愿的。”
“什么？”
“你们认识这么久了，有没有感到，他喜欢你？”
“这个问题我还真考虑过。”岑汐如实道，“但是他这些年一直没有要告白的痕迹。而且他人真的很好，是对谁都很有礼貌很会照顾人的好……”
说不定还有点侠义情节什么的在里面。
“等下，还有一种可能。”陆欣打断岑汐，“他其实已经跟你告白过，比如情书情诗什么的，只是你根本没有留意。”
018
一年一度的年终季是黎城中央商区最卷的时节, 各行各业都开始奔着007的节奏忙碌了起来。
顺宜的高层会议直至晚上九点才宣告结束，岑汐换好衣服准没出门，却被大伯叫去办公室开了第二场私人订制。
大伯近来有想要扩大顺宜创投公司规模的想法, 但要等到明年五月后或者下半年执行，在此期间，他准备让岑汐去瑞新科技工作一段时间。
瑞新科技的前身是瑞新制药，而岑家就是靠着制药工厂起家。
如今的瑞新科技已不满足单纯的药物研发生产, 而是融合了互联网医疗和高端医养方面的新业务。
只是近两年瑞新的决策层有一些浮躁，在投资和新项目开发上面出了些问题, 而岑汐在这些事情的方向上把控一向稳准狠, 所以岑大伯便有了让她过去担任副总的想法。
爷爷之前的确提出过想让她转公司的想法，岑汐猜测大伯也是遵循爷爷的意思办事，而她自己恰好也并不排斥这次岗位调动。
“我要什么时候过去？”
“你知道有这个安排就行。”岑大伯道，“其他具体事宜, 年后再说。时间不早了，你快回去吧。”
岑汐上车之后, 才发现手机已有了三条未接来电。
岑汐解锁手机回拨过去, 谢晏辞稍显冷清的声音传入耳中：“岑汐？”
“嗯, 我在。”
“电话怎么不通？”
“在开会，所以开了静音。”
“这么晚还在开会？”
“本来结束了的，大伯又留我说了点别的事情。”岑汐已经完成了一天工作，此时不着急回家, 也有闲心跟谢晏辞多说几句, “是爷爷的意思, 想让我去家里其他几家公司转转。”
“嗯, 你别太累。”
自那天领证之后，谢晏辞就彻底淡出了岑汐的生活, 而她也开始反复在电视和热搜上看到他的身影。
周临说谢晏辞会忙也真不是盖的，光看行程就知道就是字面上的连轴转，搞不好就要猝死的程度。
岑汐回应道：“我还可以。”
比你应该还稍强点。
“那就好。”
“所以你来电的意思是？”岑汐有一些不明所以，但应该不是简单的干巴巴的问她忙不忙。
“想问问你这两天有没有什么麻烦。”
对方指的应该是她拿户口本出来结婚的事。
“那倒没有。”其实被发现了也没什么，叶嘉最近对谢晏辞的好感度急速飙升，如果听说她的领证对象是谢晏辞，把户口本双手奉上也说不准。
“我看你这几天挺忙的。”本着礼尚往来的心态，岑汐也多说了一句，“你注意身体。”
电话那头的谢晏辞似乎心情不错，语调轻快的询问：“担心我？”
“是有一点。”岑汐没有否认，“我就想你万一累出什么事来，我还要作为家属去医院签字，我们的关系就曝光了，你不担心？”
谢晏辞笑了一声：“我不担心。”
岑汐一向不喜欢在无意义的问题上拉扯太久，她低头系好安全带，发动车子，随口道：“行吧，那我担心。你就是问这个吗？”
“差不多。”谢晏辞道，“周临还给我接了一部戏，拍摄点在黎城，下周回去。”
岑汐刚启动车子就来了一个急刹。
全国这么大，怎么又要来黎城了？
“好，那到时抽个时间，我请你吃饭。”
= =
周临走进茶室之时，就看赵导靠窗坐在那里，笑得一脸阳光。
偌大的屋子，他一个人坐那里傻笑，周围空无一人，乍一看还怪吓人的。
“周老师，您坐。”赵导一脸殷勤。
短短几个月内被圈内龙头洺华娱乐邀约，大腕编剧肯定和影帝参演的三重惊喜，赵导觉得自己的春天要来了。
“我听说之前送剧本去时，谢老师不太满意，最后一定还是您照顾我，帮我说服了谢老师。”
周临明显没想要抢这个功劳：“是他自己接的。”
赵导感觉自己飘得更高了一些：“没想到谢老师这么看好我。”
“可能只是因为地理位置方便。”周临一脸高深莫测。
毕竟新婚。
周临和赵导对接完毕，也说好了第二天按照约定时间过来化妆开拍。
谁知还是出了岔子。
谢晏辞在这部职场都市剧中戏份并不多，演员表上用的头衔也是特别出演，却是全剧当之无愧的反派一号角色。
他是女主角大学时候的教授萧谦，也是男主角妹妹的初恋男友，在接到故人委托后匆匆回国。
而在最新改动的剧本当中，萧谦回国第一件事，就是把初恋孟秋邀请到第一次约会时的茶馆，在这里强吻了她。
对手戏的女演员沈清姿翻着剧本表示抗议：“导演，之前的剧本上没有这个剧情！”
她刚刚和富豪老公成婚不到一年，对方能让她出来拍戏已经很不容易，这样的强吻戏怎么能行？
赵导解释道：“这是编剧老师们商量后加的，说是能让萧谦这个角色更加饱满，释放他压抑几年的情绪，而不是一味的工作机器。”
最主要的是这些片段观众喜欢。
“成，我理解老师们的意思。但您能不能法外开恩，允许让我试试借位或者替身？”
这么激烈的戏，借位是不成了，替身什么的……还是要谢影帝同意。
赵导又转头去问谢晏辞意见。
助理麦麦很快给了赵导反馈：“我们谢老师说不用为难，这段去了就行。”
赵导一时语塞。
他这种只拍过两部文艺片在圈内无名无分的小导演，既不能得罪说一不二的大腕编剧，也不能得罪比男女主咖位更大的这两位祖宗。
而此时走来的周临，在赵导眼中就是堪比满身圣光的救世主的所在。
** **
一个小时前，岑汐突然收到了来自周临的电话：“你的公司是不是在利源大厦？”
这没头没脑的。
岑汐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但还是应了声“嗯”。
“那你下来，我在你楼下。”
“你来干什么？”岑汐好奇。
“接你去探班。”
周临把岑汐送到谢晏辞休息室后退出房间，转头看到沈清姿眼睛红红的，一脸崩溃：“我跟老秦说，我今天有一场吻戏，老秦又骂我，拿我们婚前的协议说事儿，咱们多年交情，你一定要帮我。”
“什么意思？”周临不解。
“赵导答应我可以用替身，谢老师好像不太高兴，说这段不要拍。”
本来一起拍戏是想结个善缘的，没想到一上来就要把人给得罪了。
“没关系的。”周临安慰道，“他不接吻戏，不管是替身还是你本人，他都不会同意。”
沈清姿：……
谢谢，并没有被安慰到。
虽然毒舌了点儿，但周临到底还是干实事的人：“我想想办法。”
休息室内，谢晏辞帮岑汐收好脱下的外衣：“周临要你过来的？”
“嗯，他把车直接开到了我们公司楼下，说是让我来探班一下。”岑汐好奇地打量着休息室，“你们这房间弄得挺随意的，上次我们公司请了一个小明星直播，可是把休息室都翻新了一遍呢。”
说话之间，只见周临一头扎了进来：“小汐和沈老师身量差不多，侧脸也有些像，不如就让她来做替身，跟你搭戏吧？”
谢晏辞直言拒绝：“不行。”
“人家老夫少妻，老秦又看得紧，我之前又欠了她人情，你就当帮个忙吧。”
“合同里也没这一幕戏。”谢晏辞道，“独家更新文在要务尔耳起舞二爸已我说了，不行。”
“这次的确是剧组临时加戏的问题，但我这不是已经给你找来了解决办法？”
谢晏辞还是不说话。
“不是，你们都……”周临发现这事语言不方便描述，便拿手比大概一个三岁孩子的高度，“你们都那样了，还有什么不行的？”
知道他有洁癖，不拍吻戏，但这可是领了证的老婆，还有那么大的孩子，有什么不成的？
“你给我句痛快话！”周临一拍大腿，“你不行还是她不行？”
谢晏辞：……
“还是让赵导打电话给谢总，让他施压给钱老师改剧本？”
麦麦按着谢晏辞吩咐进来给岑汐送饮料，看到暴走状态的周临有些不明所以。
她混这个圈子也有几年了，听说过文替，听说过武替，还没听说过吻替。
周临要拉岑汐去化妆间，被榭晏辞隔开。
“算了算了。”岑汐对着谢晏辞摆手，“你别再惹周临了。”
毕竟他们还有把柄抓在人家手里。
今天给岑汐化妆的是个活泼风趣的小姐姐，许是看出了岑汐的紧张，她便一边化妆一边跟岑汐玩笑：“岑小姐真漂亮，其实你这种脸真的挺适合大荧幕的，有没有兴趣来圈里试试？”
岑汐笑着摇头：“我以前上学文艺汇演的时候，就知道没什么艺术天赋，我大概吃不来这碗饭。”
“真可惜。”
化妆师本来只需要给岑汐做头发和衣服，后来赵导又说可能会有侧写角度，所以又加了淡妆和睫毛。
“好了，你站起来看看。”
“这里还能不能微调一下？”谢晏辞看着妆容道，“睫毛这样可能不太舒服。”
“没事，不舒服了我闭眼睛。”岑汐看起来状态还好，“反正拍背面没人看。”
周临摸了摸下巴：“有人愿意看。”
赵导从前的拍摄流程，一般都是先正主，再替身。
而今天情况相对特殊，就变成了先替身，再正主。
岑汐进到包厢之后，看着站满的二十几个工作人员和架好的一台台机器，才后知后觉自己到底接了个怎么样的活计。
赵导捧着剧本在一旁讲戏：“我们这里有两个方案，一个是谢老师你揽过孟秋，然后按到地上去亲；一个她站起来要出门，走到包厢入口这个地方，你一把拉住，按在门上亲。”
吻戏本来就是赵导的专业领域，又是谈了半天好不容易才谈下来的吻戏，赵导自然不放过这个机会：“这样吧，咱们都试试。”
岑汐和谢晏辞已经在工作人员的安排下，落座就位，赵导喊了开始后，谢晏辞就欺身过来。
岑汐的第一反应是躲避。
他们从前的关系见不得光，也从没有在卧房之外的地方接过吻。
如今却在全剧组乃至全国观众面前上演……
岑汐控制不住地想要后退。
赵导也没想到，周临找来的临时替身演员会排斥谢晏辞。
谢老师年少多金，又帅又正，还是金鸢影帝。
他要不是长得太高又是个男人，他都想来做替身，有什么不愿意亲的！
“虽然咱们剧本上定义得是强吻，但孟秋心里还有萧谦，她不会排斥，只是不会迎合，而且最后会有所回应。”
赵导讲戏完毕后又试了两次，都是谢晏辞还没碰到岑汐时就喊了停止。
周临不明就里，只理解为岑汐圈外人的紧张：“赵导，要不咱们先出去，给他们时间调整一下。”
“那行。”赵导拍板，“我们先出去，五分钟之后继续。”
两人还保持着刚才的姿势，彼此靠的很近，对视之时几乎能够感受到他的呼吸。
岑汐很想往后调整一下座垫，无奈这都是拍戏定点的道具，不能随意乱动，她便随机找了个新的话题。
“刚才跟化妆师聊天的时候还在说呢，我从小没什么艺术细胞，以前在学校时几乎所有文化体育活动都能拿奖，就是文艺汇演总被安排在边上。”
“嗯。”谢晏辞不知回忆起了什么，嘴角微微扬起，“我知道。”
岑汐一脸懊悔：“我以后再也不接周临电话了。”
“他昨天刷蒋寒的新闻刷到半夜。”
蒋寒是去年爆火的流量小生，因为被前女友爆料强制打胎，恋爱劈腿等诸多传闻，闹得挺不愉快，如今已经有品牌方开始走解约流程了。
谢晏辞轻笑：“你想吓死他。”
“那还是算了。”岑汐也只是嘴上厉害，“那你也跟他说好，别动不动就要给你爸爸打电话……时间过多久了？”
“还有两分钟。”谢晏辞开始说正事，“其实你只要不后退就可以。”
其他的动作可以都由他来做。
“只是我需要明确一件事。”他顿了顿，问她，“你是排斥我吗？”
“不是。”岑汐否认，“我可能……就是不太习惯周围还有其他的人。”
如果真的排斥，早在四年之前，他们就没了关联。
“那正好，现在人少，要不要试一下。”
岑汐脑袋往后缩了一下。
“开玩笑的。”谢晏辞没有再继续动作，“五分钟马上到了。”
话音刚落，包厢的门就被推开，呼啦啦一堆工作人员又走了进来。
“你们都调整好了吗？”赵导中气十足，“差不多的话，咱们开始。”
上一秒钟，他还在她耳畔轻声安慰：“不用担心，这条不难。”
下一瞬间，岑汐感觉下颌被突然扣住，腰上骤然一紧。
紧接着，他的吻落了下来。
019
岑汐开始还在想, 刚才谢晏辞并没有扣住她的下颌，是不是为了解决她的问题，所以加了动作。
不过很快, 随着他的持续深入，她就想不出来了。
他开始是试探的触碰，略带凉意的唇压在她的唇上，稍稍的吸吮摩擦之后, 他开始撬开她的牙关，一步步深入向里, 仿佛将她整个人都要吞噬下去。
岑汐被亲得七荤八素, 大脑有些缺氧，连指尖的力气都被抽走了一样。
赵导喊的那声“卡——”，在她听来，简直如闻天籁。
“谢老师你是强吻, 不是有预谋的要亲她，不需要试探。萧谦是一个很自信的人, 不管对方喜不喜欢你, 你会觉得只要你喜欢她, 她就会喜欢你，是那种直接的强硬的不容置疑的亲上去。”
赵导说到这里，才意识到对方是看了制片人面子特别出演的谢晏辞，不是一个普通的男三号。
他清了清嗓子：“没事, 虽然表现力上需要调整, 但感情还是到位的, 来, 咱们再试一次。”
看着岑汐明显被亲懵了的神情，周临都有些不忍。
“小汐她都那么紧张了, 你还NG。”以前周临总吹嘘说谢晏辞是天赋流，不拘什么角色都能信手拈来，今天NG次数太多，搞得他有点心虚，“你到底是不是故意的？”
“不是。”
他也紧张。
赵导清过一次场后，沈清姿被要求留在了包厢外。
结果她坐在椅子上等了那么久，导演却一直没有让她入内开拍的意思，她便抱着保温杯和买卖聊起了天。
“今天那个女生好漂亮，也是周临请来的专业演员吗？”
麦麦整合了一下刚才听到的信息：“听周哥说好像是来探班的同学，被临时拉来顶人的。”
被临时拉来的同学，还拍了这么多遍……
沈清姿捂脸。
欠她好大一人情，改天一定要好好请她吃顿饭。
赵导很快发现，谢晏辞在将岑汐按在地上亲吻之时，大概怕磕碰到她，会不自觉地放缓动作，还用一只手护着她的后颈，呈现出的效果肢体僵硬。
虽然视觉效果上还是地上更好，但演员做不来也没办法。
赵导又把剧情改成了按在门上亲。
这样的体位果然更好发挥，谢晏辞用身体很轻易的抵住岑汐，把手撑在门上吻下来。
岑汐的记忆被唤醒。
四年之前，也是在这样一个冬天，他当晚喝醉了，有些失态，也是这样把她按在房门上一遍一遍的吻。
只是那时失控，如今理智尚存，比起那时却又温存几分。
赵导也没想到这次拍摄竟然如此顺利，本来以为还要三次五次，结果一次过了。
最难的已经拍了，余下几段对话几乎没有需要NG，在赵导的指挥和带动下，迅速拍摄完毕。
这次的拍摄场景在一个中式小院，景色清幽怡人，岑汐一早就退了出来，坐在花坛下的石阶上看着远房风景。
周临提前出来：“辛苦了。”
岑汐摇头。
周临蹲下身来解释道：“其实我今天来之前不知道他们加了这场戏，就是觉得小谢最近很忙，难得过来黎城，想安排点相处的机会，给你们个惊喜。”
“谢谢。”岑汐笑得有点勉强。
周临每次出现都不是惊喜，而是惊吓。
没过一会儿，谢晏辞又走了出来。
岑汐起身：“结束了吗？”
“嗯，走吧。”
这么早就收工吗？岑汐看了看时间。
“你们今天拍摄安排还不太满。”
跟在谢晏辞身后拿着外套的麦麦，冲着岑汐不自觉的微笑。
她刚才明明听到还要两场要拍，谢老师说有事才提前走的。
明星助理都签了保密协议，嘴严是第一条。
她不会出去乱说，但不妨碍她自己磕糖。
谢晏辞和岑汐并肩走出院外，才开口问她：“我们去哪儿？”
这话问倒了岑汐。
她是临时被拉过来探班的，探班完成了，就该回公司去了。
“我下午还有点事，现在要回趟公司。”
依誮
谢晏辞应道：“好，那我叫个车。”
去公司也要一起吗？
岑汐蹙眉。
他是不是在黎城没什么朋友，除她之外也不见再约别人。
岑汐突然想起，短视频部开新账号拍了几个小短剧，指导拍摄的老师不太专业，被辞退后就一直没有招上新人。
“那就有劳你了。”
叫车一起过去吧。
= =
唐维维敲门之后走了进来，发现今天办公室内不光有站在窗边给绿植浇水的岑汐，还有一个身形挺拔，带着口罩，看不清样子的高大男人。
唐维维忍不住多看了这人两眼，转头对着岑汐问道：“岑岑，你请了明星过来谈事情？”
“嗯，请了个。”岑汐应道。
“谁啊？”唐维维越发好奇。
谢晏辞摘掉口罩。
“怎么是你啊！”唐维维激动地差点尖叫起来，“前几天苏恬她们几个还在说，等以后公司做大做强了，要请你也来直播间坐坐。”
唐维维一时嘴快，说完之后自知失言。
就算他们曾经是同学，但这些事情公是公，私是私，这样掺杂着人情的邀约反而不好谈事。
没成想谢晏辞却微笑道：“嗯，但凭岑总安排。”
唐维维轻咳一声，不再继续这个话题：“你最近不忙吗？怎么有空莅公司临指导？”
“是我邀请的。”岑汐道，“你把小李他们新做的那几个短剧拿来，给谢老师看看。”
唐维维点头说好，然后趁着谢晏辞不注意偷偷在岑汐耳边道：“就是几个短视频而已，下次别请这么大的腕儿，我心慌。”
岑汐不以为意：“都是同学嘛。”
唐维维摇头。
从中学时候起，她就感觉跟谢晏辞有十分明显的距离感，上学时候不熟悉，这几年联系也不多，尤其在他飞升影帝之后，更是成了可望可不可及的明星。
不过谢晏辞这么好说话的样子，倒是让她有点意外。
“你们俩这样出去也不方便，这样吧，待会儿我送饭进来给你们吃。”唐维维在手机备忘录的日程表上又添了一笔。
唐维维做事一向周到而体贴，岑汐笑着对她说了声感谢。
唐维维又问道：“对了，元旦你们两个在不在黎城？今年的同学聚会准备安排在假期第二天。”
“为什么要在元旦？”岑汐不解，“以前不都是年假才安排的吗？”
“六班他们想跟我们搞联谊。”唐维维道，“今年去外地过年的同学也不少，所以我们后来商议了一下，定在了元旦。”
当年六班七班掐起来没少在走廊干仗，毕业后关系反而关系好了起来。
“那好吧。”岑汐应道，“就给他们班长一个面子。”
“我刚一进屋看到谢影帝就被打乱了思绪，都忘记跟你说正事了。”唐维维边说边把一份数据表格交给岑汐，“你的直觉真的是绝了，苏恬的广场舞教学账号热度非常高，不少都市白领都在跟着跳操。而且我们恬恬仪态和形象都好，之前把两个小明星的风头都压了下去，现在已经开始接到了大牌美妆推广。”
这些情况岑汐都是知道的，她点了点头，道：“推广的事让市场部注意把关。”
“嗯，我都知道。”唐维维翻着日程表道，“刚才跟社区那边交涉了一下，今天的公益活动要提前一个小时过去，不过可能要搬箱子和器材，我多叫点男生。”
唐维维说到这里，感觉冷落了谢晏辞许久，便笑着对他邀约道：“谢影帝要一起去吗？”
“下午可以。”
说话之间，谢晏辞的手机响起，便踱步到窗边接电话。
唐维维低声对岑汐道：“我就是怕冷落了咱老同学，随口问的，他怎么就答应了？会不会搞得大家很紧张？”
“可能他就是今天没什么事吧。”岑汐道，“这样，反正咱们有摄影师也有设备，你让人给他拍点做公益的素材，发给工作室，以后做通稿没准能用上。”
班长一直在平等的支持每个人的事业和梦想，唐维维感慨道：“你这都能想到，他经纪人知道了一定会被感动哭的。”
岑汐感觉周临对她一直有种奇怪的小心翼翼，好像她是某种特定型号的定时炸丨弹，一不小心就会引爆的那种。
岑汐苦笑：“只要不被吓哭就谢天谢地了。”
谢晏辞接完电话走过来，唐维维则告辞道：“那没事我就先回去了，咱们一会儿十二点半准时出发。”
临到出门之时，唐维维突然转过头来，对岑汐道，“岑岑你下唇好像红得有点厉害，苏恬那边接了一款唇膏的推广，使用样品送过来了几盒，我们都感觉挺好用的，我下午给你也带上。”
唐维维离开之后，岑汐拉开抽屉翻找镜子：“难怪刚才就觉得有点疼，是不是破皮了？”
谢晏辞示意她把头偏过头来：“别动，我看看。”
他的指尖抚上她的下唇。
岑汐闷哼一声。
谢晏辞原本轻柔的动作此时更轻了几分：“疼？”
经历过几番摩擦之后，她唇上的触感变得格外敏感。那种感觉并不是疼，而是一种类似触电一般的感觉突然袭来，让她一时之间没有忍住。
“对不起。”谢晏辞的声音里都是浓浓的歉意。
“你不用道歉。”岑汐道。
如果她铁了心不愿意，周临怎么劝说都是无济于事。
“我是愿意了的。”
所以你不必感到内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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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要去做公益活动的小区距离公司并不远，佰佳文化一共派出了三两车子。
为了不在谢影帝面前落了气势，唐维维特意把库里最好的七座大奔拉了出来。
季小峰自告奋勇当了司机，唐维维坐在副驾，苏恬和萧悦坐了中间，岑汐和谢晏辞则是后排。
去往目的地的途中，苏恬刷到一个智商测验的小链接，跃跃欲试要发给公司所有人。
“我不干这个。”季小峰拒绝道，“我妈说了，这些东西都是骗人的。”
“你测不测都一样。”唐维维没给自己的表弟留面子，“反正都不到一百，资源还是要留给岑岑和萧悦这样的聪明人。”
“我以前在一家专业机构测过一次，只有151。”萧悦转过身子看向岑汐，“岑总这么聪明，以前是不是也测过？”
“我也差不多，不太到160。”岑汐道，“具体记不清了。”
苏恬：……
她应该在车底，不应该在这里。
为什么要想不开跟她们这些女神学霸讨论智商问题！
虽然都是高智商美人，但岑汐给人的感觉更加温和有礼，不倨傲，不我矜，不拒人于千里之外，也从不会自己摆在太高的位置，即便你知道自己在仰望她，但总觉得似乎没有那么遥不可及，是可以摘到的星辰。
所以即便人群当中最为闪闪发光的所在，但依然会有众多追求者。
苏恬也觉得，自己越来越喜欢岑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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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小峰近来接到了一个医疗器械公司的推广，也获赠了好多产品，岑汐便有了给这边老旧小区改建活动室和医务室的想法。
这是以前老城区国有纺织厂的家属院，都是70平米上下没有产权的房屋，如今年青一代大都搬走，现在留下来居住的，基本都是一些上了年纪的爷爷奶奶。
大门距离街道有一条细长的胡同，已经停满了电动和三轮汽车，唐维维派来的几辆车子也只能停外胡同之外，召集大家往里面搬东西。
谢晏辞在一路之上都很沉默，加上帽子和口罩的加成，等到了下车之后，苏恬几人才注意到这个刚才一直坐在角落的青年。
岑汐和唐维维去车厢清点箱子，季小峰几个站在车前闲聊。
“刚才坐岑总旁边的人是谁？包得这么严实，我刚才都没怎么注意到这人。”
苏恬想起今天唐维维和自己对流程时说得话：“好像是个小明星。”
“只是小明星吗？”季小峰有些不信，“我看着他进岑总办公室时在十点左右，两人在里面待了起码两个多小时。岑总以前可从来没带小明星进过办公室！”
萧悦说话一向直接：“你是不是觉得她们俩有什么？”
“我们岑总人长得漂亮，名校毕业，家底又厚，能娶到她那是运气真好。”
谢晏辞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岑汐从前是学校公认的优等生，各项竞赛活动都不落，每学期也都以满票当选班长，班里同学每次在外提及自家班长也都处处维护。
当时教育界有个不成文的习惯，一模考入全市前三的班级班长可以去会展中心发言领奖，还有教育频道新闻同步直播，班内好些同学自发组成互助学习小组，为了让她能够上台拿奖，没日没夜学习奋发。
岑汐无奈地看了身后的八卦三人组一眼。
他们以为自己很小声吗？
季小峰卡住鸭子脖子一般的笑声她都听得清楚，站在一旁的谢晏辞不可能听不见。
岑汐蹭到谢晏辞身边解释道：“唐维维也没跟大家说你是谁，她们就是瞎聊，你别在意。”
“不会。”谢晏辞微笑。
他就是运气好。
岑汐原本的计划是大家一起把东西搬进去，拆开包装一切就位后，再给社区和居民做些一对一服务，普及一下使用知识和健康手册。
等到东西搬完之后，社区那边工作人员的电话还是没有打通，没钥匙就不能进活动室中，一行人就站在门前，三三两两的聊起天来。
唐维维看了谢晏辞一眼，跑到岑汐耳边低语：“谢影帝最近是不是经常健身啊，那么大的两个箱子，一个人抱着就那么搬过去了，我看小峰抱一个还吃力呢。”
岑汐蓦地想起，从前的他也能很轻松的托住她靠在墙上……
岑汐耳根一热：“也可能一直都这样。”
不是近几年养的。
岑汐这话说得唐维维突然有些不知怎么接了，她复又想起一事，对着岑汐嘱咐道：“你们两个站在这里太招眼了，好多人都在看，不如去那边走走吧，等门开了之后我叫你们。”
岑汐应了声好，带着谢晏辞去到小区后面的小路散步。
单独出来后的岑汐依然满脑子都是今天的活动：“我让唐维维带了专业摄影师，待会儿给你拍几张照片，到时候拿给周临。咱们不会去刻意做秀，但既然都花了大半天功夫来做这些事情，那就多拍点素材。我大学导员从大一时候就告诉我们，做事一定要留痕，没准哪天能用得上。”
反黑什么的应该都好使。
岑汐一脸认真地说着今天给他的活动安排，没有任何的蜜语甜言和情绪起伏，却让谢晏辞的心房某处变得异常柔软。
“我听唐维维说，你们公司每个月都有两次公益活动。”
“嗯，只不过如果活动地点不在黎城，我一般都不会去，毕竟家里还有孩子。”岑汐道，“我们之前捐过书屋，做过相亲活动和反诈宣传，接下来应该还会有一些助农服务。”
“其实做这些事情跟我成立公司的初衷有关，不过从商业的角度来讲，一个上升期的公司，不懂适当回馈社会是走不远的。”岑汐回忆道，“本来这个月主题一直没定，那天我们来老城区的时候，看周临开车经过这个小区，我才想着要定这个主题来的。”
“哪天？”谢晏辞询问。
“就是那天……”岑汐看谢晏辞似乎还是没有明白，只得继续解释道，“就是咱们去老城区找辛莱的那天。”
“嗯，我想起来了。”谢晏辞终于有了反应，“是领证那天。”
020
手机在大衣口袋中轻震, 岑汐取出看了一眼。
“走吧。唐维维发信息，说是人来了，让我们回去。”
谢晏辞和岑汐散步返回后, 季小峰他们竟然还在八卦。
“我听我表姐说，上次那个送花篮的陆总对岑总一直很好，大学四年都在一起。”
“不是普通哥们儿吗？”苏恬反驳，“我上次问花篮的时候, 岑总只说，她跟陆总妹妹才是闺蜜。”
“上次送花的安总还有之前放告白气球的郎总都不成。”季小峰明显很看好陆顷, “反正我觉得岑总身边追求者没一个能比得上陆总帅气, 郎才女貌挺般配的。”
八卦活动也是保证员工积极性原动力之一，加上他们这一行本来就要有很强的信息捕捉能力，所以岑汐从来都不曾明令禁止他们上班时间八卦。
只是这八卦中心总是她一个，未免让人有些无奈。
“你们这么有活力, 还在说个。”
“没有没有。”苏恬解释道，“就是刚才有个奶奶过来问你电话, 说自己有个孙子, 人很白, 大高个，还是个大学生，想给你介绍对象，所以我们才说起来的, 其实我们刚才已经有好一会儿没说了。”
岑汐：……
虽然没有一直说, 但是你们说得也很不少了！
谢晏辞蹙眉。
他和岑汐在高中过后就没了联系, 反而是陆顷占据她大学生活的大部分时间。
体贴, 多金，年轻有为。
的确是时下很多年轻小姑娘都喜欢的类型。
刚才公司的几个员工也在一直强调他帅。
这个世界都是这么看脸的吗？
众人一起将器材拆分摆放到位后, 上个月新入职的应届生小柳走到谢晏辞跟前，小心问道，先生请问您能不能摘下口罩合，跟我合一张影。
顿了顿，她又道：“不好意思，我只是觉得……您跟我的偶像长得很像。”
唐维维刚要过去制止，就见谢晏辞把口罩摘了下来。
团队中已经有小姑娘开始尖叫，亲眼见到偶像摘下口罩的小柳也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苏恬惊讶地睁大了眼睛：“谢老师怎么会来？”
唐维维回过神来，出声控场道：“谢老师是我们高中的同学，这次过来帮着我们做公益活动，大家不要乱拍乱发。”
小柳等人都纷纷表示理解，并承诺不在社交软件上发照片。
让岑汐没有料到得是，谢晏辞在团队中融合得不错，经过小柳等几个工作人员的示范后，就开始上手给小区居民进行操作和讲解。
岑汐看着谢晏辞坐在那里，柔声给小女孩科普健康用眼知识，突然就想起那天陪岑皎皎去拍摄时，他对女儿的细致照顾。
他骨子里并不是热情的人，从前岑汐和他不熟悉的时候，也觉得这人疏离而冷清，但良好的教养让他不论在什么时候都能做到彬彬有礼，镇定从容。
说起来，在一起的那几年，除了某些失控的夜晚，他的情绪一直都很稳定。
爷爷喜欢他，开始时可能带点孙女婿的滤镜，后来是完全认可了人品。
以前在这种老旧小区搞公益活动参与率并不算高，而今天被谢晏辞外形吸引来的群众明显更多，效果也更好。
看着谢晏辞跟前排起的居民长队，岑汐突然觉得，今天带他来公司是个不错的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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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公益活动十分顺利，整个团队都洋溢着轻松而愉悦的气息。
中途公司又来了两个市场部测试仪器的员工，原本开来的三辆车子有些坐不下，活动结束后，岑汐便和谢晏辞另开了一辆车子。
车子刚刚起步没多久，岑汐手机屏幕就显示周临来电。
岑汐为难：“我要不要接？”
总感觉没什么好事。
看她对着电话一脸纠结的样子，谢晏辞失笑：“都行。”
岑汐想了想，还是接了电话：“喂？周先生？”
“你跟谢晏辞还在一起吗？”周临声音有些急，“我打不通他电话。”
原来是因为这个！
岑汐松了口气：“我们公司下午有活动，到现在刚刚结束，谢晏辞手机刚才就没电了，回去大概还有二十多分钟。”
“这样啊！”周临心道这两人够能玩的，这个点还不回去，语气比之刚才也轻松了几分，“明天京市有个活动，今晚就要走，你跟他说一声，我在工作室这里等他。”
谢晏辞今天上午拍戏，下午搬砖，现在又要连夜赶回京市，明天一早参加活动。
挂了电话之后，岑汐忍不住再次叮嘱：“你注意休息。”
“放心吧。”谢晏辞缓缓打过转向，半是安抚半是无奈道，“不会让你有机会去医院签字的。”
= =
这次品牌方的活动时间并不拖拉，一个上午便走完了所有流程。
当天晚上，纪瑱做东，请了谢晏辞和其他几个发小去自己新开的酒吧小聚，看到跟在谢晏辞身后一道而来的周临直皱眉头。
“周大经纪人最近怎么跟你这么形影不离的，比小时候的我还粘人。”
周临和谢家几位长辈都太熟悉了，有他在这里看着，纪瑱总感觉有一些玩不开。
周临冷笑。
他纪三公子倒是玩得很开，一个月被拍副驾换了三个人。要是以前谢晏辞和其他女人被拍了还能算绯闻，以后爆出结婚的事，按着时间线而言，就是石锤的出轨。
他自然是要好好盯着纪瑱，不能把谢晏辞的前程砸这人手里。
所幸谢晏辞整晚话都很少，也没跟纪瑱等人混在一处，只是时不时解锁手机查看，像是在等什么人的信息。
阮琼是整场过半才匆匆过来，纪瑱一看到她就吹口哨起哄道：“这又是哪里来的甜妹？”
今天的阮琼穿了平底白色羊皮短靴，配着杏色小洋裙，浅粉色的羊绒外套，和她平常的穿衣风格可谓是大相径庭。
“这次演的是就是个甜妹。”阮琼道，“剧组那边的事刚刚结束，我连妆都没卸就赶过来，怎么样，够意思吧？”
“你又接了什么剧啊？”纪瑱一脸嫌弃，“难不难演？上次演的那电影看着累人，回来天天都哭给我们看。”
“不算太难。”阮琼道，“就是个前期傻白甜角色，独家更新文在要务尔耳起舞二爸已拿捏起来有点累人，不过离婚之后的戏就好演多了。”
“说起离婚……”纪瑱道，“你们听说姜四离婚的事了吗？”
这次接话的人是谢晏辞：“什么时候的事？”
“就上个月初吧。”纪瑱道，“他跟他那媳妇本来就是被家里催急了为了应付长辈，勉强凑一处的，听说光签婚前协议就签了大半天。那天看他媳妇离婚走人，那叫一个干脆，出了民政局头都没会一下，巨飒。”
“为什么突然离婚？”阮琼不解，“找到真爱了？”
“倒也不是真爱不真爱。”纪瑱道，“是他那媳妇想要出国念书，婆婆那边定规矩，每季度起码回来一次，她嫌倒时差累人，太不方便，就直接离了。所以我就说，这协议结婚的老公不值钱，为了多睡几个小时的觉都能离的。”
在纪瑱和阮琼的插科打诨里，谢晏辞眼神一黯。
这样没有感情只用一纸婚书绑定的婚姻的确脆弱。
那岑汐呢？
她会不会也在某天某个契机突然选择离开，抽离出这段关系，消失在他的世界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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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几天里，岑汐和谢晏都没再见过面，从周临朋友圈可以看得出来，他在赶工拍赵导新剧，还有一部存货警匪剧要上映，几次飞往海市电台配合宣传。
岑皎皎和外公逛超市时，自己挑了一大包气球放在了购物车里，等到买回家后才发现不是普通的充气气球，而是一种水气球。
岑劲又是查攻略，又是看说明书，终于学到了灌装技术。
而他学成之后，这项技术也成了他在家中的专利，那天许阿姨想帮着岑皎皎做水气球都不成，只有他弄得才是最好的。
岑皎皎也被外公洗脑，示意许阿姨停下来：“那还是外公来吧，外公弄的最好。”
岑劲美滋滋低着头的干活，岑皎皎坐在外间的儿童沙发上，翘着小脚吃奶酪棒，一派其乐融融的景象。
岑汐记得在她还小的时候，岑劲会买一些小摔炮拿来给她玩，一把把往地上扔是真的快乐。
圆鼓鼓的水气球扔地上，对岑皎皎来说，比小摔鞭更有吸引力。
岑皎皎跟叶嘉在院子里玩得不亦乐乎，突然想起屋里的妈妈可能非常孤单，便将窝在沙发上用笔电处理文件的岑汐拉起来：“妈妈，陪我一起。”
岑汐笑着说好，边牵着闺女的手往外走，边给陈循回复信息。
“我来教你，妈妈。”皎皎上了几个月的学，正处在教学欲爆棚的阶段，“妈妈你看，拿着这个气球，就像我这样用力的、啪的一下丢出去。你快来试试。”
岑皎皎看妈妈只答应不动作，一直在看手机，又拽着她手指示范。
岑汐终于腾出一只手来，在岑皎皎催促下把水气球扔了出去，院子里的石板路上很快开出一个漂亮的水花。
岑皎皎高兴的蹦了一下，满满都是成就感：“哇哦，妈妈终于学会了哦！”
叶嘉笑着出来催促：“外面天气凉，扔完这一盆不能再继续了，厨房里的曲奇小饼干和栗子蛋糕都烤好了，小汐你带着皎皎进来吃。”
岑汐陪女儿玩过水气球后抱着她进屋，岑皎皎突然指着岑汐桌上的手机道：“妈妈，你的电话亮了。”
岑汐打开一看，竟是小姨的信息，问她今天是否得闲。
岑汐对着妈妈好奇道：“小姨找我干什么？”
叶嘉一拍脑袋：“你瞧我这记性，都忘记跟你说了。之前我和你小姨挑的婚纱不适合凝凝，后来就换了一家工作室，凝凝在学校没回来，你小姨和凝凝都想让你过去帮着看看，你今天有时间吧？”
“我今天有空。”
岑汐给小姨回信过去，敲定时间地点。
小姨这次选的工作室在黎城名气很大，据说店长和舅舅认识，还特意从欧洲运了几套手工定制婚纱过来供凝凝挑选。
岑汐看了一下店里高端系的新款婚纱都觉得不错，其中还有两套中式旗袍礼服很适合凝凝敬酒时穿。
但小姨还是不满意。
小姨是叶家出了名的选择困难症，又吹毛求疵多年，凝凝这些年没少私下里跟岑汐吐槽自家母上大人。
而听说凝凝这次选中的男友竟然让小姨一眼就满意，也当真挺不容的。
不过话说回来，小姨品味好，配合度也高，只要不是挑婚纱这种事情，一起逛街是很好的搭档。
两人从工作室出来又去到附近商场逛逛，刚逛了没多久就见小姨跟一个人打招呼：“周韵，远远看像你，没想到还真的是！”
岑汐抬眸，眼前这位雍容尔雅的女士可不就是周韵，而在周韵身后站着的，正是已经有小半个月没见的大忙人谢晏辞。
虽然能在这里遇到很巧，但这是黎城最贵的商厦，这一层又都是贵妇品牌，遇上周韵也并不意外。
“叶珺？”周韵走上前来拉住她的手，“真的好久不见了。”
小姨笑吟吟的转头给岑汐介绍：“这位周阿姨是我中学时同学，我们还坐过同桌，后来她去了京市，见得就少了，你不认得也自然。”
说罢，又对着周韵介绍道，“这是我外甥女，岑汐。”
周韵目光定格在岑汐的脸上：“小汐我看着有点面熟，倒像是哪里见过。”
说话之间，周韵灵光一闪，这不就是那次在二十二病房里见到过的姑娘。
“我想起来了，你是我们小辞的同学。”
叶珺笑道，“那也真是巧了。”
岑汐爷爷家的几位长辈曾见过谢晏辞，而小姨和舅舅这边都不知情，也不晓得这个人的存在，叶珺也只当谢晏辞是阔别十几年的同学的儿子。
周韵思索一番，想起上次在医院，看儿子和这姑娘怎么都有点别扭，这次两人相见后并没有第一时间打招呼，也没什么目光的交流，看不出什么端倪。
难道谢晏辞还是没追上这姑娘？
想到这里，周韵不动声色地试探道：“你买的这几个牌子衣裳都板正了些，是给年轻人准备的吧，小汐在哪里工作？”
“她读研回来之后原本是想着要自己创业的，也把公司做起来了。家里老爷子和她大伯都看好她，觉得是商科毕业的，从小成绩又好，以后就靠着她接手家里的生意，最近正在家里几个公司转着，还都做得有模有样。”
前段时日姐夫吹嘘岑汐的话，叶珺都记下来，还时常拿来勉力凝凝，所以这会儿说得格外顺口。
周韵狠狠羡慕住了。
周家只有谢晏辞一个孩子，但目前走的并不是接手家业的路线，现在周家有意培养周韵堂叔家的侄子打理产业，成为职业经理人。
可这个侄儿近来权柄大了，心思也大，还总隐隐摆出一副你们将来都要靠着我的嘴脸，让周韵怎么看都不是那回事。
只是要推倒重来，再从外头寻一个合适的经理人却更不易。
周韵看岑汐的眼光又多了几分喜欢：“这么好的孩子，现在定下来了吗？我周边还有几个家世和相貌都不错单身男青年，可以给小汐介绍一下。”
“她是不成了。”叶珺笑着婉拒，“孩子都很大了。”
“真可惜。”周韵转头对谢晏辞道，“我说什么来着？优秀的孩子都早定下来了。人家都说了，好女孩在外面都是不流通的。”
如今事情已经明朗，虽然周韵有一些不想承认，但内里的情况很可能是自己儿子求而不得。
毕竟人家姑娘实在优秀。
谢晏辞有些无奈，想要反驳母亲，但听她一直夸着，岑汐是很好的女孩，又觉得这话有了几分道理。
“小谢才真是优秀，年纪轻轻就是影帝了，前途不可限量，咱们同学群里都在夸呢。”叶珺笑道，“听说这孩子还是在黎城一中上的学，我当时都不知道，也没帮着照顾一下。”
“这事说来话长。”周韵道，“不过当初选这个学校一点没错，小辞来了之后，成绩提高了好大一截，是以第一名的成绩进的电影学院。”
“黎城一中的教学质量一直不错。”叶珺应道。
“这个有关系，倒也不是完全的关系。”周韵道，“我记得他们当时有个活动，考到全市班级前三就能让班长去电台领奖，而那天正好是他们班长的生日，所以都学得很认真。他爸他小叔都不是学文化课的料子，我还以为他也一样，没想到超了重本线那么多分。“
高考可是儿子一生当中重要的高光时刻，周韵连过程都记得十分清楚。
岑汐也是今天才知道，原来一模时候大家那么团结努力学习，是为了她十七岁的生日礼物。
“咱们都别站着了。”周韵道，“时间还早，找个地方说话。”
“那边新开的美容护理还不错，可以试一下。”叶珺道，“不过时间不短，小汐你要忙就先回去，一会儿让你姨夫来接我就好。”
谢晏辞开口：“没事，我先送她。”
周韵问道：“小汐不跟我们一起？”
谢晏辞帮岑汐拎过手上大大小小的购物袋：“她不喜欢。”
周韵不再说话，岑汐拿眼睛瞪他。
叶珺却换了一副长辈的口吻：“都多大的人了，怎么还跟凝凝似的，什么事都发朋友圈。”
岑汐在心中默默竖起大拇指，小姨神勇，看似随意的一句话，却给她和谢晏辞铺足了台阶下。
周韵又多看了岑汐一眼。
果然还是爱而不得么？一个朋友圈谢晏辞都能记得这样清楚。
等到了停车场后，岑汐才有机会跟谢晏辞开口：“你刚才……干嘛突然说那句话。”
难道不觉得怪怪的？
“一时口快，抱歉。”
他也知道不对，但没控制住。
“没事的。”
岑汐觉得这事点到为止就好，甚至都不用说下不为例。
她和小姨逛街也是百年一遇，反正以后应该也不会再遇见了周韵了。
路上有一些堵车，谢晏辞送完岑汐回到商场，周韵和叶珺已经完成护肤，在贵宾室等了一段时间。
叶珺自己开车回家，谢晏辞则和周韵一起出门。
周韵还沉浸在叶珺对外甥女其人其事的描绘里，这种女孩子真是越了解越让人喜欢，说是长成了她期望里的样子都不为过。
她真是做梦都想要一个这样的闺女。
谢晏辞发动车子后，突然提问：“外公生日那天，有邀请叶珺阿姨吗？”
“应该没有。”周韵道，“以前就是普通同学，咱们跟岑家这些年也几乎没什么往来。”
岑家是这几年才发家的，相对单薄，跟周家不是一个圈子。
“但是你刚才打电话说外公生日时，我开了免提。”
言下之意岑汐已经听到。
周韵想了想，道，“那我让他们多寄两张请柬吧。”
把今天遇到的叶珺和岑汐都请过来。
“不过人家跟我们也不熟，不一定会来。”周韵分析。
谢晏辞声音微涩：“我知道。”
他们刚才在商场中碰面，却只能装作不熟。
他当时真的有一种冲动，想要告诉母亲，这是我暗恋了很多年的姑娘，比这世界上任何一个姑娘都好。
外公这次生日宴举办得很是隆重，黎城的亲戚朋友都会过来，他就是很想带她过去见见。
虽然不能表明，只能以同学的身份出现在她的身边。
虽然可能在某一个契机，她就会抽身离开。
但她现在是他被国家和法律认证过的妻子。
他就是想她带过来，给所有人的都看一看。
哪怕一次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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