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1
周临从前曾无意之中看过一篇论文报道, 说是人在极端情况下容易激发出一些意想不到的潜能。
在这个更深露重的夜晚,周临的记忆潜能就得到了激发,之前他和谢晏辞每一次关于岑汐的对话都在脑海中急速呈现。
“当年那封情书, 你不是确定交到了她的手里,她也确定说了会看?你后
忆樺
来又用自己填词的歌曲问她心意,她也没有回应,如果她真的对你有了想法, 应该会直接跟你说吧?”
短暂的沉默过后,谢晏辞“嗯”了一声:“但我还是想试试。”
“祖宗, 你消停一下。做个人吧!”周临气急败坏道, “你这次表白只有两个结果,一个成功,一个不成功。成功了自然是好,下周开始浓情蜜意的参加综艺, 我也祝福你们。但是不成功的话,你确定你们两个能状态良好的出现在同一档综艺里面?”
周临继续摆事实讲道理, “这次是你主动找的平台那边, 不是制片方找的你, 小汐肯定也是因为喜欢所以才会同意接这部综艺。再说时导和橘子视频,那是我们想放鸽子就能放鸽子的人吗?”
如今官宣海报都发出去了,谢晏辞临时反悔,他家大伯会拿刀把自己这个经纪人削成两半吧。
谢晏辞:“所以?”
“所以我建议, 你消停几天, 等起码播过两期, 就算到时换人也有个由头。”
播过两期……
谢晏辞打开手机日历。
两期之后, 正好是她的生日,而且不耽误给皎皎小班毕业的典礼。
他最终还是妥协答应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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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汐吃完桌上最后一个三文鱼塔可, 又将店员新端上的黑森林蛋糕吃了大半后,才放下了勺子。
陆欣对着岑汐眨眼:“你最近好像胃口很好。”
“好像是。”岑汐笑了笑。
陆欣捧着脸颊略显惆怅,“为什么你的脸摸起来总是又软又Q,我吃多了只会发腮。”
“你这到底知不知道发腮什么意思?”岑汐无奈,“你这是典型的婴儿肥。”
“岑岑你看你锁骨这么好看,皮肤又白,书上说得肤若凝脂大概就是你这样子。”陆大小姐难得拽起了文,“今年春装流行小V领,像你今天穿的这个白色缎面衬衫,配个红宝项链就很好看。”
说到这里,陆欣突然兴奋:“你有那种红色宝石镶嵌的项链吗?要不要待会儿陪你去挑几件首饰?”
岑汐认真想了一下,她还真的有,而且是前不久收到的来自谢晏辞的礼物。
那次她回家打开盒子,匆匆看了一眼,被女儿叫去讲绘本故事后,就没了下文。
这会儿好像可以再取出来看看。
同陆欣分别后,岑汐回到家中,再次打开了谢晏辞驱车七个小时送来的红色盒子。
里面是一条一看就价值不菲的项链,名字是长长的一串法文。
这样有名有姓的首饰很容易弄清来历。
岑汐打开浏览器输入字符检索,映入眼帘的第一条就是项链的相关词条。
大概三百年前,一位法国伯爵爱上了一个姑娘,但因为家族规矩不允许迎娶异国妻子,这段恋情也因家中长辈的介入无疾而终。
伯爵多年以后对姑娘依旧念念不忘,花重金请人打造了这条项链送给了她,意为藏在心底的挚爱。
岑汐想起半年之前,她和陆欣第一次正式提及谢晏辞时的对话。
从陆欣的视角来看,谢晏辞无疑是喜欢她的。
而纪瑱话语当中唯一确定的,就是他有喜欢的人。
没准纪瑱公式对了,数代错了。
所以他喜欢的人……有没有可能,也是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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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星事件簿》的第一期和第二期都暂定在京市西郊的影视基地进行拍摄。
综艺开拍的前一天,谢晏辞过来黎城接岑汐出门。
岑皎皎有些日子没见到谢叔叔人了,此时看他专程带了礼物和零食来看自己,十分开心,又拉着他的袖子一再询问,她们小班的毕业晚会,谢叔叔能不能来参加?
谢晏辞将光着脚丫踩在地毯上的女儿抱回沙发:“这个要问妈妈。”
“可是你不忙的话不就能来了?”岑皎皎逻辑一向过关,“为什么还要问妈妈?”
“你妈妈让我去参加,我就不忙。”谢晏辞又把问题绕了回去。
妈妈的家庭地位听起来好高啊!岑皎皎思考道:“那以后家里的所有事情都是妈妈说了算吗?”
“差不多。”谢晏辞微笑,“以后有事可以先请示妈妈。”
叶嘉也听说了岑汐接了一档综艺,原本并不看好此事,后来听说谢晏辞也会陪着一起参加,才终于有了点好脸色。
“其实我们都不太赞成她在媒体前面太过曝光,结果这孩子非要搞什么新媒体公司,还悄无声息地接了综艺回来。”叶嘉将目光投向谢晏辞,“到时还要辛苦你一些,在拍摄时候多带带她。”
“这个自然。”谢晏辞应道,“我会照顾好岑汐,您尽管放心。”
看谢晏辞一口气应了下来,叶嘉脸色稍霁,又对着岑汐叮咛:“出门在外给手机充好电,多喝水,京市天气干燥,注意保湿,当心皮肤问题,拍摄时候千万不要乱跑……”
岑汐无奈打断了叶嘉的话:“妈,你还当我是皎皎吗?”
在叶嘉的强烈要求下,谢晏辞又留在家中用了一顿午餐,等到再出门时已是两个小时之后。
谢晏辞陪岑皎皎搭的积木城堡很是不错,岑汐连拍了几张照片发到了停更许久的皎皎专用微博。
等到上车之后,谢晏辞才对着岑汐判断道:“你妈妈……好像对演艺圈的工作没什么好感。”
“可能她们一辈子都过惯了这样安静平稳的生活,曝光太过反而会觉得没有安全感吧。”
岑汐表示理解。
谢晏辞内心叹气。
叶嘉对这个职业这般排斥,是不是就意味着,他以后要花更多的精力讨好未来的丈母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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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历了紧锣密鼓熟悉综艺规则和台本的一晚,第二天一早,周临就专程过来接谢晏辞和岑汐前往片场。
周临见到两人状态都不错,再畅想一番时导新综艺可能掀起的热度风暴,心中兴奋:“孟音今天不在,小汐也没有经纪人,到时我一起带你们。”
“拍摄组不是规定说,经纪人和助理都不能进去吗?”熟悉过综艺台本流程的岑汐适时发出质疑。
“这不重要。”
因为车上还有助理和片方的工作人员在,周临也没有跟岑汐多说,直到抵达拍摄场地下车之后,周临才趁此机会跟岑汐说起了私房话。
“不过小汐,谢晏辞最近拍戏上综艺做宣传真的挺忙的,你能不能别再折腾他了?”
岑汐下意识辩解:“我没有。”
“除了你还有谁能折腾到他?”周临不介意把话挑明一点,“都是直播镜头前面,到时当心点。等综艺结束之后,你们想怎么折腾我也管不着了。”
正在此时,谢晏辞替岑汐取好包包走过来,对着岑汐问道:“周临和你说什么?”
“他让我镜头前注意点。”
“你别理他。”谢晏辞只当是周临的例行提醒,“你今年生日打算怎么过?”
“我生日的话,一般就是一家人聚在一起吃个蛋糕。”岑汐回忆道,“皎皎去年就能给我唱生日歌了,今年大概能唱得更好。”
“我问了时导,你生日那天,大概第二期节目刚刚录制完毕。要不到时我让人把皎皎接过来,今年你的生日,就在京市过吧。”
岑汐认识谢晏辞这么多年,知道他是那种极少会主动提出要求的人,如果他真的想给她过生日,通常来说也会去黎城陪她一起,而不是要求她留在京市。
既然突然提出这样的要求,那一定是有什么安排,把她留在京市会更方便准备一些。
他是那种仪式感很强的人,而她的生日,对于他们来说都是个特别的日子……
岑汐心中一动:“那我会有礼物吗?”
“有。”
抬眸对视的瞬间,岑汐突然有了一种心意相通的感觉,更是不忍心拂了他的好意:“哦,那好吧。既然时间来不及,那就不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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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参加综艺的嘉宾也在今天上午正式见面。
视后姜艺是圈内最有热度的标准青衣型女演员,精致出挑的五官,盈盈一握的细腰,和岑汐从前在银幕上见到的形象十分相仿,是个温婉可人的江南美人。
影帝余亮生得人高马大,又是个大嗓门,没什么架子,应该是活跃气氛的担当。
顶流男星苏序是所有嘉宾当中年纪最小的一个,经纪人满满的不放心都写在脸上,离开之前反复叮嘱:“进了副本就跟着前辈们走,想到什么说什么,想不到的别乱猜,反正别立什么大聪明的人设。”
岑汐忍不住好奇回头看了这个叫苏序的大男孩一眼。
的确比较沉默寡言,就刚刚周临在车上的说法而言,好像是不太聪明的样子。
经纪人的叮嘱也有几分道理。
此次拍摄的《明星事件簿》说是推理向综艺,但更像大型实景剧本杀,据说随着剧集播出还会迎来难度升级,一开始还是一群人共同找一个真相,到了后来可能是类似狼人杀的互搏剧本,根据两两一组搭档,或者一个人就是一支军队。
不光岑汐有些等不及跃跃欲试,其他几人也都是抱着来玩大过拍摄的心态,沉浸式体验大型剧本杀。
这其中最兴奋的当属余亮,当初被邀请时听说是时导亲自改的本子,一口就答应下来。
只是经纪人陶冶听说此次综艺会以直播形式播出,不免有些担心。
但余亮却坚持说,最近没接到什么好本子,不如来拍这个,别的还在其次,最主要的还是刺激好玩。
陶冶也只能答应了下来。
第一期是古装单元,进场之前首先要由化妆师改换妆扮。
岑汐明显感觉今天的谢晏辞心情很好,虽然没太多表现,就是一种欢欣愉悦的磁场,就像岑汐上小学时候,期待着妈妈说考完试要买冰激凌一样。
岑汐见过各种各样的谢晏辞,正式的,居家的,以及为了剧中角色各种扮相的,但唯独没有见过古装的他。
“其实我觉得你相比西装更适合古装。”
谢晏辞身形英挺,五官绝佳,换上这样一身衣裳后,越发显得长身玉立,气质非凡,将那种与生俱来的贵公子气质展现得淋漓尽致。
岑汐中肯地评价道,“是真的好看,但周临好像没有给你接过古装?”
“嗯,好像是没有。”
“那为什么?”岑汐纯粹是好奇。
他的回答有些言简意赅:“主要是考虑发际线。”
好吧,头套这种妆发果然对男演员的头发不太友好。
岑汐接受了这个设定。
她今天要换的衣服是和谢晏辞有些类似的素色衣裙,设定大概是某个门派的师兄妹,服装才会如此相像。
开拍之前,工作人员已经开始着手收起了手机和钱包。
余亮抱着手机给老婆儿子打电话,一声声亲昵的称呼引得几位嘉宾和工作人员频频侧目。
经纪人陶冶出来圆场,打着哈哈道,“温馨的家庭氛围很重要,这样我们余哥在外发展才没有后顾之忧。我看这几年人家国外大片都流行这种家人为先的主题,我们余哥先自己提前体验了。”
艺术来源于生活,接下来他们余哥的剧一定会收视长虹的!
几个工作人员都给面子的配合点头,只有周临一脸不服。
回回在他们面前整这么一出,好像谁家没有孩子似的。
等谢晏辞公开了岑皎皎后,他一定要给他家艺人接个娃综!
042
服装换好后, 工作人员便将嘉宾带至京外官道的拍摄场地,并发放了行李和路引。
节目组制作的道具精致而逼真,路引上有较为详细的人物关系和背景介绍, 不需要工作人员再刻意告知。
岑汐之前已经做过了功课,这时候即便不需要耳麦中的工作人员提醒,也知道要念出来给观众知道。
余亮年纪最长,咖位在几人当中也是数一数二, 由他来念路引上文字最是合适。
就在三个月前,京城贴出了招贤榜, 道是皇帝身体抱恙, 御医整整医治一年之久无效,他们作为陇西神医季无量的徒弟,代替师父来京中给皇帝治病。
几人角色照例按照年龄排序。
余亮的是大师兄,姜艺是二师姐, 谢晏辞是三师兄,岑汐是小师妹, 苏序则是小师弟。
从现在她们所位于的官道到目的地京城还有一段距离, 节目组准备了三匹骏马和一辆马车, 几位嘉宾可以自行支配。
所以他们今天面临的第一个问题,就是为去京城选择交通工具。
姜艺是拍武侠剧的“刀马旦”出身,骑马对她来说是难度最低的挑战。
余亮之前也接过不少这种类型的角色,骑马赶车不在话下。
两人表态完毕后, 团队灵魂人物余亮又将目光转向了谢晏辞:“小谢你成不成?”
“他以前马术比赛拿过奖。”岑汐在镜头前适时替自家同学赚点印象分, “好像是他小叔名下自己有马场, 之前经常过去骑马, 后来拿了个奖。”
“啊?”余亮惊讶,“你又是怎么知道的呀?”
“高二那年吧, 我给他申请市级三好学生的时候,填过这个奖项。”
余亮:“所以你俩的关系是……”
岑汐:“高中同学。”
“你们之间竟然还有这层关系?”余亮警惕地看了岑汐一眼:“但是你们要遵守栏目组定下的规则,不能给他放水哈。”
岑汐:……
好的吧。
姜艺看岑汐看向马匹的眼神似有为难,便主动对这个第一次在镜头前参加综艺女孩释放善意道,“岑汐你能行吗?要不你先挑选一匹?”
岑汐实话实说:“我会一点,但不太擅长。”
“那你坐车。”余亮已经代入了大师兄的角色,“没人牵着骑马,真要摔下来不是玩的。”
苏序严格执行经纪人要求,在前辈们后面跟着,此时看岑汐表态之后,才忙不迭道:“我也不会骑马,我和岑汐姐一起坐马车吧。”
不知道他是不是多心,总感觉自己刚刚说了一句话的功夫,那个叫谢晏辞的前辈就不太友善的看了自己一眼。
经纪人的要求并不多,除了不要太注重表现和不要立聪明人设,还有就是一定不能得罪执掌娱乐圈生杀大权的谢家太子爷谢晏辞。
他刚才什么都没说,只说了要跟岑汐姐一起坐马车,拍过综艺的人都知道,明显骑马相比坐车而言会有更多高光。
如果今天参加的几个嘉宾都喜欢争风头的艺人,一定会明里暗里争抢骑马的角色,他第一轮就主动退让了,应该没什么问题。
苏序复盘了一下,觉得自己的行为举止没有任何过错。
一定是他第一次参加这样的综艺,紧张之下想多了。
周临和陶冶坐在外场休息室内,刷着直播和弹幕。
直播刚刚开始,还没多少剧情,粉底们的注意力也在直播之外,大部分都在感慨时导号召力,能办出这样一档大咖云集的综艺,俊男美女甚是养眼,让观众吃得好的导演就是好导演,下步一定会进影院继续支持时导云云。
然后就有人在骂他周临,谢晏辞有这种谪仙气质的古装扮相为什么不接古偶剧,典型经纪人不作为。
还有几名黎城一中的校友,贴上了黎城一中在全国排名,并道岑汐是黎城一中当之无愧的女神,虽然人已经不在校园,但江湖上一直有她的传说。这次有两个黎城一中的学长学姐参加这档综艺,黎城一中崛起在望。
唯一不和谐的就是对苏序的评判,别人要么有实力要么有智力要么有作品,就苏序一个人是靠着流量进去的,上来就表现木愣愣的,一定跟不上节目组的节奏。
而苏序的粉丝又是圈内出了名的彪悍,紧接着就是满屏的粉黑掐架。
除此之外,没有其他异常。
陶冶看周临开了笔电刷直播,又拿了手机和平板双管齐下刷着弹幕,不由觉得他有些小心过头。
“我们余老师在片场就经常发挥过头,说话不经过大脑,视后从小在专业的戏曲学校长大,这种考验脑力和判断分析的本子,对她而言挑战难度很大,苏序……说句不好听的,哪次演唱会不出问题?谢影帝迄今为止,不管什么场面都没出过岔子,你紧张什么?”
周临心道,我这边问题可能比你们那边都大,但还是一脸傲娇:“不告诉你。”
本着女士优先原则,姜艺选了最漂亮的马,谢晏辞示意余亮先选,余亮也知道节目组准备的马匹都是差不多的道具,不至于太好但也坏不到哪里去,于是便随意选了一个。
他们三个师兄师姐选择了骑马出行,岑汐和苏序则坐入了由工作人员扮演车夫驾驶的车子里。
官道距离京城还有一段距离,因为是在拍摄综艺,还有摄像老师跟在后面,所以也不可能像真的赶路那样跑得飞快。
岑汐和苏序坐在车内无聊,有一搭没一搭的聊起了天。
聊得还是苏序专业领域内的古典音乐。
谢晏辞记得岑汐弹《致爱丽丝》都弹得磕磕绊绊的,此时却跟苏序聊起了肖邦勃拉姆斯舒伯特……
一看就是当年参加知识竞赛时读过的理论知识。
苏序竟然也被她糊弄了过去。
谢晏辞听得直摇头。
两人聊别的不说,聊起艺术相关而言,竟然听着有种不着调的意外的搭配感。
谢晏辞的感知没错,外场已经有急性子的观众开始磕起了CP。
【我家哥哥还上大三,录完综艺还要回去上课写论文,有需要的地方还要拜托姐姐帮忙了】
【懵懂小奶狗和高知大美人真的太戳我了,CP雷达有它自己的想法,已经在蠢蠢欲动了】
【这五个人除了英年早婚的余老师,怎么看都好磕,但我万万没想到我第一对磕到的是岑汐和苏序,这反差萌真的没谁了】
京市风和日丽的五月,一年当中最好的时节。
周临坐在温度适宜的休息室内,却开始浑身冒起了冷汗。
希望谢晏辞今天拍得累一点,不要再复盘看弹幕,要不然明天不定会干出什么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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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汐一行刚抵达城门,就有好些工作人员扮成的NPC已经在那里排队进城,其中还有不少人在讨论,如果有神医能够治好了皇帝的病,不光能得了黄金百两的赏赐,还可以免试进入太医院供职,言语之间向往非凡。
进入到这样豪华仿真的布景当中,几个嘉宾也都很快入戏。
岑汐是做新媒体公司的,之前虽然没有这么大手笔做过布景,但也有拍摄视频方面的相应开支,此时不由开始替栏目组算起了账。
“这次节目投资真的不少。”岑汐默默心算了一下,“时导和片方也真是大手笔。”
“他们心里有数。”谢晏辞道,“都能赚得回来。”
节目组准备的行李道具里面,有个悦来客栈的地址,应该是指引他们去那里住店。
一行人找到客栈之后,店内伙计就道,太医院的卫大人都给陇西来的诸位安排好了,你们有五间房,定了三天两晚。
这次综艺拍摄期就是三天两晚,节目结束之后自然也就不住了。
姜艺轻轻拉了拉岑汐的袖子。
岑汐转头:“怎么了,姜老师?”
“他们这场景做得太逼真了,我有些怕怕的。”
就拿这家客栈举例,家具陈设古色古香,有三三两两的顾客在那里吃菜喝酒,讨论国事,还能依稀听见外面有小贩讨价还价。
除了格格不入的摄像设备和摄像老师之外,感觉真的像是穿越了似的。
姜艺又是那种胆子不算大的相对敏感型的女生,此时看到了岑汐就像抓到了救命稻草:“我能不能跟你住一间?”
“好,那我们一起。”
几个男士首先不存在害怕的问题,再说现在的网络环境对于两个男人住在一起也不友好,他们三个都是选了一人一间。
入住房间又放置行李后,余亮就提议几人一同出门找找线索。
岑汐思索道:“我记得客栈这条街的拐角处就有个茶馆,这种地方在影视剧里的设定也一般是信息交换地,可以过去探探。”
“要五个人一起去茶馆么?”谢晏辞适时发出疑问。
他们一共有三天两夜的时间,虽然过程当中会有NPC根据现实情况,来催进度和做一些适当提醒,但他们有五个人,还有三天时间,要靠着不断提示解开谜题也不是什么光荣的事。
余亮也明白了谢晏辞的意思:“那我们就分开去找线索吧。”
“成。”岑汐道,“那我去街上转转,你们在茶馆拿到线索后,我们再汇一下。”
余亮发现,岑汐投入游戏之后双商十分在线,有种强大而坚定的吸引力,让人不自觉地想要向她靠拢,将她奉为团队灵魂人物。
苏序很明显也感受到了这一点,几乎在岑汐说完要出门找线索的同时,他就出声表态道:“那我和岑汐姐一起。”
谢晏辞也跟着起身,被余亮一巴掌按了回去:“小汐带苏序完全可以,你留下去茶馆听一听吧。”
这位毕竟是以当年全国卷艺考成绩第一进的电影学院,现在还为人津津乐道,团队当中就这么两个智商担当,总不能都到一起,留他们这几个浆糊脑袋去茶馆探听情况。
毕竟专为综艺拍摄搭的影棚,统共也没多大,一共三条街道。
岑汐和苏序从头到尾挨着走了一圈,等回到客栈的时候,余亮他们已经从茶馆回来,并且收获颇丰。
余亮等人从吃茶群众中探知,皇帝其实已经断断续续病了三年,去年春天突然加重,太医院多番救治,依然没有效果,后来又从瀛洲请了位赵真人入宫帮治,曾经有段时间有了效果,只是近日又病了回去。
除此之外,京城当中出现了几件怪事,周太傅死谏,太医令失踪,城中多家店铺失窃,都是这个月内发生的事情。
还有一件勉强算是线索的,就是太医院里有皇帝的脉案,如果他们在太医院中有相熟的人,可以想办法进宫一观。
岑汐想起方才店铺伙计的话,立马展开了联想:“今天帮咱们提前预付房费的,不就是师父的同门师弟卫太医?”
算起来还是他们的亲师叔。
“是啊,还有这么一层关系。”余亮道,“明天想法子找上他问问。对了,你们在街上有什么发现?”
岑汐意识到自己说得有点多了,示意苏序先来。
“就……我感觉挺仿真的,跟从前上课时候看过得清明上河图一样,什么都有。”苏序说完这话之后,又拿有些无助的眼神回望岑汐,表示自己并不想出什么风头,还是要岑汐姐来分析解读。
“的确是很仿真,也很有生活气息,五城兵马司和京兆尹衙门外也有站岗官差。”岑汐收到苏序信号,缓缓回忆道,“但我就是感觉有种奇怪的违和感,具体哪里不对,我也说不上来。”
“不过好在这边街坊地形我们都做了了解,也算不虚此行。”岑汐边说边徒手画地图,将今天见到的所有店铺和街道都一一做了标记,甚至画出了中央宫殿的几个宫门。
余亮被她记忆力折服,差一点就要五体投地。
余亮很想知道岑汐所说的违和感是什么,又带着姜艺和苏序出门转了一圈,结果依然是毫无头绪。
到了晚间用饭时候,卫太医的徒弟过来客栈,给他们问好的同时,送来了好些医书。
余亮捧着这些繁体字的中医药典籍感慨:“这是要咱们三天中医速成的节奏,看完这些书,没准回去都能给家里人看病了。”
五人当中最是谢晏辞和姜艺能够沉下心看书,从医书当中找寻线索的任务就交给了这两位。
岑汐帮着姜艺把一半的书籍搬回房中,两人吃了好一会儿赞助商提供的坚果零食,就开始准备洗漱就寝,顺便讨论了一些护肤和服装搭配的小技巧。
这段本是两人的日常闲聊交流,却意外获得了弹幕的大片好评。
【美女素颜的样子直戳在了我心尖上,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小姐姐】
【两大美人同床共枕太养眼了,从现在起只要摄像机开着我就能不睡觉看上她们这一整晚】
【艺姐和小汐品味都很哇塞,最喜欢这种护肤穿搭话题,跪求时导多拍一点,不要转场,谢谢】
岑汐换好睡衣准备就寝之时,突然听到楼下有一种噼里啪啦的奇怪声响。
岑汐随手披上外衫下床:“是不是线索来了?要不要去看看?”
姜艺后退一步,缩到床里:“听起来诡诡异异的……真的没问题吗?”
“没事,你在这里守着,我去看下,如果有什么问题就叫苏序,他住在我们隔壁。”
岑汐出门的动静很快就惊动了隔壁的隔壁住户,余亮打开窗户探出脑袋:“小汐,什么情况?”
“楼下好像有奇怪的声音,不知道是不是线索,我想出去看看。”
谢晏辞穿好衣服打开门来。
余亮挑眉:“你也要去?”
“她眼睛夜视不清。”谢晏辞道,“我陪她去。”
余亮“ 哦”了一声:“那我跟你们一起?”
“时导不按常理出牌。”谢晏辞蹙眉,“万一触发什么条件,说是去查看的人没了或者关起来,都下去了反而得不偿失。”
余亮想起之前看过的台本介绍,说是副本之内一切事情都有可能发生,便也退了回来:“行,你们小心。”
苏序听得声音原想跟着出去,但不知怎的,远远看着谢晏辞和岑汐两人站在那里,总感觉似乎有了什么奇怪的结界,再也容不下第三个人,也就默默退了回去。
岑汐和谢晏辞一路绕行到客栈后院,看到所有房客都关灯就寝,门窗紧闭,只有一楼柴房旁的一间屋子里,有着诡异的亮光。
岑汐透过窗缝看了一眼,见有人在里面用炉鼎炼制什么东西,但视野条件有些不够,在门外很难看清。
正在她思索里面到底有什么关窍之际,感觉身后放风的谢晏辞突然拉了拉自己的袖子。
岑汐回头,见是上午接待他们的那个NPC伙计走了过来,一脸警惕地问道:“你们不在房间睡觉,跑来后院要做什么?”
谢晏辞反应灵敏:“我们有点事情要出来说。”
那伙计一脸不信:“你们不是师兄妹吗?有什么事不能在楼上说?非要来这里说不成?”
“师父不同意我和师妹的事,我们也不愿在楼上不能搅扰同门,所以有些话……只能出来。”
装情侣是推理谍战戏中非常常见的桥段,而谢晏辞也充分展现了影帝的职业素养,明明每个字听起来都十分正经,他说出来的语气就是那样的暧昧之极。
就差跟工作人员扮成的NPC来上一句,我们是在偷情。
岑汐终于明白了睁着眼说瞎话是什么意思。
这是栏目组最喜欢突发卖点,扮演伙计的工作人员耳麦当中传来时导的提示音,“给他俩加段戏。”
“真的吗?”伙计疾言厉色道,“你们真的只是过来说私房话?”
“是真的。”岑汐也开始顺着谢晏辞编好的剧本往下演。
“那你说说。”那伙计看向谢晏辞,“你们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大概十年之前吧。”谢晏辞语气突然认真了起来,“应该是十年前的一个下午,师父布置的功课我总不会,师妹悟性好,不论什么课程都一点就通,那天的她就主动留下来替我补习了功课……”
岑汐总觉得这个桥段莫名有些耳熟,仔细一想,两人关系的开端,的确是源于她给他的第一次补习。
“然后你们就相恋了?”
“那倒没有。师妹俏皮活泼,喜欢她青年才俊遍布陇西,我只能利用师兄之便,一次次靠近她,在她用功的每个黄昏,绕路经过书房,远远地看一看她。”
“那你一年能看她多少次?”伙计感觉自己有些跟不上谢晏辞的思路了。
谢晏辞一本正经道:“也没多少,一年就三百来次吧。”
伙计:……
谁来救救他,他要笑场了。
“不管怎么说,今晚你们进了后院,就不能这么轻松地离开。”工作人员生硬转场,“我们要留下一个人审查,带走你还是带走她?”
043
这不是选择题, 而是送分题。
“我留下吧。”谢晏辞道,“师妹眼睛不好,需要早些回房休息。”
岑汐看着谢晏辞就这样被伙计带走, 心中叹气,这拍摄的第一天就折了个人,明天还不定怎样。
与此同时,弹幕区再一次炸了锅。
【明明是偷情剧本, 为何我家岑女神的表情如此大义凛然】
【他们两个可是中学同学啊,谢晏辞跟同学这么演真的合适吗?】
【楼上的醒醒, 你们大清朝都亡了好些年了企恶裙以巫二儿七五二巴一整里上传, 这点即兴发挥都看不了,那恋综什么的你岂不是没眼看了?】
【都是单身,又是同学,能成一对是一对, 撩一下有什么不可以?】
【没人注意影帝演技很在线吗?不过是综艺上即兴发挥的演出,比今年热度最高的都市剧男主那多年暗恋演得都好】
【楼上这说的, 要不然人家怎么就是影帝】
【啊啊啊真的没人关心留下谢晏辞是要干嘛吗?到底会不会有危险!全世界都在磕CP, 只有我一个人在关注剧情qaq】
来的时候是两个人, 回去却成了一个人。
虽然岑汐近来听了医生的话,用了口服药又注意了饮食习惯,夜视不清的问题有了改善,倒不至于看不清回去的路, 但相比之下, 终归还是谢晏辞在身边更加安心一些……
节目组给了他们五个房间只住了四个, 余下的那个就被几人当了餐厅和会议室来用。
等到早上伙计送餐完成之后, 谢晏辞才从房间出来。
余亮也听岑汐说了昨晚的事,此时看到谢晏辞全须全尾的回来, 一脸八卦地凑上前来:“他们昨晚抓了你干嘛?”
“盘问和威胁。”
余亮眨了眨眼睛:“有没有拷打?”
谢晏辞有些无奈地看了对方一眼:“这个没有。”
大概栏目组也是有意搞一些恐怖的看点,把他关进柴房后,灯光打得极暗,气氛也比较压抑,工作人员也跟着凶神恶煞一阵输出。
好在时导也没太折腾人,大概半个小时之后就把他放了回来,晚上休息得倒也还不错。
岑汐觉得就算是NPC也不能无缘无故抓人,她了解时导的剧本风格,知道这个导演拍摄过程当中极少出现无用镜头。
伙计越是对她和谢晏辞的下楼警觉和不满,就越表示昨晚发现的重要,后院当中也一定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她歪头避开余亮挡在她正前方的身子,对着谢晏辞问道:“昨晚你有没有发现什么其他线索?”
谢晏辞回忆了一下。
“昨天是听到他们说过一句,来这所客栈当中投宿的客人,都是听说招贤榜后,特意赶来京城给皇上治病的,要我们和大多数人一样,注意守规矩。所以我觉得……这家店的店主或者伙计,可能跟太医院有一些联系。”
如果没有联系,他们那个素未谋面的师叔卫太医也不会将几人安排在这里。
“这个设定……是说客栈伙计想监视我们么?”姜艺蹙眉,“还是想拿到我们进展的第一手资料?”
“不管怎么说。”余亮总结道,“我们还是要提防这个店里掌柜和伙计。”
如今已是第二日早上,外面已是天光大亮,街上来来往往人声鼎沸,整个客栈也热闹起来,伙计们都要干活招待客人,在前面跑堂的跑堂,上菜的上菜,反而没人再去后院盯着。
岑汐几人便再次去了后院。
昨晚那件屋子已经上了机关锁,而旁边则提供了好些汉字按键,大概需要找到密码才能解开。
“这密码要怎么找?”余亮托腮。
姜艺虽然没参加过此类综艺,但曾有圈中好友去密室逃脱类似综艺做过嘉宾,她回忆了一下自己和圈中闺蜜的对话,对着队友们及时提点道:“这种密码一般设定在房间附近就有解法,我们可以一起找找看。”
昨晚天色太黑,岑汐没有看清这个房间,此时盯着门框怀疑道:“这间屋子的设定应该就是客栈后院的杂物间,这样的房间按理来说是不需要专门贴对联的吧?”
“这幅对联只有上下联,没有横批。”谢晏辞快速浏览了一下,“应该就是字谜。”
众人都抬头看对联。
上联是【太阳挂树顶】,下联是【月光照进门】。
余亮将这两个字谜念了两遍,转头看向了一众师弟师妹。
“第一个不难。应该是‘果’。”姜艺道,“但是第二个我还没猜出来。”
谢晏辞看向岑汐的目光一脸了然:“你猜出来了?”
岑汐轻轻“嗯”了一声,非常基础的字谜,并不算难。
余亮看谢晏辞和岑汐两个打起了哑谜,忙出声打断了两人的暧昧眼神:“小汐,那你来按吧。”
岑汐选了“果”字按下,又找了“闲”字按下去,房门非常顺利地打了开来。
“这个‘果’字我能理解。”苏序还沉浸在解谜的情绪里,抓着岑汐继续问道,“可是第二个为什么是闲?”
“是繁体的那个‘閑’字。”岑汐拿树枝在空地上划出繁体的“閑”字,耐心解释道,“门是木头做的,所以里面可以有‘木’,再你看上面那部分,是把‘月’字做了拆分,月光照进门被木门分成了两半,所以是个‘閑’字。”
苏序忙不迭点头。
如果上学时候老师能有这样耐心温柔的讲解,没准当年高考他的分数还能再上一个台阶。
岑汐昨晚只在窗外远远看了一眼里面的情况,如今进来了才看到全貌。
屋子正中间摆着的,是一个看起来像炼制丹药所用的炉鼎,余亮大着胆子上前看了一下,里面确实有一些类似过年燃放烟花炮竹时的化学品味道,炉鼎角落还有点没有烧完的,有点像动物肝脏一类的东西。
用谢晏辞被囚禁盘问换来的这个线索有点神秘,几人都在杂物间中看得一头雾水。
余亮又想起了昨天卫太医那边送来的大把医书,对着谢晏辞和姜艺问道:“你们从书中看出来什么没有?”
两人都表示,这个暂时没有。
不过昨天的茶馆NPC还给了一个比较清晰的线索,那就是可以去太医院找脉案。
苏序联系了昨天来送书的卫太医的徒弟,对方也表示是可以带他们去太医院的,而且强调了他们一行人运气实在不错,今天太医院当值的是他们的师叔卫太医,其他几个太医都去了嫔妃和公主宫里号平安脉,所以今天上午是个机会。
岑汐迅速抓住重点:“也就是说,我们只有今天上午的时间可以看到皇帝的脉案,所以要一次性提取所有线索。”
他们是从昨天吃过午餐后进入副本的,如今等于是一天一夜已经过去,所以今天一定要找到更多的线索,才能在明天之前找出皇帝的病因,治好皇帝的病。
余亮几个进入太医院查看皇帝脉案,岑汐就站在门外和卫太医徒弟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听说太医令殷大人失踪了?”
“是的,这是闹得不小,连你们也听说了。”
岑汐又问:“太医令是太医院的最高长官吗?”
“是,比我师父还要大上一级。”
岑汐“哦”了一声,“那太医令是多久之前失踪的?真如外面所说已经失踪一个月了么?”
之前消息的来源是茶馆,里面人员也终归是鱼龙混杂,没准还掺杂着什么假消息,岑汐性格一向谨慎,所以才会将那天得到的情报和太医院这边内部人士核对,做一个确定。
“大概一个月前,京中和宫里就找不到了太医令,最后连巡防营和京兆尹都出动了,还是一直没能够找到殷大人。”
岑汐点头:“好,麻烦您了。”
余亮借口口渴,请小太医帮忙取茶,等那人出去之后,才走过来对着岑汐问道:“有没有找到什么线索?”
“说是整个京城和宫里都找不到太医令,但是我们此次副本的拍摄范围只有京城和京郊官道那一路,所以失踪的太医令要么被人灭口,要么就躲藏在这些地方。”
岑汐想了想,继续分析道,“不过地毯式搜索不可取,时间不够不说,还有很多地方比如皇宫和官衙,我们是不能随意进的。”
正在此时,详细阅读皇帝脉案后的谢晏辞发表评论:“从脉象上看,皇帝就是年纪大了,身体机能下降,非常普通的年老体衰,所以太医院用的也都是温补的药材,没有太刺激的成分。”
余亮挑眉:“你对这些还有研究?”
“是我外公有些研究,以前跟着他听得看得不少,只能说是略知一二。”
“但是这‘略知一二’拍个综艺也很够用了。”余亮肯定道。
“那也就是脉案没什么问题?”姜艺道,“那为什么让我们来看线索?”
“也许这就是线索。”岑汐环顾四周,发现旁边有非常显眼的翰林院门匾,“一般的宫廷布局,太医院和翰林院很少会正巧挨在一起,你们记不记得昨天茶馆还有人说,太傅死谏的事,会不会在翰林院留下什么线索?”
余亮点头:“走,去看看。”
今天大概是一个宫廷打工人都忙碌的日子,不光太医院里的太医们都出了外勤,就连翰林院中也没几个人,据说是大学士召集大家在弘文阁讲学,只留了一个翰林待诏陈大人在这边看屋子。
余亮刚跟他提起周太傅的名字,这位陈大人就开始捂着脸哭了起来。
据说周太傅此人在朝廷内外都风评极好,鞠躬尽瘁为国为民的那种,尤其是被他一手带出来的翰林院众人,对于他的离开,更是心痛而不舍,所以陈大人才会在余亮提到太傅名字时,如此失态。
苏序环顾了一下四周,看到柱子上有些暗红色的颜色,疑似血迹,便对着这位陈待诏问道:“太傅是在这里触柱的吗?
陈待诏拭泪道:“没错,就是这里。”
余亮和姜艺都去过去查看现场,谢晏辞问道:“周太傅难道不是在金殿之上劝谏的么?为什么会是这里?”
“大概一个月前的一天晚上,太傅在这里修书,陛下就来了,太傅要求陛下屏退左右,说是有要事启奏,后来……就出了那件事。”
“这么看来,太傅应该也是不想让人知道了谈话内容,多半是为了皇帝颜面,所以才会选择在这里,没想到最后没有谈拢……”岑汐对谢晏辞轻声道。
周太傅的设定大概是忠君爱国的臣子,爱国重要,忠君也重要,两者不可得兼,所以才会选择牺牲自己的性命来唤醒皇帝。
正在此时,陈待诏和另一个NPC对话后,回来告知几人:“大学士让我送两本书过去,我现在必须要去弘文阁一趟,麻烦几位帮我盯一下。”
“你放心,我们一定看好门,绝对不让外人进来。”余亮好声好气地送走了陈待诏后,就迅速关起了门,示意岑汐和谢晏辞道,“快翻!”
众人一阵手忙脚乱翻找线索。
经过一番不懈翻找后,谢晏辞真的在一堆奏书当中和找到了线索,一张染着血迹的纸片,应该是什么奏章上面撕下来的。
岑汐过来看了一眼,上面大部分的字都被血迹所模糊,唯一能看出来的只有几个词语:陛下……不可,社稷……百姓。
岑汐有种强烈的预感,解出周太傅留下的死亡讯息后,这个副本应该就能通关。
正当此时,站在门边放风的余亮对房间内众人喊道:“那边的楼阁里面陆陆续续有人出来,可能是会议散场了。
岑汐看着翻的乱七八糟的书籍文献,深吸一口气:“快复原。”
苏序说话不积极,干活一向积极,几乎是岑汐出口的瞬间,就开始铺下身子干起了活。
他们方才翻找时太过无所顾忌,现场也是乱得可以,听说那边已经散了会,大家开始争分夺秒恢复现场。
顶层书架上面的书籍也被翻得落了好些,姜艺拿着书犯起了难:“这个也需要按顺序复原吗?”
“不知道。”苏序道,“要不就先这么摆吧,谁能记住这顺序……”
岑汐放好桌上笔洗走,走上前来:“我来摆吧。”
不过这书架实在有些太高,岑汐踮着脚尖试了几下,还是不成,遂转头对着苏序喊道:“有没有什么东西可以让我踩一下?”
谢晏辞适时出手,在镜头拍不到的地方,从身后托住摇摇欲坠的岑汐,出声道:“你说顺序,我来摆。”
岑汐:……
长得高就是了不起。
场外休息室内,陶冶对着周临问道:“你刚才说岑汐也是你的艺人,是正经话还是开玩笑的?”
“算是吧。”周临道,“反正她又没经纪人。”
“周哥你这选人的功夫越来越到位了。”陶冶一脸佩服道,“这档综艺一半以上的高光都是岑汐贡献出来的,你看她找线索指挥现场那沉着冷静的架势,简直出彩得不像话,弹幕也是一边倒的赞她。这综艺一播,估计红得最快的就是她,以后能接综艺接到手软的那种。而且这个外形条件,比视后也没差什么,一年能赚很不少。”
“人家还有家业要继承。”周临叹道,“这次就是给了时导面子来玩的,看不上这点钱。”
陶冶摇头道:“那真是可惜了。”
现场刚刚复原完毕,方才去到弘文阁送书的陈待诏就回来了:“辛苦你们帮我盯了这么久,快回去歇歇吧。”
刚把人家办公室翻了个天翻地覆,余亮倒是没有一点心理负担:“不辛苦,能为朝廷效力,我们很开心。”
几人刚刚出门,就看到远处一个身着华服的小演员,正跟几个内宦打扮的工作人员玩蹴鞠。
陈待诏笑道:“这是丽妃娘娘膝下的六皇子,皇上最小的儿子,刚刚从上书房回来,眼下正在那里玩呢。”
电光火石之间,岑汐终于知道了自己昨日的违和感从哪里而来。
这次综艺的布景十分仿真,由工作人员扮演的NPC也十分到位,老中青演员都有,当地医馆还有化妆成八十老者治病的工作人员,但是整个城中没有一个孩子。
岑汐说出了自己的疑惑,余亮也皱眉道:“是因为网络直播,小演员太不可控,所以才会没有孩子么?”
姜艺显然觉得这个说法不太靠谱:“我们去问问看。”
谢晏辞理解了岑汐的意思:“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
岑汐轻轻头:“但还是要验证了再说。”
余亮带大家出宫之后转回了街上,敲门问起了京中百姓关于孩子的事,结果整个京城的百姓都对此讳莫如深,有的甚至直接把门关起来不予理会。
还有一个精神看起来有些不好的妇人,以为余亮是衙门的官差,跪下连连哭泣,说孩子的确已经送走了,要杀要剐把我带走吧,别为难了孩子。
余亮一个头两个大:“之前咱们在茶馆只听闻城中店铺失窃,从没听说有什么吃孩子的妖怪。”
“你没听到那妇人称你‘官差大人’么。”谢晏辞沉声道,“说明要带走孩子的可不是什么鬼怪。”
而是朝廷的人。
“你们记不记得,《西游记》里面都是怎么长生不老的?”岑汐问道。
这个问题问得简单,苏序掰着手指道,“太上老君的仙丹,瑶池蟠桃会的桃子……”
“还有镇元子的人参果。”说到这里,姜艺笑了笑,“和唐僧肉。”
“除此之外呢。”岑汐继续问道。
“除此之外?”余亮皱眉,“除此之外,还有什么?”
“比丘国里面,用的就是小儿心肝。”谢晏辞道。
“就是这个。”岑汐打开会议室,拿出纸笔,跟大家一起画起了思路图。
从谢晏辞在太医院找到的脉案来看,皇帝的病就是身体日渐老迈导致的,这生老病死原是不可逆转的自然规律,可皇帝不信这个邪,于是听信了赵真人的话,不惜剑走偏锋,用孩子的心肝炼药。
太医令应该是第一个探听到这个秘密的人,他选择在城中散布消息后,又带着朝廷抓来炼药的孩子藏了起来,然后让自己在客栈的下线,用动物肝脏代替小儿心肝,偷摸炼药,企图偷天换日。
太傅大概也是知道了这个事情,所以死谏,奏书上才会让皇上慎重考虑江山社稷和百姓,不可做出如此丧心病狂的决定。
而城中多处店铺失窃,很有可能是卫太医养孩子需要各种生活用品,又不能拿着银钱大批买入,只能趁着夜半时分让人挨个店铺偷取一些,让人摸不到头脑,他最需要的东西究竟是什么。
这样一来,所有的线索都合上了。
也是正在此时,他们的“师叔”卫太医按着导演组的要求走了进来,一脸郑重道:“你们果然都知道了。第一批孩子其实只抓了十几个,之后就有人放出了风声,城中百姓们把家中的孩子都偷偷送走。”
“知道这件事情的人不少,但没有一个人告诉皇帝,都选择瞒着他。只是太医令殷大人做得太周详了,我们找不到他,也找不到那些孩子,所以需要你们帮忙找到殷大人。”
“他们既然现在安全,为什么还要把殷大人找回来?”余亮不解。
“现在朝中有两股势力。”卫太医道,“皇帝一意孤行,秦王准备上位,殷太医和孩子们都是人证,需要在动手之前确保他们的安全,所以才让你们把他们找回来。”
余亮还是觉得这个师叔有诈:“那为什么你们不去找人,偏生要我们这人生地不熟的出去找你们太医令。”
这还能为啥,当然是导演组的指令!
扮演卫太医的工作人员都有些抓狂了,还好导演组在耳麦中及时给了提示。
“我们太医院的都被巡防营监视,但是在这京中没人认识你们,所以你们帮忙把人找到才是最稳妥的。”
卫太医离开后,岑汐又把昨天绘制的地图取了出来,寻找殷太医可能的藏身地址。
本来节目组是给几个嘉宾准备了京城地图,想让卫太医碰巧“落在”房间的,后来发现岑汐地图画得很好,觉得没必要多此一举,不如突出一下嘉宾的脑力,所以没再提供地图。
几人便拿了岑汐绘制的地图分析。
能藏住十几个孩子这么多日子不被发现非常不易,藏身之处也一定不是等闲的居民区或坊间店铺。
谢晏辞修长的手指划过图纸表面:“从地图上的结构来看,基本可以判定,太医令没有藏在京城当中。”
大家都表示同意。
然后岑汐又循着记忆再添几笔,把官道画了出来:“不管太医令藏在哪里,都一定会在这个范围之内。当时我坐在车里,没有全程看路,你们都想想官道旁边还有什么建筑。”
几人又跟着回忆了一番,将官道上的建筑又添了完整。
余亮指着其中一处推理道:“我前年演过一个古装剧,女主角一家被江湖上的仇人追杀,就是躲在一个破庙里面,所以我觉得这处寺庙当中,很可能就藏着太医令和孩子们。”
岑汐也表示认同。
反正城外也没多少地方,如果不在寺庙,大不了挨家挨户去搜。
忙碌了整整一日,时间已近黄昏。
此时事情也已经接近尾声了,大家的心情都变得很好,余亮大手一挥,叫了伙计过来点单。
现在大家开始打明牌,伙计收到导演组指令,这几个成了自己人,对着岑汐几个也特别客气,拿出了店内的隐藏菜单,说是几位客官千万别客气,想吃什么就尽管点。
余亮看了一下菜单,果然非常丰盛,应该是阶段性解谜的奖赏。
在征求过几人意见之后,大师兄选了包容性较强的火锅。
剧务组弄得火锅是正宗的京市风味涮羊肉,汤鲜肉美,用料扎实,麻汁酱也是从市区老字号店铺外带过来的,堪称京市数一数二的水准,岑汐几个都吃得一本满足。
酒足饭饱之后,就要开启下一段任务。
余亮带着一众师弟师妹杀至破庙,里面果然有太医令和二十多个孩子。
姜艺将卫太医的亲笔信交给太医令,这段拯救任务就算圆满完成。
这边请来的小演员都是六七岁的小朋友,大家也知道完成这一段后拍摄就结束,大都非常高兴的跟着工作人员离开破庙,只有一个三岁左右年纪的小女孩,大概刚才一直有爸爸妈妈跟在身边,这会儿不见了家长之后有些慌张,坐在那里默默拭泪。
岑汐记得,当初把皎皎送去托班时,刚刚离了家里人后的小姑娘也是表现得这副模样。
岑汐些心疼地抱过小女孩,轻声安抚:“阿姨家里也有一个小姐姐,比你大概还大几个月,等拍摄结束以后,如果有机会,阿姨可以带小姐姐来京市和你一起玩。”
在岑汐的安抚下,小姑娘很快就高兴了起来,最后任由工作人员牵着手带了出去。
余亮一脸诧异地看向岑汐:“小汐你不是还单身么?为什么哄起这么小的孩子来也能这么有办法?”
“我女儿和她差不多大。”岑汐道,“所以有经验。”
“你有孩子了!”余亮眼睛瞬间瞪得像铜铃,“多大了?”
刚才不是跟你说过了吗?岑汐叹气:“三岁半了。”
短短几句话就让弹幕区炸开了锅。
【我勒个去,和我同岁的女神竟然都有孩子了,我还是个牡丹呜呜呜】
【我看资料岑汐今年也才27岁,那不意味着她大四刚毕业就怀娃了?】
【时间卡的真的不错,这时候正值黄金年龄,孩子三岁半了能上幼儿园了,我汐姐也能更好的拼事业了!】
【汐姐的女儿一定又聪明又好看,跟我素未谋面的小女神贴贴】
余亮也和网友有了一样的想法:“你家女儿一定聪明又好看,回去记得给我看照片。我家小花生今年七岁,跟你们年纪也刚好合适……”
岑汐一时没转过弯来:“什么合适?”
余亮:“可以考虑定个娃娃亲。”
岑汐摆手:“这事以后再……”
谢晏辞出声道:“这事以后再说。”
余亮莫名其妙地看了突然出现的谢晏辞一眼。
这人什么时候出来的?神不知鬼不觉的,就在他背后凉飕飕的说话,把他愣是给吓了一跳。
“谢老师不是去统计孩子的名单了么?你们那边的事情都忙完了?”
余亮有些不满地看着谢晏辞,正在说着关乎孩子未来的关键时刻呢,怎么就被打断了。
“再说了,这事你说了不算。”
044
余亮将目光转向了岑汐。
他自觉这话说得没错, 岑汐就应该会站在自己这边,抨击一下突然冒出来多管闲事的谢晏辞。
哪知岑汐有些却有些犹豫地“欸”了一声,软绵绵地把头偏了过去:“那亮哥, 我也去干活了。”
余亮有些受伤。
休息室内,周临略显疲惫地揉了揉眉心:“你们余老师说话是不怎么注意哈。”
怎么能往他家小谢的心窝上扎刀子呢!
陶冶一脸懵逼:“我们余老师怎么了?”
余亮就是开个玩笑跟岑汐示好,圈里又不是只他一个人这么干。
周临为什么会这样一脸不高兴的样子,到底哪句话有问题了?
几人帮着把孩子们的信息登记造册, 完成破庙支线任务后,又折回京城当中, 将从太医令那里拿到的回信交给了卫太医。
岑汐自己也有孩子, 更能共情那些失了孩子和被迫把孩子送走的父母,所以坚定不移地选择站在了急于上位的秦王这边,希望他能赶紧拉了老皇帝下马,也让京城百姓别再担惊受怕。
大家原本来京城的初衷是给皇帝治病, 结果因为皇帝设定太过昏庸不仁,现在主顾就变成了秦王。
秦王要求他们带着太医令一起混进朝臣的队伍, 等早朝时候揭穿皇帝的种种不义行径, 占据道德制高点后, 起兵入朝,改天换日。
接下来没什么解谜推理,就是纯粹考验演技的时刻了。
秦王是未来要当皇帝的人,当然不会给他们详细说法, 他们也只能自己回去准备发挥剧本。
余亮从回来之后就一直在屋里走来走去, 躁动得不行。
岑汐取过赞助商的凉茶, 跟着耳麦里的提醒念了两句广告词, 而后给余亮倒了一杯:“余老师淡定,喝口凉茶去去火气。你这好歹是科班毕业的, 我都不紧张,你紧张什么?”
“主要是这会儿没台词,到时候还要现场发挥,难度有点大。”余亮皱眉道,“上次我上综艺大脑宕机结巴了还被黑上热搜了,也不知道这次还会不会继续。”
“谢老师不是编导专业的学生吗?”岑汐心安理得支使自家同学,“这时候也该发挥点作用了。”
姜艺也跟着笑道:“那剧本的事就交给谢老师了。”
谢晏辞给出的本子是按照标准的剧本写法来的,几个艺人一看都觉得挺专业也挺熟悉的,余亮也终于有了一些安全感。
苏序的关注点很少在线,这会儿一直盯着谢晏辞的手看。
岑汐觉得奇怪:“小序你看什么呢?”
“谢老师的字真好看,这种应该要练好多年的吧?”
“他好像是从很小的时候就开始练字了。”岑汐道,“以前我们班的黑板报都是他写,后来板报比赛,在区里和市里都是拿过奖的。”
谢晏辞写好剧本之后,大家排练了一遍,余亮觉得戏剧冲突不够,尤其姜艺拿出太傅遗物那段不够震撼,要求给苏序加一段音乐剧来表达。
岑汐:……
他以为他要拍音乐剧版的《哈姆雷特》吗?
这里面有三个专业演员,苏序虽是歌手,但也出演过某偶像剧男二,大家排练得非常投入,到了将近凌晨一点才结束战斗。
岑汐本来也以为这样排练过后就可以了,没想到第二天到了金殿上还是笑场了。
她只能庆幸,谢晏辞也知道她没什么表演艺术天赋,给得台词最少,出了问题还能自我催眠,与我无关。
最后揭发皇帝的重头戏反而成了搞笑场,不光嘉宾和工作人员都在笑,弹幕区观众也都在哈哈哈。
【前面看我汐姐总揽全局carry全场,感觉就是个全能女神,现在看来,女神也有不擅长的领域,比如表演】
【岑汐虽然表情和肢体都有些僵硬,但也挺可爱的,对于不是科班出身、没演过戏的综艺嘉宾,我们也要宽容对待】
【你们可以注意一下,岑汐每次说台词时,谢晏辞都在看她,无一例外】
【难道不是因为台词是谢影帝写的,所以总会关注一下从没拍过剧的岑汐,怕她出错吗?】
【同感!我也觉得谢晏辞看岑汐次数太多了,而且是不经意的那种,就像是天生的习惯】
【可是大家都在看岑汐啊,姜艺,余亮和苏序,哪个之前不是总看岑汐,大家不要过度解读】
副本完成后,岑汐在工作人员的引导下,从拍摄区出来拿到手机后,感觉世界都真实了几分。
纪瑱捧着一大束鲜花等在外面,一见到岑汐就把花递了上来:“恭喜杀青!”
时岸在背后凉凉道,“后面还有四期。”
杀青也不是这时候。
“哦。”纪瑱不以为意,“那就恭喜第一季杀青。”
时导很想跟纪瑱说一句,第一季也算不上,只能说是第一期,岑汐却已经接过了花来,对纪瑱道了感谢。
周临也迎了上来:“辛苦了辛苦了。”
很难得谢晏辞克制得比较好,岑汐状态也一直很在线,“待会儿叫上余老师、视后和小序,我请你们吃大餐。”
岑汐解锁手机后,看到了里面工作群和同学群铺天盖地的信息。
陆欣的微信是一早置顶了的,岑汐第一个打开她的对话框来看。
陆欣大概不眠不休地追了好几天的直播,每一段剧情都有留言。
而最后一条则是,亲爱的你火了,热搜都是你,外加一堆大红色感叹号。
岑汐懒得给陆欣一一回复,直接将电话拨了过去。
陆欣并没有微信当中那般情绪高涨,岑汐和她相交多年,对她最是了解,能够非常明显地听出她情绪当中的低落:“怎么了?有心事?”
“没事。”陆欣声音低低的,“对了,我今天就在京市,要不要晚上一起吃饭?”
“你来京市了?”
“嗯……”陆欣道,“被我爸强行叫过来了。”
陆父找她,自然是为了联姻的事。
岑汐心中叹气,面上却故作轻松道:“周哥晚上请吃大餐,一起一起。”
周临的请客地点距离拍摄地不远,除了几位嘉宾之外,栏目组中跟他相熟的导演、制片、工作人员都一起过来跟着聚餐。
只是这家菜馆没有能容纳这么多人的包间,周临便让店家开了几个小包,众人自行组队去包厢用餐。
纪瑱自然是跟着谢晏辞和岑汐,周临和余亮等人也跟了过来。
纪瑱从前吃过这家馆子,特意出门去前台给周临建议,加了几个招牌特色菜。
等到他点菜完毕返回包厢之时,远远看到岑汐站在院外树下,和一个他从没见过的面容姣好的长腿女生说着什么。
纪瑱从走廊折回院中,想要从身后吓一吓岑汐,却贸然看到美人拭泪的场面,不觉有些尴尬。
“我就是看小汐你在这边,想要过来看看的……”纪瑱有些不好意思,“我没想到你……朋友在哭,我是不是唐突了。”
陆欣摇了摇头,不再继续刚才的话题,只是临了对着岑汐说了一句:“反正我都跟他说明白了,要我跟杜颛这种人结婚,想都别想。”
纪瑱和杜颛虽然不是一个圈子,但也曾经有过交集,对杜家也多少有些了解。
在纪瑱的认知里,对于联姻对象不喜欢,只可能是因为对方家世太差,此时听了这话后也为岑汐好友抱不平道:“你家里挑人联姻也不找个条件好点的,杜家那都差成什么样了啊!也难怪你不高兴。”
岑汐扶额。
陆家会选杜家联姻,本质上是因为杜家实力更加雄厚,他们对杜家也是有所求的。从纪瑱的视角而言,这话虽然也是实话,但也等于间接说了陆欣家里更差的事实。
果然,陆欣哭得更大声了。
而他们岑家论实力还不比陆家,纪瑱成功的一句话得罪了三个家庭。
岑汐很想掰过纪二公子脑袋,看看里面怎么长的。
怎么干点什么都不在点子上。
酒过三巡,余亮端着酒杯过来给岑汐敬酒,要求要看岑皎皎的照片。
岑汐从相册里挑了一张侧面照给余亮看。
余亮显然没有岑汐想得那么好糊弄,对着她抗议道,“为什么没有正面,只有侧面?你也太小气了。”
岑汐倒不是那种藏着掖着女儿不舍得拿照片出来看的人,实在是岑皎皎正脸和谢晏辞太过相像,没办法拿出来给圈内人看。
正当此时,谢晏辞端着酒杯过来:“余老师这几天辛苦了,我敬你。”
圈里人都知道谢晏辞酒量不错,但是很少主动去跟什么人喝。
余亮突然被敬酒,有些不适应,看谢晏辞一杯白酒直接见底,也把自己整杯的酒一口闷了进去。
只是喝完之后的他虽然记得有事要找岑汐,但完全忘了刚才想要问她什么。
终究是喝酒误事。
= =
岑汐本来定了第二天机票回黎城,结果谢晏辞却执意要去送她。
周临这次也很豪爽,二话没说派了保姆车和司机过来。
岑汐叹气:“其实你不用特意送我。”
她自己坐飞机回去反而更轻松一些。
“我答应皎皎要送你回来。”谢晏辞搬出了女儿,“不能食言。”
他们今天出发并不算早,等到下午抵达市区后刚好是皎皎的放学时间。
岑汐想了想,道,“你送我去学校门外接皎皎吧,让她也高兴一下。”
司机已经被谢晏辞安排去了酒店住宿,坐上驾驶位的谢影帝发动了车子:“好。我们一起。”
岑汐原本以为他所说的“我们一起”指的是他开车送她过来,没想到他到了幼儿园外找了停车位,也跟着下了车。
岑汐感觉自己受到了惊吓:“你也下去?”
谢晏辞本来戴了口罩,又找了个黑色帽子戴上:“走吧,马上就到时间了。”
岑汐看了一下谢晏辞今天的装扮,一身低调的黑色运动装扮,领子很高,再加上把脸遮得严严实实的口罩和帽子,估计岑皎皎这亲闺女都认不出来,娱记大概也不能。
结果岑皎皎刚刚放学之后,就对着他直接扑了上来:“谢叔叔,你真的来接我了!”
岑汐也没想到自家女儿眼光这般不错,竟然一眼就把谢晏辞认了出来。
学校附近有一条热闹的小吃街,里面都是网红寿司热奶宝芒果炒酸奶一类小孩子喜欢吃的东西。
虽然许阿姨做得饭菜更好吃也更精致,但是外面的东西对皎皎有种不可言说的吸引力,尤其是看到班里同学买了零食拎在手里之后,吸引力还会加倍。
小孩子吃多了零食就会不正经用餐,所以家里平常很少会带岑皎皎过来,只有偶尔作为奖励才会带她来逛一圈。
而今天的岑皎皎直接拉着谢晏辞去到小吃街,逛着买了一路。
谢晏辞本来以为岑汐会制止,但她没有,始终站在一旁面带微笑看着他们买买买。
后来还是谢晏辞自己先撑不住了,对着岑汐问道:“让她买这么多零食带回去,会不会不太好?”
“她就是喜欢买,不怎么吃,一般每份都会只尝一点点。剩下的那些……到时候就拜托你了。”岑汐轻快道,“我们家规矩就是,谁抵不住岑皎皎攻势买了回去,谁就要替她吃完。”
毕竟不能浪费食物。
谢晏辞看了一眼满袋的奶油点心和果脯酸奶,心里默默换算了一下热量。
明天大概要上一整天的跑步机。
岑汐看出了谢晏辞的为难,怕说太过把人给吓跑了,后知后觉找补道:“其实我们家规矩你也不一定要遵守。”
“规矩还是要遵守的。”谢晏辞无奈开口,“你家附近有健身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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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汐临走之前叶嘉还处于不怎么想跟她说话的状态,岑汐也知道妈妈这是不开心了,一回来就去厨房跟在她后面讨好。
“其实这次拍摄真的挺好玩的,就一个周末的时间,一点都不辛苦,妈妈你看我们的综艺了吗?”
“看了。”叶嘉道。
岑汐刚想问一下妈妈觉得自己表现怎么样,结果叶嘉又跟着来了一句,“就是没怎么看懂。”
岑汐:……
叶嘉看着满脸逢迎的女儿,轻轻一叹:“我也不是那种封建家长,觉得女儿抛头露面是多大的罪过。可小谢现在的情况你不是不清楚,他们是亲生父女,但却不能有任何的牵扯和关联,你如果掺和进去了,曝光了皎皎,对小谢不好,对皎皎也不好。”
岑汐心中一动:“那如果我和谢晏辞在一起呢?”
叶嘉给了岑汐一个白眼:“那等你追到了再说。”
能说出这话的……不愧是她亲妈。
岑汐不敢明面上顶嘴,却在暗处腹诽,你怎么就知道我追不到呢?
现在谢晏辞来家里一般都有留饭的待遇。
岑汐帮着妈妈把饭菜端上桌来,看岑劲就坐在谢晏辞对面,不知道在那里跟他说着什么。
此时见到岑汐出来,岑劲唤她名字道,“你姑父今天过来了一趟,送了几条钓来的鲜鱼。”
岑汐笑了起来:“看姑姑发朋友圈,家里的鱼已经没地儿放了,果然送到我们家里来了。”
“你姑父还说,你曾阿姨家的女儿看好陈循,找他问起情况,听说你当初和陈循相过亲,没看上人家,还大吃了一惊。”
岑汐和曾太太的女儿也有过几面之缘:“曾婷确实挺好看的,又是海龟硕士,陈循人也不错,他俩是挺配的。”
岑皎皎听得入神,放下手中玩具对岑汐道:“我们班里漾漾的妈妈也去相亲,后来给她找了个新爸爸。”
说到这里,岑皎皎迅速举一反三,“那妈妈相亲,也是给我找爸爸吗?”
一屋子人的沉默中,岑皎皎蹭到了岑汐身边:“可是妈妈,我不要陈循叔叔当我的爸爸,你答应过我的……”
想起岑皎皎想让谢晏辞当爸爸的话,岑汐拿了桌上新烤的蔓越莓曲奇饼干堵住女儿的嘴巴,在她耳边轻声提醒道:“宝宝,你答应过妈妈的,这件事情要先暂时保密。”
“对呀,你上次就说暂时保密。”岑皎皎道,“可是我已经保密很久了,现在还不能说吗?”
谢晏辞走了过来,帮岑汐放好手中的盘子:“保密什么?”
岑汐生硬转移话题,“我手机大概扔棋牌室或者厨房了,你帮我打一下,找找看在哪里。”
岑汐本以为,谢晏辞听了她的要求,拿手机拨打一下自己的号码就算完了,结果对方直接把手机递了过来。
“解锁密码是070603,支付密码123678。”
这下不光皎皎和许阿姨都看着他们,就连在一旁看报纸的岑劲也投来奇怪的目光。
岑汐忍不住抬起头瞪他。
谁问你支付密码了?
045
事已至此, 岑汐也只能从谢晏辞手中把手机接了过来,按下密码解锁后,拨通了自己的手机号码。
手机铃声随即响起, 她的记性不错,果然还是刚才和叶嘉说话时丢在厨房了。
岑汐拿到手机后,在厨房平复了一会儿心情后才走出来,岑劲等人已经上桌准备开饭了。
值得一提得是, 皎皎的点心最后被岑劲征用,明天带去他们下棋喝茶专用的小木屋, 跟棋友们分享。
一天就这么平安过去。
岑爷爷的病虽然没了大碍, 但依然需要定期去加州复查。
岑汐第二日先陪爸妈一起去机场送走了爷爷,又去佰佳文化上班打卡,一进门就看到唐维维一脸的意气风发。
“岑岑你最近上过的热搜已经转化成了公司流量,连带着公司账号的热度都上了几个台阶, 市场部和企划部那边已经加班了整整三天,都说等忙过这一阵儿热度求老板请吃饭。”
“吃饭的事好说, 不过我看小陶他们几个好像有点社恐, 也不定喜欢聚餐。”岑汐想了想, 道,“让人事那边调一下系数,多发点绩效,让大家都高兴些。”
唐维维笑眯眯地应了下来。
而大伯那边的说法就跟唐维维这边不同了:“小汐你们那边拍摄什么时候能结束?市里正打算组织一批年轻的企业家南城观摩学习, 大概一个月后, 我怕你赶不及。”
除此之外, 岑汐还接到了陆顷的晚餐邀请。
陆家今年的情况尤其不好, 陆顷从年后开始就宁市和黎城两边跑,岑汐正好有关于陆欣的事想跟他商量, 所以也就欣然赴约。
陆顷还是一如既往的绅士做派,选了岑汐喜欢餐厅的靠窗位子,又细心给她放好外套,拉好椅子:“江舟他们几个前几天一直打我电话,说我以前总带身边的妹妹红了,他们也都许久没见你了,嚷嚷着等你下次去京市一定要请客吃饭。”
他顿了顿,又道,“不过我还真没想到,你会抽出时间去参加这样一档综艺。”
“时导是我学生时代就很喜欢的导演,我正好也对这方面的综艺很感兴趣,所以就去体验一下。”岑汐开心道,“事实证明,决策正确,拍摄过程的确非常有趣。”
从前看新闻时,那些顶级富豪上山下海登月都是为了人生体验,陆顷表示理解。
这家意式餐厅采用得是会员预约制,客人不多,上菜也快,前菜上完之后,岑汐和陆顷之间的交流也转向正题:“上周在京市见到欣欣了,她状态非常不好。不管怎么说,她都是你们陆家女儿,你爸到底是怎么回事?非要让她这么难做?她不同意嫁到杜家,难道还真的不要她了不成?”
“他的做派受了我爷爷的一些影响。”陆顷道,“他就是觉得,家里每个人都应该有应有的位置,承担应有的角色,陆欣也不例外。”
“虽然陆欣表面上看起来大大咧咧,满不在乎,好像你爸不喜欢她也没有什么影响,但其实不然,否则也不会在大学时候确诊抑郁了。”岑汐缓缓道,“这样吧,我看看能不能想办法,让我大伯那边帮上陆伯父一把,到时就记在陆欣头上,也让他知道,即便不是联姻,这个女儿生下来也是有用的。”
这下轮到陆顷诧异了:“你在家里说了能算?”
“算吧。”岑汐无奈,他当真以为她去家里公司是干花瓶的么?
“只要能盈利就成。”
陆顷“嗯”了一声,举起香槟和岑汐轻轻一碰,说出了今天找她的真正主题:“你下一期拍完在什么时候?要不要叫上陆欣,一起出门散散心,顺便给你过个生日。”
“我不去了。”岑汐拒绝道,“谢晏辞说要给我过生日。”
她笑语盈盈,眼波流转,在念出谢晏辞名字时,有一种别样的愉悦轻快,纵然陆顷和她相识多年,也从未见过她如此憧憬期待的目光。
陆顷不自觉皱眉:“他家里很复杂,职业也不稳定。”
“我知道。”岑汐眼睛亮亮的,“他说只是过生日。”
= =
一转眼就到了第二期节目录制的时候,谢晏辞照例过来机场接岑汐去参加拍摄。
岑汐看他今天只戴了个简单的口罩,就这么明晃晃地站在这里等她,不由摇头道:“你这胆子是真的大。”
周临在一旁凉凉道:“没事,拍了他们也不会发。”
岑汐一时有些不懂:“什么?”
“你真以为你们这个见面频率娱记什么都拍不到?”周临道,“上次小谢节目结束后去送你,帮拿行李时就被拍了,还是被谢总给拦下来了。”
岑汐好奇:“哪个谢总?”
周临言简意赅:“他爸。”
岑汐轻轻“欸”了一声:“那谢总会不会对我印象不太好?”
“不会。”谢晏辞接过她的行李箱,“上车了。”
车里灯光较暗,等路走过一半之后,谢晏辞才发现岑汐脸色白得厉害,不由对她询问道:“脸色怎么这样难看?是不是有什么不舒服?”
“我没事。”岑汐道,“要不你让师傅待会儿找个商超或者药店停一下,我买个暖宝宝。”
四年之前,岑汐曾因怀孕进程太过缓慢,生理期又疼得厉害,找了中医来看,对方给出的结论是她的确有些宫寒,所以怀岑皎皎的时候比较艰难。
谢晏辞一看她这副模样就是知道又是生理期提前了。
司机听了岑汐要求后,稳稳停在一家药店跟前,谢晏辞起身下车:“我去买吧。”
谢晏辞很快就回来,将整整两包暖宝宝交给岑汐,都是生理期专用贴在腹部的那种。
这年头人都这么明察秋毫的么?岑汐心中默默一叹。
这一期是现代副本,相比上次造型而言十分简单,没用多少时间就进了副本。
姜艺也注意到了岑汐的不对劲:“小汐你没事吧,脸色怎么这样不好?”
“我没事。”岑汐道,“前段时间生活不规律,熬夜,加上感觉天气暖和了吃了好些的冰,生理期提前了……”
“那你是要小心点。”姜艺叹气道,“这两天京市还降温了,今天外面风也不小。好在这次咱们的拍摄是列车上,不用像上次一样城里城外来回得跑。”
岑汐点头。
这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几位嘉宾刚刚登上列车,就有列车员接待了他们并简单做了介绍:“我们K111是国内耗时最长的列车,全程八千公里,耗时七天时间,而且每个月只有一趟往返。我是列车员小田,列车长吩咐我过来迎接几位侦探,我们车上闹鬼也有一段时间了……还需要你们调查过后能给我们一个说法。”
这次的副本的拍摄地点是这趟跨国列车,而他们所担任的角色就是要查清闹鬼真相的侦探。
“闹鬼?”余亮不自觉拔高了音量道,“闹鬼是怎么个闹法儿?“
“车辆到了晚上总会有诡异的响声,车厢的灯也总是忽明忽暗,还有一次风雨交加的夜晚,大家在餐车吃饭时,忽然就停了电。还有一次明明窗边没人,窗户却突然碎裂,列车长开车前把车门关好,后来却还是莫名其妙地打开,差点有游客失足滑了下去……”
“那时间呢?”岑汐问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上次刚刚出发就开始了,这次回程又是。”列车员叹道,“不过还有两天时间就到站了,我要跟公司说一说,下次再也不跑这趟线了。希望你们能顺利找到原因,要不然委托费就拿不到了。”
“上次不是给了三天吗?”苏序小声道,“这次竟然结束时间又提前了。”
“大概是导演组的意思。”姜艺道,“可能考虑到不用城里城外到处跑,所以缩短了一天。”
列车员带着他们往3号车厢走去:“我还是先带几位去看看你们的住处吧。”
“因为我们这趟列车行程在七天左右,所以没有坐票,都是卧铺。你们有一个休息室和三个房间,就在这边,这是钥匙和一些列车长给你们准备的查案工具。”
列车员将他们带到车厢后,又留了一个对讲机交给余亮:“有什么其他需要,可以随时用对讲机找我,不过我还有其他的工作要做,也不能保证随叫随到。”
休息室照例还是当了会议室来用,三个房间就是他们的住处了。
队里的两个女孩子岑汐和姜艺自然是要住一间的。
苏序想起上次拍摄之后,经纪人曾询问他,为什么跟谢影帝没什么互动?
苏序也说不清为什么,只能用简单的“气场不和”搪塞。
哪知经纪人竟然表示非常理解。
“这些含着金汤匙出生的二代,都不定有什么奇怪的脾性。”
这年头出身好的公子哥不难伺候,资质高的天赋型艺人也不难搞,而像谢晏辞这种出身好、资质高的天之骄子,从小没受过什么挫折,一直被众星捧月着长大的,大概都比较难伺候。
“这样吧。”经纪人给苏序出主意道,“你也别想在他那边刷什么好感了,还是跟上次一样,躲远些吧。”
想到这里,苏序走到余亮身边,期期艾艾开口道:“那个……亮哥,我能跟你一间吗?”
余亮觉得谢晏辞和苏序这些年轻人在一起比较有共同语言,他本来想着自己住一间自在,让他两个住在一处,但看苏序眼巴巴可怜的样子,拒绝的话在嘴边过了一圈,终归还是咽了下去。
谢晏辞一看就是那种天生洁癖又不喜多言的人,高兴了不会说,不满意了更不会说,苏序这孩子的性格,没准悄无声息的就把人给得罪了。
话说回来,其实如果节目组安排他余亮和谢晏辞一间,自己应该也压力很大。
余亮最终还是答应了下来。
几人刚安置好行李就到了饭点,列车员小田给他们送来了火车上的标准盒饭。
谢晏辞叫住列车员询问:“你那里有没有宾客和工作人员名单?”
“工作人员名单我有,可以一会儿给你们送来。”列车员道,“但是宾客名单在2号车厢的柜子里……”
他边说话边低头找了一番,从口袋里拿出一个标注着“2-11”的钥匙:“这个应该是柜子的钥匙,需要你们自己去拿。”
待列车员走后,余亮紧皱眉头道:“刚才我挨个车厢看了一下,这次乘车的人还挺不少的,我们拿到名单后真的要一个一个排查吗?”
那两天的时间那里够啊!
“列车员应该都是这一班次列车固定的,闹鬼的事却是这个月开始的,所以他们嫌疑其实没有多大。”岑汐道,“但如果我们找到这个月车辆往返都参与乘坐的客人,也就是名单重合的那部分的人,基本上就可以锁定目标了。”
这日的午餐大概是剧组准备的工作餐,和车上所有的工作人员都一样。
盒饭味道还算不错,只是岑汐吃着有点凉了,便也只用了几口米饭之后,就放下了筷子。
谢晏辞看在眼里,递过自己保温杯:“我进场的时候跟时导他们要了点红糖,用热水冲了。杯子是新的,已经清洗过了。”
岑汐接过保温杯,道了声“谢谢”。
方才相对沉寂的弹幕区再一起热闹了起来。
【岑汐应该是肚子不舒服吧?脸白成这样子了,还好谢影帝细心,带了保温杯和热水过来】
【这种一步到位的关心真的很戳我,希望广大男同胞不要在女生不舒服的时候只会说“多喝热水”,而是准备好保温杯和冲剂放在这里,意义截然不同】
【今天又是磕到了同学情的一天,CP脑一本满足】
纪瑱正磕着新买的话梅味瓜子看综艺,看到这个镜头后总觉得哪里不对,摸起手机给周临去电:“周哥,你看他们在拍的那档综艺节目了没,谢晏辞是不是对小汐有些关心过头了?”
这些可是他和阮琼都没有过的待遇!
我还能不看他们直播综艺?我恨不能过去替他们演好吗?
周临在纪瑱看不到的地方对他翻个白眼:“看你的综艺吧。”
= =
等一行人找到二号车厢后,才发现整个一面墙上都是柜子。
姜艺看了一眼钥匙上的标号:“我们找一下11。”
几人找到11号柜子后,又发现钥匙并不能打开柜锁,因为上面已经换了一把崭新的密码锁。
余亮立时打开对讲机:“我问问小田怎么回事。”
姜艺抿嘴笑道,“肯定是让我们解谜的,钥匙不过为了确定11号柜子的方位,说了也没用。”
果然,对讲机那头道,“我也不知道,可能是乘务组的其他人换了,你们想办法自己打开吧。”
余亮挂了对讲机。
得了,还是自己动手吧。
这节车厢布置十分简单,除了一整墙的柜子之外,还有一个办公区域,放着纸笔和一些文件。
余亮原以为文件落款日期就是密码线索,输入之后却发现不对,显示接下来只余了两次开柜的机会。
余亮脸色一沉,和苏序又翻找了一番,不见什么线索,岑汐注意到桌子右上角的显眼处,有一个金陵凤凰台的宣传册子,上面引用了李白的《登金陵凤凰台》中诗句“三山半落青天外,二水中分白鹭洲”。
岑汐取过册子蹙眉道:“这趟列车跑得是京市到莫斯科的线路,按理说不该有凤凰台的景点宣传。”
姜艺也注意到了上面的数字:“难道是3和2?”
她试着输入了一下,发现依然不对,而上面显示能输入密码的次数也变成了一次。
岑汐再一次看了一眼诗句,目光落在第一句的“半”字上,“半”字如果通过数字体现,就是0.5。
岑汐想了想,道:“输入3052试试。”
柜门果然打开了。
几人取了册子回房详细翻找了一下,发现这个月的两趟列车之内的名单,有五位客人是重合的。
余亮大手一挥:“那就先去闹鬼的几个现场看看,然后再问问这几个客人。”
姜艺看岑汐大概是有些累了,脸白得不像话,走起路来也有些艰难,让她想到了幻化成人形的小美人鱼一样,一步一步走在刀尖上。
她出声对着岑汐建议道:“你要不先回房休息一下?我们分两组去查看,回来把结果告诉你。”
就像上一次去茶馆探听后回来交换消息一样。
余亮也跟着道:“是啊,你身体不舒服,就稍稍休息一下,保持脑力,我们先去几个闹鬼现场看看,再去问问那几个人,回来再等你分析。”
岑汐摇头:“算了,还是一起吧。”
既然答应了来参加综艺就好好干,保证参与事件的完成度。
苏序慢悠悠地从口袋掏出一支录音笔。
余亮眼睛都睁圆了:“好家伙,你怎么会有这个?”
“是昨天上课用的录音笔,放到裤子口袋了,刚才导演没问,我也没交……”
“有了这个就更节省时间了。”余亮笑道,“那小汐你和谢老师姜老师一起去看现场,我和小序去盘人。”
姜艺原本觉得,跟着谢晏辞和岑汐比余亮两个更有安全感,可随着越来越接近现场,她的眼皮就开始不受控制地跳得厉害。
“这条路看起来感觉阴森森的。”姜艺道,“企恶裙以巫二儿七五二巴一整里上传我们今天会不会遇到闹鬼?”
岑汐安慰道,“大白天的应该不会。”
姜艺很明显是那种胆子不大的女生,通往电路控制室的通道幽暗狭长,除了他们就是沉默寡言的摄像老师,姜艺感觉自己骨子里的怕鬼属性被无限放大:“我们真的可以找到线索吗?”
“从上一期的拍摄情况来看,线索一般会比较明显。”岑汐分析道,“找到线索就是人为的,找不到线索的话……宣扬封建迷信,平台应该不会让播吧?”
到达控制室内,姜艺抢先按下墙上的开灯按钮,发现一连开关几次之后都没有反应。
岑汐也没想到会遇到这样的情况:“电路大概是坏了?”
刚才通道里还有明灭不定的几盏小灯,现在则是一片漆黑。
好在谢晏辞带了剧组准备的工具包,从里面取出了一个小巧的手持手电筒打了开来,进到控电室查看。
控电室的开关下面有明显水渍,岑汐嘴角弯弯,“很经典啊。”
谢晏辞也“嗯”了一声。
的确是经典本格推理常用的桥段。
窗户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打开,吹进来一阵阴风,姜艺感觉自己都快要不能呼吸了:“所以是什么……”
“融化的冰块,可以用来做定时装置。”岑汐解释。
姜艺本来想着岑汐脸色不好,想让她早些回屋休息,结果去到控电室走了一圈下来,她的脸色比岑汐还白了几分。
接下来就是查看车门和车窗,车门有被硬物垫过的痕迹,而车窗有被鱼线和什么强力吸片粘过的痕迹。
这样一类就很好判断了。
车门被打开,是因为提前放置了什么硬物硌住了,后来用鱼线一拉就能开。而窗户应该是被细细敲碎了,粘在了一起,后来在特定的时间用鱼线拉扯,就能哗啦啦全掉下来,像闹鬼一样突然破碎。
至于那诡异的响声……岑汐几人潜入演播室中,找到了一个被剪了一半的磁带,长长的带子塞在墙边的地缝,看起来的确有些诡异。
而那些奇怪的声响,大概也就是由它制造而来。
种种迹象表明,这些所谓的“闹鬼”都是有迹可循的筹谋,鬼在人心里,而不在自然界。
岑汐和谢晏辞找起线索来一向搭档默契,只用了一个多小时的功夫就完成了全部搜索。
等他们回到三号车厢时候,余亮和苏序竟然还没有回来。
这么一趟走下来,岑汐觉得有些累了,回去就歪在了床上,姜艺也没好到哪里去,半靠在沙发上直喘气。
大概为了制造一些浪漫氛围感,屋子里还布置了一个老式唱片机,姜艺打开旋钮,就有悠扬的小提琴曲从唱片机里传来。
她们这会儿没有任务,摄像老师也出门去到了其他地方跟拍。
没了镜头的关注,岑汐只觉得身心放松,不一会儿就迷迷糊糊地睡着,等再睁开眼睛时已是将近一个小时之后,身上还盖了一层薄薄的毯子。
姜艺冲了一杯姜茶递过来:“小汐你感觉好点了吗?”
“好多了。”岑汐接过姜茶,对着姜艺笑了笑,“没想到能在这里睡着。余老师他们回来了吗?”
“还没有呢。”姜艺道,“刚才我看你睡着,给你盖了毯子出去找人,结果从前到后整整八个车厢,乘客不少,没能找到他们,我就折回来了。”
又过了大概半个小时之后,余亮和苏序终于赶了回来,岑汐和姜艺也跟着起身去休息室。
余亮看起来一脸暴躁,可见刚才盘人过程中受到了NPC的摧残。
“这些人一会儿说要加餐一会儿说要睡觉,都不肯配合,这一趟盘下来太累人了,真是好不容易摸清了底细。还好小序有录音笔,否则我俩这脑子乱哄哄的,记都记不下来。”
余亮说到这里,有些奇怪地看了岑汐和姜艺一眼:“你们不是一起出去的吗?谢老师怎么没回来?难道又被人抓走了?”
“不知道。”姜艺摇头,“我们从现场回来之后就一直没有看到他。”
说话之间,就看到谢晏辞不知道从哪里弄了一个餐车推了过来。
“我刚才找小田问过了,晚餐还是盒饭。”谢晏辞道,“厨房食材有限,就只做了这些。”
谢晏辞做得虽然只是简单的汤面,但配料还算丰富,炸蛋,小青菜和火腿配上雪色银丝面,看得人食指大动。
除了五份汤面之外,还有冒着热气的肉末豆腐和白菜大虾。
余亮觉得谢晏辞实在有些不按常理出牌,他一脸怀疑地看着餐车询问:“是不是节目组接了新的广告,给你加钱,让你用赞助商的材料去厨房做饭了?”
大少爷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怎么看都不像洗手做羹汤的主儿。
谢晏辞目光之中闪过一丝尴尬,但很快调整好了状态:“看你们中午都没吃好,这会儿又有时间,就跟导演组协调了一下,要食材做了这些。”
中午剧组提供的饭盒中有宫保鸡丁,白水煮虾,清炒油麦菜,大家都是演员,平常只吃白水煮蛋煮青菜叶都是常有的事,所以都没觉得这饭菜有什么问题。
“中午那盒饭我吃着味道还不错啊。”余亮觉得奇怪,转头对其他几人问道,“你们谁吃得不好了?”
046
接下来的时间, 众人一边吃饭一边讨论起了案情。
岑汐她们查看现场这边虽然过程复杂,但其实没什么好交待的,一句话都能概括——不是闹鬼, 而是人为所致。
余亮打开录音笔的同时,顺便给大家简单介绍了五人的信息。
五人性别为三男两女,为了防止大家把名字记混,余亮还贴心地按照盘人时间给他们做了编号。
一号是年纪四十上下的精英男, 为了签订一笔订单往返两个城市之间,也是五个人当中最为暴躁的一个, 盘问他的来历花了最长的时间。
二号是一个年纪不大但做派十分守旧的贵妇人, 说是为了观看窗外景致才选了乘坐列车来回。这位女士最大的问题不能好好沟通,回答问题起来驴唇不对马嘴,也很让人头疼。
三号是个年纪偏大的老爷爷,耳朵上戴着助听器, 说话也很费劲,余亮却觉得这人助听器型号不对, 没准就是跟同党交流的作案工具, 看着也十分可疑。
四号是个即将毕业的男大学生, 此行目的是替导师给某高校教授送一份画作,人长得斯斯文文的,也乐意配合,余亮对他感觉还不错。
五号是个小巧玲珑的美妆博主, 做着全贴水钻指甲, 一箱子的化妆和直播工具, 余量认为, 不排除作案可能。
岑汐认真听了一下录音,这其中二号和三号乘客是固定这个月份会往返这条线路的, 都提及了一个可能闹鬼的原因。
就是三年前发生过一次事故。
那天有旅客酒后闹事,跟出来见义勇为制止此事的中年乘客发生推搡。
那名见义勇为的乘客被推倒在餐车之上,磕破了头,血流如注,看起来十分严重。而那醉汉生得人高马大,手里又拿了拐杖到处乱舞,当时没有一个人站出来帮助那个中年乘客。
那个醉汉后来被刑拘入狱,到现在还没有放出来,而那见义勇为的乘客也在下车之后再也不见了踪影。
在二号和三号两位乘客看来,一定是被推倒的中年乘客在那次事故中意外受伤身亡,三年之后阴魂不散附在了这列车上,所以才会有闹鬼事件的发生。
而现在他们通过查看现场得出,不存在闹鬼行为,而这件三年前的火车事故,大概也就是此次人为制造灵异事件的犯罪动机了。
岑汐想起以前看犯罪心理系列剧集之时,主角一般都会在接手案件时给罪犯一个画像,现在车上的嫌疑人就五个人,所以画像甚至都不需要太过详细,只要随意几个条件就能缩短范围。
想到这里,岑汐补充道:“就现场痕迹判断的话,这些事件的制造者应该是个男人,身高在1.78-1.85之间,体型偏瘦,不过不知道节目组够不够严谨,线索会不会是随意找了人弄的。”
谢晏辞是唯一跟时岸有过合作的演员,此时也最有发言权:“这种错误时导应该是不会犯的。”
言下之意,岑汐大概率已经找到了那个人。
余亮在脑海当中过了一遍岑汐给的条件,这个身高和体型只有四号符合:“不管怎么说,咱们先去找四号问问。”
导演组的设定是嫌疑人五选一,要他们逐个深入问话,查验行李之后一一排除找出事件制造人。
再没想到岑汐判断如此精准,一上来就找到了人。
天色渐渐黑了下来,苏序想起闹鬼的传闻也感觉有些后背发凉:“咱们是今晚一鼓作气还是明天继续?”
“必须一鼓作气。”余亮道,“睡觉之前把事情查清楚了,将时导他们一军。”
监视器前,时导对着身边副导演和工作人员笑道:“第一次跟岑汐见面时,她就说是我的粉丝。我当时还在想她是不是跟我客气,现在看来,大概是真粉,我套路都被摸得挺透的。”
周临也笑道:“还好这次你们用的是直播,不存在后期剪辑,否则他们应该会觉得你在放水。”
余亮又带着几位嘉宾杀回了四号所在的五号车厢。
大概作为NPC的工作人员也没想到嘉宾会精准定位到了自己,这小哥一脸诧异不像是演的。
余亮心中一喜,刚才如果说只有七成的把握是这个人,现在就有九成了。
“你们刚才不是都已经问过了么?怎么现在又过来了?”小哥推了推眼镜,按着既定的台词继续演下去。
“我们现在怀疑是你制造了车厢闹鬼事件。”余亮道,“希望你能配合我们调查。”
“乘坐这样车辆往返的人不止我一个,你们凭什么这么盘问我?”小哥一脸不服。
余亮拿出对讲机呼叫乘务员,小田在余亮的召唤下很快赶了过来,对着几位嘉宾一脸严肃道:“你们虽然是列车长请来的侦探,但也不能随意查验别人行李,除非你们有过硬的证据。”
谢晏辞用眼神示意余亮,看小哥右手。
余亮一看,果然右手食指上有被鱼线反复缠绕后留下的痕迹,他拉过小哥的手展示到乘务员跟前:“这就是证据。”
列车员对着小哥微笑:“请您请配合调查,开一下行李。”
小哥行李中的钓鱼线、强力粘胶和开取冰柜时用到的手套都被翻了出来,之前几乎所有的痕迹都得到了验证。
证据确凿,小哥也只能认栽,并缓缓道来了动机。
他的父亲便是三年前出来制止醉汉的那名乘客,发生了这样的冲突,当年却没有一个人出来帮他,也没人出来解围。
他那日被撞到了头,虽然失血不少,但是外伤并不算严重,只是精神上受了极大的创伤,得了失语症,整整三年没有再说一句话,现在依然养在家中。
小哥说到这里,从贴身携带的一个信封当中拿出一张明信片大的涂画。
“这是我父亲当年出院之后,留下的唯一的东西,是他自己亲手画的,应该是在车上印象很深的事。我和母亲都觉得,如果能够解出这张画作背后的意义,没准父亲的病就能好转。只是我已经连续坐了这辆车三个月了,都没有找出父亲画这幅画的用意,心中愤懑。又想着这件事情已经过去三周年了,也该给他们一个教训,所以才会制造了这些闹鬼事件……”
余亮点头。
如此一来,列车长交待的委托任务已经完成,小哥的作案工具找到,作案动机也有了,只是距离完美解谜副本还有一步之遥。
眼下时间已经过了晚上九点,余亮提议大家先回去休息,反正只余了最后一个解谜,明天可以慢慢去想,几位嘉宾都表示同意。
众人回房之后,平台也暂停了直播,大家也难得睡了个好觉。
第二天一早,岑汐等人起床吃过早餐后,就开始解谜事件的最后一环。
小哥因为扰乱公共治安已被乘务员控制,他们有了随时盘问的权利,但他昨天已经把该交代的都交代了,现在也盘不出了什么新的东西来。
你说这任务吧,已经完成了委托,也不是不能交差,但距离完美结案还有一段距离。
余亮看这图片上的景致,和每一个车厢看出去都没差别,感觉自己想得脑袋都有些打结。
“节目组一定不会让我们每个房间都去排查,这样时间根本不够,一定有其他关窍。”余亮不再难为自己,而是掏出在车厢柜子当中找到的扑克,“要不咱们打个牌,边打边想?”
岑汐拿着那张水彩画看了又看。
复原当年事件是不可能了,车上并没有音像资料,而这幅画像是从包厢里向外看的景致,也占据了整个画面的十分之九,但是外面景致从每个车厢看出去都是大同小异,只能通过所画的寥寥几笔包厢近景进行甄别。
岑汐起身,对着谢晏辞问道:“我能去你房间看看吗?”
“可以。”
谢晏辞的房间是出人意料的整洁,就跟没住过人似的,和他整个人的风格都挺搭的。
岑汐看过两个房间之后有了答案。
三号车厢几个房间的风格都差不多,跟他们刚才去盘人的五号车厢差别挺大的。
那个乘客的设定不是专业绘画人士,用得又是求神似不求形似的写意画法,而这张水彩画的右下角,有个金属色的只画了一半的方块,岑汐就是觉得莫名眼熟。
她挥手将姜艺叫了过来:“姜老师你看这个只画了一半的方块,跟我们房间里面的那个唱片机是不是有点像?”
“的确很像。”姜艺肯定道,“而且这个构造,看上去也很像我们的车厢。”
有了这个想法后,岑汐又和谢晏辞等人折回二号车厢,去拿乘客名单和资料。
因为这个列车每个月只发车两次,一年也只有十二本名单,三年前的当月名单很快就找到了。
而在三年之前,和岑汐姜艺住同一个房间的,是一个刚满十八岁的小姑娘。
余亮愈发有些不懂,岑汐却猜到了几分,指着上面详细资料道:“这应该是那个女孩的电话,我们联系一下。”
虽然节目组没收了手机,但是车厢里面有固定电话。
那女孩的电话很快就被打通,听岑汐提起这件事情后,情绪明显有些低落:“那个叔叔见义勇为的时候,我也害怕那个醉鬼,不敢过去。后来那个醉汉被车上治安人员抓走,我看那个见义勇为的叔叔包扎好了伤口,在走廊里孤单坐着等待下车,就邀请他我的包厢喝了一杯自己熬煮的梨汁。”
“还有呢?”岑汐温柔问道。
“我还告诉他,其实他见义勇为的样子真的很帅气,是我从小就很崇拜的人,也希望他能谅解我们的勇气不足,毕竟不是每个人都能成为电视剧里那样的英雄……”
“谢谢你告诉我们这些。”岑汐道,“那你能再帮我们一个忙,给那个叔叔打一个电话吗?”
“可以的,可以的。”那女生声音当中透着惊喜,“自从那天分开后,我就一直联系不上那个叔叔,他夸我梨汁做得好喝,我一直想着有机会再请他喝上一杯。”
接下来的剧情由列车长给岑汐几人做了转述。
这个女生和见义勇为的乘客联系上之后,对方虽然只吐了几个简单的字,但是真的可以说话了。
他当时应该是怀疑了这个世界的,还是那个小姑娘拯救了他的价值观。
这次他们距离规定时间提早半天,第二日午餐之前就完成任务出了副本。
时岸亲自来列车前接应,顺便对着几位嘉宾放狠话:“这次表现不错,下面三个本要难度提升了。”
余亮笑得一脸无辜:“您给小汐一个人提就行了,就别折腾我们这些人了。”
姜艺附和道:“同意。”
岑汐打开手机,见妈妈已经打了五个电话过来,连忙回了过去。
叶嘉很快接起了电话:“你后天的生日,打算怎么过?”
“我……”岑汐快步走到一旁无人处,“我这次打算和朋友在京市过。”
“那正好。”叶嘉道,“我们也正打算过去。”
“你们也要过来?”
“嗯,你爷爷正好后天回来,你大伯和姑姑都忙,走不开,我们到时带着皎皎过去接上你爷爷,正好过去一块儿给你过生日。”
“那也好。”岑汐笑了笑,“后天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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挂钟时针缓缓指向十一,刚吃完阿姨送来早餐的纪瑱百无聊赖,给周临拨去了电话。
“你家谢晏辞这两天在忙什么啊,根本联系不上,不是说拍完第二期综艺之后这几天没什么事情的么?怎么还是一直在忙?”
“他本来没什么事的,但之后可能会有其他事,所以这两天要把手头的事赶一下。”
周临只是简单地陈述了一下事实,就成功地把纪二公子给绕晕了。
“所以他到底是有事还是没事?”
“有事。”周临懒得跟他继续掰扯,“你这两天是不是很闲?”
一副精力过剩的模样。
纪瑱应道:“我今天的确没什么事。”
“那你帮我去建国路那边的珠宝店取个戒指,店名和具体地址发你手机,说是谢先生定的就成。”
“谢晏辞?”纪瑱差异,“他定戒指干嘛?”
“他钱多烧得慌,定来玩的。”周临阴阳怪气道,“你中午之前取了戒指送洺华这边来,他晚上要用。”
纪瑱感觉这里面一定有不可告人重量级八卦,对于周临的要求也十分配合:“得嘞。一会儿取好了给您送去。”
这边珠宝店的店员都认得纪瑱,听说他来替谢先生取戒指也都非常客气。
纪瑱拿到戒指成品打开来看,是简洁大方的定制款对戒,证书上金光闪闪的大师签名,再加上一线大牌的定制款包装,给戒指平添了几分低调奢华。
纪瑱拍了照片发给周临做最后确认。
周临很快给了回复,就是这个。然后让纪瑱不用过来洺华送戒指,而是直接送去京悦华府。
京悦华府是东城北部的高端别墅区,纪瑱取了戒指赶过来时,周临已经在了。
纪瑱将取到的首饰盒子交给周临:“那啥,周哥,这戒指是不是谢晏辞给阮琼定的啊?”
正在喝水的周临被呛到了。
“你为什么会这么觉得?”
“我拿出戒指来确认的时候,看到上面刻的字是X&C,我记得阮琼的英文名就是Coriann,那缩写不就是C吗?”
周临取了一瓶核桃露递给纪瑱。
纪瑱没心没肺地接了过来:“谢谢周哥,你怎么知道我渴了?”
周临:……
不知道你渴了,但想让你补补脑懂吗!
纪瑱跟着周临一路去到谢晏辞的那栋房子,发现里面已经提前布置好了现场,采用得是梦幻星空的主题,叠加了水晶和鲜花元素,比他之前去过几场号称“百万婚礼”的现场还用心。
纪瑱当即被震撼住了:“这是……名家手笔?”
“好像是小谢自己设计的吧。”周临道,“拿了效果图给了派对公司布置,效果还不错。”
“这又是定戒指有布置房间的……”纪瑱好奇,“谢晏辞他究竟要干什么?”
周临卖关子道:“有人要过生日。”
“过个生日整这么大阵仗,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求婚呢。”纪瑱一脸钦羡,“话说这布景真的不错,等我求婚的时候,能不能也让他给我设计一个?”
周临扶额:“你少说话别坏事的话,也许还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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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晏辞发来“晚上六点,京悦华府”的晚宴信息之时,岑汐正在国贸附近陆欣推荐的店里条裙子。
裙子很快挑好了,造型师也提前做了预约,岑汐高高兴兴地回了声“好”,并报了店名地址,等着谢晏辞派车来接。
就在岑汐刚刚做好头发准备上妆之时,接到妈妈电话,道是新闻上说,爷爷所乘的飞机出事了。
岑汐一瞬间有些站不稳,彻骨的寒意从后背蔓延的四肢百骸,她想要翻包包找手机看新闻,却怎么也找不到。
店内的工作人员走过来,叫了她几声之后,岑汐才转过头,茫然问道,“什么?”
店员再一次复述道,“小姐,您在找什么?有什么需要我可以帮您。”
岑汐声音都有些发颤:“我在找我的手机。”
店员礼貌微笑:“小姐,您手机不是就在您的右手么?”
岑汐这才想起,刚才跟妈妈挂了电话之后,手机一直拿在手上,并不在包里。
她打开家庭群里爷爷的航班信息,又看新闻上的失事信息,果然是同一航班。
岑汐颤抖着打字回复,“妈妈,你们在哪里?”
叶嘉很快回应,“在机场,你要不要过来?”
岑汐也知道,自己现在的状态根本无法开车,便去楼下随手拦住一辆出租:“去机场。”
路上谢晏辞来了电话,岑汐接起来,莫名想哭。
感受到电话这头的沉默,谢晏辞轻声问道:“岑汐?你怎么了?”
岑汐一出声就有些哽咽,“我爷爷的航班可能出了问题,我现在要去机场一趟……抱歉,我今天不能跟你一起过生日了。”
岑汐到达机场后差点找错方向,后来在机场工作人员的指引下,找到了叶嘉说好的地点,里面都是和他们一样焦急等待的乘客家属。
岑皎皎已经跟着许阿姨先回酒店了,就余了叶嘉和岑劲还在等待。
“爷爷不说没确定好究竟今天还是后天回来么?”岑汐询问道,“你们确定是今天的飞机?”
“如果你爷爷今天没上飞机,一定是可以联系得到的。”叶嘉道,“可直到现在,你爷爷和姜特助那边都联系不上。”
她顿了顿,有些认命道,“怕是都在那趟航班上。”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岑汐的心也一分一分的沉了下去。
从七点到十点,整整三个小时。
岑汐只觉比爷爷进手术室时的等待更是漫长。
等候室里有人在低低啜泣,有人在坐立不安,但并无什么明显响动,岑劲突然出声打破沉默,“嘉嘉,小汐,你们出来一下。”
岑汐跟着爸爸去到外厅,就见他打开和姜特助的微信对话框,里面有一个长长的语音条。
岑劲明显刚才已经听过了,此时再一次点开给妻子女儿来听。
姜特助在语音信息里详细阐述了刚才失联的原因。
他们刚才所在的餐馆里发生了一起持枪抢劫案,作为店中为数不多的几个用餐顾客,姜特助和岑爷爷两人被当地警方请去谈话做笔录,还险些被怀疑成是帮助罪犯逃脱的同伙。
因为岑爷爷语言不通耽误了好些时间,这会儿才有机会给他们发信息报平安。
经历了这样一场无端惊吓,岑汐有种劫后余生的庆幸,又听得身后大厅播报,失联飞机因为未知故障在加国迫降,除了有几名乘客受了轻伤之外,其他一切正常。
身后传来一阵又一阵的欢呼,岑汐提了一整晚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只是腿软得有些站不住。
叶嘉手捂住胸口顺了顺气:“还好是虚惊一场,都这个点了,小汐生日还没过呢,今晚夜宵出去吃点好的。”
有了叶嘉这句话,岑汐的思绪终于从事件当中抽离了出来:“你们先回去吧,我今晚还约了别人。”
爸妈离开之后,岑汐倚在身后玻璃门上,给谢晏辞发微信:“爷爷已经没事了。”
谢晏辞几乎是秒回了过来:“嗯,我知道。”
岑汐心里动了一下:“你在哪里?”
“你的九点钟方向。”
看到谢晏辞的那一瞬间,岑汐努力站直了身子,几乎是用飞奔的速度跑到了他的身边:“你怎么会在这里等我?”
“走吧。”他径直牵过她的手,“有话跟你说。”
这并不是两人重逢后的第一次牵手,细细算来,之前已经有过两次——
一次是在文山村,去给岑皎皎买饼干的途中,一次是在他首映礼的影院。
但那两次他的指向都十分明显,怕她因为身体原因看不清路所以选择牵住她。
而这一次谢晏辞没有任何的铺垫,直接牵了起来,仿佛这是两人之间再自然不过的事情一样。
今天受了太多刺激,岑汐感觉脑子到现在还是有些懵。
她任由他牵着走去停车场,找到车子后,拉开副驾驶座位的门坐了进去。
“今天本来想在你生日会上表白的。”谢晏辞坐进驾驶位后,转头看着她,“但是今天……知道你没心情过生日,所以让他们先散了。”
他明明说得不快,岑汐就是感觉信息量太大,有点消化不了。
“周临说,让我明天给你补过一个生日,然后再去表白。但是我现在,哪怕是一天,一个小时,一分钟都不想等了。”
“岑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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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喜欢你。”他放缓了语调,专注认真中透着一丝让岑汐心疼的小心翼翼,“所以你愿不愿意,跟我在一起?”
岑汐迟疑五秒之后,偏头吻了上去。
047
面对突如其来的亲吻, 谢晏辞明显怔了一下,在反应过来之后很快反客为主,回吻了过去。
他托住她的后颈, 在唇间反复吮吸摩擦,做足了功课之后,才开始撬开牙关长驱直入。
她身子半悬空在座位上没了依靠,唯一的支撑便是他托在身后的左手, 车子空间这样的狭小密闭,岑汐又许久没有经历这样的激吻, 感觉就要喘不过气来。
对面前排有车子发动, 车前的大灯直晃晃地打了过来。
岑汐觉得谢晏辞应该结束了,哪知对方还是没有放开她。
不知又这样吻了多久,在谢晏辞的手机不依不饶地响过三遍之后,他才有些依依不舍地松开了她。
等他接起电话之时, 声音还有一些暗哑:“外公。”
“你回黎城一趟。”电话那头的周老爷子也不客气,“有话问你。”
“好, 我明天就回去。”
岑汐平复了一下呼吸, 才发现自己刚才太紧张, 不自觉地抓着他的手指,到现在还没有放开手来。
岑汐有些不好意地放开了手指,用话题转移注意力道:“周董事长那边……是有什么事吗?”
“不知道。”谢晏辞摇头。
外公的确很少这样声色俱厉的跟他说话,也从不会连他明天有没有事都不问, 就让他回黎城一趟。
看样子应该是发生了不小的事。
“那我们明天一起回去。”谢晏辞道, “今天晚上……去我那里?”
岑汐感觉脸上有些发热, 也不太想第一天确立关系就上快车道。
“我爸妈和皎皎还在酒店等我回去, 要是今晚不回去……有点说不清楚。”
谢晏辞无奈地“嗯”了一声:“都忘记跟你说了,生日快乐。”
我们来日方长。
岑汐来京市的时候还只是一个人, 回去就变成了跟爸妈、皎皎,许阿姨和爷爷一起,除此之外,就是在机场“偶遇”他们的,很难说明白现在关系是男友还是老公的谢晏辞。
谢晏辞定了两张票,周临自然不在,岑汐借口需要请教下一期综艺拍摄的相关事情,正大光明地坐到了谢晏辞身边。
他们人在飞机这样的公共场合中,还有长辈们在前面,也不敢多说什么,只能真的讨论一些综艺相关的事。
比如时导放了狠话下一期要加难度,但是不知道时导理解的加难度和他们理解得那种是不是一样,又会不会为了增加节目看点而改变一些规则。
之前两人在第一期综艺拍摄之前也对过台本,现在虽然也在讨论同样的事情,但岑汐就是感觉跟之前不太一样,感觉自己说出的每句话都是沁了糖一样,是甜的。
第一次觉得两个小时的时间如此飞快,想到下了飞机就要分开,岑汐开始有些恋恋不舍。
下了飞机之后,岑汐就直接让司机去了公司,找了唐维维过来询问,后天要去云城的事安排得怎么样了?
这是公司从去年开始就准备要做的非遗活动,应该也是本年度最大的公益类活动。
“苏恬从上周就停了手头工作到云城去了,她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还有家里帮衬着,该安排的都安排好了,你就放心吧。”唐维维道,“不过我们都是按着之前方案准备的,你这边除了之前交代的事情,还有其他要提前准备的吗?”
“周临在给谢晏辞争取滇南的旅游形象大使。”岑汐道,“所以我打算带他过去。”
唐维维直接忽略掉前半句:“好的,就是你要带他过去。行,我去安排。”
唐维维刚刚出门,岑汐就接到了周临的电话。
周临在电话那边明显的有些兴奋过头:“小汐小汐,上午好,昨天都没见到你,我就是有些好奇,谢晏辞得偿所愿了吗?
这人语气一听就是在明知故问,岑汐把听筒拿得靠耳朵远了些:“周哥你小点声。”
周临问道:“你在哪?”
岑汐:“在公司。”
“谢晏辞跟着你一起回去了。”周临道,“我还以为你们会单独在一起。”
“他被外公叫回去了,不知道什么事。”
“周老爷子一般非必要不会找他,这会儿突然找他,不定是什么好事。”周临的语气正经了起来,“这样吧,如果有什么事情,你随时跟我通气。”
“好。”
谢晏辞抵达景园之时,发现不光外公在客厅等他,就连母亲周韵和父亲谢赟也在。
管家给谢晏辞开门之际,小声提醒,“少爷,坦白从宽。”
谢晏辞觉得奇怪,坦白什么?
谢晏辞在几位长辈审视的目光中坐下来,就听得外公道,“我那次让苏特助跟老谭再要几箱红酒招待客人,老谭说你之前跟他要了两箱,猜着是给我生日准备的,问我怎么这么快就喝完了。”
“我说你没给,老谭说不可能,明明让助理交给了你,还拍了发货单上的序列号。后来他又来电跟我说,去证实了一下,可能弄错了,你是帮着你女朋友要的。我让汤管家去查看了生日宾客礼物,发现那序列号和岑汐送的红酒是一致的。”
谢晏辞回忆了一下,他当时跟酒庄老板的助理用得是英文交流,他当时也没太注意,说起岑汐时有些近乎本能地用了“for my girl”这个说法,对方大概误会为了他的女朋友。
“我也没有说是女朋友。”谢晏辞否认道,“可能当时用词比较暧昧,那边误会了。”
“没有其他?”周老爷子继续问道。
“没有。”
周老爷子冷笑一声,“那你给我解释一下,岑皎皎又是怎么回事?”
他了解谢晏辞,这孩子看似云淡风轻,实则性格有些死倔,认定了一个人就不轻易回头的那种。
种种迹象表明,他对岑汐实在特别,周老爷子想要了解一下这个女孩子,就让助理去打听了一下。
苏特助很快给出了反馈,岑汐和谢晏辞从前是中学同学,这些年除了上学就是在工作,这么多年都是一个人,没结过婚也没听说过什么男朋友,更没有孩子爸爸的消息。
苏特助甚至怀疑,岑皎皎是岑汐由于某种原因领养的孩子。
除此之外,他还带来了一个消息,那就是前两天和董事长一起钓鱼并聊得挺投缘的老顾,就是岑家岑老爷子的女婿,也就是岑汐的姑父,岑汐的公司佰佳文化也开在老顾名下的写字楼。
周老爷子听了这话之后,这几日钓鱼更加积极了,守株待兔等了几天,结果发现那老顾竟突然间就不来了。
就在他准备放弃钓鱼换一条新路线的时候,消失多日的顾弈东突然间又出现了。
周老爷子不动声色地拿了钓竿坐在他的身旁:“这几天都没怎么见你。”
顾弈东爽快地笑笑:“我关注了我侄女公司的一个直播达人,叫季小峰的,分享了几个钓鱼的好地方,前几天跟着一起去钓了,收获还不小,您要是也有兴趣,下次咱们一起过去。”
周老爷子心道,我对钓鱼没太多兴趣,但对你们家的事挺感兴趣,面上却不动声色道:“你侄女还有公司?”
“那当然,佰佳文化听说过吗?就是我侄女自己弄的。”顾弈东一脸自豪道,“一开始她想接手这家公司的时候,家里人面上没说,其实都不怎么看好,没成想后来发展十分不错。”
今天鱼儿上钩这么迅速也是周老爷子没想到的,他笑了笑,对着顾弈东继续问道,“你侄女是不是岑家那姑娘,我听周韵叫她小汐的?”
“对,就是她。”顾弈东道,“是我太太的侄女儿,打小就聪明,家里那小女儿也随了她,小小年纪机灵得不像话。现在家里人都说吃够了鱼,让我别钓了,只她就跟我说,每天出来钓鱼给家里人吃太辛苦了,让我别太累,多在家休息。”
“上次我过生日见过你家那姑娘,年纪轻轻的就有孩子了。”周老爷子道,“是跟孩子爸爸感情很好吗?”
“这事……说来话长。”顾弈东叹气。
周老爷子看出了他的为难,也不欲打草惊蛇,“我就是随便问问,你们要是不方便,咱们就不说了。”
说话之间,就见得岑劲身边带了一个三四岁年纪的小姑娘,背着书包跑跑跳跳走来,顾弈东起身打招呼道:“皎皎放学了,快过来,让姑姥爷抱抱。”
岑劲对着顾弈东笑道:“今天放了学不肯回家,看这两天天气好就要着出来转转。我想着正好你就在附近,这地方有水有树有花,空气也好,就想着带她过来,看看你钓鱼。”
顾弈东想起身边还有人,忙不迭地给岑劲介绍:“这位是亿嘉集团的周董事长。”
岑劲冲周老爷子颔首:“您好。”
他打招呼之后,对方却久久没有回应,岑劲以为大集团董事长一般高冷,所以没有在意。
却不知周老爷子目光定格在了岑皎皎身上。
谢晏辞几乎是他看着长大的,这孩子小时候的模样他记得最清楚。
而岑皎皎和谢晏辞几乎像了八成,活脱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岑皎皎在一旁采了几朵小花,心情很好地拿在手中,一蹦一跳地跑到顾弈东身边,在他将自己抱起来时,将手上的小花送给了他:“姑姥爷,我们这几天不能再吃您钓得鱼了。”
顾弈东一看就十分喜欢这个活泼伶俐的小姑娘,他故作严肃地“哦”了一声,对着她询问道:“为什么呢?”
“因为我们要去京市了,谢叔叔要给妈妈过生日呢。”
“谢叔叔是谁?”
听得旁边有人问话,岑皎皎有些好奇地抬头看了周老爷子一眼,虽然她并不认识这个老爷爷,但良好的教养让她一定会认真回答长辈的问话。
“是谢晏辞叔叔,很厉害的大明星哦。”
048
周老爷子知道这件事情是在上个周五, 考虑到谢晏辞在录制综艺,还是直播,不好影响心情, 生生忍了这几天,又本着家庭事务公正公开的原则,提前跟周韵和谢赟把事情说了。
谢赟当即联系了周临,周临说谢晏辞还有事, 要再等两天。周老爷子也是昨晚实在等不及了,于是直接打电话把叫了回来。
“小辞。”周韵也难得严肃道, “我不记得我们以前教过你, 做事要这么不负责任。”
周韵甚至对自己的感知力产生了怀疑。
本来以为自家儿子拿得是情深不悔的剧本,没想到竟然是抛妻弃女的渣男桥段。
谢晏辞:……
好像是很难说得清楚了。
看他继续沉默不语,周老爷子当机立断:“你现在把岑汐叫来,我跟她说。”
谢晏辞叹气:“好。我现在就去接她。”
正好路上还能串一串供。
岑皎皎中午想吃刚才绘本故事里看到的苹果派, 必须要妈妈做的才可以。
岑汐看公司没什么事,就提前下了班, 从利源大厦附近的商超买了几个苹果和材料拎回来, 刚要准备换了衣服给女儿做甜点之际, 听到有人按门铃。
岑汐开门,见是谢晏辞,颇有些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小声道, “你怎么来了?不是说了有事再联系的吗?”
“是有点事。”谢晏辞道, “我外公让我接你过去一下。”
岑汐瞬间傻住:“啊?”
而谢晏辞接下来的话, 无异于一个惊雷在她耳边炸开。
“他知道皎皎的事了。”
岑汐彻底怔住。
谢晏辞见状, 只能无奈地牵起她的手,带着她往外走。
岑汐用仅存的最后理智回头看了一下, 见他贴心把门关好了,才放心跟着离开。
一路之上,岑汐都处于一种大脑空白的状态,路程过半之后才开始紧张。
“你外公到底是怎么发现的?”
“好像开始是因为他发现你送的红酒批号和我买的那两箱相同,后来是跟你姑父一起钓鱼,你爸带着皎皎过去,正巧碰上了。”时间紧急,谢晏辞捡了重要的来说,“皎皎还说了我要给你过生日,我外公就猜到了……”
岑汐也没想到千藏万藏最后败在了自己亲爹手上,有种被命运打败的感觉。
“那我要说什么?”岑汐不安道,“老实交代吗?”
谢晏辞道:“我外公没有我妈那么好糊弄。”
言下之意最好还是好好交代。
“那就承认皎皎是我们的孩子?”岑汐询问谢晏辞意见。
谢晏辞想了想,道:“其实你可以再直接一点。”
岑汐:“什么?”
“结婚的事情。”
岑汐感觉自己有些跟不上了谢晏辞的思路:“连这个也要说吗?”
“我爸妈已经把我正式列为了抛妻弃女渣男行列。”谢晏辞叹气,“也一定会要求我负责的。”
与其让他们提出来扯证办婚礼,还不如他们主动交代。
毕竟,坦白从宽。
岑汐一进入景园别墅大厅,就感受到了扑面而来的春天般的温暖。
周韵走上前来,亲热挽住岑汐手臂:“以前见了那么多次,还留了联系方式,你这孩子也真是……受了那么多的委屈,也都不跟我说。”
谢晏辞接收到岑汐的求救信号,主动开口替她解围:“岑汐她……”
“你闭嘴。”谢赟道,“我们要听岑汐说。”
岑汐看谢家父母这番情形,就知道刚才谢晏辞不是为了安慰她才那么说的。
周家出现的这种情况,跟他们之前预想得大众反应很像。
当初他们就是因为有这个顾虑,怕大家觉得谢晏辞不担当没责任感崩了人设,所以才选择领证结婚的。
没想到结婚证第一次派上用场不是应付吃瓜群众,而是应对他的长辈。
“其实谢晏辞他……”岑汐实话实说,“对我和皎皎一直不错。”
“你有什么就说什么,不用替他瞒着。”周老爷子道,“他前三年来黎城的次数屈指可数,更别说帮着照顾抚养孩子。”
“事情不是这样的。”岑汐张了张嘴,觉得现在说什么都是多余,还是要拿出点重量级的东西,才显得真心实意。
在众人怀疑的目光里,岑汐艰难道,“我们其实已经结婚了。”
周老爷子想起前两天看综艺时两人表现,明显不算太熟的样子,很难想象这样的两个人竟然已经领证结婚。
“那皎皎呢?”周老爷子问道,“又为什么叫他谢叔叔?”
“我们想着谢晏辞去年刚刚拿了金鸢影帝,短期内也没有要办婚礼的打算,所以还没找到机会告诉她。”岑汐缓缓道。
“谢晏辞胡闹,你也这么一味的纵容他。”谢赟皱眉道,“这么做不合适,我们已经批评过他了。”
他听岳父说起,那小姑娘是个极好的孩子,活泼聪明,性格又好,却要在这种复杂的环境中长大。
如果她的父母是真的感情破裂或者有其他不能解决的问题,不在一起,那也没有办法,但偏偏现实不是如此,就应该给孩子最好的最安心的生活才是。
“是小辞回家来没说,绝不是我们不认。”周韵再一次向岑汐表明心迹,“你待会儿抽空把你爸妈请来坐坐,我们好歹是亲家,这么久了连个面都没见,未免失了礼数,晚上咱们一起吃个饭。”
岑汐:……
突然想起来,这事她好像还没跟爸妈说。
餐厅那边已经准备好了午饭,周老爷子招呼几人上桌。
可能大家遇到这种事情一直以来的固有印象都是女生吃亏,直到中午一起吃饭时,谢家几个长辈还都觉得是她受了委屈,周韵柔声细语地一遍遍对她询问,天气热了会不会没胃口,饭菜合不合口,如果什么想吃的话就告诉她,一家人不用客气,她让厨房立马做了送来。
岑汐有些吃不下,但为了表示家里饭菜符合自己口味,依然努力着吃了好些。
临走的时候,周韵给她带了好些伴手礼,再一次叮嘱,晚上请你爸妈和孩子过来吃个饭,你们婚礼的事两家商量着来。
这次见家长算是有惊无险度过,谢晏辞出门之后对着岑汐感慨,“也幸好当初处心积虑骗着你把证领了,否则我这薄幸人设算是坐实了。”
小半辈子在家里抬不起头来。
“你爸妈是不是刚才都批过你了?”岑汐还是感觉有些云里雾里,整个人像踩在棉花上一样,“我没想到这事最后还是你受委屈,要不然我们把实话说了?”
谢晏辞:“……,还是算了。”
比起当个渣男,追了岑汐十年有了孩子又扯证之后才拿到名分这件事,好像更难说出口。
没准在家就是一辈子抬不起头来了。
周家这边的事情总算应对了过去,岑汐想到回去还要应付家中父母,就觉得有些头疼。
谢晏辞看刚才岑汐吃了不少,怕她此时晕车,回程时候也放慢了车速,经过一家鲜花店时缓缓停下了车子。
虽然喜欢了她这么多年,但好像从来没有认真追求和表达过,谢晏辞解开安全带下车:“你等我一下。”
岑汐看着他取过钱夹走进花店的背影,不由地靠着座位笑了起来。
先生娃,后结婚,再表白,后追人……这交往顺序也是绝了。
= =
岑汐刚才留了一条“我出去一下”的信息就出门去,现在又跟谢晏辞两个人一起回来。
叶嘉一脸奇怪地看了岑汐一眼:“你不是说刚才是特意回来给皎皎做苹果派吗?我看你材料都买好了,怎么又出去了?”
说罢,又看了看站在一旁的谢晏辞:“小谢不是说要去外公家么?怎么这会儿也过来了?”
“妈,其实我有话跟你说。”岑汐把叶嘉拉到茶室,“其实刚才……是谢晏辞的外公找我,所以他就陪我去了他家一趟。”
叶嘉越发不解:“他外公叫你过去干嘛?”
岑汐甩锅道:“那次我爸带岑皎皎去看姑父钓鱼,正巧亿嘉集团的周董事长当时也在,然后……周家知道了皎皎的事。”
叶嘉皱眉:“皎皎跟周家又有什么关系?”
岑汐叹气。
小姨不知道岑皎皎的爸爸是谢晏辞,但知道谢晏辞和周家关系,爸爸和姑父知道谢晏辞是皎皎爸爸,但是不知道谢晏辞和周家的关系。
这就是信息差。
岑汐只得把谢晏辞的家庭情况简单介绍了一下。
叶嘉一脸怀疑:“你是说,谢晏辞是周董事长的外孙,父亲也是洺华娱乐的董事,当年他还能同意跟你生孩子,他……脑子没毛病吧?”
岑汐万万没想到,真相呈现在妈妈面前的那一刻,叶嘉第一反应是怀疑谢晏辞脑子坏掉了。
“等下。”叶嘉突然警惕起来,“他们找你去做什么?不会要说定给你多少钱,把孩子抢回去吧?”
“妈……你这是偶像剧看多了吧。”岑汐忍不住吐槽,“其实孩子咱们也可以和他一起养。”
叶嘉感觉这个女儿实在是不省心极了:“人家愿意跟你一起养吗?”
“愿意啊!”岑汐一脸肯定道,顺便抛出今天最后一道惊雷,“其实我们……结婚了。”
叶嘉差点把手上的茶杯砸到地上:“什么时候的事?”
岑汐戳手指,“就是你那次找不到户口本时候……是我拿去用了。”
那都多久之前的事了?叶嘉对着女儿咆哮:“岑汐,要不是你这次领证的人是小谢,我一定打断你腿!”
岑汐暴汗:“是是是,下不为例。”
“你还想有下次?”叶嘉提高了声音,“你跟小谢说说,让他下午别回去了,晚上留下来吃饭!”
“正好要跟你说这个。”岑汐道,“他外公和爸妈邀请你们过去吃饭,讨论一下婚礼的事。”
= =
叶嘉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从茶室当中出来的时候,就已经接受了岑汐嫁人的事实。
她不管坐在沙发上的小两口,上楼把正在午睡的岑劲拉起来,噼里啪啦把刚才岑汐的话一字不差的复述给了丈夫。
岑劲也没想到,自己只是带着岑皎皎去看妹夫钓了个鱼,竟然会有这样一系列的后果。
父亲对于女儿嫁人的事情终归接受度低了一些,岑劲下楼去到客厅时脸色有些恍惚,整个人都不在状态,谢晏辞也无措地坐在一旁,对着岳父一脸的小心翼翼。
岑皎皎午睡醒来,呼唤“妈妈”的声音打破了这一平静。
岑汐这才想起,今晚要带女儿去周家赴宴,最重要的事情还没有跟她交代。
岑汐迅速起身,就着台阶上楼:“爸,皎皎在叫我了,我先上去了。”
说罢,又给了谢晏辞一个眼神。
谢晏辞也跟着起身:“那……爸,我也先上去了。”
在谢晏辞那声称呼之后,岑劲的脸色终于有了一些缓解。
听到岑汐的脚步声后,岑皎皎揉着眼睛扑到了妈妈怀中,却又在看到妈妈身后的谢叔叔时,猛地睁大了双眼。
“谢叔叔,你怎么会来?”
“皎皎,有个事妈妈要跟你说一下。”岑汐将女儿抱到怀中,用尽量轻柔的口吻以防吓到了她,“妈妈和谢叔叔在法律意义上已经结婚了,以后他就是你的爸爸了。”
岑皎皎明显愣了一下,思考了了一会儿过后才问她:“那你们办婚礼了吗?”
“还没有呢。”岑汐道,“等婚礼那天,也请皎皎去做小花童好不好?但是这件事情只有我们家里人知道,现在还不能随便跟其他小朋友说哦。”
“好的,妈妈!”岑皎皎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对着岑汐夸夸,“我就知道,妈妈答应我的一定可以做到,妈妈你太能干了!”
谢晏辞不解道,“答应什么?”
“我在很久之前跟妈妈说,她的朋友里最喜欢谢叔叔,想让你当我的爸爸,妈妈答应了我,会帮我想办法的。”
谢晏辞没想到还有这么一节,他偏过头,一双好看的眼睛含笑看着岑汐:“这是多久之前的事?”
却被岑汐直接推出了门去。
谢晏辞忍不住想要逗她:“你干嘛?”
岑汐理直气壮道:“换衣服。”
= =
岑汐虽然给岑皎皎做了好一番心里建设,但一想到这会儿要去见素未谋面的外曾祖父和爷爷奶奶,不免还是有些担心。
好在岑皎皎一向最是讨长辈喜欢,见人时候也从不怯场。
小姑娘一看到周老爷子就轻轻“啊”了一声,“原来你就是那天钓鱼的老爷爷。”
这一声招呼成功拉近关系,也打破了今日周家稍显沉郁的氛围。
平白捡了这样一个活泼可爱的孙女儿,做长辈的没有不开心的,周韵短短一天之内有了理想型儿媳,又得了这样一个宝贝孙女,高兴得抱着岑皎皎不肯松手。
岑皎皎已经被妈妈叮嘱过了,这边的几位长辈起鹅裙更新一巫耳而七雾尔巴易是谢叔叔的家长,就像她的太爷爷、外公和外婆一样,都是她最亲的人,也愿意拿出诚意来跟他们多多亲近。
孩子长到如今快四岁的年纪,家里才知道有这么回事,从前也没帮上什么忙……周韵和谢赟一直觉得自家对岑家有所亏欠,整顿饭都放低姿态陪着小心,聘礼方面也毫不含糊。
而叶嘉和岑劲也大概都知道两个孩子之间是怎么回事,不能心安理得领受亲家好意,对着谢晏辞的几个长辈也是客气之极。
两方各有心虚,互谦互让,还有岑皎皎在席间带动气氛,亲家见面后的第一顿饭吃得可谓是相当和谐。
领证的事情已经过了明路,再继续分居住下去反而显得有些不合时宜。
叶嘉也注意到了周韵对岑皎皎的依依不舍,十分大方的劝皎皎今晚留在周家,陪一陪几位长辈。
岑皎皎不为所动,眼睛转向妈妈。
谢晏辞明白岑皎皎的意思,蹲下身子轻轻道:“妈妈今晚也会留下。”
半天下来,岑皎皎叫人已经叫得十分顺口:“好的,爸爸。”
岑皎皎今天下午午睡不多,过了晚上八点就开始犯困。
岑皎皎和岑汐一样,多少有点认床,但只要妈妈在身边,这个问题就能得到很好缓解。
岑汐哄好岑皎皎后,回复了几条工作信息,又听得房门被人轻轻敲了几声。
她趿着鞋子去开门,见是谢晏辞端着热牛奶站在门外。
这是在此时,岑汐才真是意识到了结婚这件事的含义,
也许日后的每一个晚上,都会有穿着家居服的谢先生来推开她的房门,端来宵夜和牛奶,陪着她和岑皎皎一同入眠。
“反正这是你家,你直接进来就好。”岑汐脸颊微微有些发烫,“还敲什么门。”
“怕你在换衣服,所以想着要先敲门。”
他竟然还在拿白天的事揶揄她!
岑汐转过身去喝牛奶,不再说话。
其间她和谢晏辞都有工作电话打来,轮流去隔壁房间听电话。
岑汐洗漱沐浴回来之时,谢晏辞也已经收拾停当,正倚着床头开灯看书。
“我安排了后天去云城,明天要早起给瑞新那边改一份资料。”岑汐道,“所以今晚要早一点睡觉。”
能够拥有这样触手可及的她,就这么安静陪着她和女儿到每天的最后一刻,是他从前梦中都不敢奢望的幸福。
谢晏辞在岑汐额上印下一吻。
“好的,晚安。”
岑汐也是第二天一早醒来之后,才知道谢晏辞今天也有事情,且一早被谢赟带着出去了,送岑皎皎上学的任务就由奶奶周韵接棒。
临走之前,周韵对岑汐道:“小辞的书房就在三楼,你们卧房的旁边,你要有工作,用他那书房就成,让宋阿姨带你过去。”
宋阿姨听到大小姐吩咐,在岑汐用过早餐后就带他去了谢晏辞书房。
岑汐见房间内收拾得整洁又规整,忍不住夸了两句。
宋阿姨笑眯眯道,“我每周都会过来打扫两到三次的,不过小少爷也就去年董事长过生日时来过一次,后来就再没来过了。”
岑汐谢过宋阿姨,进到书房打开电脑,发现上面有密码。
岑汐试了一下谢晏辞的手机密码,发现并不能打开,她想了想,又试了自己的生日,很顺利地就打开了电脑。
据宋阿姨的说法,他这些天都没有过来,也就是说中间应该没来换过密码。
岑汐突然开始有些好奇。
所以……他喜欢她这件事,到底从多久之前就开始了?
几位长辈都很喜欢皎皎,他们以后也可能经常要在这边住几天,岑汐从书架中选了一处空位,准备把自己的工作资料规整后放进去,却在放入之时被什么挡了一下。
岑汐将里面的障碍物取出来,发现是一沓浅蓝色信封,质感和纹络都不同于寻常文具店购买信封的精致,大概是谢晏辞从前专门定制的。
岑汐想起高中毕业那天晚上,谢晏辞就是用这样的信封送了她毕业礼物。
岑汐将那一沓信封拿在手里,莫名有些怀念。她也是第一次注意到,虽然都是样式相仿的蓝色信封,但角落的装点的花纹并不一样,其中有一半风信子,另一半则是山茶花。
拜良好的记忆力所赐,她清楚得记得,在毕业离开学校之后,她打开了那个右下角点缀着风信子的信封,里面是她当年喜欢组合的演唱会门票。
她一直以为谢晏辞那晚送了她演唱会门票当毕业礼物。
可是现在细细回想,毕业当晚,谢晏辞给她的信封右下角明明画得是山茶花。
当时她还在想,这个画是不是名家手笔,在操场灯光映射之下,显得格外漂亮。
也就是说,她那天打开的那个画着风信子的信封,并不是谢晏辞毕业那天送她的那个,而是从前不知道什么时候,送给她的礼物。
所以……那个画着山茶花的信封,里面装得又是什么?
纪瑱说谢晏辞曾经对着喜欢的女生表白过,但是并没有得到回应。
岑汐的心再次不可抑制地砰砰跳了起来。
049
岑汐准备出门的时候, 周韵已经送了皎皎回来,正坐在客厅看杂志。
看到岑汐下楼来,周韵放下手中杂志冲她打招呼道:“我跟邱阿姨说了, 等会儿做点炖盅,小汐你要吃燕窝还是雪蛤?”
“不好意思周阿姨。”岑汐努力扯出一个微笑,“我现在有点事需要出门一下。”
“你有事就去吧。”周韵道,“中午还回来吃饭吗?”
“我可能要下午或者晚上回来。”岑汐道, “不用给我留饭了。”
“那好,我跟厨房说一下。”周韵看岑汐有些神色匆匆, 又跟着叮嘱道, “这边距离市区路远,你一个人出门不便,我让司机送你过去。”
岑汐当年在黎城一中读书之时,家里为着她上学方便, 专门在一中东门的黎都书苑买了一套房子,供她平常通校午休。
高三毕业之后, 岑汐也问过父母要如何处理这套房产。
岑劲和叶嘉都觉得如今家中并不缺钱, 这套房子地理位置又好, 以后家里亲戚家小孩如果有来黎城一中念书的,也可以借来住住,不如留着,最终也就没有卖。
只是后来两家亲戚的孩子都没有再考来黎城一中的, 这个房子在岑汐毕业之后也就真正空置了下来。
家政公司安排了钟点工阿姨, 每月都会有固定过来打扫一次, 一般都是一号。
房间前几天刚刚打扫过一次, 所以里面也难得很干净。
岑汐穿过客厅径直走去书房,翻找以前上学时候留下的东西。
书桌的右侧的纸箱当中, 是一沓一沓厚厚的书信。
高考毕业那天,给她送信送情书的人实在太多,里面大半都是她并不认识的同学,甚至还有其他学校慕名而来的学生。
岑汐当时一门心思都在查分报专业,也曾拆开一些看过,后来不再踏进这间房子后,也忘了这些书信的事,至今还有大半尚未拆封。
岑汐跪坐在地上,将书信从箱子里取出来,一封一封在地上铺开。
大概铺了小半箱后,岑汐才看到了熟悉的浅蓝色信封,右下角正是一朵精致描画的白色山茶。
尘封已久的记忆忽然被打开。
少年眉眼冷清的站在月光之下,低头将书信递到她的手上:“岑汐,毕业快乐。”
岑汐定了定神,努力让自己手稳一些拆开信封,不要不当心撕到了信纸。
谢晏辞好看而熟悉的行楷映入眼帘。
岑汐:
犹豫很久,还是决定了要在高中毕业前的最后一天,给你写这封信。
家中小叔一直将自己喜欢多年的女生称为灵感缪斯,说她是创作艺术和感知情绪的源泉。
我当时不懂。
也是在遇见了你以后,我才明白了灵感缪斯这四个字本身的意义。
捧回青年歌手大奖赛奖杯的那个夜晚,高二整栋楼都停了电,你给全班定了披萨请吃宵夜,庆贺我拿到了竞赛奖励。
我也曾经想过要告诉你,那三首参赛歌曲的灵感来源都是你,但终究还是怕失去的心占了上风,没有勇气和你表明心迹。
你会在学生会值班归来的夜晚,收下我送的红豆冰;会在竞赛开始之前,提前赶到现场对我说比赛加油;也偶尔会在晚自习放学之际,绕过小半个教室来询问我,为什么还没有交物理自习作业。
在七班同学眼中,你是太阳一样的女生,是唯一的最耀眼的光芒。
我贪婪地享受着你的关心和互动,尽管这份关心是你作为班长对于每个同学的爱护,但依然不愿打破这种微妙的平衡。
等过了今天之后,大概再也不会有一抬头就能看到你背影的好时光,只是感情不会以人的意志为转移,更不会因为时间和空间的改变而消散。
之后你每年的生日,我都会在音乐账户发行一首专门为你写的歌曲。
喜欢你是我自己选择的事,你不用有任何困扰,也无需有任何有心理负担。
如果有一天我改变了心意,我一定会明确告知你,也和有幸与你同行的那段美好岁月做一个正式的道别。
在此之前,请允许我保持对你全心全意独一无二的喜欢。
——谢晏辞
岑汐反复将情书看了一遍又一遍。
直到现在,他也没有开口说过不爱,没有做过任何正式的告别,大概就是一直一直都喜欢着。
而这么多年,她却对这份感情毫无回应。
情书没有回应,情歌也没有回应。
四年之前,她主动提出分开那日,他曾经找她听过一首歌曲。
而那时的她却连耐心都没给他多少。
所以他当年是怀着怎样的心情,想要帮她达成要一个孩子的愿望,是怀着怎样的心情,提出跟她结婚的想法,又是下了怎样的决心,跟她再一次告白……
岑汐坐在地上,泪水止不住地落了下来。
= =
又过了大半个小时后,谢赟和谢晏辞才堪堪回来。
谢晏辞环顾了一下家中,对着周韵问道:“妈,岑汐呢?”
“说是有点事出去了。”周韵道,“不过她看起来心情似乎不算很好。”
谢晏辞点头:“我问问她。”
周韵用眼神示意丈夫跟自己回屋。
“小辞看着对他媳妇儿还挺关心的。”
一进来先问岑汐在不在,听说心情不好,立马打电话过去找人。
谢赟淡淡道,“嗯,都是应该的。”
自家的老婆孩子自己不关心,外面就有会别人帮着关心。
“其实我这几天一直在琢磨,小辞和小汐两个究竟怎么回事,他们是不是因为当年不当心有了孩子,又闹了别扭分开,现在看好像也不是,感情似乎比我以为得要好一些,心里反而放心不少。”周韵分析道。
“其实你也知道的,我一直想要个岑汐这样的孩子,等她嫁过来之后,我也就再不用总看堂哥家侄儿的脸色,家里的事都可以慢慢让小汐接手过来。”
能娶到这样的贤内助,还有教养得这样好的小孙女,的确是意外之喜。
想到这里,周韵心情大好,说起话来言语当中又多了几分轻快:“小辞这孩子,有什么都喜欢闷在心里,不喜多言。虽然这次事情办得马马虎虎不够漂亮,终归选人的眼光还不错。”
“他们这些年聚少离多,又有孩子需要照顾,怕是还有很多地方需要磨合。”谢赟并没有周韵那样乐观,“你先别急,接手家里公司的事可以等等再看。”
“聚少离多不都是你儿子造成的?跟你一样,一有拍摄就在那深山老林里窝那么多天。”周韵嗔道,“不过他已婚之后继续拍戏的话,可能很多地方会受到限制。我记得你当初也是结婚之后就转型了,没有再演过戏了。”
“你说得对。”谢赟道,“这事我前几年就让他考虑过了,如今也是快三十的人了,的确很应该转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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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晏辞拨通岑汐电话,“刚才妈说你出去了,需不需要我一会儿接你?”
“我在学校东门的黎都书苑,九号楼一单元701。”岑汐报出小区地址。
他们刚刚确定关系后就回了黎城,之后又面临着皎皎身份公开,承认结婚领证,双方家长见面等一系列事件,连话都不曾好好说过几句。
她如今一个人坐在充满高中岁月痕迹的房间里,怀中是他十年前一笔一划为她写下的情书……岑汐觉得心里空落落的,突然就很想很想抱一抱他。
谢晏辞听她声音有些闷闷的,“怎么了?”
“没事。”岑汐道,“你的事情都忙完吗?”
“嗯,都忙完了。”谢晏辞很轻易地就明白了她话语中的暗指,“你等我一下,我现在过去。”
听到敲门声时,岑汐已经有些缓过了神来,正要起身开门之际,却发现谢晏辞已经推开门走了进来。
“你怎么进来房间没有关门?”
岑汐有些意外地轻轻“欸”了一声。
可能是她当时跑得太快太急,只是浅浅把门给合上,实际却没有落锁。
只是那时的她却早已顾不得了。
谢晏辞看她眼睛都哭红了,睫毛上还挂着湿漉漉的泪滴,有些心疼地捏了捏她的脸颊:“怎么哭了?该不会是反悔结婚了吧?”
“不反悔。”岑汐摇头。“我就是……看到你毕业那天给我的信了。”
谢晏辞微微怔了一下,看到满地铺开的信件,大概也就明白了怎么回事。
“对不起。”她声音微涩,“我还以为是那封演唱会的门票,我不知道……”
谢晏辞低头吻住了她。
和之前车里那次的吻相比,他这会儿吻得并不算深,但更多了几分不疾不徐的温柔,带着更强烈的安抚意味。
大概两分钟后,谢晏辞放开了她,随手将她抱在一旁的书桌上坐着。
“如果当年你看到了这封情书,会不会答应毕业之后跟我在一起?”
岑汐认真回想了一下当年的心境,虽然有些心疼甚至想要哄哄他,还是选择实话实说:“大概不会。”
“岑汐。”
“嗯?”
“没什么。”谢晏辞认命道,“就是突然觉得很幸运,你当初没有看到这封情书。”
这场为期十年的追求,哪怕只有一步的行差踏错,都不会有今天的结果。
如果她当年看到了这封情书,可能会提早一点发现他的心意,也可能选择早早远离他的世界。
所以即便重来一次,他也不想去赌,他宁愿不见天光地暗恋她这些年,也不想面临一点点失去她的可能。
“你要相信。”他在她泛红的眼睛上印上轻轻一吻,“现在就是最好的时候。”
050
他说这话时, 并不是刻意的违心安抚,反而有种劫后余生的庆幸。
岑汐发现,谢晏辞是真的很能稳定住她的情绪。
短短三言两语之间, 岑汐心里最后一丝的阴霾也逐渐转晴。
她开始同他复盘起了当日细节:“演唱会门票是什么时候给我的?我有些记不清了。”
“应该是你十八岁生日那天。”谢晏辞道,“大家都给你准备了礼物,布置成礼物树后一起送你的。”
门票右下角也有他的学号,不知道她有没有注意到。
她的生日就在高考前的两天, 七班又是黎城一中有名的尖子班,同学们对于毕业生活的期待远大于对成绩的担心, 因而整个班级那几天都处于一种燥热的狂欢状态里, 给岑汐准备生日的排场也格外盛大。
唐维维指挥着大家挪了桌子,准备了礼物树,定做了一个长约五米从东到西横贯整个教室的长方形蛋糕,班内每个同学都在上面签名并写了祝福语, 还请了其他班级的人一起吃蛋糕祝班长生日快乐。
而那两张演唱会的门票也是那时候送给岑汐的。
信封里的票一共有两张,谢晏辞送票时候就有了自己的小心思, 如果毕业那天可以表白成功, 那么等她去看演唱会之时, 陪在她身边的那个人,大概就是自己了吧。
可惜没有如果。
“你是什么时候喜欢我的?”岑汐好奇道,“应该比写情书时更早吧?”
“挺早了。”谢晏辞坦白道,“应该是在高一吧。”
岑汐认真回忆了一下, “可是你那时候……好像都没什么特别的表现。”
她甚至觉得他们那时都不算熟。
谢晏辞沉声道:“可能还是我做得不够。”
当初喜欢她的男生太多, 有人在黎城冬天第一场雪时拿喇叭在教学楼下表白, 有人在饭堂前的空地上拿蜡烛摆爱心, 还有人在暑假前放热气球告白心意。
有这样的狂热追求者,就显得这份迟迟未曾表露心迹的暗恋平淡了些。
“其实我知道你住这一栋的。”谢晏辞道, “以前放学经过东门,有时会在楼下多站一会儿,看着七楼亮起的灯盏,想象你坐在书桌前学习的样子。”
“那你今天上楼来,感觉和当年想象中一样吗?”岑汐问道,
毕竟只是一些幻想中的记忆,谢晏辞现在回想起来实际已经有些模糊:“好像也不太一样。”
“突然想起以前读过的一则童话。”岑汐道,“真正的公主从来不会遇到危险,因为不论她多晚赶回城堡,都会有骑士在楼下默默等待守护……没想到这种待遇我也曾经有过。”
“你也别把我想得太好。”谢晏辞叹道,“其实我从前想过的……也不只有你会不会在房间学习。尤其毕业那天给你递了那封信后,我就一直在想,也许哪天你突然觉得我人还不错,一起吃过晚餐之后,也会邀请我上来坐坐。”
“然后呢?”岑汐听得入神。
谢晏辞有些无奈地笑笑:“然后那就是限制级了。”
岑汐抬眸看他,“那你现在还想么?”
谢晏辞没有说话,而是直接用行动回答了她。
“等下!”岑汐敏捷得从桌上跳了下来,迅速将窗帘合上。
谢晏辞从身后将她抱住,亲吻由浅及深,自后颈一点一点往上游移。
紧接着连衣裙拉链被拉下,岑汐背上一凉,紧接着就被火热的身躯覆盖上来。
她当时为了方便在窗边看书学习,特意在房间做得榻榻米设计,如今却成了不可描述的主战场。
他今天微微有些急躁,和从前大多数时候的慢条斯理形成鲜明对比,沉睡多年的身体被同一个人再次撑开,岑汐微微失神。
而这样的不专心似乎惹到了他,回应她的是更加猛烈的铺天盖地的亲吻。
这边房子隔音不算太好,岑汐死死咬住下唇,不想发出一点声音。
谢晏辞很明显不打算就这么轻易放过她,而距离那时明明已经过了四年,他竟然也都没怎么生疏,太懂怎么样让她受不住。
岑汐想要开口问他,这样跟你当年幻想是一样的吗?
结果一开口就被撞成了碎片。
等岑汐起身去浴室洗澡的时候,感觉双腿都在打晃。
她换了衣服从浴室出来,趁着谢晏辞洗澡之际,点了两人餐外卖。
这个大部分人都在午休的时间没什么人点餐,外卖员很快将餐点送了上来。
岑汐俯在大理石料理台上将外卖开盒摆盘,谢晏辞又从身后抱住了她,再次吻了上来。
岑汐有些站不稳,双手撑住桌台,反而方便了他接下来要做的事情。
这是以前从未有过的姿势,她没了依靠,又难缓解,只能努力撑住双臂,微微塌下后腰,配合着他的动作,以求可以早些结束。
这一折腾就到了下午将近六点。
岑汐靠着谢晏辞坐在榻榻米上,看外面夕阳一点一点落下山去。
“其实我以前上学时候,就很喜欢坐在这里看夕阳。”岑汐轻声道,“高中的那种压力,和其他时候都不一样……在那时这种消磨时间的快感,反而是我最喜欢的。”
谢晏辞不动声色地握住她的手:“你的成绩也会压力大?”
“我是那种从小在全家人期待里长起来的孩子,也因为多少有些早慧的缘故,被周边的人抬得太高。”岑汐静静道。
“但是后来随着长大渐渐发现,很多事情不像小时候那么简单,我都没有把握能做到最好。那时也有很长的一段时间,我总想满足所有人的期待,也特别怕他们会失望。“
“就像当初爷爷生病,我知道长辈们心里希望我能有一个孩子,尽管他们没有逼迫,甚至没有正面跟我探讨过此事,我还是义无反顾地想办法去做了。”岑汐道,“后来有了岑皎皎后,反而让我多了一些安全感,我其实对于她而言,并不算合格称职的好妈妈,但不论发生什么,我都知道,她是会坚定站在我这一边的。”
谢晏辞心中微涩:“现在你还有我。”
“对。”她轻轻靠在他的身上笑了起来,“我现在还有你了。”
周临的电话打破了一室平静。
岑汐有些无奈地起身接听电话:“你手机是静音了吗?怎么周哥又打电话给我。”
谢晏辞连手机都没看就立时给了她回复:“应该是。”
手机关静音是出于一种本能的反应,他做这些事情时,的确不希望被任何人打扰。
四年前是这样,现在也是。
大概是做惯了这一行的缘故,周临的声音里依然带着像往常一样浓浓的八卦意味:“昨天你说小谢外公找他,究竟怎么回事?”
难得周临打电话过来问一件正事,岑汐也觉得,这件事还是有必要提前跟周临沟通下的。
“他外公和父母知道皎皎的事了。”
即便隔着听筒,岑汐也清晰的听到,周临在那边倒吸了一口凉气。
“那你们糊弄过去了吗?还是就那么招了?”
他们的确也没糊弄过去,岑汐握着听筒稍显无奈道:“就……都招了。”
那边沉默许久,最后颇有些认命道,“老爷子的确不好糊弄。”
“嗯。”
“听说你明天要带谢晏辞去云城?”事已至此,也没什么好再说的,周临转头说起了工作。
“对,你不是说要争取滇南旅游大使吗?我觉得这次活动应该能帮上一点。”
周临“啧”了一声,没有说话。
岑汐:“……,周哥你想说什么就说吧。”
大热天的,别憋坏了。
周临拽上了文:“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谢晏辞的手机果然设置了静音。
他拿到手机后,又一连回了几个电话,最后一个大概是给周韵的,说今晚他两个都不回去吃饭了,又道,明天要去云城。
不知道那边说了什么,谢晏辞犹豫了一下,道:“好,那等我问问岑汐。”
他挂断电话之后,果然就来征求她的意见:“听说我们明天要去云城出差,家里几个长辈也想带着皎皎,同我们一起过去。
“你爸妈是有多不放心你。”
岑汐有些无奈,这个节骨眼上还要带着孩子过去,多少有些不放心要去盯梢的感觉。
不过话说回来,她们好像的确也很久没有带岑皎皎去家庭旅行了。
“可以是可以。”岑汐思忖道,“到时候可以再叫上许阿姨一起,皎皎出门时候会比现在难带一些。”
若是只有周韵和周家阿姨同去,怕是不能把皎皎照顾得很好。
“好。”谢晏辞道,“我妈还问晚上回不回去吃饭,我说不回去了。”
岑汐才想起,因为刚才发生了突发状况,两人的午饭根本没吃,而且现在已经不能看了。
想起这个,岑汐脸颊就有些发烫,不想再靠近那边桌台:“那晚上还是出去吃吧。”
“好。”
出了黎都书苑的正门就是一中东门,岑汐心中一动:“要不要去学校看看,还是不是当年的老样子。”
结果刚刚出了小区,岑汐就发现街道之上停了好些私家车辆,拖着行李箱和背着书包的学生三三两两结队出来,上车回家。
岑汐后知后觉:“今天是6月5号,后天就是高考。”
已经开始有高一学生收拾书本回家,替考场挪位置了。
“那时一想到考完之后再也不用没日没夜刷题,还挺兴奋的。”岑汐回忆道,“那你呢?在想什么?”
谢晏辞很是自然地牵起她的手,“我看你搬书本离开教室的时候,就开始酝酿着跟你表白了。”
多年前的那个今天,对他来说应该是忐忑而酸涩。
而对于现在的她而言,不论是远处打闹的喧嚣,街边的汽笛鸣响,盛夏阵阵的晚风……所有一切都甜的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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