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晏词去菜市场买了排骨、牛肉,做了玉米排骨汤和一道土豆炖牛肉,不仅卖相好,味道更赞。

    “不错不错,你简直是被娱乐圈耽误的五星级大厨,”安玉溪放下筷子,拿来保温桶,“我来装。”

    “你给我们俩剩点啊,别盛完了我们自己没得吃。”

    “知道。”

    晏词拿了根细长白萝卜,搓洗完,甩了甩水往嘴里送,嚼着萝卜问:“今天他还赖在医院啊?”

    这已经是安玉溪连着第三次往医院送饭。

    “我估计是胆小吧,怕有后遗症,你没看到他脸上挨那一拳,还挺重的,”想到什么,安玉溪忽然笑了,“我昨天给他送饭的时候,他坐在床上照镜子,照得那叫一个认真,镜子有这么大。”

    他比划了下。

    晏词乐:“那么在乎脸,他长得好看?”

    “是挺帅的,”安玉溪想到那张脸,又摇摇头,“不过这人不太务实,徒有其表吧。”

    “怎么说?”晏词饶有兴趣。

    安玉溪拧好保温盒的盖子,说:“明明只是酒吧的服务生,你说工资高吧,可能推销推销酒单会比一般工作高一些,可是你知道他那鞋多少钱一双吗,大牌子,限量款,十几万。”

    “我去,”晏词咬掉一大口萝卜,“存款全在行头上了吧。”

    “可不是吗,住院费押金三千还是我替他交的,他说等他下个月发工资还我,”安玉溪轻哼,“我是不指望了,明天给他送完最后的午餐,我这冤大头也不干了。”

    “明智!”

    翌日,晏词还是买的排骨,但这回他没这么实诚,把排骨上的肉全剔了,是真的只炖点骨头,剔下来半盘肉全做了小炒肉留给安玉溪,谁让那人好手好脚还赖上他发小,不知道平头老百姓赚钱辛苦吗,靠!

    “好了吗”安玉溪匆匆忙忙从房间出来,“昨晚追剧害我起晚了。”

    “欧了,都帮你装好了,”晏词拍拍保温桶。

    两人一起吃过饭,安玉溪出门。

    晏词搬了把凳子,坐在鱼缸前看鱼,不知不觉过去大半个小时,安玉溪来电话,说家里钥匙忘带了,他下午得赶着去上班不能迟到,晏词答应帮他送钥匙过去。

    他倒要看看,住院的这位酒吧服务生到底是个什么牛头马面。

    有钱买十几万的鞋,没钱住院?

    “等着,十五分钟就到!”晏词揣上钥匙拿上手机,马不停蹄出小区拦计程车。

    市区第一医院。

    “哥,你向我保证啊!你一定要在手术室外等我,不然我心里慌得厉害!”许至洺戴了一个大黑口罩把自己的脸罩得严严实实,作为男人,尤其是年轻气盛的小男生,割这玩意儿着实让他觉得丢脸。

    许少淮的耐心即将耗尽:“你到底进不进?”

    包/皮过长是小手术,门诊手术室就可以做,护士已经第二遍喊名字:“许至洺,请问许至洺是哪一位,可以进来了啊!”

    “我我,是我,”许至洺底气不足,攥住许少淮衣服,语调哀求,“哥?”

    “死不了人,”许少淮道。

    “你也太不人道了,我们可是同宗兄弟,安慰没有还损我!”许至洺头一回鼓足勇气用斥责的口吻对许少淮说话,说完就后悔了。

    许少淮一拧眉,许至洺立马讨饶:“我错了我错了哥,你一定得在外面等我啊。”

    “今天来医院,我还有别的事,”许少淮说,“我约了心内科教授和一位心外科主任,他们在办公室等我。”

    “啊?”许至洺惊讶,“那、那那我做手术就没人在外面接应我了啊?”

    从小,许至洺也是家里的宝贝疙瘩,父母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儿时至今做过的最大手术也就是此刻的割包/皮,胆小不是演的。

    护士第三遍喊名字,催着他进去消毒。他双手攥了攥手心,额角渗出细密汗珠。

    作为堂哥,许少淮还是安慰了句:“林主任堪称妙手,割过的包/皮比你吃过的饭还多,放心。”

    “”这算什么安慰。

    “进吧。”

    许至洺英勇走进手术室,刚踏进去一只脚,猛地转身冲向正要走的许少淮,差点给他堂哥跪了。许少淮没拗过他,最终打电话告知教授和主任医师晚些再约,他在手术室外等,许至洺这才愿意配合。

    许至洺躺上床,因他耽误时间,护士不满地瞪着他,但见他一被扒裤子就害羞眼睛发红,不由得宽慰:“不用紧张,待会儿上了麻药不会有感觉,一会儿就好了,放松。”

    护士一边帮主任准备手术包,一边与他聊家长,紧张情绪渐渐缓解。

    *

    计程车抵达医院住院部。

    晏词扫码下车,紧接着打电话给安玉溪:“我到了啊,住院部几楼几号床?”

    “四楼,35号床,”安玉溪在电话里说,“你不用上来也没事,我马上就下来了,你等我一两分钟。”

    “不行,我要亲自送上来,我来看看他长什么样,问问他那面镜子,魔镜魔镜谁最美。”

    “哈哈哈”安玉溪大笑,几秒后戛然而止,那头有其他男人说话声。

    “挂了,我来了。”

    晏词收起手机。

    电梯直通往上,中间没有停顿便到了四楼外科住院部,沿着病房门上的号码找寻,很快找到了35号床,他一拧门进去就撞上了出来的安玉溪,他把房子钥匙交给安玉溪,探头往里面瞧,只看到洗手间里有个挺高的背影。

    没瞧两眼,安玉溪把他推了出来,小声说:“别看了,都是两只眼睛一个鼻子,走吧,我赶着去上班,快迟到了。”

    晏词作罢:“那你先走,我去趟门诊。”

    安玉溪一顿:“怎么了?身体不舒服?”

    “没有,”晏词说,“我想着来都来了,就复查一下,上回来医院只配了药,一些检查很长时间没做了。”

    “我请假陪你。”

    “不用,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子。”

    两人聊着天下楼,晏词在医院一楼朝安玉溪摆了下手便往门诊部走。

    心外科在三楼,他熟门熟路,挂号后在科室外等,没坐一会儿一个五六岁的小朋友从他面前跑过,来回跑了三四趟他才发现不对劲儿,小朋友像在找人,他拉住小朋友,小朋友一瘪嘴就哭了,说找不到爸爸。

    晏词安慰他,告诉他男孩子一哭,小基基容易变小,于是男孩儿尽力止住哭,抽抽噎噎,说他爸进了一个房间,进去前让他在外面自己玩儿,玩着玩着他就找不到人了。

    想了想,晏词问:“那你说说,你爸爸哪儿身体不好,他来看什么来了?”

    看什么科就去哪个科室找,再不济还可以让护士台通知寻人。

    小朋友眼睛通红,努力回想:“爸爸,爸爸说他功能不行,得了给不了妈妈幸福的病,治疗好之后才有男子汉气概,妈妈才会开心。”

    原来如此!

    这不就是男人那方面不行吗!

    晏词完全理解了意思,拉起小男孩儿的手带他去四楼,四楼是泌尿外科也是男科,主治各种男性疾病。

    “走,我带你去找你爸!”

    “嗯!”

    *

    四楼门诊手术室开了门,因许至洺是今天上午最后一名做这方面手术的患者,护士允许他在病床上多休息会儿。

    小护士走出手术室,看向许少淮,惯例询问:“您是许至洺家属吗?麻烦过来拿一下术后护理的”

    话没说完,小护士突然被叫走,于是让许少淮稍等。

    晏词带了小朋友上楼,在楼梯口便碰到了小孩儿的爸爸,对方也很着急,向他道过谢后领走了孩子。他不放心,跟着几步多看了两眼,免得做爸的马大哈又把孩子丢了。

    结果不看不要紧,一看吓一跳。

    男科门诊的走廊尽头是一道修长高大的身影,在或站或立的人群中显得特别突兀和扎眼,一身妥帖白衬衣整齐没入西裤,仿佛立身于严肃的会议室,与周围病恹恹的氛围格格不入,又鹤立鸡群。

    这人不是许少淮又能是谁!!!

    许少淮来看男科???

    卧槽!!!

    他眨眨眼,又用力揉了揉眼睛,确定自己没看错,心道果然啊果然,许少淮那方面不行,阳痿是真的!这不就被他逮现行了吗!

    可是人家这么有钱为什么要来公立医院,相对隐私性来说私立医院会更好些,那边病患也少,服务也会更到位。

    叮!瞬间想通。

    私立医院肯定是熟人多,什么老板老总董事长的家庭医生估计都是私立医院的主任,去了私立医院看过男科的事就不仅在他们资本圈里人尽皆知,可能平头老百姓都得知道,堂堂凌远集团的太子爷竟然不能人道!没有雄风!石更不起来!

    哇~一想确实面子里子都没了。

    晏词望着他,脑补了彼此打招呼的尴尬场景。

    “好巧啊许先生,您来看男科?”

    “对,你呢?”

    “哦,我来看心脏。”

    噗,算了吧,多下对方脸面,他转身就走,迈出没几步又折了回来。

    算起来,许少淮救了他两次,一次是沈至岚的酒局,一次是叶健伯的绑架,两次他都还没有正式作过答谢,虽然已经想到了答谢方式,但对方人好,不管许少淮怎么想,他已经把许少淮当朋友。

    朋友来看隐疾,他竟然然视而不见!

    自己还是人吗!

    再说,脸面能当饭吃?那肯定是身体更重要!

    他仔细望着许少淮表情,面色不虞,似乎不太高兴,是挂了号想看又抹不开面子吧,不然怎么会站在科室门外如此犹豫不决。

    忽然,许少淮也看到了他。

    就那么轻轻一抬头,隔着一段距离,目光两两相对。

    倏地,晏词横跨一脚,身形横向移动进了办公室。

    许少淮:“?”

    办公室很大,几个医生诊室都在同一间,只是并排分了格子间,离他最近的病患正好拿上病历本准备走人,临走前多次感谢,说是冲着主任的名头来的,主任年纪大约四十往上,面目和蔼慈祥,看着也靠谱。

    于是他向主任要了张名片。

    办公室外,许少淮见到了晏词,只是人一晃便消失在了视野内走进了男科诊室,不肖几分钟,人又从末尾的诊室门口出现,用关切的眼神看着他。

    一步、两步、移动到他身边。

    “你来看男科?”许少淮问得玩味。

    “不是,”晏词又往他身边挪了挪,说,“我挂的心外,我刚送个小朋友来找爸爸,就刚好遇见您了。”

    “心脏不舒服了?”

    “没有,例行复查。”

    两人并肩而立,高低立显,男人低垂眉目静静注视着站在身侧的人,窗外阳光轻柔附着着晏词的脸颊,染着浅浅光晕,许少淮淡声嗯了句。

    话落,手心里被塞进了什么东西。

    晏词又往他身边靠,悄声安慰:“许先生,有病就治,千万别忌医,现在科技这么发达没有什么是治不好的,再不行就请专家。”

    许少淮慢慢锁紧了眉头,再低头一看。

    一张男科主任医师的名片,主治早勃、早泄、不射、bo起障碍和前某腺畸形,原发或继发性生育功能障碍

    此时许至洺从门诊手术室出来,许少淮说:“这是我堂弟,许至洺。”

    晏词拉长尾音哦了声,恍然大悟。

    许少淮:“懂了?”

    晏词认真点头:“懂了,感情你们这还是家族遗传啊?”

    许少淮被气笑了,他是没阻止过私底下流传他不行的谣言,但没一个人敢一而再地在他面前提起,还如此笃定他不行,手掌握住晏词后项拉近,用了点力:“你给我等着。”

    晏词一脸震惊加懵逼:“……?!!”

    第24章

    等着,等着什么?

    晏词一脑袋问号,许少淮刚才是笑了,却是因怒生笑,他感受得到。

    脑子一转,终于明白。

    是他堂而皇之当面提这件事惹恼了许少淮。

    被别人说不行是一个男人的大忌,他还让人请专家,意思不是暗指许少淮那方面严重,普通门诊还看不了?

    但他没有做错,说到底只是对方面子问题。

    自己没做错就该硬气!

    “许先生,我不觉得我的做法不妥,虽然直白,但我是为了你好,”晏词迎视那双眸子,对方笑而不语的冷冽比大声怒斥更具杀伤力。

    许少淮眯了眯眼:“你再说一遍?”

    “对不起,我错了。”

    大丈夫能屈能伸!

    “噗哈哈哈——”许至洺笑喷了,接收到许少淮眼神,瞬间闭嘴,眼睛在晏词和许少淮脸上瞄来瞄去,他差点真以为有个人敢顶撞他堂哥,结果也是个纸老虎,但这人和堂哥什么关系?

    许少淮松开晏词,对晏词的改口还算满意,道:“不是挂了号?还不去心外?”

    挂号救我命!

    晏词转身就跑,一头扎进楼梯间,忽然想想又觉得不对,许少淮不像是会开玩笑的人,必定说到做到,他都没问问他要怎么对付自己。

    以他们才见过三次面的关系,劝人看男科是否真的交浅言深了?

    返回去时许少淮和他堂弟已经不见,应该是乘了电梯,晏词重回三搂。科室外的电子显示屏正播报他的名字,他走进2号诊室,医生开具检查单,他往1号诊室的格子间看去,空的。

    因为心脏问题是大事,以往他都是挂林主任的号,挂同一个医生会让自己觉得更安心,而今天星期三,应该有林主任门诊,他没记错。

    “顾主任,请问林主任是调动了出诊时间吗?”他问。

    “林主任?”医生下意识往身后看,“哦,他今天有事调班了,以后还是三、五出诊。”

    “谢谢。”

    “不用,”医生点了下头。

    晏词拿上单子,检查还是以前做过的那些,得了病,就得不厌其烦的一遍又一遍复诊,多次循环之后他已从一开始的无法接受变成了如今的麻木,只有在等报告时略有心焦外,心态非常稳定。

    今天莫名的有点,低落?

    个屁啊!!!

    分分钟恢复精神!

    等报告时他还哼起了当下最流行的歌曲,护士都夸他心态好,检查结果也没有明显恶化,病情稳定。

    他哼着小调走出医院玻璃大门,斜坡驶来一辆敞篷跑车挡住了他去路。

    不少目光朝他们默默聚焦。

    许少淮示意:“上车。”

    晏词愣了愣,手脚比脑子反应快,打开副驾坐了进去,跑车离开医院,既然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他就干脆直白地问了。

    “许先生,您打算怎么整我?”

    “攥在自己手里,任我摆布。”

    许少淮没看他,话如风一般轻飘飘,却一字一字砸进晏词耳朵里,心渐渐往下沉,可某种说不明的情绪缓缓往上涌,哽在喉咙里不舒服,他垂下眼帘,又突然抬起眸子瞄了眼许少淮,然后再次低眉。

    许少淮余光斜睨他:“有话就说。”

    晏词道:“许先生,我觉得您不是那么小气的人,和我这样的小人物计较不符合您的身份。”

    尽管心里有点不好受,但还得自救,这叫话术作战。

    许少淮的哼声散在风里:“我偏要计较呢?”

    “”

    那我也没有办法啊…

    心一横,他豁出去了,直言不讳:“许先生,我是真心为您好,这种事关乎到您将来成家以后的生活质量,我不是出于嘲笑才给您塞名片,是认真站在您的角度为您考虑,一来,身体健康是最重要的,二来身体好还利于促进家庭和谐,三嘛,把问题解决了您家里人也不至于担心。”

    相信以许董事长的能力不会不了解自己儿子的健康状况。

    “还有吗?”许少淮问,说得倒是头头是道。

    晏词摇头:“没了。”

    这几点已经足够重要。

    耳边是呼呼风声,夹杂着跑车轰鸣和周遭偶尔响起的汽车喇叭,晏词等着许少淮再说点什么,但对方没有表情,也没再说话,只是将他送到了宿舍楼下。他开门下车,目送着跑车远去。

    短暂的冷战不要紧,只要许少淮能想通就最好了,毕竟身体是自己的。

    驻足了会儿,他没有上楼,而是去了趟公司。

    他向艺人管理部门申请换经纪人,薛总监想雪藏他,但他不能连自己都放弃自己,哪怕有一线生机他也要搏一搏,赵成誉正在拘留中,现在提出换经纪人很合理。

    “挂名经纪人也是经纪人,你以为我们公司经纪人很多吗,本来就是艺人多经纪人少,你还想换,换谁,别没事找麻烦。”

    部门人员挥手打发他。

    晏词据理力争:“赵成誉现在已经进去了,这样的人还能做经纪人?”

    对方抓了把瓜子,三十出头的男子像路边闲聊的大妈边磕边说,“进去了又不是死了,这不是还活着吗。”

    “所以他生是你们新悦的人,死也是你们新悦的死人?”

    “对,就是这么个道理。”

    呵,晏词抽了抽嘴角,以前不觉得,现在是彻底明白,新悦就是从内部烂了根了,怪不得公司内没有大咖也捧不出顶红的艺人,就这样做事,没几年迟早倒闭,他站在公司大门外,吐槽完了才打车去找安玉溪。

    进剧组前他就想过,要把创意画捡起来,以前的画画工具也一并放在安玉溪闲置的房间里,简单充当了画室。

    他在画架前落座,调了几个颜色。

    他的创意画不需要多复杂,主打一个寓意好,蠢萌有生趣,一装裱还像模像样,画完拍照片上传至网上小店,很快便有顾客问价,价格不贵,算上装裱费也就四五百,但是这幅《马到成功》只是为了做样品,不售卖。

    本来也想好,《马到成功》送给许少淮,生意人可以讨个好彩头。

    现在他们有了矛盾,许少淮还会接受吗?

    哎——

    晏词长长叹了口气,活络了几下脖子看向窗外,不知不觉他已经坐了一个下午,外面天色已经擦黑。

    呆呆望了会儿,他走出房间。

    安玉溪今天晚班,大半夜才会回家,他自己一个人便不想费劲弄吃的。从楼上至小区外,加上他慢吞吞的步子,走上马路天色又黑了几分,夜晚有了霓虹,商店亮起了灯牌,晚高峰之后的行道路来往行人依然不少。

    他漫无目的在路边走,时而用手机回复客户问题。

    创意画靠灵感,无法量产,当个兼职不错但作为长期稳定的收入来源就有些不靠谱,还得想其他办法谋生,回复完信息,客户那边没了音讯,买画的人本来也少,加上他没有钱打广告,两三天才来一个客户也正常。

    刚关闭网店聊天页面,手机内跃入简讯。

    [你爸现在在我们手里,你要是不替他还钱,我们每天切他一根手指头!]

    这种威胁信息一年里总要收到几次,上个月切手下个月剁脚,他爸一年要在他手机里死好几回,花样都不带重复的,一开始他会选择报警,但对方使用了匿名查无所获。

    今晚这位没匿名,应该和上次的不是一伙人。

    晏词回信息。

    [剁,慢慢剁,剁完手指头还有脚指头,全给剁了,用生锈的铁片,只能划烂皮肉,里面骨头还能连着筋,这样才折磨人。]

    消息发送后,那边沉默良久才又来消息。

    [你是晏晖的儿子晏词吗?]

    [不是。]

    [那我弄错了,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晏词收起手机,等他回到宿舍后手机有一条未读消息,内容说自己没发错号码,但他懒得再回,他爸就是条活泥鳅,跑路还不是头一遭,他记得自己小时候老爸也欠过几次债,把他往姑姑家一扔躲得一点蛛丝马迹都摸不着,何况现在欠下巨款。

    要真被逼债的抓了,他相信他爸也能用三寸不烂之舌自保,留条命肯定没问题。

    晚上洗漱完,准时上床睡觉,临睡前他看了眼通讯录许少淮的名字,瘪瘪嘴,等着就等着,天塌下来有高个儿的顶着,怕什么!

    被子一盖,蒙头睡觉。

    翌日上午,他被电话吵醒,来电是陌生号码。

    “喂”没睡醒的语调。

    “晏词吗?”

    “啊~”晏词打着哈欠回答,“是啊,你是哪位,有事吗?”

    电话里的男子声称是新悦娱乐艺人管理部门,并且用相当标准的汉语和客气态度告诉赵成誉已经被公司开除,一并被开除的还有营销部总监薛弘扬和昨天接待他的工作人员。

    他猛地坐起,懵得一批:“不是说只要赵成誉还有一口气就会一直挂名在新悦?”

    男子没正面回答,只说:“根据公司安排,我们已经为您更换经纪人。”

    “换了哪位?”

    “我这边不方便透露。”

    “为什么?”

    “因为您已不是我司艺人。”

    “什么???!”

    晏词从床上蹦起,脚下硬板床被他踩得发出咯吱声:“我不是你们公司艺人,你意思我也被开除了?解约了?”

    “不是解约,是将您的合同有效转让给其他公司。”

    “合同还能转让??”

    “是的,合同有附加条款,我司经营状况下滑或者无法履行甲方应有的资源供应时可以出让合同由第二甲方来履行合约。”

    “意思你们公司倒闭了?”

    “还没有。”

    “那就是快了?”

    “说不好。”

    “什么叫说不好?”

    打电话的男子其实不是别人,正是新悦娱乐的当家人,此刻一脑门子汗,充当客服也就算了,还在许少助理不苟言笑的表情下被问得无言以对,他顿了顿,欲哭无泪:“应该是快了。”

    “可你刚才不还说说不好?”

    没完了还。

    “总之您已经更换经纪人,后续等通知。”

    “那我现在经纪人是谁?”

    “不方便透露。”

    话题回到原点,不是心悦老总不肯说,是他只管出让合同,压根也不知道许少安排了哪位经纪人。

    这边,晏词已无法再睡回笼觉,不问清楚恐怕今晚都睡不着,而电话里男子来来回回就那么几句,稍稍一冷静,他想到了某个人,手机提醒又有来电,想到谁来谁。

    许少淮。

    他挂了“客服”电话,接起。

    男人话语简洁:“十点,我让司机来接你。”

    “去哪儿?”他赶紧问。

    “换了签约公司,也该换个住址。”许少淮说。

    “那我现在属于哪家公司?”

    “世逸传媒。”

    晏词微怔,凌远在影视行业开设了多家娱乐公司,其中世逸传媒便是其中佼佼者,多的是影帝影后和厉害的经纪人,就是中层演员接剧本也多数是担任主角,是业界王牌公司,据说小艺人的住宿条件都很好。

    不敢置信,自己进世逸了?

    不是要整他吗?还给他换公司是几个意思?

    想到昨天许少淮送他回宿舍,自己明明做完一堆检查花了将近两个小时,却还在医院外遇上他,所以,许少淮刻意在等他?

    想通这点,嘴角不自觉上翘,压都压不住。

    原来许少淮是刀子嘴豆腐心,他就知道,人家是干大事儿的,哪会计较那些鸡毛蒜皮,而且自己劝说的话情真意切,估计是回去后也想通了,这才又转头来帮他。

    “谢谢您,许先生。”他真心感谢。

    许少淮淡声应了句。

    晏词又问:“您打算什么时候去医院?我可以陪您一起去,放心,我的嘴巴绝对严。”

    “有多严?”

    “密不透风。”

    “好,回头缝起来,没一个字我爱听的。”

    “……”呆。

    嘟一声后,电话挂了。

    晏词没多想,反正许少淮想通就好,晚点治倒也不要紧,毕竟还没有对象,什么时候有对象什么时候就知道急了。他开心地在床上打滚,然后早早收拾好衣服和鞋子,因为心情不错,做早饭时免费赠送了范峣一个煎鸡蛋。

    范峣对他提防心重没敢吃,晏词拿筷子夹起,两三下咀嚼完自己吞了。

    见晏词没异样,范峣放心,想再要个煎蛋却还要先损晏词:“什么人呐,小气吧啦的,给我做的鸡蛋反倒自己吃了,有你这样的吗,再给我一个。”

    晏词匀了一份鸡蛋给他。

    范峣一口咬下去,差点辣死个人,吐着舌头不停扇风,说话口齿不清:“啊啊、里(你)晃(放)了什么!”

    “泡椒水,巨辣,”晏词抖抖眉毛,气死人不偿命,“小爷我预判了你的预判。”

    范峣冲进厨房找水杯。

    晏词畅快吃完早饭,掐着十点整的时间拉着一杆小行李箱,带着他的仙人球下楼,一辆高档私家车在宿舍楼外等他。

    司机帮他放好行李,一路载他去了新住址,当车停在偌大的铁门外时,惊到他了。

    好大一栋别墅!

    别墅带花园带前院,前院有帮佣打扫卫生,有负责管事的阿姨领着他穿过院子进入客厅,房子巨大,格局宽敞,陈设都是他买不起的样子。

    “我以后住这儿?”

    “是的,晏先生,楼上的房间随便您选,”阿姨接过司机手里的行李箱,和蔼可亲地有请他上楼,他在二楼挑了一间主卧,三楼也不用看了,反正哪儿哪儿都比原来的宿舍强,就连洗手间都是原来房间的两倍。

    他在洗手间深吸了一口气,清新。

    “阿姨,这里我一个人住吗?”他问。

    阿姨说:“这个我不太清楚,是许先生的安排,我们也是昨天才接到通知,说今天有位晏先生到,倒没说还有其他人。”

    “那这儿是许先生房产?”

    “是的。”

    “哦,”他了然,应该是许少淮多给予了他一些照顾,他朝阿姨咧嘴笑笑,“阿姨,你以后就叫我全名,晏词,叫先生挺不自在的。”

    “好啊,”阿姨也很随和,带着他熟悉了整栋房子,别墅后连着泳池,烧烤区,四楼还有健身房,影厅,桑拿房,顶楼有露天餐厅和阳光书房。

    简直不要太完美!

    这是给人住的吗??

    是的!!

    逛完一圈,客厅里多了一个男人,高高瘦瘦,面带微笑,鼻梁上架着金丝框眼镜,看起来斯文精明,来人自我介绍是新上任的经纪人,褚卫。

    “卫哥好,”晏词乐颠颠打招呼。

    褚卫笑笑:“之后我们会共事很长一段时间,你就不用太客气了,我知道你之前的经纪人做事非常不恰当,免得你对我们这行有阴影,所以我们最先要做的是建立对彼此的信任,你就把我当朋友看。”

    “行!”许少淮安排的人他没有什么不放心的。

    “那就好,”褚卫从包里拿出剧本,双手奉上,明言,“许少说,他以后罩着你,这是他为你和自己量身定做的短剧,先试试你的演技功底。”

    晏词再次受宠若惊。

    竟然为他专门编写短剧,甚至愿意纡尊降贵为他搭戏。

    别问,问就是感动!

    为表郑重,他也双手接过剧本。

    第一部 :双男主,A(晏词),B(许少淮),A从小孤苦无依,受尽磨难,一次意外认识了男主B,并将男主B视为恩人,一天夜晚,为报恩,A将自己全身心献给了B,连着好几天下不来床

    “……”男人和男人这样合适吗?

    他尴尬地打开第二本。

    第二部 简介:A作为质子被送往雁国,没想却送到了雁国太子的床榻,从此A过上了日日侍寝的生活

    “……”好像有点不正经。

    第三部 :A和B是一起长大的,A很作,为教训A嘴碎,B用嘴唇堵住了A的嘴

    第四部 :霸总B夜晚归家,醉酒拥吻A,直到亲肿嘴巴才结束。

    第五部 :A被陷害中了情/毒,哭求主子B为自己解毒

    除以上,后面还有六七八等等等等,晏词越看越手抖:“怎么每一场都有床戏和吻戏啊??!”

    而且又狗血又不正经,根本不是什么试他演技功底,分明是借用剧本戏弄他,许少淮压根没有放过他的意思!

    嘭!他将一沓剧本怒摔在地。

    堂堂男子汉,士可杀不可辱!

    晏词气炸:“我现在就打电话给许少淮,老子拒演!”

    褚卫虽然被派为晏词经纪人,但一时还没完全明白许少的意思,是要戏弄对方,还是真对晏词有些意思要当成宝贝疙瘩,但被许少挑中亲派经纪人还是破天荒头一回,所以他不敢多做阻拦,只能任由晏词打电话。

    晏词拨通号码。

    几秒后,电话通了。

    但接电话的人不是许少淮,而是韩助理,他道:“抱歉,晏先生,许少在忙工作,有个项目临时出了点问题,正在解决。”

    “好,等他忙完你转告他,我有非常重要的事情和他谈,他一天不忙完我就等一天,两天不忙完我就等两天,我就不信等不到他!”晏词很气愤,“我要告诉他”

    忽然,对面音色一沉:“告诉我什么?”

    “我想请您吃饭,”还是得坐下来好好商量。

    “咳咳咳…”褚大经纪人被茶水呛到,变脸要不要比翻书还快?

    “今天没时间,”许少淮说。

    “明天呢?”

    “明天飞一趟外地。”

    “哦”晏词语气恹恹,有点不太爽,结合刚才的气愤化为小声嘀咕,“还说想见就打电话呢,这不是骗人嘛”

    电话里一阵静默,片刻,许少淮妥协:“不撒娇,我晚上回来。”

    轰!身体里仿佛炸开沸水,烫得晏词说话结巴:“谁、谁撒娇了!”

    啊?!谁撒娇了!撒娇个鬼啊,他哪有撒娇!老子没有!

    还有,晚上回来。

    什么意思?

    他就这么和许少淮同居啦???

    第25章

    晏词在客厅里呆坐了多久,褚卫就看了他多久,地上散落的剧本被阿姨收拾齐整放在他手边精致的小圆桌上,还有一杯冒着袅娜热气的茶盏在剧本边,乍一看,仿佛他正享受闲暇午后的惬意时光。

    如果忽略表情的话。

    “咳!”褚卫咳嗽了声,企图唤醒呆若木鸡的晏词,劝说道,“既然许少有意栽培你,你就放宽心跟着以后的工作安排走,我也会尽心尽力帮你。”

    晏词直愣愣盯着褚卫:“阿姨!”

    褚卫:“?”

    咻,晏词一扭头,奔向正在前院的阿姨。

    “”到底听了没听?

    晏词向阿姨了解情况,许少淮以前常年在国外,即便回国也待不了多久,大部分在国内的时间都是住在离机场近的房子或者老宅。

    “那他来这儿住过吗?”

    “来住过一次,两前年吧,住了两三天又飞了国外,”阿姨记忆很好,“那个时候碰上老宅装修,他怕吵,觉得这儿清净就住了几天。”

    “哦,”晏词不放心,反复确认,“之后就没来过?”

    “没有,”阿姨说,“这栋房子一直是我在照看,如果许先生过来住会提前通知我。”

    晏词点点头。

    他就说许少淮怎么可能和他同居,想想就觉得天方夜谭,人家说的晚上回来分明只是过来和他一起吃个晚饭而已,而且自己在电话里说的就是想请对方吃饭。

    至于剧本的事,他猜也是吓唬他。

    如果要动手整他,不至于安排这么好的条件。

    所以,他只要好好与对方商量,相信不会真拍这些乱七八糟的剧本,再说,许少淮也不会以电视剧的方式将自己呈现在荧幕里,根据网上极少能搜到的照片,说明对方不爱出现在镜头前。

    想通了这点,晏词彻底放松下来。

    “阿姨,这附近有没有好一点的餐厅?”他问。

    “你要去外面吃饭?”

    “我”他刚想说要请客许少淮,阿姨便被人叫走了,有电话。

    阿姨双手捧着座机话筒放在耳边接听,点着头说好。晏词见识到了小时候看剧时家族大少爷回家提前通知的场面,悠哉哉感叹着电视剧照进现实。

    电话里在说什么,他大致能猜得到,打完电话,阿姨询问他爱吃哪些菜有什么忌口,晚上一起做,家里聘请的是拥有高级厨师证的大厨。

    得,自己晚饭钱省了。

    晏词谢过,一回头,褚卫在他身后,他笑了笑:“卫哥,你还没走啊?”

    “还没聊完呢,我走什么,”褚卫递给他一张名片,“你把我电话号码存了,以后工作上有安排我会通知你,或者有事你打我电话。”

    “OK,”晏词把号码存进手机,问,“除了你带来的剧本我还有其他工作吗?”

    “没有。”

    “”

    褚卫拍拍他肩膀以示安慰。

    晏词拉扯起嘴角,不像哭也不像笑,一脸的苦逼和滑稽。褚卫失笑,两人重回客厅落座,作为有能力的经纪人,褚卫喜欢提前做好准备,方便游刃有余处理各种突发状况,他相信这也是许少选中他的原因。

    所以为以后顺利开展正式工作,他需要对晏词做一个全面了解与提前定位。

    晏词也非常配合。

    “一般艺人走什么路线都是公司做安排,不过你比较特殊,你自己有什么要求吗?”褚卫拿出笔电,十指在键盘上翻飞,“比如做偶像艺人,还是实力演员?”

    晏词捧起茶杯,认真琢磨:“偶像有包袱,实力我没有,走谐星行不行?”

    手指一顿,褚卫抬头看他:“现在大众的笑点很高,谐星做好了是个乐子,做不好就是装疯卖傻,换一个。”

    “那就做有实力的偶像派?”

    “哪个电影学院毕业?擅长哪类表演?”

    “大学读的计算机系。”

    “”

    褚卫低头沉默两秒:“先跳过,人设想怎么包装,阳光?高冷?小狼狗?还是想走女生喜欢的暖男类型?”

    “阳光我一直很阳光,不需要了,暖男嘛,我没谈过恋爱不知道自己暖不暖,”晏词摸着下巴,“我想尝试性感男人这款,比较MAN的那种,有性张力,但不能油腻,最好可以迷倒男女老少一大片,哦我不介意稍微露点,比如露个腰露个腿什么的,太多不能够啊。”

    褚卫从笔电中抬头,一瞬不瞬审视他:“你是不是对我第一印象特别差?”

    “为什么这么说?”

    “有种你想让许少弄死我的错觉。”

    “不至于不至于,”晏词摆摆手。

    “好,那我直说,性感走不了,换一个。”

    “猛男?”

    “我们还是进入下一个问题,”褚卫道,“你有什么专长?可以作为你人设的优点。”

    “养鱼。”

    “”褚大经纪人打字的手有点僵,“这个爱好许少知道吗?”

    “知道,”晏词思考着,自己的事情许少淮知道不少,也说过了解过他资料,连他晚上睡觉抱着大白鹅都清楚,能不知道他养鱼?

    “咳,”褚卫想了想措辞,“许少挺包容你。”

    晏词秒懂:“不是你想的意思,正经养鱼。”

    “能吃的那种?”

    “不能吃。”

    褚卫送他一个微笑。

    晏词汗,解释道:“是金鱼,金鱼不能吃。”

    褚卫不说话。

    晏词懂了,新任经纪人吃过金鱼:“鱼你都吃,你怎么能这么残忍?”

    褚卫呵呵:“年少无知犯过的错,你呢?”

    “我吃酸菜鱼。”

    “”

    彼此晒干了沉默,晏词吹了吹水杯内浮起的茶叶梗,幽幽一声长叹:“卫哥,你谐星不让我干,性感不行,猛男不愿包装,我觉得你有点不太靠谱。”

    褚卫扶了扶眼镜:“有没有可能是因为你将成为我工作中的一道坎?”

    对话又继续了半个小时,褚卫离开前回顾了自己记录的资料,两眼发黑,怕不是许少看得起他,是太看得起他。

    客厅里,晏词大大地伸了个懒腰,人往沙发里一窝,重新打量周遭,只要稍稍侧目就能看到不染纤尘的玻璃墙餐厅内帮佣正准备午饭,昨晚睡觉前他还在感慨人生不公,今天一睁眼已走上人生巅峰。

    真是世事无常。

    但是自己一个人住这么大一房子着实浪费。

    不过浪费也好过和许少淮同居。

    多尴尬。

    之前也是他想多,许少淮会和他同居就好比他落跑的老爸被人抓住大卸八块之后还能活好几年,不可能。

    刚想完,只见阿姨叫了两个人匆匆跑去前院,紧接着一行人将不少男士服装往楼上运,所有衣服都挂着吊牌,新的,他屁颠颠跑去帮忙,阿姨哪能让他上手,忙说不用,他说没关系,一不小心,推拒间散落了一打包装盒。

    男士内裤,尺寸加加加大。

    目瞪狗呆。

    明显不是自己的号,是谁的已不言而喻。

    “晏词,你怎么啦?”阿姨收拾着东西,看他忽然间愣神不由担心。

    “我觉得我爸可能要死。”

    “啊?”阿姨吓一大跳。

    晏词解释了句开玩笑后往楼上跑,想一拉行李走人了事,可是到了房门口又泄了气,他的合同攥在许少淮手里,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再退一万步说,真同居又怎么样,他吃人家喝人家的,说到底是他占便宜。

    这么一想,他慢慢释然。

    只是下午的时光都在恍惚中度过,直到黑色宾利驶入别墅的大铁门才由不可思议落回真实。

    他已经住在了许少淮的房子里。

    而许少淮比他想象得来得早,这才四点刚过还没到晚饭时间,他飞奔进前院,在宾利刚停稳时便帮忙打开了后座车门:“许先生!”

    许少淮下车,眉宇在看见欢快的晏词后不自觉舒展:“下次别这么蹦蹦跳跳,车没停稳前别跑过来。”

    “哦哦,”晏词着急,说,“许先生,我想和您谈谈剧本的事。”

    “剧本有问题?”

    “问题很大。”

    “说说。”

    司机非常有眼色,自动回避。

    晏词说:“我知道您是在戏弄我。”

    他态度认真,但并非指责,人家给予了他很多帮助,他要做的就是和对方好好商量:“如果是昨天的事情我伤害到了您的面子,我向您道歉,但我再申明一遍我没有嘲笑的意思,而且这样的剧本不管对您和对我都没有意义。”

    “还有呢?”

    “现在您是我老板,之后在工作上不管大小事我都会尽力做到最好,我觉得这样是我答谢您的最好方式,如果说要罚我说错话,那让我为世逸多挣点钱不是更好?”

    许少淮抱起胳膊,后背缓缓抵住车门,看着晏词,两个字:“不好。

    “”

    晏词攥紧拳头,指甲紧紧扣在掌心之中,咬了咬,良久后道:“对不起,我拍不了。”

    空气里是可怕的静默。

    许少淮定定地注视着他,压低的眉眼牢牢锁定住晏词的目光,侵略性极强,来之前他就知道,晏词会谈什么,也没有商量的余地,他许少淮的面子不是谁想伤就能伤的。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晏词用力揉了下眼睛,眼眶泛了红。

    许少淮拧眉,不禁有些烦躁,抬手握住晏词后项,还是那样的动作,却比在医院时轻柔许多,拇指压着对方皮肤在耳根处摩挲了几下,蓦地,叹气道:“我是不行。”

    晏词一怔:“什么?”

    作为纨绔,倒真是没有什么是说不出口的,许少淮重复:“我不行,所以找人编写短剧,主要目的不是戏弄你,是为治疗自己。”

    微怔变成惊讶,谁让这是许少淮亲口承认的呢,有一种庞大信息量充斥脑海的感觉,尽管这些他早就事先知道。

    许少淮接着编:“我需要通过短剧找找感觉。”

    “那”晏词张了张嘴,“那没有药物可以治疗吗?”

    “没有,涉及到一种罕见病,暂时没找到有效的治疗方法。”

    “怪不得”后面的话几若呢喃,怪不得许少淮这么有钱却没有得到治疗,一切都解释得通了!

    因此,许少淮是要自己帮他?

    感受到彼此的距离和贴着皮肤的手掌,晏词脸上一红:“要是为了找感觉,女生不是更合适?”只是演戏的话肯定不会动真格,可以借位。

    许少淮道:“我要面子。”

    “了解了,”晏词自认为完全懂了许少淮的心态,在女孩子面前谈论自己不行更伤自尊,所以找男人来搭戏,“可是我也不太合适啊,我不会。”

    “我也不会,但我想要你帮我,晏词。”

    第一次,许少淮喊他的名字。

    微微悸动跃然心尖。

    仿佛意识无法控制,脑袋自己点了头,后腰被轻轻揽住,他顺着许少淮的力道往宽阔的胸膛靠近,呼吸缠绕在彼此间,突然又是一痛,他嘶了声,再次用力揉眼睛,终于把脏东西揉了出来,指节上一个小小的黑点。

    他仰头朝许少淮笑:“刚才眼睛就一直痛,原来是有小飞虫。”

    许少淮看了眼小飞虫,再看他,难得也有磨后槽牙的时候。

    “好一只小飞虫。”

    第26章

    低头一吹,小飞虫没了。

    晏词放下手,小插曲一过,氛围使然,他又开始心跳加快,腰上受力,他贴近了许少淮胸膛:“许先生,您现在是什么意思,怪尴尬的。”

    “你不是答应我了吗?”许少淮道。

    “啊?”晏词想起貌似可能好像上一秒是点了头,“我同意了吗?”

    “当然,”许少淮微抬下巴,朝某处示意,“有摄像头。”

    “”

    啪,脑海中给了自己一耳光,答应这么快干嘛!但答应都答应了,再反悔显得自己没有信誉。

    “好的吧。”

    苦笑ing.

    许少淮一勾唇,倚靠车门的身形也似乎更惫懒随意,难得凉薄的眼中含着有温度的笑意,手臂揽着晏词的腰,说:“我现在对车库特别有感觉,临时追加剧本。”

    “不是吧,”晏词由苦笑彻底变成苦瓜脸,“许先生,我是答应了,可是没说现在就要配合您,这也太快了,我没有任何思想准备,我”

    “晏词,”许少淮打断他,“感觉来之不易。”

    晏词无法反驳,确实,感觉不是说有就有的,只是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俩个大男人在车库里演酱酱酿酿的短剧,怎么想都太羞耻。

    “许先生,天还亮着。”

    “你喜欢天黑?”

    “”倒也不是!

    “现在按照我说的做?”

    晏词看向车库内的摄像头,尽管很远,尽管巨大的车库里不止一辆宾利,还有五花八门的跑车轿车,但他相信,在此地所有的一切都会被摄像头拍得清清楚楚,他也想得特别远,万一哪天不雅视频被流传出去,届时许少淮变了性子不顾他死活,他岂不是没法做人?

    他的想法全表现在脸上,许少淮拿出手机,一通电话让人关了摄像头,问:“可以了吗?”

    晏词非常艰难地开始周旋,答应是一回事,真要实施起来还是有难度的,食指挠了挠眉梢:“那个许先生,您非要在今天吗?此时此刻?我觉得现在有点操之过急,可以的话我想先了解您更多的呃那方面的状况,然后对剧本进行一点点修改,这样更妥当,您觉得呢?”

    许少淮丝毫不松动:“我觉得不怎么样。”

    一棒子被打死。

    晏词扯出笑容,再接再厉:“不如我们先吃晚饭,吃过饭再研究?”

    “晚饭可以延后。”

    “您不饿吗?”

    “再耽误下去的话,也可以被你气饱。”

    “”

    晏词词穷了,表情皱成团,正要绞尽脑汁再想辙时,许少淮松开了他,神情冷漠,又恢复了以往不好接近的样子,莫名的,竟还有些悲伤,他道:“算了,你进去吧,我自己静一会儿。”

    明明话里没什么,却不禁让晏词心里抽痛了下。

    他是不是又伤到许少淮了?

    很多小毛病要不了命,却很折磨人,何况是许少淮这样的隐疾,而自己答应了帮忙却还推三阻四,一点不诚心。

    算了,豁出去了!

    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不就是演戏吗,又不会要命!

    “许先生,我帮,我现在要怎么做?”他一个立正,在许少淮面前站得笔挺,双手垂落两侧,堪比英勇赴死。

    许少淮抬眼,小兔子上钩了,也说明小兔子很善良,善良又好骗:“过来,抱住我脖子。”-

    _-||好直接

    “确定不加点前戏吗?说说话聊聊天什么的?”

    许少淮直视他不说话。

    懂了,晏词闭嘴,这点动作不难,慢慢的,他开始呼吸急促,胸膛以肉眼可见的状态起伏,许少淮心头一紧,颦眉道:“心脏不舒服了?”

    “不是,我做做深呼吸。”

    “很好,暗卫中毒场景改为户外。”

    “别别别!”晏词有被吓到,“我深呼吸完了,马上照做,但是我有个条件。”

    “说。”

    “我可以随时叫停,行吗?”

    “可以。”许少淮答应爽快。

    晏词又暗自松口气,自己能叫停,也算是掌握了一半的主导权,一想,许少淮也不是卑鄙小人,自己应该感到放心才对,他两只手缓缓抬起,一左一右放在许少淮肩膀上,只是动作相当僵硬,两个人之间还有拳头大的空隙。

    许少淮指挥他:“再靠过来些。”

    “好,”晏词挪近,膝盖处碰到了许少淮的裤腿,身体也越来越僵,心里给自己做建设,不难不难,一点也不难,指哪儿打哪就OK,so easy!

    许少淮道:“抱紧。”

    “哦哦。”他双手握了握拳,松开,握拳,再松口,然后慢慢抱住许少淮脖子,一呼一吸间全是对方的气息,眼睑低垂,尽量不接触男人目光,“好了。”

    然而下一句:“看着我。”

    行吧,晏词抬头。

    “演出喜欢我的样子。”

    “这要怎么演?”

    “不演互相喜欢的情侣怎么找感觉?”

    “对哦,”但是他没恋爱过,不知道怎么用眼神表达喜欢,没有经验,只能按照许少淮说的,看着对方。

    许少淮命令:“亲我。”

    亲什么玩意儿???

    他直觉耳朵听岔了,但许少淮淮真真切切说的是“亲我”两个字,脑子翁响,热意爬上脸,眼珠子瞪得浑圆老大:“不需要再眼神交流了吗???”

    “你觉得能交流出有用信息吗?”

    “呃不能。”

    “还要我再说第二遍?”

    “不用。”

    “怕耳朵怀孕?”

    “耳朵怀不了!”晏词有点炸了。

    许少淮嗯了声:“你肚子也怀不了,不用担心。”

    “嗯嗯”

    忽然一愣,不对,嗯什么嗯!这是什么奇怪对话!为什么会往这个方向发展,他们在聊神马!

    此刻的晏词就是上午离开时的褚卫,眼前发晕,有种许少淮在调戏他的错觉,可又找不到证据,只提醒道:“许先生,话题歪了。”

    “我知道,”许少淮道,“所以,什么时候可以亲我?”

    这还不如歪了呢!

    “能借位吗?”

    “能。”

    许少淮作出了退让,晏词也不好意思再得寸进尺,他又靠近一些,仰起脖子用脸贴向许少淮的侧脸,触碰到一丁点皮肤:“这样可以吗?”

    “没有感觉,”某人瞎说。

    晏词贴得紧了一点:“这样呢?”

    “还是没有。”破了同一天内连续撒谎的记录。

    “许先生,演戏是要代入的,这样,您闭上眼睛,然后想象一下是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你们在一个非常浪漫的地方,过着独属于你们两个人的情人节,他亲了你一下,你也亲了他一下,热烈的感情逐渐升温”

    晏词帮他描绘场景,却不知道说话的吐息吹在许少淮的耳廓边,不知道有双目光一直注视着垂落眼睑便可捕捉到的漂亮颈线。

    “嗯,”许少淮顺着他的话说,“他们接了吻。”

    “对。”

    “嘴唇一碰,对象变成了一只兔子。”

    “???”

    “是吗?”

    “不是!!!”

    晏词退开了点距离,抬眼往上,是许少淮略带戏谑的神情,这不是唱反调吗?

    “许先生,您好像在和我对着干。”

    “你可以把好像去掉,”许少淮直白承认,“我没有过对象,没法想象,你又只肯借位,感觉始终差了点。”

    意思非亲一下不可。

    脸颊散发的温度沸热,尤其是在夏天没有装冷气的车库里,尽管已接近傍晚的风有了一丝消暑的凉爽,却依然还有剩余九成的灼烫。

    晏词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

    亲就亲,谁怕谁,亲许少淮说不定还是他占了便宜,不用想也知道,多少人趋之若鹜想和他有交集有接触,别人想碰一个手指头还碰不到的人物,他竟然能亲一口?

    很划算个鬼!!

    这算哪门子的划算?!

    “心里建设做好了吗?”许少淮将他纠结的表情全部纳入眼中,勉强挤出笑容,却比哭还难看,可也很有趣,有趣得他更想逗弄。

    “好了好了,”反正亲一下不会死,他抿了抿唇,慢慢往许少淮嘴巴上凑,忽然,又停了,“许先生,您能把眼睛闭起来吗?”

    许少淮拒绝:“不能。”

    行,你不闭眼我我闭眼。

    他眼一闭心一横,对准了方向往前一碰,嘴唇接触到一片柔软,心口止不住狂跳。

    他张开眼,喉咙有一瞬间的干涩,说话时不由卡了下才问:“有感觉了吗?”

    “有,不多,”许少淮垂眼看他,眸色渐深,“我允许你与我热吻。”

    晏词眼前一黑。

    同时,脸部的表皮似乎要被沸腾的温度蒸发,这个男人是怎么能够用一本正经的表情说出这么涩情的话!

    啊——

    尖叫出了表情包!

    脑子一团乱。

    视线逐渐清晰后,是许少淮嘴角噙笑的那抹戏谑,看起来有点可恶,他怔怔的,刹那,像有什么东西打通了任督二脉,思维一下子开窍。

    “许先生,您好像还是在耍我?”

    什么悲哀,什么需要通过短剧找感觉,都是骗人的!

    他撤出手臂。

    而撤手下一秒,许少淮站直了身形将他搂入怀中:“也许,绕了这么一圈只是我想亲你?”

    “什么?”呼吸微滞。

    “晏词,我想亲你。”许少淮重复了一遍。

    晏词面红耳赤,彼此胸膛贴着胸膛,由于许少淮比他高不少,之前又倚着车门没站直,他搂人脖子的姿势也得跟着往前倾,但又要尽力不压着对方,而且许少淮松手后只是双手没入裤兜里没再抱着他,所以时间越长他那样的姿势越累,还像是他一厢情愿上赶着,而此时,心落到了柔软的接触面,又暖又踏实。

    “可以吗?”

    问话蛊惑在耳边。

    他轻缓地,慢慢地眨了下眼,感觉整个人都乱糟糟,脸烧得厉害,理智告诉自己不可以,本心却发出了应允:“嗯。”

    许少淮低头,亲吻在柔软的唇上,手掌拖着晏词后脑。

    这是晏词第一次接吻,初吻。

    双手不知道该往哪儿放,他抓了下许少淮身前的衣服,手腕被握住,带着往对方肩膀上放,于是他又将双臂挂了上去,环住许少淮的脖子,他的回应笨拙、青涩,偶尔磕到许少淮的牙齿。

    房子里,晚餐已经差不多准备好,阿姨迟迟不见先生和晏词,于是来车库寻。

    两道拥吻的身影映入眼帘。

    阿姨受惊,不敢多看,哎呦一声转身就走。

    晏词听到点动静,也惊了下,睫毛抖了抖睁开眼睛,可眼前只有许少淮高挺鼻梁的虚影,他一退缩,某人追逐上前,腰上被紧扣。

    原本,许少淮只想浅尝即止。

    可是亲吻晏词比起玩极限运动来得更上瘾,手臂一托,他将人抱上引擎盖。坐在车头上,晏词也没有压许少淮一筹,但起码不用仰着脖子,不知不觉,他捧住了许少淮脑袋,指尖穿梭其发间。他会呼吸,但是换气不匀,稍稍一分便会被重新掠夺空气。

    第一次的吻,遵着欢喜的心意,拥着炽热迎接了夜幕降临。

    车库里亮起了灯。

    良久,温度渐消。

    晏词还抱着许少淮脖子上,因为离得远了他更难为情,近一点可以让对方的身形遮挡住他快爆炸的害羞样子。

    “许先生,”他调整呼吸,“我们现在这样算什么关系?”

    “你想成为什么样的关系?”许少淮抵着他鼻尖,自己额前不少发丝散落,比平时的慵懒多了些凌乱与野性,目光攥紧晏词,说完又去吻他。

    晏词回吻了一会儿,喘粗气:“我不知道,太快了,我以前从来没想过会和男人接吻,很乱,又拒绝不了,你呢?”

    最后两个字,问得忐忑。

    “觉得你有意思,有趣,想亲一亲,抱一抱,”许少淮如实告诉他,这些感觉早在第二次见面时便在心里徘徊至今,但要说是不是爱情,他也没谈过,暂时还说不上来。

    晏词懂了,他们对彼此都有些好感,但又有些懵懂。

    关键是,发展太特么快了!!!

    “要不就先这样?”他试探问,自己得缓一缓。

    “好,”许少淮答应,他有的是时间。

    晏词笑了,心里的感觉饱胀到像海绵吸饱了水分,只要轻轻一摁就会溢出来,他揪了下许少淮衣服:“许先生,那什么,既然我们亲都亲过了,是不是乱七八糟的短剧就不用演了?”

    两只眼睛笑得眯成缝,如招财猫。

    开森。

    许少淮送他两个字:“不行。”

    晏词皲裂…

    许少淮撑在他身体两侧,让他避无可避:“不仅要演,而且每一部都不能落,我需要证明我自己,免得你总认为我不行。”

    晏词吞了口唾沫:“那您到底行不行?”

    “你说呢?”

    晏词瞄了眼许少淮某处,小脸通黄,赶紧拿出自己获得的挡箭牌:“你答应我的,我随时可以喊停!”

    “当然,”许少淮亲在他嘴角,只要他的小兔子还有力气,能喊得出来。

    第27章

    得到了许少淮的承诺,晏词心情飞扬荡漾着欢心,翘起的嘴角压都压不下来,露出整整齐齐的大白牙,笑得开心也笑得有些傻。

    许少淮心情也不错,扬起唇,松开双手道:“天黑了,下来,进去吃晚饭。”

    “好,”晏词双臂一撑,轻松跃下车盖,白色球鞋落地,但还是微微踉跄,许少淮揽住他腰扶稳,头顶也传来一声轻笑。

    晏词面红耳赤。

    他被许少淮亲得腿软了。

    好!丢!脸!

    阿姨早准备好了晚餐,中途还热过一回,此时长长的方桌这边一头,那边一头,两个人中间隔着一段距离,连菜品都不同,许少淮是西餐,晏词是中餐,一个拿的是刀叉,一个是筷子。

    仿佛把之前的亲密瞬间拉开。

    晏词拿筷子戳了下米饭,不得劲儿。

    许少淮慢条斯理切着牛排,一边吃一边看他,晏词的小心思都暴露在脸上,特别好懂,于是道:“你可以坐过来,没人规定你非要坐那么远。”

    嘴一咧,晏词端起米饭坐到许少淮身边。阿姨也有眼色,帮忙把几道菜也挪了位置,见过了他们接吻,阿姨已神色如常,但内心还是有小小惊讶,她在老宅和其他房子里也工作过,了解许先生习惯,就是傅先生来吃饭也是分两头,不会与人挨得这么紧。

    其实也不紧,在晏词看来就是正常的社交距离。

    中餐有酸菜鱼,他夹了一片,一尝嘴巴就痛,酸菜鱼是辣的,嘴唇先前又被亲麻了,一接触,有破皮的痛感。

    他嘶了声,颦起眉头。

    许少淮看了眼他嘴唇,让阿姨拿杯水。

    阿姨端来水,忙说:“下次做这道菜,我让厨师少放些辣椒。”

    晏词点着头说好。

    许少淮道:“以后我在家,就不要做辣。”

    阿姨立即应下。

    晏词面上臊得慌,许少淮在家,他就不能吃辣,意思还不够明显吗,有点恨自己秒懂,但此刻重点是“在家”,有些事他还没确定,咕咚几口灌了白开水后嘴巴舒服了些,问道:“许先生,您以后真的住这里?”

    “不喜欢?”许少淮反问。

    “不是,突然就同居了,让我觉得不可思议,所以就问问,”晏词真的只是问问,房子是许少淮的,对方当然是想住就住。

    “不回老宅的话,我就住这里,”许少淮说,“我平时忙,常住也不一定天天在,住一起相处的时间能多一些,不至于让你拿着我的电话当摆设。”

    “哪有,发过信息的,”晏词小声说。

    “嗯,因为我看见小姑娘送你奶茶。”

    “是那一次。”

    说着,晏词发现许少淮一直盯着他,眸子微眯,像休憩中的豹子忽然发现有猎物从眼前走过,于是发出了危险讯号,他眨巴几下眼睛。

    叮,又懂了,许少淮那天吃醋了。

    他吃醋了。

    因为一杯奶茶。

    因为别人送的。

    “你知道你那天吃醋了吗许先生?”晏词下意识问出口,语气略快,某种澎湃激荡在心尖。

    许少淮放下刀叉:“你知道我现在想楱你吗晏词?”

    “我是怕您不清楚自己的感觉。”

    “我不介意今晚就让你知道我想给你什么感觉。”

    “”榴芒!

    “吃饭。”

    晏词咬住唇,闭上嘴,一头埋进饭碗里,脸红成番茄,但是他嘴上闲不住,尤其是今天搬了新住址,和有好感的男人接了吻并且正式开始同居下,一天之内发生太多变化让他没法冷静下来,明明脚踩着地面,人却总在飘。

    “许先生,您确定对男人有感觉吗?会不会是错觉?”他又开始叽叽喳喳。

    许少淮看向他:“你觉得我像智障?”

    晏词摇头:“不是,我的意思是,男人和男人在一起算是大事吧,您家里人会反对吗?您没有谈过恋爱那订过婚了吗?您结婚是不是得商业联姻?就算不联姻和男人在一起是不是需要先和别的女人生个孩子什么的,以后”

    许少淮听着,指节开始一下一下叩着桌面,阿姨在餐厅外看到,这是许先生快要失去耐心的表现,她忙看向喋喋不休的晏词,露出担心。

    突然,许先生动了。

    她心口高悬。

    许少淮拿起餐具里的一只小汤勺,挖了一口饭递进晏词嘴里,道:“不说话了好吗,先让我安静把晚餐吃完?”

    晏词呜了声,含着大口饭,口齿不清:“凌(您)嫌五(我)范(烦)了吗?”

    “没有,”许少淮拉过他,晏词站起来,身下的椅子在地面发出刮擦声时,他已被许少淮摁在怀里坐着,一口饭刚咽下喉咙,一秒不差又有一口喂进来,一口接一口,根本没有让他说话的余地。

    许少淮也一次性把问题答完:“家里人反不反对我不知道,我做的事他们也反对不了,没有订过婚,不需要商业联姻,不需要孩子,家里有一个巨婴就足够了,我生活简单,工作和吃喝玩乐。”

    晏词对“吃喝玩乐”这词儿有些敏感,手抓住许少淮手臂,示意他慢点,嘴巴也用力吞咽想说话。

    许少淮明白他想什么,说:“我不玩女人也不玩男人,我爱玩什么你见过,赛车,极限运动,酒吧会所也会去,喝点酒偶尔打几场桌球,洁身自好。”

    晏词频频点头。

    见他努力想说话,许少淮放慢喂饭的速度。

    晏词终于可以开口:“万一我们将来真的在一起,万一我们又分手了,你”

    “你还是别说话的好,”许少淮沉声,重新一口巨饭喂进晏词嘴里堵了他的话。

    晏词鼓起腮帮子。

    这顿饭把他吃撑了,坐在自己椅子上揉肚子,许少淮也用完了晚餐,让他休息好后去一趟书房。晏词问说好,去书房前,他在厨房端了盘橘子上楼。

    推门进去,许少淮正站在窗前打电话,眼尾印着淡淡阴翳,如果有秘书站在他身旁,一定是眼观鼻鼻观心,不敢发出任何动静尽量缩小自己的存在感,晏词亦是,动作极轻地放下果盘。

    结果橘子太圆润,一晃,从盘子里掉出来,啪,砸在地上。

    许少淮回头看他。

    晏词一惊,捡起橘子,想了想放在盘子边缘又得掉下去,于是放在了其他三个橘子拢成的小空隙上,从侧面看像一个立体三角,插根香就能祭祀了。

    许少淮看一眼橘子。

    晏词微笑。

    许少淮重新转向窗外,眉心跳了跳。

    听着电话还要讲一段时间,晏词又下楼倒了一杯牛奶,喝了牛奶晚上可以助眠,生意人费脑子,晚上要睡好点第二天思维才活洛。

    他把牛奶放在果盘边上。

    牛奶搭配橘子,许少淮很服他,这两种食物一起吃容易导致食物沉淀,不消化,易腹胀腹泻,他走到书桌旁,将水果盘挪到一边。

    晏词看着,想到什么,拿出手机搜了下。

    原来是不能搭配一起吃。

    他端起橘子准备拿去换,一转身,后领子被提溜住,许少淮把他拎回来,拿远了些手机说:“别跑了,安静待会儿。”

    电话那端的人愣了下,这话明显不是对手机里说,但那边有听见,经理不禁诧异,不知道是谁敢在许少谈公事时在一旁闹,尤其是现在这个时刻,新型抗癌药物的实验药品方子被内部人员泄露,并且数据做了改动,导致一半实验室工作暂停,不说是凌远的大麻烦,但短期内绝对是头疼的事。

    晏词抱着果盘,一侧肩膀被许少淮手掌握住,力道下沉,是要他坐下,但旁边就一把老板椅,黑色,皮质,样子特高档,他移动一步坐进皮椅里,柔软的皮面瞬间将他包裹,一下子觉得自己嗖得升了级,立马高大上。

    舒坦。

    几分钟后许少淮也打完了电话,药品领域的一些专业词汇晏词听不懂,但从许少淮严肃的神情里能窥探事态一二,应该有些棘手。

    “工作上遇到麻烦了吗?”晏词问。

    “能解决,”许少淮说。

    他打开书桌抽屉取烟,虽然以前不常住,但该有的阿姨都会准备齐全,两指夹烟的动作顿了顿,看向皮椅内的晏词,问:“能闻烟味吗?”

    “能啊,我爸就老爱抽烟,”晏词说。

    银色打火机在手里翻转了圈,终是没点,连同那根烟又丢回了抽屉里,许少淮抱起胳膊倚在桌边,道:“打算什么时候做手术?”

    “啊?”晏词意外,他还以为许少淮喊他来书房是要谈他签约的事,没想到是问病情,“我现在情况很稳定,昨天刚检查过,按时吃药就可以。”

    “稳定不代表以后不会有意外。”

    “我知道,但是手术有风险。”

    “害怕?”

    “嗯,”晏词老实承认,“术手还要监护,抗感染等等,保不齐要出现什么后遗症,想到手术我就心慌。”

    许少淮说:“你常挂号的外科主任我约见过了,你的病不复杂,可以做常规的介入封堵,微创,后期发展严重才需要开胸,但很快要达到临界点了。”

    晏词明白,现在稳定不代表以后也一如既往稳定,不定哪天发个烧中个流感就有可能影响到心脏,人体机能随着年龄增长是会发生变化的,缺损再扩大一两毫米,他就连微创都做不了了。

    “我”晏词挠了挠脖子,有点不好意思,“我费用还没凑齐。”

    单纯手术费他有,但后期调理还要一笔钱。

    “费用不需要你操心。”许少淮拿出一张黑卡递给他。

    黑卡,世界公认的“卡中之王”,可以无限消费,持卡人能享受定制的专属服务,顶级荣誉和全球权益,黑卡也代表了主人的地位和身份,且无法向银行申请,只有银行主动邀约才可获得。

    第一次见到黑卡,晏词激动,用双手接过,不是他贪财,是见到没见过的东西难免震惊和好奇。

    卡片一翻转,有个名字和一串数字。

    “哇~黑卡果然是黑卡,卡号都那么简练。”

    “因为这是一张名片。”

    “”

    囧。

    书房内响起畅快笑声,许少淮抬手揉了一把晏词脑袋,说:“他是国内有名的心外科主任,做手术很厉害,确定好要手术,我们就预约他。”

    晏词回神:“我怕。”

    “不怕,我在。”

    “嗯!”

    不知道是不是许少淮有魔力,单单四个字像吃了定心丸,晏词的勇气蹭蹭增长,别说微创了,开胸也不怕,甚至已经开始期待手术快点到来,身体好了他也能玩极限运动,攀岩蹦极肯定都不在话下。

    晏词开心地剥了个橘子,掰开一瓣向上一抛,张嘴接住。

    超甜。

    “光顾着自己吃,不剥一个给我?”许少淮淡淡说,柔软目光注视着晏词。

    晏词剥了一瓣递上。

    许少淮就着他的手吃了,也倾身而下,曲起一侧膝盖挤进皮椅内,低头亲吻晏词。

    又来??

    晏词瑟缩了下,却退无可退,他抓住许少淮肩膀处的衣服,橘子的甜味蔓延味蕾,又被一点点蚕食干净,耳边是许少淮喉结吞咽的声音。

    后脑勺深深陷入皮椅内,许少淮像狼,他有些招架不住,喘了口气又被堵住。

    皮椅受不住两个人的压力,往后移动,晏词条件反射抓住扶手,干净圆润的指甲紧扣。

    许少淮一手环住他腰,另一手抄起起臀把人抱了起来。

    “许先生!”晏词受惊,这姿势,他妥妥的像个小孩儿,为了稳住自己只能抱住许少淮脖子。

    擦,自己是个大男人啊!!

    许少淮说:“去房间。”

    什么?!!

    “不是,许先生,我说过不想这么快!”晏词甩腿挣扎,但效果不大,许少淮臂力惊人,能轻易抱起他就不可能容他挣脱。

    “我知道,今晚不让你演短剧,来日方长,”书房就在三楼,打开门左转便是卧室,许少淮一脚踹开房门将晏词抵上门板,“但是我明天一早要飞外地,最快也要四五天才回来。”

    所以各自回房之后要好几天才能见面,许少淮想和他多待一会儿。

    “我…”晏词才吐一个字,后面的话全部被碾了回去,意识开始飘飘然分不清东西南北,只知道许少淮又开始亲他。

    嘴麻,他用手砸了下许少淮肩膀,许少淮反而吻得更凶。

    许久,他脚尖才落地。

    缓了会儿,晏词红着脸回房间拿被子,然后洗澡换睡衣上床,他相信许少淮是正人君子,上次是,这次也是,除了接吻这件事。

    他盘腿坐着,怀里抱着一只大白鹅,看着许少淮靠坐在床头用笔电回复邮件,全是英文,读书时他英语不错,但是涉及到商业内容的词汇基本就是个文盲。

    “想说话就说话,不耽误我工作,”许少淮靠坐在床头,一条长腿随意伸展,一条腿曲着,坐姿散漫也有相当沉稳的男人魅力。

    悄悄的,晏词挨近他一点点,说:“许先生,您还有工作的话为什么不在书房里忙?”

    “在这里工作,你陪着我可以坐得更舒服些。”

    就凭这句话,晏词又挨近了一点,几乎要靠在许少淮肩头,心里泛甜,拢了下大白鹅,又问:“我手术那天您有时间陪我吗?”

    许少淮说:“有。”

    “确定?”

    “确定。”

    “为什么会那么确定?”

    “这点空抽不出来,我还把你带回来做什么。”

    “万一突然有急事来不了怎么办?”

    “没有万一。”

    “哦,”晏词心情好的时候会有些话痨,而且看着许少淮他就管不住自己的嘴,就想聊天,“许先生,今天卫哥和我聊路线定位,他不让我走性感路线,猛男也不行,您看我应该怎么包装,魅力型男行不行?”

    “不行。”

    “为什么?”

    “因为我会把他炒鱿鱼,”许少淮头也不抬地说。

    “”晏词沉默了1秒,“那我走什么路线?”

    “青春阳光就好。”

    “这个太简单了,没有挑战,”晏词反驳,但是许少淮注视着屏幕没再说什么,也就是一锤定音了,行吧,青春阳光就青春阳光,“许先生,您知道宋陈晨吗?”

    许少淮说:“知道。”

    晏词道:“他演技特别好,拿过好多奖,我就把当他目标向他看齐怎么样,我觉得他走的就是型男路线,又帅又MAN,实力好,人气还特别火。”

    “嗯,”许少淮应一声,敲下回车键,“但你再提他,明年他还能不能火就不一定了。”

    “”

    晏词闭嘴了一会儿,然后没几秒又开始说话,许少淮答着,等差不多忙完,耳边没了声音,肩膀上挨着一个沉沉的脑袋。

    晏词睡着了。

    许少淮合上笔电,将晏词揽入怀里,目光移至他抱着的大白鹅,掐住大白鹅脖子,提起,扔一边,然后低头轻轻一吻落在晏词眼尾。

    “我会早点回来。”

    “唔”晏词仿佛听见似的呓语一声。

    第28章

    一早天还没亮,许少淮已动身。

    九点多,晏词醒来,从窗帘的缝隙里可以看到天光大亮,也看到了半边床空空如也,他伸手摸了下空着的位置,团着被子回想昨晚。

    睡着时他有迷迷糊糊察觉到许少淮抱着他,房间里的冷气开得很足,被抱着时只觉得很温暖,很舒服。

    又在床上窝了会儿,他伸展懒腰,准备下床去拉开窗帘。

    刚下脚,踩到了一只大白鹅。

    怎么会在地上?

    他把大白鹅捡起来拍了拍,以前抱着大白鹅睡觉从来没把大白鹅踹到地上过,奇了怪了。

    他把鹅捡起来放回床头。

    一拉窗帘,阳光倾泻而入。

    看着大size的床,心情愉快,他把被子叠了,洗漱刷牙接着下楼吃早饭,吃完早饭就开始看手机,刷会儿网页,看一眼许少淮的名字,刷会儿网页,看一眼许少淮的名字,循环了许久。

    他就是手滑而已,不小心才滑到了通讯录。

    堂堂男子汉怎么可能会在对方离开才几个小时就开始想他?

    做男人这么粘,像话吗!

    “我是理智清醒智慧超群大帅比,还没恋爱呢就开始恋爱脑,绝对不能够!一定要有出息”他叽里咕噜给自己念咒,阿姨看见他眯眼抖着眼睫毛念念有词,不禁发笑。

    念完,他深吸一口气。

    然后给许少淮发信息。

    [许先生,您飞机落地了吗?]

    他不想打扰许少淮工作,也不是想闲聊,只是简单的想要一条回信。

    许少淮定的是最早的航班,早一个小时前已经落地。

    偌大的办公室内站满了高层和各部门经理,一个个噤若寒蝉,凌远本身是做药品出身,后来才涉及其他领域,但制药技术一直没有荒废,技术成熟加上最严密管理,质量和新品研发遥遥领先同行,而新型抗癌药物已研究多年,投入成本相当高,现在出现纰漏,等于先前的投入全部打了水漂。

    厚厚的一塌资料在男人手里,有条不紊,一页一页翻动。

    许少淮看了多久,他们就站了多久。

    最后一页翻过,冰凉视线落在末句,手一抬,合上的资料嘭一声落在桌面,震得所有人一惊,站在最靠前的男人手指微微一抖。

    这份资料有实验室和管理层的人员名单,有制药流程,有出事后的调查,还有紧急预案等等。

    “许总,”手抖的男人恭敬地叫了声,两手垂落着不敢抹额头上的汗,道,“我们是不是应该最先启动预案,抓人的事先放一放。”

    韩助理看向他。

    男人一颤,再不敢说话。

    许少淮松散坐着,视线懒懒扫过众人,像是漫不经心,可每个人都能感受到自己脚底蹿上的凉意,如芒在背。

    在凌远待得久的老员工都知道,老许总做事还会顾念些旧情,小许总则不会,有钉子,绝对是连根拔。

    “韩助理,”许少淮示意。

    韩助理道:“我这里也有份资料,自己愿意站出来的,许少允许你自动离职,如果不站出来,待会儿被我念到名字的,不好意思了,不管你是谁,在公司任职几年,都将平均分担公司的经济损失,承受巨额债务,还要”

    话还没说完,有人主动站了出来:“我、我离职”

    自己站出来,大不了就是没了工作,不站出来将来肯定比死还难受,男子抖着唇,而且就在昨晚,他收到了警告,在此事件之前他已经成为了许少名单上的清理人员,迟早是要走的。

    第一个站出来后,陆陆续续有了其他人。

    许少淮没再多看他们,神情没有丝毫变化,像是谁离职都在他意料之中,连着两个高层走人都没让他眨一下眼,两指抵着太阳穴,似乎那一声声离职只让他觉得吵而已。

    过了会儿,他动了动,身体往左侧倾斜,从怀中取出手机。

    晏词的简讯,问他落地没有。

    [落地了,晚些聊。]

    [我不是要和您聊天,就是问一声,您落地我就放心了。]晏词回。

    原来是要一句平安。

    他常年在飞,一直没有和谁报平安的习惯,现在有,似乎也不错。

    [以后记得告诉你。]

    [^_^]

    许少淮牵了牵唇。

    他表情一变化,有个出声想主动离职的人闭上了嘴,本想侥幸逃过一劫,但韩助理目光如炬,在他闭嘴那刻念出了他名字,两名保安进门把人拉了出去,被强行拉走和主动离开的加起来有半数以上的人。

    其他人犹如经历一场生死,离开办公室时才活过来。

    韩助理低头看手里的文件夹,除了许少用钢笔书写的几个高层名字,其他纸张全是空白。

    而真正派上用场的调查内容在此刻会议刚结束时才收到,因为昨天许少提早走人,所以才延误了些时间,但处理的人员和调查所得的内容基本差不离。

    然而这些都还只是小鬼。

    许少要捉的大鱼还在后头。

    *

    和许少淮发完信息,晏词给褚卫也去了一条短信。

    从吃完早饭开始他就觉得无所事事,所以想找点东西干,之前是误打误撞进入演艺圈,赵成誉也没给他接多少正儿八经的工作,但现在不一样,虽然有被“包养”的嫌疑,但不得不说也是一种机遇。

    许少淮把机会给了他,那么他就应该紧紧抓住,尽最大努力演好以后的接的每一个角色。

    对,就是这样!

    但是得先给他工作啊!!!

    [卫哥,我有工作了吗?]

    这是第五条发给褚卫的消息,等来的是褚卫第五条一模一样的回复:[没有。]

    很好-_-||。

    [我昨天和许先生谈过了,他允许我走型男路线。]

    [他一早通知我,说你走阳光路线。]

    [卫哥,你会不会弄错了?]

    [有没有可能是你在骗我?]

    [也有可能是我打字手误^_^。]

    [呵呵。]

    哎——

    晏词朝沙发上一躺,朝天叹气,两个字,无聊。

    阿姨端了杯茶给他,问他要不要出去走走,说外面天气好,这一说他想到了安玉溪,他竟然把发小给忘了。自己又搬家又换公司的,不仅想告诉对方,还想当面分享现在的这份心情。

    “阿姨,我出去一趟,”他蹦起来就要走。

    阿姨忙上前拦住他:“家里有司机,先生专门叮嘱了,你要出门的话可以让司机接送。”

    “这么好?”晏词诧异。

    许少淮对他很细心,包括对他病情的了解都非常让他意外,但没想许少淮离开前还特意关照了其他细节。

    “对,我就是司机,晏先生您叫我小陈就行,”一男子停下手里的工作过来,微笑着从口袋里拿出自己的驾驶证件。

    “我在韩助理那儿报道过了,驾龄十年,以后您工作、出门、都由我来当您的专职司机,如果您在家休息呢,我就帮忙做做房子的打扫。”

    叫人小陈晏词叫不出口,因为男子明显比他大许多,年龄四十上下。

    “我还是叫陈师傅吧,这样合适,”晏词道。

    “好好,都可以的,晏先生。”

    “那陈师傅,今天不用了,我还没开始工作,我就去朋友家玩会儿,我自己打车过去,”人生一下子走上了巅峰,他还是很不习惯的。

    “可是”陈师傅为难。

    “没事没事,我出不了意外,阿姨,我午饭不回来吃,晚上可能回来可能不回来,我晚上打电话,”下楼前他吃过药了,身体倍儿棒,不等两人反应,他摆摆手溜得飞快。

    他还有个鱼缸在安玉溪那儿,本想搬过来,但仔细一想,又冷静了。

    自己和许少淮不过是互相有好感,还没有恋爱,贸贸然把鱼缸搬来,哪天好感没了走不到一起,鱼缸还得搬走,鱼缸能折腾,鱼不能老折腾。

    [兄弟,我来了,有事告诉你。]

    路上,他发信息给安玉溪。

    安玉溪今天晚班,白天在家:[你这位大厨来得正好,路过菜市场顺便帮我买点菜,鱼啊肉啊什么的,我这儿多了一张嘴。]

    安玉溪转了一个买菜的红包钱。

    晏词没收,给他退了回去,问:[谁啊?]

    [上次你在医院想见没见着那位,带着他的魔镜来的。]

    “哈哈……”晏词大笑两声。司机从后视镜里看他,也乐了,问他笑什么,他说听了个笑话,手里接着打字:[这厮怎么这么厚脸皮,还赖到你家里来了,怎么个情况啊?]

    [他说他被房东赶出来了,没地方住,身上钱还不够,让我暂时收留他,我都纳闷他怎么知道我地址的,说是一朋友认识我,问他哪个朋友他又含糊其辞。]

    [你当心这是一骗子。]

    [应该不至于,你来看看就知道了。]

    晏词在榆清路的菜市场下车,早市菜场热闹,中午稀稀落落,不少摊位的老板都已经收工了,但能买到的肉类和蔬菜还是有不少,他结完账提着两个塑料袋来到景尚公寓。

    门口开着,没有闭合。

    “三水溪?”晏词轻轻推门,玄关处小小的鞋架柜塞满了名牌球鞋,不是安玉溪的号,有些牌子他认识,有些不认识,但东西是不是好货一眼就能看出来,全是名牌鞋子,怪不得发小说不是骗子。

    这些鞋随便拿一双挂二手网折价卖也能卖好几万了。

    擦,有钱!

    “我在这儿呢!”安玉溪在客厅角落。

    “干嘛呢?”晏词放下菜朝他走近,角落里是码得整齐的画架和一些颜料,是他的东西,不过都没有弄乱。

    安玉溪解释道:“那家伙突然来的,提着大包小包,没其他房间了,我只好先把你的东西收拾一下,待会儿我把沙发挪开,客厅里给你腾个位置,再给你买个屏风挡起来,你先将就用。”

    “不用这么麻烦,你客厅本来就小,我以后可能也没多少时间画画了,”自己的事先按下不表,晏词现在更好奇占了他画室的家伙,“人在里面?”

    “在里面,厚脸皮,直接就登堂入室了,烦。”

    “啧。”晏词砸吧嘴。

    正聊着,里面的男人朝外喊话:“安玉溪,午饭我带你出去吃好不好?”

    安玉溪翻了个白眼。

    没听见回应,男人从里面走出来,看见安玉溪身边站着的晏词,当场一怔,傅寒松反应快,当下大步过来就要捂晏词的嘴。

    晏词反应比他更快:“他是许少淮的朋友!”

    安玉溪眼一瞪,在傅寒松接近晏词的前一刻,扬手就是一个结结实实的大逼兜,啪!抽得付寒松最在意的那张脸斜向一侧:“没想到你是个骗子!”

    付寒松转过脸,满目阴霾:“小溪,你听我解释。”

    安玉溪叉腰:“呸,小溪也是你叫的,滚!”

    晏词拉开门,呲牙:“请。”

    第29章

    嘭嘭嘭

    衣服、裤子、鞋子但凡是傅寒松的东西都被安玉溪扔了出去,晏词站在安玉溪身后递东西。

    傅寒松早被推出了门外,左躲右闪。

    啪,一只鞋子正中他眉心。

    傅寒松干脆也不躲了,就那么抱胸站着,一身戾气,舌尖顶了下被扇过巴掌的左脸腮帮子,他是傅家老幺,家里最小也是最得宠的,从小到大没人敢弄疼他一个手指头,今天竟然被扇了一巴掌。

    没发脾气都是好的。

    “安玉溪,你再扔一下试试。”

    “我有什么不敢的!你有钱,你是大少爷,但你家就是有金山银山也和我没关系,骗子!”安玉溪往后抓了一下,抓了个空。

    晏词道:“没了,该扔的都扔完了。”

    安玉溪朝桌上一指:“镜子,那面镜子!”

    “别别别!”晏词拉住他,“镜子就算了,容易伤到人,再搞得满地碎渣别人走过会咯到脚。”

    “也是,”安玉溪门一摔,将傅寒松关在了门外。

    傅寒松火大地门外徘徊,一脚踢开脚下一团乱的裤子鞋子,在门外叩了叩,说:“安玉溪,你听我解释,我不是故意骗你,那天是我无聊和别人玩真心话大冒险,扮演一天服务生,我哪知道有不长眼的真把我当服务生,我也没想到你会来劝架。”

    “你劝架就劝架,还那么圣母心送我上医院,我”

    “你骂谁呢!”安玉溪嗖得打开门,“谁圣母心?我是瞎了眼帮你!人模狗样!”

    嘭!再次关门。

    “好好好,不是圣母心,你好人,我给你发好人卡,行吗?”

    安玉溪和晏词在门内听着。

    晏词直摇头,傅寒松外表看起来不错,就是长了张嘴,解释听着就像讽刺。但他听明白了原委,傅寒松一开始不是故意,纯粹和朋友玩的时候遇上了安玉溪,后来是觉得安玉溪人好,自己又想体验小老百姓生活玩新鲜,所以干脆就一装到底。

    虽说是没有特别大的恶意,但晏词也不后悔揭穿他。

    安玉溪吸渣体质遇到过不少渣男,外表看似轻轻松松,实则心里藏了很多难受,最讨厌的就是被骗。

    也亏得他们没生出什么感情上的牵连,要不然以后再说穿才更伤人。

    “我解释也解释过了,又没什么大不了的,三千块我还你,你的房租以后我来付,行不行,安玉溪?”傅寒松在外面打商量。

    “不行,我们和你们这种吃喝玩乐的不是一条船上的人,赶紧滚,我就当没见过你!”安玉溪断然拒绝。

    “消气消气,”晏词轻拍着他后背。

    “嗯,”安玉溪平复了下心态,然后朝外骂了句神经病,“什么体验生活,纯粹就是消遣,你不知道我去医院照顾他那几天上班还迟到了,就迟到一分钟,我们那老板娘就阴阳怪气,上班必须要准时,下班就从来不能按时,气死我了!”

    这些话外头的傅寒松有听到,哐地拿拳头砸了下门,吼道:“你哪儿上班呢?我把你公司买了给你道歉。”

    “滚!!!”安玉溪吼回去。

    许久,外面再没传来动静。

    晏词以为傅寒松走了,提了菜进厨房,突然外头又传来喊话,这回调转了矛头,傅寒松点名:“晏词!你给我出来!”

    当即,安玉溪拉开门出去:“你想干嘛!”

    傅寒松抱胸倚在门边,冷嗖嗖地朝里面扫了眼,又低头看向气愤的安玉溪:“我骗了你,你给我一巴掌,我们之间的账两清了,但我现在有笔账要和晏词算。”

    “休想,有事你冲我来!”

    安玉溪也知道富家公子不好惹,脑子里唯一的想法就是再扇他一巴掌,拉住仇恨让晏词脱身。

    然而刚抬手,手腕被傅寒松抓了个正着。

    傅寒松看出他意图,不禁觉得好笑:“你当玩游戏下副本呢,还想用这种方式帮别人拉仇恨?你笨不笨?”他手痒,说着,出手在安玉溪额头上弹了下,“笨瓜。”

    “你”安玉溪拿脚踹他,“松开你的狗爪!”

    这一脚傅寒松结结实实挨了,还开始耍无聊:“你说少爷请松手我才松开,或者你让我进去。”

    “没门!”

    “那我不撒手。”

    “你不撒手我来,”晏词不能光看着,放下菜就上前帮忙,一左一右分别抓住安玉溪和傅寒松的手把俩人拉开。

    傅寒松看见他就来气,要不是晏词他不至于这么早被揭穿,皮笑肉不笑地朝晏词道:“你就不怕我对付你?”

    安玉溪想开口,晏词拦下,把人推进门内,他也不想安玉溪和傅寒松吵得太厉害,万一真弄出解不开的仇恨吃亏的反而是他们,而且矛盾的一半原因确实是他揭穿傅寒松引起。

    “他有错在先,还不让我说了?”安玉溪气恼。

    “我来谈,你别冲动,你先去喝杯水,”晏词劝他,“我看他现在还不会动真格,万一真做点什么,我们防不了。”

    安玉溪稍稍冷静:“行,你脑子转得快,你去和他说,反正以后别再让我见到他,骗子!”

    “行行行,消气啊。”

    晏词走出门外。

    傅寒松似笑面虎,眼中在笑,却笑得没有温度:“你胆子很大,既然见过我,就该知道我要想整你你怕是跑都没地儿跑。”

    晏词明白,但他也有自己的顾虑,道:“第一,我是见过你,也知道得罪不起你,但是安玉溪是我发小,死党,铁哥们儿,你以假背景突然住进来,我怕我发小的安全没有保障。第二,就算我当面不揭穿,之后再询问你这样做的目的或是苦衷,即便你说了我也不敢相信,谁知道你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我们并不了解你。”

    本来他对傅寒松的印象不错,还是许少淮朋友,但现在一落千丈。

    “呵,”傅寒松冷哼,“话到是一套一套的。”

    晏词扯扯嘴角。

    傅寒松道:“我也不拐弯抹角,骗人是我不对,我认了,你呢,是安玉溪朋友我不动你,动了你他还得跟我置气,这样,你帮我说说好话,我帮你安排点事儿,拍个电影电视剧什么的,不然你看你闲的。”

    呵呵,晏词听出来了,感情请他帮忙还带鄙视的,拐着玩儿说他小艺人没戏拍。

    “谢谢你的好意,但是不用了,我现在换了公司和经纪人,之后会有工作安排,”晏词不卑不吭说。

    “换了?”傅寒松略感意外,他调查过晏词,知道赵成誉是个垃圾,放人是不可能的,不过他对晏词怎么换的公司不感兴趣,只得抛出其他诱饵,“上次见面我就看得出来,你喜欢少淮。”

    “”晏词一呆。

    “我帮你约他再见一次,”傅寒松自以为握住了晏词软肋,整个人都慵懒下来,微笑看着他。

    晏词拢拳在唇边:“咳,我们见过了。”

    “是吗?”傅寒松退了一步,重新打量他,“看不出来你本事不小啊,怎么打听到的行踪,我见他一面都得先问问他在哪儿。”

    “算了算了,这些都不是重点,”傅寒松又一摆手,说,“估计你见他也就是远远的眼巴巴望一眼,我帮你约他吃饭,怎么样?”

    晏词沉默片刻:“不用了吧。”

    想吃饭他能自己约。

    “原来你要求还挺高,吃饭不满足?”

    “不是。”

    “难不成你还想和他约会?”

    晏词好想怼他,但心里还是忍了,他不了解付寒松,其实也不够了解许少淮,他们面上关系应该不错,但是否是真正的朋友还有待考证,所以他话也只说一半:“我换公司是许先生帮的忙。”

    傅寒松默了默,忽的挑了下眉,有点痞气地指着他,似乎拿他确实没辙了:“别让我知道你在骗我。”

    “我没有说谎,傅先生,我的事情和你和我发小关系不大,你想体验普通生活,你可以换个人陪你或者自己去体验,以后和我发小各走各的,行吗?”

    “呵,你当我巴掌白挨了?”

    “你刚不是说你和他的账两清了?”

    “”傅寒松没好气“你记忆力倒是好。”

    晏词微笑不语。

    傅寒松朝门内看去,想直接进去,结果又被安玉溪关在门外还差点撞了鼻子,再能忍他也是少爷脾气,目色阴郁地盯了眼门,终于转身离开,一地的名牌鞋子和衣服全都不要了。

    晏词看着走进电梯的身影,右眼皮跳了跳,不知道会不会给许少淮惹麻烦。

    楼下,傅寒松一个电话叫来丁陆把他接走。卡宴驶离小区,丁陆目不转睛握紧方向盘望着前方,深怕稍微动一下脑袋会被误会是在看傅哥脸上的巴掌印。

    但是又极其好奇,到底是谁有胆子扇傅哥一巴掌?

    “傅哥,去哪儿啊?”

    “去赛车场彪几圈,”傅寒松拉长了脸,说完又给许少淮拨去电话,一接通便问,“少淮,你给那个叫晏词的换公司了?”

    “嗯,”电话里淡淡应一声,作为多年朋友,许少淮了解他,无事不登三宝殿,警告道,“别动他。”

    单这三个字,傅寒松已经彻底明白,心里草了声。

    从市区至赛车场的短短时间内,他拿到了晏词的最新资料,不仅换了公司还换了住址,表情几番变化,最终定格在不可思议。

    “傅哥,怎么了?”丁陆问,又偷瞄了眼傅寒松脸上的巴掌,这会儿都还没消,够用力的。

    “没什么,开你的车。”

    “可是我们到了。”

    卡宴靠边停下,傅寒松像没听见,只低头看着手机,他心里窝火,少淮上了心的人他当然不会动,但给人找点麻烦不是不可以,比如把晏词的资料发给许思华,他相信少淮能把家里搞定,不伤人的同时还能吓唬晏词。

    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妥。

    “算了,心脏病我惹不起,”他懊恼地将手机一丢,开门下车。

    丁陆好奇心重,转身去看后座上的手机,屏幕还亮着,显示在邮箱界面。

    看傅寒松走远,他探身一抓将手机拿了过来,附件备注“某某资料”,还没发出去。但刚说什么病之类的,那就是个患者了,他挠挠头,那不发出去不是耽误别人了解病情?

    他没仔细看,转手一个发送。

    “傅哥,傅哥你等等我,”丁陆下车追上傅寒松,“傅哥,你刚忘记发的资料我帮你发了。”

    “什么?”傅寒松脚步一顿。

    丁陆说:“我帮你发了。”

    傅寒松两指比了比。

    丁陆掏出烟替他点上。

    傅寒松深吸了一口,缓缓吐出烟道:“这部手机从今天开始归你了,你好自为之,我先跑一步。”

    丁陆:“啊???”

    第30章

    画架、调色盘、零零碎碎的工具全部搬回了小画室,安玉溪还开窗通了风,说是有骗子的味道,晏词帮忙整理。

    吃饭时,他把自己的事情说了。

    安玉溪也从被骗中彻底冷静,想到傅寒松的身份,单是许少淮朋友这一点就说明背景不简单,世上富二代是不少,但是圈子不同很难碰到,晏词签约成了艺人遇上倒不奇怪,他随便帮个人就碰到一个,想想就离奇。

    也太巧了。

    不过他不担心自己,更担心晏词:“那位,不会也是在耍你吧?那个傅寒松你也看到了,撒谎不打草稿,你可别像我一样被骗了,自己多留个心眼。”

    晏词嚼着肉丸子,道:“放心,我直觉不会,而且我心眼多着呢。”

    “那就好,以后电话24小时开机,有危险紧急呼我。”

    晏词比了个OK,但还是说了句:“我相信他。”

    “哦对了,”安玉溪道,“你说他帮你安排了手术,有具体时间后记得告诉我,我过来陪你。”

    “一定!”

    下午安玉溪要休息,不然晚班没精神,晏词待了会儿,喂了鱼粮后走了,半个小时后,他出现在了某人办公室。

    褚卫不可思议地瞪着他:“你怎么来的?”

    “打车来的。”

    “我意思你怎么上来的?”

    世逸内部管理严,不是艺人或非工作人员一般不准入内,且许少还没通知他给晏词安排工作,暂时也只有他和人事部的一名交接人员知道晏词转来世逸,其他人还不认识他,不大可能放行。

    晏词捧起水杯,一口气喝完道:“我和保安大哥说我是世逸新签约的艺人,和他畅谈了两个小时的未来理想,顺便夸他帅气英俊威猛,靠我三寸不烂之舌,他把我送到了你办公室门口。”

    褚卫给他竖大拇指:“厉害,你可以打我电话。”

    “我怕你说你不在公司。”

    “你竟然还有读心术。”

    “那我有事做了吗?”晏词扬起招牌微笑。

    褚卫太阳穴突突跳,经过进一步了解,他还知道晏词身体不好,许少在帮他安排手术时间,这怕不是要他带艺人,是要他带个祖宗,无奈摇了摇头,最终道:“你以前拍过哪些角色我都看过了,可能是你没包袱,演得很自然也很到位,而且你外形不错,捧红不是难事,但是”

    褚卫拖着调子,扶了下眼镜,笑了下,话讲一半藏一半。

    但后面的话不说,晏词也明白,他现在是初出茅庐,就算有许少淮帮他,哪怕是直接给他砸钱专门定做剧本让他当主演,以他现在的实力也挑不起大梁,观众还不一定买账。

    当然,他自己也不想一蹴而就。

    不现实。

    “卫哥,你不用担心,我没那么不务实,我想从一些靠谱能锻炼自己的角色演起,”晏词也挑明,“只要是安排的正经的工作,我都会好好做。”

    褚卫笑了:“给你安排不正经的工作?我怕不是想死哦。”

    晏词也笑笑,主要是被上个经纪人坑多了,一下子没改过来。

    “不过你这话我爱听,”见晏词认真,褚卫也拿出了该有的工作态度,“把你安排给我的时候,我已经想好了,先帮你把人设包装好,咱们再挑一些好的剧本,我先前也怕你有许少罩着人就飘了,一上来就要当主演什么的,我跟你说,很多有血有肉的角色不一定是主演,配角也很好,先演好几个让人印象深刻的角色多一些能说话的作品,我再让你挑大梁,以后再拿奖,这个圈子里,要红很简单,但是你要红得长久,不容易”

    晏词认真听着,觉得有道理,比赵成誉那渣滓强了百倍:“卫哥,我想趁这段时间空,多学学表演,上上课之类。”

    住在大房子里太闲了,就今天一个上午,他闲出了屁。

    褚卫道:“课程我早就约了,老师也帮你定了。”

    晏词激动:“那我什么时候上课?”

    “一年后。”

    “”

    有一分钟的错觉自己要生完孩子才能上班

    “为什么?”晏词问。

    “还不是你身体的原因,”褚卫叹气,“许少的意思是让你先休息,休息好了做手术,做完手术之后养身体,养好身体再开始上课,接着,再工作。”

    “”晏词试想了下,貌似这个过程有点漫长。

    还有点像养猪。

    办公室里,大眼瞪小眼。

    十几秒后,褚卫用力闭上眼缓解眼眶酸痛,实在是瞪不过。

    他从桌上的一堆工作里抽出一部剧本,本来就想推荐给晏词,但确定许少的安排后他便压了下来,他将剧本推到晏词手边:“《一代王朝》,权谋古装剧。”

    “适合我的有什么角色?”晏词捧起剧本。

    褚卫道:“里面有个护卫一角,和你在《青云》剧组的暗卫不同,人物更立体饱满,有血有肉,之前我推荐了几个演员过去,导演都不满意,你拿去看看,如果许少同意我就带你去试镜,而且马上要开拍了,想要争取的话得尽早。”

    “如果被选上,我手术时间肯定得延后了。”

    “是啊,剧组不等人,”顿了顿,褚卫又道,“其实要等你也不是不可能,看谁开口了。”

    谁,当然是许少淮。

    他开口别说剧组等演员一段时间,等几年都不是难事,但是这么做太不合理,晏词也不会提出这么无理的要求,道:“我先问问许先生的意思。”

    如果许少淮不同意,那他还是先安心把手术做好。

    “好,你们商量商量,我等你消息,世逸不缺资源和角色,但是好的,合适的,可遇不可求,”话是这么说,但褚卫没抱太大希望,尽管还不清楚晏词在许少心里占了多大分量,但相对于一个角色来说,还是晏词的身体更重要。

    “谢卫哥。”

    晏词带着剧本离开办公室,回家便一头扎进了剧本。

    温孑然,剧中人物,不仅是男主陈王的护卫也是同父异母的弟弟。

    主要故事围绕波谲云诡的朝堂展开,明枪暗箭、个人恩怨、家国情仇,把每个人人物的特点与性格都展现的淋漓尽致。

    而温孑然算得上是剧中比较单纯的人物,但他不傻,武功好,三观正,机灵又阳光,是一个很有灵魂的角色,男主几次在生死线徘徊最后被救回来都有他的功劳,也正是他的阳光和温暖为最后悲情的结局做了渲染,为大义舍身,赚足眼泪。

    并且台词特别棒。

    看完人物的所有刻画,晏词眼睛红了,也狠狠心动。

    好想演!

    他按了下眼眶,拿出手机想把剧本拍给许少淮看,想想简讯不方便,于是在微信里搜索了号码,许少淮的微信头像是蓝色深海,名字简单,就一个字母X,他备注为X先生。

    也不知道对方现在有没有空。

    [许先生,我是晏词。]

    他一边默念一边在申请栏里输入。

    看着名字,又想到昨天耳根子微微一热,下意识捏了捏耳垂,犹豫了一会儿,点击了发送。

    如果对方在忙,不会第一时间秒通过,晏词不着急,窝进沙发重新回顾剧本。

    阿姨给他端来一小盅海参汤,这些是早上老宅那边退回来的,她已经请示过许先生,以后留着给晏词补身体,海参切了丝,还加了其他营养材料,晏词没看出来,喝着味道不错。

    “谢谢阿姨,”他道。

    “不用谢,喜欢就多喝点,”阿姨叮嘱。

    “阿姨煲汤手艺这么好,做多少我喝多少,”晏词嘿嘿笑。

    今天天气预报有雨,也很准,下午四点多的天色渐暗,窗外刮起了风,树影在风中摇曳,雷声隆隆,没一会儿功夫就有豆大的雨珠落下,叮叮咚咚地砸在玻璃窗户上。

    晏词看向窗外,右眼皮又跳了跳。

    夏季的雷阵雨来得快去得也快,一阵暴雨似的下完天空又放了晴。

    他看了眼手机,许少淮已经通过好友申请,心头一喜,先发了条信息询问:[许先生,您现在有空吗?]

    许少淮手边是有些忙,但不是抽不出空:[有。]

    晏词拍了几张关于孟孑然的角色的内容发送:[我今天找过卫哥了,他给了我一个剧本,就是我发的角色,我挺有兴趣的想去试试看,但是剧组快开拍了,一旦选上的话我手术得延后,但是我状况现在挺稳定的,延后点应该没关系。]

    几秒后,有了回复。

    [我的建议是,先把身体养好。]

    [可是我有点想试试]

    晏词捧着手机,他已经两次表达了想要去试镜的意愿,应该显得非常强烈了吧,会同意吗?

    内心有点忐忑。

    一分钟

    两分钟

    直到第五分钟没有回复,他泄气,正准备看电视,手机响起铃声,视频通讯,X先生,不由得一愣,他还没和许少淮打过视频电话,就是普通电话也才那么一次,快速抓了几下脑袋上的毛,定了定神,按下通话键。

    男人的脸包括上半身出现在视频内。

    “刚才拨了通电话,你几点回的家?”许少淮道。

    前一句是解释让他等待的十分钟,后一句是简单询问,两句意思晏词都懂,就是意外,刚才不是在谈论剧本吗?

    晏词想了想,回来的时候他有注意时间,道:“三点左右。”

    “有人来找过你吗?”

    “没有啊。”

    “好,我知道了。”

    听着像是要挂,晏词赶紧问:“许先生,那我发您的剧本,您觉得怎么样?”

    刚说完,手机先响起了轻微的嘟噜一声,提醒30秒后即将关机。

    擦!快没电了。

    他飞奔往楼上,冲进房间,一个猛扑滚进床里抓起边柜上的充电器插上,但是晚了一秒,手机还是关机了,充上电几秒后重新开机,快速打字。

    [报一丝,许先生,我刚才手机没电了。]

    因为不想打断许少淮考虑,所以刚才他没出声。

    [嗯。]

    嗯?

    然后没了???

    晏词趴在床里,双手捧着手机,几乎要把手机盯出一个洞来,是死是活到是给句话呀!

    想到什么,他一咬,编辑了三个字。

    [对手指。]

    发送完,他一头扎进枕头里,再拿另一个枕头蒙住后脑勺,翻滚、扭曲、爬行臊得见不得人,擦擦擦擦!他堂堂七尺男儿,刚正青年,新世纪威武男人,勇猛男子汉,竟然真的嘤~撒娇了。

    一通折腾,他顶着鸡窝头再次看信息。

    [让褚卫带你去试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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