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自从她假死离开覃市之后,她就再也没回去过了。
此刻倒竟然有些……近乡情怯?
九点五分之前,六组的人就到了房间里。
“组长。”
“嗯。”翟沄年收回心思,淡淡地应。
等姜亦宸一进来画风就不一样了:“呀难得啊,一等车厢哦。”
“资本的力量。”christian附上一句。
翟沄年扔给两人一个白眼:“什么时候亏待你们了是吧?”
“哦没有没有……”姜亦宸笑着解释。
“先说正事?”
“到了地方的交接暗号是什么?”一提到正事,christian就直入主题。
虽然楼砚南就在覃市,但事情的主要负责人与他并无直接关系,所以还是需要翟沄年亲自去接头的。
翟沄年指了指地图:“‘一道残阳铺水中,半江瑟瑟半江红。’”
“……”姜亦宸脑子快速运作,“所以是黄昏,那个什么……榄江边?”
christian接着补充:“说是有个观景台吧,看落日那里最合适。”
“对,不过……其实没打算让我们这都还要猜的。”翟沄年沉默了一会儿,就在christian和姜亦宸怀疑自己推断错了的时候他才缓缓开口。
翟沄年在三个人死死的注视下拿出一张写了几排数字的字条──是他们最常用的一套代换密钥,所以每个人看了一遍都可以解出来:“六点榄江观景台会面,暗号为‘一道残阳铺水中,半江瑟瑟半江红。‘”
“别这么看着我,你们自己问的是接头口号。”翟沄年眨眨眼,满脸无辜不解,就像个受害者。
“……”
“怪我,是是是。”christian略显无语,舌尖顶了顶腮帮子慢慢说。
“行了,火车三小时,可以休息会儿。去了之后会有一段空闲,自己随便玩,六点到就行。”
“好。”先回答的是危进。
“明白了。”
过了一会儿,翟沄年还是坐在窗边,手肘撑着桌子正要眯一会儿。
突然听到外面传来的声音,立刻坐了起来屏息凝神地仔细分辨。
“例行检查。”
“干什么啊!”是个女声,估摸着二三十岁。
回答的是一个男人的声音,毕竟自己打扰了里面夫妻的好事,就算是来杀人的也得有点礼貌啊:“对不起啊女士,那我们等会儿再查。”
“真的是,走吧走吧。”似乎有些──特别不耐烦。
出于经历数次生死危机的直觉,翟沄年感觉有事会发生,立刻摘下头上的发饰,拿起了一边的簪子。
另外三人当然也注意到了外面的声音。来回交换了一遍眼神:“脚步声不对。”
翟沄年微微的点头像是触发了某个暗号,房间里另外三个人也严肃了起来,放下手中的事,默默将手探向了自己的武器……
房间外,两个列车员装扮的人交头接耳──声音并不足以让房间里翟沄年等人听见。
“确定是这两个房间之一?”
“只有这两个房间里进去过女的。”
“万一翟沄年没来或者没坐一等呢?”
“不可能,余老板说了,轻舟给的消息,翟沄年参与,一等不在就只能去别的地方试试喽。”
“……”
而稍远一些的地方,一个女人在转角处靠着,悄悄观察着一等车厢的情况。
“咚咚咚……”
翟沄年眼神闪过狠戾,站了起来:“谁啊?”
“列车员,例行检查。”
翟沄年回头,挨个扫视了一遍,三人立刻会意。
某对夫妻立刻继续恩恩爱爱地看书,christian把刚“钢笔”合起来,夹在指尖;姜亦宸把修眉刀放在旁边桌子上,靠着christian的肩看书;某没有对象的人拿起自己的水果就在削水果;翟沄年默默地把自己手上的“小刀”套上了“刀鞘”──怎么看就都是一支精致的簪子,翟沄年捞起头发,一边盘头发一边开了门。
“出示一下证件,谢谢。”
翟沄年立刻盘算起来:幸好她带了“齐卿沉”这个证件。
“齐……齐大小姐?”
翟沄年冷冷地看着他们两个,有些许不耐的样子。
两人又开始嘀嘀咕咕。
“余老板说过齐家最好不要惹的。”声音很小。
似乎是下手,着急解释:“我怎么知道这位大小姐什么时候回的国啊?”
翟沄年站在一边,抱着手说:“要检查吗?那查吧。”
“冒犯了。”
很快,两个人溜出了房间。
转角处那人已然离开了。
翟沄年把证件收好后盯着门外,姜亦宸有些担心回头会有人去查“齐卿沉”的行迹,如果露个馅就不好解决了;就算不露馅,那也会招来更多的关注,反倒不方便。
“就这么用了齐卿沉这个身份?”
“在想怎么灭口了。”
也是,毕竟不好直接把事情搞大了,这样反而误事。
翟沄年等了会儿,披上一件黑色的风衣出去,远远跟上两人──去了餐车。
两人到了餐车之后,一人又起身去了卫生间。
翟沄年微微勾了下嘴角,借助转角遮掩。等着这个人走到这边来才现身。
翟沄年看了他一眼,装作要继续往前走的样子,却突然抬手拔下簪子一端,站住脚步,只是余光淡淡地瞄了一下男人就毫不犹豫地扎进了他的心脏位置。
什么要直接离开啊,翟沄年怎么会放过那么好的机会?刚才不过是确认一下这里的帘子拉得够严实,同时明确了另一个人被车上贩卖小食的人觉出面生正在被询问。确认了这两点后,翟沄年就大胆行动了──反正餐车备了两节,此刻都没有别人。
翟沄年拔出刀,把人推进了卫生间,从始至终都面无表情──除掉嫌弃之外,她慢慢地清洗手上和脸上的血迹,等待着餐车里的那个人觉查出不对赶过来。
本来他们做的证件就可以以假乱真,何况这会儿也不会细查,很快那个女人就推着车走向了前面车厢。
很快那个男人也觉查出了不对劲,走来查看,翟沄年看看镜子里的自己,脸侧还沾着点血。
反正等会儿还得有一个,先不管了。
翟沄年看着帘子,等待着帘子被掀开的瞬间……
等到帘子被掀开时,翟沄年下意识看了看外面的情况,一个很熟悉的身影让她稍微紧张了一下。
看来是要速战速决了……
翟沄年眸子一凝,和男人撞上视线,须臾之间,两人交手。
“你不是齐卿沉?”
翟沄年抬手挡下一次攻击,讽刺一笑:“是不是的,知道不知道对你来说都没意义了不是吗?”
说话之间,翟沄年手腕一番,手中的刀向那人飞旋而去,那人瞳孔一缩,立刻就要闪开。翟沄年也没打算用这把刀杀他,后退半步就是当胸一踹,男人猝不及防,却已来不及闪避,只能硬生生挨下这一脚。本以为翟沄年一个女的,也并不会力气太大,可真正踹到胸前,男人立刻被踹翻在地,脑袋重重地砸在转角,血立刻顺着流了下来,人也昏了过去。翟沄年捡起自己的刀,走近了那人,面色默然得可怕,没有片刻纠结,翟沄年提起人拖进卫生间,找了个好的角度──墙面突出的一角,用手上这人的脑袋重重一砸。
──总归是断气了。
翟沄年从自己大衣的包里拿出另一把小刀──跟她伪装成发簪的那把一模一样,只是没有伪装。他把刀沾上了血后塞进后来这人的手里。
她走出门,拿出手帕沾些水迅速处理好墙角的血迹。
回到卫生间,锁上门,完美的密室互杀现场。
翟沄年早就看过了,高一些的位置有一个窗户──她可以上去。
片刻后,翟组长吊在窗户上,检查窗台上的灰尘──打扫很彻底,很棒,没有什么灰,正好省事。
关好窗户,翟沄年往上看看,可是可以爬到车顶,难度系数嘛……有点大;载看看下面好了……
似乎不太好……
翟沄年看着景樆淑走出来,抬头盯着她……
啧。
翟沄年眉头皱了皱,耐着性子说:“让着点。”
景樆淑往后退了些,翟沄年往边上稍稍挪了些,方便自己跳下去。
险而又险地跳到了火车边沿,甚至有小半只脚没有踩实,景樆淑赶紧上前拉住翟沄年。
两个人都有些生气地死死盯着对方,片刻过后,翟沄年无奈,径自走进车厢去清洗。
景樆淑满脸不高兴,还是慢吞吞地跟了上去。
“有什么不高兴地直接说。”翟沄年脱了外套放在旁边,慢条斯理地清洗着手上的血迹,通过镜子看了一眼景樆淑。
“你……你知道不知道刚才都多危险啊?”景樆淑看这人根本不着急,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思。
原来是气这个啊……那就好办了,但是嘛……
听翟沄年的语气半点不当回事:“知道啊。”
“你!”景樆淑一时气急,竟想不起来方才要说什么了。
翟沄年关上水龙头,转身面对景樆淑,目不斜视。
“可我这么多年都是这么过来的啊。”
将近十年了。
从齐安怀死后,她始终不信那是所谓意外,所以不管楼砚南怎么劝,她都始终在逼自己不断提高能力──不管在哪一个方面。
直到某一次把自己折腾去住了院,被楼砚南勒令不能像先前一样玩命学习、练习,在那之后才算是消停了一些。
更久之后,她成了六组组长,因为不信任何人,所以一切都是靠自己,受伤什么的不计其数。最严重的还休了半年才勉强得到楼砚南的准许回来。这么几年了,从齐安怀的阴影里走出来、出任务、受伤、背刺、清理门户、精心挑选心腹……最无助、最黑暗的时候都是她一个人过来的。
“是你自己把我抛下的。”我这么多年不也是这样的吗?
景樆淑话刚说出来就后悔了。
其实这么多年以来,景樆淑也没比翟沄年少了什么……
知道齐安怀的事情之后,她就觉得是自己能力不够,不够优秀,所以翟沄年不愿意带着她,才选择这样的方式来保护她。所以那之后她会偷偷学习各方面知识:军事、政治、历史、各种武器的使用……
更久之后她去了军校里,不管在哪一科她都比旁人用了更多时间,不管什么时候的测试,她都稳在第一;如果有失误,那接下来的时间里,她会给自己加码……她的训练方式一度被教官反对,但她还是没有听。
再之后的几年,她有参与各种高危险性的任务,和之前的翟沄年同样:战友的不可靠、不可信。一次又一次的生死关头、性命攸关,全是一个人走过来的……
“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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