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坐那继续聊着。
暂时压制住情况后,那位来处理的玄师过来打了个招呼。
是个看起来特别有精气神的阿姨,啪啪的拍了拍盛久安的肩膀,笑眯眯的就聊了起来,聊到后面甚至想给盛久安和她孙女牵个红线,吓得盛久安连连摇头摆手,拽着杨湛就准备回去了。
确实也没他什么事了。
盛久安伸了个懒腰,看向杨湛:“回了?”
文家姐弟两得跟着文先生一起回,文先生那样估计还得被送去医院住两天,所以就不同道了,杨湛站起身来去开车,盛久安就在路边上等着。
“你、你好。”
声音从背后响起,有些弱弱的。
盛久安回头看,是那个小姑娘:“有事吗?”
小姑娘踌躇片刻,鼓起勇气:“谢谢你!”
盛久安对她一笑:“不用谢我,是你自己救了自己。”
小姑娘摇摇头:“我已经很久没有那么轻松过了,每天、每天都……去不断的抱怨不断的讨厌,真的很累……虽然不知道以后会怎么样,但今天是我最开心的一天。”
盛久安在挎包里翻了翻。
翻出一颗普通的巧克力,递了过去。
“你是个好运的女孩儿,坚持做你想做的,你会有很不错的未来。”
女孩接过巧克力,舒展开眉眼,灿然一笑。
车喇叭响了两声,盛久安转身上车。
女孩儿对他招招手后,转身回到家人身边。
杨湛好奇的问道:“怎么了?”
盛久安答非所问:“你觉得自己幸运吗?”
杨湛:“当然了,你看我家庭富裕,也没那些争财产的破事,除了违法乱纪的事想做什么就能做什么,我可以说是很幸运很幸运了。”
盛久安轻叹一口气:“心态不错,继续保持。”
回到桥河市,盛久安薅走了杨湛好多东西。
这次回到谷里,他就没想过短期内再出去。
只想和云澜岄享受二人世界,彻底两耳不闻窗外事,半脚不出山谷门,搁外面人来看,盛久安仿佛失联了一样,为此,他还被地府领导给通报批评了,什么工作不积极,什么上班时间尽摸鱼,什么擅自利用职权之便和鬼谈恋爱。
可惜,骂得再凶,也没人敢来盛久安面前催催。
说实话,就云澜岄这只千年老鬼的事,盛久安的处理效率已经很高的。
这要换个人来,这会儿估计还在和老鬼打擂台呢。
为了不被人打扰,云澜岄甚至还拿怨气做了个结界把山谷给罩住。
盛久安本还想着,就他这摆烂的姿态,少说也能拖个几年,可惜世事无常,就算是他也料想不到事态会如此进展,不过几个月的时间,故事就迎来了结局,只是这结局来得太突然,心里都还没做好分别的准备。
盛久安垮着一张脸,盯着那不请自来的客人。
“你似乎并不意外?”
声音很是温柔,令人如沐春风。
但盛久安听在耳朵里,却觉得格外刺耳。
“为什么要意外?是你或是其他人,对我而言都无所谓,你与我又不熟。”
“或者说,多少有预料到你不是个好东西吧。”
来人沉默片刻,了然一笑:“那你知道接下来我要做什么吗?”
盛久安:“还能做什么,重启阵法呗。”
来人:“你不阻止我?”
盛久安:“说得好像我阻止得了一样。”
来人:“确实如此,但你就放任事态发展吗?”
盛久安:“起码现在,你我目的一致。”
来人:“哦?其实我一直很好奇,你寻找邪物又是为了什么?”
盛久安:“你应该已经知道我的身份。”
来人:“那不是一直维持现状最好吗,一旦阵法启动,他很可能破阵而出为祸世间。”
盛久安摇摇头:“事情要从源头解决,一直这样束缚着他并不能解决问题,也许现在他不会出问题,但再过十多年呢?几百年呢?谁都无法预测,与其提心吊胆的担心这颗炸弹哪一天突然爆炸,不如就做好准备在可控的损失范围内,直接将它引爆。”
来人听言,笑着摇摇头:“你们可真是……自以为是。”
盛久安并不在意他的嘲讽,只问道:“那你呢?求什么?”
来人沉默片刻:“来为这数百年的执念求个结局。”
盛久安想了想:“所以你到底是谁?你应该不是周商吧?”
一身白色长袍,黑色长发飘飘,浑身上下都萦绕着一种不是凡人的气质。
想来也确实不是人。
说起来当初初见时,他就觉得这人不对劲。
就像是套了一个不属于他的壳子,故意装作人的模样,但又不像人,明明生活在如今这个时代,却又半点不沾染尘世俗气,太违和,也太诡异,太格格不入。
“你记得他吗?”
盛久安转头看向一直没出声的云澜岄。
云澜岄认真的看了会儿,摇头:“没印象。”
周商咧开嘴:“很快,你就会想起我是谁了。”
盛久安往云澜岄身上一靠,蛮不在意的开口:“既然想不起就不用想了,估计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人,你这人呢说话注意着点,毕竟是别人的男朋友,你开口就是咱两前世有情的怎么回事呢?”
周商微微一愣,神情有些复杂的瞧着两人。
他筹谋百年,如今也日夜算计,估计都没想到这两会凑到一块去。
不过倒也并不影响他后续计划。
空旷的谷地之中,风渐渐停了。
有一股无形的压力笼罩在头顶,压得人越来越窒息。
被清扫干净的地板上,断断续续的纹路散发出红色的微光,一直安安生生围绕在他们身边的怨气如被烧涨的沸水剧烈的翻涌起来,云澜岄紧紧的握住盛久安的手,目光凌厉的一扫周围,不受控制的怨气炸开来,没有半分沾染到二人身上。
盛久安安抚的蹭了蹭他的手背:“没事,有我在。”
云澜岄轻轻回应了一声,揽住盛久安退了几步,警惕的看着好整以暇站着的周商。
周商兜着宽袖,脸上挂着亲和的浅笑。
眼里却一片沉暗无波的死寂。
盛久安一时有些摸不准对方的意图。
这阵法技术部也研究得差不多,中心阵法不是什么特别的阵法,就是个简单的吸灵阵,这玩意儿阳间阴间都有的用,根据不同的用途叫上了不同的名字,就像阳间,有叫聚灵阵的,有叫净化阵的,阴间有叫除怨台,说到底都是一个用法,依靠阵法的力量吸取阵法中东西的能量。
但基础一样,不代表古澜遗迹里的阵法就好处理。
这个阵法存在千年之久,为的就是镇压阵中的云澜岄和恐怖的怨气。
至于为什么要用邪物来做阵法的关键节点,技术部至今没点头绪。
不过,要释放云澜岄,唯一的办法的确是重启阵法。
将云澜岄放出来,对周商有什么好处吗?
盛久安也不自己猜,干脆问出口。
周商看着他,半天没个回应。
锁链碰撞发出阵阵的脆响,明明声音不大,却仿佛可以震荡灵魂。
一声接一声,在脑海中徘徊。
盛久安转头看向云澜岄。
地板之下冒出的锁链,将云澜岄扣住,拉扯着他往阵中心去。
盛久安跟上,走着走着不禁失笑,此时的他就像个追梦少年,迎着太阳奔跑,也像是手里拿着风筝线放风筝的踏青人,白影在天上飘飘他在上追追,画面有些喜人。
周商也闲庭信步般的跟着。
“你真的不打算阻止?”
盛久安头也不回。
“你在试探什么?怕我很厉害最终坏了你的计划?”
周商:“怎么会呢?这世上,没有人能阻止我。”
盛久安:“那不就完了,所以,闭上嘴巴,好好看着。”
沉寂千年的阵法重启。
五个结点位置绽放刺眼的光泽。
盛久安好奇第五个邪物到底是什么,拿出望远镜看过去。
待看清那物件,身上忍不住浮起一层鸡皮疙瘩。
是个扁肚的椭圆形盒子,质地是莹润如雪般没有半点异色的白玉,分盖儿和盒两部分,盖儿的模样像一朵云,正中央雕刻着一双一睁一闭的眼睛,偏偏这双眼睛就像是真的一样,那眼珠子竟还在滚动,盒身上更是诡异,半凸起一颗颗椭圆形的鼓包,鼓包上雕刻着一张张人脸,喜怒哀乐各种表情都有。
“念……”
“所以这个盒子是吸取人的情感?”
周商:“情感与记忆。”
盛久安:“难怪他什么都不记得。”
周商:“他只是不记得那一天罢了。”
盛久安:“那一天?古澜灭国的那一天?”
突然之间,地动山摇。
脚下的地板快速皲裂,可怖的怨气喷涌而出。
盛久安没站稳,直接摔了个屁股墩,还被摇晃得半天爬不起来。
“盛久安!”
叫得那叫一个撕心裂肺。
盛久安趴在地上艰难的抬头,就见半空中出现一堵红木双开门,门顶还挂着一扇阴森森的牌匾,门里更是黑洞洞一片,那气急败坏的声音正从里面传出,人未到声先到,不过也就一眨眼的功夫,他被人拽着给拖了起来。
盛久安一抬头,就对上上司一张黑脸。
“你咋来了?”
上司等着他:“怕你玩脱了!你知不知道现在怨气的含量已经超出安全标准上百倍了!能量波动也很要命!”
盛久安神色那叫一个从容:“我什么时候玩脱过?你当我谁呢?”
上司:“谁让你谈恋爱了!”
盛久安:“谈恋爱并不影响我做出正确的判断。”
上司:“谁知道呢,毕竟感情这种东西,最是能改变人。”
盛久安轻轻叹了口气,一指周商:“有空管我,不如把他抓了。”
上司盯着周商看着,直把周商看得变了几分脸色。
“非人非鬼,你是何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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