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醉酒揣崽(文案情节)
白寂严从浴室出来的时候就见自己的房间已经变了一个样子, 床头摆了一束鲜花,地上铺了一个泰式的垫子, 垫子上摆了好几个钵?
都还没有来得及问问就被骆昭拉着到了床上:
“衣服脱一下,快,趁热打铁,就是要洗完澡再按。”
白寂严想拒绝:
“不用,我觉得我现在”
可惜他话还没有说完,就发现这小子在扯他衣服:
“你放心我这几天去学过的,保证专业,不会给你按坏了的, 快躺下。”
白寂严看着他一脸今天非要让他睡着的使命感, 最后放弃了挣扎,脱掉了上衣,趴在了床上, 骆昭抱起了地上的一个钵,跪在了他的身边, 按着网上教他的流程开始,放轻呼吸,放低声音:
“好, 我们现在开始。”
“嗡~”
低沉悠远的钵颂声,让整个卧室都仿佛静了下来, 骆昭敲了三次, 然后在自己的手上倒了精油,按着这两天去店里学的办法按在了白寂严的背上, 晚上睡觉之前不用太活络血脉, 主要是减压舒缓为主。
白寂严今晚围着小区走了十圈,方才又泡了一个热水澡, 这会儿确实身上很乏,他一贯不喜欢多余的香味儿,但是骆昭拿的这个精油的味道他倒是可以接受。
可能真的是太累了,后背上的力道也不大,他真的开始有了些睡意。
骆昭结束了动作之后,像猫儿一样下了床,白寂严便有些醒了,抬手要去拿衣服,骆昭服务非常到位,帮他穿好了睡衣,盖好了被子,最后还拍了拍被子,就像是对待小时候和表妹一块儿过家家照顾的那个洋娃娃一样。
“睡吧,睡吧。”
白寂严轻轻睁眼,却见骆昭并没有出去,而是盘腿坐在了自己床边放的那个垫子上,骆昭看他睁眼立刻开口:
“闭眼,快闭眼。”
白寂严只好闭眼,随后耳边便传来了一声声清晰的颂钵声,舒缓宁静,声音不大,却格外绕耳,白寂严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过去的。
清晨的阳光照到了卧室中,白寂严雷打不动的生物钟不到五点便醒了,不过昨夜睡的早,睁开眼的时候没有往日眼睛酸胀的感觉,算是久违的一个好觉,他没有懒床的习惯,醒来就准备起来。
却不想刚抬腿下床,就好像就踢到了什么东西:
“唔”
白寂严忙低头,眼前的一幕让他都有些懵了,床边昨天刚铺的垫子上,骆昭手中抱着一个钵,睡的四仰八叉,昨晚最后的记忆重新回炉,他记得那个时候骆昭确实坐在床边敲钵,这是把他自己也敲睡着了?
这睡了一夜地上什么都没盖,也不知道会不会着凉,白寂严犹豫了一下还是蹲下身轻轻开口:
“骆昭?回房去睡吧。”
不到五点的时间对骆昭来讲正是最困的时候,连眼睛都睁不开,人在地上睡的直哼哼。
“骆昭?”
骆昭迷糊睁眼,眼中都还没有焦距,耳边只有一个声音“回床去睡吧”,他只看见了一个床脚,迷迷瞪瞪地就起来了。
之后白寂严就见刚才地上那个人迷迷糊糊地爬到了他刚刚睡过的床上,他站在床边注视了半分钟,最后拉过被子给他盖了一下,轻声走出了房间。
骆昭昨晚都不记得自己敲钵敲到了几点,再次睁眼已经九点半了,阳光洒满卧室,他看了看手里的钵,再看了一眼周围的环境和有些熟悉的床,整个人蹭的一下从床上跳了起来,他,他怎么会在白寂严的床上?
白寂严正在客厅中看财经新闻,就见一个鸡窝头,鞋都没穿的人从他的房中冲了出来,视线隔空相对,气氛略显尴尬:
“睡醒了?早饭在厨房。”
骆昭抬手压了一下自己的头发:
“啊,我昨天没,没有回去吗?”
“你敲钵睡着了,我醒的时候你睡在地上,本想叫你回房间,不过你可能是睡迷糊了,就到了床上。”
白寂严看出了他的尴尬,这才再次开口:
“不过昨晚我睡的很好,还是要多谢你,一会儿喝点儿热的姜茶,昨晚你在地上睡一宿,别感冒了。”
果然听到白寂严说他昨晚睡的好,骆昭的注意力就都被转移了去,再一次对百度充满了信心:
“你能睡好就好,我就说嘛,这几样下来你肯定能睡着。”
白寂严没有提他现在有些酸疼的腿,只能礼貌地笑了一下。
骆昭本以为两个人的同居多少会有些尴尬,不过这点儿尴尬都在他要为白寂严缓解失眠,以防焦虑症复发的伟大室友使命中无形化解了。
每天晚上他都会拉着白寂严围着小区走,风雨无阻,只不过在白寂严偶尔的婉拒下,spa倒不是天天都进行,不过钵是可以每天都敲的,敲半个小时,骆昭再回房间去。
白寂严虽然不是每天都能睡着,但是确实是比之前的时候有些缓解,毕竟走七八圈很累,而且骆昭身上的气息确实会让他觉得放松。
白寂严的私宅有了同居的对象这件事儿没有刻意隐瞒,无论是白家还是宋家自然也都知道了白寂严的身边有了一个人,多番的打探也已经开始。
一个月的时间眼看着就要到了,骆昭每天都在想怎么能回家拿到户口本,他思来想去这个事儿得有一个契机,终于他在一个偶然翻到的狗血短视频中找到了灵感,当天晚上下班他直奔白氏接了白寂严下班。
两人也就没有回家,直接在外面吃的,骆昭一脸兴奋地开口:
“我想到怎么让我爸妈同意我们结婚了。”
白寂严开了一下午的会,中午也没有休息,此刻精神松下来身上便透出了两分懒惫,他给骆昭加了茶出声问道:
“什么办法?”
骆昭凑了过来:
“陆河他们医院你是不是有投资?能不能伪造出病例来?”
白寂严一挑眉:
“你要做什么?”
骆昭认真给他分析:
“你看啊,在我爸妈眼里我们才谈了不到两月,他们肯定不会赞成我们闪婚,所以提结婚这个事儿得有一个契机,还有什么比冒死相救,以身相许这样的情节更动人的呢?
一场意外,你舍身救我,我惊慌求婚,你含泪答应,去到医院,有惊无险,你醒来,我兑现承诺,这事儿不就成了吗?”
白寂严
这是什么八点档的话本子,骆昭看着他的表情微微有些尴尬:
“哎,我知道这个俗套是俗套了点儿,但是只要我们演技过关,绝对没有问题。”
平安夜的前一天晚上,骆妈妈正要和骆道城出去吃饭的时候,忽然接到了儿子的电话,那边骆昭的声音慌乱,六神无主:
“昭昭,别怕啊,妈妈马上就到,别怕啊。”
骆道城都没有来的急问什么,就被骆妈妈拉上了车:
“走,快走,济康医院。”
他们匆匆赶到的时候骆昭正一个人在急诊室的外面等着,眼睛通红:
“昭昭,白总怎么样?到底怎么回事儿?”
骆昭站起来,好像下一秒就能哭出来,将准备好的台词都用上了:
“还不知道,医生没有出来,晚上我带他去看我们公司正在建的陈设厅,是我非要带他上去看的,结果上面一个广告牌没有挂稳掉下来了,他用手臂挡着,从架子上掉下来的时候还垫在我底下,人当时就晕过去了,怎么办啊妈?他会不会有事儿啊?”
“没事儿的,先别怕啊,不会有事儿的,妈陪你一块儿等。”
没过多久医生出来:
“手臂有些骨裂,中度脑震荡,观察24小时,需要先在加护病房观察一晚上,排除脑出血可能就可以回普通病房了。”
骆昭一幅痴情守候的样子等在加护病房外,和身边陪着的父母急速灌输他们的感情多么生死契阔,此情此景下,分外的有感染力,他一边说,一边在心里道歉,爸,妈,你们以后知道了真相别怪我啊,我这也是为了道义啊。
“刚才在救护车上的时候我对他求婚了,也不知道他听没听到,爸,妈,我认定他了,我只会和他结婚。”
白寂严住院倒也真不是完全的装病,虽然他没有骨裂也没有脑震荡,但是他胃上的毛病确实需要调养,每天该挂的盐水也一样不少,因为这阵子年底事儿多,他的脸色也不太好看,过于苍白。
以至于骆道城和骆妈妈过来探望的时候,看见的便是这样一幅有些病弱,苍白,却不失沉稳的白寂严,实在没有什么比这画面更有说服力了。
白寂严住院一周之后,正式和骆昭去了他家中拜访,带的礼品丰厚,诚意十足,在这之前骆昭还特意和家里打了预告:
“爸,妈,之前是我求婚的,但是他说他比我大,婚姻大事不能我自己做主,所以要来家里和你们见见面,你们到时候可别为难他啊。”
“哼,还没结婚就胳膊肘往外拐了。”
话是这样说,但是有白寂严为了救骆昭住院在先,又是他们儿子求婚,骆家哪还有反对的余地?
从骆家出来之后骆昭晃了晃手中的户口本,白寂严撑着额角看着那户口本:
“日后真是要好好和你父母陈恳道歉啊。”
两人选择了周一去登记,骆昭和白寂严并排照了证件照,宣读了结婚誓词,看着钢印落在了他们的证件照上,直到拿到了那两个红本本,整个过程他都有些不真实的感觉,他就这样结婚了?
结婚证发出去的那一刻,很多人都不敢相信白寂严竟然就这样结婚了,就连白,宋两家也是措手不及,毕竟白寂严身边有人和他结婚是两回事儿。
最着急的莫过于宋家,宋傅立刻就到了别院,段辛低着头一句话都不说,宋渝玲直接便打了电话到白寂严那里:
“白寂严你是不是太胡闹了,婚姻大事怎么能这样草率?那个骆昭不过是冲着你的投资去的,这样的人怎么能结婚?”
白寂严闭着眼听着电话中那个尖锐的女声,不用看他都知道宋渝玲此刻的表情,他对白家若是失望,对宋家的人就是厌倦和嫌恶:
“我身边为了钱的人多了,结婚倒是不如挑一个我愿意给钱的人结。”
宋渝玲听出了他话中的映射,现在的白寂严已经不是小时候那个她给个小脸就什么都愿意做的小孩儿了,她心底是忌惮的。
“这说的什么话,难不成段辛也是冲着你的钱?”
“我只当段辛是弟弟,以后此事不要再提。”
这边的电话刚一撂下,白振江的电话很快就打了进来,同样没有对儿子新婚的祝福,开口就是指责:
“白寂严,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父亲,结婚这么大的事儿你都不和家里说一声?”
“父亲,您知道的,说与不说都不会改变结局,只是领了证还没有大办,今年过年我会带小骆回家见见亲友。”
白振江倒是没有宋渝玲那样的尖锐,只是表达了一下不知情的不满,倒是没有对骆昭进行什么攻击。
撂了电话白振江握了握身边周巧宁的手,不知是何意味地开口:
“之前我让人查了骆昭的体检报告,他的基因是阴性的,寂严既然喜欢,和他结婚就结了。”
结了婚也不会有孩子,这才是白振江对白寂严和骆昭的婚事没有非常抵触的原因,周巧宁是个聪明人,她应该知道怎么做。
对于白振江的暗示,周巧宁自然也是心知肚明,在白家,婚姻算什么?白寂严注定和骆昭不会有孩子,知道刘羽能有白寂严的孩子,白家以后自然还有他们的位置,他也知道这一次过年前后的酒会是她的机会。
年底是各个公司最忙的时候,尤其是各种宴请,白寂严如此的身份自然更是如此,而骆昭自然也会陪着他出席各种聚会,晚宴,好在他原来陪着他老爹也去过不少,倒不至于陌生。
只是白寂严胃病这几天犯的厉害,这天是和白氏一直有合作的山明集团四十周年庆典,白寂严必须到场,骆昭也穿着正式陪他一起,进去之前小声低语:
“你别喝太多,我会帮你挡酒的。”
这几天他和白寂严一块儿也参加了不少的酒会,什么样的人的酒能挡什么样的不可以他心里也有数。
白氏不光白寂严来了,白振江,白慕禾和白承也到了,白寂严对这两人一贯都是公事公办,直呼名字,没有所谓的同父异母的亲情感。
倒是骆昭不由得多留意了一下那两人,白慕禾长相比较阴柔,应该是像母亲,而白承是包括白寂严在内三人中长得最像白振江的,两人的身边都各自有女伴,也都有些家世,不过比骆氏酒业倒还是逊色一筹。
白承看向骆昭还冲他遥遥敬了一杯酒,骆昭出于礼貌回了一下。
“那就是骆家的小少爷?还以为白寂严不屑于联姻呢,不还是找了个家世好的吗?”
“不过我听说骆氏酒业是他姐姐骆妍当家,骆昭从未进过公司。”
“哼,那他也是骆道城唯一的儿子,去吧,给这位骆少爷上个开胃菜。”
“承少,这今日就动骆昭恐怕不好吧?”
“你怕什么?我们也不做别的,那么点儿东西不过就是让他失态一下罢了,再说”
白承的目光扫了一眼远处跟在白振江身边的周巧宁,再说,有人今天一定会动手,他不过是支开骆昭罢了,最后白寂严就是要算账,首当其冲的也不是他。
白寂严身边的人很多,骆昭脸上是无懈可击的商业假笑,一杯一杯帮白寂严挡过了酒:
“白总,新婚快乐,什么时候大办,可一定要招呼一声啊。”
“白总眼光好,骆总也是年轻有为,这创立公司,倒是和白总当年有些像啊,我再敬二位一杯。”
总有些酒是推不掉的,白寂严的脸色渐渐苍白下去,这宴会上的酒种类多,杂醇的作用下让人更容易醉,骆昭也是越喝越热,里面的衬衣都有些湿了,白寂严看了出来:
“不舒服?楼上有休息室,晚宴还要一会儿。”
骆昭摇了摇头:
“我没事儿,就是有点儿热。”
酒会人多,确实有些闷,白寂严也不太舒服:
“楼上休息室备了衣服,你去换一件吧。”
湿衣服确实不舒服,骆昭便上去换了一件,白寂严着人看着他,倒是也没出什么事儿。
晚宴是七点开始,连着喝很是考验酒量,白寂严和骆昭是新婚,今天过来敬酒的人也多,骆昭还为白寂严挡酒,晚上坐下的时候人已经有些晕了。
晚宴白寂严就没有让他再帮自己喝酒,骆昭还是觉得热,热的上头,人就更晕了,举行酒会的地方是个岛上的酒店,晚宴结束,嘉宾几乎都被安排到帆船酒店入住,骆昭到了晚宴后面就频繁跑厕所。
白寂严见他脸红的厉害,又热的出汗,瞧着时间也差不多了:
“你先回房间吧,没事儿,这边结束我就回去了,把门锁好。”
骆昭本来想拒绝,但是他又想跑厕所了,只好先上楼,也没有看出这个房间号606的6是9倒过来的,而真的606中刘羽已经等在那里了,他赶紧去了卫生间,但是身上的燥热却压不住,又热又困。
白寂严已经从电梯上楼,电梯里的香水儿味儿却熏得他头更有些晕,眼睛看东西都有些花,他敏感发觉身上的感觉不对,怕骆昭出事儿,他从电梯出去便立刻准备去房间看他。
头越来越昏沉,头重脚轻的感觉很明显,他脚步匆匆,同时拿出了手机拨打,却在路过609的时候注意到门口掉落的一个木珠子,他记得这个木珠子,是骆昭从那个天桥大师那请来的,说是盘珠子有财运,这个珠子他换衣服总会放在口袋里,没事儿就在手上盘。
这酒店的门的设计是凹进去的,若不是走到这里来,这珠子是不会掉到这个地方来的,他敏感地抬眼看了一下门牌609,那种不安的感觉明显,他立刻敲门:
“骆昭,骆昭?你在里面吗?”
这不是606,他就怕骆昭出什么事儿,就在他准备再去刷卡到真的606那看看的时候,门从里面开了,骆昭脸颊通红,身上只围了一个浴巾,眼神已经迷离,看着他片刻,一下就抱了上来。
白寂严接住他的身子,自己也是一个踉跄,他反手关上门,就怕他吃亏,扫了屋里一眼,见确实是他自己,这才放下些心。
骆昭身上热的厉害,冲澡都不顶事儿,整个人像是八爪鱼一样往白寂严的身上攀,上去就扒他的衣服,意识已经有些不清醒了,嘴里还嘟嘟囔囔的:
“来,躺下,我给你做sap,你是不是嫌弃我的手艺不好?”
骆昭醉了,但是力气很大,白寂严这会儿药劲儿上来,本就浑身发软,眼前发花,就这样被骆昭推到了床上,两个人的呼吸都有些凌乱,骆昭一门心思帮他脱衣服,却和人胸前的领带干上了。
白寂严怕自己被他勒死,只能自己迷迷糊糊地解开了领带,白色的衬衣被扯了下来,他因为胃病贫血,气血不好体温偏凉,而骆昭此刻热的厉害,立刻就在他身上蹭了起来:
“嗯,转过去,按摩。”
白寂严的意识也越来越模糊,只是骆昭身上的气息让他熟悉,他才放任自己沉沦,骆昭的肌肉记忆在按摩,但是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趴在了那人的背上,也不知什么时候两人滚.成了一团,他只觉得怀里抱着的人好香好舒服。
哼哼唧唧的好像是吃到了骨头的大狗,白寂严发出了一声闷痛的闷哼声,神色迷蒙,眼前道道重影,好似在看从前的鬼畜电影一样,他一只手挥出去:
“别晃,晃得我头疼。”
“唔。”
那个人影不见了,世界重新回到黑暗,屋内只余下了越发均匀的呼吸声,再一睁眼,已经是第二天清晨了。
第二十二章 次一百万(那啥之后)
没有遮光帘的酒店房间采光非常的好, 清晨的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照了进来。
骆昭不喜欢睡觉的时候有亮光,头不住地想往被子里面钻, 但是被子被他压在身上了,他一边扯一边要钻,半天钻不进去这才烦躁地醒了过来,他用手捂住了眼睛,适应了一下才睁开。
却在看见陌生酒店房间的时候愣了一下,床上异常的凌乱,酒后宿醉的头还有些昏沉,但是这不影响昨天那残存的记忆重新回到脑海里。
他惊恐地转头看向了身边的位置, 那双人被除了被他压在他身下的那一部分之外, 正盖在身边一个人的身上。
骆昭深呼吸弯下身看了看,在看到那熟悉的五官之后,他的心跳已经狂飙到了嗓子眼, 他,昨晚, 和白寂严他们
床上的动静也惊醒了白寂严,他翻身动了动,骆昭则是一动都不敢动。
白寂严周身的骨头都像是散架了一样, 头更是一动就有些抽疼,他拧着眉醒来, 睁开眼睛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骆昭那瞳孔放大, 呆愣如发财的模样:
“你,你, 醒了?”
骆昭紧张的不知道怎么办好, 床上这样明显的痕迹,白寂严锁骨处那鲜红的草.莓印记, 还有他自己手臂上的一道道红色的抓.痕,所有的一切都昭示着,昨天晚上的激烈。
白寂严贫血,早上本来就容易低血压,坐起身眼前都有些发黑,这些都是他习惯了的,不过那个有些微妙的地方的肿痛,提示着他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
他手扯了一下被子,靠在了床头,虽是一语未发,但是脑中已经将昨晚的事儿都过了一遍,后续那些疯狂他的记忆有些模糊。
但是他是怎么进的这个房间,还有骆昭昨天的状态他都还是记得的,这是着了别人的道,这样想着他的神色越发冷肃。
而骆昭看着他沉下去的脸色,手撸了一把自己的头发,也不知道怎么解释好,脑子里一时之间什么想法都有。
大家都是成年人,都是男人,又都喝了酒,这个事儿也说不上谁对谁错,若是他是吃亏的那个,如果对方是白寂严的话,他好像也没什么反感的。
但是问题昨晚的情况是白寂严更吃亏,所以他会不会生气?会不会接受不了?
就在骆昭正准备说点儿什么缓和一下气氛的时候,白寂严这才抬头:
“昨天的事儿是个局,这不是606房间,这是609,应该是有人故意引你到这里来的,606昨晚一定已经有一个人等着我去了,这个事儿是冲着我来的。”
骆昭的瞳孔微微一缩,他也不是傻子,昨天喝的那些酒他心中有数,早上醒过来的时候光顾着震惊眼前的事儿了。
现在想起来这事儿根本就不对头,昨天那些酒他就算是喝着有些晕,也绝不会有后面那些症状。
而且白寂严没有喝太多的酒,这人也是久经商场,酒量绝不会差,没理由他也喝多了,所以只有一种可能就是他们着了道:
“是谁?白家的人还是宋家的人?”
最看不惯白寂严和他在一起的就是白家和宋家了,他们这才刚刚领证他们就坐不住了。
竟然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改了门牌号将他引出来,所以昨天晚上如果白寂严没有找到他,那岂不是
白寂严按了按眉心,宋家的人就没有来这个酒会,他在脑海里过了一遍昨晚的人,跟着周巧宁过来的刘羽倒是中途就不见了,昨天的这一切多半是周巧宁安排的,不,确切地说是他爸白振江安排的。
“应该是白家的人安排的。”
既然是一场阴谋,骆昭心中倒是没有刚才那么虚了,随后他就听到了白寂严的声音:
“这一次的事儿是我的过失,盛景会对可乐熊追加一年的投资。”
这件事儿本就是冲着他来的,他需要为此承担责任,而且,他确实有两分庆幸昨天的人是骆昭,这事儿虽然荒唐了些,但却还不至于让他厌恶和无法接受,当下就提出了补偿措施。
事情虽然是冲着白寂严来的,但是毕竟略吃亏的也是白寂严,骆昭也想着只要他不介意就好,却没想到大佬还会补偿他,当下就感觉到了一股被重视的感觉,一下就握住了床上那位财神爷的手。
半开玩笑地半缓和气氛地来了一句:
“白总,您是懂技术的。”
却不想他这话音一落下,便对上了那人似笑非笑的眼,白寂严的声线比平常的时候沙哑了不少,骆昭没来由地觉得这声线让他有些心跳加快:
“懂技术?骆总觉得自己的技术很好?”
骆昭的余光还能看到白寂严锁骨处的樱桃红,那人常年的长袖长裤,身上的皮肤比较白,那红色的印记分外的明显。
此情此景下,此技术非彼技术,这句似撩拨非撩拨的话,让他觉得刚刚凉下去一些的血,又有些上头。
但是男人的尊严不允许他示弱,他挑了一下眉角:
“我技术好不好白总不知道吗?”
这话说完他都有些虚,他这还是第一次呢,竟然就这么不明不白的交出去了,连个啥滋味儿都迷迷糊糊的。
白寂严眼眸微眯,胸腔中溢出一丝低笑,骨节分明的手指忽然抵住了骆昭的下巴,微微用力往上一抬。
两人的目光就这样在空中撞在了一起,白寂严勾唇开口,沙哑的声线隐含一丝笑意,却又带着笃定的意味:
“第一次?”
骆昭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骤然睁大,里面就差写上了“你怎么知道的?”几个字了,转而他忽然想起了什么,神色一紧:
“你有没有不舒服?”
这,昨天晚上他们都没有洗澡,他就是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知道那啥之后肯定得洗澡啊。
而且,这人这么笃定他是第一次,是不是他昨天真得发挥的挺不好的?弄伤他了?
骆昭的目光开始控制不住地往下瞄,白寂严被他瞄的有些起火,手再一次用力抬了一下他的下巴,骆昭再次抬瞪着那双发财眼看他。
“这么不自信?”
“胡说,我是担心你好吧?”
白寂严不和他调笑了,身上的感觉确实不太舒服,他这才起身去了浴室,却是一动之下那个不知名的地方便会痛一下。
浑身的骨头像是散架了一样,骆昭跪坐在床上看着他步履缓慢地走去浴室,脸上都红了一片。
浴室中传来了花洒的水声,骆昭的脑袋有些放空,眼睛还盯着浴室的门,昨晚的片段开始在脑海中拼凑,他赶紧闭上了眼睛,拍了两下脸。
快二十分钟白寂严才出来,可能是因为洗了热水澡的缘故,那人的脸上和胸膛上都有些发红,换了一身清爽干净的衣服,那有些狼藉的床他便不想坐了,骆昭多少还是有些尴尬的:
“那我去洗了。”
白寂严点了点头,骆昭站在花洒之下,深呼吸了好几次,但是一闭上眼睛就是白寂严锁骨那里的嫣红,冷静,冷静,快住脑。
等他出来的时候白寂严已经穿戴整齐,熨烫得体的深蓝色衬衣,虽然不曾扎领带,但是领口的扣子却还是扣的整齐,遮住了里面那那引人遐想的痕迹,人随意靠在一旁会客厅的沙发中,正在打电话,修长的双腿随意交叠在一起,精致矜贵。
里面那有些狼藉凌乱的床也已经换过了床品,重新铺好,屋里的一切就像是他昨天刚刚到酒店房间的样子一样整齐。
有的时候气氛对人的影响就是很大,就比如昨天晚上的事儿,如果此刻两个人都在床上,都光着,那什么话都好说。
但是现在,床就和没睡过一样,而昨天晚上共度春宵的另一半穿着整齐,而他只围了一个浴巾,骆昭忽然就有些尴尬。
白寂严看到了他,将手机拿开了一点儿,指了指一旁的衣柜:
“让助理送了你的衣服来。”
“啊,哦。”
骆昭赶紧到了衣柜那里,和昨天差不多的一身西装,穿好裤子,系好皮带,整理好领子之后,他才松了一口气。
这才有了多余的精神听了听白寂严讲电话的声音,他在让人查昨晚酒店的监控。
想到昨天晚上的事儿,他的脸色也有些两分戾气,他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这样被人算计。
如果昨天晚上白寂严没有留了心思找到了这个房间,而是到了原来的606是不是就真的着了别人的道?而他也是意识不清,这房间如果进来的是别人呢?
虽然他和白寂严不是真的结婚那种关系,但是他们也正儿八经地领过了结婚证,在别人眼里他们就是两口子,这样明目张胆地算计他的人?当他是死人?
骆昭越是想越是觉得心头火起,咽不下这口气,系好了领口最后的一颗扣子之后就气冲冲地转身直接拧了门把手出了房间,那脚步和去干架是一样的,白寂严听到动静抬眼看向门口,也不知道他这忽然出去是干什么。
但是随后他就听到了走廊中传来了用脚踹门的声音:
“出来,用这种见不得人的手段,出来,让我认识认识你是谁。”
“下三滥的手段,你在这跟我演《甄嬛传》呢?你最好祈祷我不知道你是谁,不然是谁我也不惯着他,下药,你怎么不直接下毒呢?派出所多你一个过年的也不多。”
昨天晚上的宾客多是住在这个酒店的,现在才九点出头,昨晚结束的晚,很多人这个时候都还没有起,骆昭的声音响在走廊,周边已经不少的房门都打开了。
有些人虽然不太认识骆昭,但是知道他可是和白寂严领了证的人,这大早上的这是什么情况?
“这,这是怎么了?”
骆昭踢了半天606那屋子也没有任何的人出来,他出门的时候就知道那屋子里肯定没人。
毕竟那人又不是傻子,白寂严没有回那个房间他不可能还在房间自投罗网,他出来就是让所有人都知道昨晚发生了什么。
反正白寂严最后也没有进那个房间,他也知道这样做在别人看来有失风度。
但是他也想清楚了,若是他蔫蔫地认了,白家的人只会更加肆无忌惮,只有他追究,不给任何人留情面,他们才会顾忌。
骆昭看着身边的人越来越多:
“昨晚这酒会不知道谁给我和白寂严的酒里加了东西,将那609的门牌换成了606,支开了我,若不是白寂严认出我掉在609门口的珠子,怕我有什么事儿敲门进去,那会儿恐怕就误入别人的房间了。”
“故意调换门牌,打的什么主意有眼睛的都看的出来,亏是白寂严找到了我,不然被那加料的酒放倒,指不定今天早上大家就能看到一个要白总负责的戏码了。”
“酒店经理呢?酒店的门牌被调换,这种事儿也能出现?我需要昨天晚上完整的监控视频,立刻马上。”
白寂严到门口就看见前面那个年轻人看似像是一个喷火龙,却句句都是条理,见他没有吃亏,他这才缓缓走上前去。
酒店经理连忙赶了过来,连着山明集团的大少爷许宣都来了,白寂严到了之后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他。
这种事儿其实说实话在场的这些个老狐狸都不意外,更有甚者,一些比较了解白氏情况的人,对这背后的人也有些猜测。
但是一般情况下这种事儿大概率都会私下解决,毕竟被下药不是什么太体面的事儿,而这背后的人有的时候也不能公然撕破脸,像骆昭这样毫无顾忌,直接开撕的人真是少之又少。
见到白寂严来了,自然想着他好歹是能缓和一些气氛,尤其是酒店的经理和许宣,这帆船酒店虽然不是山明集团管理,但是也有一点儿股权。
这点儿股权倒是无所谓,最主要是白寂严是来参加他们山明集团庆典的,结果住在他们安排的酒店出了这样的事儿,这多少有些不好交代。
先不论白氏内部有什么矛盾,单就白寂严本人,在场的人没人愿意轻易开罪他。
骆昭也看向了白寂严,因为刚才那一通激动的输出,眼角还有些发红,白寂严看向他的时候唇角轻勾了一下,缓步走上前,手自然地搂了一下他的腰。
修长的手指在他的腰间轻轻挠了一下,骆昭腰间有些痒,刚才上头的情绪冷却了一些,白寂严看向许宣,客气开口:
“我们家这个是看我差点儿吃亏,早上起来就拦不住了,许少别见怪,倒是扰了各位好眠,不过这人该查还是要查,麻烦罗经理了。”
“白总哪里话,应该的。”
人群散了,白寂严才带着骆昭回房间,骆昭自认刚才自己发挥的还是非常完美的,不过就是不知道是不是有些坏事儿,抬眼就对上了那人似笑非笑的目光:
“我有没有给你坏事儿啊?”
白寂严亲自去给他接了一杯水,语带轻笑:
“没有,这事儿没有谁比你生气更名正言顺了。”
骆昭将白寂严递过来的水都干了进去,这才又看了看这人,有些不确定地看了看他的脸色隐晦地问了一句:
“那个你没事儿吧?”
白寂严的目光微深:
“对自己的技术不自信?”
“怎么可能?我就是怕,昨晚不是喝多了吗?”
喝多了的人手上也没个深浅什么的,刚才洗澡的时候他照镜子才看见他身上的那些抓痕,咳咳,他们两个昨天应该挺激烈的。
骆昭的心思瞒不过白寂严,看着刚才在外面大杀四方这会儿却有些局促紧张的人,他忽然开口:
“如果你没有意见,之前的合约上我们可以加上一条,婚姻存续期内,每履行一次正常的夫妻行为投资追加一百万,当然,如果你反对就当我没有说过。”
毕竟他也是成年人,有正常的生理需求,他没有时间和意愿去从头认识了解一个人,他也不会花钱只为满足所谓的欲望。
但是骆昭不一样,他说不上这种特殊,但是骆昭在他身边让他放松,昨晚的事他也并不反感,但是他也不能让骆昭吃亏。
骆昭先是睁大了眼睛,所以白寂严是觉得昨天晚上的体验还不错?嗯,他肯定是觉得不错,不然可不会提这个,他的心底还有一丝小得意。
随后他又想到了合法性的问题,这样的合同不违法吧?不过转念一想他们都结婚领证了,是合法的夫夫关系。
这也不能算是嫖啊,最多是夫夫情趣罢了,反正大家都快乐嘛,他也不吃亏。
至于一百万他就当做是白寂严给他的投资好了,他给他入股,以后赚钱了也正常给他分红,他就把白寂严当成是投资商大人好了,这样一想,这个提议没有拒绝的理由:
“没有问题。”
监控查出来的结果和白寂严料想的差不多,这一层走廊的电闸被拉了两分钟的时间,因为只跳闸了两分钟,后台的监控部门看监控及时恢复了也就没有在意,而两分钟后门牌就已经变成了606。
而原来的606没有人进去的画面,只有一个出来的画面,出来的人包裹的很严实,606就在转角的位置。
人脸都没有露出来就直接进了转角,那里正好是一个监控死角,随后人直接上了电梯,也没有露出脸。
电梯直通地下停车场,人就这样扬长而去,罗经理在一边:
“白总,确实是我们酒店工作疏忽,招待不周,昨天的人我们会一一排查。”
他这样说也是留有余地,来之前许宣就交代了他,这事儿多半是白家自己人做的。
就算是酒店的监控系统没有直接拍到那人的脸,但是来往车辆的登记还是有的,真的想查他们必然能查出来。
但是这毕竟是白家的家事,他们最好的办法就是将视频交出去,剩下的白寂严肯定自己有处置,而白寂严也确实是领了这个情:
“辛苦罗经理了,有心之人想要做这种事儿,酒店也是防不胜防,这视频我收下,车辆我自会查。”
这个台阶递出来,罗德立刻交出了视频下了梯子。
白寂严扫了一眼那车牌,打了一个电话出去,必然是在查车牌。
这个插曲之后,骆昭接下来的几天晚上回家都有些晚,那天晚上的细节在脑海里不断清晰。
他好像压着那人要给他按摩,结果擦枪走火了,他本来好意是让白寂严能早点儿睡着觉的,这要是回去的早了,说不得还要按摩,他现在实在是有些不好意思。
邹明看着骆昭这几天天天加班,这才想着晚上拉着人去酒吧放松一下:
“骡子,别工作了,走,晚上喝一杯去。”
骆昭看了看时间,顿了一下,就提了衣服真的和他出去了。
“无尘”的夜场,迷醉的灯光,舞动的人群,这里有重金打造的浩瀚的星空顶,宛如置身梦境之中,那深邃的星空将那周遭绚丽的霓虹灯光吸进去了一些,让这灯光不致迷人眼。
高脚杯中的清酒摇曳,这里有令人兴奋的音乐,有七位数的酒,有令人迷醉的一切,骆昭不是太喜欢这样的场合,他去酒吧多是去清吧,邹明平常也不来这里啊,他不禁问道:
“怎么来这里了?”
邹明凑近他开口:
“听朋友介绍的,看见那个调酒师没?听说他是身价最高的调酒师,刚来没几天却火的不行,这里好多人都是冲他来的。”
“他手里的第一杯酒是要拍卖的,谁出价高,他今晚便陪谁喝酒,但是如果他对那人不满意,就会再调一杯酒婉言相拒,结束今晚的拍卖,狂吧?”
是挺狂的,骆昭抬眼看过去,吧台中,那调酒师的脸上带了半边面具,却无损那几乎无可挑剔的面部线条。
他的身子轻轻跟着音乐的旋律摆动,自然舒展,不会让人产生搔首弄姿的感觉。
劲瘦的腰肢没有一点儿多余的赘肉,微微透视的白衬衣勾勒出了紧实的腹肌,一双微微狭长的狐狸眼就宛如勾人魂魄的经幡一样。
眼尾的一颗痣更添了几分韵味,身上果敢利落的肌肉线条不带一分柔媚,却带着极致的危险和诱惑。
他调酒的动作行云流水,邹明怼了他一下:
“哎,开始了,他已经三天都没有选任何人了。”
骆昭看他这么激动:
“干嘛?你要竞拍啊?”
“我没钱。”
最后这一场酒以十八万落定,邹明直咂舌:
“你说这是哪个冤大头有钱人啊?十八万就买人家陪着喝一顿酒?这不纯纯有钱烧挺慌吗?”
骆昭听着他这话一下就想起了那个一百万一次的夫妻义务,状做不经意地开口:
“你说有没有人花一百万和别人睡一觉?”
还是被睡的那种,当然这句话他没有说。
邹明转过头像是看傻子一样看着他:
“一百万?那不叫有钱人,那叫冤大头,纯纯的,一百万,那可是一百万啊,什么金枝玉叶?花魁啊值一百万?”
骆昭战术性低头喝了口水:
“也是哈。”
骆昭再次看向了那个调酒师,面具后面的人抬起眼眸,目光隔空摄过,落在了骆昭斜后方的一个卡座上,他站起身,端起了酒杯,走了出来,宣告这一次的拍卖成立。
几乎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注视着他,就连骆昭都有两分好奇,追随着那个调酒师,他倒是想看看那个花了十八万拍酒的人到底是哪里来的大怨种。
但是在转头的那一瞬间,他整个人都愣了一下。
卡座中坐着的女人长发随意挽起,一身黑色连衣裙,眉眼明艳大气,纤细的指尖握着透明的水晶杯,轻轻摇晃,嘴角微微上扬,神色玩味又慵懒。
明明没有什么表情却让人能觉出她身上那股子淡淡的威仪,目光所及周边看过来的男人时,寡淡的就像是在选妃的帝王一样。
邹明睁大眼睛:
“哎,这,这位怨种是不是你那山阴公主姐姐吗?”
骆昭实在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他姐,骆妍的目光已经冲他瞟了过来,只做了一个勾勾手的动作,骆昭放下杯子:
“我过去一下啊。”
那位调酒师躬身将那一杯酒放在了骆妍的面前,骆妍的目光直视那面具下的双眼,似冷非冷:
“好大的架子啊。”
那人的眼底似乎流露出了一抹无奈,坐在了她身边,骆昭也不是第一次见到他姐身边有人了,直接过来:
“姐,你不是说下周出差才回来吗?”
现在马上就年底了,这酒业的生意本就是越到年底越忙,骆妍每年一到这个时候就忙的满天飞。
骆妍周身唯一的点缀便是耳上那一对澳白耳饰,甚至唇色都是裸色,她的气场根本无需大红唇去烘托:
“下周?我这才一个多月没有回家,你这结婚证都到手了,我若是再不回来,是不是下一次孩子都要叫我姑姑了?”
“姐,那个不是有意外吗?我婚都求了,哪能出尔反尔呢?咱们骆家不是那样的人啊。”
骆妍冷哼一声,抬手从包里甩出去了一个U盘:
“二傻子似的,还挺会挑战高难度的,眼看着过年了,白家那一大家子你想清楚怎么应付,这个自己拿回去看,别丢人,别怕事儿。”
骆昭一把接住东西,还不等他开口,骆妍便抬起手指勾了一下身边这位调酒师的下巴,扫了一眼自己的倒霉弟弟,随意一摆手就下了逐客令:
“接下来的项目少儿不宜,这东西拿回去自己看,既然都是已婚的人了,这地方少来,出去吧。”
骆昭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就被打发出来了,不过他来的时候没看路,也没想到邹明要来这里,看着时间都九点了,这才揣了U盘回去。
他将车停在了院子里,看着里面客厅还亮着的灯光,他忽然就有些心虚,他们同居以来,双方都没有限制过对方的行为。
但是最开始的那一个星期,他们都是下班就回家,晚上在家里一块儿吃饭。
就是这两天他别扭怕尴尬,借故加班,但是每次他回来的时候白寂严都会在客厅等他,确认他回来了才会回房间。
白寂严坐在客厅里,腿上放着笔记本,发财就凑在他的腿边,一手敲字一手压在胃上,脸色不是太好。
这几天胃里总是不舒服,晚上骆昭不回来吃,他一个人,胃口更差一些,就喝了两口粥,听到门口的动静抬头,骆昭拎着西服进来。
墙上表的指针已经指向了十点,白寂严问了一句:
“回来了,晚饭吃了吗?”
“吃了,你吃了吗?这么晚还没回房啊。”
猫仔看见他回来立刻扑了上来,骆昭正要抱他,就见发财有些嫌弃地跑开了,骆昭走近,白寂严闻到了他身上的酒味和夹杂其中的香水味儿,他对香水有些过敏,微微转头打了一个喷嚏。
骆昭立刻意识到了什么,闻了一下自己的衣服,香水混着酒味儿,那酒吧里的味道太重了,免不得沾上了些,连发财都嫌弃,那种心虚的感觉更重了点儿,白寂严大半夜的等他回家,他却去了酒吧?
这样的做法一下就受到了良心的谴责:
“那个,是邹明晚说一个酒吧调的酒不错,我就去喝了一杯。”
白寂严并不喜欢酒吧,会所那类的地方,就是谈生意拉拢人脉都绝不会在那种地方,不过他不会以此来评价别人,更不会干涉骆昭的自由:
“偶尔消遣放松一下也好,别喝多就行,累了吧,去休息吧,发财我已经喂过了。”
他也合上了笔记本,起身的时候却有些头痛,他微微皱眉按了一下太阳穴,骆昭凑过去:
“不舒服吗?头晕?”
白寂严微微摆手:
“没事儿。”
骆昭回到了自己的房间,越想越觉心虚,洗澡的时候格外的认真,打了三遍的沐浴露,确认身上没有任何的味道之后才出去,热了牛奶,拿了精油,敲响了白寂严的房门。
“进。”
白寂严也刚刚洗澡出来,骆昭端着盘子,身后还跟着发财,一人一猫就这样进了白寂严的房间:
“我给你热了牛奶,是不是晚上也没吃什么啊?你睡前喝一下儿,这两天精油按摩都落下了,今天补上。”
骆昭说完就笑着晃了晃自己手上的精油,白寂严自然知道这两天骆昭是因为那天在酒店的事儿别扭,这是别扭劲儿过了?他自然也没有拒绝。
敲钵,按摩,再一次上演在了白寂严的卧室里,骆昭没忍住还是问了一句:
“那个人查出来了吗?是谁?”
“刘羽,人是周巧宁安排的,不过我那个父亲若是不帮忙,也未必会顺利,而将你引去其他的房间应该是白承的手笔。”
白寂严声音发冷,骆昭其实对白家意见最大的人就是白振江,现在的一切都是他造成的,管不住自己的下半身,家里有了妻子还在外面乱搞,还不止搞一个,情人,私生子一大堆。
如果不是他做出这些事儿来,白寂严的母亲也未必会那样偏激。
没准白寂严也会有一个纵使没有别人那么温馨,但是也相对完整的家庭,也会有一个事事以他为先,为他考虑的母亲。
“你这爹真是个极品,要我说出轨就应该判刑,最好是宫刑,管不住自己的下半身和牲口有什么区别。”
骆大少的三观正极了,说的上头,之后才想起来自己前两天做的事儿:
“我前两天也挺牲口的哈。”
白寂严轻轻翻身,算是结束了骆昭今天的服务,他抬手穿上了睡衣,看着眼前的人神色认真:
“前两天是别人的算计,不是你的错,再说,那天你也不是强迫,算起来我也一样有责任。”
这还是那天之后两人第一次再提起这事儿,骆昭的眼睛亮了一下:
“那,就翻篇了?”
男人点头:
“翻篇了。”
“来来来,躺下,还没结束呢,今天要补上前两天落下的。”
白寂严好像真的很累,趴下没一会儿的功夫,连骆昭的按摩都没结束就睡了过去,骆昭难得见他入睡这样快,不敢多打扰他,捞起发财,轻手轻脚地就出去了。
回到房间他反倒是没有什么睡意,想起了他姐给的东西,打开了电脑,U盘中整理的都是白家一众人的资料。
有白承和白慕禾各自负责的领域和项目,甚至还有他们现在各自交往对象家中的业务范围。
周巧宁,刘羽的名字也赫然在列,刘羽的名字还被标注了红色,骆昭看到这里都不禁佩服他姐的神通广大:
“不愧是山阴公主。”
新年前三天,骆昭的可乐熊已经按着每年的惯例在年前提前放假了,给外地的员工提前回家的时间。
白天白寂严上班,他就陪着他妈到各种商场扫货,苏女士在前面走,他就累成狗一样在后面拎包跟着,难怪他爸宁可开会都不肯出来陪她妈逛街,太恐怖了:
“妈,够了吧,别买了。”
“哎呀,你不是老去健身房的吗?拎这点儿东西就叫苦叫累的,今年不一样了,你和寂严刚结婚,这家里要布置的。
我还得给小白置办几身衣服呢,哦,对了,听说他爸爸身体不好,今年你们除夕是要去白家过的吧?”
骆昭想起白振江就没什么好脸色,不过虽然是看不上他,但是他毕竟还是白寂严的父亲,再者白寂严是白家现在的掌权人,不回去似乎也说不过去。
“妈。”
“打住打住,又不是不回来了,寂严快下班了吧,一会儿你不用送我回去,司机就和我回去了。
来,这些啊都是给你和寂严买的,你都拉回去,今晚就试试,若是不合适还能换,你说说你们,结婚这么着急,找定做都来不及。”
就这样,骆昭的车都快被塞满了,他回去的时候,刚好碰到那黑色宾利迎面过来,他笑着闪了闪灯,那边的司机自然也回了他一个双闪。
骆昭好心情地过去给白寂严开了车门,:
“还以为你要加班呢?今天陪我妈扫了一天的货,没累死。”
白寂严方才破天荒地在车上眯了一会儿,理了一下衣服下车,就被拉到了骆昭的车边:
“这么多?”
“是啊,不少的衣服,你的和我的,一会儿试试,不合适好换。”
晚上晚饭后,骆昭拉着白寂严试了快一个小时的衣服,又花了点儿时间将屋子布置了一下。
他妈选的红色兔子玩偶,新年冰箱贴,还有几个红色的盆景,这样一摆放,屋里霎时间就有了两分新年的味道:
“嗯,不错,那个窗花还有春联要除夕早上贴,好了,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出去走圈。”
白寂严扫了一眼屋子,四处的小兔子,红色的靠枕,杯垫,四处都透着热闹的气息,倒是这里从来都不曾有过的。
他被骆昭拉着去屋里换了运动服,他不是不爱运动的人,常年都会保持健身,只是这两年胃上不好,贫血严重才没有从前那样激烈。
但是这两天却觉得身上乏的厉害,人也懒惫,想到出去走圈竟有几分不想动弹,不过他也想着走累了回来好睡一些,便也换了衣服出去。
还是和往常一样,围着小区快走,但是今天白寂严却觉得脚步发沉,小腹的地方有些抽痛,身上也跟着酸软,虚汗一会儿就出了一身,他不得不停下脚步,喘息的有些厉害。
骆昭见他停下转头回来:
“怎么了?是腿抽劲儿了吗?”
他蹲下身就要去帮他揉腿,白寂严手扶在了一旁的树上,额角的冷汗都有些往下淌,他微微摇头:
“可能是低血糖犯了吧。”
骆昭也看出他的状态不对,有些自责,这人贫血,还有胃病,这几天吃的比发财都少。
这样快走可能确实受不了,他看了看方向,这里刚好走到离家最远的一个角上,要走回去少说十几分钟呢。
他直接蹲在了白寂严的面前:
“来,我背你回去,低血糖容易昏过去的,快上来。”
第二十三章 喜欢吃酸,可怕的猜测
骆昭感觉人半天没上来, 忽然想起了什么站了起来,抬手拉开了自己身上运动服的拉锁, 脱了衣服下来,将衣服披在了白寂严的身上。
这春节前后几乎算是全年最冷的时候了,走起来的时候还好,这一旦停下来,冷风一吹,浑身都冷飕飕的。
白寂严眼看着是出了不少的冷汗,这么吹没病都要病一场,白寂严见他里面就是薄薄的一件运动短袖, 立刻要将衣服还给他, 却被一个手臂一下给按住了:
“你披着吧,我没事儿,我原来还和我爸去冬泳过呢。”
说着他重新蹲在了白寂严的面前:
“上来吧, 你放心,我有固定时间去健身房撸铁的, 你不会压死我的。”
白寂严站在那里,看着那双真诚的大眼睛最后还是没有拒绝,趴在了他的背上, 骆昭的手臂穿过了他的腿弯,就将人背了起来:
“走喽。”
白寂严记事以来就没有被人这样背着过了, 环住骆昭脖子的手在他的身前交握, 头也没有搭在他的肩膀上。
整个人有些紧绷,骆昭自然感受到了他的紧张, 他没有说多余的话, 只是背着他往家里的方向走。
他的步子不疾不徐,没有分毫的吃力, 没有走环绕外侧的健身塑胶道,而是走了回家最近的那条林竹林小路。
这竹林中有一条和外面的城河相连的人工小溪,巨额的物业费交进去,这小溪即便是冬天也一样能清泉石流。
天早早就黑了,只有沿着溪边晕黄的宫样路灯开着,倒是映的夜晚的竹林没了那昏暗的幽芒,多了两分暖色的温馨:
“累了就眯一下,很快就到家了。”
白寂严的精神确实渐渐放松,到家门口骆昭才将人放下,这个时间阿姨已经离开了,骆昭看了看白寂严的脸色:
“怎么样?好些没有?”
刚才小腹那阵突如其来的抽痛已经不见了,就是周身还是有些没力气,白寂严坐在了沙发上,微微摇头。
只当是晚上那会儿可能是吃饭不久出去岔气了,至于身上的无力感,可能还是贫血的关系。
他抬手用手背碰了一下骆昭的手臂,果然是冰凉一片:
“我没什么事儿了,可能是哪会有点儿岔气,你会煮姜水吗?煮一点儿,别感冒了。”
看他好像确实缓过来了不少,骆昭这才放心,一边往厨房走一边开口:
“当然,我煮可乐姜汤是一绝,一会儿你喝一点儿,再进去泡个澡,肯定舒服很多。”
白寂严坐在客厅里就能看见那个穿着一身黑色短袖,在中岛台切姜丝的人,一边切一边出声:
“好在家里还有可乐,等一下,五分钟,很快的。”
可乐混着姜丝被煮开的味道微微带着一股子辛辣,屋里很快被这样的味道占据:
“来,怕你胃里不舒服,就给你盛了半碗,慢慢喝。”
骆昭这才坐到了白寂严的身边,白寂严缓过来了一些,热姜汤喝下去,没一会儿身上就出了一身的汗。
不同于刚才在外面那虚汗,此刻倒是觉得浑身都暖和了不少,他抬眼看着骆昭夸了一句:
“手艺不错,很好喝。”
这一句话忽然就逗笑了骆昭,他端着杯子就这样凑到了白寂严的眼前:
“我说白总,你肯定是一个很好的领导,你在你们公司是不是那种提倡鼓励式管理的啊?这就是最普通的姜汤,你还能夸夸我。”
白寂严抿唇轻笑没有言语,不过如果白氏任何的一个高管在这里,肯定会觉得骆昭这猜测实在是跑偏到了南天门。
这晚,两人倒是都没有急着回房间睡觉,而是端了两杯姜汤就这样坐在客厅聊聊天。
骆昭是个很懂生活的人,还去厨房切了一个瓜,找出了家里的果盘放着,又将白天去超市买的瓜子,糖块儿和巧克力放在了四宫格中,然后盘腿坐在了白寂严身边的单人沙发上。
这样茶话会一样的场景,真是在家里十分少见,白寂严的精神都跟着放松下来了不少,他接过了骆昭递过来的一颗巧克力,问起了骆昭公司的事儿:
“你们公司每年都是年前放假吗?年会放在年后?”
骆昭点了点头:
“嗯,我们公司外地的人比较多,年前什么票都不好买,而且我们这行业也没有年前红火这一说,到了年底结了账,也就没什么事儿了,不如让他们都早点儿回家。
年会倒是不一定,年前年后都有,一般如果是二月份过年就放在年前,今年不是一月多就过年了嘛,所以就放在了年后来了再开,年终奖是年前发的。”
白寂严靠在沙发椅背中听着,神色松弛惫懒,没有了在公司中初见的那种严谨严肃的感觉:
“嗯,你们公司的员工幸福指数一定很高。”
骆昭笑了:
“那当然,我们是技术导向,所以公司年轻化一些,管理上没有那么多冗杂的东西,你们呢?白氏和盛景的年会开了吗?”
这些天倒是没有听说这两个公司开年会的事儿:
“和你们差不多,今年过年早,都放在年后了,白氏只是分公司总监及以上的高管回到总部开了会,盛景年底的事儿也不少,一样放到了年后。”
骆昭忽然凑过来:
“大佬,我听说不少大公司的年会都会有总裁尬舞,你有没有在年会上整过活啊?”
白寂严目光微眯,尬舞?他?
“你想看?”
明明是没有什么起伏的三个字,骆昭却听的脊梁骨冒风:
“我这不就是好奇吗?没见过你们那种大公司的年会,没见识呗。”
白寂严扬唇一笑道::
“年后的年会你想来就来。”
“这算是白总的正式邀请吗?”
骆总别的不说,该有的牌面还是要有的,白寂严点头:
“算,年后可乐熊就会收到白氏的邀约,骆总会收到一份亲笔宴请函,可算正式?”
骆昭被这面子给的浑身舒畅,开了一句玩笑:
“好,到时候我一定大驾光临。”
白寂严的唇边的弧度便没有下来过:
“扫榻相迎。”
骆昭却被这几个字弄的有些不好意思,低头连嗑了几个瓜子没有表现出来,倒是白寂严想起了什么开口:
“除夕那天你回家陪家里人过年吧,初一和我回去吃顿饭应付一下就好。”
这些年骆昭一直都是在家过年的,他的目光略过家里这些喜庆有新年氛围的小物件,想来,骆家的年才是真的一家人在一起开开心心相聚的节日吧。
今年实在没必要让骆昭和他去白家,感受那么一个各怀鬼胎的家。
骆昭嗑瓜子的声音一下就停了下来:
“那怎么行?我们这是第一年结婚啊,除夕要是分两头过年,外面指不定又要传出什么来了。
今天和我妈逛街的时候我妈和我说了,让我陪你回去过年,还说了你父亲病重的事儿。”
骆昭的脑子里又闪过了昨天他姐他给他的那个U盘里的东西,白家枝枝蔓蔓那么多,有一个算计白寂严的爹和情人还不够,过年那些个糟心的亲戚,私生子也会到,他虽然没有经历过,不过想来也知道肯定是明枪暗箭的。
他看了看白寂严这弱不禁风的样子,一股子使命感和保护欲立刻爆棚:
“我要是不去,你们家里的那些人肯定会怀疑的,再说了,我再不济还可以帮你挡挡酒啊。”
过年哪有不喝酒的,尤其白家那种地方,白寂严又掌权,可想而知过年得是个什么样子。
他和白寂严怎么说都是正八经儿领过结婚证的关系,就算是没办婚礼,他也能名正言顺地帮他挡酒。
一腔热血的义气,就是骆昭现在最真实的写照,白寂严叹了口气:
“去了白家,你可能不会有什么好心情过年了。”
那个地方,若不是必须要回去一趟,他是连门都不愿意踏进去,骆昭倒是不以为意地摆了摆手:
“你放心,对于你们家的那些人,我有心理准备的,再说,我们也不是一整个过年都在你们白家啊,去完了你家去我家啊,我家过年很有意思的。”
骆昭的话说的自然而然,仿佛他们真的是一对新婚夫夫,要回父母家过年一样顺理成章,这样的话饶是白寂严都有些不知道怎么去接。
他下意识是有些拒绝和骆家的人过多接触的,就像是之前在医院中对待骆妈妈,他不喜欢失去。
所以那样的关切和家庭的氛围,他不想感受,更不会放任自己沉寂其中,尤其是在过年这样明显带有家庭属性的节日里。
因为这本就不属于他,每年在白家应付完除夕和初一,他都会一个人出国,不去看那大街小巷的红色,也不去感受所谓阖家欢乐,出去滑雪,潜水,或者单纯在海边晒晒太阳都好。
他刚想随便找一个理由搪塞一下,就听骆昭继续开口:
“你可别不去啊,我妈还不知道我们协议结婚,这两天新房都准备好了,你陪我回去应付一下吧。”
这句话一开口,白寂严的话直接便堵在了嗓子眼里,是啊,骆昭的父母还不知道他们这样的关系。
他们还觉得自己的宝贝儿子找到了一个疼他爱他,能够共度余生的人,他不能这么一走了之。
“好,什么时候需要回去你和我说就好。”
给骆家人的礼品他也早就备好了。
“那就除夕陪你去白家,初一吃完午饭之后和我回家?”
白寂严点了点头,顺从了他的安排。
两个人就这样聊着天,不知不觉时间已经十一点多了,白寂严倒是不像从前那样失眠,而是靠在沙发里有些打起了哈欠,骆昭看了一眼时间忙出声:
“都这么晚了,赶紧回房睡吧。”
白寂严也点了点头,难得他在这个时间能有些困的感觉,回到房间里,泡了一个热水澡出来就觉得乏累的很。
估计还是贫血闹的,想着有时间再去查个血常规,不过这样的疲惫也有好处,就是这一晚他不用被失眠折磨了。
第二天白寂严去了公司,骆昭回了家和家里说了一下过年的安排,骆妈妈听说两人初一下午就回来,整个人都来了精神:
“那可是要好好准备的啊,妈妈给你们准备了一级棒的床品。”
听着老妈神神秘秘的声音骆昭怕她准备过度,
就要上楼去看,却被他妈给拦住了:
“哎哎哎,现在不能看,等你们什么时候一块儿回来才能看。”
不同于骆妈妈的兴奋劲儿,骆道城倒是很稳得住,午饭后将儿子叫到了书房:
“昭昭,前两天酒会上的事儿我听说了,后面的人是谁你心里有数吧?”
骆昭知道他爸不好糊弄:
“知道,白寂严调查的结果也没有瞒着我。”
骆道城的脸色不怎么好看,他的儿子从小也没有受过什么委屈,这才刚刚结婚,白家的人就敢耍这样的手段:
“你既然决定白寂严就是你认定的那个人,爸爸也不会反对,现在看着他对你倒是真心。
不过白家的人可没有那么好相与,你们领证到现在,白振江也不说和我们见一面,更绝口不提婚礼的事儿,这是在变相反对这场婚姻。
你今年和白寂严回去过年少不得是要有人给你用绊子的,你不用怕,也不用低头,就算是面对白振江你也不用事事顺着他,也不用改口,至于他身边的那个情人,更不必多给什么面子,总之别受委屈。”
骆昭扒拉了一下他爸书房冲门面的玉狮子:
“我知道了爸,你放心,我是受委屈的人吗?再说了,白寂严也不会让我受委屈的。
他们家人说实话除了白寂严我是一个都看不上,不惹我也就算了,要是惹了我,我可不顾及谁是谁的爹,反正又不是我爹。”
这一番话说的深得骆道城的心,他一拍大腿:
“这样就对了,这才是我骆道城的儿子。”
这春节后的最后一天白氏外地的员工也都放假回家了,白寂严只是去公司签了两个年前着急的文件,中午照例是让助理将午饭送上来的。
只是今天这饭刚刚送进来,香味儿一飘出来,白寂严立刻便觉得有些反胃,胸口的地方总是反酸。
他有比较长时间的慢性胃炎,对着反胃的感觉也并不陌生了,闭上眼睛深呼吸缓了缓,起身到了餐桌旁。
但是只要一闻到这个饭菜味儿,那股呕意便再一次涌了上来,甚至有些压不住,他起身脚步有些凌乱地到了卫生间,人伏在洗手池上,干呕了两声却什么也吐不出来。
这一顿午饭自然就这样算了,下午骆昭的消息发了过来:
“正常下班吗?我刚从我妈家出来,到你那时间刚好下班,去接你吧,晚上涮鱼怎么样?”
后面是一个猫猫探头的表情包:
“好,你过来吧。”
那边又发过来了一个猫猫开车的jpg.
第二天就是除夕了,不过两人都知道这个除夕不会有什么太开心的事儿,所以骆昭提前和阿姨说让她买了食材,布置了一下家里。
白寂严没有坐自己的车,出了公司就直接上了骆昭的车,就见那人一边发动车子一边开口:
“张阿姨下午的车回县城老家过年,晚上没人给咱俩做饭了,不过我让她提前买了鱼,我也不会做什么,不过涮个鱼锅我是可以的。”
回到了家里骆昭就直接进了厨房片鱼,白寂严开始的时候以为他说的鱼锅他可以,是说他处理鱼没有问题。
但是到了厨房他看到了骆昭那个极其业余的握刀方式心就已经提起来了一半。
阿姨只是提前将鱼收拾好了,但是没有片,毕竟鱼片是现片的口感好一些,在第二次看见那刀擦着骆昭的手过去之后,白寂严开口:
“我来吧,你去把配菜洗了。”
骆昭抬起头,脑门上都见了汗,有些不好意思:
“啊,那,那你来吧。”
白寂严从他的手里接过了刀,一只手压着鱼的身子,一只手握着刀,动作虽然没有阿姨那样老练纯熟,但是比骆昭好太多了。
只是鱼的腥味儿又有些激起了胃里翻腾的恶心,白寂严闭眼侧头,看着骆昭正在切生姜,生姜的味道压住了一些恶心的感觉,他从案板上直接拿过了一块儿,闻了两下才好一些。
一片一片薄而剔透的鱼片被放在了瓷盘上,白寂严从厨房出去的时候脸色都有些白,抬手抚了两下心口,将饭前的胃药吃了进去。
锅滚滚开了,底汤用的是阿姨提前煲好的骨汤锅,浓白的汤汁让人看着就有胃口,骆昭食指大动。
但是白寂严看着一盘子生鱼肉就有些意兴阑珊,鼻间好像还是那股子鱼腥味儿。
骆昭已经习惯了他的小胃口,涮好了鱼片放在他的碗里:
“你试试,很鲜的。”
骨汤配鲜鱼确实是很鲜,但是白寂严此刻看着这骨汤就觉得也些腻,强忍着呕意尝了一口,这平常吃惯了的清淡原味儿,此刻却觉得有些寡淡了。
他看了一眼骆昭那边自己调的蘸料,香菜和小米辣飘在料碟中,让人多了两分食欲:
“能给我调一碗吗?”
骆昭抬头:
“这个?”
“嗯。”
这人不是喜欢吃原味儿吗?不过也没多想,又去给他调了一碗,只是没有加小米辣:
“没有给你放辣椒,你试试。”
骆昭的口味偏酸辣,这辣椒去掉了,就剩下明显的酸味儿了,薄薄的鱼片蘸在料汁中,裹着有些酸的料汁,压下了那有些反酸的呕意,但是吃下去却觉得不够酸:
“能再加点儿醋吗?”
“当然,醋管够。”
骆昭又去给他加了点儿醋,白寂严蘸着酸的料汁难得多吃了些涮鱼,骆昭笑着开口:
“没想到你还这么能吃酸呢,我们家厨子做酸汤鱼最好了,等初一我让他给你做。”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刚刚靠着那酸味儿压下干呕的白寂严,却一下就顿住了筷子,心中骤然升起了一个念头,让他心跳都不禁快了两分。
他回忆着这几天身上的症状,那天快走时候突如其来的腹痛,这几天总是很累很疲乏的感觉,难得能睡着的觉和比之前频繁严重了很多的干呕。
他抬眼看向了对面还在和鱼肉奋战的人,想到了小半月前那有些荒唐的一夜,那个猜测便怎么都压不下去了,骆昭见他有些愣神,挥了挥手:
“怎么了?吃撑了?”
白寂严回神儿,撂下了筷子,收敛了神色,靠在了身后的椅背上:
“嗯,吃了不少了,剩下都是你的,多吃些。”
他的手却不自觉有些探究地放在了小腹上。
第二十四章 白总也学会了百度查病(那就是怀了)
白寂严靠在床头, 手中握着手机,沉思再三, 最后还是按亮了屏幕,打开了百度,神色冷静地输入了一个词条“早孕反应”。
恶心,呕吐,头晕,乏力,嗜睡,食欲减退, 胃肠胀气, 厌油腻,一个一个的词出现在他的视线中,白寂严本就没有什么表情的脸色变得更冷了一些。
他算了算上次那一场意外的时间, 又输入了一个词条,“怀孕多久会有反应”。
得到的答案, 是因人而异,一般情况,有差不多一半的人会在怀孕6周左右开始出现早孕反应, 但是体质敏感些的孕父和孕妇在一周左右的时间就会出现恶心,呕吐等孕期反应。
白寂严再一次查了男子受孕的概率, 虽然因为三十年前的核辐射缘故, 女性生育能力下降,有约十分之一男性的B7458号基因发生了突变, 而可以和女子一样受孕。
但是发生基因突变的男性受孕几率依旧不高, 这也是现在人口骤减的一个主要原因。
所以在那一夜荒唐之后,他根本没有往这方面想, 更没有在时候追加服用什么避孕的药物,他一个电话直接打到了陆河那里。
已经晚上十一点多了,那边响了好久才被接起来,陆河骤然看到白寂严电话的时候心中就是一个突突,这大半夜的,这金主不会出什么事儿了吧:
“白总?怎么了?”
白寂严迟疑了一下,陆河已经从床上坐起来了:
“喂?不舒服?”
“没有,我问你,恶心,头晕,乏力,不喜欢油腻,如果不是胃炎还有可能是什么病?”
陆河将手机拿起来,再一次看了看电话上显示的名字,没错啊,是白寂严啊,什么情况?
听着白寂严也不像是有什么大事儿的样子,被打扰了好眠的陆河没好气地来了一句:
“那就是怀了。”
白寂严
电话那边的沉默震耳欲聋,陆河仅剩的一点儿睡意也被这沉默击的烟消云散了,他睁大双眼:
“你,你是说你?”
不会吧,白寂严,那可是白寂严啊,就,就算是发生了点儿什么,难道不应该是他让别人怀孕吗?
很快电话的那边就传来了那个和从前一样冷静沉着的声音:
“十四天能检测出来吗?”
“一般来说是可以的,建议查血,最准确。”
陆河给出这个建议的时候,整个人都有些懵,这个世界是不是太疯狂了一些。
“三天后,你帮我安排。”
明天就是除夕,初一他也肯定没有时间去医院,只能初二抽时间过去。
因为这个猜测的可能性,白寂严这一晚都没有怎么睡着,手不自觉地放在小腹上,他甚至有些觉得恍惚,这里真的可能有一个还没有成型的孩子?他和骆昭的孩子?
第二天骆昭就看见了白寂严那不大好看的脸色,眼下也有些青影,像是没睡好:
“昨晚又失眠了?”
“嗯,昨晚半夜醒了就没有怎么睡着,时间还早,不用那么早过去,先吃早饭。”
看着白寂严那样的脸色,骆昭自然是没有让他进厨房,他用黄油抹了面包,放在了烤箱里,170度,烤的外酥里软,香味儿飘散了出来,骆昭闻着眯了一下眼睛:
“来了来了,准备开饭。”
他端着烤好的面包出来,那略带油腻的味道却让白寂严骤然白了脸色,熟悉的恶心感再次袭来,他立刻起身去了卫生间,骆昭回头:
“怎么了?胃里不舒服?”
白寂严手按着心口,深呼吸平复那股恶心感,骆昭立刻放下了盘子过来,白寂严只是有些恶心倒是没有吐出什么来,他摆了摆手开口:
“没事儿,你先去吃饭吧。”
“那怎么行?是不是这个味道你不喜欢啊,我妈就不喜欢黄油的味道,你等一下哈,我再做一份儿。”
白寂严正要拉他,骆昭就已经转身又去了厨房。
白寂严出来的时候,桌子上方才那烤的很香的黄油面包已经不见了。
厨房中,骆昭一边在过水煮着虾,一边将方才那一盘子的面包往自己嘴里塞,生怕吃的慢了,这味儿更大。
没一会儿,一盘虾仁,玉米,小番茄的油醋沙拉端了上来,外加一杯热的温度正好的牛奶:
“你尝尝,这油醋汁是我独家秘制,很清新的,我妈早上就喜欢吃这个,你试试。”
油醋汁淋过的虾仁,玉米确实没有一点儿腻的感觉,微酸的味道还比较开胃,白寂严这一顿饭没有再犯恶心。
两人是十点才出的家门,骆昭陪着他坐在了后排,白寂严侧头嘱咐:
“到了白家,不用拘束,也不用改口,谁对你不敬,只管回敬过去。”
这样的话骆昭在家的时候已经被家人嘱咐了一遍,不过听着这话从白寂严的口中说出来,那感觉到底还是不一样的。
“随便怼吗?”
白寂严转身就看到了骆昭那晶亮的双眼,好似马上要上战场了一样的,充满了斗志,这目光让他即将到白家有些郁色的心情都晴了几分:
“随便怼。”
黑色的宾利驶入了庭院,这是骆昭第一次到这世家的老宅,和他们家那别墅院子不同。
白家的老宅占地极大,从入门之处望去,高低错落的楼阁,两侧石壁上的雕梁砖刻,无不透露着这座宅院低调的奢华,处处蕴藏着岁月的沉淀。
车子穿过了中门,那高挑恢弘的正厅便已近在眼前,车停在了主屋的门前,自有管家上前开了为白寂严开了车门,白寂严下车理了一下西装,两侧主屋门边的老宅安保齐齐微微躬身:
“白总。”
饶是骆昭有心理准备,此刻也被这有些压抑陈旧的礼仪弄的有些不舒服,白寂严转头看他,他立刻跟上了他的步子。
白寂严进门的那一刻,主屋内除了白振江所有人都起身相迎,呼啦啦站起了一屋子的人,骆昭站在那人的身边,瞧着这些心思各异的人。
白寂严对周边上前打招呼的人只礼貌淡漠地应了一声,目光在白承的面上一掠而过,含着一抹警告。
骆昭看向了唯一坐在主位上的人,这人不用多说,肯定就是白寂严的父亲白振江,他今天穿的一身有些像改良的唐装,身形很瘦。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生病的缘故,他的颧骨略高,眼眶深陷,目光深炯,嘴角微微向下,本应该是面目和善慈祥的年纪,却显出了几分刻薄。
他身边的女人穿了中式旗袍,伏低做小地半蹲在他的身前,好似在给他递药,骆昭看着这一幕心底对这古旧的旧社会做派很是不削,这一幕,这辈子都不会出现在他的家里。
白寂严只是开口叫了一声,正式介绍:
“父亲,这是骆昭。”
一屋子人的目光此刻都集中在了骆昭的身上,骆昭没有分毫的局促,大大方方地叫了一声:
“伯父好。”
白振江的目光骤然略了过来,骆昭猝不及防和他的目光对上,说没有压迫感那是假的。
但是今天他是和白寂严一块儿来的,说什么也不能输阵仗,他尽量自然地维持着唇边的微笑,目光没有半分闪躲,端的是不卑不亢。
“你既然和寂严结婚了,这声伯父妥当吗?”
白振江的声音没有刻意,只是淡淡开口,好似和一个无足轻重的小玩意说话一样。
骆昭一身的反骨骤然就被激了起来,心想,叫你一声伯父还是看在白寂严的面子上呢,不然,我叫你个老登,他还是维持着商业的假笑:
“虽然是结婚了,但是双方长辈未曾见面,婚礼改口的仪式也并没有举办,称呼不敢擅变,还请伯父见谅。”
这句话根本就是在说,结婚是他和白寂严之间的事儿,叫不叫爹那是白家和骆家的事儿,白家不愿意认这婚事可以,他们骆家也不高攀,话说的是有骨气。
白振江似笑非笑:
“寂严,你这婚事倒是结的好,原来是我们白家不识礼数了。”
白振江料定白寂严和骆昭也没认识多久,没多深的感情,这样的话直接点名了骆昭是对白家有微词,身边的人瞧着骆昭的目光都有些轻嗤。
却不想白寂严竟然就这样大方地忍了下来:
“确实是我不识礼数,拐了骆家的宝贝儿子,前几日还好悬没让人受了委屈,明日我一定亲自陪着骆昭到骆家,和岳父岳母请罪。”
前几日的事是什么事儿,屋里几个人都心知肚明,白振江的眼角微跳,对这个已经站稳脚跟的儿子他到底是忌惮两分的,白寂严出格的事儿也不是没有做过,他也不敢试探太过,这才揭过了这一页。
白家过年的这顿正餐在下午五点钟开始,中间这段时间少不得喝茶,聊天,这种无聊的应酬白寂严也只能忍耐这一天,骆昭实在是坐着无聊:
“无聊?我让人带你去院子里转转。”
骆昭看向他,白寂严微微点头,示意没事儿,骆昭这才得以在那无聊的茶会上脱身,出去透了一口气。
别的不提,白家这院子修的确实是气派,他边走边看,不由得带了两分欣赏和感慨,原以为他家也不穷,但是和白家一比,确实,不是一个层次。
“这院子是白家世代的积累,还是能入眼的吧?”
骆昭骤然回头,就见回廊的尽头站着一个穿着深蓝色西装,长相有些阴柔的人,他认出这个这个人,他们在之前的酒会上见过一次,白振江其中的一个私生子,白慕禾。
他的目光微微带上了点儿防备,虽然私生子本身不是罪过,但是有白承之前的算计在先,骆昭对白振江的私生子也起不了什么好感。
“白家底蕴深厚,这院子自然非同一般,我哪里会不入眼。”
白慕禾的目光细看竟然带了两分讽刺:
“是吗?我还以为终于碰到了一个看不惯这深宅大院的人呢。”
说完他竟然转身就走了,徒留骆昭有些懵逼,什么情况?
下午五点的所谓团圆饭上,刘羽赫然就坐在周巧宁的身边,骆昭想起那天的事儿,想到刘羽很可能就光着在房间里等着白寂严,他就心里有些恶心,若不是现在是如今这个场合,他非得让他知道知道有些人不能碰。
就在他心头压着火气的时候,白振江忽然看着他问起了基因检测的结果,骆昭再一次成为了饭桌上的焦点。
因为男子存在基因突变的可能,所以一般来说,婚前双方都会坦诚自己的基因检测结果是否为阳性,尤其是同性伴侣之间,骆昭确实被这个问题问的有些措手不及。
毕竟他和白寂严是协议结婚,根本不涉及到要孩子的事儿,这个事儿他没有提过,自然也不知道白寂严是阴性还是阳性。
白家这样的大家族恐怕对孩子看的很重要,若是白寂严是阳性那自然没话说,若是他是阴性,他也是阴性的话,恐怕白家还会用这个做文章。
他的余光里还扫了一眼那个刘羽,忽然想到了一个可能,为什么明知道白寂严和他已经结婚,白振江和周巧宁为什么还要弄这么一出,他们很可能根本也没有想着刘羽真能跟了白寂严,他们可能只是要一个白寂严和刘羽的孩子。
想到这里骆昭面不改色地笑了一下开口:
“我是阳性,小时候我妈怕我日后吃亏,还刻意改了检测结果,害的我好些年都以为自己是阴性。”
他在医院里留下过检测结果,白家若是真的想知道,恐怕这也不是什么秘密,他先这样说,到时候他让白寂严在他投资的医院帮他伪造一份已注销的阳性检测报告能糊弄过去。
白振江的面上也看不出什么不同来,倒是催了两次孩子的事儿,骆昭应对的游刃有余。
白寂严席间的话很少,他的脸色有些发白,菜的味道,酒的味道都让他几欲作呕,手在桌下紧紧攥住,几乎就没有怎么动过筷子,全力抵御着胃部的翻腾。
往来的酒被骆昭挡下了不少在,白承举起酒杯轻笑:
“这酒总该让白总喝,万一你现在有了小孩,那可不能轻易碰酒啊,你说是不是白总?”
他的酒杯递到了白寂严的眼前,白寂严似笑非笑:
“你的酒我有非喝不可的必要吗?”
白承面色一僵,眼底的不甘明显,白寂严却直接拉着骆昭坐了下来:
“白承这话也有道理,万一你有了小孩儿呢,去换成橙汁。”
他开口吩咐,立刻有人将骆昭眼前的酒换成了橙汁,白承在白寂严的面前讨了一个没脸,也没有人再主动愿意凑上去,毕竟白寂严的脾气并不算好。
散席之后已经快八点多了,晚上才会象征性地大家一块儿守个岁,白振江回了房间,白寂严也没有再回主屋,他拉过了骆昭的手:
“走吧,带你回房间休息。”
穿过一个回廊,骆昭这才跟着他到了二层的卧房,回到房间白寂严松了松领带,将身子陷进了沙发中,舒了一口气,看向了骆昭,声音低沉:
“在这里过年很无趣吧。”
没有任何开心的感觉,除了勾心斗角就是互相试探。
骆昭坐到了他身边,这一天下来他想吐槽的事儿实在是太多了,以至于都不知道先说什么,白寂严看着他这模样笑了:
“是不是太过颠覆你对过年的认知了?”
骆昭索性盘腿坐到了沙发上,那架势,吐槽之欲拉满:
“我说这都什么年代了,你看这院子里,管家,保镖护院,屋里还有那和丫鬟一样填水送茶的,低眉顺眼,管你爸一句一个老爷的叫,这简直就是旧社会,至于的吗?你家一直都这样啊?”
这一天确实够颠覆的,倒不是说家里不能请阿姨,但是像白家这样架势的实在是不多,赶上过去伺候皇上了。
白寂严靠在沙发里,听着他的吐槽点了点头:
“嗯,一直都是这样,这两年他折腾不动了,在过去,这家里更是没得看,从前,他在白家可以做皇帝,三妻四妾,不容反驳,只是可惜了,如今他这皇帝梦是到头了。”
骆昭不禁有些佩服眼前的人,他能看的出来白振江对白寂严的忌惮,白寂严能在这样的条件下拥有自己的商业帝国,并在白家拥有这样重要的话语权,实在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哦,对了。”
骆昭想起什么,看了看门口的方向,凑到了白寂严的身边,双手做成了喇叭状放在了白寂严的耳朵边,声音像老鼠:
“我在吃饭的时候撒谎了,我的基因检测是阴性的,我怕他们会在孩子这方面打主意所以就谎称是阳性的。
你让在医院里的医生帮我伪造一份阳性的报告,这样以后若是查起来也说的过去。”
白寂严的耳朵都被他说的有些痒,他微微侧头,直接就对上了那双和发财很像是猫儿眼,看的出来,骆昭很是用心地在帮他挡住家里这群人,他的手无意识地覆在小腹上。
骆昭见只看着他没反应,眨了眨眼:
“你听明白了吗?”
“听明白了,阳性报告的事儿你不用操心。”
“那就好。”
白家的守岁,自然没有任何温馨可言,白寂严带着骆昭下去,象征性地祭祖上香就算了事了,白振江身体不好,家庭医生不让熬夜,同样是上香之后就回房了。
白寂严累了一天,回到房间浑身都提不起力气来,靠进了沙发里神色倦怠,轻声开口:
“今晚我们得住在一个房间了,我睡沙发,你先去洗吧,里面有睡衣。”
这里是白家,他们既然已经结婚,自然不可能再分房,怕骆昭不自在,所以白寂严率先这样开口。
骆昭入门的那一刻只觉得在白家真是心累,看到白寂严深倦的眉眼时忽然有些心疼,在这么一个家里待着真的不会抑郁吗?
听了他的话,他忙摆手:
“我们两个还是我看起来比较健壮吧,你睡床,我睡沙发,就这样定了,你先去洗,洗好好躺下,我不累的。”
白寂严拗不过他这才去了浴室,水蒸气蒸的他有些头晕,匆匆冲了一下就出来了,出来的时候骆昭正笑眯眯地盘腿坐在沙发上,看样子是在和家里人视频,骆昭移开手机,探出头,无声比着口型:
“我妈,要不要说话?”
今天是除夕,怎么都要给骆昭的父母拜年的,白寂严看了看身上的浴袍,还是走了过去,面上的笑意得体亲和:
“伯父,伯母过年好,我和骆昭明天一早就回去。”
骆妈妈凑到镜头前,没有计较白寂严的称呼,直打量眼前的人:
“小白怎么好像瘦了呢?是不是昭昭没有照顾好你?明天回来家来,我亲自下厨,晚上我们去外环放烟花,我定了一车呢,就等着你们回来了。”
“还有,明天回来谁也不许一身的西装,之前给你们买的衣服都试了吗?过年可要穿的喜庆才能讨个好好彩头,穿的不好看可不许进家门。”
镜头都挡不住骆妈妈对各种新年家庭活动的雀跃之情,这样的劲头让已经在白家忍耐一天的白寂严和骆昭好像活过来了两分:
“好了老妈,我们俩明早就回去,保证穿的像福娃一样。”
撂下电话,白寂严的目光才从手机上移开,骆昭去洗了澡,躺在了沙发里。
熊熊的大火从楼梯间蔓延了上来,白寂严跑出了卧室,却被烟呛的眼泪直流,他喊着叫着,却只看到了白振江的背影。
屋里一片火海,他不知道是被哪个消防员救出去的,他亲眼看着一个担架从里面被抬了出来,风吹起了白布的一角,拳斗状的焦尸霎时间入目。
白寂严呼救的声音戛然而止,身上都是汗地从梦中惊醒,随即右腿的抽痛就将他的神志重新拉回了现实:
“呃”
骤然的抽痛让他冷不防闷哼出声,骆昭被他之前的梦话惊醒,听到声音不对忙奔到了床边:
“白寂严?你怎么了?”
他抬手触及那人,却只摸到了一手的冷汗。
第二十五章 进度条飞快(叫妈揣娃)
其实白寂严刚才有些说梦话的时候骆昭就醒了, 他以为那人可能只是做梦,可能一会儿就好了, 但是后来听到他好像在喊救命,他这才觉出不对,刚起来就见那人醒了。
白寂严的状况看着实在是不太好,身上濡湿一片,人喘息的厉害,嘴里溢出两分□□,人瞧着还是不大清醒,骆昭抬手开了床头灯, 昏黄的灯光顿时驱散了方才那一室阴暗, 骆昭这才看清床上的人,额头都是汗水,脸色惨白:
“白寂严?胃里不舒服吗?”
灯光晃得白寂严睁不开眼睛, 但是暖色的光却足以将他从方才那噩梦中拉出来了,他听出了身边人的声音:
“腿上”
骆昭掀开了他身上的被子, 手探了进去,这才发现他右腿的肌肉紧绷,这是抽筋了:
“是小腿抽紧了, 别急啊,我给你揉一下, 很快的。”
骆昭之前有一阵子健身挺猛的, 白天运动过量,有几天晚上腿上就有些容易抽筋, 对缓解抽筋还挺有心得的, 手推揉他的小腿肌肉,他的力道正好, 可以很快缓解肌肉痉挛的疼痛。
白寂严也终于清醒了过来,眼睛适应了光线,微微低头就能看见骆昭低着头的样子,他微微动了一下腿:
“没事儿了,吵醒你了吧?”
骆昭却一把将人的腿又给捞了回来:
“还没揉开呢,这有什么吵不吵的,我睡眠质量好,闭眼睛就能再睡着。”
腿上的抽痛感缓解了不少,白寂严的目光就那样淡淡落在骆昭的身上,不言不语,骆昭帮他揉好了腿又去拧了一个热毛巾:
“我原来健身的时候有一阵子也总是晚上腿抽筋,揉完热敷一下,这样第二天腿也不痛,还是我教练教我的呢,你有时间去医院化验一下微量元素,看是不是缺钙,你吃的东西太少了,缺钙倒也正常。”
每次看见白寂严一顿饭吃的那点儿东西,他都觉得这人可能是靠着一口仙气儿活着。
夜晚屋内很是寂静,骆昭看着白寂严的状态,不禁想到了他刚才呼救的声音,觉得身为室友,他好像有必要关心一下:
“那个,你刚才是做噩梦了吗?”
白寂严抬眼:
“我刚才说梦话了。”
一个问句确实陈述的语气说出来的,骆昭点了点头:
“你在叫救命,我本来想叫醒你的,结果你自己就醒了。”
白寂严的目光落在了这屋子的四周,雕花窗栏,古朴精致的木质书架,眸光幽深的仿佛望不到底,半晌低沉微哑的声线才响起:
“这房间好看吗?”
骆昭有些懵,他也看了看周围:
“挺好看的啊,古朴典雅,很气派。”
白寂严轻勾了一下唇角,但是目光中却是半分笑意也无:
“是吗?这里在烧之前比这还好看。”
“烧,这里着过火啊?”
白寂严看了看他,火灾的事儿他身边只有孟胥知道,今天他却忽然不想一个人担着了:
“我小时候就住在这个楼里,七岁的时候这里着了一场大火,很大,我被困在了楼上,走廊中都是烟。”
骆昭没有想到还有这事儿:
“啊?怎么着的?大吗?”
白寂严七岁的时候他应该才两岁,后来也没有听谁说起过白家着火的事儿。
白寂严微微眯眼,尘封的记忆缓缓涌入了眼帘:
“那天也是晚上,我是被烟呛醒的,门口有哭喊声,我冲了出去,满眼都是冲天的火光,保姆,阿姨四处逃窜,没有人管我,后来,我看见了我父亲,隔着重重火光,我冲他喊救命,我以为他一定会救我出去的。”
骆昭听着都跟着紧张:
“然后呢?”
“当时这栋楼里除了我还有一个他最喜欢的女人,叫李初禾,白振江听到了她的呼救声,抛下了我去救她,他甚至没有犹豫一下,后来,我是被消防员救出去的。”
骆昭的眼睛都瞪大了:
“什么?”
他简直不敢相信,白振江就这样抛下了才七岁的亲生儿子?我艹了,他现在只想爆粗口。
“这是哪门子的爹啊。”
白寂严慢慢闭上了眼睛:
“那场大火,这里还死了一个人。”
在这样寂静的夜晚,这话听来凭空就让人的脊背有些发凉,骆昭骤然睁大了眼睛,不住地四处看了看:
“什么?死,死了人?”
白寂严睁开眼睛,眼底的情绪晦暗难辨:
“死的那个人就是当时负责照顾我的阿姨,我出去了之后看见她被抬了出来,所有的头发都被烧光了,整个人就像虾一样蜷缩了起来,就像是一块儿弓起身的焦炭,明明是晚上才刚给我送过牛奶的一个人,就这样被活活烧死了。”
骆昭的心都凉了一片,手心中不自觉地出了些冷汗:
“那,那到底是怎么起火的?”
“消防来勘测的定论是电跑火,起火的房间就是阿姨的保姆间,她在房间中加了一个大功率的电热扇,火一烧起来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白寂严闭了一下眼睛,骆昭却觉得心里有些发虚:
“那个,这个楼是后来盖的吗?还在原来的位置?”
白寂严点了点头:
“对,还是在原址上盖的。”
“那你房间的位置还是和原来一样?”
这大晚上知道这楼原来着了火还死了人,骆昭的心里多少是有些发毛的,白寂严睁开眼睛看出了他有些忐忑,这才想起这个时间说起这个好像不太好,安慰了一句:
“你别怕,虽然是在原址上建的,不过我和保姆的卧室原来都在三楼,现在这楼只盖了两层。”
骆昭听了这所谓安慰的话之后瞳孔震动的更加厉害了,手不自觉地已经攥紧了白寂严的被子,咽了一口口水,声音都带着几不可见的颤抖:
“就盖了两层?你有看过《校墓处》吗?”
大佬该不会觉得这房子盖了两层,他们不在原来保姆住的第三层这是在安慰他吧?这样更恐怖啊好吗?
白寂严自然是没有看过这样的恐怖电影,微微摇了摇头:
“没看过,这是什么恐怖片吗?”
骆昭拍了拍他的被子,这样的故事还是不要在这样的场景下再回忆了吧?
“没事儿,很老的一个片子了,你没事儿就好,睡吧,睡吧。”
说完他就下了床,迅速回到了刚才的沙发上,盖好了被子,白寂严也累了,闭上眼睛,想着在天亮之前还能再睡一会儿。
昏暗的走廊中却传来了一声一声沉重的脚步声,实木的房门被敲响,门外的声音不带任何的起伏,仿佛一台干涩又老旧的机器一般:
“少爷,该喝牛奶了。”
屋里没有任何应答的声音,那敲门声没有断,间隙的时间越来越短,一声急过一声当当当的声响仿佛要将门给撞破,终于,房门被推开了,骆昭迅速爬了起来,一睁眼就看见一个黑漆漆的人影,没有头发,手中端着一个盘子,盘子上正是一杯牛奶。
那个人影正在往床前走,而床上的白寂严睡的无知无觉:
“白寂严,白寂严。”
他喊出声来,但是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却仿佛隔了一层膜一样不真切,他想要站起来,却发现自己根本就动不了:
“白寂严,快跑啊。”
他在用尽一切力气想从床上爬起来,终于,那个无形的封印在刹那间松动,骆昭骤然从沙发上坐了起来,胸口起伏剧烈,一眼就看到了他身边的一个人影,叫声再也收不住:
“啊~”
却在下一秒一双手捂住了他的嘴,鼻息间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味道,是白寂严身上的味道:
“别喊,做噩梦了?”
骆昭强迫自己收声,这才适应了屋内昏暗的环境,看清了身边的人,可不正是白寂严?白寂严开了灯,骆昭第一时间看向了门口,那里哪有什么送牛奶的人影?他抹了一把头上的汗:
“我刚才梦到有人敲门闯进来,给你送牛奶。”
白寂严给他递了一杯温水,知道骆昭这是被他刚才说的话给吓到了,有些后悔,这大晚上的和他说这些做什么?他抬手抚上了骆昭的后背,轻轻顺了顺,就像是哄小孩的样子一样。
骆昭将一杯水都干了进去,这才从刚才的梦境中缓了过来,看向白寂严时有些不好意思:
“那个,我之前恐怖片看的有点儿多,那个有点儿带入了。”
白寂严见他真的有些吓的不轻:
“是我不该和你大晚上说这些的。”
“我没事儿的,你快去睡吧,一会儿天都亮了。”
白寂严看着他这忐忑的样子也不放心:
“你还敢自己睡吗?走吧,和我到床上睡去。”
骆昭看了看那张大床,鬼使神差就被白寂严拉着上去了,两个人除了之前那意外的一夜之后还从来都没有在一个床上睡过觉,骆昭老老实实地躺在那人身边。
白寂严给他盖了一下被子,这一宿两个人轮番从噩梦中惊醒,这会儿能有睡意都是假的,骆昭忽然跳下床,不知道从口袋里拿了一个什么东西,又跳了上来。
屋子里的灯已经关了,骆昭侧过身,脸冲着白寂严的方向躺着,好像小时候和幼儿园小朋友一起睡觉时,自己睡不着骚扰别的小朋友时一样:
“睡了吗?”
白寂严睁开了眼睛,也侧过头:
“还没有。”
夜晚,恐怖故事,噩梦,这玄学元素简直已经拉满了,骆昭这会儿玄学血脉已经压制不住了:
“哎,你是不是每次回来这里睡觉的时候都会做噩梦啊?”
白寂严确实因为这里曾经的事情有一段时间总是做噩梦:
“这两年少了一些。”
随后他就听到了身边这小老鼠一样神秘兮兮的声音:
“我觉得你们家这里多少是有点儿不太干净,你没事儿还是少回来比较好。”
他的话刚说完,白寂严就感觉到自己的被窝里好像伸进来了一只手,骆昭赶紧开口:
“是我的手,你别怕,来,你握着这个。”
神神秘秘,玄玄乎乎的声音让白寂严有些好笑,被窝里进来的那只手抓住了他的手,他感觉手心里被塞进来了一个珠子:
“这个就是我上次从那大师那求来的那个珠子,能辟邪,你攥着。”
白寂严的唇边露出了一抹笑意,故意开口:
“我攥着那你怎么办?”
“我没事,我阳气旺,你睡吧,我给你守着门。”
白寂严怕他真的就这样睁眼守门到天命:
“没事儿,你睡吧,这里之前请过道士的。”
“那道士肯定道行不高,不过没事儿,你也不经常住在这里,等明天我们去上个香,求个平安福,肯定没事儿的。”
两人就这样你一言无一语的聊着,不知道什么时候骆昭的声音就小了下来,不知道是不是睡梦中还是有些不安,他总是往白寂严这边的方向凑,白寂严也渐渐迷糊了过去。
第二天睁开眼睛的时候,骆昭醒来才发现,他已经将自己整个身子都塞到了白寂严的被窝里,他刚想不动声色地退出来,才发现白寂严的腿压在他的腿上,他们两个人好像是缠在了一起。
要命的是他们的手好像还握在一起,而那个辟邪的珠子就在这两个人的手心中,白寂严难得睡过了六点钟,两个人这才分开,骆昭有点儿脸红:
“那个,我先去洗哈。”
两人下楼的时候,骆昭还特意回头看了看这昨天没太细看的房子,真是没有想到,这里从前竟然烧死过一个人。
白寂严和骆昭只简单在白家用了一个早饭就出了门,黑色的宾利缓缓驶出了白家的庭院,没有了昨天刚来的时候还存的那两分好奇,骆昭现在只觉得这白家真是从房子到人他都不愿意再接触,白寂严最好再也不要回来的好。
白寂严昨晚没有休息好,看着不是太有精神,骆昭转过头来:
“总算是出来了,我们去我家,我保证你到我家会开心的。”
白寂严轻笑了一下没有说话。
“爸,妈,姐,我们回来了。”
人未到声先至,屋里立刻窜出来了一个黄色的黄色毛茸茸,正是发财,骆昭一把捞过了猫仔,他们去白家所以只能让司机提前送发财回来,但是骆妈妈对猫毛有些过敏,这两天猫仔都是被放在单独的房间里的。
“可回来了,快进屋,小白,快让阿姨看看,怎么瘦了这么多啊,脸色也不太好,昭昭是不是没有好好照顾你啊?”
骆妈妈一身披肩丝绒旗袍,踩着一个小高跟,从出了门眼里就只有白寂严一个人,上上下下的打量,白寂严饶是在商场游刃有余,但是对这样热切不含目的的关切也有些招架不住。
“没有,昭昭很好。”
骆妍也从屋里出来,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了一瞬间,眼中的打量一闪而逝:
“白总,欢迎回家过年,新年好。”
白寂严抬眼,迎着骆妍的目光,便看出她对他的一份疑虑,同是一个家中出来的,骆妍的这份儿气势确实是骆昭不曾有的,他微微点头,唇边带笑:
“新年好。”
骆家的装修和白家截然不同,有个小院子,屋内是浅色系为主清朗明快的风格,肉眼可见四处的红色挂件,窗上的窗花,杯下的杯垫,桌上的果盘,都透着喜庆的节日氛围。
骆道城简单问了两句他们昨天在白家过年的事儿,心中便大致有了数,他对白振江那个亲家也不报什么希望。
白寂严和白振江的争端虽然还没有摆在明面上不过瞒不过骆道城的眼睛,不过他看着白寂严对他儿子是认真的。
算了,反正过日子的是小两口,他和骆妈妈对视了一眼,骆妍不知什么时候端了两杯茶来,骆妈妈眼底的兴奋难以掩饰,她用手肘怼了怼骆道城:
“你说吧。”
骆昭看着他姐端着的茶,再看他爸妈这正式的样子心底没底,白寂严也坐直了身子,骆道城清了一下嗓子开口:
“你们已经正式领了证了,小白这是第一年在我们家过年,虽然婚礼还没有办,但是我们也认下小白这半个儿子,从今天起小白就是我们自家的人了。”
骆妍将托盘递到了两人面前,一双狭长的凤眸带笑:
“还没看出来啊,他们急着让你们叫人。”
骆昭有些空白,倒是白寂严反应了过来,回神时正对上了骆妈妈的眼睛,骆妈妈的眼睛如果会说话,那说的话一定是“快叫我妈妈呀。”
白寂严拉了骆昭一下,抬手端过了其中一个茶盏,起身,就要跪在骆道城和骆妈妈的面前,骆妈妈吓了一跳,连忙拉住他:
“哎呦,不用跪,咱们家没那些讲究。”
白寂严却轻轻笑了:
“总要正式一些,昭昭,发什么愣呢?”
骆昭已经被眼前这进度拉的有些懵了,看了看他姐端着的茶,后知后觉地发现,这是改口茶?
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已经和白寂严一块儿捧着茶杯跪在了他爹妈面前,听着白寂严那严谨,坚定宛如入党一样的誓词,他满眼睛都在找地上哪一块儿砖的地缝大一些。
“感谢二老这么多年对昭昭的养育之恩,从现在开始,请你们放心,我一定会像你们一样疼他,爱他,呵护他,对他喜欢的事,全力支持,积极配合,我会给他一个温馨舒适的港湾,让他幸福快乐。”
话音之坚定,态度之诚恳,让站在一边的骆妍的表情都有几分空白,结婚原来这么尴尬的吗?
骆昭已经快被这滚滚天雷给砸傻了,只觉得他现在已经不用去找什么地砖缝了,他已经可以用脚趾扣出一个两室一厅了。
“爸,妈,请喝茶。”
随着这一声王炸落下,骆昭觉得两室一天都小了,高低都得是一个三室一厅,再一抬头,就见他妈已经在用小手绢擦泪花了,他硬着头皮举起了茶盏:
“爸妈,请用茶,我和白寂严一定会好好过日子的。”
“好好,快起来。”
白寂严站起身的时候小腹再次抽痛了一下,坐下之后才缓解了一些,骆妈妈递过来了一个红包:
“这是给小白的,不多,是我和你爸的一份心意,密码是昭昭的生日。”
“妈,我的呢?”
骆妈妈笑着又掏出了一个:
“这是你的。”
“昭昭,你快带着小白好好转转家里啊,还有,妈妈帮你们布置了新房,快去看看喜不喜欢。”
骆昭带着白寂严上楼,终于忍不住问:
“你刚才那些话是哪来的?怎么信手拈来的那么溜。”
只见白寂严默默拿出了手机,上面赫然是百度的界面,搜索框中的词条正是“结婚新郎对岳父的承诺”。
骆昭只想仰天长啸,又是百度,为什么,到底为什么,他哪里得罪了百度啊
第二十六章 这孩子我不准备要
骆昭推开了楼上的房门, 在看见眼前这一切的时候,只觉得他刚才的社死都早了一些。
龙凤呈祥的喜被, 鎏金别致的烛台上放着两根雕工精致的红烛,喜字窗花,要多喜庆就有多喜庆。
骆昭干笑了两声回头去看白寂严:
“那个,我妈做事儿就是比较喜欢隆重。”
白寂严站在门口望着里面那时时刻刻都在透露主题的布置风格,颔首开口:
“我猜到了。”
骆昭看了看时间:
“我们家过年是两顿饭,下午三点多才是正餐,你昨晚也没睡好,要不你去躺一会儿吧。”
没了在楼下强撑出来的精神, 白寂严进屋之后肉眼可见地露出了疲态, 他昨晚就没睡上两个小时,他看了看骆昭:
“那你呢?”
“我不困,我熬一夜都没事儿, 一会儿下午我妈要是进厨房一准得把我拉上。”
白寂严从前工作也没有睡午觉的习惯,只是最近觉得身上总也提不起力气来, 昨晚又没有睡好,这会儿确实不太想动。
但是这毕竟是第一次来骆昭家里,他又是以这个身份来的, 总不好来了就直接睡下。
骆昭似乎看出了他的想法:
“没事儿的,你躺下睡吧, 别忘了你之前还为了我受伤呢, 之前你又住院,没关系, 睡吧睡吧。”
说着他拉着白寂严就要到床上。
骆昭下楼的时候正对上自家老姐那似笑非笑的眼睛:
“姐, 干嘛这么看着我啊?你也想结婚了?”
洛妍抱着手臂靠在楼梯边,慵懒闲适, 却难掩周身对骆昭的血脉压制:
“闪婚,还闪了这样一位,熊仔,你可轻点儿折腾,小心把自己赔进去。”
说完她便转身回了客厅,她是傻子才会相信骆昭和白寂严那八点档的故事。
骆昭周身都有些紧张的僵硬,等她姐走了他才松了一口气。
白寂严简单冲了一个澡,将自己埋进了那大红色的被子里,蚕丝的被套亲肤柔软,床被铺的软硬刚好,他躺下那一刻周身的疲惫便都发散了出来。
只是小腹的地方总是不太舒服,想到心中那个猜测,他微微用手覆在了小腹上,刚才那股睡意一下就被忧虑而冲散。
骆昭下楼帮骆妈妈一块儿准备下午的正餐,到了两点多的时候白寂严穿戴整齐地从楼上下来。
屋里已经有饭菜的香味儿了,他刚下楼,就有一个小毛团冲他冲了过来,这些时间的相处,很显然发财已经把他当自己人了。
微小的力道挠着他的裤子,他附身将猫仔捞了起来。
“小白,睡醒了,一会儿就吃饭了,你去客厅坐一会儿。”
骆妈妈从厨房探出头来,白寂严走到厨房边,想着也帮帮忙:
“我帮你们一起吧。”
还不等骆昭拒绝,骆妈妈就将人给推了出去:
“哎呦,你那手还没有休养好呢,你去客厅,和爸爸下棋去。”
白寂严看向骆昭,那高高大大的人此刻身上穿了一个棕色格子的围裙,转身过来的时候,还能看见身前印了一只小熊,呆萌可爱:
“你进去吧,我爸臭棋篓子平时没棋友,我姐这会儿忙着一个个安抚她的男宠们呢,也没空陪他。”
骆昭起锅烧油,准备做浇汁鱼的复炸工作,一边转头和白寂严说这话。
下午三点多,十二道菜已经上了桌,除夕到初七,家里的阿姨回家过年,都是自己动手,白寂严不好直接坐下,便担负起了摆碗筷的任务,骆昭看着他认真摆放的动作忍不住笑了出来:
“我八岁之前我家过年的摆盘都是我负责的。”
白寂严轻笑侧头:
“八岁以后呢?”
“八岁以后我就有商业头脑了,不给红包谁摆盘子。”
骆昭的话音刚落,身后的山阴公主凉凉开口:
“八块钱一个盘子,摆了十七个,年都过去了你都算不明白该收多少钱,叫有商业头脑。”
骆昭
白寂严看着吃瘪的骆昭,无奈叹息:
“傻孩子,怎么不知道用计算器呢?”
骆昭
骆妈妈很讲究地上楼换了一身衣服,高贵典雅:
“来,我们举杯,欢迎小白加入我们的大家庭。”
骆昭知道白寂严胃不好,所以给他倒了温热的柠檬雪梨汁。
骆家过年的氛围确实轻松快乐,没有饭桌上那些无用的礼仪,可以在吃饭的时候说话,开玩笑,骆妈妈和骆妍时不时打趣骆昭,骆爸爸在一旁闷声捡笑,偶尔引起母女围攻,不敢多做声。
白寂严也发现他面前的几个菜都是偏清淡的菜色,而其他的菜倒都是和骆昭平时的口味相似,油盐微重,想来这几个菜是特意给他准备的。
骆昭为了来年事业更上一层楼,正在一个接一个地啃猪蹄子,还不忘和白寂严说:
“菜怎么样?吃得惯吗?”
不知道是不是那个柠檬雪梨水的关系,今天这顿饭胃口似乎很给白寂严面子,没有那这几天常常折磨他的恶心感:
“挺好的,吃得惯。”
“那你多吃点儿,晚上我们还有活动呢,烟花秀放在了明天,今晚药王庙有灯会,陪我妈一块儿去药王庙上香,正好把上次的沉香手串加持一下。”
晚上骆昭怕白寂严不自在,便让家里的司机单开了白寂严的车,他随他坐在了一起,初一晚上出行的人很多,白寂严每年初一晚上几乎就会出国了,倒是少有在这个时候去逛庙会。
他想起了明天去医院的事儿,便提前和骆昭打了招呼:
“明天我有一个同学从国外回来,说好聚一下,我明早去机场。”
骆昭收回了放在外面的目光:
“用我陪你吗?”
“不用,过年好不容易能歇几天,你在家好好陪陪父母吧。”
“那你结束了回来吧,我们家初二晚上吃饺子,等你回来。”
他知道白寂严家里的情况,白家那地方不提也罢,而宋家,还不如不提呢,他总不能让白寂严一个人回家过年。
白寂严对明天可能的结果心中多少是有些负担的,不过既然已经决定陪着骆昭做戏了,也不能半途而废:
“好。”
初一去药王庙的人很多,车堵在半路上走不了,很多人都弃了车准备爬上去,骆昭也不耐这龟速前进,让司机靠边他们下了车。
虽然山不高,但是缓缓的长坡爬起来也很耗体力,白寂严的喘息渐渐明显,身上出了汗,山风一吹身上骤然打了一个哆嗦,骆昭看到了之后赶紧过来:
“冷了是不是?”
这些日子接触下来,他也发觉这位大佬的身体好像是不怎么好,倒不是说有什么治不了的大病,就是哪哪好像都不太好,他看了看还有一段距离的山,再一次蹲下来:
“我背你。”
白寂严似笑非笑,一下就拉了人起来:
“这可不是小区里,我丢不起这个人,走吧。”
“那你等一下。”
骆昭转身就跑回了还在后面像蜗牛一样蹭的车那里,从车里拿出了一个羊绒薄毯又跑了回来,直接给白寂严披上了:
“这山上到了晚上更冷,去年我妈就被吹感冒了,你也小心点儿。”
山顶香火鼎盛,烟雾缭绕,有骆妈妈这个资深香客在,他们到了山顶就进了内堂,白寂严还是第一次这里,虽然心中不太信,但是来都来了,还是磕了头,供奉了手串。
回到家中已经很晚了,屋里照旧还是只有一床被子,介于昨天晚上的事儿,两人也就没有扭捏,都睡在了床上。
陆河还记挂着白寂严那令人惊悚的检查项目,早上就打了电话过来,隐晦地提醒:
“嗯,我知道,一会儿就到。”
白寂严和骆家的人打了招呼便直接坐车去了医院,陆河已经等在医院里了,这家医院是白寂严投资的,私人医院,本就注重隐私,更不用说是白寂严这医院的衣食父母亲自做检查了。
陆河看着那个出现在电梯口的人才发觉这一切不是梦幻,他迎了上去:
“已经安排好了,为你做检查的是我师兄周彬,毕业就来了医院,绝对安全可靠。”
他知道白寂严身上的任何状况都要保密。
白寂严一身黑色呢子大衣,神色看不出任何情绪,去了专属的顶层病房,血是陆河亲自采的。
周彬跟着他进了病房,三十五岁的妇产科副主任,学识技术没的说,带着一个无框眼镜,没有什么表情的时候,很符合很多人对于医生的那种判定,严肃,专业:
“白总,我需要问您几个问题。”
白寂严没有换病号服,还是坐在沙发上:
“问吧。”
“最近一次同房是几号?”
“十二月二十八。”
“那就是已经二加四,十八天了,有什么反应和症状吗?”
他是妇产科的,之前也从未接触过医院的这个大BOSS,毕竟白寂严的病例严格保密,但是作为一个医生,通过脸色还是不难看出白寂严的身体不太好的,只是不知道这样差的脸色,是本就如此还是因为可能的早孕反应。
白寂严顿了一下,开口:
“疲倦,嗜睡,闻到油腻的味道恶心,小腹突然疼了几次。”
最后一个症状让周彬立刻抬头:
“小腹疼,疼的严重吗?持续多久?”
陆河都有些紧张了,白寂严说的疼肯定是很疼了,孕早期就急性腹痛,是异位妊娠的一个典型症状,他立刻看向了白寂严。
“突然疼起来的时候有些严重,十五分钟左右吧。”
“有出血的情况吗?”
“没有。”
周彬再次问:
“凭空疼的?还是之前有做什么大的动作?”
白寂严微微皱眉回想了一下:
“走的快了些,爬山。”
“好,先查血吧,检查再完善一下,排除一下异位妊娠的可能。”
异位妊娠也就是俗称的宫外孕,腹痛,出血,是在孕早期一个比较明显的特征,绝大部分的异位妊娠都为输卵管妊娠,异位妊娠引起的急腹症什么会危及生命。
白寂严的神色不变:
“什么时候能有结果?”
“血项结果上午就能出来。”
妊娠还不到三周,彩超也没办法查出妊娠的情况,只能通过血项来判断。
白寂严坐在病房中,心情有些烦躁,如果真的有了一个孩子,要怎么处理?
手机在响个不停,是骆昭的消息:
“接到你同学了吗?”
“你看,这烟花多吧,你下午能回来吗?”
“用不用我去接你?”
一条一条的消息过来,却没有压住白寂严心中的烦闷。
十点多的时候陆河和周彬推门进来,手中拿了几分报告,白寂严甚至有了几分紧张的情绪,陆河看了周彬一眼,周彬开口:
“确实是怀孕了,好在从hcg的值来看,不是异位妊娠,腹痛的感觉应该是因为受精卵着床造成的,有些敏感体质的人会在这期间有腹痛反应。”
白寂严接过了那一张张的检查单子,前两天百度的时候他也了解了什么是hcg,人绒毛膜促性腺激素,怀孕的判定指标之一。
周彬又补充了一句:
“从指标上看,hcg,孕酮,雌二醇都算是正常的。”
白寂严盯着检查结果,他怀孕了,肚子里是他和骆昭的孩子,他从未想象过会发生这样的事儿,他和骆昭是协议结婚,并没有什么真正的感情,两年之后他们就桥归桥,路归路了,当然,也有可能还能做朋友。
但若是多出一个孩子,他和骆昭以后如何自处?
还有,现在白家不过是表面风平浪静,这样的局面维持不了多久,没有一个稳定的环境,他也给不了这个孩子一个健康完整的家庭,这样实在没有必要带他到这世上来,他闭了一下眼睛,声音冷漠冰凉:
“这个孩子我不准备要,准备打掉,你们去安排吧。”
陆河神色复杂,倒是周彬有些不解,现在的人怀个孕多费劲啊,好多人想要孩子好多年都要不上,好些医院里最火的科室就是不孕不育科,这有了孩子,还不差钱,怎么能不要呢?
第二十七章 不能拿掉孩子
周彬毕竟是妇产科医生, 还是开口:
“白总,这孩子毕竟是两个人的, 您看,要不要和孩子的另一个父亲商量一下?”
白寂严抬眼看他,陆河是知道白寂严和骆昭结婚的真实情况的,不过此刻也是低着脑袋,眼观鼻鼻观心。
两个人的态度都很明显,在现在这种生育率下降,人人都去挂妇科,男科的情况下, 不用辅助手段, 有一个自然受孕的孩子多么的不容易啊,这怎么能不要呢?
白寂严深深吸了一口气:
“周医生我的决定不变,希望你帮我拿掉这个孩子。”
周彬见他这么坚持还是开口:
“就算是白总决定拿掉孩子, 按着医院的规定也是要冷静超过48小时的,不然, 谁不敢给您开检查单子。”
说完他才叹了口气出去,见他出去,陆河直接坐在了他的身边, 两人虽然是医患关系,不过私下也算是朋友了, 不由得开口:
“为什么一定要拿掉啊?我看你和骆昭相处的也挺融洽的, 这时候有个孩子不正好增进一下感情吗?”
白寂严微微垂着头,手按在了眉心上, 冷厉的音调带着极为冷静的克制:
“骆昭还年轻, 满心义气,他是见着我家中这样的情况, 才肯这样帮着我骗着家里协议结婚。
这段注定失败的婚姻已经会给他以后恋爱,成婚带去可以预见的麻烦了,现在再多出一个孩子,你让他如何自处?如何选择?”
他一点儿都不怀疑,那个他发病骆昭赶过来的晚上,他说了他家中的情形后,即便后来他没有给那协议上的那些好处,只央着骆昭帮他顶两年伴侣的身份,骆昭也绝不会拒绝。
按着骆昭的性格,如果知道他现在的情况,只怕是想着负责。
但是他才二十多岁,以后若是真的遇到了真心喜欢的人,一段从前有情可原的协议婚姻,对方或许可以接受,但是谁能接受另一半已经和别人有了孩子呢?
若是让骆昭知道了,让他打掉,他恐怕会愧疚,若是生出来,那无疑是断送了大半骆昭日后婚姻的可能。
陆河听着这话不知道说什么好,但是却也从白寂严的言语中看出了他对骆昭其实是很在意的。
可能他自己现在都不曾发觉,他刚要说什么,就听白寂严再次开口:
“再者,我和骆昭并非真的结婚,若是真的生下这孩子,以后我和骆昭分开,他也没有一个健康,完整的家。”
陆河忍不住出声:
“听你的话你对骆昭的评价很高,所以你至少现在不讨厌他,和他在一起应该也比较开心。
为什么一定盯着你们的开始不放呢?你们只是不像很多结婚的那些人是从一开始就因为感情而结婚。
但是这并不代表你们以后就不会产生感情啊,就像你自己也不能保证在日后两年的时间内你一定不会喜欢上骆昭。
同样骆昭也是一样的,如果你们在一起了呢?如果到了两年后你们也不会离婚呢?
现在就贸然打掉这个孩子不可惜吗?”
开局如何并不影响结尾,陆河是个医生,看事情总是通透一些,也不想白寂严因此留下什么遗憾。
白寂严的眉头微紧,他确实不反感骆昭,甚至这个协议婚姻比他想象中还要让他更舒服一些,但是这对骆昭公平吗?
那一次的意外本就是别人冲着他来的,骆昭受他连累,现在更是有了这个孩子,他明白陆河所说的道理。
他确实不能保证两年的时间他和骆昭一定不会有任何的感情,但是有了感情再有孩子,和用这个孩子堵住骆昭后退的道路终究还是不一样的。
白寂严看了一眼时间,快到中午了,总之今天也不会有什么结果:
“我知道了,先回去了。”
他和骆昭说了今天中午在外面吃,这个时间也不好回骆家,倒是接到了宋家的电话,叫他去吃饭,他一个人坐在车里,疲于应付宋家那一群人,只是寥寥几句便将人给打发了。
他实在是没有胃口,便只是靠在车座椅里,手下意识地覆在了小腹上,这里竟然真的有了一个孩子,确定的结果,一个他和骆昭的孩子?
思绪终究是不受身体的控制,他开始不由得想,如果这个孩子在骆昭那样的家庭中长大,是不是会拥有一个和他完全不一样的人生?
他的童年会开心又快乐,长大之后会像骆昭一样明朗善良。
思绪被手机震动的声音打断,他低头就看到了手机屏幕上闪动的骆昭两个字,他接了起来,电话那边传来了厨房炒菜的声音,骆昭刚从厨房出来:
“喂,你们在哪里吃饭啊?下午我要陪我妈去取定制的旗袍,要不要一块儿回来?”
他妈每年都过年都会定制一批的旗袍,一整个过年都不会重样,白寂严听着电话那边的烟火气,看着身边熙熙攘攘却都成群结伴的人群,他忽然开口:
“同学回家吃了。”
骆昭将手里的盘子放在了桌子上,不知道怎么回事儿,他听着白寂严平静的声音忽然有些难受。
今天才是大年初二,这个年还没有过去呢,他的同学从国外回来,也有家要回,这人此刻一个人在外面,或许连个回的地方都没有,他立刻出声:
“回家就回家吧,你也回家来啊,你在哪?我去接你。”
白寂严闭着眼睛头靠后面的靠枕上,小腹上的手微微收紧,接他,回家?
“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就好。”
“那也行,司机回去了吧?你慢点儿开车。”
白寂严应了一声就发动了车子,到骆家的时候,就见骆昭穿了一身红色的大毛衣,外面披了一个黑色的亮面羽绒服,怀里抱着探头探脑的发财正站在院子的外面,黑色的车子停在门口,白寂严下车:
“怎么站在门口,这么冷的天。”
“我怕你进来之后找不到路,嘿,这还是第一次见你亲自开车呢。”
骆昭撸着怀里的发财,看着眼前这一身黑色呢子大衣的人眼中的惊艳不加掩饰,看惯了白寂严一身西装从后座下车,乍一看见这人一身大衣从驾驶座下来还挺帅的。
看到骆昭轻松的笑意,白寂严心中的沉重感散去了两分,轻笑了一声,两人一起进屋。
骆妈妈换上了新的旗袍,进屋便问白寂严好不好看,骆昭的眼睛像妈妈,非常的干净纯粹,白寂严看着骆妈妈身上一身剪裁得体的老式靛色旗袍,很是赞许地点头:
“很好看,这家裁缝的手艺很好。”
饭后白寂严便打了一个电话出去,傍晚的时候,惠通银行的私人经理便上门来,提了一个小型的保险箱:
“白总,您要的东西,这是提货回单,请您签收。”
下午这个时间,一家人正在厅中聊天,白寂严和骆父下棋,骆昭和骆妈妈在一旁乱支招,骆妍则是一个人坐在一边,电话,短信不断,毕竟这是独属于山阴公主的快乐。
白寂严签收了单子,骆昭凑上去:
“这是什么啊?”
白寂严输入密码,密码箱应声开启,白寂严将保险箱放在了骆妈妈的身边:
“这是早年我拍得的几件首饰,给您配旗袍刚好。”
保险箱中有三个珠宝盒,白寂严一样一样打开,就是并不缺珠宝的骆妈妈都微微睁大了眼睛。
第一个珠宝盒中是一套鸽血红耳环和项链,那项链上的鸽血红主石,目测至少7克拉,这是保守估计。
第二个盒子中是一条满绿翡翠串珠,从颜色上看已经达到了帝王绿级别。
第二个盒子中是一条皇家蓝的项链和一方胸针,这说是首饰实在是太低调了,这简直就是收藏级别的珠宝啊。
骆妈妈赶紧推了一下保险箱:
“这可太贵重了,我不能要,过年该是我给你们红包的,怎么能要你这孩子这么贵重的珠宝?”
骆昭都被这名贵的珠宝弄的有些傻眼,这,这怕不是要九位数吧?
白寂严却再一次将保险箱推了过来:
“您戴着吧,珠宝就是给人戴的,放在我那,我也只能是锁起来收在银行的保险柜里,您戴着才不至于埋没了珠宝。”
白寂严再三送出去,骆妈妈最后还是大大方方地收下了,没有女人不爱珠宝,骆妈妈的眼睛都是微眯的,有些孩子气,可见确实是喜爱的。
“妈,既然都收了,戴上吧,给我们开开眼嘛。”
骆妈妈手一挥:
“去拿镜子。”
骆昭认命地去她房里拿出了一方镜子,一家人都围着她看,骆昭指了指那个鸽血红的项链:
“戴这套,这套适合过年。”
“好,听你的。”
一套鸽血红的项链和耳环被戴在了骆妈妈的身上,衬的她肤色白皙,雍容典雅,她弯眉一笑,看向了骆道城,眼中的光亮一如年轻的时候:
“好不好看?”
“好看,这价格也好看。”
白寂严见着骆妈妈开心的样子面上也终于露出了真实的笑意,从前他为了讨宋渝玲的欢心会从国外拍回天价珠宝,只不过只能换的那虚假的母爱,现在想想那个时候还真是傻。
后来无论宋渝玲如何暗示什么拍卖会,什么珠宝,他都只当没有听见,一年也只有她生日的时候他会送上礼物,其余一样东西他也不会多送了。
“小白,谢谢你了,这珠宝真是漂亮极了。”
“您喜欢就好。”
晚上一家人出发去了外环线放烟花,骆昭给白寂严加了一个厚实的大围巾,给他的手里塞了一把手持烟花。
花树银花当空绽放,端的是纷纷灿烂如星陨,赫赫喧豗似火攻。
骆昭拉着白寂严摇着手里的烟花,趴在他的耳边说:
“一会儿,等那烟花最高的时候你就闭上眼睛许愿,很灵的。”
白寂严已经很多年没有这样放过烟花了,眼底映着空中的烟花,在烟花升空的时候还是闭上了眼睛。
晚上回去的时候已经很晚了,白寂严先洗了澡躺在了床上,骆昭在他后面进去洗澡,他听着里面隐约传来的水声。
手放在小腹上,靠坐在床头,他低头看了一眼时间,四十八小时,四十八小时之后这个小生命就要离开他了。
骆昭擦干了头发也爬到了床上,床上的双人被子很大,就是两个人一块儿盖都不会碰到彼此,他从一个角进去:
“怎么还坐着不睡啊?”
“哦,还不太困,等你一会儿。”
骆昭睡觉喜欢团着被子,他索性骑着他那边的被子转身向着白寂严的方向:
“我也是,刚才回来在车上的时候还困得厉害,这会儿反倒是没觉了,哎,对了,你怎怎么送我妈那么贵的珠宝啊,那得多少钱啊?”
想起那几样珠宝骆昭就咂舌,这也太贵了,这不在合约内啊,他不是要肉偿吧?
“那些珠宝我留着也没用,总不至于卖了换钱,给你妈妈戴刚好。”
骆昭不想让白寂严太吃亏,但是想来那些个珠宝他也还不起,期期艾艾半天,憋出来了一句:
“那个,那,那下次,那啥的时候就不用一百万了。”
白寂严有心事也只是和他这有一搭无一搭地聊着,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愣了一下。
之后才想起来骆昭说的这一百万是指的什么,他忽然有些哭笑不得,侧头看着脸都有些憋红了的人,难得开了一句玩笑:
“那你怕是要还很多次了。”
果然,骆昭的脸更红了,怕他变成一只煮熟的虾子,白寂严看了看四周开口:
“这是你的房间吗?”
“嗯,对,我从小就住这个房间。”
骆昭躺在床上指着四周给白寂严介绍他屋里的东西,偶尔还会讲一讲他小时候的事儿。
白寂严也侧过了身,目光微微向下略过小腹,或许这两天是这孩子离另一个爸爸最近的时候了,骆昭善良,开朗,有耐心,如果,孩子有一个这样的爸爸,应该也会很幸福吧。
只是白寂严没有想到,他一切的打算都在第二天被陆河的一个电话打破:
“你说话方便吗?”
白寂严走到了院子里:
“你说。”
“你的主意可能打不成了。”
下午白寂严出现在了医院里,陆河和周彬都在,周彬推了一下眼镜:
“白总,我看完了你之前的病例,结合了你昨天的一些血项报告,你的几个关键性指标都并不满足药物终止妊娠的条件,所以现在虽然周数符合,但是却是没办法用药物来中止妊娠。
如果你一定要进行终止妊娠的话,就只能用手术的方式,不过男子和女子妊娠还是有区别的。
男子手术流产的风险很大,术中是不可避免会损伤子宫内膜,有一半男子终止妊娠之后再没有怀孕的可能。
而除却这一点,术中出现子宫穿孔的概率要五倍于女子,子宫穿孔是有生命危险的。
加之你的凝血功能稍差,加上贫血,这个概率还要高些,以医生的角度我并不建议进行手术。”
陆河也没有了昨天的轻松,他就怕白寂严继续固执:
“这个手术风险不是开玩笑的,就算是你不介意以后还有没有孩子,你也要对自己的生命负责任吧。”
白寂严没有想到会是这样,他有些沉默地坐在一边,一时之间思绪万千,陆河继续开口:
“我知道你有你的顾虑,但是你肚子里的也是一个小生命啊,而且他又不是和你不共戴天的仇人的,你不至于为了拿掉他用自己的性命冒险吧?”
以白寂严现在的身体情况,拿掉这个孩子的风险太大了,而且这样的冒险实在是不值得的,白寂严按了按酸疼的额角,昨晚他和骆昭睡的很晚,今天起来就有些头疼。
他忽然抬起头开口:
“这段时间我有吃胃药,若是真的留下了孩子,会不会对他有什么影响?”
听到他这句话陆河松了一口气,他能关注到孩子的健康问题,总不至于还和那天一样那么坚决了:
“你吃的是我上次给你开的那几样胃药吗?”
白寂严点头,陆河开口 :
“问题不大,铝碳酸镁片,替普瑞酮胶囊不属于孕中禁用药,□□片你还在用吗?”
白寂严微愣了一下:
“这十几天没吃,不过半月前吃过,怎么?那个药对孩子不好吗?”
想到如果这个留下来的孩子可能因为他吃安眠药有什么问题,白寂严的脸色便骤然白了下来。
周彬开口:
“你别太担心,理论上□□片确实不宜孕期使用,不过对孩子的影响最大的期间一般在孩子四肢和器官开始分化的时期。
初怀孕的时候影响不会太大,换句话说,如果孩子确实有影响一般情况会自然流产。
通过近两年的大数据来看这个概率并不是很大,现在的产检检测非常完善,退一步讲,最坏的情况,如果真的有问题,我们再制定手术方案拿掉,现在最要紧的就是调养身体,别太焦虑。”
白寂严这一次走出医院的时候神情有些恍惚,下台阶的时候险些没有摔倒,他猛然回神。
第二十八章 我怀孕了(摊牌)
白寂严依旧是一个人靠在车里, 思绪纷繁复杂,若是这个孩子不能拿掉, 他要如何和骆昭开口?
如果生下这个孩子,他很想给他一个完整的家庭,但是骆昭那里呢?用一个孩子束缚住他真的会有好结果吗?
他闭上了眼睛,脑海中回忆着昨晚骆昭和他讲的他小时候的事儿,他何尝不期盼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他会将他想象中的一切美好,都赋予那个孩子。
想到这里他又不禁想他用的药,如果这个孩子有问题呢?
一桩桩一件件的事儿占据了他的思绪,他按了按眉心, 最终还是决定在这个年过去之后再和骆昭摊牌。
这个年白寂严没有去一遍一遍打电话过来的宋家, 也没有再回白家,而是真的偷得浮生半日闲一般地跟骆昭待在骆家,直到初八上班的前一天他和骆昭才回了家。
回去的车上, 白寂严靠坐在后座,心绪难定, 倒是骆昭在一边一直在说,多是在感慨假期过的真快,明天就要上班了之类的。
“这人真是不能闲下来, 之前上班的时候吧,我也不觉得上班怎么不好, 但是这假期一在家待这么些天, 忽然就觉得上班好痛苦了。”
假期综合征在上班的前一天到达了顶峰,白寂严转头看着外面的车流有些出神, 骆昭说了半天也不见身边的人有反应这才转头, 手在那人的面前挥了挥:
“看什么呢?这么出神?”
他也顺着白寂严的视线看向了外面,白寂严转过头:
“哦, 没什么,你刚才说什么?”
傍晚,车后座的光线不是太好,骆昭的视线这才落在了他的脸上,这会儿才发觉白寂严的脸色有些不太好,看着神色也很懒倦:
“怎么了?是不是这几天在我家没有休息好啊?看着你好像有些没精神。”
“我睡眠一贯都是那个样子,在你家睡的都算是早了。”
白寂严应了他的话,骆昭忽然想起了什么:
“哎,这几天好像都没有看见你吃安眠药,这是有好转啊。”
白寂严思及那个药心下就是一沉,却还是点头:
“嗯,好些了。”
到了家中骆昭就将自己摔进了沙发里,家里回来之前已经让人提前打扫过了,倒是没有这几日不住人不通风的感觉,白寂严也坐在了沙发上,看向了身边的人,沉声开口:
“骆昭,有件事儿我要和你说。”
正摊在沙发上享受最后一天假期的人听到这有些严肃的语句睁开了眼睛,正对上身边那人沉沉的黑眸。
白寂严少有这样和他说话的时候,他不由得心里有些紧张:
“什么事儿啊?”
白寂严微微吸了一口气,将刚才从车上拿下来的一个档案袋放在了他面前,声音低沉却字字清晰:
“我怀孕了。”
骆昭先是茫然了一下,随即瞳孔放大,目光不受控制地看向了白寂严的小腹,震惊溢于言表,白寂严怀孕了?
“是,是那一次?”
他的声音都有些磕巴,虽然知道白寂严这个时候和他说这个,必然就是那一次。
再说,这人看着也不像是会和别人那个啥的人,白寂严微微颔首,目光却时刻都在观察骆昭的反应。
骆昭也不是二十出头的小年轻,那一晚是白寂严吃亏了,虽然他们是受了算计,但是毕竟把人压了的人是他,他勉强镇定下来,没有逃避,而是直视那人的眼眸: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这个孩子你是如何打算的?”
他问的有些小心,最初的吃惊褪去之后,他发现他并不拒绝和白寂严有一个孩子,那种感觉很奇异,有些好奇也有些期待,甚至有一丝他自己都没有发现的隐秘的喜悦。
但是毕竟这孩子是在白寂严的肚子里,他吃不准这人是什么样的打算,白寂严将他面前的那个档案袋打开,上面是他做过的检查单子:
“初二那天知道的,我考虑了我们之间的关系,这个孩子恐怕会为我们双方带来困扰,所以我之前打算拿掉他。”
骆昭在听到“拿掉”那两个字的时候心微微颤了一下,却是抿了一下嘴唇什么都没有说。
是啊,他们的关系确实没有到能要这孩子的地步,他甚至没有立场劝白寂严留下这个孩子。
这时白寂严却将手中的几个检查单子递到了他的手里:
“不过,医生说,按照我现在的身体指标,打掉孩子的风险很大啊,不排除生命危险,所以我决定生下这个孩子。”
骆昭在听到“生命危险”的时候便骤然抬起了头,生命危险可不是闹着玩的:
“那确实不能冒险,你放心,我一定会为这个孩子负责任的。”
他的语气非常的坚定,一点不勉强也一点都不敷衍。
但是白寂严却在这个时候问出声:
“你准备怎么负责?”
一句话忽然问住了骆昭,他微顿一下,思索了一下他的责任,又想了想他们如今的关系开口:
“在你生产之前我一定会照顾好你和孩子的,日后,日后我们分开了,你若是不想带着孩子,就把孩子交给我。
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照顾抚养他长大的,你如果怕我再婚会委屈了孩子,我也可以不再结婚。”
不结婚,这个承诺不可谓不重,白寂严之前也是怕这个孩子会影响骆昭的以后,但是陆河的话也并非没有道理,开局并不代表结束,他理了一下思绪开口:
“若是我们分开,这孩子势必要在单亲的环境下长大。”
骆昭抿了抿唇,目光还没有离开白寂严的小腹,单亲啊。
他一下想起了从前上小学的时候总有那些欠欠的孩子,会嘲笑没有爸爸的小孩,当时他还很有正义感地□□来着。
白寂严正色开口:
“我想要这个孩子,孩子也需要合法的父亲和健康完整的家庭,如果你以后也不准备结婚的话,我们是否可以试着以情侣的方式相处,条件随你开。”
或许真的是体内的激素在作祟,从决定留在这个孩子开始,白寂严就不可控地为他想了很多。
他不想让孩子经历一次他从前的童年,而骆昭的家庭,一定会给孩子一个很好的童年,那样的童年会治愈他一生。
骆昭听到这话都愣了一下,白寂严这是想要和他以情侣的方式相处?这算是瞌睡来了就有枕头吗?
他看了看那人平坦的小腹,这,这件事儿,造孽的是他,遭罪的是白寂严,负责人是一个成年男人必须有的担当,现在这人提出可持续发展,还要附带赠与条件?这怎么可以?
想起白寂严之前那大方的出奇的合同,他立刻开口:
“我没有问题的,不过条件就不开了,毕竟这也是我的孩子,照顾你们是应该的。”
这句照顾你们,让白寂严微微挑眉。
骆昭想起了他说他是初二那天知道的,那天这人说是去接什么同学:
“初二那天你不是去接同学了,而是去医院了是吗?”
到了现在白寂严也没有什么隐瞒他的必要,他微微点头。
骆昭低头看着手中的几个检查单子,虽然上面很多的指标他不懂,但是那上上下下的箭头他还是明白的。
这是指标不在标准范围内,他看了几个他看得懂的,眉头就没有松下来过:
“血红蛋白才95?这贫血太严重了吧。”
离最低的标准还差十五,剩下的生化指标也高高低低,缺钙明显,他想起了那天晚上这人腿上抽筋,应该就有缺钙的因素在。
其余的一些指标他都不太认识,不过医生能说白寂严的身体不适合终止妊娠,就已经很说明情况了。
骆昭自己的体检报告每年都相当的标准,指标从未超出过规定范围,现在自己手上的这份检查报告比他爸去年体检时不合格的指标都多,他止不住就有些担忧:
“医生怎么说?孕检做了吗?这些指标是不是得调一调啊?明天正好医院开门,我陪你再去看看吧。”
骆昭也是这辈子头一回要当爸爸,现在是两眼一抹黑,什么也不清楚。
白寂严思及上一次医生的话也觉得有必要让骆昭知道清楚:
“现在周数还小,不用做影像检查,只是查了血,结果都在这里了,不过,在半个月前我有吃过西.地.泮片,这个药是有致畸的可能的。
不过医生说一般在孩子四肢和器官开始发育的时候影响比较大,早期可能没有太大的问题,但是这毕竟也是一个风险因素。”
骆昭的心已经几上几下了,听到这个风险他有些担忧:
“那,如果有影响会怎么样?”
白寂严神色有些疲惫,身子靠在了沙发中:
“如果有问题,孩子可能自然流掉,若是没有流掉后续检查的时候查出来,就只能进行手术中止妊娠。”
骆昭忍不住出声:
“那你不是还是有危险?”
白寂严眼皮微撩,倒是没有想到他第一个想到的会是他:
“若是真的到了那一步,也没有办法。”
骆昭不想给他这么大的压力,立刻出声:
“你别太担心,医生不是也说早期吃药不一定有问题吗?我相信小东西会很坚强的。”
白寂严的眼底泛起一丝暖色:
“小东西?”
骆昭知道精神紧张对身体没有好处,所以有意让白寂严放松一下心情:
“啊,我妈说我没出生的时候我爸就叫我小东西,你看我这不是健健康康的?”
白寂严微微低头,目光落在自己身上,眼底的神色温润了两分,声音带着对一丝期许:
“嗯,但愿这个小东西和你一样健康。”
一个将要到来的孩子,对两个人未来的生活都会有十分巨大的改变。
本来已经可以在一个屋檐下比较自在相处的两个人,反倒是因为这个孩子的到来好像转到了开始时的样子,尤其是骆昭,略显局促。
他想问问白寂严之前吃饭的时候经常恶心的感觉是不是因为怀孕,也想问问他现在不吃安眠药,晚上入睡是不是十分困难,但是却都是话到了嘴边反而不知道怎么开口了。
白寂严看出了他的尴尬,不动声色地带开了话题:
“白家和宋家的情况你是知道的,白振江并不希望我与豪门联姻,骆家虽然并非算是什么顶级豪门,但是这几十年的时间下来,骆氏酒业在行业中也是翘楚。
我和你结婚他虽然不满,却也不曾过分为难,是因为他查过你的基因检测结果,你是阴性,而我在之前伪造过一份病例,所以他也一直以为我的基因是阴性。
他知道我们不会有孩子,这才有了上次酒店里的算计,白家此刻看着风平浪静,但是这风浪早就在水面底下了,这孩子的事儿,不能对外张扬。”
骆昭之前还没有想通为什么他已经和白寂严结婚了,白振江还要弄出那么一出来。
现在他才明白,白振江根本不介意白寂严身边的人是谁,只要白寂严能够和他指定的人有孩子,那这白家就不算是失去他的掌控。
他从小虽然没有在那样的环境中长大,但是不代表他不明白那些豪门中为了权利和金钱能做到什么程度。
白寂严和他的孩子,可想而知多少人容不得,他不敢想,白寂严和孩子若是出了意外该怎么办?
“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说,就是家里人我都会瞒着,不过,这后面想要瞒住恐怕不容易。”
这怀孕不像是其他,白寂严只要去公司,这样的事儿怎么瞒得住呢?
白寂严微微敛眉:
“后面的事儿我会安排,白氏在海外的分公司也需要整顿,后几个月我会借由去国外。”
骆昭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开口;
“那我到时候陪你去。”
沙发上的人抬眼就对上了骆昭那双睁大,满眼写着认真的眼睛,淡淡点头。
一句话落下,屋内再一次陷入了寂静,之前两人随意的气氛似乎有些一去不返,骆昭看了看时间:
“那个,时间有些晚了,你是不是得早点儿休息啊?”
白寂严看出了他的局促,站起身:
“嗯,你也早点儿休息。”
骆昭看着那个清瘦的身影回了房间,他使劲儿撸了一把自己的头发,对自己刚才的表现很不满意。
这怎么就直接叫人回去了?弄的好像他不想和他说话一样,那人不会是误会了吧?
他再看了看时间,其实也就九点多,白寂严有时候十二点都睡不着,这个时间回房间多半也是失眠。
目光触及桌子上那一堆的检查结果,也不知道他现在是不是就不舒服,他站起身准备去敲白寂严的房门。
但是站起来那一瞬又觉得自己现在什么也不知道,进去了也不知道说什么,然后就又坐下了。
拿出了手机,目光落在了百度上,这个时候百度应该不会坑他吧?
一个个的搜索词条被输入了进去:
“孕早期有什么反应?”
“孕期产检需要检查哪些项目?”
“怀孕期间贫血怎么办?”
“孕夫食谱。”
“怎么缓解孕吐?”
骆昭几乎拿出了当年高考时候的认真和专注,找来了平板,坐在茶几前面的地毯上。
一项一项地整理,分门别类地记录在了备忘录中,整个人如同遨游在了知识的海洋里,不可自拔。
而且因为有了前两次百度的经历,他不敢只相信置顶的回答,每一个问题都要打开好多个搜索框,货比三家,提取共同点,端的是堪比皇帝批阅奏折。
直到最后脖子都疼了,才抬起头来,一看时间都十一点多了,他再次看向了白寂严房间的方向。
他之前还会给他按摩,颂钵的,现在安眠药也不能吃了,不知道他睡了没有?
第二十九章 以情侣方式相处条例?
骆昭轻声走到了白寂严的门前, 手刚刚要敲在门上,却还是拿了下去, 他忽然想起刚才查的早孕反应中,其中就有一条是嗜睡,这段时间,那人好像睡的确实要比从前容易一些。
万一这个时候他刚刚睡着,他这一敲门,惊醒了他,恐怕又是半宿睡不着了,这么想着, 他又轻声走到了隔壁自己睡的房间。
白寂严听到门口轻微的脚步声, 停顿复又离开,微微叹了口气,骆昭才二十多岁, 忽然就有了一个孩子,可能确实不太容易接受吧。
这一晚骆昭时隔几年再一次体会到了失眠的感觉, 躺下之后脑子里思绪万千,越是想越是精神,半夜的时候又忍不住拿出了手机一通查, 以至于第二天的时候眼睛都有些肿。
他出房门的时候,白寂严已经穿戴整齐了, 剪裁得体的西装裤配了一件高领的黑色毛衣, 稳重又不失精致,他抬眼便盯在了骆昭那肿着的眼睛上:
“眼睛怎么了?”
骆昭微微侧头遮掩了一下:
“哦, 昨晚看手机看的有点儿晚, 后半夜又没有睡枕头,有点儿肿了, 没事儿,一会儿就好了,我去做早饭。”
他正要往厨房冲的时候,就发现,餐桌上已经摆好了早餐,热过的牛奶,吐司,火腿还有两个水煮蛋和两个蒸过的小南瓜。
这是谁做的不言而喻,一股惭愧之感一下就涌了上来,他竟然让白寂严早起做了早饭?
“下次你别进厨房了,你前一天晚上告诉我想吃什么,我来做就好。”
他走过去帮白寂严拉开了餐厅的椅子,白寂严抬眼看了他一眼:
“做个饭没关系。”
骆昭想也没想地脱口而出:
“那不行,你万一恶心了怎么办?”
说完之后白寂严微微沉默,骆昭也有些尴尬:
“啊,那个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就是怕,啊,那个”
白寂严拿起筷子,目光有些无奈地看着对面那个很想解释清楚的人:
“好了,我知道了,没有动油烟,没关系。”
骆昭看了看桌子上的蒸蛋和蒸南瓜,确实没有油烟,这才放下心来:
“那以后也我来弄,你早上能多睡一会儿就多睡一会儿。”
白寂严没有说他早上从来都很少能睡过五点的事儿,只是应着点了点头,只不过喝了两口牛奶之后脸色便有些变了。
熟悉的恶心感袭来,他尽量没有表现出来,但是骆昭看着他停了的筷子还是立刻发觉了不对:
“是不是胃口不舒服?”
白寂严撂下了筷子,额角见了些细密的冷汗,骆昭立刻起身,拿开了他眼前的热牛奶,转身就进了厨房,一分钟后切了一大块儿姜过来,直接递到了他的面前:
“你闻闻这个,会不会好些?”
他昨晚查的姜味儿可以缓解孕早期的恶心感,有些刺激的味道进入鼻腔,刚才那股子几欲呕吐的感觉果然退下去了不少,白寂严舒了一口气:
“怎么知道这个东西管用啊?”
骆昭有些局促:
“百度查的。”
白寂严几不可见地笑了一下,骆昭看他只喝了两口牛奶,吃了半个鸡蛋,这实在是太少了:
“有什么别的想吃的吗?我去做。”
白寂严确实没有什么胃口,不过看着骆昭那很想让他吃点儿东西的目光,还是开口:
“帮我榨一杯橙汁吧。”
果然听到他有想吃的,骆昭立刻一头扎进了厨房,橙子是从冰箱里拿出来的,他怕太凉,还用温水热了一下,温热之后才端给白寂严。
“你试试。”
白寂严端着杯子喝了一口,就见骆昭欲言又止的,他扬眉抬头:
“想说什么?”
“今天要不我陪你去医院看看吧,指标要怎么调理咱们也得问问医生啊。”
骆昭实在是不放心白寂严现在的身体状况,而且去医院切切实实看见医生,也总比他百度查出来的药靠谱的多。
“今天不行,今天是年后第一天上班,高层的会议推不掉,过两天白氏和盛景接连举行年会,等这些事儿忙完的吧。”
而且这两天盯着他的人也必然多,他这个时候实在不好出现在医院,骆昭知道他这么说就是肯定不会去医院了,不过他还是开口:
“你那天去医院看的医生一定是信得过的人吧,要不你把他的号码给我吧,我私下问问他总可以吧,你的情况总是要调理的,这样贫血下去怎么行?”
就算是最坏的情况,孩子保不住需要手术,也得这人的身体情况好才能更安全啊。
白寂严看了看他,拿出了手机,将一个号码发了过去:
“周彬,是以后负责我的医生,我会和他打招呼。”
骆昭立刻点头:
“好,那,我送你去公司?”
难得的白寂严竟然没有拒绝,路上骆昭的话没有平时的多,只是避免尴尬两人有一搭无一搭地聊着,车子停在了白氏的门口,骆昭亲自下来给他开了车门:
“晚上想吃什么就发在我手机上,中午有时间就休息一会儿,哪怕睡十五分钟也好。”
路上没什么话,这到了要下车的时候骆昭开始各种交代,白寂严也并没有分毫的不耐烦,一一应下,直到他都说完了,这才进了大楼。
骆昭今天早上是蹭着白寂严的车过来的,司机回头:
“骆总,现在是去您公司吗?”
骆昭低头看着早上白寂严给的那个电话,他其实想现在就去医院问问,不过白寂严要瞒住这个孩子,他也不能频繁往医院跑,这才点头:
“对,走吧。”
上午他就直接给周彬打了一个电话,约了他中午出来吃饭,很显然白寂严之前应该是打过招呼了,那边答应的很痛快。
白氏总部顶楼,吴贺和礼品部还有策划部的总监过来:
“白总,只是最后定档的年会流程和邀请名单,您看还有没有需要改动的地方?”
其实关于流程和名单早在年前就已经审阅过OA了,只不过毕竟年会涉及到的方面过多,难免没有临时需要调整的地方,所以这才最后确认一遍,白寂严没有接文件,直接开口:
“邀请名单中加上骆氏酒业和可乐熊智能科技有限公司。”
策划部总监顿时明白白寂严加这两个公司的用意了:
“好,我这就安排去发公司邀请函。”
白寂严抬眼:
“不用了,送两个空白邀请函过来,我写好直接由总经办发出去。”
上班的第一天除了开了一个集团层的早会,审批几个文件的,倒并没有太忙。
白寂严却在进会议室之前忽然看向了总经办那边,对吴贺招了招手:
“吴贺,进来一下。”
吴贺放下了手中的文件进去,白寂严直接坐在了会客厅的沙发上,微微抬手:
“坐吧,有个比较私人的问题想问你。”
吴贺跟了白寂严也有四年的时间了,私下的时候也比较放松,他们家BOSS问他私事儿的时候可不多:
“我记着你之前谈过一次女朋友是吧?现在怎么样?”
吴贺被大老板这突如其来的关心弄的有点儿懵:
“是谈过一个,是我大学同学,中间分过一年,不过现在和好了,今年过年去见了她父母,今年三月订婚。”
白寂严面上也带了笑意:
“要修成正果了,好事儿啊,到时候记得给我请帖。”
“一定一定,我还惦记白总的份子钱呢。”
吴贺算是他同校师弟,倒是也不算客气,白寂严正了一下身子,这才接着开口;
“你说你们分过一年是什么原因呢?”
白寂严是一个公私比较分明的人,绝不是那种会好奇员工私生活的人,吴贺对白寂严今天的问题实在是有些诧异。
不过骤然想起大BOSS闪婚的事儿,这位不食人间烟火的大佬,这是终于有了俗世的困扰吗?
早年的事儿他不知道,不过他给白寂严当特助的这四年,他确实没有见过他身边有什么来往过密的情人和对象。
对那些贴上来的人态度也很秋风扫落叶,这样一想,他们BOSS对夫妻相处有困惑也就不是什么稀奇的事儿了。
“我们是毕业两年之后分手的,那段时间我工作比较忙,她刚换工作,频繁出差,也不太适应,有时候航班晚,我连接送她的时间都没有,这样下来“两个人相处的时间也就少了很多。
甚至一个月都见不上几次面,后来她工作稳定下来,我还是比较忙,经常忘记回她的消息,晚上的应酬也比较多,矛盾积累下来一起爆发,就分手了。”
白寂严笑了一下:
“你那时候多是陪我应酬,时间确实晚了一些,这一次结婚,必要包个大红包了。”
吴贺赶紧摆手:
“白总您可别这么说,说起来也是我没有平衡好工作和生活,没有给她足够的安全感,后来我追了大半年才将人追回来。”
白寂严顿了一下继续问:
“平衡生活和给与安全感很重要。”
“是啊,我女朋友,以前还怀疑过我晚上经常不回消息,应酬,是干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儿,疑神疑鬼的。
重新在一起的那一年我的行程都是透明的,她手机上就能看到我的位置,消息虽然不是秒回,但绝对做到看到就回,而且一天早中晚没事儿就会聊两句。
其实之前就是我的责任,有时候消息多了,就将她的略过去了,觉得自己人靠后一些也没问题,但其实感情在于经营,我又不是总理,哪就至于忙到一条消息都没有时间回了。”
那个时候他也是刚毕业,工作忙却也有前景,他就将过多的精力都放在了工作上,反而忽略了身边的人。
吴贺出去之后白寂严便起身回到了宽大的桌案后面,他有些散光,看向电脑屏幕的时候带了眼镜,开了一个空白文档,修长的手指在键盘上敲击,一个略长的文件没一会儿便打了出来。
而此刻的骆昭正在医院边上的一个私房菜馆等着周彬,和他一同来的还是有陆河。
“周主任,陆主任快请坐。”
见两人进来骆昭立刻站起身招呼,陆河对这个曾经的患者也并不陌生,只是那时实在是没有想到白寂严竟然会和他结婚,现在还弄出了一个孩子。
“骆总不用客气,你是为了白总的身体过来的吧?”
骆昭一见到医生就有些紧张,尤其是陆河的那张脸,看见这张脸他就能想到当时在诊室那尴尬的一幕,但是现在知道了他就是白寂严之前的主治医生,也就顾不得之前的尴尬了:
“是啊,有些惭愧,孩子的事儿我刚知道,我看了他的检查结果,也不是太看的懂,到百度上查”
他的话没有说完,陆河就有些似笑非笑地抬头:
“骆总还敢用百度查病呢?”
残酷的记忆再一次洗劫了他的大脑,骆昭立刻住口:
“没有没有,就是怕查的不准我都没有查那些指标,只是查了一些怀孕要注意的事项。”
陆河看了一眼身边的人:
“师兄,你介绍一些情况吧。”
周彬推了一下眼镜开口:
“好,在这之前我想确认一下,二位是决心要这个孩子的吧?”
骆昭立刻坐正:
“是,要,当然要。”
见到他的态度,周彬的脸色也好了一些:
“现在孩子的月份还很小,无需影像检查,从血项的指标上看,胚胎本身没有太大的问题,现在的问题是白总的身体,贫血比较严重,现在是配合药物治疗,先把血红蛋白升上来。
不然越是到孕后期对于血红蛋白的消耗越是大,真的发展到中到重度贫血对生产是有很大压力的,而且若是真的孩子日后有问题需要拿掉,贫血对手术也有影响。
还有一点就是他之前长期依赖安眠药,现在这种情况安眠药是不能用了,而且他缺钙,缺钙也会导致交感神经的兴奋。
所以我建议输液补钙,会效果快一些,再有就是胃上有过溃疡和险些胃出血的情况,加上早孕期间的反应,可能胃口会比较差。”
听到这里骆昭立刻开口:
“对,我看他吃饭的时候总是恶心,这个有没有什么药可以缓解一下啊?”
白寂严那难受的样子他看了也不舒服,而且一恶心人就更吃不进去东西了。
周彬微微摇头:
“对于早孕的恶心呕吐,是没有什么特效药可以缓解的,只能尽可能避免引起孕吐的气味,在能吃进去的情况下要优先补充优质蛋白”
周彬这边说,骆昭那边的手正在手机里疯狂输入,屏幕差点儿敲出了火星子,陆河不动声色地掏出手机,对着对面的人拍了一张照片,骆昭都没有发现。
转手,这张照片就被发到了白寂严的手机上。
“你家这位正在疯狂记笔记呢,高考要是这架势,清华多少是得多他一位了。”
白寂严刚坐在准备吃饭,就看到了这个图片,低着头的青年抱着手机,满脸的严肃认真。
这张图片上他的手指都有些花,可见输入的速度有多快,看到这个照片,心中一个地方骤然便顺坦了两分。
周彬也拿出了手机,加上了骆昭的微信,转手将一个表格发给了他:
“这是后续产检的时间表,务必按时到医院检查,至于保密的问题不用担心,我会提前安排好。”
骆昭点开就见那表格上写的非常清楚:
“谢谢周主任。”
周彬拿出了一个不透明的纸袋子:
“这是孕早期要吃的叶酸,还有补血红蛋白的药,和几样维生素,那天白总也没有拿走,你带回去吧。
至于补钙的输液,白总可能不方便来医院,我后续快递到你们的地址,你们可以请私人护士过去打针。”
“好,没有问题,我一定看着他按时用药。”
晚上骆昭早早就回家了,张阿姨也已经回来了,他研究了周彬拿回来的那几样药,一天几次,一次几粒,饭前还是饭后都弄清楚。
分别装在了分装的小盒中,怕叶酸暴露他怀孕的情况,只在装叶酸的那个小盒子中标上了维生素的字样。
白寂严回来的时候就见骆昭正坐在客厅茶几前的地毯上,一样一样地分装药,骆昭听到动静看向门口,立刻起身,自然地从他手上接过了大衣:
“你回来了,张妈做了不少好吃的,先洗手。”
白寂严扫了一眼桌子上:
“这是在做什么?”
“哦,是周主任给开的药,我帮你分装好,方便放在衣服口袋里。”
骆昭瞧了瞧他的脸色:
“累不累?快坐下吧,白水,柠檬水还是果汁?”
白寂严坐到了沙发上,手自然搭在扶手上,看着骆昭好似他家中来的服务员一般:
“温水就好。”
十五分钟之后开饭,一顿饭骆昭几乎注意力全在白寂严的身上。
好像从前伺候在皇帝身边的太监总管,看着陛下哪道菜多夹了几口,哪道菜吃的时候皱眉了没再夹,他都一一记了下来。
直到白寂严落了筷子,张妈收拾好走后,骆昭看着白寂严将药吃了,两人之间再一次有些陷入沉默,此刻白寂严指了指门口:
“你帮我把门口那个文案袋拿过来吧。”
“哦。”
骆昭立刻起身过去拿了那个纸袋子递给他,白寂严却没有接过来,直接微微扬了一下下巴:
“你打开看看。”
里面有一封邀请函和一个协议。
那邀请函正是白寂严亲笔写的邀请骆昭参加白氏年会的邀请函,骆昭看见的时候眉眼一舒,这人还记得上次他说的事儿。
他再看向那个协议,上面赫然写着的一个标题让他愣了一下,“以情侣方式相处条例”?
第三十章 这么严谨的吗?这是谈恋爱还是工作安排
骆昭看着这协议上非常正式的字有些发懵, 看向了白寂严,男人微微颔首, 示意他往后看,骆昭索性坐下来,很是认真地看这个条例。
总则,为更好的了解对方,且以情侣的方式和前提相处,特制定条款如下:
第一条:早晨,共同在家中用早餐,可交流一天工作大概内容, 如有需要可送对方上班。
第二条:午休期间, 可短信或电话方式联系交流,包括不限于,午餐情况, 上午工作进展,及下午工作进展, 及晚上是否需要加班,是否需要接对方下班。
第三条:如果有应酬的需求,尤其晚上, 需要提前向对方报备需要面见的客户及合作伙伴,应酬的具体安排, 包括不限于, 应酬地点,陪同人员, 及是否需要去敏感场所, 还有大约结束时间和是否需要对方来接。
第四条:如晚上没有应酬,可在一起吃午饭, 在家在外面都可以,确定晚饭后需要安排什么增进了解和感情的项目。
第五条:对于对方的消息,在看到的时候需要及时回复,以免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第六条:对对方保证忠诚,不与其他人有过界和暧昧行为。
第七条:若是对第三人产生了感情,需要及时告知对方
骆昭从上看到了下,脑子都有些昏胀,这么,这么严谨的吗?这是谈恋爱还是工作安排啊?他不受控地抿了一下唇,放下了手中的协议,白寂严见他看完了,这才开口:
“这只是我草拟的一个协议,你有什么不同的意见都可以提出来,毕竟这是两个人的事儿,也不能我一人决定。”
不,不同意见?骆昭再次低头看了看协议上面的内容,如果是以情侣为前提相处的话,好像这上面的条款也没有问题,但是他隐约还是觉得有些问题,他静思了片刻之后,发觉,这问题就在于将这情侣之间的事儿用条陈给写出来了。
“也没有什么不同意见,就是,这样会不会太正式了?”
骆昭还是有些小心地说了出来。
白寂严一贯是严于律己,吴贺和他女朋友有感情基础,且在学校就认识,对对方按说已经足够了解,但还是会因为工作的关系,还有一些日常的小事儿而引起误会,以至于分手。
而他和骆昭满打满算认识也不到半年,在一个屋檐下生活也不过才两月有余,而且之前他们还彼此有些界限,所以了解程度自然是不能和吴贺还有他女朋友相比的,正式一些有利于消除以后可避免的误会,他轻声开口:
“正式点不好吗?”
骆昭手捏了捏这个协议:
“好像也没有什么不好。”
白寂严拿出了钢笔,放在了桌子上:
“我已经签字了,你再看一看条款若是没有问题就可以签字了。”
这端的是一派签合同的流程,骆昭看了看协议,又看了看白寂严,犹豫了一下之后还是指着第四条问了一下:
“那个确定晚饭后需要安排什么增进了解和感情的项目都包括什么啊?”
白寂严转头看向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骆昭说完之后才觉得他这话说的也太有歧义了,连忙想解释:
“我不是有其他的意思啊,我就是”
他支支吾吾的话都还没有说完,白寂严便接过了话头:
“现在年轻人谈恋爱不都喜欢做一些浪漫的事吗?我听总经办的小姑娘经常说下班后去打卡什么特色餐厅,或者咖啡厅,看电影之类的。”
骆昭一只手默默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里子,叫你思想肮脏,想到什么地方去了?他的心理活动太过明显,以至于白寂严想忽略都不好忽略,他坐起些身,手臂自然搭在靠近骆昭的那侧扶手上:
“我们都是成年人,以情侣的方式和前提相处,自然避免不了肢体交流,当然也包括正常的生理.需求,这一点太过敏感,所以我没有写在条约上,我没有什么问题,现在要看你的意见。”
肢体交流,生理.需求,几个关键词让骆昭的耳后都有些红,什么时候这样的事情都要这样坦白布公的说了吗?
“啊,我,我也没有问题。”
白寂严眼底带上了些笑意,修长的指尖微微点了一下桌面上的钢笔。
达成共识,骆昭的名字落在了协议最后,白寂严的名字旁边,签完之后他将协议还给白寂严:
“那,这就算是正式生效了?”
“是,所以,你有什么要求吗?”
骆昭起身倒了一杯温水:
“先将这药吃了,周主任说你缺钙也会引起植物神经敏感造成失眠,建议输液补钙,来的快一些,药明天会送到,我约了一个私人护士,之前给我爸输液过,靠得住,你不用担心。”
白寂严吃了药,点了点头:
“你安排就好,明天白氏外地的高层都会回来开会,晚上在白氏旗下的滨江酒店举行酒会,你要过来吗?”
骆昭这才意识到,刚刚签完的协议,这人这就是在和自己报备了?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出声:
“当然,明天少不了有人敬你酒,我去还能帮你挡酒。”
“好,那晚上我让司机去你公司接你。”
“不用,我晚上提前走半小时去找你吧。”
白寂严看出骆昭从昨天开始和他相处就略显尴尬,这个事儿两个人都需要适应的过程,所以晚上他很早就准备回房了,也免得两人相顾无言。
“我先去睡了,你也早点儿休息。”
骆昭目送白寂严回房间,整个人都有些纠结,终于在白寂严的手触及卧室门把手的时候他及时站起来出声:
“等一下。”
男人回头,骆昭快步上前,他平复了一下情绪开口:
“我们既然都已经按着情侣的方式相处了,那是不是可以住在一个房间?我没有其他的意思啊,就是你缺钙,晚上睡觉的时候万一腿上抽筋什么的,我也能帮你揉揉。”
白寂严唇边勾起了一个淡淡的弧度,单手打开了房门:
“请。”
不知道为什么,骆昭觉得这个字格外的低沉动听,但是此刻和他一块儿进去的还有一下窜过来的发财,他赶紧挡住猫仔:
“你不行,你出去。”
发财不干,在骆昭的怀里一直试图跑进去,提溜圆的眼睛还隔空望向白寂严,嘴里喵呜喵呜的,白寂严坐在床边的沙发上看着门口那一人一猫在僵持,最后无奈开口:
“睡觉再让它出去吧。”
骆昭这才松手,这段时间因为白总在投喂小罐头方面非常的大方,所以很快成为了发财的撒娇对象。
圆滚滚的小煤气罐跳上沙发,就见它没有像每天一样跳到白寂严的身上,而是很乖巧地窝在他身边,用小爪子轻轻摸了一下白寂严的小腹。
这个动作让两人都懵了一下,甚至让骆昭有些嫉妒,白寂严的小腹他都只敢偷偷的看,从来都没有敢摸,竟然这让小东西捷足先登。
发财好像很小心的样子,小爪子摸了摸就将脑袋贴了上去,白寂严抬手撸了一下那胖乎乎的毛团,一个房间,两人一猫,骆昭却觉得自己多余的像个外人
半天他凑过去,忽然开口:
“我听说小猫能感知主人怀孕,你说发财是不是知道你有了小宝宝?”
骆昭的话落下,白寂严抬头,两人的目光猝不及防地撞在了一起,小宝宝?就在一周之前白寂严还想拿掉这个还不能称为孩
子的胚胎,但是现在骆昭叫他小宝宝,似乎两人都在不知不觉中开始期待那个小生命的到来。
骆昭对这个孩子接受良好的态度,让白寂严的精神放松了很多,手指陷在发财颈窝处柔软的毛毛里,笑意温润了两分:
“这么神奇的吗?”
骆昭索性直接坐在了这宽大沙发的扶手上,掏出了手机,打开了百度输入:
“猫咪能知道主人怀孕吗?”
“哎,你看,还真有回答,说猫咪对主人的气息非常敏感,有动物行为学家推测,猫咪能在主人怀孕两周的时候就能闻出气味的变化。
还有人的体温可能会上升0.4度,猫咪也能感受到,猫咪喜欢趴在主人的肚子上,后期小宝宝有心跳之后,它还会自觉保护主人。”
骆昭将手机放在白寂严的面前,给他读着上面的回答,越读越觉得有意思,两人都低头看了看那正贴在白寂严小腹上的发财:
“不会真的这么准吧?不过这样也好,以后发财也会保护你。”
白寂严被这有些幼稚的话逗笑了:
“嗯,奖励小罐头。”
骆昭一把将猫仔捞了起来:
“不能再给它吃小罐头了,都胖了一圈了,以后压着你怎么办?”
压着他?白寂严的目光似笑非笑,骆昭也察觉了不对,清了清嗓子就将发财给丢了出去,收获了门外跨种族地的一声骂骂咧咧。
白寂严洗澡出来,换了一身深蓝色的纯棉睡衣,就见骆昭的表情有些纠结地开口:
“那个我睡觉好像不是太老实,会不会碰到你?要不我就在床边打地铺吧?”
他查了,孕早期尤其是三个月之前是很脆弱的,他对自己睡觉的德行心里有数,万一撞着白寂严就不好了。
“哪有那么娇气。”
骆昭其实也不是很想的睡地上,听到这话立刻从善如流地开口:
“那好,我一定尽量睡的规矩。”
骆昭洗完澡出来的时候就见白寂严靠坐在床头,腿上还放着一个平板,他以为他是在处理工作:
“这么晚就别工作了吧?”
白寂严这次抬头,直接将平板甩给了他:
“没有工作,这是白氏一些高管的名单,还有后天白氏年会邀请的企业名单,你提前看看,有什么问题可以问我。”
骆昭放下了擦头发的毛巾,接过了平板,这是得好好看看,他还得给这人挡酒呢,滑到子公司和分公司名单的时候他看见了白慕禾的名字,电光火石间他忽然想起了一个事儿来,一下转头看向了白寂严:
“那天在白家的时候,你说小时候的那场火灾,你爸不救你去救的那个情人是不是也叫什么禾来着?”
白寂严也看向了平板上白慕禾的名字:
“叫李初禾。”
骆昭指了指平板:
“那这个白慕禾?”
白寂严点了点头:
“就是李初禾的儿子,白慕禾的名字就是白振江亲自取的,白慕禾比我小三岁,他出生的时候我父母还没有离婚。”
对于过往的往事,白寂严提起的时候早就已经没有什么感觉了,但是骆昭却觉得不可思议的讽刺,白寂严的母亲就算是对白寂严不好,但是在婚姻里也确实是一个受害者,婚都还没有离,就给一个小三的儿子起这样的名字,真是,目中无人到极点。
白寂严看着骆昭的表情面上微冷,眼中一抹讽刺的笑意遮掩不住:
“是不是很难评论这样的家庭?”
“是有些难评,你这爹真不是个东西,不负责任,没有家庭观念,自我还自私,不过说回来,他既然这么喜欢这个李初禾,为什么现在他身边的是别人啊?又变心了?”
骆昭记得白振江身边的这位和他没有孩子来着,也正是因为这样那人才想着将自己的外甥塞给白寂严。
“因为她死了。”
骆昭微微惊了一下:
“啊?怎么死的?”
“心脏病,猝死,在那之后白振江就将白慕禾接回了白家,白慕禾也是他第一个认回来的私生子。”
“那你父亲对白慕禾怎么样?比起白承?有区别吗?”
白寂严垂眸点了点他手中的平板:
“区别就在这里。”
骆昭低头,看向了白氏的那份高管架构图,白承是分公司的总经理,白慕禾是控股子公司的总经理,分公司和子公司一字之差,但是在实质上却差距千里,子公司是独立法人,只是控股权在母公司手中,而子公司并不是独立法人,而只是一个分支机构,骆昭顿时就明白了:
“子公司是独立法人,若是有一天白氏控股集团将子公司的股权回售给子公司,那么子公司就能脱离母公司的控制,所以这是白振江故意的?他有意将整个子公司给白慕禾?”
白寂严的面色带了两分讥讽:
“他总是有这种自以为是的愚蠢。”
骆昭思及这个过年白家的氛围,也看的出来,白振江忌惮白寂严,这是因为白氏现在已经不是完全掌握在他的手中了,不过他又想起了那天见到白慕禾的样子。
和上一次算计了他的白承不一样,他感觉白慕禾好似也不是很喜欢白家,或者说不太喜欢白振江的作风,他有些想不明白,将那天在走廊中和白慕禾的对话和白寂严说了一遍:
“他说我还以为终于碰到了一个看不惯这深宅大院的人呢,怎么听着他对白家的意见也挺大的啊?”
白寂严眼底冷然嘲讽更甚,声音透着一股阴冷:
“他当然不满白振江了,因为李初禾是死在了和白振江颠.鸾.倒凤的床上。”
骆昭的瞳孔都地震了一下,音调挑高:
“什么?死,是我理解的那种死在床上吗?”
白寂严转头,眉眼微挑,父子间最后一块儿体面他也不愿维持:
“是,白振江的牲口行为数不胜数,现在他肾衰竭,也算是前半生的报应吧。”
骆昭整个人都听愣了,这是什么炸裂的剧情?他缓过来半晌之后默默开口:
“他这心理素质够好的,出了这样的事儿这后面还不消停。”
“挂墙上就消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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