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z……”
方祁夏迅速止住声音,将后面的话尽数收回,只浅浅的发出一个字节。
他很快否定了自己的猜测,稍微想一想就知道,这太不可能了。
诚然,这只是一个被随口定下的暗号,甚至z先生本人都没有上心。他这个很好被拿捏的可怜虫,却在潜意识里为它赋予了特殊意义。
白骑士综合症,这是他给自己定下的安全词,悬挂在意识的最浅薄处,无时无刻不在提醒自己。
——待到z的病痊愈,两人的协议便会解除。
或许,从未相见对他来说才是最好的。
方祁夏快步追上周见唯,对他笑笑,什么也没说。
***
傍晚。
夕阳飘洒,鸽群从回廊下斜飞穿过,洁白的鸽羽被描上一圈金边,徐徐落在茶楼的石阶上。
方祁夏独自坐在一处茶座包厢的蒲团上,被晚霞镀过的侧脸清莹如玉。
他面前摆放着一排陶制茶罐,里面装着各种名贵茶叶,用茶夹轻轻一拨,满室清香四溢。
他的外祖母方徵本家,以茶发家,经营着国内茶业的知名品牌——鸣乾。
鸣乾在南方拥有数座茶山,全国范围内的茶庄、店铺无数。
方祁夏幼年时,经常被方清絮带回鸣乾。他不招外祖母待见,只能一个人悄悄躲起来,久而久之,便跟在茶庄的老师傅身后,学了些泡茶的本领。
如今茶艺功夫尚在,他能够靠嗅觉来判别茶叶的品质高低,出自纯手工或是半人工,是否头茬……
不过方祁夏对品茶兴趣一般,相较之下,还是酒对他的吸引力更大些。
包厢是半开放式的。
背后是镂空式屏风,两侧立着釉彩斑斓的瓷瓶。另一面的墙壁被全部打穿,空荡处正对着楼下。
方祁夏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白汽悠然升起,氤氲的雾气后,那张无悲无喜的脸庞仿佛也被打湿。清润袅袅中,有种浓墨重彩的美感。
“明臣,给伯父伯母买这种的可以吗?闻着还挺香的。”
“随便吧,你挑的,他们应该都喜欢。”
虽然只是情人依附在一起的轻声私语,可那道无比熟悉的声音,瞬间闯入了方祁夏的耳膜中。
他蓦地抬眸,目光直直的落在斜下方。
似有所感,声音的主人旋即抬眼。
蒋明臣在看清楼上人的一刹那,忽然怔住了。
女人的问题没有得到回答,疑惑抬头,扯了扯蒋明臣的袖子。见他愣怔没有反应,循着他的目光向上看。
“你认识?”长相大气温婉的女人柔声问。
“……是。”
蒋明臣的话听起来有种滞涩的哑,字字句句一颗颗黏在喉管,发出声音都极其困难。
他在人前向来一丝不苟的面容,此时正悄无声息的攀上裂痕。
仅仅一瞬对视后,方祁夏漠漠的收回视线。
他的身形很静,似乎已经融成了一幅山水画,悬挂在身后的雕花屏风上。
“……虞枝,我和朋友聊几句。你不用等我,买完之后就回房间吧。”蒋明臣遂温柔的笑,温声细语的将女人哄回去。
方祁夏端起茶碗,吹散红茶上漂浮的雾气,敛着眸子,小口微抿。
皮鞋鞋底磕在木质楼梯上的声音传进耳中,步伐不稳,显得略微焦躁。
接着,两条笔直修长的腿出现在他的视野。
蒋明臣立在原地,呼吸带着一丝即将断裂不稳。他一动不动的默着,两只眼睛紧盯方祁夏的动作。
他眼见着方祁夏对身旁人视而不见听而不闻;眼见着他泰然自若的拿起茶壶茶碗,倒水沏茶;眼见着他面上无怒无喜,恍若所有事从未发生。
他似乎真的只是茶庄里一位稀松平常的客人,凭空消失的大半年,仿佛只是他对众人开的一个玩笑。
蒋明臣脸上没有一丝表情,但是眼皮微微动了动,仿佛是在强光下眯起了眸子。
他坐到方祁夏对面的蒲团上,指节轻敲木桌,直截了当的开口道:“夏夏,你就没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方祁夏不言,也没看他,伸长胳膊在对面放了一盏茶水。
蒋明臣喉咙干的发燥,直接拿起杯子喝起来。
方祁夏没有制止,只在他一饮而尽,放下茶杯后,才淡淡道:“那是我洗茶碗的脏水。”
蒋明臣怔了两秒,旋即冷笑一声。
他随手把茶碗搁在一旁,姿态居高临下,问:“不过才过了半年,连待人基本的礼仪都忘了吗?见到人应都不应?”
“蒋少爷。”
方祁夏顺着他的意思,温声款款道:“我并没有邀请你,是你非要坐在这儿的。”
一句蒋少爷,瞬间点燃了蒋明臣心中无名的火。
他努力压下心中的躁郁,不用分说的抬手挡住方祁夏斟茶的动作,语气冷硬的质问:“你这半年都去哪儿了?为什么不告诉我们你还活着!?”
方祁夏瞥他一眼又垂下,视线不着痕迹的落在他无名指的戒指上。
从前,无名指的那枚铂金戒指,一直忠诚的陪伴着蒋明臣出席各种公共场合。
如今也是,只是样式变了。
仅仅一瞬,方祁夏飘然错开眼。
这话让他觉得好笑,反过来问:“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们?你姓方,还是沈德姓方?好像都不是吧。”
蒋明臣下颌线紧绷,桌下的拳头不自觉攥紧了。
他恨不得就现在掐住方祁夏的脖子,用手指撬开他的牙齿,把所有事情完完全全从他紧闭的唇缝里扣出来!
蒋明臣的声音已经隐隐挂上了怒气,他竭力忍住掀桌的冲动,板脸的同时,对方祁夏下了最后通牒。
“我们在云川的盘山路找到了你的车,但是你人不在现场,是谁救了你?”
“你问题真的好多,是谁跟你有关系吗?”方祁夏指尖在竹篾上轻拨,漫不经心道。
“怎么能没有关系!”蒋明臣忍无可忍,大力一拍茶桌。
斟满的茶水一下子被倾倒,漫了满桌,顺着竹枝的纹理流下来,将身下的软垫洇湿。
蒋明臣大声的呵斥,瞬间引起不少围观的目光。
方祁夏冷冷的注视他一眼,捞起手边的茶巾,盖在洒了满桌的茶水上,让它自行吸水。
他语气轻飘飘,“蒋少爷,这里毕竟是安静品茶的地方,我可不想被茶庄老板撵出去。”
蒋明臣不由分说的一把拉住方祁夏的胳膊,把他硬生生从蒲团上薅起来,一边扯着他往外走,一边狠狠说:“丢人就丢人,我带着你跟我一起丢人!”
方祁夏拗不过他,只能不情不愿的被拉走。
被生拉硬扯到一处四下无人的僻静角落,方祁夏猛地甩开蒋明臣的手,冷着脸大声质问。
“蒋明臣,你是不是有病!半年不见你脾气见长啊?你跟女人结婚也没见通知我一声,怎么我有什么事情非得告诉你?”
蒋明臣黑下脸,语气森寒:“你再说一遍。”
“怎么了,被我说中了?”
方祁夏的脾气也被拱起来了,语气阴冷湿寒。
“蒋明臣你不累吗?有时间在我这儿浪费,还不如去找你的夫人,把那么漂亮的美人独自晾在房里我都替你心疼。既然你都决定和人家在一起了,就一心一意的,你侬我侬儿孙满堂。这样你家老爷子也高兴,不是吗?”
蒋明臣听见这张向来温声细语的小嘴,突然说出咄咄逼人的话,顿时觉得血脉喷张,血管中的流速不断飙升。
蒋明臣死死地瞪着他,咬牙切齿道:“我跟她的事情,用不着你插手。”
方祁夏冷不丁被这句话噎住,一瞬间觉得自己像是个小丑,可悲的几乎要笑出声。
“哦,是吗。”方祁夏嗤笑,“那你也少来过问我的事,我去了哪儿,和谁在一起,就算我死了也跟你没有关系!”
“如果不是你突然离开,我本不用和虞枝订婚!”蒋明臣瞬间拔高了声音,暴怒道。
方祁夏直直的注视他:“蒋明臣,你知道我为什么会离开,你知道自己做了什么!我之所以不联系你,就是还念在那三年的好,即使从头到尾都是假的。”
蒋明臣的表情阴冷的可怖,他沉沉的呼吸,胸腔不正常的起伏,“事情发展到这种地步,都是你自己作的方祁夏!是,我是骗了你!但你敢说你自己没错吗?”
“你现在装都懒得装了,我之前怎么没看出来你是个这么虚伪的人呢?”
方祁夏冷笑:“你知道我最讨厌什么,做不到真心对我好,那就干脆什么都别做,如果是假的那我宁可没有!”
说完,方祁夏转身要走。
下一刻,他觉得眼前的世界晃了一瞬。
蒋明臣突然扥住他的胳膊,两手发力,一把把方祁夏摔在墙上。手肘死死的抵住薄瘦的肩膀,另一手霍然钳住他的下巴。
方祁夏闷哼一声,后背抵在粗粝的墙面上动弹不得,肩胛骨被重重磕到,剧烈的疼痛让他几乎站不稳。
“蒋明臣,你发什么疯!”
方祁夏呼吸不畅,声音发颤。
“方祁夏,我现在好声好气对你说话,你别得寸进尺,我本来不想和你撕破脸的!”蒋明臣额头暴起青筋,手下仍暗暗用力,“要不是你,我也不至于像个跳梁小丑一样,在所人面前颜面尽失!”
“我还纳闷你怎么会生气,合着还是因为你那值钱的面子。”
方祁夏疼出冷汗,但依旧轻飘飘的笑:“你不是最喜欢装吗?现在怎么不装了,演不动了?”
蒋明臣的拳头突然挥在半空中,手指发青,青筋暴突。似乎无声警告方祁夏,再多说一句,就会抡在他的脸上。
他知道方祁夏最怕疼。
方祁夏却丝毫不躲闪,不断用言语在激怒他。
他倒要看看蒋明臣虚伪的面皮底下,有多少是他藏了三年的真东西。
“蒋明臣,你想打我那你就打,想发疯那我就陪你发疯!我不嫌丢人,反正在你们这种人的眼里,我的尊严不早就一文不值了吗!?”
蒋明臣终于勃然大怒,直接向他挥拳。
方祁夏下意识紧闭双眼。
耳边掠起一道割裂的风声。
下一秒,骨骼和石面相撞的闷响炸在耳畔。
疼痛并没有和预想中一样如期而至。方祁夏蓦地转头,看见蒋明臣的拳头重重打在他耳侧的墙面上,皮肉撕裂,鲜血斑驳。
蒋明臣泄力,忽然将他松开。
大股大股的新鲜空气一下子闯进鼻腔,方祁夏忍不住弯腰剧烈咳嗽。缓气的间隙,他猛地看见一对情侣从前方的小径嬉笑走过。
原来是有人啊……
方祁夏攀着墙面站起来,哑着声音揶揄道:“……我真是低估你了,这种时候你依旧游刃有余,蒋少爷。”
装作若无其事,装作温柔体贴。
从善如流,步步为营。
方祁夏扶着墙面,从蒋明臣面前经过。
他对蒋明臣失望透顶,从前心存的一丝美好幻想彻底破灭。
“你住在哪儿?”蒋明臣声音紧绷,阴沉着问。
“别问。”方祁夏低低道。
“我再也不想见到你了。”
方祁夏最后只留给他这一句话。
蒋明臣静静地立在原地,仿佛变成了一座守望的雕塑,一动不动的注视着他薄而脆弱的背影。
方祁夏好像变了很多,又似乎没变。
从前的方祁夏像蒲公英最顶上的那一伞,在风中无处落地,他亦然。
两颗孤独的种子相遇,相依相伴。
直到蒋明臣自己也看不出,自己是在按照父亲的计划行事,还是真情实意的想与他共度一生。
而现在,方祁夏仿佛真正自由。
唯有自己,依旧被牢牢拴住,甚至无法遵照本心选择自己的身边人,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方祁夏离他远去。
那是一场金尊玉贵的羞辱。
***
月光软软泄地,裹挟着咸湿气味的风飘进窗口,拂乱落地窗前的薄纱。
方祁夏单薄的身影虚虚实实的掩在窗纱后,几瓶已经喝光的酒瓶被他随意丢在脚边,手边还剩半瓶没喝完的。
他的脸颊泛上微醺后的绯红,身姿倦懒的坐在毫无保护措施的护栏上,光着双脚在风中荡。一手拿着红酒杯,另一只垂软的搭在栏杆上。
方祁夏自己也不知道在这里坐了多久,也没数清到底喝了多少瓶酒。
只觉得被酒精麻痹后的神经格外舒适,让他觉得身体轻飘飘的,好像一阵风就会吹走。
他目光虚无,飘忽不定的视线偶尔落在脚下空旷的巨大花园,灯火连缀的中式道廊,或是浑浊的月亮。长廊下挂着五十六串灯笼,他翻来覆去数了好多遍。
方祁夏说不出自己现在的心情,他并没在为蒋明臣的欺骗而感到悲伤,也没有在心底挽留态度突然变得冷淡的z先生……所有人都会离他远去,区别不过是时间先后。
他没有感到难过,只是单纯想喝酒。
房门突然被重重砸了两声,方祁夏侧头去看一眼,闷声说:“我要睡了。”
“方祁夏,你他妈给我下来!”
门后传来蒋明臣暴怒的声音,说完,他又用拳头狠狠捶门。
方祁夏简直烦透了,说:“这是二楼,而且下面是土地,就算摔也摔不死。”
“下来!!!”
方祁夏深深吸了一口气,从栏杆上下来。
两脚着地,突然步伐不稳晃了下,忙倾身扶墙,手里的红酒一点儿没撒。
真喝醉了啊……
“方祁夏,给我开门!!!”蒋明臣还在高声叫嚷。
方祁夏怕他再嚷嚷一会儿,整栋楼都会听见。
他只能踉跄着走到门边,探手开门,倚着门框,“蒋明臣,你没完了是……”
下一秒,蒋明臣突然闯进来,一手反手关门,另一手霍然握住他的手腕。
红酒杯从手中倏然滑落,“咔嚓”一声碎在地上,玻璃碎片砸了满地,酒液缓缓流淌。
方祁夏本就脚步发软,被他大力一撞,身形不稳,被绊倒在身下的软毯上,蒋明臣顺势倒在了他身上。
“你给我起来!滚啊!”方祁夏骂道。
他头发晕,视线模糊,没什么力气的两只手死死抵住蒋明臣压过来的上半身。
他能闻到蒋明臣身上比他更浓重的酒气,让他的胃里翻腾,隐隐想吐。
蒋明臣也发了狠,一只手将方祁夏两只细弱的手腕握住,举过头顶,呈一种极具压迫的控制姿势。
方祁夏被钳住双手,无论是蹬腿还是用膝盖顶,男人都纹丝不动。
他身上像是压了一座炙热且坚硬的山,在蒋明臣身下动弹不得。
方祁夏逐渐放弃了挣扎,看着男人冷峻的面容,取而代之以轻蔑的笑:“蒋明臣,我都听你的下来了,你现在还不赶紧回去吗?让嫂子一个人独守空床,你舍得吗?”
“……夏夏,你还想跟我吵,没完了是吗?”蒋明臣胸口不正常的起伏,呼吸粗重。
“你别这么叫我,我快吐了。”方祁夏偏捡着蒋明臣最不乐意听的话说。
他成心要恶心蒋明臣,恶心到他一看见自己就反胃,避之不及才好。
蒋明臣目光发狠,语气森寒,“为什么要喝酒,你吃的那个药是忌酒的不知道吗!?”
“你管我!我喝酒你也要管,我赏月你也要管!蒋明臣你管你老婆还不够,现在还来管我,你有什么资格!你手伸得这么长,你以为你是谁啊!”方祁夏红着眸子,死死地盯着蒋明臣。
“你接近我的目的不是已经得到了吗?资源、人脉,哪个你想要的你没得到!你说啊!”
蒋明臣不言,只沉沉的注视他。熨帖的西装革履下,像蛰伏着一只野兽。似乎下一秒就要爆发,撕开人模人样的皮囊,将身下的人撕咬殆尽。
某一瞬间,他仿佛觉得身下躺着的不是方祁夏,而是一具人形脱皮毁骨后的残骸,他将去啃食。
方祁夏闭了闭眼,颤着声音说:“蒋明臣我真是看不懂你,你这三年演的挺累吧?你在我身边装深情,在沈德面前装孝顺,在朋友面前装谦逊,你把自己演的都信了!”
“其实你本身就是一个低俗下|流的伪君子!我想不明白你为什么会当导演呢?你这演技应该当演员啊。”
蒋明臣握着他手腕的掌心不自觉收紧,像是要把它活生生掐碎。
方祁夏似乎能听见自己手腕骨骼“咔咔”的错位声,他疼的倒吸气,却依旧兀自说着。
“蒋明臣,你是不是还以为我和从前一样。你勾勾手我就像条狗似的跟你走,你虚情假意说两句情话我能抱着语音听一天,你哄我两句我就乖乖跟你上|床。”
“我不是三年前那个傻到冒气的方祁夏了,你也是,别太把自己当个东西。”
蒋明臣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俯身靠近想堵住他的嘴,滚烫的呼吸喷在方祁夏皎白的侧脸上。
方祁夏却像看见了什么不得了的脏东西一样。
他刚沉下身子靠近,方祁夏瞬间将脸扭了过去。
这个动作不知道怎么惹怒了蒋明臣。他突然扯下自己的领带,用牙咬着另一端,动作粗暴的用领带牢牢绑住方祁夏的两只手。
方祁夏本能察觉到了危险,开始大力挣扎起来,“蒋明臣,你想干什么!你发.情了吗!?”
蒋明臣眸子里尽是克制不住的欲|火,语气濒临爆发的边缘:“不是你说的吗?我低俗,下|流,伪君子。是!我就是一见到你就发|情的公|狗,现在我要做点儿下|流的人会做的事!”
说完,他探手抚上方祁夏的领口。接着大力一扯,衬衫的扣子瞬间迸向四方,露出大片旖旎的白。
方祁夏竭力想挣脱他的手掌,他无法停止颤抖,眼眶通红,声音喑哑道:“蒋明臣,你现在上了我就是强|奸!”
混沌和强烈的心悸完全冲溃了蒋明臣的大脑,周围的空气不知何时滚烫起来,一波一波的热浪翻滚,仿佛他身上流淌的不再是血液,而是沸腾喷溅的炽热熔岩。
蒋明臣的脖颈爬上青筋,神经在太阳穴边疯狂的跳动。
他处在一种极致的理智与癫狂中,在这两节相逆的齿轮之下,他清晰地知道自己接下来要做什么。
方祁夏将要离他而去,不,他决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他知道自己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蛋,他要恬不知耻的将方祁夏拖回自己的世界,低俗下|流伪君子的世界。
方祁夏濒临崩溃的边缘,他听见蒋明臣在自己头顶上说:“我原本以为自己想要的都得到了,但是不够……我现在就只想要你。”
“夏夏,就算是强上了你,就算你会恨我,你这辈子也只能和我绑在一起!”
【旧笔记小说网】JIUBIJI.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