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命！
乌玉扑腾着要往上，越用力，腰间的那只手也跟着用力，空气越来越少，身体不断往下沉，被浸湿的衣服像是铁块，挂在身上成了负担。
眨眼间，视野开始模糊，有光亮的地方越来越少，透明的玻璃反射出他挣扎的模样，还有身后的罪魁祸首。
是一条黑尾人鱼。
在昏厥之际，他看见了玻璃外，一道灰色的人影，是他一直在找的穆席遇。
男人安静的站在玻璃墙前面，目光落在不断挣扎的青年身上，直到挣扎的身影停止下来，闭上眼睛被人鱼缓缓拖着。
“原来能呼吸啊。”
穆席遇朝着玻璃又靠近两步，手指滑过水里乌玉嘴巴的位置。
青年的唇部微微张开，有水流在两侧交换，鼻尖微动，除了眼睛闭上，其余呼吸特征和在陆地上无恙，神情也十分平静，缓缓呼吸着。
年轻的博士没有露出丝毫震惊与不解，满心满眼的盯着水里的青年，嘴角上扬，眼神炽热。
“嘶呵——”
被忽略的人鱼在水里发出警告的声音，黑尾的双手死死圈住怀里的人，尾巴一甩，往水里退了一段距离。
“护的这么紧，是把他当雌性了吗？”
穆席遇根本不将人鱼的警告放在眼里，目光依旧锁定在被水浸湿的青年身上。
“再待下去该生病了吧，虽然只是一个半人鱼，但也应该继承了人类的弱性才对。”
灰衣男人在玻璃前自言自语了几句，才走到一旁的操作台上，不知道调整了什么，水中一处突然射出一个小型的注射装置，精准无误的扎到了人鱼的小臂上，紧接着注射装置闪烁了一点红光。
“叱——”
一瞬间，黑尾人鱼发狂的要去撞玻璃，尾巴在水里一甩，还没等它撞上去，怀里抱着的人类就哼声微动。
“冷，好冷。”
水流将声音衬托的黏黏糊糊，刚才还红着眼睛要去撞墙的黑尾，小心翼翼的拖着人往自己身上靠了靠，人鱼没有冷暖的意识，它们自己也是冰凉一片。
乌玉模模糊糊间只觉得身体靠在了一个更冷的地方。
见怀里的小人还是难受，黑尾显得有些着急，抱也不是，不抱也不是。
“把他抱回水上，不然他会在水里冻伤。”
穆席遇看着急的不成样子的人鱼，指了指水上的位置。
他原本是发射了一记麻醉，但黑尾同其他人鱼不一样，在之前的实验就能得出，麻醉针在它身上起作用的时间比其他人鱼晚，而且效果短暂。
穆席遇原本是准备等药效起作用后，再把乌玉给弄上来，不过水里的人鱼似乎比他还急。
话刚说完，便抱着人急急往水上游。
穆席遇也走到水面的位置，把水里的青年抱了起来。
下一刻，麻醉针起了效果，他站在池子边，看着水里的黑尾慢慢昏厥过去，不断下沉。
穆席遇不再停留，转身将装置又关了起来，一切又恢复了原样，他抱着人进了办公室，实验一室配置了私人办公室和独立卫生间。
穆席遇灰色的外衣因为抱着乌玉的缘故，已经打湿了一大半，呈现出更深的颜色，他没在意，一路上稳稳当当的抱着人。
这让他想起几天前在实验室听见的窃窃私语，那天，沈迟也是这样抱着人回的房间吗？
青年很轻，抱着并不费事，穆席遇独来独往惯了，没给人脱过衣服，更没帮人洗过澡。
脱衬衫的力道控制不好，纽扣被打湿变的滑溜，穆席遇对这种事情没有耐心，两三颗扣子被崩断了线也只是蹙了蹙眉。
乌玉长的白，刚泡过冷水后，胸前的锁骨一颤一颤的，里面还有没来得及擦干的水，稍稍一倾就要流下去。
虽然是独立卫生间，却没有浴缸，穆席遇把人一手环住，一手借着墙，给人简单冲洗了一下。
温热的水流从头顶顺滑下来，带走身体的凉气，修长的睫毛挂在水珠，一滴落下又粘上去一滴，像断线的珍珠串，热气把脸熏的微红，连带着下边也红。
穆席遇把手捏的更紧，手上的动作逐渐放慢...
——
乌玉醒来的时候，人是在办公室的沙发上。
“醒了就起来，例会要开始了。”
他眨眼，将视野变的清晰，先是看了看坐在办公椅上的穆席遇，手里端着水杯，不知道在看什么东西，随后又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
还是刚才他来一室的那套，可他明明记得自己落到了水箱里，还有那条黑尾人鱼...
“走吧。”
椅子上的男人起身，将手里的资料放进了文件袋里，直径走出了办公室。
乌玉看着男人的背影，这才想起他在掉落水里之后，似乎看见了穆席遇的身影，灰色的大褂，和他现在穿的不一样。
压下心里的猜忌，乌玉紧跟着穆席遇出了办公室，外面连接着实验室的中厅，他一遍加快步伐去跟上穆席遇，一边又忍不住转头去找玻璃里人鱼的身影。
不同他找，那条他记忆里的人鱼安安静静的待在水里，眼睛紧闭着陷入沉睡。
乌玉很少用‘漂亮’来形容，因为在他眼里，什么也比不上他的原身好看。
可这样的词，他用在了一条未知的生物上，一条黑尾人鱼，他身上有着比三室里的那条雌性人鱼还要多的人性特征，赞白的皮肤连接着一条大约有两米长的乌黑色尾巴，鳞片在水里波光粼粼，十分亮眼。
尾巴两遍的轻纱也呈现淡淡的灰色，随着水流摇曳，那张酷似人脸的面容，也十分引人注目，仔细看还能在眼角往后的地方看见白金色的小鳞片，如果不是那条长长的尾巴昭示着它人鱼的身份，乌玉一定以为这是他的同类。
“走。”
前面的博士在催促他，乌玉收回目光，紧跟着步伐离开了实验室。
——
“博士还没到吗？”
研究所的例会照例在会议室召开。
到场的除了负责人沈迟，还有最高指挥官加布里尔，以及各个实验室的核心研究成员。
“博士一向很守时的，居然也会迟到？”
有研究员调侃道。
“听说博士今天把那个漂亮的实习生也带来了？”
“是啊。”
回答的是一室的研究员。
沈迟听见对话，翻阅的手指微顿：“实习生？”
刚应和的研究员点了点头，“就是沈顾问您之前带在身边的那个，叫什么玉来着。”
“乌玉。”
沈迟话音刚落，就在门口看见了自己熟悉的身影。
“穆博士来了！”
“我就说他带了个实习生吧。”
“这不符合规矩吧，实习生怎么能参加例会。”
“博士带来的人，你不满跟他说去。”
穆席遇带着乌玉一起进了会议室，周围嘈杂的讨论声不断，坐在上位的沈迟只觉得吵的慌，他的目光一直跟随着和繁杂的会议室格格不入的青年。
明明半天前还乖乖在他房间里待着，说着不让他帮忙的话，这会就跟着别的人来了例会。
乌玉走的慢又怕生，越靠近会议室，讨论他的声音就越大，他只好低着头，把身影都藏在穆席遇身后。
对方走的太快，又不等他，乌玉只好小跑着上前拉住男人的衣角，声音小的可怜，
“你慢一点，等等我。”
会议室的门距离主桌之间有一条长长的廊道，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他身上。
这是索诺例会以来第一次打破规矩，让实习生参与，大家伙都好奇的把脖子伸的直挺，要把实习生盯出个什么来才肯罢休。
穆席遇自然不会迁就乌玉，见人走的慢，一把牵住他的手，把人带到和自己并肩的地方，廊道下铺着红色的地毯，两遍的研究员们看见着一幕不约而同的吸了一口气。
左边的首位坐着沈迟，而右边的首位则是加布里尔。
金发男人还是同往常一样穿着一身黑色的极具金属感的制服，碧色的眼眸里全是被人牵住的实习生的身影，手里的白色手套被他死死拽住，牙齿不满的发出一点切齿的声音。
乌玉被人牵着，脚下的步伐也被迫变大了许多，一两步跟不上，身边男人的腿太长，他只好再走快一点，嘴角瘪着，也不敢不满。
走到最上面的位置，乌玉才看见沈迟和加布里尔的身影，他被穆席遇牵在右边，同加布里尔擦身而过的时候，求助一般看了金发男人一眼。
他被牵的手疼，也不敢呵斥穆席遇，只好把目光投向了他的室友。
“博士。”
乌玉的另一只手也被人牵住了，不过牵住他的人是他的室友。
“实习生是不能参加例会的，这一点你应该清楚。”
加布里尔还坐在位置上，一只手牵住乌玉，不让他再跟人继续走，整个人半椅在会议室的椅子上，心情似乎大好，微微抬头和穆席遇对视。
“还是说索诺的规矩，你想破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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