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华浓冷眼旁观,对于玉家她不甚了解。
除了拜入主峰的玉素光以外,玉家核心子弟都留在铸峰,可以说如今的铸峰是玉家一言堂也不为过。
玉素廷此人在宗门中也算佼佼,跟玉素光那个水货不同,他的修为实力可是历经层层考验,乃是铸峰玉长老的不二传人。
师尊不药真人以往说过,玉长老此人虽修为高深,却心思深沉,精于钻营。
叶华浓并非看不懂玉素廷在纠缠乌师姐,却与没从他这里看到几分真挚深情。
反倒是虚伪自得自说自话,明摆着奔着师姐这么个丹峰首徒,前途地位不可限量的好处来了。
原以为这人还会死皮赖脸一番,却见他听了乌师姐的话,目光深沉的看了乌师姐片刻。
竟是见好就收:“乌师妹这里既然繁忙,我就先不打扰了。”
“下次等清静了再来找师妹叙话。”
说着准备踏出门,却感受到后面劲风。
玉素廷转身抬手一挡,发现是飞过来的是个玉盒。
乌孟:“玉师兄别落下东西。”
“这般重宝若我不清不楚的收下,日后说起倒是掰扯不清了。”
玉素廷嘴角扯了扯,收好玉盒阴沉的离开。
他身影消失,乌孟便露出一个冷笑。
叶华浓自不会错过机会,便开口问道:“师姐一向待人和善,今日为何对玉家大师兄不假辞色?”
乌孟平日里不喜欢背后说别家闲话,但今日被恶心坏了,便也忍不住吐露几句。
“我待人和善,待腌臜的畜生却是不必。”
叶华浓震惊,没料到师姐对玉素廷的评价比她想象的还恶劣。
见满是震惊好奇,乌孟想到当日青槐之死,玉素光对叶师妹的当众发难。
便也难得的点播道:“莫要以为师姐太过刻薄,他玉家人实乃糟污不堪。”
“分明是丧德乱/伦的肮脏玩意儿,倒是把主意打到我身上了。”
叶华浓倒吸凉气:“师姐你是说,玉素廷与玉素光——”
乌孟冷笑:“何止,那玉素光本不是玉夫人亲生,是玉扬忠在外的风流债,玉家将其带回来,又不好生教导,当个宠物玩意儿似的养着。”
“一门子父兄好色,母亲歹毒,说出来都怕脏了你小姑娘的耳朵,偏还要对外装出风光慈和的嘴脸。”
看到叶华浓神色复杂,乌孟以为她同情玉素光,忙道:“你也莫觉得玉素光是什么好东西。”
“她处境固然可怜,安逸或尊严却是她自己选的。况且她背地里干的肮脏勾当可不少,能逍遥至今,无非是仗着养了一帮好狗,撺掇着替自己干了那些脏事。”
“你且看着,玉家能推她到元婴,也只此而已,接下来的化神境以她心性资质,不是丹药能堆出来了。”
“她玉素光今后与同脉师兄兄妹差距只会越来越大,直至重新跌回泥里。”
“你莫要搭理玉家人,对玉素光也提防着点,她对你似是恶意不浅。”
本来乌孟想说当初叶师妹出事,怕是后面与玉素光脱不了干系,可无凭无据,就连相关的青槐也横死。
平白给修为尽失的师妹竖那么大一个仇敌,却又看她无可奈何,并不是什么好事。
叶华浓自然知道师姐点到为止是为何,笑了笑道:“我不过一介内门管事,想来玉家这般修为高深的大能也不会将我放在眼里。”
“我听师姐的,日后见了姓玉的,定会躲远。”
乌孟满意的点了点头。
叶华浓垂眸。
可是师姐,如今非是玉素光搭不搭理我,而是我欲与玉素光不死不休。
*
王凌波浅睡了一觉醒来,已经是日落西山了。
她坐起身,看着远处如血残阳,一时竟有些恍惚。
耳边隐约听见芦苇荡的潺潺水声,远处炊烟冉冉,闷煮的饭香隐隐飘来。
“在想什么?”
照映过旧时的残阳,仿佛将王凌波的灵魂有那片刻带回到那天,又被仓促的拽回。
王凌波陡然看见赵离弦的脸,他此时就坐在窗沿上,一如当日那般遥不可攀。
她狠咬了自己舌尖一下,方才没在这不合时宜的恍惚中暴露多余的思绪。
王凌波蹙眉,好似敛下愁绪,冲赵离弦笑了笑道:“在想以后还是莫要下午睡觉了。”
“逢魔时分醒来,却是让人倍感恐慌。”
赵离弦连魔都不惧,自然理解不了逢魔时分有什么好怕的。
不待他继续这个话题,王凌波问道:“宋姑娘他们可是回去了?”
“回去了,你不是要我商议结束后直接将结果告诉你吗?”倒是在解释自己为何出现在这里。
王凌波笑了笑:“说是如此,你也不必心急,明日再告诉我也是一样的。”
赵离弦神色一僵,似乎才意识到自己实在急切。
不过一桩公事,且是她协助于自己,当是她来就他,怎的师弟师妹一离开,他就生怕晚了似的跑过来。
皱眉琢磨半天,赵离弦找到了缘由,开口道:“我以为你转身离开是生气了。”
王凌波看着赵离弦的脸,他此时神色满是找到自己异于寻常之因的坦然和放松,全没觉得这番解释问题更大。
她眸光便深,注视着赵离弦:“我为何会生气?”
“便是我做出负气之状,神君也该知道,我此番作态不过是为了挑动宋姑娘,这一桩桩一件件都是让宋姑娘深信我俩情义默契,并非宗主所言那样为假。”
“神君如何以为我真生了宋姑娘的气?我对宋姑娘本身又无偏见。”
赵离弦心绪一滞,反应过来自己竟作戏作到了台下,顿时罕见的多了丝茫然无措。
他为何会以为王凌波真的在生气?又为何觉得自己该过来安抚一番?
这般简单的问题他竟一时没法从思绪中找到答案,因为如何想都难以对自己解释得通。
王凌波勾了勾唇,也不欲在此事上多停留。
便问道:“既然神君是过来告诉我商量的结果,那便进来吧。”
说着走到桌前,沏好两杯清茶。
待赵离弦坐下后,问道:“我方知首宗换位战,不仅是炼虚合体这般影响一方格局的大能之争,也有两宗筑基金丹等新一代弟子的成色比较。”
“但赛时只有三天,要囊括这么多场比斗实属不易,不知神君如何打算的。”
赵离弦见话题转移,莫名松了口气,回答道:“第一日是筑基金丹等基层弟子比试,第二日则是元婴化神等中层弟子较量,第三日归于炼虚合体之争。”
“刀宗作为挑战者,需得三次全胜,才有资格取代剑宗成为苍洲首宗。”
“只是炼虚合体之战倒是容易,无非是各出五人,五战三胜。但中基层的弟子参赛者众,就有些麻烦了。”
“我们商量出的几套赛规,都不如人意。”
说着赵离弦向王凌波列举了一番。
王凌波静静听完,思索片刻道:“听来确实都不尽如人意。”
“不过这里有个思路,若不嫌弃,神君倒可听听。”
赵离弦:“说。”
王凌波:“与其在塞规上纠缠,不如考虑一下,中基层弟子身负的修行责任。”
“基层弟子乃一宗未来,修界昌盛延绵的基石,那么他们身负的期许,便是苦熬打磨的勇武,心无旁骛的专注,以及随机应变的机敏。”
“中成弟子乃是出入凡世,除魔卫道守护一方的主体,他们身负的期许便是一颗热忱的济世之心,以及在煎熬与现实中做出对的抉择。”
“以此为考验,是不是思绪顺畅多了?”
赵离弦眼睛开始发亮,犹如苦陷功课的懒怠学生,发现有人早已代他作完的欣喜。
他语气都轻快了几分:“你这么说,想来是心中已有设想。”
王凌波也不谦虚,当即打开一张皮卷,此卷在修界平平无奇,功效便是绘物成真,如若在上面画上一个大美人,美人便能在画中展现一颦一笑,甚至曼妙起舞,端看绘着脑中想象。
只是画中之物不可脱画而生,若让美人走出来,就会变回一捧墨渍。
王凌波在拿着特制的笔墨在上面画画写写,将自己的想法直观的展露于眼前。
赵离弦越看越满意,虽然只是粗略的想法,但已然完美解决了他们一直头痛的耗时,评审压力,观测角度不足,进制赛事面临的前负伤影响问题。
他毫不客气的将事情推给王凌波:“今晚你重新斟酌查漏一番,明日将策案交与我。”
说着大方道:“待赛事结束,我带你去万宝楼,看上什么尽可拍下。”
王凌波知道他大方,倒也心安理得的接受。
又道:“神君上次许我游览仙集,不知何时有空。”
赵离弦没料到她竟然这么着急,只不过一想她来剑宗月余,好似大半时间都在忙碌,倒也颇为理解。
便道:“你想何时去?”
王凌波:“不若明日吧,反正省下了不少时间,若留在宗内,倒叫宗主埋怨神君躲懒。”
赵离弦心道也对,他若将事情推给王凌波,轻易完成了,师父见他日日闲着定会找麻烦。
不如躲出去偷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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