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鹤观装病,是为了李乾不把他送走,他很清楚,在这样的小镇上,又是这样的冬天,治疗风寒的药材有多么珍贵。
于是他抿了抿嘴,在系统商城中找了一些东西,挥了挥手,塞进王郎中的药材柜中。
学徒在按照王郎中给点药房抓药,他一层一层的找,找出了甘草、当归、川芎、红花等药材,为林鹤观配在一起。
“不对啊”学徒清点着药柜中的药材,他回头对王郎中喊道,“师傅,咱们在冬天来之前囤了这么多药材吗?”
王郎中皱眉,“那药材还是凭空多出来,仙人塞进你柜子中的不成?快些给人家把药配上。”
学徒挠了挠头,前几日师傅还跟他抱怨着这药材不够用了,现在这药柜里面的药材分明多到稍稍碰一下就会溢出来的程度。
他又悄悄打开其他的药柜,果不其然,发现每一种药都多了许多,成色也比他们之前收的好看。
在村镇中开医馆,根本赚不到许多钱,故而他们在收药材的时候只能捡了那些品相中等的收。
可现在,瞧这当归,瞧这灵芝,一个两个放在市面上都是有价无市的好品相。
“奇了怪了。”学徒挠头,难道是师傅趁他不在的时候又进了一批吗?可是哪来的钱呢?
天已黑了,在王郎中的允许下,李乾和林鹤观被留了下来暂且歇息在这小小的医馆当中。
学徒有些为难,再多给李乾支一个床,他们也没有厚的被褥了。
林鹤观弯了弯眉眼,“小郎中不必担忧,我与我阿兄一张床即可。”
学徒:“啊?但……”
林鹤观更加得寸进尺,他伸出手握住了旁边的李乾的手腕,“我与阿兄以前都是一起睡。”
李乾叫他说得脸都烧了起来,他抿着嘴不说话。
学徒恍然大悟。
契兄弟虽然少见,但并不是不能理解。
于是他只是招呼了二人,让二人好生歇息,又把在火炉旁睡了一整天的胖狸奴抱起。
学徒叹了口气,他对着那狸奴说,“你也是可怜,为何偏在这隆冬的天气怀上身孕呢?幸好你聪明,懂得到医馆来,去了别处,不一定要被扒了皮吃肉呢。”
学徒一离开,林鹤观就侧了身,他挑了挑眉问旁边的李乾为何不进来一起睡。
李乾坐着没有说话,但此时任谁都能看出来,他红透了的耳朵和脖颈。
“我们不是日日睡在一起吗?”林鹤观问,无辜的杏眼睁大。
“好。”李乾声音沙哑,低低地应了一声。
他小心翼翼脱了自己的外袍,只留里衣,慢慢地躺在了林鹤观的旁边,明明是二人之前做了无数次的事情,此刻却显得格外生疏。
林鹤观只感觉一股血腥味冲进鼻腔,想来是对方膝盖上的伤口虽然被包扎过,却之前渗血过罢。
他照旧摸到对方的手,与对方十指紧扣起来,只是这次,对方却好像碰了什么不能碰的东西似的,迅速把手收了回去。
林鹤观瘪了瘪嘴,做出一副委屈的神情,“阿兄为何不让我这样做了?阿兄现在厌恶我了吗?”
他声音里隐约带着一些哭腔,李乾听到后便顿时手忙脚乱,他主动握起了对方的手。
“我并未厌恶你,只是……”
“只是什么?”林鹤观问。
“没什么。”李乾又说。
他不敢将自己心里的话说出来,他更不敢顺着自己心里想的事情做。
他怕他习惯了对方这样的依赖,习惯对方的温言软语之后,便再也回不到从前,再也舍不得放手。
李乾能意识到,林鹤观并不属于自己,他迟早是要回到他应该回去的地方的,他应该在家中享尽了优待,而不是在这里陪着自己在山间受苦。
他是多么卑鄙,居然只是因为自己忍受不了孤寂,只是因为自己心中蒙上了一丝不该有的情爱,就想把对方永远留在自己的身边。
不该……不该……
李乾想,他原本就不该这样。
他伸出手,揽住了林鹤观的头,“你才染了风寒,莫要冻到了头。”
林鹤观嗯了一声,顺从的将头埋在了对方的肩颈处。
温热的呼吸打在颈窝,李乾绷紧了身体。
林鹤观其实知道对方在想些什么,无非就是长到这么大,第一次情窦初开罢了。
只是他没点破,也懒得点破,他对对方的真心没有丝毫兴趣,他只是想报仇。
报三百年折磨之仇。
林鹤观抱着李乾的身体愈发紧了。
他跟自己说,没错,我并不想要其他的,我只是想要他前途尽毁而已。
真心?我从不想要,也不惜得要。
医馆外寒风呼啸,但是医馆内,却有一股弥散着温暖的气息,这股气息仿佛可以让人摆脱世外的忧虑和苦痛。
“喵~”
狸奴不知道在哪儿叫了一声。
林鹤观慢慢进入了睡眠。
——
第二日,林鹤观是被一阵小猫的叫声吵醒的。
伴随而来的还有学徒那一阵阵的脚步,“师傅师傅,这狸奴下崽了,可咋办呀?”
“先给他们弄个暖和点的地方!”一阵苍老但急促的声音传来。
原来是这一大早学徒醒的时候,发现这养着的狸奴居然不知道在什么时候下了小崽了。
小猫喵喵叫着躺在母亲的怀中,眼睛都没睁开。
林鹤观睡眼惺忪地睁开眼,发现旁边躺着的李乾早已不知所踪。
“阿兄?”林鹤观叫了一声。
李乾从旁边走了出来,他的手中端着一碗褐色的药。
他是猎户,在早晨极早的时候,他就得睁开眼睛去打猎。
故而,在今天他醒了的时候,旁边的林鹤观还睡得正香。
于是他找郎中讨了煎药的地方来给林鹤观煎昨晚开的药。
药方里的药材在他看来都十分昂贵,可他却舍不得给任何人省下一点,精细地煎制着药汤,然后将药汁倒在了小碗里面。
一阵苦味飘来,林鹤观忍不住皱了眉头。
在他原来的世界,他吃的更多是西药,胶囊那种的,李乾端来的这个药一闻上去就很苦。
“给你备了糖莲子。”李乾哄着,他掏出一粒糖莲子,放在林鹤观的手中,“吃了它便不苦了。”
李乾长时间自己一个人生活着,其实他并不知道该如何哄别人喝药,但他在极小的时候有幻想过自己,如果有家人会怎么样。
在此时,他尽心尽力的扮演着自己幻想当中的家人起来。
这药一熬出来,他将药渣放在嘴中尝了一下又吐出,他发现这药十分苦,难以下口。
于是他又一瘸一拐出门,在街上找了小贩,买了糖莲子回来。
想来只要有了这糖莲子就不会苦了吧。
林鹤观接过药汁,仰头一口饮下,李乾看准了时机,以极快的速度往他嘴里塞了一颗糖莲子。
即便是如此,林鹤观也被苦地五官都皱了起来。
“好苦。”林鹤观说。
“以后不会苦了。”李乾安慰着,犹豫了一下,他将自己的唇瓣贴上了对方的额头。
他不知道自己是在对林鹤观说,吃了这糖莲子嘴中就不会有苦味了,还是对自己说。
林鹤观仰着头看李乾。
这是他第一次被当成孩童哄着喝药。
只可惜他已经不是小孩了。
“要是早点就好了。”林鹤观说。
“什么?”
李乾没有听清。
林鹤观没继续说话,于是李乾也没有继续问。
王郎中本想将二人留下来用早饭,但李乾却十分懂分寸,他知道已经叨扰了对方一夜,现在再留下来,显然是不合适的。
所以,吃完了药,李乾便准备带着林鹤观离开。
离开前,他们二人去看了刚出生的小猫,小猫奶足饭饱,趴在母猫的怀里睡得正香。
一共有五只,其中有一只雪白雪白的,肚子也吃的圆滚滚的,看上去十分可爱。
李乾注意到林鹤观的眼神,他问,“想养那只小狸奴吗?”
林鹤观点了点头,他在曾经自己的世界养过一只流浪的小白猫,可是猫的寿命太短了,上大学的那一年,这只猫咪就去世了。
他一直很想再养一只小猫,可是他担心自己一是孑然一身如何养的好呢?二是担心小猫生了什么病,自己都没钱给他看。
故而他打消了这个念头。
但现在看到的这只小白猫,就好像跟他曾经养的那只猫一模一样,林鹤观顿时就挪不开步子。
或许是这些天娇纵小公子扮演的久了,他的性子今也真的变得娇纵了起来。
李乾蹲下来,看了一眼地上的小猫,
“还小呢,没有断奶,你想养他的话,我去给王郎中说,等到它满月断奶的时候,我们将它领走。”
林鹤观点了点头。
“好。”
【旧笔记小说网】JIUBIJI.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