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1 章
顾晏礼抿唇, 全身僵硬。
他以蚂蚁般缓慢的速度,优雅低头,企图躲过旁人的视线。
吱吱往前重重跳了一下, 跳在顾晏礼身侧, 双手呼啦啦摇晃:“爸爸,是不是好看。”
顾晏礼尴尬得再度低头。
本想逃过顾宴辞和顾知野的视线, 但又因低头的动作露出了黑发上的粉色发夹。
栩栩如生的粉色蝴蝶翩跹,翅膀上闪着粉, 一左一右翩翩飞舞。
“是发夹。”吱吱指着顾晏礼的脑袋, 奶声奶气强调:“蝴蝶的。”
顾晏礼意识到了什么, 抬手默默想摘,被吱吱扒拉开大手, 他轻咳两声, 面无表情地抬头:“你们要笑,就笑吧。”
“五分钟。”
顾宴辞抿唇不语。
倒是顾知野, 实在憋不住, 偏头连连摆手哈哈大笑起来。他的笑声极具穿透力和传染力, 顾宴辞抿唇忍了两秒, 没忍住,唇角微扬。
吱吱困惑了两秒, 也开始笑嘻嘻的:“我的芭比娃娃好看?”
顾宴辞抱走吱吱,示意顾晏礼去收拾一下,点头道:“好看。爸爸和弟弟都看过了,现在让你的芭比重新变成二叔?”
吱吱拨弄手指:“好叭。”
顾知野还在笑,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他凑了过来,笑着说:“知姐, 我厉害的知姐,装扮得很漂亮。”
吱吱腼腆一笑:“没有啦~”
她想到什么,语气真诚:“弟弟,下次给你装扮。”
顾知野顿了顿,“不不不,知姐,每个人只能拥有一个芭比娃娃,现在你有了,装扮我,你的芭比娃娃会生气。”
“是喔。”吱吱展颜一笑:“那好叭,让二叔做最漂酿的人,他比爸爸还好看捏。”
顾晏礼取下“珠宝”“首饰”出来,面上跟从前一样,但经过刚才的“芭比”一事,他的形象一朝全毁,在顾知野面前,再无阴森大魔王的气场。
顾晏礼将首饰放在礼盒里,顾宴辞见状,将怀里的吱吱放到地毯上:“知宝,玩具玩过要怎么做?”
吱吱举起小手:“要收拾好。”
“对的,知宝。”
吱吱蹲下来,乖乖地把用过的“珠宝首饰”放在盒子里,自言自语:“下次再装扮,不行弄丢。”
顾晏礼:“”
她开心就好。
从不小心接到助理视频电话的那一秒,顾晏礼就自认颜面尽毁了。
顾晏礼过去两个小时受到的冲击比过去二十三年还要多。
谁能想到,他会沦为真人版的妆造娃娃。
还好小芝士玩得开心,装扮得投入时,还会无意识地唤二叔。
“二叔好不好看”、“二叔喜不喜欢”、“二叔不要动”之类的话,顾晏礼在过去两个小时里听到了很多,算是一点精神损失费。
没了颜面,但获得了情绪上的满足。
“我去做饭。”
顾知野笑嘻嘻地凑过去:“二哥,我给你打下手。”
顾晏礼冷冷扫了他一眼,硬邦邦地道:“笑容收起来。”
“好嘞。”顾知野抿唇,竭力憋笑,但还是有点难忍,嘴角没有笑意,但笑意已经从眼睛里透露了出来,总体看起来,非常的
欠扁。
顾晏礼拧眉:“你走。”
顾知野:“你一个人来得及?”
“六点半准时开餐,离开厨房。”
“别,二哥。我都回来了,怎么能六点半吃饭,五点半吧,我实在等不及了。为了这顿东坡肉,我中饭都吃了一小碗。”
顾宴辞走来,冷不丁道:“老四,我来。趁天气没黑,你带知宝和大哥去楼下转两圈。”
顾知野:“行。”
吱吱再度穿上毛衣和外套,坐在玄关的小板凳上摆弄小小的黑色毛绒靴,像拔萝卜一样,使劲扯着鞋后跟,重重蹬进去。
顾宴辞淡笑:“知宝聪明,会穿鞋了。”
吱吱雄赳赳气昂昂点头:“没有反喏。”
顾宴辞在玄关处给她扎了两个简单的小揪揪:“待会你跟弟弟下楼,不要跑太快。”
“爸爸不下去?”
“爸爸在楼上和二叔做饭饭。”
“南瓜饭!”吱吱举起小指头,重重在虚空里点了点,古灵精怪的:“就!要!这!个!”
“好。”顾宴辞轻笑。
吱吱和顾知野带大哥去遛狗,顾晏礼和顾宴辞在楼上一起做饭,晚上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他们只是如往常一般遛狗、吃饭。
顾晏礼的到来没有改变什么,却又无形间改变了很多小细节。
餐桌上多了一副碗筷;饭菜变得更加好吃,吱吱一顿能吃很多肉肉,她很满足,不会想到要去吃糖果;顾知野八点四十五下楼时,不用再一个人等电梯。
他们的生活,比过去好了一点点。
顾知野十分满意,可第二天,顾晏礼要出国一趟。
“你去哪?”顾知野忍不住问:“知姐还等着长肉。”
他其实更想问的是:
不会下次回来时,又不住这边了吧。
顾晏礼没说地点,更没有说原因。
**
大西洋东岸,天气晴朗。
顾晏礼下了飞机后直奔酒店,简单吃了一顿,开车出门。
顾晏礼一路往南,开了约五个小时,停下。
他从副驾驶上拿出两份档案袋,披上大衣下车。
天空云卷云舒,淡红的霞光晕染着云。
很美。
下了车,顾晏礼往左走,周遭街道上的人越来越少,最终在一处住宅区停下。
一排独栋别墅里,第三栋门口的小花园里的花花草草剪裁得格外精致。
顾晏礼坐在距离别墅很远的长椅上,头顶树枝凋零。
不知坐了多久,周围住所亮起盏盏灯火。
周围渐渐黑了下来。
顾晏礼仍坐在长椅上,看着远处的灯火。
微风拂过,阵阵凉意侵袭而来,吐出的气息化成缥缈的白雾,冻得鼻尖微红。
六点,天气全然冷了下来。
顾晏礼起身,拢紧大衣,盯着身侧的档案袋,犹豫半晌,弯身捏起,朝第三栋别墅走去。
步伐很慢,又重。
“滴”,远处有喇叭声袭来。
顾晏礼抬眸。
一个十七八岁的小女孩从车上跳下来,拎着书包推开外围的铁艺小门。
第三栋别墅,一楼客厅的灯一直亮着。
听到喇叭声,玄关处亮了灯。
沈昭然披上外套,笑着走出来,抱了抱女儿:“跟爸爸玩的还开心?”
“妈,你应该跟我们一起去的。”
昏黄灯影下,女孩笑得灿烂又热烈。
驾驶座上的男人下了车,向前走时自然地拍了拍女儿的头,揽住沈昭然:“你妈妈刚忙完项目,让她休息会吧。”
“知道啦,那爸你去做晚餐喽。”
三人并肩往家里走。
不久,别墅里未亮的灯全部亮起,成了万家灯火里灯影辉煌的一家。
顾晏礼顿了顿,没有再往前,转身回头。
中学时,顾晏礼听小舅舅提起过母亲沈昭然,说沈昭然和顾延川是家族联姻。
顾晏礼后来偷偷派人调查过。
沈昭然和顾延川不仅是联姻,且在结婚之前各有喜欢的人。
可沈、顾两家当时急于合作,家族强制安排他们联姻。两人各自跟初恋断了关系,组成他们的家,又在七年后分开。
顾晏礼成年后查过沈昭然,知道她住在这,三年前过来看过一次,无意间碰到,还被沈昭然请回了家。
家里布置得很温馨。
沈昭然跟顾延川离婚后,从沈家离开,创立了自己的服装品牌工作室,如今已小有成就。
她现在的丈夫很温柔,对她很好,很顾家,全心全意地支持着她的事业。
那个男人对他同样很好。
很热情。
尽管热情中有一丝拘谨的客气与客套,但能看得出来,男人竭力想证明什么,又想让他自在舒适地在别墅里吃完一顿饭。
那次顾晏礼吃完饭就走了。
彼时的他,一点都不成熟。
看不透人情世故。
二十岁的顾晏礼只看到了沈昭然丈夫对他的客气与客套,让他同母异父的妹妹过来叫哥哥,被拒后,还把女儿骂了一顿。
就像他在顾家经历过的一切。
被当成客人努力讨好着。
顾晏礼不喜欢被当成客人的感觉,吃完饭后当即离开。
如今的他,成熟了很多。
那一晚,顾知野跟他喝酒抱怨时提到了“郁女士”,顾晏礼下意识就想到了妈妈沈昭然。
不知道他的妈妈,现在又过得如何。
想过来看她的想法在脑海里盘桓又盘桓,直到昨日终于下定决心。
到了门口,他却没有选择进去。
幼年时,顾晏礼对母亲的印象不深。
他和顾宴辞在一起的时间居多。妈妈沈昭然跟顾延川一样,忙于事业。
实际上,顾晏礼并不像他幼年表现出来的一样,不在意父母的关心。
顾宴辞始终认为,他和顾宴辞是同一种人。
被父母抛弃,所以要相依为命,互相帮扶。
这种信念在被“顾宴辞抛弃”后,狠狠摔碎,后来很长一段时间里,顾晏礼对亲情的追求都展现在了对“顾宴辞的恨意”上。
有多恨顾宴辞,就暗示了他有多想拥有一个平凡又温馨的家庭。
有语文课上说的“港湾”。
他在大海上浮浮沉沉很多年,始终没有找到能停靠的灯火。
如今,妈妈有了。
沈昭然有了港湾,过得很好,在顾家的那七年,她经受着他不知道的挣扎与困苦,在离开顾家后,过上了想要的生活。
十三岁的顾晏礼看到这一幕,会伤心妈妈抛弃了他拥有了自己的家庭,二十三岁的顾晏礼学会了隐忍,经过顾知野那晚的抱怨,他更加成熟。
顾晏礼转身,直直朝来时的方向走。
他丢掉了用来“有工作要忙,不能久留”的借口,将两份档案袋丢进垃圾桶里。
双手放在大衣口袋,顾晏礼直直看着前方,步伐沉沉。
影子,在灯下被拉得很长。
沈昭然过得很好,他学会了不去打扰。
顾晏礼在这一刻放下了对“妈妈”的执念。
当妈妈有了美好的新家庭,他就成了不应该去打扰的客人。
一位,真正的、闯入就会破坏家庭美好的客人
顾晏礼没有着急回国。
他逛了几处景点,买了几件藏品,还无聊去看了两场时装秀场,不留一点空闲下来的时间。
很闲,但又没有回去。
第四天,他接到了一通语音消息。
消息来自四天前顾知野拉的三人小群,里面有他、顾宴辞以及顾知野。
顾知野发了一条长达二十八秒的语音消息,顾晏礼拧眉,点开。
“二叔,是不是生气,不想做芭比。我们和好,不十步两粒。二叔,我又不长肉肉了。还什么”
清淡冷冽的声音提醒她,断断续续的:“什来。”
“二叔,什么时候回来。等你回来,我们去西游记游乐场玩,那里(有)铁扇公主,带你去找公主喔~!”
“知姐,不是说这个!!手机给我。”
“不要,没说完。”小奶音低了些,用气声念叨:“二~叔~见~到~公~主~你~开~心~吗~还有~菩萨。”
小奶音戛然而止。
顾晏礼微顿,返回酒店,踏上了回国的私人班机。
到家时,晚上七点,天已经黑了下来。
顾晏礼将车停在小区的露天停车场里,下了车,绕过篮球场往前走,抬头时,不经意看到了顾宴辞住的那栋楼。
八楼,暗着。
九楼,灯光通明。
阳台窗户上贴着孙悟空,另外一边贴着星黛露,一整栋下来,就九楼模样最奇特。
奇特之中,又透露出无法言喻的人间烟火气。
顾晏礼抬眸,原地看了好一会。
漂泊了二十年,几番浮沉,终于找到了属于他的港湾。
那里,亮着灯。
***
顾晏礼刚开门,听到门口动静的吱吱好奇跑过去,歪头看了一眼,大声道:“弟弟,二叔回来呐。”
顾知野小跑过来,顾宴辞稍慢,从书房里走了出来,三人还有“大哥”定定看着他。
顾晏礼拧眉。
“国外遇到什么好玩的,让你流连忘返,都不肯回国。”顾知野嘴巴叭叭,絮絮叨叨:“说给我们知姐养肉,养了一天就跑了。”
顾宴辞语气淡淡:“吃饭没有?”
“飞机上吃了。”顾晏礼扫了眼顾知野:“闭嘴。”
上前低头,他摸了摸吱吱的小脑袋:“小芝士,明天想吃什么?”
“南瓜饭饭。”
顾晏礼轻笑:“吃不腻?”
“好甜,喜欢。”吱吱嘿嘿傻笑。
“咚咚咚”的音乐声响起,吱吱回头看了眼电视,跑过去蹦了两下:“跳舞跳舞。”
液晶电视里播放着一首节奏鼓点很强的视频音乐,吱吱站在屏幕前,看到顾晏礼,连忙催促:“二叔,坐到沙发上去。”
顾知野吃着水果,抱着大哥坐好:“过来吧,二哥,知姐要来才艺表演了。”
“俗称,整活。”
顾宴辞放下文件,双腿交叠,静候吱吱的表演。
吱吱有模有样地朝沙发方向鞠躬,九十度方向,两只小手向后翘起,站好后,奶声奶气地说:“知宝表演跳舞。”
顿了顿,又补充:“我是知宝。”
顾知野握着“大哥”的两只爪子鼓掌,顾晏礼挑眉,找了个观赏角度不错的位置,看看他不在的四天,吱吱又学会了什么。
富有节奏的BGM响起。
顾晏礼看了眼屏幕里的人,微愣。
顾既白的歌?
他没有询问的机会,面对着他们的吱吱跳起了舞。
吱吱甩动小手,表情是入党一般的严肃,眉毛不经意倒成八字,跟着节奏鼓点动脚脚,跳得像拉丁,又不像。
坐甩手,又甩手,跺跺脚。
“piang不piang!”
小圆脸严肃不已,吱吱边跳边发问。
顾宴辞微顿,明白什么后轻叹扶额。
顾晏礼没听懂,偏头问顾知野,顾知野也是一头问号。
四天前顾晏礼不在,他又有点事要忙,总是要接电话,顾宴辞便打算给吱吱找一个兴趣学学,吱吱选来选去,决定去跳舞。
一对一教学,女老师很温柔很好,顾知野就在休息室里等,时不时跟裴语视频聊工作。
学了四天。
顾知野去接吱吱放学,回家路上路过便利店时,她听到了一首歌,无比自豪地说:“要跳这个。”
顾知野搜了一下发现是顾既白的歌,有点气恼,不想给她放,还问是不是老师教的,吱吱说不是,她就想跳这个。
三岁的小女孩也有了自己的审美。
顾知野无奈,只得由着她,给她放了一下午的歌,又答应让她晚饭过后进行才艺表演。
顾晏礼回来的正巧。
刚好赶上了这趟“惊艳世俗”的整活行为。
但是,吱吱的话他们听不懂。
吱吱跳舞时,很注重“表情管理”,脸上褪去以往的可爱与活泼,变得很严肃、郑重、正颜厉色的。
她扭了两下,又问: “piang不piang!”
顾晏礼、顾知野猜不出吱吱说了什么,齐齐扭头看向左侧的顾宴辞:“她说什么?”
顾宴辞无奈,指尖撑着太阳穴,在吱吱询问第三遍时,淡淡道:“她在问,漂亮不漂亮。”
顾晏礼、顾知野:
两人沉默五秒,齐齐拍手:小芝士/知姐跳得漂亮。”
吱吱停下动作,抹去脸上不存在的汗,嘿嘿一笑,又有模有样地鞠了个躬
“蟹蟹xi(欣)赏。”
说完,她飞一般跑到顾宴辞面前,很骄傲,很得意。
顾宴辞无奈轻笑。
不看过程,吱吱的才艺表演还是很不错的,运动了一下,得到赞美愉悦了自己,还可爱得愉悦了大人。
完成了德智体美劳里的体。
真是个古灵精怪的小宝宝。
吱吱看完表演,跑到沙发上坐在顾宴辞和顾晏礼中间,戳戳顾晏礼的手臂:“二叔,我跟他,谁跳得漂酿?”
她指着电视上正跳舞的顾既白。
顾晏礼毫不犹豫开口:“你。”
吱吱捂嘴,躲在顾宴辞怀里害羞的扭来扭去,“爸爸,我厉不厉害?”
顾宴辞:“不用跟人比,你很厉害。”
顾知野弯身:“吱吱,你跳他的歌做什么?”
吱吱:“我比他漂酿,爸爸比他漂酿。”
顾宴辞无奈。
颜值这个话题是逃不过去了。
顾知野:“那现在家里,你爸爸最好看?”
吱吱连连摇头。
“芭比,二叔最好看啦。”
顾晏礼:
死去的回忆又开始攻击他了。
三个人又听着吱吱说了会话,好像有吱吱在,他们之间从前不敢问的问题、不敢说出口的话,都能在正确的时候说出来,氛围也没那么僵硬、尴尬了。
顾宴辞:“明日,老二你带她吧。”
顾知野插话:“明天我要去外地出个差,大哥还在忙董事会那个项目,可能会加班到很晚,你一个人行不行?”
顾晏礼拧眉,不要小瞧他带娃的能力。
“可以。”
“行,二哥,明天后天知姐就都交给你了。”顾知野絮絮叨叨:“下午两点到四点舞蹈课,你接她回来后,可以带她出去玩玩,知姐不喜欢在家里。”
顾晏礼倒想到了一件事。
“后天晚上,宋晨昀的女孩还是儿子五岁生日,会有很多小孩到场,带小芝士过去看看?”
顾知野没有回答,看向顾宴辞。
“不能让小芝士永远躲在这一方小世界里,她需要去看看更广阔的圈子看看。”顾晏礼态度认真:“大哥,考虑一下。”
“慢慢准备,总不能她四岁生日,只跟我们一起过。我们愿意,但小芝士向来喜欢热闹。”
他们的公主,怎么可以躲躲藏藏。
顾宴辞怎会不心动。
之前,顾宴辞不敢向外人透露吱吱的消息,是在孤军奋战的路上,他担心其他人的麻烦找到女儿身上。
如今,他不再像过去一样独自前行。
有软肋,又有了护盾。
顾知野试探性地说:“前段时间,郁女士都提过吱吱把二哥喊大魔王的事,他们两个人做好朋友,顶多二哥丢脸,不会想到你身上。”
顾晏礼:?
“你说点人话。”
什么叫顶多丢点脸?
他在外面人设始终没倒。
顾宴辞低头,捏捏吱吱的小圆脸:“知宝,想不想参加生日宴,吃蛋糕?”
吱吱眼眸亮晶晶的。
“生日爬梯(party)!可以去?”
“可以,只要你想。”
带她走近圈内,然后一点点让豪门圈知道,他有个如此可爱的女儿。
或许四岁时,五个月后,他就能为知宝安排一场更盛大的生日宴。
“爬梯!爬梯!”
她以前只在电视上看过,如今能去参加生日宴,自然兴奋不已,在沙发上蹦来蹦去。
顾宴辞淡淡一笑,让顾知野照顾了一会吱吱,叫顾晏礼去了一趟书房。
谈论的是公事。
“董事会那个项目,我最近会接受。”顾宴辞工作时,又恢复到了往常的果断与沉稳,不过现在面对顾晏礼,解释得更清楚:“他们给我们挖的坑,也能成为反击的手段。”
顾晏礼点头:“你觉得谁有问题?”
顾宴辞拧眉:“大部分人。”
“宁老之前表面支持你,我提出收购案后,他突然改变态度,想跟我联姻,之前看还没什么,但连在一起,很巧合。”
“联姻被老四巧合下拒绝,于是宋老在收购会议当天叛变,去找你,你让他丢脸之后,董事会又给你挖了一个坑。”
顾晏礼神情严肃:“你是想说,他们都是一伙的?”
“是。”
“目的是什么?”
“顾氏。”顾宴辞语气淡淡:“他们要掌握顾氏的控制权,我们俩不和,恰恰是他们想要的。”
“接下来一段时间,就像从前一样。我抢走了你的项目,你应当如何,就如何。”
顾晏礼板着脸:“我还能做什么?”
“照顾好知之。”
顾晏礼离开后,顾宴辞接到了沈勉发来的报告。
报告里,顾晏礼管家姓陈,十年前被顾延川解雇后去了国外,消失在人海里,想查清楚,还要点时间。
比较好查的人是李管家。
李管家是他从顾宅出来后,顾延川安排的人。
顾晏礼提到画一事时,顾宴辞怀疑过他,但暂时没发现什么蹊跷。
要么两个都有问题,要么李管家说的是真,当年,李管家送出去的信,都被顾晏礼的管家拦下了。
如果这样
顾宴辞深呼吸。
他就真的成了顾长海培养的一颗棋,一颗被用来掌握顾氏集团的棋。
***
翌日下午,顾晏礼从舞蹈课上接走吱吱后,带着她见私人造型师。
造型师看到这么一个小娃娃,愣了半天:“我这里没有给她穿的衣服!”
顾晏礼不语,三秒后,门被推开。
一群人有礼地放下各类成品、高定儿童服饰、王冠、首饰、发卡,有序离开。
顾晏礼漫不经心地扫过摆满的儿童服饰、首饰:“可以开始了。”
顿了顿,他严肃强调:“务必让她成为,今晚最闪耀的宝宝。”
“当然,她不用那些点缀同样好看。”
“是她点缀了那些衣服,懂了?”
造型师:
懂。
懂全天下的爸爸妈妈叔叔阿姨都觉得自家的崽,最好看。
两个小时后,吱吱对着镜子臭美了很久。
黑白格纹外套,优雅地小背包,头顶小王冠,外套精致,口袋处的花纹团都是一针一线秀出来的。
一整个高贵小公主。
顾晏礼今日宴会厅时,场内安静了两秒,视线落在他身上。
深蓝大衣,身影气场,从容不迫又显出两分阴狠的漫不经心。
没有人敢走近,直到——
有个肉嘟嘟的小公主,从他腿旁边鬼鬼祟祟地露出一双杏眸。
吱吱歪头。
哇~
好多人呐。
场内爆发出无比热烈的讨论声。
未等众人发言,顾晏礼接过宋晨韵的酒,漫不经心地说:“我朋友的孩子,带过来溜溜,她叫知之。”
吱吱第一次见到这么大的地方,来来回回看了好久。
她紧紧攥着顾晏礼的大衣,恐惧了三分钟,见到点心的时候,迅速小跑过去。
顾晏礼跟她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任她玩。
吱吱太矮,够不着点心,有人笑着问她:“要吃什么?”
“西dua!”
吱吱五指在空中拢了拢。
那位小公子十七八岁,还是贪玩的年纪,在家被宠的无法无天,看到吱吱,起了点逗弄心思:“我没听说过西dua诶,没有啊?你看错了吧。”
吱吱急了。
“西dua!就在那里!”
大人都爱逗小孩不假,但有些人的故意逗弄,不管小孩的心情,就让人很烦了。
顾晏礼面无表情上前,冷冷扫向那位小公子,空气顺势冷了两分。
“怎么?”
小公子不知道吱吱是顾晏礼带来的人,连忙解释:“这小孩说西dua,我逗逗她。”
顾晏礼挑眉,语气阴沉:“好玩?”
他弯身,抱住吱吱,拿了一块西瓜给她,面无表情地看向小公子:“她说这叫西dua,它就叫西dua。”
“小芝士,告诉这个笨笨的人,这叫什么?”
吱吱张大嘴巴,奶音震天:“西dua——!”
顾晏礼偏头,居高临下地看向小公子,冷冷撂下一个字:“念。”
“西西dua。”
顾晏礼偏头,十分温柔地问吱吱:“小芝士,他说对了吗?”
“对!”
看到这一幕的人,瑟瑟发抖。
救命,这还是那个阴森大魔王吗!
快。
怎么念来着?
哦。
西dua,西dua,是西dua!
顾既白进来时,眉眼带笑,白色西服温润如玉。
只是
周围的人都很奇怪。
他们都开始夹子音了?
第 52 章
顾既白错愕几秒后, 再度恢复到之前的温润模样,桃花眼上扬,温柔似水。
宋晨韵小跑出来迎接, 笑着道:“三公子。”
顾既白弯唇, 礼貌一笑。
又不断有人围了上去,七八个人将顾既白围到中间, 闲情逸致地聊着什么。
众所周知,顾家四位小公子各有特色。
顾宴辞沉稳清冷, 顾晏礼手段阴狠, 顾知野嚣张肆意, 三人都不好接触,常常拒人于千里之外, 唯独顾既白不同。
顾既白的既白二字选自“不知东方之既白”的既白。东方既白在传统里指的是黎明的天色, 太阳跃出地平线,天空里的蓝透露出些许白。
曙光微露, 万物初生。
顾既白人如其名, 像曙光微露, 万物初生时的那抹白, 于清晨十分在心头绽放。
他在娱乐圈里素来有“温润白月光”的称呼,待人亲和, 没有架子,声音清冷温柔,是顾家四位公子里最平易近人的一位,豪门圈内喜欢支持他的人,自然最多。
顾既白如众星捧月般站在众人中间, 嘴角弧度恰如其分,笑着, 像从容绽放的白玫瑰。
宴会厅顶部的水晶灯倾斜而下,轻盈透亮的灯光抚过他的侧脸,给他镀上了一层淡淡的柔光。
自顾既白出现后,他就成了在场的焦点。
和顾晏礼受到的关注不同,对待顾晏礼,在场的人都是用一种敬而远之的态度,远远的逃离他,如果不是为了应酬,绝不会主动上前搭讪。
顾晏礼出现的地方,周围好像都漂浮着黑魔法;顾既白不同。
他是纯白。
是温柔平易近人的三公子,喜欢他才会注视他。
所到之处,笑意横生。
顾既白花了点时间跟小部分人打过招呼,即便距离太远亦或各有应酬的对象,走不开,顾既白便微举酒杯,隔着层层聚光灯,与绰绰人影,和对方虚空碰杯。
举止优雅,眼底含笑。
完美得不似凡人。
全场只有顾晏礼以及埋头啃西瓜的吱吱没有看他,顾晏礼坐在吱吱身边,弯身擦拭她双颊上的西瓜汁,但她啃一会,脸上又出现甜腻的红,顾晏礼便没有再擦,索性坐在一旁欣赏吱吱吃西瓜。
她啃得很慢,两只小手各自抓着一块小西瓜,左边啃啃,西瓜的甜香萦绕唇舌间,她享受得眯起双眼,摇头晃脑,吃完再啃右边的。
吃到最后一点,两块西瓜同时被她塞进嘴巴,吱吱嘿嘿一笑,鬼鬼祟祟地抬起小肉手,企图再抓一块,还差一点点就能拿到时,顾晏礼漫不经心地握住她的小手手。
“吃多了拉肚子。”
吱吱委屈低下小脑袋。
“还没有拉肚子。”
另外一只小手悄咪咪朝摆着西瓜的餐碟一步一步挪,小手像拱门一样翘起,又向前一步展平。
顾晏礼眼底闪过一丝笑意,左手抓住吱吱的左手。
语气果断:“不行。”
吱吱好委屈,抽出手虚虚握成拳,扮作擦眼泪的模样:“呜呜呜。”
开始表演才艺——
假哭。
顾晏礼淡笑看着。
远处,顾既白跟上来与他攀谈的人都应酬了两句后,抬步,从容不迫地往顾晏礼方向走。
顾既白处事周全,不会像从前的顾知野。
很久之前,顾知野会刻意针对顾宴辞或者顾晏礼,晚宴上偶遇到他们,会故意跟其他人打招呼,独独冷落自家人。
顾既白不同。
无论什么时候遇见,无论公共场合亦或是私下,他都会过来跟顾家的人打个招呼,闲谈聊两句。
是以,至今为止圈内都未曾传出顾既白跟顾宴辞、顾晏礼、顾知野不和的消息。
顾既白走近看见顾晏礼身边的小孩后,脚步微顿,步态稍乱。他迅速调整过来,走到顾晏礼面前,无视“呜呜呜”的哭声,温声道:“二哥。”
顾既白声线干净,有潺潺清泉的清澈,却又没有溪水的冷。
像被焐热的羊脂玉碰撞,声音圆润饱满又温柔。
十分动听。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
顾晏礼一如往常,随意“嗯”了一声。
还在“呜呜呜”假哭的吱吱没有等到好朋友的安慰,有点难过,又只难过了一秒,注意力瞬间被传来的陌生好听声音吸引。
她飞速抬头。
双颊上的西瓜汁还没擦掉,呆滞了两秒。
顾既白无疑是好看的。
桃花眼多情温柔,鼻梁高挺,唇瓣饱满,像阳春三月的春风,他今日的妆造和吱吱在CBD大屏广告里看到的有点不一样。
广告里偏向矜贵优雅,今日就是他平常在众人面前展现的一面,如沐春风的温柔与暖。
含笑的眼眸温柔似水。
吱吱昂起小脑袋,小嘴微张,愣是没把这个人和之前在CBD大屏广告里看到的人重合起来。
CBD大屏广告里的人,吱吱只看了两眼,印象并不深刻,只知道在那个大屏里和车车同时出现的人,没有爸爸漂亮。
在她心里,就算是孙悟空、观音菩萨还有懒洋洋以及爱莎公主来了,都没有爸爸和她的芭比娃娃好看。
爱的百分百滤镜。
明星屏幕里的模样又天生跟现实有点差别,顾既白比网络上的精修图亦或者广告视频里的模样,更加好看。
那股浑然天成的温柔感,如沐春风的享受与自在,在屏幕里接触不到。
吱吱感受到了。
她不知道那是什么,但就觉得好美好美。
美得她哈达子都要流出来了。
半晌,吱吱咽了咽口水,奶声奶气地发出三个音:“哒——美——yen(大美人)。”
光说还不够,她从顾晏礼那里拿走方巾,煞有介事地擦擦小指头,伸出掌心还有西瓜汁的小手,举起,嘿嘿嘿一笑:“呢嚎(你好)”
有模有样的。
顾晏礼眼眸微眯。
眼底云淡风轻的随意情绪消失,他阴沉着脸,面无表情地看着三弟。
脑海里来来回回闪过一个问题:
凭什么顾既白是大美人,他就是牛魔王?
这世界如此不公平,跟一个小孩相处都要被“以貌取人”?
内心里的小人在阴暗爬行,无限扭曲,忍了很久才没送给顾既白一个滚。
他们好不容易养出来的“小黑粉”不应该在第一次见到顾既白后奶声奶气地大喊一句,“你没有我爸爸好看,我们十步两粒”?
宴会厅里,交谈声四起。
顾既白微愣,扫过吱吱沾了西瓜汁的掌心,指尖微动,正欲抬手时,顾晏礼面色不佳地握住吱吱的小手,擦掉她掌心里的西瓜汁。
顾晏礼将顾既白的犹豫理解为对吱吱的嫌弃。
要是放在以前,顾晏礼断断不会觉得有什么问题,第一次见面,不想跟“脏乎乎”的小宝宝牵手情理之中。
现在不一样。
顾晏礼对吱吱有一百层滤镜,即便她小手上沾了西瓜汁,他仍觉得吱吱是一个真实的小甜宝。
哪个宝宝不是用小手抓西瓜吃?
用叉?晃悠的时候戳伤怎么办?
有没有头疼?
吱吱吃得开心最重要。
不跟他们的小宝宝握手,绝对是顾既白的问题。
没一点品味。
顾晏礼绝不想承认他被“大美人”的称呼伤到了,没再给顾既白好脸色,板着脸给吱吱擦去脸上的西瓜汁。
顾既白未动,吱吱一双圆溜溜的眼眸死死钉在顾既白身上,顾晏礼周身气场阴森,就差直截了当地说“怎么还不走,离我们远点,别再出现在小芝士面前”。
吱吱遗憾地鼓鼓嘴吧,扯扯顾晏礼的大衣:“他是谁?”
又很社牛地昂起脑袋:“你是谁?”
顾既白礼貌道:“我是他的三弟。”
吱吱:“!!!”
“有弟弟?”
她瞬间兴奋激动了起来,吱吱一时没注意,喊出来了她最喜欢的一个称呼。
“牛魔王,也有弟弟?”
顾晏礼:
牛魔王对阵大美人——
完败。
“弟弟在哪,让我看看呀~”吱吱晃悠着顾晏礼的衣领以一副“我们好朋友,把弟弟拉出来溜溜”的姿态,左摇右晃,歪头撒娇。
顾晏礼死一般的沉默着,任由吱吱在他衣领上胡闹。
顾既白错愕。
向来拒人于千里之外的二哥顾晏礼,如今平易近人得过了头。
顾既白暗自打量着在顾晏礼身上为非作歹的小女孩,温声提醒:“我是他的弟弟。”
顿了顿,他淡淡一笑:“他还有一个四弟。”
吱吱掰着小指头一脸诧异:“四个弟弟?”
“不是,两个。”
吱吱长长叹气,“我只有一个弟弟。”
她自来熟地跟顾既白说:“下次给你看呀。”
“大美人~”
顾既白:
他勉强一笑,朝顾晏礼说:“二哥,我去那边。”
未等顾晏礼反应,他匆匆离开,像是怕再被一个小女孩喊“大美人”。
吱吱眼巴巴看着他离去的方向,老成叹气:“二叔,把弟弟叫来看看嘛。”
顾晏礼:
“知不知道他是谁?”
吱吱捂着嘴巴嘿嘿嘿一笑:“当然啦。”
“你的弟弟!”
顾晏礼扶额:“不是这个。”
“小芝士,他就是那天你在屏幕上看到的人。”
“什么pi幕。”
“不记得了?前几天我们去超市买东西,有人指着对面的大屏幕说长得比你爸爸好看。”
吱吱:!!!
“想起来了?”
吱吱小鸡啄米地点头。
“那他还是大美人?”
吱吱苦恼地想了想,“他(是)没有爸爸漂酿大美人。”
顿了顿,她戳戳小手,很羡慕的说:“他好多家人朋友,比我多。”
吱吱以为那些夸顾既白好看的人,都是他的家人朋友。
在她的逻辑世界里,只有爸爸弟弟还有好朋友二叔会夸她好看。
吱吱在福利院时没有叫过“二叔”,更没有学过这些称呼,“二叔”于成年人而言意味着是爸爸的弟弟,于她而言,是不知道是什么字的一个名字。
跟小叔有点像,但又不是小叔。
正因于吱吱误认为那些夸顾既白好看,比爸爸还好看的人是顾既白的家人、朋友,所以她听到的第一秒,自然想着要保护她的爸爸。
吱吱说着,意识到了什么:“二叔,你是他的家人?”
顾晏礼无奈,点点吱吱的小脑袋:“我也是你的家人。”
吱吱困惑,情绪上来,声音不自觉大了起来:“我们是朋友!”
“你不是我的弟弟。”吱吱一板一眼地教育着。
她声音很高,本就有穿透力的奶音清晰明亮地传到众人耳畔。
在场的人皆是一愣。
——啊?
——还真是朋友啊?不是伪装成朋友的亲生女儿?
——不对。
——顾晏礼想当这小家伙的弟弟?
在场其他人说话的声音不自觉放低,偷偷摸摸打量说话的小女孩。
这
从顾宴辞手下抢弟弟,不好吧?
顾晏礼察觉到众人的目光,偏头,压下内心的无地自容,平静又压迫力十足地环视一圈,其他人连忙挪开视线,不敢再看。
顾晏礼拧眉,正视吱吱,正想跟她好好聊聊,不要再提家人的时,唇角忽地一暖。
吱吱小指头戳戳顾晏礼的嘴角,强制让他挤出一个笑容:“不要这样,要笑~!”
“不行凶巴巴。”
她附在顾晏礼耳畔,用气声说:“二叔,你的弟弟在这里,不要吓他。”
吱吱捂住嘴巴悄咪咪地说:“(这样)弟弟就喜欢你呐~”
顾晏礼愣住。
他蓦地想起之前在冬令营里的一幕。
那时候他们聊起爸爸和弟弟的话题,小芝士问他,爸爸、弟弟喜不喜欢他,他回答不喜欢。
那时候的小芝士就像现在这样,有模有样地教育他,给他出主意,让他笑。
跟吱吱相处得多了以后,顾晏礼依稀明白了吱吱的脑回路。
她说要多笑,不是谄媚的讨好,而是这样漂亮、好看,不凶,不会把“要保护的弟弟”吓跑。
更重要的是:
不能对家人凶巴巴。
几秒前因吱吱带来的尴尬尽数散去,顾晏礼捏了捏她的双颊,甚是宝贝地勾了勾她的小鼻子,动作很轻,心里一片柔软。
他的心现在就像是一片沙滩,潮水漫过,心里被水充盈得快要溢了出来。
小芝士记忆一向不怎么好,但这件事,她记得。
还在他“犯错”的时候笨拙指正。
“好聪明,我的小芝士。”
吱吱唇角弯弯:“我聪明。”
“我是最聪明的宝宝。”
“吃不吃小糕点?”
“嗯嗯!”
顾晏礼坐在旁边,欣赏着吱吱像小仓鼠一样吃糕点。
宴会厅里的其他人已经被吓傻了。
——这是顾晏礼?
——是前些日子参加朋友聚餐时跟一位公子哥正面对上、还动了手的顾晏礼?
顾晏礼抱着吱吱在餐椅上坐下,起身,走到摆了各类点心的长桌前,给他的小芝士寻找能入口的东西。
视线漫不经心扫了两遍,第三遍,他拿了一块草莓慕斯,懒懒抬眸,不经意对上众人直愣愣扫来的目光,眼眸半眯。
其他人:!!
——是他!
——没有被夺舍,是顾晏礼大魔王!!
顾晏礼转身,再度坐到吱吱身边。
吱吱用小勺挖蛋糕吃,小奶音清脆:“你回来呐。”
“(刚刚)去跟弟弟温柔说话?”
顾晏礼:“嗯,温柔了。”
刚被面无表情扫了一眼的顾既白:?
其他人:
他好双标。
**
顾晏礼没有让吱吱吃太多甜点,担心她待会吃不下去正餐,牵着她往别处走,算作甜点后的运动。
顾晏礼的一番举动,让吱吱成了在场的焦点。
吱吱牵着顾晏礼的手在宴会厅外围一圈一圈走,发现了什么好看的东西,要停下来摸一摸,抬眸,偶然跟比她高很多的大人四目相对时,弯唇甜甜一笑。
得到一声“好可爱”的夸赞,再跑到别处去。
吱吱第一次被爸爸弟弟、好朋友以外的人夸赞,还夸了这么多次,她很是欢喜。
走了一圈,要走第二圈时,吱吱在人群里看到了一个人。
站在人群中鹤立鸡群,如长夜里的月光。
吱吱:!
“大美人,”吱吱小跑过去。
围在顾既白身边的人很多,都在谈论他近期的世界巡回演唱会,还有人聊到他最新一张专辑里的一首歌。
“现在可红了,大街小巷里都能听见。”
“有乐队在这,可以让他们演奏一遍。”
他们谈论的热闹,没有注意到外围高举着手蹦蹦跳跳的吱吱,有几个人发现了她的存在,连忙给她让路。
吱吱钻过去,昂着脑袋:“大美人~”
顿了顿,她正经补充:“没有爸爸好看大美人。”
众人:
蓦地,爆发出低低的笑声。
吱吱擦擦小手,高举起:“呢嚎,我是”
她眼眸咕噜转了一圈,想着应该怎么措辞,展颜一笑,天真无邪:“你的鸽鸽(的)朋友。”
顾既白:
“噗,小姑娘好像能跟你平起平坐了。”人群中,有人笑着问:“小宝宝,你的爸爸是谁,真的比顾既白还好看?”
本是无心之举,顾晏礼蓦地一顿,上前,想抱起吱吱离开这里时,她已经说了出来:“我不行跟你说。”
“为什么?”
“爸爸是大漂酿,大家会抢爸爸。”
吱吱从始至终都记得不能在外面提爸爸、弟弟名字的事,有些东西她不记得,但遇到“爸爸、弟弟、二叔要被抢走”的事,她比谁都清楚。
众人:
那倒也不至于。
吱吱偏头,再度看向顾既白,歪着脑袋,扯扯顾晏礼的衣角,光明正大打小报告:“他不跟我握手手。”
顾晏礼拧眉,还没来得及说什么,顾既白礼貌地捏了捏她四个小手指:“你好,我叫顾既白。”
声音依然温柔。
“不是大美人。”
吱吱听得一愣一愣的。
顾宴辞、顾晏礼、顾知野初见时,整理更多.汁源.可来咨询腾讯群爸壹思爸仪六旧流伞要么沉稳冷漠,要么阴沉似水,要么拽里拽气,如今的顾宴辞遇到吱吱,时常会笑,但骨子里的清冷阴沉不可能在一朝一夕间改变。
顾晏礼、顾知野则是“凶狠”习惯了,即便温柔,也是带着“凶巴巴”的温柔,远没有顾既白恍如天生一般的温柔带给吱吱的震撼大。
吱吱第一次见到这么温柔的人,声音好好听,比爸爸讲睡前故事还好听。
吱吱一整个愣在原地,半晌吞吞口水,乖乖巧巧地问:“那你叫什么呀~”
声音放轻,又细。
小奶音软糯。
还有点夹,像米老鼠在说话。
顾晏礼眉眼紧拧,危机感呈指数上升。
他和顾知野,甚至顾宴辞都没有被如此温柔对待过!!
这才第一天见面,如果多见几次
顾晏礼垮着个脸。
众所周知,家庭地位按照吱吱的喜爱度排序。
现在,顾宴辞稳居第一,顾知野和顾宴辞养的那条哈士奇并列第二,而他
呵呵呵呵。
顾晏礼允许顾宴辞排他上面,但决不允许老三顾既白,他的弟弟“篡位”到他头上。
至于顾知野,顾晏礼勉强放小侄子一马,如果顾既白来了之后他还垫底,家庭地位比哈士奇都低,就真的很不礼貌了。
顾既白温声道:“我叫顾既白,你可以叫我既白叔叔。”
“柒佰蜀黍?”
顾既白弯唇一笑。
没有纠正她的发音。
稍微有点眼色的人都能发现,顾晏礼现在就像一座即将爆发的火山。
距离他近的人,偷偷退了两步。
忽地。
一首富有节奏的BGM响起。
吱吱举起小手。
“我会跳这个!”
“我跳得最漂酿,”顿了顿,她得意洋洋,挺胸抬头,双手叉腰:“比原昌(唱)还好看呦!”
吱吱压根不记得原唱是谁,只想着昨晚弟弟这么夸她的。
“原唱不好看,我好看哒!”
围观的人没忍住,噗嗤笑出了声。
顾既白:“”
她是怎么做到夸赞人的同时,还给人扎心的?
音乐声响起。
众人自觉退后两步,给吱吱一个展示的空间。
他们并没有质疑吱吱的跳舞能力,豪门圈里的小孩都是精英教育,注重培养,三岁半会跳点舞、会点什么艺术,都很正常。
吱吱弯腰,像昨天一样鞠躬。
在脸上展现出严肃认真又郑重的表情的刹那,顾晏礼弯腰,面无表情地扛在肩上抱走了她。
怀里的小不点“呜呜呜”假哭,“我要给大美人跳舞呜呜呜。”
顾晏礼的表情成功又黑了一点。
现在的小芝士,她就像个
小小女霸总。
非要得到“大美人”的垂青,为此还企图进行才艺展示,以收获“大美人”的好感度。
顾晏礼的危机感飙升。
+1+1不断+1。
连正餐还没开始,顾晏礼就带着吱吱离开了生日宴会。
半是觉得顾既白还不配让他的好朋友进行才艺展示,半是保住他好朋友的颜面。
怕她长大以后回忆这段往事,小脸红得社死。
吱吱双手环胸,气鼓鼓地坐在儿童座椅里。
接下来一段时间,她始终保持着气呼呼的姿势,一直到顾宴辞、顾知野回家时,还在花式生气。
沙发上,吱吱半躺着,学着顾宴辞往日思索时的模样,单手枕着小脑阔,这是顾宴辞的霸总姿势之一,顾宴辞做起来自然优雅又矜贵。
吱吱又想到了一个动作,又短肉肉还多的小腿费力交叠,嘴巴鼓鼓。
小霸总气势十足。
顾宴辞沉默了整整一分钟,回神问端着甜品过来的顾晏礼:“你教她的?”
“怎么可能。”
被知姐模仿过“拽气不屑”表情的顾知野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子:“应该是日常中受了影响吧。”
顾宴辞:
“我改。”
“知姐怎么了?”
顾晏礼把做好的曲奇饼递给她,吱吱“哼”着偏头。
“她在生我气。”
顾宴辞:“没给她吃糖果?”
顾晏礼语塞,欲言又止半晌,拧眉,目光定格在顾知野身上:“我在生日宴会上遇到了顾既白。”
顾知野:?
“知姐跟他因为好看的事吵起来了?你帮他骂顾既白没?”
“不用在乎我,尽管骂。”
“哎,这种事我就应该在场。”
顾既白那个王八蛋,对谁都温柔,唯独对他,每次见到他都要教育他几句。
气死个人。
“跟他斗嘴,我最有经验。”
顾晏礼抿唇,轻哄着吱吱吃草莓曲奇,被拒后语气淡淡道:“老四,你应该庆幸没去。”
“为什么?到底出什么事了?”
顾晏礼轻叹,低头轻哄:“小芝士,草莓曲奇很好吃的,你尝一口?”
“就尝一口。”
“很甜,是甜甜的草莓。”
吱吱实在忍不住,咽下口水:“好叭。”
小手伸过去,刚碰到,她又缩了回来,一脸正气地说:“下次可不行让我生气喔。”
“好,我们是好朋友,不让你生气。”
吱吱眉开眼笑,什么气恼悉数散去,奶音甜甜:“我们是最好朋友。”
“是是是是,谁都比不上我们。”
吱吱双手抓着饼干小口小口吃,顾晏礼这才松了一口气,偏头,看向神情平静稍显诧异的顾宴辞以及一脸困惑不解的顾知野:“你去,就跟我一个下场。”
顾知野:?
“不,比我更危险。”
“姐弟关系可能会破裂。”
顾知野:??
“小芝士跟我生气,是因为我不让她在大美人面前跳舞。”
顿了两秒,顾晏礼打补丁:“昨天的舞。”
顾知野:“跳啊。”
“她跳舞,是为了得到顾既白的注意力。”
顾知野:????
顾宴辞:?
***
吃过草莓曲奇,已经九点半,李阿姨上来给吱吱洗漱完后,她便钻到了被窝里。
顾知野和顾晏礼一起下楼。
在顾知野的要求下,顾晏礼将今晚发生的事来回仔细说了一遍,听完全过程,顾知野气得咬牙切齿。
“他凭什么!!”
“都是一个爹妈生的,凭什么靠脸躺平的人就是他,不是我!”
顾晏礼拧眉:“小芝士喜欢他的温柔。”
顾知野:“他?温柔?温柔个鬼,温柔的外表下藏着一颗黑心,小时候天天说我。”
顾既白的出现让一直稳坐吱吱心中二号位的顾知野,有了危机感。
躺在被窝里都在想要怎么强调他无可取代的身份。
今晚,注定是个不眠夜。
唯一没有危机感的顾宴辞,照常侧坐在床上,大手轻拍吱吱的小背,哄完吱吱,他还得去书房工作。
在哄吱吱睡觉上,顾宴辞已经有了经验,他按照过去的拍抚节奏,隔着薄薄的被子不断轻拍着,说着他自编的故事:
“小知公主拒绝了陌生人给的糖果,她勇敢地完成了这次冒险任务,回到了她的城堡里”
一般讲个十分钟,吱吱就能睡着。
见时间差不多了,顾宴辞试探性地小声道:
“知宝?”
往常回答他的,是一室沉默和酣眠的呼吸声。
而今天——
“干嘛呀爸爸~”
顾宴辞:
“还没有睡?”
吱吱转了个身,睁大眼睛:“爸爸,我睡不着。”
“不喜欢这个故事?”
吱吱摇头,顿了顿,又重重点头。
“爸爸声音不好听。”
顾宴辞:?
“要大美人的声音。”
顾宴辞:
二十五分钟后,顾宴辞费劲所有力气和办法,终于哄好了宝贝吱吱入睡,回到书房,本想看两页文件,脑海里却不断闪过两句话——
“爸爸的声音不好听。”
“要大美人的声音。”
危机感+1+1+1。
1.3W营养液加更
顾知野一整晚彻夜难眠, 怎么都想不到顾既白会凭借着一张脸和温柔似水的声音窜到他头上去。
不是说好先来后到?
他比顾晏礼更有资格生气。
因为——
他跟顾既白同一个妈妈爸爸生的,怎么他就没有这么好命,吃不上颜值声音这碗饭。
不公平。
顾知野想了一晚上, 气得辗转反侧, 只睡了三个小时就爬起来,把该做的工作做完后发给了裴语, 坐在阳台上思考要怎么扭转局势。
他吧,一不是吱吱的亲爸, 得不到爸爸滤镜, 更别提顾宴辞为了照顾吱吱学了不少东西, 扎头发、讲故事、梳妆打扮、照顾身体事事贴心。
从前出个门,顾宴辞只会带一部手机, 平板以及两份文件, 现在他出门,手上总拎着小黄鸭书包。
里面装了吱吱喜欢的保温水杯、隔汗巾、湿纸巾、纸巾还有两个小娃娃。
走在大街上, 他俨然是奶爸的成功典范。
顾知野学不来。
他太懒散, 没顾宴辞那么谨慎贴心。
这个赛道不行, 换一个。
可二他不会做饭, 现在学,学不来顾晏礼的做饭手艺, 没一点优势。
想来想去,顾知野打算成功做一个“弟弟”。
别的不会,但他会哄知姐开心。
他,今后就是知姐唯一的玩具!
七点半,顾宴辞站在玄关处, 推门即将离开前,顿了两秒, 转身:“知宝。”
“爸爸~”
吱吱从客厅里跑出来。
“知宝,爸爸要去上班。”
“会不会想爸爸?”
不凑巧路过听见的顾晏礼:?
一大清早这么黏糊?
吱吱:“会,我秒秒都想爸爸。”
“每分每秒?”
“嗯嗯嗯!”
顾宴辞明白谁都无法取代他在吱吱心目中的地位,只是头一次被娇气宝宝嫌弃,听着让赞美别人,他总归有点不是滋味。
醒来后幼稚地苦涩了一会,如今又因为这两句话,苦涩褪去,心里平静又泛着淡淡的暖意,开始为他的幼稚行为无奈起来。
“爸爸也会想知宝。”
“晚上回来,爸爸陪你去抓娃娃。”
吱吱:“好耶!我们拉钩钩。”
“不做就会变丑的喔,爸爸。”
顾宴辞大拇指贴上她小小的指头,语气郑重:“爸爸知道。”
吱吱的话极具“威胁性”。
现在,他切实体会到了“颜值”与“声音”的重要性,断不会让他的形象变丑。
顾宴辞离开后不久,八楼的顾知野洗了把脸,摇了摇阳台上的铃铛。
“叮铃铃叮铃铃”。
九楼铃铛响起。
吱吱正在帮“大哥”打针,纯白哈士奇被迫躺在沙发上,爪子上贴着绷带,额头上贴着退烧贴,吱吱奶声奶气地哄:“大哥,不要怕痛哦,知宝小医生会很轻,不怕不怕。”
顾晏礼走过,看着大哥那一脸“能不能快点,老子不怕”“算了,真拿你没办法”的宠溺表情,无奈摇头。
“大哥,不可以吃多多西瓜。”
“会拉肚子哒!”
铃铛响起,吱吱愣了两秒,下意识缩到大哥怀里:“二叔救命!大哥救救窝——”
顾晏礼小跑过来,扶额:“小芝士,是铃铛。还记不记得你之前跟弟弟挂着的纸杯电话?”
吱吱探头探脑地从大哥怀里挪出来,懵了两秒:“是神奇电话?”
“对。”
这还是顾知野第一次用纸杯电话呼唤吱吱,吱吱连忙小跑过去,抓着纸杯电话捂在耳朵上,一脸新奇地问:“是谁呀?我是知宝。”
“是我,知姐。”
“这个电话只能我们两个人听。”
吱吱暗自窃喜,打字机一般捣着小脑袋,“我在跟大哥玩医生游戏。”
顾知野眼眸微亮:“要不要我来?”
“要!”
“弟弟,快上来呀。”
顾晏礼在厨房准备早餐,隔一两分钟就会转身看看吱吱在做什么,顾知野上来后,分担了带娃的压力。
吱吱安排顾知野让在另外一个“病床”伤,“躺好哦~”
“不许乱动!”
严肃脸。
吱吱:“会影响伤口~!”
顾知野和大哥对视一眼,默默躺好,不敢乱动。
厨房里,本来还想接替陪玩任务的顾晏礼默默收回目光。
还是做饭好。
做让吱吱喜欢的饭菜,在他的专业领域,让吱吱享受到最丰盛的饭菜,地位自然不会差。
毕竟,吱吱可是一个小馋宝宝。
顾知野陪吱吱玩了整整一天的过家家游戏,从医生到警察再到模仿“顾宴辞”上班,敲打虚拟电脑,顾知野还教会了吱吱“开支票”。
下午四点,顾宴辞提前下班。
顾知野和顾晏礼要回主宅吃饭,两个人没有再问顾宴辞,直接将吱吱交到他手上。
顾晏礼其实挺期待顾宴辞能回顾家的。
于他而言,周五的聚餐不是普普通通的一顿饭,它更像是流浪的旅客回家后的一次团聚。
有顾宴辞在,这顿饭他会吃得更开心。
只是,现下还不时候。
顾知野换好鞋,小声问:“知姐今天跟我玩,开不开心?”
吱吱点头如捣蒜,被顾宴辞抱着,不用昂着头,笑容灿烂:“开~心~”
“下次还玩不玩?”
“嗯嗯嗯,早点回来喔。”吱吱看向右侧:“二叔也要回来。”
顾晏礼、顾知野顿了两秒,齐齐弯唇:“吃完饭立马回来。”
吱吱很普通的一句话,对于他们而言却很重要。
他们没有听过类似的嘱咐,特别是顾晏礼。
没有在出门时听到过“今天天气不好,晚上下雨,早点回来”又或者“放学后别到处玩,快点回家”。
就好像,他们出门只是漂泊了一趟,几个小时后小船还能找到停靠的港湾,在这里得到前行的动力与温暖。
家的感觉越来越浓烈。
浓烈得让人不想出门,想紧紧停靠在港湾里。
顾晏礼捏了捏吱吱的小脸:“小芝士,我走了。”
“拜拜,银内(您嘞)~”
顾知野笑了笑,关门。
“哒”一声,走廊里的声控灯亮了。
顾晏礼和顾知野对视一眼。
顾知野唇角上扬,笑容越发肆意:“她真温暖,是吧?”
顾晏礼按下电梯,淡淡道:“嗯。”
小芝士是世界上最温暖最单纯的宝宝。
**
顾晏礼不想开车,坐在副驾驶上闭目养神。
顾知野拧眉:“管家就知道我们两个人一起回去的,你不在意,我就无所谓喽。”
顾晏礼:“在距离顾宅一千米的地方停下。”
顾知野挑眉,兴致勃勃地问:“你走回去?”
“不,是你。”
“凭什么?”
顾晏礼打开音乐,平静道:“凭你上的是我的车。”
顾知野扯着安全带就想下车,顾晏礼语气淡淡:“坐下。”
二哥的威慑力十足。
顾知野:!!!
哼!
他最后还是老实巴交地开了车,还好顾晏礼有点人性,在距离家一百米的地方让他下了车。
顾晏礼到家时,晚餐已经准备好。
顾延川在南方养膝盖,不在家里,家中一切皆由郁黎清操劳。
顾晏礼上楼换了件衣服,下楼时,郁黎清笑着说:“老二回来了?我做的桂花糕,你尝尝?”
转头,她瞥见顾知野,淡淡一笑:“你们俩一前一后的回,倒是很有默契。”
顾晏礼扫了眼顾知野,没反驳没说话,在往常的座位上坐下。
顾知野随后入席:“什么时候吃饭,我饿了。”
郁黎清笑道:“还等个人。”
“老头?他回来了?”顾知野声音不自觉抬高。
话音刚落,视线里出现了一个身着淡蓝色毛衣的男人,桃花眼里温柔。
顾知野撇嘴:“怎么是他?”
语气里的嫌弃快要溢出来。
方管家笑着说:“三公子昨日在北城活动,昨晚就回家了。”
顾晏礼语气淡淡:“这么有空。”
可能顾知野是跟顾晏礼吵久了,两个人吵架频率相同,阴阳怪气的理由相似,顾晏礼只说了四个字,顾知野秒懂他话里的含义。
顾知野:“这是过气了?”
“三哥,没关系。江山代有人才出,娱乐圈最不缺的就是顶流。你走了,还有下个人代替,总有比你好看的脸撑着。”
空气安静了两秒。
郁黎清欲言又止,她最近确实很少在各大活动上看到顾既白的身影,唇角微抿,试探性地问:“真的?”
顾既白:
第 54 章
顾既白沉默。
郁黎清关切地轻拍他的肩膀, 无声安抚。
场面
更好笑了。
顾知野抿唇,在心底默念了一百遍“顾既白是知姐喜欢的大美人,有顾既白在, 他的地位会降得连哈士奇都不如”, 才勉强用“扭曲的嫉妒”压下了想笑的冲动。
但是,真的好想笑!
郁女士怎么还当真了!
顾晏礼低头喝汤, 嘴角挂着隐忍克制的弧度,从顾既白的角度能看到他用了很大的力气才没让自己破功。
“没关系的, 老三。”郁黎清安抚道:“还年轻, 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顾既白沉默着, 嘴角仍挂着优雅的笑容,但柔和的表情已经有点撑不住。
作为内娱新晋顶铱錵流, 顾既□□通表情管理, 出席公共活动亦或者面对记者,甚至狗仔, 他的表情都不会有一分一毫的失控。
可现下——
顾既白笑得勉强:“我没有过气。”
郁黎清拧眉:“啊?这样。”
听着有点遗憾。
“噗。”
顾知野实在绷不住, 埋头偷笑, 溢出的一声淡笑让他成了饭桌上的焦点。
顾晏礼慢条斯理地喝着汤, 唇角微勾,狭长阴郁的眼眸里透露出两分温馨的温柔。
顾既白温声道:“小野, 注意你的举止言行。”
顾知野笑意退了一些,抬头,吊儿郎当地问:“关你什么事。”
“啧啧啧。”
郁黎清小小瞪了顾知野一眼:“啧谁,好好说话。”
“知道知道。”
郁黎清暂且放过小儿子一马,偏头看向顾晏礼:老二, “今天的马蹄莲藕排骨汤怎么样?”
往常,顾晏礼只会礼貌地回两个字“不错”, 今日,他扫了眼顾知野,细品了两口,淡淡道:“清润香甜,汤好喝,莲藕很糯。”
顾既白微顿。
郁黎清也愣了两秒,笑道:“那就好。冬天来了,怕你们咳嗽,马蹄有化痰的功效,多吃点。”
她放下碗筷,视线扫过一圈,迟疑道:“听沈太太说,老二,你昨晚带着一个小孩参加了宋家的生日宴?”
“据说是个可爱的小姑娘?”
郁黎清顿了顿,转头问顾既白:“沈太太神神叨叨的,说什么小姑娘跟你说了点话,还给你取了个有意思昵称?”
“她偏要我亲自问你,沈太太说她说出来没意思,要你亲口说。”
顾既白:
最后一丝温润绷不住。
饭桌上,顾晏礼恍如未闻,低头吃饭,顾知野倚在靠背上,双手环胸,笑出八颗大白牙,恍如坐在最佳吃瓜位上,十分兴奋。
顾既白拧眉扫了他一眼,顾知野轻哼偏头,没有注意到顾既白眼底闪过的深思。
他整理好思绪,偏头,笑着跟郁黎清说:“妈,没有值得说的东西,您应该问问,为什么二哥会带着一个小朋友出席生日宴。”
郁黎清连忙看向顾晏礼,连同一旁的方管家都坐不住了,两脸希冀。
顾晏礼语气漫不经心的:“朋友的孩子,昨晚他忙,我带一会。”
郁黎清:“不是你的?”
顾晏礼:
“不是。”
“噢。”郁黎清遗憾轻叹,扫了在场的三个儿子一眼,长叹一声。
为了什么叹气,顾晏礼、顾既白、顾知野心知肚明,但没一个人说话。
这顿饭,吃得比往常自在许多。
晚饭结束后,郁黎清端着一杯牛奶,走到顾既白房间,敲了敲门。
“妈?”
“是我。”
郁黎清在门口等着,两分钟后,门从里侧打开。
顾既白的头发半湿着,随意披了件卡其色外套,瞥了眼郁黎清手上的牛奶,无奈道:“我不喝这些。”
郁黎清笑着:“怎么知道是我?”
顾既白:“顾知野不会敲门,管家一般敲三下,您只敲一下。”
郁黎清笑了笑,将牛奶放下,站在桌边,仔细看了一会,哪哪都满意。
顾既白的五官不是最完美的,但作为娱乐圈顶流男明星,他找到了适合的发型与风格,加之他在娱乐圈闯荡了三年,举手投足间有拍杂志的感觉,即便擦个头发,都跟顾知野随意揉两下的感觉不一样。
郁黎清忍不住感叹,自豪:“这么好看的儿子,竟然是我家的。 ”
又看了一分钟,郁黎清笑容顿住,眉眼微蹙:“怎么又瘦了点。”
顾既白:“上次回来,您也这么说。”
郁黎清从浴室里拿来毛巾给他,示意他擦擦头上的水珠:“是不是待会就要走?”
“嗯,收拾下就走。”
郁黎清:“工作不要太拼,遇到什么问题要跟家里说,别闷在心里。”
“没有人能永远站到山巅,不要有压力,做你想做的。”
顾既白无奈:“我没有过气,您不用安慰我。”
郁黎清仍念叨着:“好好吃饭,休息日多回家,即便不回来也要好好休息。”
顾既白:“您平日里无聊?”
郁黎清连连摆手:“那倒不是。我平日里的生活比你想的丰富,骑马、品茶、时装秀场,跟那些太太们去别处游玩,但是没有不想见到儿女的父母。如今老二和老四每周五都会回家吃饭,你有时间,多回来看看。”
顾既白扶正行李箱,状似随意地问:“他们俩现在,关系很好?”
“老二和老四?嗯肯定比以前要好些。”
顾既白若有所思。
**
下楼离开前,顾既白特意去找了一趟顾知野。
敲了七八下门,没人应。
顾既白拧眉,推开门往里走,跟起居室打通的电竞房里,顾知野戴着耳机,一手敲打键盘,一手挪动鼠标。
“又在打游戏?”
无人回应。
顾既白沉着脸,一把摘下他的耳机,顾知野以为是顾晏礼过来找茬,在八楼时就是这样,头还没抬起来,话已经送了出去。
“二哥,在这里打游戏怎么是你?”
顾既白把耳机丢到一边,神情晏礼,没有半点温润如玉的模样:“天天打游戏?不做一点正事?”
顾知野撇撇嘴:“我做正事干什么,把耳机还我!”
“不做事业,打算让外人都知道顾家的小少爷每日不务正业,靠着顾家给的几分财产活?”
“不行?”顾知野满不在乎:“都什么年代了,啃老怎么了,他们又不是没有钱给我啃。”
顾既白调整呼吸,“不说这件事。你跟顾晏礼关系很好?”
顾知野侧头,愣愣看着电脑屏幕,硬邦邦地说:“哪里有?”
顾既白:“你们吃饭时一唱一和,不仅如此,你似乎知道昨晚那小姑娘叫我什么。”
顾知野咽咽口水,声音比刚才大很多,像是在证明自己话里的真实性。“你不知道吗?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我们只是有了共同的敌人,偶然配合了一下。至于那个小姑娘”
“我在圈里很有人脉,好几个人把这件事说给我听,让我笑话你们两个。”
顾既白语气淡淡:“爸的股权暂时交由你代理行使权,不跟他们抢,但也不能被利用,有点脑子。”
顾知野皱眉。
什么鬼?
顾既白不想多说,转身,临走前面无表情地威胁道:“下次回来再看你打游戏,揍你。”
说时,还用手套敲了敲顾知野的脑袋。
顾知野气得想摔桌。
他骂骂咧咧撸起袖子要去找顾既白干架时,他已经走到了楼下。
“三公子,我帮您把行李放到后备厢里。”
顾既白淡淡笑着,声似温泉,温热清冽又好听。
“麻烦您,方管家。”
方管家笑得脸上褶子都出来了:“应该的应该的,三公子。”
顾知野:
好会装啊。
郁黎清:“老四,下来送送你三哥。”
顾知野轻哼,像愤怒的豪猪气呼呼冲上二楼,走到阳台时碰到了站在那里品咖啡的顾晏礼。
两人站在灯火辉煌的顾宅内,楼外暗沉沉的。
“你在送他?”顾知野狐疑道。
顾晏礼面不改色:“我没有你的闲情逸致。”
顾知野语塞,“那你在做什么?”
楼下。
顾既白跟郁黎清、方管家告别,边穿大衣边往车边走。
他穿了一件低饱和度的雾霾蓝大衣,优雅里透露出一丝矜贵与温柔,无论是内搭还是腕表、胸针,就连皮鞋都极尽讲究。
大明星到哪都是大明星。
顾既白没有让助理送,独自开车前往机场,侧身站在驾驶座上,拉开门时,不经意看见二楼的身影。
一左一右,距离只有一个拳头。
左侧的人影微高,端着咖啡杯,举止优雅;右边的人弯腰靠在围栏上,懒洋洋的。
顾既白拧眉,嘱咐过顾知野的话又被丢到了太平洋,他抬眸。
隔着几米的距离,意味深长又满是威胁地扫了眼顾知野。
楼上的人,看不清。
顾既白怎么都不会想到,当他在忌惮、怀疑顾宴辞、顾晏礼威胁他四弟的时候,楼上的谈话是:
“那你在做什么?”
“观察。”
“据我的观察,我发现他的美并非来自五官的完美,而是装扮风格。”
“我有相同色系的雾霾蓝大衣。”
“二哥,这是今年秋冬的流行色吧?”
“嗯。”
“但我们好像穿不出他的感觉?”
“嗯。你看他搭配,腕表的选择,皮鞋、胸针包括帽子,像一幅画。”
“难怪他是大美人,你是牛魔王。”
“闭嘴。”
顾既白离开后,顾晏礼和顾知野还在二楼。
两人对视一眼,顾知野拧眉道:“你不会要学习他的搭配吧?”
顾晏礼轻嗤:“模仿他?”
“瞧不上。”
顿了顿,他漫不经心地打量顾知野:“你要模仿你的三哥?”
顾知野挑眉:“怎么可能!”
两个人视线相对,极其心有灵犀地道:“说好,都别学。”
“当然。”
“当然。”
顾晏礼:“我不屑于用这种办法。”
顾知野:“我更不屑!!”
***
被他们心心念念的吱吱,今晚很快乐。
顾晏礼和顾知野离开后,顾宴辞带着她去了早已订好的西餐厅,带吱吱吃昨晚在生日晚宴上没有吃到的大牛排。
去的路上,吱吱晃悠着脚脚,欣赏窗外的风景。
到达目的地后,她看着空无一人的餐厅,摇了摇顾宴辞的衣摆:“爸爸,没有人?”
“嗯。”
餐厅有三层,顾宴辞直接包下了最顶层,顶层景色最好,坐在窗边能俯瞰整座城市。
吱吱抱着顾宴辞的腿,脸贴在他的大衣上,郁闷地晃来晃去。
顾宴辞牵起她的小手,弯身问:“不喜欢?”
吱吱老实巴巴地点头,两手一摊:“都没有人。”
顾宴辞将吱吱对“没有人”的执念理解为“这里没有人,肯定不好吃。
他轻声道:“用餐的人都在下面一层,这一层没有。知宝,这家牛排很好吃。”
吱吱鼓嘴:“爸爸,我想多多人。”
顾宴辞稍愣:“太安静,知宝不喜欢?”
“嗯嗯嗯嗯,要多多人说话。”
顾宴辞微愣,点点吱吱的小脑袋,牵着她去了下面一层。
西餐厅的布局跟上次的粤菜餐厅不一样。
这家西餐厅主打的是“肆意生长”,餐厅内有各式各样的绿植,顾宴辞让人准备了一个较为隐蔽的小角落,他坐在背对着众人的地方。
吱吱呆愣愣看着周围的一切,左摸摸,右戳戳,展现一笑:“爸爸,我们在大自然里吃饭。”
“嗯。”顾宴辞轻笑。
他将餐巾对折,放到腿上。
吱吱有模有样地学着,给小小的腿盖上大大的餐巾,“爸爸,这是小被子?”
小朋友的脑回路总是新奇。
顾宴辞低笑出声,将吱吱的餐巾对折两次,遮在她的胸口上:“这是小小被子。”
吱吱捂嘴笑意连连:“爸爸,我不热。”
“我都要niu汗呐。”
顾宴辞轻声解释:“待会你要喝汤,戴上这个,不会洒到衣服上。”
“洒到衣服上,爸爸说我?”
“不说。”
吱吱满意点头。
她跟顾宴辞并排坐着,扭头,好奇观察其他人。
西餐厅里有很多顾客,间或也有带小孩出来的,不算吵,都在小声说着话,背景音乐舒缓。
吱吱看了一圈,扯了扯顾宴辞的衣袖。
顾宴辞正在处理工作上的一些事,见状没有打字,快速发了一条语音,放下手机问:“怎么?”
“爸爸,那一桌五个人?”吱吱指着斜对面的一桌道。
顾宴辞扫了眼,眼尾微扬,带着点骄傲与惊讶还有一点得意:“是的,知宝答对了。”
“知宝,红衣服小孩的那一桌,几个人?”
晚餐还没上来之前,顾宴辞干脆寓教于乐,戴上口罩,教吱吱数数。
他让人将他这的灯光调暗了些,又加之有许多植被挡着,桌与桌之间隔了几米,不会被人看见。
吱吱掰着小小的指头数了好几遍,最后一遍小手指不够用,抓着顾宴辞的两只大手,一个一个数。
“八个!”
顾宴辞:“聪明的知宝。”
吱吱轻哼了一声,扬起下巴,得意洋洋。
被夸赞后,吱吱有了动力,情绪价值满满,转头继续数。
吱吱又数了五桌人。
其中答对了四个。
她骄傲地回头,从小黄鸭书包里拿出喜欢的羊羊保温杯,吨吨吨喝水。
羊羊保温杯里的水是顾宴辞出门刚倒的,还温热着。
吱吱喝了两口,忽地拧眉,咬着保温杯里的吸管,表情逐渐严肃。
“又想到了什么?”顾宴辞问。
吱吱瘪嘴,扬起脑袋:“他们好多人。”
“嗯?”顾宴辞一时没反应过来。
吱吱戳戳她面前的餐桌:“这里两个人。”
“是最少的。”
顾宴辞沉默,无声地捏了捏她的小脸。
还好不久,牛排上桌,吱吱忘记了刚才的郁闷,杏眸亮闪闪,直直盯着顾宴辞切的牛排,馋得流口水。
“快快快。”
“爸爸!加油~爸爸!加油~”
顾宴辞淡淡一笑,将切成小块的牛排放到他面前,他只给吱吱切了半份,又将成人餐具放到对面吱吱绝对碰不到的地方,从小黄鸭书包里拿出专门给她配备的儿童餐具。
吱吱伸长脖子,一口一块肉,顾宴辞看着她,欣赏女儿的吃播。
吱吱皱眉,抓着顾宴辞的大手去戳牛排:“爸爸吃。”
“等等。”
她颤颤巍巍举起一块肉,碰了碰顾宴辞的肉:“干杯~”
吱吱吃一块,回头还要看一下顾宴辞,确定爸爸在吃饭,才满足地大口大口吃了起来。
吃完一整块牛排,小嘴巴上沾满了酱,吱吱不在意,顾宴辞也不在意,更不在意酱汁有没有弄脏衣服,女儿吃得开心最重要。
他放下吃了一半的牛排,开始喂吱吱喝汤,“喜欢吗?”
吱吱兴奋点头,杏眸眯起,张大嘴巴“啊——”
喝完汤,又吃了几块肉和餐点,吱吱吃饱了,坐在一边。
顾宴辞从小黄鸭书包里拿出两个汽车小玩具,吱吱自娱自乐地玩着,顾宴辞这才开始吃剩下半份稍微有点凉的牛排。
吱吱已经是很听话的小宝宝,吃饭不挑食不吵闹,吃完还能坐在一边等顾宴辞吃。
乖得不像样。
顾宴辞快速结束用餐,捏了捏吱吱的圆脸,下楼经过百货商场时,看到有卖儿童称的,买了一个带回家。
吱吱歪头:“这是什么?”
“称体重。”
顾宴辞牵着她:“有了这个,能看知宝长了多少肉,有没有变瘦。”
做了父亲之后,顾宴辞突然读懂很久之前偶然回家,碰到了李阿姨看电视剧。电视剧里的父母迎来久久没有回家的孩子,第一句话就是——
“又瘦了。”
胖与瘦在他们眼里,不仅仅是一种外形的评价,它代表着这段时间孩子过得好不好,有没有受委屈,受了多少苦。
“又瘦了”是在说:
即便不说,我也知道你在外受了苦。
顾宴辞从不在意体重,有了吱吱,开始像所有父母一样,期盼着孩子能吃好喝好长点肉。
“瘦”这个字,顾宴辞不喜欢。
如果发生在吱吱身上,就说明她生了病没胃口,或者像上次跟顾晏礼发生矛盾时一样,偷偷摸摸地委屈,事后才告诉他。
吱吱紧张兮兮的,放慢脚步:“我肉肉长回来(了)吗?”
“我没有肌肉。”
顾宴辞:“只要你不难过,就能长肉肉。”
吱吱思考了两秒,眉头紧锁:“我没有长肉肉。”
“不开心了?”
吱吱大拇指食指贴紧:“弟弟二叔走,我难过了一会会,这么多。”
杏眸跟着那一点点距离眯起。
顾宴辞松了口气。
“晚上知宝吃的肉,能把跑走的肉肉补回来。”
吱吱:!
“太好呐。”
“我有肌肉啦~!”
顾宴辞无奈轻笑,牵着活蹦乱跳、兴奋不已的吱吱回家。
***
到家时,顾宴辞陪吱吱复习1-10以内的数字,“大哥”作为陪读,闪亮登场。
顾宴辞给吱吱专门买了一个让她涂画、玩“上班过家家”时的写字兼工作桌,可以调节高度,就放在客厅里。
吱吱喜欢在客厅玩。
几十平的大客厅已经摆满了各种玩具,人造小沙滩、滑滑梯、火车轨道等等,吱吱的玩具霸占了客厅的四分之三,还有四分之一是她的“大哥”的玩具场所。
顾宴辞坐在吱吱左侧,“大哥”坐在吱吱右边椅子上,一左一右,一起陪吱吱学习。
“3在哪里,知宝?”
吱吱“嗯”了两声,杏眸咕噜转了好几圈,偷偷摸摸看大哥,大哥歪头,给她看雪白的大耳朵。
吱吱秒懂。
“3像耳朵。”
顾宴辞无奈,拍了拍大哥的脑袋。
“9是什么?”
顾宴辞没有按照1-10的顺序来,对于三岁的吱吱而言,无疑是加了点难度的问题,错乱询问,必须对数字有较高的熟练度。
吱吱扣脑阔。
发愁.JPG
大哥忽然跑下去,将一个小彩旗咬了过来,放到写字桌上。
“9像红旗飘飘飘~!”吱吱摇头晃脑,举起双手大声道。
顾宴辞扶额,又带着吱吱把另外几个数字学了一遍,给大哥加了餐肉,低笑道:“这么喜欢她?”
大哥傲慢地偏头,哐哧哐哧啃肉。
顾晏礼、顾知野到9楼时,顾宴辞刚给大哥加完餐,看到他们俩,随意道:“知宝,他们回来了。”
沉浸在上班中的吱吱连忙从椅子上跳下来,跑了一半又返回去穿拖鞋,再跑过去:“终于回来啦!”
顾知野呼了一口气,确认双手不冷后,双手捂着她的小脑阔左右摇摆:“今晚玩的开不开心?”
吱吱挣扎着退后一步,意正言辞地板着脸:“没有玩。”
“我在上班!”
“要赚钱钱。”
她很累的!
谁能懂呀~!
顾晏礼:
“小芝士,这个点算加班了。”
“谁让你上班的?让他给你三倍工资。”
吱吱想了想,掷地有声:“爸爸。”
顾宴辞:
“我没有,知宝,是你在自愿上班。”
顾晏礼淡笑:“有这么个爱上班的小家伙,我们顾家有希望了。”
“明日周六,还上班吗,知姐?”
吱吱嘿嘿嘿笑:“明天爸爸带我出去玩~”
顾宴辞洗好大哥的碗,闻言,淡淡道:“知宝喜欢热闹,明天带她出去逛两圈。”
“你们去不去?”
“去!”
顾晏礼抿唇:“行吧。”
他们明天第一次一起带吱吱出门,在去哪之前,已经想好了如何伪装。
顾宴辞决定穿厚重的羽绒服,朴实无华,什么腕表都不戴了,要带那种很普通的帽子,要让吱吱开心。
顾知野没觉得有什么问题,商量好去哪后,顾知野跟顾晏礼一起下楼,走了两步,顾知野在玄关处愣住。
“我感觉”
“明天不能出门。”
特别是裹得严严实实,故意扮丑那样出门。
顾晏礼拧眉:“为什么?”
顾宴辞静静等待着答案。
顾知野:“街上到处都是大美人。”
顾宴辞&顾晏礼:
这最该丑的丑老三。
第一更
顾既白在娱乐圈混了三年, 被竞争对手亦或是其他流量团队暗地里黑过,什么不尽职、利用家庭背景挤压同行等等,都是他被造谣、攻击的点。
但是顾既白出道就站在顶流巅峰, 屹立不倒, 三年过后,狗仔黑粉的流言蜚语、其他团队的刻意针对都没能影响他分毫, 更别提将他从顶峰踹下来。
但顾既白怎么都不会想到,有一天, 他会因为“人美声甜”, 因在顾知之宝宝面前开辟了“颜值”赛道, 而被顾宴辞、顾晏礼、顾知野三人视作竞争对手,一起针对。
很离谱。
离谱中又带着一丝认真。
客厅里诡异安静了两秒。
和大哥玩滑滑梯的吱吱, 迟迟没有听到门关上的声音, 好奇跑了过来,歪着身子看到顾晏礼、顾知野时, 想了想, 以为二叔和弟弟没有走, 是因为她还没有跟他们告别, 嘿嘿一笑:“拜拜,银内~”
她歪头, 看了又看。
顾宴辞无声轻叹,揉了两把吱吱的小揪揪,想工作的心思歇了下来。
待会还是看两节播音主持的课吧。
再不济
看看顾既白的演讲视频?
顾宴辞倒不是幼稚得想去排挤顾既白,或者跟三弟争什么。
他单单想给吱吱最好的。
既然吱吱说他讲故事的声音不好听,不能再像从前一样快速哄她入睡, 顾宴辞只能模仿,学习。
三个人里, 顾宴辞作为吱吱唯一的爸爸,有爸爸滤镜在,危机感较轻。
顾晏礼和顾知野就没有他这么轻松,两个人都不想在家庭地位里垫底。
特别是顾晏礼。
作为顾知野、顾既白的哥哥
顾晏礼站在电梯前,眉眼紧锁,扫了眼刚跟吱吱告别、关上门过来等电梯的顾知野,语气淡淡:“老三比你还讨厌。”
顾知野撇嘴:“是吧,我分担了他的战火,要不然,他妥妥成为家里的万人嫌,表面看着亲和,实际一肚子坏水。”
顾知野一路念念叨叨,把顾既白翻来覆去的吐槽,除了电梯回到八楼的家,看着顾晏礼消失在他的房间门口,后知后觉反应了过来。
“什么叫做老三比我讨厌?我哪里讨人厌?是你,二哥,你最讨厌!”
回答他的,只有一室安静。
顾知野:
好气
(`??)
*
翌日。
因要带吱吱出去玩,顾晏礼、顾知野起得很早。
准确来说,顾晏礼几乎没怎么睡。
他第一次跟小芝士出门玩,情绪过于高涨,昨晚一闭眼,脑海里自动浮现出给小芝士买吃的买糖果买玩具的场景。
他还是第一次因为“出去玩”这件事失眠,也算是一个很独特的体验了。
顾晏礼在衣帽间前面站了两秒,目光划过低饱和度的雾霾蓝大衣,跟顾既白不是同一款,但款型很好,颜色不错。
如果是他穿,再配上顾既白的装饰
不仅如此,他衣帽间里还有平常从未穿过的卡其色温柔系大衣。
顾晏礼顿了两秒,给造型师拍了张照,发了一句话。
【我走温柔风格,怎么样?】
半小时后,顾晏礼坐在阳台上喝咖啡。
今日阳光明媚,出了点太阳。
云层很薄,飞机划过云层,在湛蓝天际上留下一道淡淡的白。
天气好,微风拂过,连带着心情也好了起来。
原本阳台上是没有喝咖啡的咖啡桌的。
顾晏礼来了之后,买了一张桌子放在这,顾知野每天起床,毫无意外地都能在阳台上看到他的背影。
大片窗户映照着窗外的蓝,他们这一栋视野比别处好很多,顾晏礼坐在那,像和天空融为一体。
他的着装跟以往风格不同。
顾晏礼之前从不穿卫衣,这种衣服显得潮流轻快,不适合需要能跟合作商、股东见面的他。
今日,他穿着一件藏青色的卫衣。
顾知野左扭右歪还低头,企图看清他穿了什么款式的裤子,刚弯身低头,顾晏礼面无表情地转过来,微微拧眉:“你在干什么。”
顾知野:“擦我拖鞋上的灰。”
顾晏礼不语,放下咖啡杯,起身,隔着三四米,漫不经心地打量他:“没模仿顾既白的风格?看来你比我想得要成熟一点。”
顾知野双手插在口袋里,撇撇嘴,不好意思说昨晚看了一晚上顾既白的杂志封面、机场私服以及各大时尚晚宴上流出来的照片。
学习了一个小时,顾知野昨晚还在落地镜前试穿了两件,得出的结论就是:丑。
很丑。
他的红发配上温柔系穿搭,就像麻辣火锅里放了半斤糖。
那滋味
正常人干不出那种事。
顾知野起床后在衣帽间里纠结了很久,咬牙还是没穿。
但昨晚的补课与今早的纠结是不可能跟顾晏礼坦白的,他今日穿了很简单、衣服上连花纹都没有的薄款黑色毛衣,准备再配一件普普通通的深蓝色羽绒服,再戴个深蓝色帽子,把红发挡住。
这样出门,很难被发现。
顾知野不自在地整理上衣:“模仿顾既白有什么价值?他不配。最重要的是跟往常风格不一样,要让人认不出来,让知姐玩得开心。”
顾晏礼上下打量他,声音含着淡淡的戏谑:“你最好是。”
顾知野撇嘴:“你不说,我都忘了顾既白的风格,是你吧,恋恋不忘他的穿搭。”
顾晏礼:
脚步顿住。
想起造型师那无数的问号,顾晏礼绷着脸,状似平静地说:“我不需要学习顾既白的穿搭。”
“他不值得一提。”
他还有秘密武器。
顾知野撇撇嘴,换下拖鞋等顾晏礼过来。
他将顾晏礼的高傲理解成顾晏礼会做饭,在做饭这一领域,无人可敌。
两人上了楼,吱吱刚起床,披头散发坐在床上,迷迷糊糊的。
看到他们,吱吱笑了笑,声音如酒窝一般,甜甜的,带着早上独有的迷糊与哑声。
“你们都穿好衣服。”
“我没有。”
吱吱:“我自己穿衣服。”
弟弟和二叔都在这,吱吱想表演穿衣服,给弟弟、二叔瞧瞧,炫耀一番她的聪明小脑袋。
顾宴辞将小卫衣的正反面整理好,将背部那面放在上面,吱吱拿起来就能穿。
吱吱撸起秋衣衣袖,“看好喔。”
顿了顿,没人回应。
她抬头,小手拍拍,五指在空中抓了抓:“看这里看这里。”
不用多说,肯定是跳舞时跟老师学的。
顾宴辞、顾晏礼、顾知野忍着笑,齐齐看向她。
“开始吧,知姐,我们都看着。”
吱吱有模有样地开始讲解:“要看,哪个是正面,哪个是反面。”
“是的,知宝。”
吱吱情绪越发高涨,将衣服翻过来,有小猫咪的那一面对准自己:“是正面。”
顾宴辞眉眼微拧,无声看着她抓着“小猫咪”面对她的一面,往脑袋里塞。
吱吱穿衣服,对自己下手很狠。
两只手用力把衣服往下拉,小脑阔像春笋一样,努力突破土壤限制往上长。
用了死力气,脑袋终于窜了出来。
卫衣堆叠在小小的脖颈间。
顾知野、顾晏礼面面相觑,在外面称霸豪门的两人无措地看向顾宴辞,不知道怎么纠正才能不打击吱吱下次自己穿衣服的积极性。
顾宴辞抿唇,忽地道:“知宝,大哥来了。”
吱吱下意识看过去。
顾宴辞抓紧机会调整她的衣服,吱吱感觉怪怪的,扭头想看顾宴辞,被顾知野双手遏制住小脑袋瓜。
“知姐,你没听到?”
“大哥刚才汪汪的喊你。”
吱吱呆滞。
“没有耶。”
顾宴辞调整好衣服的前后,顾晏礼漫不经心地说:“是弟弟弄错了,我就没有听到什么汪汪声。”
“大哥,你听到了没?”
吱吱捂着小脑袋,自我怀疑人生:“大哥不在这里呀。”
顾晏礼:
沉默两秒,顾晏礼改了称呼:“小芝士的爸爸,你听到了汪汪声吗?”
顾宴辞:“没有。”
吱吱坚定点头:“弟弟错啦。”
顾知野笑了笑:“是是是,我错了,知姐继续穿衣服。”
吱吱“哼”了一声,小手钻进袖口:“你们都把我(弄)糊涂呐。”
顾晏礼挑眉:“小芝士,你还知道糊涂这个词?”
吱吱又“哼”了一声,不过这一声傲娇又得意,还有点奶的清脆。
“我聪明着。”
顾晏礼淡笑。
等吱吱换好衣服去刷牙,顾知野和顾晏礼则去喂“大哥”。
现在,“大哥”在家里的地位不低,他们两个“地位底下”的人得好好伺候着。
顾知野已经能熟练自然地叫起大哥了,但顾晏礼还不行,有时候跟它玩,叫它小白还不答应。
“大哥,在家听话,我们走之前给你放《西游记》。”
“行不行,大哥?”
“就是有孙悟空,猴子,师兄那个。”
“大哥”在吱吱的影响下,看过这些,哈士奇没有表面看着那么“二哈”,它虽然服从性很低,但多多引导,还是能学点东西。
作为吱吱的陪读,顾知野每次教吱吱学什么时,总要带着“大哥”一起,《西游记》对大哥来说不陌生,其他动画片也看过。
“看《西游记》还是《汪汪队立大功》?”
顾知野拿来两个球,半蹲着:“看《西游记》就抓蓝色的,《汪汪队立大功》就是粉色,粉色知道吧,大哥,知姐最喜欢的颜色。”
“大哥”一双睿智中透露着“你是傻瓜”的高傲眼神,来回转悠。
最后——
抓着两个球来回玩,根本不搭理顾知野。
顾知野:“那就《汪汪队立大功》。”
“看狗狗勇往无前,拯救世界。”
顾晏礼站在一旁静静看着,等顾知野哄完大哥,忍不住道:“这表情看着傻乎乎的,仔细一看十分高傲,像在嘲讽。”
顾知野打开电视,又给大哥定时,退回两步站到顾晏礼右侧,两人安静欣赏着看电视的大哥,闻言,顾知野双手插兜,懒洋洋地说:“大哥它有嘲讽你的高傲资格,二哥。”
顾晏礼:
“滚。”
吱吱扎好头发,背上比她手心稍微大一点的mini包包,像个贵气的公主一样,准备出街。
至于顾宴辞、顾晏礼、顾知野,就穿得很是普通低调了。
普通的黑色羽绒服,全身上下看不出一个品牌,头上统一戴着针织帽。顾晏礼没有,戴上卫衣的连体帽以及羽绒服的帽子,双手学着顾知野插在口袋里,像地主家的傻儿子。
顾宴辞特意找了一个显得很憨傻的棕色眼镜框,戴上口罩,看不出半点之前的矜贵沉稳霸总模样。
像有点沉稳但又有点二愣子的大儿子。
三个人带着吱吱一起等电梯。
吱吱站在他们前面,左摇右摆,自我欣赏,回头看了眼,笑意锐减。
“爸爸?”
顾宴辞:“嗯。”
吱吱抠抠小手,憋了半天,奶声奶气道:“好奇怪。”
顾宴辞迟疑地问:“是有点丑?”
吱吱摇头。
“跟爸爸前面(之前)不一样”
顾晏礼、顾知野投去羡慕的目光。
这是哪家的宝贝女儿,滤镜太厚了。
顾知野清了清嗓子,满怀期待地问:“我呢?奇不奇怪?”
吱吱看了一眼,摇头。
“不好看。”
顾知野:
目光汇聚到顾晏礼身上。
顾晏礼拧眉,为了在这一场胜利中赢过顾知野,让老四地位垫底,他硬着头皮问:“小芝士,芭比和大美人,谁好看?”
吱吱额间褶皱抚平,她捂着嘴巴,嘿嘿嘿嘿地笑,声音软甜软甜,轻盈又奶:“我的芭比呀~”
顾知野:
原来顾晏礼一个小时前高傲贬低顾既白的底气,是因为
他是芭比。
举报,有人在作弊!
用二次元形象打三次元!!
第二更+加更1.4W营养液
照旧是最小的、容易被使唤的顾知野开车, 不过陪吱吱坐在后座的人,成了顾晏礼。
顾知野起初还想念叨两句,瞥见副驾驶上专心处理文件的顾宴辞, 默默闭紧嘴巴。
顾宴辞处理工作时, 向来专心致志,两耳不闻窗外事。
昨日, 他正式接受董事会安排的项目。
其实一周前,顾宴辞就特意跟项目负责人宁老以及董事会其他参与成员一一谈过。
宁老迟迟没有允诺, 实在是顾宴辞的行为太奇怪。
顾宴辞明知项目有点问题, 即便他还没有查出背后真正的隐患, 现在接手项目依然不是什么明智之举。
但他仍这么做了。
顾宴辞没有给出任何理由,只冠冕堂皇地丢出“集团事务, 我有必要参与”一句话, 真正目的,宁老只能自己想。
首先, 站在他们的角度、逻辑世界里, 顾宴辞绝不可能真心实意地将顾晏礼当成“亲兄弟”。
顾宴辞之前在宋老面前的“威胁”, 亦或者他给董事会的“威胁”, 更像是披上一层“关心照顾弟弟”的皮。
亦或者说,在没有利益冲突时, 顾宴辞会关心他那个许久没见的弟弟,但是和他产生利益冲突之后,大哥的温情抛在脑后,取而代之的是对继承之位的决心。
顾宴辞平常可以保护弟弟,但触及利益时, 其他事情都要靠边站。
宁老以及其他人眼里的顾宴辞,一向果决、处事利落、不拖泥带水。
情感之于他, 不过是身外之物。
沿着这条逻辑,宁老和董事会将顾宴辞主动抢夺项目的行为,理解为不想让顾晏礼“起势”,发现了其中的有利之处。
毕竟,他们两个人都不清楚坑究竟在哪。顾宴辞能看清表面的,挖不到深层次。
事情峰回路转,没有成功将顾晏礼踢出去,但董事会有了能让顾宴辞、顾晏礼关系再度僵硬的借口与理由。
只是,为了保险起见,董事会偷偷摸摸地处理了“那个坑”,等顾宴辞完成项目,顾晏礼惊觉被偷走了什么,继承之战便更加热闹了些。
董事会填坑要点时间,少则三五天,多则半个月,顾宴辞催了好几次,他们只得边填坑边将项目一部分资料转交给他。
如今,顾宴辞成功拿到扩张项目,集团内部、豪门圈里紧紧注视着顾氏继承之战的人,都在津津乐道着顾氏大公子和二公子正式成为了敌人。
事实上,顾晏礼正坐在后排,帮“敌人”带娃。
吱吱昂头,盯着顾晏礼的短发出神,碎碎念叨:“二叔头发好短呀。”
“你看我的~”
她炫耀地摇摇脑袋瓜,示意顾晏礼看她卷了两圈扎成小包包的头发。
小揪揪晃呀晃铱錵,像迎风的小花。
头顶的羊羊发卡可可爱爱的。
顾晏礼头疼。
“小芝士,我的头发只能这么短。”
万万不可能和芭比一样的。
吱吱同情地看了他一眼,顿了顿,又说:“没关系,你还是我的芭比。”
最漂酿的芭比~
顾知野想笑,余光扫过严肃处理公务的顾宴辞,默默把音乐打开,盖住吱吱的小奶音。
后座。
提到头发,吱吱的注意力一直在头发上,她看看二叔的,又摸摸自己可爱的啾啾,满意倒在椅背上,想到什么,突然好奇:“弟弟的头发是红色的。”
“为什么捏。”
车内空气忽然凝固。
顾宴辞拧眉,视线慢慢从文件挪到顾知野的头发上。
顾知野讪讪一笑,万万不能让吱吱知道能染发,保不齐她明天就闹着要染黄色的孙悟空同款。
“因为”
顾宴辞:“他从小就这样。”
“跟我们不同。”
吱吱乖乖“哦”了一声,默默垂下摸羊羊发卡的小手,遗憾地问:“为什么不是黄色。”
顾晏礼想象了一下黄色的两个小揪揪,抿唇。
看起来更像芝士了。
“小芝士,你现在的头发好看。”
吱吱咧嘴一笑,注意力被瞬间转移:“好看捏。”
*
周六,他们的计划是上午去一趟动物园,穿过动物园还有海洋馆,非常适合三岁小宝宝。
吱吱从门口拿到宣传册,一边被顾宴辞抱着,一边指着上面的动物:“这是长颈鹿!”
说完,偷看一眼顾宴辞。
顾宴辞轻笑:“是的知宝。”
得到了回应,吱吱念得更加有动力。
周六,动物园里人挺多的。
吱吱显然很喜欢人多的地方,顾宴辞、顾晏礼、顾知野只能由着她,从不喜欢站在人群里的他们,也只能抱着吱吱,陪她看来看去。
很多带小孩的家长都推着儿童推车。
门口有租推车的,也有家长自带的。
顾宴辞他们第一次来,没有经验,抱着吱吱经过一个又一个园区,顾宴辞累了,就顾晏礼抱一会,三个人轮流来,有几个跟着他们一起进来的家长笑了笑:“第一次带娃来这里吧?”
“下次来带一辆简易推车,这抱过去,要把你们抱得生无可恋。”
顾宴辞礼貌一笑。
确实。
在带小孩上面,他们远不如这些家长。
进来的第一个馆,是象馆。
吱吱欢喜得瞪大眼睛,身体往前,“小象宝宝!!爸爸,我要看。”
顾晏礼、顾知野顺势一起走了过去,三人站在外围,吱吱小声说:“它不理我。”
“我们都是宝宝呀。”
顾知野笑了笑:“它的鼻子比你长。”
吱吱重重哼了一声,扬起脑袋:“我天天说谎话,(也)有长鼻子捏!”
她是乖宝宝,不说谎。
不要长鼻子,会变丑的!
顾晏礼点点她的小鼻子:“所以,小象天天说谎话?”
吱吱回戳他的鼻子:“二叔笨笨。小象宝宝就长这样。”
“不说谎。”
“是聪明宝宝。”
顾晏礼起了逗弄她的心思:“为什么小象宝宝就长鼻子?”
吱吱小手点点额头,认真思索,顾晏礼问得很认真,吱·聪明宝宝·吱不想被质疑,绞尽脑汁思索,想不出来,用小手挡着额头,就像平常顾宴辞在书房思索时一样,以思考着的模样,偷偷看了一眼顾宴辞。
顾宴辞失笑:“知宝,每种动物在不一样的环境里长大,慢慢进化而来的。”
吱吱听不懂,但握紧小拳头,气势汹汹地点头:“就是这样!”
“听懂吗?二叔。”
顾晏礼无语拍了拍她的小拳头,眼底含笑:“听懂了,小芝士厉害。”
顾宴辞、顾晏礼以及顾知野此前从来没有过这种经历,站在人来人往的热闹动物园里,听一个小孩“胡乱说话”。
那些在他们看来没什么、引起不了什么新奇兴趣的小动物,此刻因为吱吱,多了一分可爱与好奇。
顾宴辞抱着吱吱走过象馆,还想看小象宝宝的长鼻子,顾知野扫了眼宣传单:“前面还有羚羊斑马、长颈鹿、企鹅。”
吱吱:!!
“爸爸走,快走~”
吱吱一路看过去,说了不少小笑话,小孩们的脑回路、看待世界的方式,比在世界漂泊很久的大人,有趣很多。
企鹅馆里,顾晏礼抱着她,刚看到小企鹅,吱吱就闹着要下来,穿得严严实实地站在外围,戴着小手套的小手手学着企鹅的模样。
“我是企鹅宝宝。”
企鹅馆里有点冷,顾宴辞没让吱吱多待,担心她感冒,连忙出来。
一路上,顾宴辞都没让吱吱走,不是溺爱她,而是人有点多,吱吱走路只能看到其他人的大腿,给人的感觉很窒息。
离开企鹅馆时,旁边就是两栖爬行馆。
顾晏礼:“小芝士,看不看蛇?”
吱吱有点怕,紧绷着抱住顾晏礼的脖子,小脸皱成一团,埋在他肩膀里。
“不看的话,我们走喽。”
吱吱连忙伸出小手摇了摇。
“要看?”
吱吱瓮里瓮气地说:“我有点怕。”
两只小手像麻花一样扭在一起,眼神无辜。
“那我们去看,它爬不出来。”
顾知野:“弟弟保护你!”
进去之后,顾晏礼没有走近,隔着三米让吱吱看,吱吱捂着小眼睛,从肉乎乎的指缝里偷偷看了两眼,顾知野问她:“那是什么?”
吱吱颤颤巍巍吐出小舌头。
顾知野:?
“在学蛇吐信子?”
顾宴辞语气淡淡:“她哪懂这个。她在说是‘she’。”
舌头的蛇(。)
顾晏礼揉揉她的小脑袋,笑着。
三个大人带着吱吱继续逛,逛到猴山时,吱吱激动得走不动路:“猴哥,猴宝宝!”
她像久别重逢后找到“家人朋友”,恨不得飞进去给猴哥会面,足足在那里待了二十分钟,给每一位小猴子取了名字,才说:“下次来,带香蕉。”
“好好好,你想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来,知姐。”
从猴山出来后,已经十一点了,剩下的熊猫馆和狮虎山以及北极熊馆实在没机会看,顾宴辞侧头问被顾知野抱着的吱吱:“知宝,现在是继续看动物,还是吃饭饭?”
“还要看~”
顾宴辞没有拒绝,带着她又将剩下的几种动物看完,在动物园里逛了足足有四个小时,出来时已经一点。
吱吱饿得不行,他们在开车去了一家儿童餐厅吃饭。
饭菜上来后,吱吱撸起袖子,一副要干架的模样,埋头吃肉,吃菜,吃饭饭。
他们坐在儿童餐厅二楼的角落里,周围人不算太多,一般都是带小孩的。
服务员端上菜,看到吱吱撸起袖子“哐哐干饭”的模样,惊了两秒,笑着说:“宝宝好可爱,胃口很好呢。”
顾宴辞、顾晏礼、顾知野在外面都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人,他们不太习惯跟人搭讪,跟陌生人聊天,但是——
聊吱吱就不一样了。
他们有很多话要说。
像是粉了一个“小糊咖”,好不容易出门遇到“同担”,同粉一个人,双方遇到的刹那,颇有相逢必定要相识的满足与喜悦。
顾宴辞向来低调,从不显露财富,从不高调炫耀他的事业,于他而言,那些都不值得一提。
能让他夸赞的,只有女儿。
“是的,她胃口很好,不挑食。”顾宴辞淡淡一笑,状似不经意地说:“在家里,她也爱吃饭。”
“吃得真可爱,不挑食就很好。”
挑食是当今社会许多小朋友的一个小难题,很多家长为了解决这个难题,跟宝宝们斗智斗勇。
不挑食的宝宝,向来是受人津津乐道、时刻赞美的。
宝宝可以调皮、可以喜欢哭,但绝对不能挑!食!
顾晏礼&顾知野对视一眼。
——现在的人都有审美,是个人都会夸我们知姐。
——她吃家里的饭,更有胃口。
看宝宝吃饭是一件很治愈的事。
虽然她会吃得小嘴一圈沾了油,但是她吃得很认真,很专注,仿佛手里的肉肉是什么美味佳肴一般。
看她吃饭,心里就很甜,很开心。
有一对刚进来的年轻人,就坐在顾宴辞他们对面,本想叫阿姨过来帮他们把多余的碗筷拿走,顺着服务员的目光看过去——
妈耶。
好可爱。
女孩笑着上前,“哇,这是你们的宝宝吗?”
顾宴辞状似漫不经心地“低调”道:“嗯,我的女儿。”
“啊,怎么做到的,我的侄子就是不爱吃饭,我哥嫂每次都要用动画片哄着他,他才勉为其难地吃一口。”
顾宴辞:“要有耐心,不能凶她,有时候她不想吃饭,想吃糖果,我就夸夸她,时间久了会养成习惯。”
吱吱无意间靠着干饭的热情,吸引了四位路人的注意。
爸爸顾宴辞、二叔顾晏礼、弟弟顾知野没有打扰旁人的注视,甚至挪了个位置给了他们最佳“观赏点”。
不敢挡住“同担”的视野。
吱吱啃完一个鸭腿,抬头——
张大嘴巴准备吃饭饭的动作一顿,呆滞眨眸。
其他人感觉不好意思,又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顾宴辞擦去吱吱脸上的油渍,顾知野笑着说:“他们觉得知姐吃饭好看,多看了一会。”
吱吱:“哦~,那就继续看叭~”
顾宴辞淡淡一笑,三位大人开始吃饭。
下午他们又去了海洋馆,穿着朴实无华,顾宴辞又戴着大框眼镜,戴口罩的动作稍显奇怪,但还算平常。
又加之来的大部分是家长或者成群结队的好友,情侣之类的,都有自己的生活,没有给他们什么关注。
一整个下午,顾宴辞领着两个弟弟和女儿,在海洋馆里玩得很开心。
他们想给吱吱一个美好的童年,无形中又温暖了自己。
晚上,顾宴辞想着吱吱爱热闹,带她到市中心最大的购物中心逛了一会,沿着那条街,一路散步去了江边。
江边散步的人很多。
对岸灯火连绵,倒映在水中,无限美好。
吱吱小手指指:“水里有房子。”
“是龙女公主的宫tian(殿)~”
无论什么时候,只要吱吱说话,顾宴辞、顾晏礼亦或者顾知野三个人中,必定会有一个人接话,回应她,无论是大人还是小孩,都希望能得到对方的回应。
吱吱同样如此。
顾知野笑着问:“知姐想不想去水里住?”
吱吱表情未变,肃然道:“不不不,不是龙。”
“下去住,我会淹死的!”
“很危险。”
“爸爸,大哥,弟弟,李姨姨,二叔,”吱吱掰着指头数,顿了顿:“大美人,都不能下去住。”
顾晏礼:“还记得大美人?”
他们今天去的动物园,没什么“大美人”“大明星”,只有大猩猩。
一两天过去,记性不好的小芝士还能记着她的大美人,想来已经念念不忘了。
顾晏礼心里郁结,一个出现了一晚上的人,轻易跟他肩并肩,正烦着,顾知野在他耳畔低声道:“二哥,我的名字仅次于小白,而你”
“显然在这个家里排名垫底。”
顾晏礼:
“闭嘴。”他隐忍着低声道。
顾知野笑得开心,捏捏吱吱的小手,牵着被抱着的她,晃悠着往前走。
顾晏礼原地生无可恋了两分钟,顾宴辞回头:“怎么?”
顾晏礼的脸藏在卫衣帽子里,双手放在口袋,宽大的羽绒服朴实无华,在原地气闷,跟顾知野的幼稚程度差不了多少。
吱吱朝他挥挥手:“二叔,快来呀。”
顾晏礼这才低头,等吱吱转过身时,瞪了顾知野一眼。
晚上有些冷,顾宴辞给吱吱戴好帽子围巾,对面有许多小商铺,吱吱挣扎着要下来。
“我要去~”
顾知野弯身牵着她,一个弯身豪猪猛冲,一个可可爱爱像小企鹅,一起跑了过去。
过马路时双双停下,一大一小对视一眼,嘿嘿笑。
顾宴辞和顾晏礼并排,慢慢往对面走,他们到时,吱吱已经左手糖葫芦,怀里捧着一束粉色的满天星。
见到顾宴辞和顾晏礼,吱吱眼眸微亮,商铺前的灯光照亮了她清澈的杏眸,她小跑过去,站到顾宴辞和顾晏礼面前。
“送给,”吱吱昂头,顾宴辞正要接,她未曾察觉,欢喜一笑:“我的芭比~”
顾宴辞:
默默缩手,放回口袋里。
顾晏礼沉默。
无视周围讶异的目光,硬着头皮接下:“谢谢小芝士。”
吱吱满意地摆手,“不用谢。”
转头又跑了两步,从顾知野那接下一束紫色的满天星,跑过来送给顾宴辞。
顾知野也得了一束,三个人都有。
顾知野:“知姐,要不要给你一束?我帮你拿糖葫芦”
吱吱连忙捂住糖葫芦,“不行抢姐姐的,(有花花)吃不了糖葫芦。”
顾知野失笑。
知姐还挺精明的。
吱吱一下一下舔着糖葫芦,乖乖被顾宴辞抱在怀里,咬了一小口,继续往前方走。
一路上,她看着满世界的繁华、热闹,始终笑意甜甜。
十分钟后,身边的人越来越少。
吱吱把糖葫芦塞给顾知野,小手指向前方:“孙悟空帽帽!”
“你要?”顾晏礼问。
吱吱小鸡啄米地点头。
他们在玩具店门口停下,顾宴辞刚放下吱吱,吱吱赶忙去旁边的大桶里挑选起来。
大桶里,装着七八根金箍棒,吱吱不敢碰,只绕着大桶走了一圈,售货员笑着说:“小朋友,喜欢什么可以拿起来看看。”
吱吱眼巴巴地看着顾宴辞。
“选吧,知宝。”
吱吱藏不住的兴奋,顾知野帮她一起挑选。
顾晏礼蓦地有了个主意。春节时给吱吱送礼,就送《西游记》系列。
其实,金箍棒也能定制一把小芝士专属的?比如金子做的,外面一层,里面是空心的,她还能拿起来玩。
正想着,吱吱奶声奶气地道:“变大!”
手里的金箍棒两端变长了一些,吱吱一脸震惊,顾知野笑着:“变小。”
金箍棒两端合拢,变成短短的一截。
顾晏礼默默打消所有念头。
即便费尽心思给吱吱订做一根金箍棒,可能都不如这把能“变长变短”的金箍棒,惹她喜欢。
算了,他不如想想怎么做《西游记》系列菜系吧,玩这种事,交给顾知野。
“知姐,还要不要孙悟空的帽子?”顾知野指着一顶金黄色的帽子问,帽子正中间有一个佛字,还有紧箍儿。
“这个会痛!”吱吱抱着金箍棒,跑到左侧:“要这个~”
都是孙悟空的帽子,但造型不同。
顾知野说的那个是孙悟空跟着唐僧去取经时的黄色帽子,彼时已经有了紧箍儿,饶是齐天大圣,也得乖乖听话。
吱吱挑的帽子是孙悟空还是齐天大圣时的是凤翅紫金冠,设计精致,工艺更加复杂,这个凤翅紫金冠上有两根长长的翎羽。
顾宴辞无奈:“知宝,可以买,但要待会带。”
“为什么。”吱吱抱着金箍棒,委屈巴巴地瘪嘴。
“爸爸抱着你还不够高,你戴上这个,长长的那一截会戳到其他人。”
吱吱深呼吸,乖乖点头。
“好叭。”
她是听话的宝宝。
顾晏礼抿唇:“抱着她坐在你肩上,不就好了?”
顾宴辞:
吱吱欢喜点头。
“要坐爸爸肩上。”
她都还没有坐过呦。
顾宴辞面无表情扫了眼坑他的二弟,对上吱吱欢喜期待的小脸,只能点头。
买好玩具,顾宴辞抱着吱吱坐在他肩膀上,双手扶着吱吱,顾晏礼和顾知野没闲着,一人撑着一侧。
吱吱则坐在人群最高处,来来往往都是人,只有她,戴着凤翅紫金冠,双手抓着两端的翎羽,摇头晃脑。
远远看着,就是一个可爱的小孙悟空坐在男人身上左点头,右点头,搞笑又可爱。
不时有人仰头看自娱自乐摇头晃脑的吱吱。
还好越往前走,人越少。
顾宴辞一张脸都在今天被丢光了,万分无奈地低下头,但并未加快脚步,撑着吱吱,让她享受着这欢喜的一刻。
渐渐的,打量的人多了以后,顾宴辞自动脱敏,没那么尴尬了。
路过一家礼品店时,吱吱说要下来。
顾宴辞以为她玩够了,刚把她放到地上,吱吱牵着顾宴辞的手往前面走。
那里有一家金店。
他们已经路过了好几家,这家门口只有七八个人,顾宴辞以为吱吱想买金子,跟着走过去。
结果——
吱吱小跑两步后,在门口停下。
黄金店门口有投影在地下的金黄色光晕,吱吱站在光晕里,高举金箍棒。
她想了想,感觉不对,抱着金箍棒磕磕巴巴地转了一圈,再次高举,奶声奶气道:“孙悟空——变身!”
安静了两秒,站在两米外的顾宴辞、顾晏礼、顾知野齐齐笑出声。
金店里准备来迎接客人的员工,笑出了声,没有阻拦,让吱吱在光晕下玩。
“这是又看了《西游记》还看了奥特曼的宝宝吧?”有路过的人笑着说。
“不是奥特曼,我感觉是数码宝贝。”
吱吱浑然不觉,还在ending pose,左手叉腰,右手高举金箍棒。
“变~身!”
眼看着围过来的人越来越多,顾宴辞回过神,示意顾晏礼、顾知野藏好自己,他弯身一把扛起还在原地变身的女儿,匆匆往前走。
“不要不要。”还没有成功变身的吱吱全身都在挣扎。
其他人第一想法:!
这三个鬼鬼祟祟的男人该不会是人贩子吧?
三个衣着朴实十分普通的男人,能养得出来这么可爱的女儿?
且宝宝身上处处透露着精致。
有大胆的正义人士上前:“这是你孩子吗?”
见顾宴辞、顾晏礼、顾知野戴着口罩,越发可疑,人群围了过来,顾知野头皮发麻。
顾宴辞无奈:“知宝,我是你的谁?”
“爸爸!”
吱吱以为要叫人,小手挪挪,指到顾晏礼:“芭比。”
最后落到顾知野身上:“弟弟。”
路人们:
前线觉得这孩子危险,现在感觉
三个大男人挺可怜的哈。
人来人往,没有人注意到,从隔壁书店里走出来的顾既白。
他刚在这里拍完宣传片,听到远处的动静,不经意看了一眼。
脚步微顿。
那个小女孩,好像是顾晏礼带的那个孩子?
视线落在小女孩说的“爸爸”、“芭比”、“弟弟”上。
“洗清怀疑”的三个人低头从人群里走过。
顾既白退后两步,隐藏在暗处。
为首的人扛着吱吱往前走,吱吱倒在他肩膀上,奶声奶气地说:“我还没有变身。”
“回去变。”
声音清冷,沉稳。
顾既白全身僵硬。
不知站了多久,助理、经纪人走了过来:“白哥,看什么?”
墨镜下的桃花眼微扬,顾既白淡淡一笑:“没什么。”
上了保姆车,他坐在车里,透过车窗,看向窗外的三个大人与一个小孩。
车辆转弯,将他们远远抛在后面。
顾既白很乱。
顾知野跟顾宴辞还有顾晏礼,在一起带小孩?
第 57 章
晚间, 夜色包裹着整座城市,霓虹灯与万家灯火给城市增添了两分光彩。
车灯汇聚成一道霓虹。
吱吱被顾宴辞抱在怀里,小嘴嘟嘟, 不开心地念叨着:“没有变身。”
“那里(能)变身。”
顾知野低头拢紧帽子往前走, 确认那些怀疑他们有问题的人没有跟上来后,松了一口气, 一把摘下帽子,报复似地点点吱吱的额头。
“哼~”吱吱小猫一样唤了一声, “打姐姐, 是不对的。”
“爸爸, 是不是?”
顾宴辞点头,回身淡淡“教育”着顾知野:“下次不可以欺负姐姐, 跟姐姐说对不起。”
顾知野:
家庭教育管到他身上了。
这声姐姐, 听着别扭又在意料之内。
顾知野前段时间回家,碰到郁女士和一众太太在小花园里喝下午茶, 三五个人坐着, 一个六岁的小女孩游走在她们中间。
郁黎清说话轻声细语, 自称从“我”变成了“姨姨”。
好像大人都有一个共同的习惯。
在小孩面前, 所有称呼都得改变。
无论是自称,还是唤别人, 都要从小孩的角度跟着小孩叫。
顾晏礼清晨唤“大哥”时,吱吱听得迷糊,以为顾晏礼说的大哥,是她的大哥。
如今,顾宴辞会自称爸爸, 顾晏礼自称二叔,他们有时候跟着吱吱一样唤他弟弟。
这些都是可以承受的。
但是——
顾知野还是第一次听顾宴辞以“爸爸的身份”教育他。
好奇怪。
顾晏礼摘了帽子, 面上没什么表情,语气甚是淡淡,可平静的一字一句依然完美地呈现出了他的幸灾乐祸。
“弟弟,赶紧跟姐姐说对不起。”
顾知野抿唇。
家庭教育很重要,特别是在知姐面前,要养成良好的习惯,不能被知姐学了去。
“知姐,对不起。”
顾知野不情不愿地说。
吱吱拍拍他的脑袋,煞有介事地说:“这才对。”
顾晏礼笑了笑。
他们没机会管教的弟弟,小芝士帮忙管教了。
不错。
顾知野偷偷用手肘撞了顾晏礼一下,顾晏礼没有理会他幼稚的举动。
两人站在顾宴辞身侧,一左一右,并肩往前走。
每隔两分钟,吱吱都要指着什么,说点话。
对她而言,这个世界是无比新奇的存在。
吱吱说话,三个大人安静走路,好像也不怎么尴尬了。
“高高楼有字。”吱吱小手指着远处的一栋高楼,顾宴辞耐心为她解答。
“是灯光写出来的字。”
顾宴辞顿了顿,握着她的手往左挪:“知宝,看到左边那栋高楼没有?”
吱吱左看右看,像雷达一样扫射。
信号接收不到,扫射失败。
两手一摊。
顾宴辞习以为常。
有一次,他让吱吱帮忙拿放在茶几上的钢笔,准确无误地指着那个方向。
吱吱很乐意效劳,沿着他手指的方向,找了电视柜,找了玩具城堡,甚至还趴到地毯上看电视柜下面的空隙,搜寻了两分钟,完美错过正确答案。
傻乎乎的小闺女,要把正确答案放在她面前,她才能看见。吱吱找到钢笔后,咯咯大笑,莫名给平淡的生活增添了一份笑意。
顾宴辞打开手机摄像头,无限放大后对准写了顾氏集团四个字的高楼,“知宝,这里是爸爸工作的地方。”
吱吱拧眉:“我不喜欢这个。”
“怎么?”
“爸爸每天都要工作。”吱吱含糊不清地抱怨着:“昨天工作,明天工作。”
“爸爸的错,以后爸爸少工作一点。”
吱吱这才消气,“我原谅你啦。”
顾宴辞轻笑:“谢谢知宝。”
吱吱又看了两眼,杏眸微顿,“那是”
“大美人?”
顾宴辞、顾晏礼、顾知野齐齐看过去。
IN two购物中心占地面积很广,有两栋高八楼的商城相对。
两座商场上各有一块巨大的显示屏,一横屏,一竖屏。
顾既白的巡回演唱会海报一左一右占据了两张巨大屏幕,屏幕下方,人潮汹涌。
海报背景漆黑,颜色中溶了几点深蓝。
顾既白侧身站在海报正中间,侧脸看向镜头,唇角微弯,光晕打在微扬的桃花眼上,眼眸深沉,不温柔,像是在与黑暗抗争又漫不经心看着敌人走近的公子。
右下方,写明了演唱会主题、时间、地点等信息。
顾晏礼挑眉:“他演唱会门票卖不出去,把广告打到这?”
顾知野:“应该是粉丝自发买的。”
吱吱抿唇思索,“他是大美人吗?”
顾晏礼:“不是。”
吱吱挠头,顾宴辞顺势抱着她往停车场方向走,“你喜欢那个大美人?”
吱吱捂嘴,嘿嘿一笑。
“我想他笑。”
“好看。”
“我要见他!”
顾宴辞、顾晏礼、顾知野都知道,吱吱说要,那就是态度很强烈,非常想要的意思。
顾知野忙道:“知姐,他很忙,要工作。”
吱吱现在一点都不喜欢别人工作,她捏着手手小声说:“我工作,他不工作,行不行捏。”
顾晏礼:?
听着像小霸总为了大美人,要劳苦劳累去上班?
吱吱举起小手:“快快回家。”
“我要工作啦~!”
“爸爸,我和你一起工作。”吱吱强调:“我有电脑,打字的。”
小手在空中乱敲,模仿着顾宴辞平日敲键盘的动作。
顾晏礼打趣:“小芝士,怎么不帮助你爸爸?”
吱吱:“爸爸工作久,(我)屁股痛痛。”
顿了顿,吱吱沉重思考了一下,举起两个小指头:“(给)爸爸工作二分钟。”
“(后面)爸爸的事情爸爸自己做。”
顾宴辞:
真是一个贴心的小棉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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吱吱闹着要博得美人一笑时,顾既白准备赴约某顾氏集团高层举办的慈善晚宴。
顾既白当红顶流,流量大,粉丝黏性高,且路人缘还很好,在镜头面前表现得谦逊温柔,挑不出错来。
去年夺得最佳金曲奖,夸赞满天飞,专辑销量十分能打。今年上半年,在某名导电影里演了一个戏份不多的男配,仅出场三次,就成了网友们票选出来的白月光男配角。
下半年,除了巡演,顾既白开始往影视事业方向发展。他大学时报的表演系,后来凭借着独特的嗓音被唱片公司挖掘、出道。
无论是作为全球品牌代言人,亦或者顾家三公子,顾氏集团高层安排的晚宴,总会第一个给他递邀请函。
顾宴辞、顾晏礼、顾知野三人自然也在邀请行列里,但顾宴辞不喜交际,顾知野懒散,顾晏礼宁愿去找顾宴辞麻烦,也不来晚宴,给高层一个面子。
顾家四位公子里,高层们最喜欢的还是三公子顾既白。
慈善晚宴就安排在酒店十八楼的会客大厅里,顾既白的休息室在三十八楼,他重新换了套西装,收拾好让助理、经纪人先行离开,独自下楼赴宴时,经纪人匆匆赶来:“你的舅舅来了。”
顾既白无意识摩挲袖口:“让他进来,陈哥你下班。”
“OK,他在小会客厅等你。”
顾既白过去时,郁臣正悠闲自在品着酒,看到他,红酒摇曳,笑着问:“来一杯?”
顾既白长身鹤立,居高临下地问:“来做什么。”
郁臣一笑:“好歹是你舅舅,坐下说话。”
顾既白:“一分钟。
“不说要求,离开。”
郁臣扬眉,笑意浓浓:“还是亲外甥懂我。”
顾既白脸色微沉,呼吸也沉了下来,显然已不耐烦到了极致。
顾既白向来不喜欢这个舅舅
顾既白与顾知野不同,他比顾知野大两岁半,出生于郁黎清进入顾家后的第一年。
彼时,顾家四处不得安宁。
顾延川和沈昭然离婚后,两大集团内部的合作少了些。
偏偏大伯、小姑妈以及沈昭然的两位哥哥,是两大集团合作项目的负责人。
他们从前能在联姻合作项目中获利,顾延川跟沈昭然离婚,间接影响了他们,是以,未来好几年,这四个人对顾延川和郁黎清的婚姻,评头论足。
顾延川忙于工作,不在意家务,直接受害者,变成了郁黎清。
郁黎清的哥哥就是郁臣,又是个游手好闲,极其容易被大伯、小姑妈抓住把柄的人。
豪门圈里提的都是郁黎清如何如何嫁入豪门,结婚第一年就有了孩子,顾宴辞、顾晏礼将如何委屈之类的。
风言风语很多,总之就围绕后妈刻薄以及郁黎清的哥哥郁臣游手好闲、两家门不当户不对,郁家高攀之类的话题。
顾既白从小就生活在那种环境里。
刚出生时,流言蜚语众多,顾延川和郁黎清处理了一些,但嘴长在旁人身上,有些人喜欢评头论足,更喜欢贬低他人,抬高自己。
越长大,顾既白听到的闲言碎语越少。
十一岁,是一道分水岭。
陈管家离开后,家里再无人讨论这些,顾延川没有从前那么忙碌,有时会陪郁黎清出国看时装周、环球旅游,有时还会在太太们的茶话会结束后,亲自去接她。
他一度成为豪门圈里丈夫的表率。
风言风语少了些,郁黎清也成了圈内羡慕的对象,两人风头正盛。
可顾既白从小生活在闲言碎语里,郁黎清打发走阿姨、司机,下一个招来的人总会之前的谣言,继续讨论。
陈管家是爷爷顾长海亲自指派的人,顾延川、郁黎清动不了。
渐渐的,顾既白对顾家没有安全感。
他像居住在这里的外人。
所有人都在说:你是靠着顾家,才有如今的优渥环境。
事实或许如此,成年后的顾既白或许还能回一句“我本就应当背靠顾家”,幼时的他,没有那个胆量。
顾既白从小就明白,他不能像顾知野那般调皮捣蛋,再“败坏”旁人对他们的印象。
十岁时,顾既白说话八面玲珑,见面跟亲戚们乖乖打招呼,有时候还会送给亲戚们的孩子一份礼物。
顾既白慢慢成为了旁人眼中的“温柔公子”,没有脾气,待人温和,对谁都好。
十八岁,顾既白离开顾家踏进娱乐圈。
商圈是顾宴辞的领域,“继承之战”这条路走不了,顾既白深知无法迈入,便转了个领域,踏进娱乐圈。
他想让自己的名字,成为顾家的骄傲;而非,他依附顾家而活。
只是,身边总有一个搅屎棍。
有了在意的人,就有了软肋。
顾既白沉着脸:“钱花光了?”
郁黎清的二哥郁臣是个无赖,整日游手好闲,花天酒地,钱花完了就去找郁黎清要,郁黎清给过他两次,第三次拒绝后郁臣当着几位太太的面大闹顾宅,鸡犬不宁。
郁黎清没惯着他,让管家将他轰了出去,翌日郁臣又跑到郁父跟前诉苦。
郁父跑到郁黎清跟前说了一大堆好话,眼看着要打亲情牌,郁黎清无奈,给了最后一次。
无赖从不讲道理,像吸血鬼一样扒着郁黎清不放,第四次,顾既白偶然看见,眼看着又要闹笑话,顾既白暗自给了郁臣一笔钱,让他去创业。
现下,郁臣是第二次找他。
“钱花哪去了?”
郁臣嬉皮笑脸:“不就是吃吃喝喝买点东西,你们赚了钱不爱花,我帮你们解决。”
“小外甥,给点。”
顾既白不语,深知不能再纵容郁臣。
下颌微抬,桃花眼里薄凉。
郁臣微愣,起身笑嘻嘻地说:“外甥,别这样。你是我亲侄子,总比顾宴辞、顾晏礼那两个人好些,他们都给了一点,你还给的。”
顾既白漆黑眼眸抬起,起初以为听错了,反复回忆了两遍,他微微调整呼吸,尾音上扬,一字一顿都含着怒气:“你找他们?”
郁臣笑容渐隐,头一次看到顾既白这样,脊背一凉,有些心虚地说:“都是一家人。”
“谁跟你一家人?”顾既白不怒反笑:“滚。”
“钱呢?”
顾既白扬唇,神情里的盎然春风尽数褪去,眼底沉沉:“最后两百万。”
“如果还敢找他们亦或者老四,”顾既白丢过去一张卡,居高临下地说:“我弄死你。”
语气淡淡,藏着隐忍,又带着薄凉。
郁臣拿着钱,慌忙走了,不知道是吓的,还是有了钱,喜的。
等郁臣离开,顾既白打了个电话:“盯着郁臣。”
挂了电话,助理轻轻敲门。
“白哥,晚宴开始,得下去了。”
顾既白深呼吸。
手背青筋微涌,脸色惨白。
过了几分钟,顾既白整理好西装,扣紧西装外套,推门,朝助理点头,又恢复到往日的春风拂面。
***
宴会厅里。
顾既白刚出现,便有几位熟悉的顾氏集团高层迎了过来。
顾氏旗下负责腕表品牌的老总笑着上前,连连跟顾既白握手,语气殷切:“小公子看了推广片没有?”
“电影一样的质感,推广片刚上线,您戴的那款腕表就被富公子们预订一空。”
除了销量,其实最值得称道的是顾既白代言腕表后,给品牌带来的正面形象与评价,这些无法用直观的收益展现,但从长远看来,它们才是品牌请代言人的价值所在。
顾既白淡淡一笑。
郁臣的事多多少少影响了他,他暂时没有应酬交际的心思。
其他人并未在意,仍夸赞着顾既白。
聊着聊着,自然料到了顾宴辞、顾晏礼近日在集团内部发生的矛盾。
他们说这话,自然是想表达“顾宴辞、顾晏礼不如小公子您,我们始终站在您这边”的意思,净挑一些顾既白可能愿意听的事来说。
“顾总和小顾总如今在集团里争得水深火热。”
顾既白笑容微顿。
争?
他两个小时前看到的是什么?
高层误以为顾既白有兴趣,便将顾宴辞和顾晏礼争夺董事会扩张项目的事像说书一般,高潮迭起地说给顾既白听。
顾既白沉默听着。
“小公子,我们都没料到顾宴辞会狠到不给自己的亲弟弟一点退路,将顾晏礼能接近董事会的路一招堵死。”
“顾总本就跟顾晏礼关系一般,如今只怕,更僵硬了。”
“我倒是怕顾总那样的人,六亲不认,还是小公子能留我们一口饭吃。”
顾既白抿唇,淡淡一笑。
众人碰杯,红酒摇曳。
顾既白小抿一口,借着喝酒,脑海里思绪万千。
关系确实挺差,差到结伴在一起带娃。
顾既白保持沉默,没有说出他看到的一幕,事实上只要他稍微透露点什么,就能让顾宴辞原本的计划告破。
他没有。
顾既白不喜欢顾宴辞和顾晏礼,不代表他会做奸计小人。
顾既白和顾宴辞、顾晏礼不熟,彼此忙碌,平常连最基本的沟通都没有,隔一段时间从财经杂志上看到顾宴辞,顾既白才能想起原来顾宴辞长这样。
他们的关系放在别的豪门家族,无疑会成为你死我活的竞争对手,顾既白跟他们保持着礼貌距离,不会因为继承权争得你死我活,但同样的,绝不会和睦相处。
他跟他们,从出生时就站在了对立面。
顾既白暗自谋划着一切,不让自己被顾宴辞、顾晏礼的势力蚕食,在继承之战里保留一丝话语权,结果——
那个蠢货弟弟,被他们俩牵着走,已经蠢到自觉帮他们隐瞒身份的地步。
被卖了还帮着带娃。
而那个小姑娘
还铱錵叫他大美人?
顾既白心里五味杂陈。
这蠢货弟弟,不仅蠢,还坑。
***
顾既白永远也猜不到,“蠢货弟弟”正在带娃。
还是快乐、骄傲、得意的带着娃。
顾宴辞和顾晏礼分别在各自书房里工作,吱吱自然交给了顾知野。
吱吱起初还想着工作,被顾知野抓去玩了会拼积木,遗憾丢失“代替大美人工作”的机会。
也就半个小时,顾知野得到来自吱吱的“我好喜欢弟弟”等等赞美,以及两个拥抱。
把顾知野美得想蹦迪。
今晚,无疑是顾知野的快乐日。
吱吱晚上掰着小指头说他们的称呼时,他仅次于大哥出现,排第三,说明他的地位仅仅低于“大哥”。
他和“大哥”的赛道相同,都是陪玩。
看来,陪玩带来的好感度还是比吃饭强一点的。
接下来,就要巩固弟弟的地位,要吱吱意识到“姐姐”的重要性。
顾知野嘚瑟不已。
小少爷快乐起来,无忧无虑,向来不计后果,他打开视频,一边拍摄吱吱,一边说:“知姐,知不知道菠萝蜜在哪里?盒装的,我们回铱錵来时买的。”
吱吱连连点头,“弟弟,我去拿!”
顾知野静静跟着吱吱的脚步,一边拍一边说:“我可爱的知姐,每天都在照顾我。”
“我想吃什么,她都帮我拿。”
十几秒后,吱吱抱着一盒菠萝蜜过来,甜甜一笑:“弟弟,我们一起吃。”
“走,知姐。”
吱吱拿起一个菠萝蜜,咬了一小口,不忘奶声奶气教育:“弟弟,里面有大核,要吐出来。”
“好的,知姐。”
吱吱无比骄傲:“我比你聪明。”
“那当然,我知姐天下第一聪明。”
顿了顿,顾知野兴高采烈地问:“你是不是以后天天都照顾我?”
“对呀,照顾你。”
“我是姐姐,你是弟弟。”
“那顾宴辞就是你的爸爸欺负我,你怎么办?”
吱吱小手一挥:“我不会让爸爸欺负你。”
“二叔欺负我,你又怎么办?”
吱吱沉思半晌,坚定道:“我会跟他十步两粒!”
欺负弟弟,就是欺负她!
顾知野喜得不行。
他把视频分别发给了顾宴辞和顾晏礼,十分钟后顾晏礼阴沉着脸,换好拖鞋站到他面前。
“知姐,你看他!”
一张“小人得志”的嘴脸。
吱吱咬着菠萝蜜,一手抱着顾知野的脑袋瓜,一手捂着他的眼睛:“不准凶我弟弟!”
顾晏礼:
阴森的表情、不满的态度以及想弄死顾知野的心情,都在吱吱的袒护里,一干二净。
顾晏礼不想再来一次“哄娃、追娃”行动,拒绝十步两粒,抿唇,有点委屈地说:“小芝士,我没有凶他。”
“真的?”
“我怎么会骗你,你是我的朋友。”
“唯一的朋友。”
吱吱被哄得团团转,说什么她信什么,毫不质疑,嘿嘿一笑,拿起一个菠萝蜜给他,“给你 ,朋友。”
平静的夜晚本来没有什么值得诉说的话题,就像顾宴辞、顾晏礼以及顾知野没有吱吱的那些夜晚。
无趣、死寂、忙碌、疲惫,又或者是飙车的刺激消失后,只剩下满腔落寞与空虚。
那些日子,安静,清冷。
哪有如今的模样。
吱吱坐在沙发上,和顾晏礼一起吃菠萝蜜,顾知野大大的人藏在吱吱小小的身板后面,念念叨叨着什么,吱吱递给他一个菠萝蜜。
“吃叭,弟弟。”
三个人并排吃着,十五分钟后,顾宴辞出来,顾知野当时正在给“大哥”换新衣服,没见到顾宴辞,下意识道:“知姐,把沙发上的衣服拿过来。”
吱吱从另外一边跑到沙发上,哼哧哼哧拿过去,临末,忍不住擦擦不存在的汗:“我好累呀。”
顾宴辞微顿。
顾知野背对着顾宴辞,笑了笑:“你累个什么,汗都没有,知不知道大哥的新碗在哪?拿过来让大哥看看。”
“好嘞~”
吱吱又跑了过去。
顾宴辞看着吱吱跑来跑去,想到顾知野发来的视频,实在没忍住,踹了一下“欺负”“使唤”女儿的“淘气儿子”。
“以后自己去拿。”
顾知野起身,委屈拍拍小腿,“你没看网上视频吗,小孩生出来,就是这么用的。”
顾宴辞:
顿了顿两秒,抬手。
顾知野以为要揍他,连忙护着脑袋,顾宴辞万般无奈,轻笑,轻轻拍了拍他的脑袋。
“去看看她背上有没有汗。”
“得嘞。”
顾晏礼坐在旁边吃菠萝蜜,漫不经心围观着,视线从顾知野那绕回顾宴辞上。
抬唇,淡淡一笑。
这才是大哥啊。
真正的哥哥。
如果说顾宴辞是带着淡淡宠溺,允许弟弟们在有限条件下“胡作非为”“放飞自我”的哥哥,那顾晏礼绝对是大魔王哥哥,专门让弟弟“受苦受难”的那一类。
他抬手,示意顾宴辞过来。
等顾宴辞在身边坐下后,顾晏礼挑眉,眼尾泪痣张扬。
“想不想改变他们的互动模式?”
“比如,不让小芝士一直照顾老四。”
顾宴辞眼眸微亮:“你有办法?”
“当然。”顾晏礼淡淡一笑,深藏功与名:“明天把小芝士交给我带一天。等你晚上下班,保准能看到一个不一样的姐姐。”
顿了顿,顾晏礼漫不经心地道:“大哥,你可能没听说过姐弟之间的血脉压制。”
“网上有很多视频。”
顾宴辞确实没看过那些,等吱吱入睡后,他搜索“姐弟血脉压制”,看到第一个视频。
唇角缓缓上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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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顾宴辞为了扩张项目的事特意去见宁老的女儿, 顾知野神神秘秘地出了门,似乎要去捣鼓着他的车。
顾晏礼终于能跟他的小芝士单独相处一整天。
清晨,他心情愉悦地起床, 准备早餐。
彼时吱吱坐在“大哥”面前, “教”它认东西。
最近,家里与早教有关的书籍越来越多。
买早教书的流行还是顾知野带起来的。
那次他教吱吱和大哥认数字时, 买了两本早教图画书,顾宴辞随手翻了两张, 开始意识到“早教”的重要性, 将带娃重点从照顾吱吱的日常起居慢慢变成了早教学习。
顾宴辞会定期购买一些能提升注意力与拓展思维的早教类书籍。
还特意给吱吱专门定制了一个三层高的羊羊小书架。
今日, 吱吱拿的是一本《日常百科全书》。
这是昨日他们出去玩时路过图书馆刚买的。
她翻了一页,指着上面的绿色青菜说:“这是白菜。”
被迫学习的“大哥”趴在沙发上, “睿智”的眼神扫了她一眼, 又低着想睡觉,被吱吱拍了下狗脑阔。
“大哥, 要学习。”
“学习聪明。”
“不学习就是笨笨。”
她翻到下一页, 还是一个绿色的菜。
“这是白菜~”
忘记四十五秒之前刚说过同样词汇的吱吱, 语气坚定, 侧头问:“大哥,听会(了)吗?。”
“大哥”不语。
顾晏礼笑着把吱吱前走, 吱吱忸了两下表示抗拒,不想去,还想当“老师”,教大哥学习。
“我不要大哥笨。”
“忙着,不吃饭饭。”她学着顾宴辞的语气道。
顾晏礼松开手, 云淡风轻地说:“我做了玉米排骨汤。”
还坚定的小朋友迅速把书丢到一边,往餐桌前跑, 跑了两步又退了回来,乖乖地把书本放到给她配备的羊羊小书架上。
顾晏礼比了个大拇指。
吱吱挑眉,得意一笑。
酒窝软绵,骄傲里带着几分甜意。
*
吃完早餐,顾晏礼没有忙着教吱吱“如何正确照顾弟弟”,他握着纸杯电话来回看。
这两天,每日早晚,吱吱都会摇摇铃铛,示意楼下的顾知野接通纸杯电话,尽说一些没营养的话。
比如:
“喂喂喂,你是谁?”
“你在哪里。”
“做什么。”
等等诸如此类。
顾知野偏生又是一个爱炫耀的,每次跟吱吱通完电话,都要特意敲顾晏礼的门,将刚才的对话一字不落地转述一遍。
待得久了以后,顾知野显然越来越欠扁。
顾晏礼每回不给他好脸色,他每回都要来挑衅,渐渐的,“没有纸杯电话”成了顾晏礼心里的一根刺。
顾宴辞从未在意的东西,让他暗地里阴暗爬行。
他握着纸杯电话来回打量,吱吱跑过来介绍:“这是神奇电话。”
顾晏礼偏头:“小芝士,我们和好了吗?”
吱吱点头。
顾晏礼蹲下来,跟吱吱平视,有点不自在地问:“我可以跟你打神奇电话吗?”
吱吱眼眸弯弯,“可以呀。”
“这个打。”她指着顾知野做的神奇电话道。
“不行。”顾晏礼状似镇定地说:“用我和你的纸杯电话。”
吱吱歪头,“咦?”
困惑中,顾晏礼从落地柜上拿出早上藏好的纸杯电话,“这个是我们的。”
为了方便吱吱区分,顾晏礼专门找人在纸杯电话上画了一幅孙悟空大闹天宫的名场面图画。
转动纸杯,画上的图案慢慢浮现在眼前。
吱吱惊了两秒,再是无比欢喜地抱着纸杯电话,蹦蹦跳跳:“我要!我要打这个!”
顾晏礼弯唇。
拔掉了纸杯电话这根刺,顾晏礼抱起吱吱,把她放在单人沙发上,自己则坐在吱吱侧面,来了一场面对面的正经谈话。
“小芝士,为什么总想着照顾弟弟?”
吱吱玩着羊羊玩偶,随意地说:“因为是弟弟~”
“大人保护弟弟妹妹,我是小大人。”
顾晏礼微愣。
“谁告诉你的?”
吱吱挠挠头:“那里都这么做呀。”
“那里?”顾晏礼顿了两秒,摸摸吱吱的小脑袋,给顾宴辞打了个电话。
“小芝士说的那里是什么?”
顾宴辞在忙,压低声音简短道:“福利院。”
顿了顿,他声音微沉:“她又提到那里了?”
顾宴辞想让吱吱摆脱福利院的影响,平常没有提过这个话题,更没有跟顾晏礼、顾知野说,只要保持现在照顾吱吱的方式,就很好。
顾晏礼抿唇。
“不算。”
是他问的。
顾宴辞那边还有事,只得挂了电话,回头再问。
他想让吱吱摆脱在福利院里的乖巧、听话,平常对她百依百顺,虽然还没学会彩虹屁式的夸人,但吱吱已经与刚来时的乖巧截然不同。
如今的吱吱,有活泼放肆的一面在。
顾晏礼轻轻捏了捏吱吱的双颊。
他看不惯顾知野“炫耀”的模样,所以才有了这堂课,但万万没想到,小芝士照顾弟弟的原因会是这个。
面前的小姑娘,回答得自然,带着一丝让人保护的心疼。
“小芝士,不对。”
吱吱惊呆
“什么!”
她做错了?
顾晏礼抱起吱吱,把她放在自己身边,低头,轻声道:“小芝士,不能因为你是大宝宝,就委屈自己,去照顾小宝宝。”
“比如顾知野,你的弟弟,他聪明,可以自己照顾自己。
“你的开心、快乐,才最重要。”
吱吱迷糊了。
“那(还)给弟弟拿菠萝蜜吗?”
顾晏礼慢慢道:“如果你喜欢他,想给他拿,就给他拿。”
“照顾是出于爱。例如小芝士的爸爸,爸爸爱你,愿意抱你,哄你,给你买玩具,小芝士也愿意为爸爸工作两分钟。”
吱吱嘿嘿一笑,举出剪刀手:“是二分钟呐。”
顾晏礼被她逗得,心里的那点心疼散去,轻笑:“嗯,二分钟。”
“爸爸是大人,小芝士是小孩。但小芝士依然愿意为爸爸工作二分钟,照顾爸爸,这就是爱。”
吱吱仍有点迷糊。
顾晏礼换了种方式:“如果下次,弟弟再让你照顾他,小芝士就动动脑筋想想,愿不愿意做这件事。”
“如果愿意,就帮他;如果不愿意,就不做。”
不愿意还做,就是她无意识间受责任驱使的一种无形间委屈自己的行动。
委屈的程度自然很轻,轻到连她自己都未曾发觉,但事情摆出来,一层层剖析后,会看到软绵可爱之下,那种令人心疼的听话。
顾晏礼不知道吱吱怎么进的福利院,但初次见面时,吱吱似乎没有受那里的影响,顾宴辞将她照顾得很好。
想来,最大的问题已经解决,还剩一些藏在角落里、连大人都无法察觉的小小问题。
幸好,小芝士只有三岁半。
幼时的阴影、委屈,能在接下来的日子里,被爱意抹去。
顾晏礼有点不敢想。
如果吱吱一直待在福利院里,是不是又会成为下一个他们。
还好,他们遇到了小芝士。
顾晏礼点点她的小鼻子:“现在知道了吗,小芝士。”
吱吱点头。
“不想做,不做。”
“对。”
他们宠着的小姑娘,有拒绝一切的权利。
顾晏礼用电视播放了两段他精挑细选的视频,吱吱看完,捂着嘴巴咯咯咯笑个不停。
“里面弟弟好听话。”
顾晏礼轻笑:“看到了吗,小芝士。作为姐姐,你不用照顾弟弟,你是要去教育弟弟。”
就像他对待顾知野那样。
“但是,”顾晏礼话锋一转,“如果你想照顾他,愿意帮他找东西,就去找,去做。”
吱吱又看了两遍,心满意足,“我学会呐~”
晚上,顾知野兴致昂扬回家,顾晏礼已经准备好了晚餐,他去跟“大哥”玩了会,回身准备吃饭时,无意瞥见纸杯电话的方向,皱眉。
垮着个脸走到纸杯电话边,顾知野嫌弃地捏着另外一根线:“这是什么东西?”
吱吱炫耀:“我跟二叔的神奇电话,好看叭!”
顾知野脸色很好看。
骂了一百遍顾晏礼耍心机,弄个这么好看的纸杯电话,他跪地求知姐丢掉,她都不会丢。
气死。
等了约半小时,顾宴辞回家。吱吱跟顾宴辞坐一排,顾晏礼、顾知野一排,长方形的餐桌上,吱吱抱着碗碗埋头,小口喝汤。
顾知野想要的纸巾在她面前,他如往常一般道:“知姐,把纸巾拿给我。”
咕噜咕噜喝汤的声音停止。
吱吱埋头的动作一顿,她把碗放平,抬眸,沉思两秒,小圆脸鼓成小包子,凶巴巴的,小手贴在右侧脸颊上,杏眸和“大哥”一样“睿智”:“哼~别让姐姐教训你。”
“自己的事情自己做!”
顾知野:
安静一秒,顾晏礼最先忍不住,低笑出声,顾宴辞唇角微弯,抽出两张纸巾,提吱吱擦拭嘴角,而后将纸巾盒放到顾知野面前。
顾知野愣着。
“谁教她的?”
吱吱一字一顿奶声奶气道:“这!是!姐!弟!压!力!”
“小芝士,是压制。”
吱吱:“是鸭翅!”
顿了顿,她扭头四处看:“哪里鸭翅。”
“没有鸭翅。”
全场欢笑,只有顾知野,笑意里带着几分心酸。
怎么三岁半的宝宝,还要跟他来血脉压制?
他每天被顾晏礼压制得够惨了。
**
顾晏礼率先吃饭,在餐桌下踢了两脚顾知野,示意他快点吃。
顾知野本来想找知姐打小报告,脑海里闪过“鸭翅”一词,默默吞下所有委屈,乖乖吃饭。
顾晏礼把顾知野带到了书房里,说了上午跟吱吱交谈时的事,但没有提到福利院。
只说,吱吱照顾弟弟是认为她有责任,背负了压力。
顾宴辞和顾晏礼一致认为,顾知野过于情绪化,他的一举一动很大程度上都是受情绪驱使,要是让他知道吱吱在福利院待了三年,保准要自责得抱着吱吱痛哭,回家后还要暗自自责。
没什么必要。
他是无心之举。
别说他,顾宴辞和顾晏礼之前都没觉得什么不对,姐弟过家家嘛。
如今,发现问题就要正视问题。
顾知野如顾宴辞、顾晏礼料想的那般,低着头,很自责,之前玩笑的调侃散去,心里只有沉重。
“我的错,我以后不要求她。”
顾晏礼扶额:“不是这样。”
这样就是从一个极端走到另外一个极端。
“我跟大哥一致认为,你还是跟她保持现在的互动模式,要让她学会拒绝人,老四。”
不能太刻意。顾知野的乐趣就是逗弄吱吱,这样双方都快乐。
顾知野心里的愧疚消失了一点点点,顾晏礼轻叹,头一次开玩笑:“你就让她享受一下姐弟鸭翅的乐趣。”
顾知野:
半晌,他老实巴交地说:“我会努力的。”
顾晏礼挑眉:“努力当个被骂的人,你脾气最近挺好啊。”
熟悉的嘲讽语气。
顾知野垮着个脸,瞪了顾晏礼一眼。
好烦。
他知错就改,还挑衅他。
顾晏礼推门出去,临走前,眼眸半眯,冷冷扫他:“注意表情。”
“哦!”
顾知野紧跟着顾晏礼出门,总想偷偷跟吱吱说句对不起,忽地,餐厅里传来碗摔碎的清脆声。
顾晏礼和顾知野赶忙过去。
吱吱被顾宴辞半抱着,正低头吐,一时来不及,就吐在了地上。
顾晏礼脸色微沉:“吃了什么坏东西?”
“应该是油腻。”
顾晏礼:?
“她又吃的多,撑的吐,”顾宴辞想起之前看过的育儿视频,“最近她伙食太好,每次吃得都比之前多。你今晚又做了玉米排骨汤,她喝了两碗,对她而言太油腻,又有南瓜饭和她喜欢的粉蒸排骨、胡萝卜丝炒肉,都是她爱吃的。我刚看文件,一时没注意她吃了多少。”
吱吱吐完,擦擦嘴巴,攥着小手,很不好意思地说:“对不起。”
“我下次不吃多。”
“都弄脏了。”她可怜巴巴指着地面。
顾宴辞、顾晏礼齐齐拧眉:“知宝/小芝士,不是你的问题。”
“是我的问题。”
顾知野顺势道歉:“还有我,我也有问题。”
吱吱呆愣两秒,第三秒,立马从可怜巴巴犯错的委屈小宝宝变成了精神小妹,她擦擦嘴巴,站到椅子上,小手一挥:“那你们说对不起。”
“Chi错qiu改,我原谅你们。”
沉默三秒,顾宴辞率先道:“对不起,知宝,爸爸没有看住你。”
“是我的错,小芝士。”
以后他要做更多的准备,带娃路程艰难无比,每到一个阶段,都要遇到新的问题与挑战。
“知姐,对不起对不起。”
吱吱满意点头,小大人似地说:“没关系,我原谅了。”
顾宴辞抱起吱吱跨过还脏着的地板:“我们知宝宰相肚里能撑船,很大度。”
吱吱迟疑的“嗯”了两秒,摆手:“肚肚里没有小船。”
她像拍皮球一样拍了下小肚子,一板一眼地纠正:“是肉!”
谁都不能不重视她的肉!
长肌肉的~
顾宴辞轻笑,带她去洗漱间漱口,又抱到沙发上:“在这里看会电视,不要下沙发,爸爸去整理餐厅,可以做到吗?”
吱吱乖乖点头:“可以!”
顾宴辞过去餐厅收拾时,顾知野正拖着地,顾晏礼将碗放进洗碗机里,顾宴辞整理好餐桌。
三个人大人各自分工,完成任务目光交汇时,顾宴辞道:“以后,吃饭交给老二,陪玩交给老四。老四和我要喂东西给知之吃,要在群里说一说。”
“不让她再吃撑。”
顾知野:“没问题!”
带娃之路逐渐程序化、规范化。
他们回到吱吱身边时,吱吱正着急地在沙发上打滚,看到顾宴辞,连忙跑过来:“爸爸,电视里有大美人!”
顾宴辞:“看到了?”
“嗯嗯。”吱吱指着电视机控诉:“只有一会会,他还没对我笑呢!”
顾知野欲言又止。
知姐记性不好,但执念还挺深,想让顾既白对她笑的心思竟然还在。
吱吱委屈憋憋嘴,跑到她的小书桌前坐下。
小书桌就在滑滑梯旁边,她从书桌柜子里搬出玩具电脑,摆在沙发上,打开笔记本电脑,小手啪啪打字。
三个大人站在一排,沉默。
“知姐在工作?”
顾晏礼:“显然,是在帮顾既白工作。”
不得不说,吱吱为博美人一笑,付出了很大的代价。
往常,她最多只能敲五分钟的玩具电脑,感觉到工作的枯燥后,关上电脑结束工作。
今天不同。
顾知野在旁边计时。
知姐已经足足工作了七分钟!
克服枯燥,努力工作,就是为了帮顾既白工作,然后他不忙了,就有见面的机会。
执念太深了。
要是放往常,顾知野可能找点别的东西转移知姐的注意力,但是他想“弥补”过去无形间给吱吱带来的委屈,咬牙纠结了很久,正要拨通顾既白的电话,郁女士主动打了一个过来。
铃声响起,顾宴辞、顾晏礼下意识看过去,双双看到屏幕。
顾知野:“是郁女士。”
顾宴辞淡淡道:“接吧。”
顾知野接通,往阳台上走:“怎么了?”
“没看新闻?”
顾知野:“?”
“什么新闻?”
“老三从舞台上摔了下来。”
顾知野微僵,慌忙道:“没事吧?”
“没大问题,就是脚疼,拍完片子才回我的电话,没骨折,但扭了一下,脚背肿了起来,估计要养几天。我在外地,过不去,你去看看他。”
顾知野松了口气,懒洋洋地道:“有什么好看的?又没事。”
“啪”一下,吱吱关上电话,擦擦不存在的汗,跑到顾宴辞、顾晏礼身边。
不用听都知道她在说:“我好累呀。”
顾知野关上玻璃门,话语一转:“没事还是去看看,妈,你把地址给我。”
顾知野跟顾宴辞、顾晏礼说了这事。
他接电话时没多想,说时才想起顾既白好像不知道他们三个人在一起带知姐。
顾知野揉了一把头发。
有点尴尬。
他带知姐去,顾既白势必要怀疑,又要说他跟顾晏礼关系好了。
事实可能确实如此,但大大方方展现出来,总有点不自在。
顾晏礼拧眉:“我带小芝士去?”
顾宴辞沉吟片刻,扫向听说能去见大美人,欢喜收拾小包包的吱吱,轻声道:“一起去。”
“一起?”
顾宴辞叫来吱吱,“知宝,待会我们去见大美人,要做一个游戏。”
吱吱一听有游戏,眼眸闪亮:“我要玩。”
“待会见到大美人,你要装作不认识爸爸和弟弟,如果扮演成功,回来奖励你装扮一次芭比二叔。”
顾晏礼:????
你&*%^
问过他吗?!
吱吱:!!
“好耶!”
“涂指甲油~!”
顾晏礼:
***
顾晏礼抱着吱吱,给她戴好口罩,进了顾既白的病房。
病房很大,此刻只有顾既白一人。
他躺在病床上看书,听到门边的动静,扬眉,以为是母亲请来的护工,正要打电话给郁黎清让护工回去,一个戴着孙悟空卡通形象口罩的小小团子跑了过来,杏眸一眨一眨,直直跑到病床边,两只小手抓着病床栏杆,垫着脚脚努力探头:
“大美人~”
“我来na~”
顾既白:?
他礼貌友好地朝她点头,转头淡笑着问:“二哥?”
顾晏礼同样友好。
“看新闻听说你摔了一下,我过来看看我们的品牌代言人。”
“那她?”
“她就想看看你。”
顾晏礼漫不经心地在一旁的休息区坐下,双腿交叠,“小芝士,看吧。”
顾既白:?
感觉成了动物园里的猴。
可能还是
美猴?
顾既白调整呼吸,抿唇,温柔礼貌:“二哥,我需要单独休息。”
顾晏礼顺手拿起休息区茶几上的杂志,语气淡淡:“休息吧。”
顾既白:
吱吱昂头,左看右看,半晌,好奇地问:“大美人~”
“你不笑吗?”
吱吱奶声奶气地说:“我想看你漂酿笑。”
顾既白语塞。
大明星表情管理失败,脸色逐渐僵硬、无措,还有一点疑惑。
吱吱叹气,跑到顾晏礼身边,委屈:“他不笑。”
刚说完,门再度被打开。
门口的保镖礼貌朝来人点了点头。
顾宴辞捧着一束鲜花,吱吱下意识跑过去,跑了两步,又跑到病床边,郑重道:“我不认识他。”
顾既白抿唇。
好烂的演技。
顾宴辞将鲜花放在病床边的柜子上,淡淡道:“腿怎么样。”
“谢大哥关心,没事,扭了一下。”
吱吱站在另外一边听他们说话,压抑不住,非常想跑到爸爸旁边,她看了一眼休息区的芭比,双手握拳。
忍住,知宝。
一切都是为了芭比!
没几十秒,顾知野进门,进来后,脚步微顿,“诧异”道:“你们俩怎么在这里?”
顾宴辞、顾晏礼不回应。
吱吱挥舞着小拳头,表情狰狞,看着顾既白道:“我不认识他。”
顾既白:
顾宴辞、顾晏礼和顾知野感觉到了吱吱耐不住情绪的“狰狞”,顾宴辞知晓她的烂演技瞒不住顾既白,正想弯身,抬手让她过来,顾既白礼貌道:“大哥、二哥,我昨天看到顾知野帮你们带她了。”
别装了。
室内沉默。
十秒后,顾宴辞语气淡淡:“知宝,过来。”
吱吱好奇歪头。
顾宴辞:“游戏结束了。”
“我赢了?”
“嗯。”
“耶~!”
正看杂志的顾晏礼拧眉,放下书,仔细又遗憾、痛心地欣赏他的双手。
主要是指甲。
顾知野满不在乎地说:“你知道,我们就不装了呗。”
顾既白头疼。
他说这话是想提醒顾知野,别被人傻乎乎的卖了还帮那对兄弟带娃。
蠢。
吱吱被顾宴辞抱起后,视野变高,看得更加清楚,她看了两秒,有点委屈:“大美人不笑。”
顾知野动了点歪心思,他走到吱吱旁边,附耳,跟她叽叽咕咕说了两句悄悄话。
——“如果我让他对你笑,知姐就原谅我,好不好?”
吱吱只听到了前半句,后半句很奇怪,根本就没有要原谅的地方,不过她不纠结,点点小脑阔。
顾知野将沙发椅搬到病床左侧靠前的位置,抱着吱吱让她坐在上面,转头问:“三哥,要喝水吗?”
顾既白微顿。
他的这个蠢弟弟没有什么好心,顾既白深知这点,但蠢弟弟都能好心愚蠢得帮顾宴辞、顾晏礼带娃,一杯水,没什么吧。
他迟疑半晌,点头。
顾知野很贴心,倒水都是一半热一半冷,弄了杯温水递过去,顾既白正要接,玻璃杯远离。
顾既白抬眸。
视野里,顾知野笑嘻嘻的,像个二傻子,说出的话却极精明:“你对她笑一下,我就给你喝。”
顾既白:
二更
顾既白恨不得当场把顾知野塞到床底下去。
吱吱已经坐在最佳观赏位上, 荡着小脚,等待大美人一笑。
向来桃花眼含情、以温柔示人的顾既白,唇角紧抿, 别说温柔笑, 现在让他笑一下都十分困难。
表情管理再度失败。
偏生那个烦人蠢弟弟还在不停念叨着:“三哥。”
“哥。”
“笑一个吧。”
“我们知姐等了很久很久。”
“渴了是吧,来, ”顾知野态度殷切:“喝点水。”
“保护好我们价值上亿的嗓子。”
顾既白躲开顾知野的投喂,回忆起刚才的一幕, 看向顾宴辞:“她是你的女儿?”
顾知野微愣, “你怎么知道?”
顾既白偏头, 不想回答。
顾知野的蠢笨程度比他想得还要严重。
顾既白那天出来时,虽然只看到一群路人围着带小姑娘的三个人, 没有听到吱吱对顾宴辞、顾晏礼、顾知野的称呼, 但从刚才小姑娘对顾宴辞的态度以及顾宴辞的回应来看——
那崽崽必定是顾宴辞的。
“你还知道什么?”顾知野紧张地问:“三哥,你调查我们?”
顾既白忍无可忍, 随手抓起一个枕头砸过去, “离我远点。”
顾知野摸摸鼻子, 乖乖站到吱吱旁边, 弯身小声问:“他还美吗?”
吱吱想了想,“笑起来美。”
顾知野失笑, 揉揉她的头发。
顾宴辞神情平常,“嗯。”
“是我的女儿。”
顾既白头脑空白一阵,没想到顾宴辞会如此平常不加掩饰地坦白一切。
“这件事,暂时需要对外保密。”顾宴辞语气淡淡:“你应该行吧?”
一个小时前,顾宴辞主动提出要一起出门看顾既白时, 就想到了有可能会被顾既白看破。
从前,顾宴辞不会轻易地将吱吱暴露在其他人面前, 许是顾晏礼和顾知野给了他无形的底气,又或者是照顾女儿让他尝试从感性角度思考问题,顾宴辞不再那么“理智”。
他开始为家庭和睦、兄友弟恭付出一份信任。
顾既白有点乱。
吱吱奇怪地看来看去,抓抓顾知野的衣袖,奶声奶气地问:“大美人,还笑不笑?”
“不知道。”顾知野轻叹:“可能笑不出来。”
吱吱乖乖地从椅子上蹦了下去:“好叭。”
她往顾宴辞的方向走,小手往后指:“大美人心情不好。”
顾宴辞摸摸她的小脑袋瓜。
顾知野跟医生聊了几句,确认顾既白没什么事,和顾宴辞、顾晏礼以及吱吱一起离开,临走前,他还是好心地给顾既白倒了杯水。
病房再度安静下来。
顾既白盯着那杯水,眉眼微拧。
他们三个人,难不成是因为一个小朋友走到了一起?
很奇怪。
但顾既白想不出第二个能让他们三个人同时出现的理由。
*
周一。
顾宴辞、顾晏礼要去上班,吱吱的休假日同样结束了。
顾知野下午送她去上舞蹈课,下楼往停车场走时,顾知野挑眉,笑道:“知姐,今天我要给你一个巨大惊喜。”
吱吱四处看,“在哪里?”
顾知野干脆抱起她,念叨着:“知姐,先闭上眼睛。我说看,你才能看,不然就是作弊。”
“知道作弊吗?这是一种很不好的行为。”
吱吱紧闭着眼睛,连带着眉毛、鼻子、嘴巴一起用力,两手捂住眼睛:“我不看。”
“对了。”
顾知野加快步伐,走了两步,一直走到最里侧,他把吱吱放在安全线以内,嘱咐着:“知姐,闭上眼睛哦。”
吱吱乖巧点头,脆生生地说:“我闭起来呐。”
最里侧的停车位上,有四五辆被黑布盖着的商务车,顾知野拉开所有的布,放在角落箱子上,抱起吱吱。
吱吱已经等不及了,但不能睁开眼睛,只能用全身上下扭来扭去,脚脚直晃的动作抒发心里的激动,按捺不住地想睁眼。
顾知野轻笑:“好了知姐,睁眼吧。”
吱吱睁开眼睛,但是捂着眼睛的小手忘记挪开了。
透过指缝,她呆愣愣地看着面前的几辆车。
五辆低调贵气的商务车失去了往日的低调与矜贵,车型设计大气简洁,但外表此刻都是卡通形象。
在挥手就飘舞出雪花的爱莎公主主题车,粉嫩可爱小猪佩奇主题车;孙悟空与唐僧、猪八戒、沙和尚四人取经主题车;还有高贵哈士奇“瞧不你爽,别看我”的高冷主题车;以及懒羊羊睡觉主题车。
吱吱呆了。
嘴巴无声张开,她呆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幕。
五辆车的卡通外形都设计得极其巧妙,各有小细节。
爱莎公主的商务车上,驾驶座后排的车门上,印有“吱吱公主专享”字样。
《西游记》系列主题车里,后排儿童座椅专属的车门边,孙悟空高兴地向上指,正好对着车窗的方向。
——“看,那里有宝。”
吱吱看不懂字,但她喜欢那些画。
她高兴地贴在孙悟空旁边,脸颊贴着车门,顾知野笑了笑:“知姐,脸不冷吗?”
“不冷。”
“我喜欢~”
顾知野点点她的小脑袋。
还在上冬令营时,吱吱看到别人家的小朋友能坐类似的车,羡慕了许久,当时顾知野答应了她,最近捣鼓车都是为了这个。
顾知野笑着:“以后,要谁送你去上跳舞课,去幼儿园?”
“弟弟——!”
“还让你爸爸送吗?”
吱吱思索了一会,左右瞅了瞅,看到美丽漂亮的车车,忍痛摇头。
“坐漂酿车车。”
“爸爸的,”吱吱摇头,重重道:“丑——”
顾知野笑得很开心。
为了让吱吱再开心点,他打算把除了跑车的所有车,都送去改了。
只是,车位不够。
顾知野咬牙看着宝贝冰蓝系跑车和顾宴辞送的圣诞系列,以及前两天顾晏礼说不送他,还是送来的跑车,心一横脚一跺,让人把冰蓝色跑车拉走了。
哎。
再给他知姐弄个别的主题去。
吱吱上舞蹈课,顾知野戴着口罩在旁边看。
小孩忙着成长,公司里,顾宴辞和顾晏礼也没闲着。
顾宴辞着手董事会的项目,一步一步铺设陷阱,引董事会上钩。
负责人宁老自我感觉良好,因为项目交给了顾宴辞,他们不敢怠慢,暗地里偷偷填好坑,让顾宴辞赢一场,以激发顾晏礼更深的怨气。
顾既白那边,被迫回家养病。
郁黎清于今日清晨赶到北城,连家都没回,就催顾既白回家养病。
好在下一站巡演在十二日后,顾既白还有时间调理。
顾既白的团队先在网上发了一则顾既白身体健康良好的声明,顾既白又发了微博,安抚粉丝。受伤一事慢慢在网上平息下来。
网上好处理,他的妈妈不好处理。
郁黎清站在病房里,对着VIP病房里的一切东西,指指点点。
“就在这里养病?”
“那怎么能行,身边连个人都没有。”
“万一想喝水,怎么办?”
顾既白面色微僵,脑海里自然而然闪过昨日老四那欠揍的模样。
顾既白好脾气地解释:“我在这里方便。”
“方便什么?”郁黎清气得走走停停:“你就是不想回家。”
顿了两秒,郁黎清连连开始吐槽:“你们一个个的,都不爱回家。”
“我还每周让管家、阿姨给你们收拾房间,打理好一切,就怕你们突然回来。”
“好啊,现在都不回来住。”
“干脆把房间都拆了,我要在那里养猪。”
“猪吃了东西知道睡,我还能在睡梦中看两眼,你们呢?一个个的,不如猪。”
郁黎清越说越气:“都大了,要离开家了。走走走,都走。”
她转身便要带着方管家离开,方管家摊手,一动不动看着顾既白。
郁黎清走到门口,装模作样地从包里拿出镜子,看了看妆造,口红有没有花掉,头发是否整齐,重重咳了一声,关掉化妆镜。
手落,缓缓搭在门把上手。
方管家跺了跺脚,五官紧拧,眼角褶子深陷。
顾既白无言两秒,妥协道:“好,我回家。”
方才还气势冲冲的郁黎清,秒变温柔和煦,抬手示意方管家收拾东西,她上前两步,掀开顾既白的薄被。
“妈,给我点时间收拾。”
“方管家帮你,都是自家人。”
方管家一笑:“没什么收拾的,三公子,您就跟着太太走吧。”
最后的借口被堵住,顾既白抿唇,正要穿拖鞋,郁黎清忙拦住。
“脚都扭了,怎么走?”
说着,郁黎清示意方管家开门,门外,保镖推来一个轮椅,顾既白头皮发麻。
他挣扎着:“我没瘸,能走。”
“好了,自家人还拗什么劲,放下你的大明星面子,坐轮椅。”
顾既白几乎是被赶鸭子上架,逼上了轮椅,着实有点狼狈。
后面两天,顾既白都在家养病。
周三,郁黎清给顾知野打了个视频电话。
“你三哥在家养病,不回来看看他?”
“不回。”顾知野态度闲散。
“周五回来?”
顾知野:“那回。”
顿了顿,他好奇:“顾既白在家里待几天?”
“他是你哥,还喊名字?说三哥。”
“行吧,他在家里待几天?”
郁黎清:
“大约一周,扭伤得还挺严重,我前天看,青了一大块,今日好些了,但是走不了路。”
“能养好,就不算事。”
郁黎清:“确实如此,只是”
她犹豫道:“你最近跟你父亲联系过吗?”
“没有。”
郁黎清头疼。
顾既白脚扭伤那日,她去南城看顾延川。
顾延川的助理说顾延川正在休息,让她先回北城,郁黎清不愿,便说等顾延川醒了去见他。
这总可以吧。
结果——
特助进去了几分钟,再度返回时,语气强硬了些,话语里都是顾延川不想见人,想静养。
郁黎清跟小儿子顾知野念叨了这件事,顾知野沉默两秒,难得严肃。
“你在担心他出轨了?”
郁黎清:
“不是。”
“你爸爸不会。”
顾知野撇嘴:“每个被丈夫背弃的妻子,都这么认为。”
郁黎清没好气地道:“我说你父亲不会,他!就!不!会!”
“好好好,那您是想说什么?”
“我担心他的膝盖。”
顾知野安静片刻,语气放缓,声音轻柔了些,低声安慰着:“妈,有顶尖的医生在,再说,这又不是什么不能治疗、危害健康的病,别太担心。”
“或许,爸他在想公司的事,不方便打扰。”
郁黎清脸色和缓。
从南城回来后,她就把这件事憋在肚子里,无人倾诉,跟顾知野说出来又得到了安慰,心里好受了些。
“也是。”
“说不定被腿疼得烦,心情不好,不想见人。”
“是吧。”顾知野好奇这件事许久,见今日氛围不错,试探性地问:“对了妈,老头的膝盖怎么伤的?”
从他有记忆开始,顾延川的膝盖就有点问题,老是不见好。
郁黎清微顿,随即笑了笑:“好像是摔伤吧,我不清楚,他也不想提。”
顾知野笃定:“肯定是什么丢脸的事。”
郁黎清淡淡一笑。
挂了视频电话,顾知野又要去送知姐上舞蹈课了。
今日中午,顾宴辞在。
他回来取一份文件,顺便看看吱吱,见状,淡淡问:“知宝,要不要爸爸送你?”
吱吱背着毛绒绒的懒羊羊书包,里面只装了一盒巧克力,牵着顾知野的手正要出门,兴奋的表情僵硬在原地。
她低着脑袋,小食指戳戳,不敢看顾宴辞。
顾宴辞弯身:“怎么了知宝?”
吱吱支吾了半天,瞥见门外转着车钥匙玩的顾知野,跺跺脚,握紧拳头大声道:“我不要。”
顾宴辞怔愣。
第二次被吱吱拒绝,上一次还是因为顾既白的声音温柔,吱吱对大美人的声音念念不忘,想让顾既白给他讲故事。
这一次,又是为什么?
顾宴辞深思,轻声道:“知宝,可不可以告诉爸爸原因?”
吱吱这次没有迟疑,重重点头,奶声奶气地解释:“爸爸的车,丑~”
顾宴辞:
他扶额,扫了眼顾知野:“他的车就好看?”
不都一样的黑色商务车。
吱吱压抑着唇角上扬的笑容,小鸡啄米般快速点头。
“弟弟车车好看!”
顾知野弯唇,笑得深藏不露。
正好顾宴辞要下楼,便跟着吱吱、顾知野一起去停车场,看看让吱吱欢喜激动的“漂亮车”是个什么样。
顾知野喜欢车,这点都知道。
但他喜欢的一向是跑车,普通商务车能漂亮到哪里去?
正想着,他跟着顾知野走到了角落里的几个停车位上,一排儿童主题。
顾宴辞:
吱吱欢喜地爬上懒羊羊车车,透过车窗,朝顾宴辞挥手。
“爸爸拜拜~”
顾知野得意:“怎么样,不错吧。”
“从今天开始,我,顾知野,将是送知姐去跳舞课以及未来送她去幼儿园的唯一司机。”
“你们,都被剥夺了送她上学的权利。”
顾宴辞拧眉。
还没上幼儿园,就开始跟他卷了,是吧。
等他回过神,懒羊羊商务车驶向远处,成了车海里的一个显眼包。
顾宴辞原地沉默,半晌,扶额离开。
**
周五,顾知野要和顾晏礼回家吃饭。
吱吱已经习惯了每周五晚上,他们总会离开,但是离开之前,仍旧不情不愿的。
她抓着顾晏礼、顾知野的裤子,一手一个:“你们又要走?”
“嗯。”顾晏礼摸摸吱吱的脑袋:“八点,在你睡觉之前回来,好不好?”
吱吱不开心地哼了两下:“不!好!”
她扑腾一下坐在地上,左手抓顾知野的小腿,右手抱住顾晏礼的,“不要你们走。”
“每次都走。”
“大圆桌吃饭饭,不带我。”
说着说着,委屈外涌。
吱吱眼眶微红,杏眸水汪汪的,眼泪还没有流下来,但已经在眼眶里打转了。
顾宴辞听到呜咽声,过来抱起她,轻轻擦拭掉她眼眸里的泪,轻叹:“知宝想去?”
吱吱憋着嘴巴,眼巴巴点头。
“转转桌桌。”
有些事情,吱吱记不得,但伴随着“离开”的事,她记得很清楚。
她还记得顾知野每周五出门,都是要去那个可以转的大圆桌吃饭。
她以为跟弟弟、二叔已经关系很好,这次会带她去,结果,两个人偷偷摸摸不出声,准备偷偷溜走,吱吱感觉到不对劲,跑到玄关处才发现正在换鞋的两个人。
想到这,更委屈了。
捂着眼睛嗷嗷哭。
顾宴辞捏了捏鼻梁,语气淡淡:“好,我们去。”
顾知野、顾晏礼皆是一愣。
顾宴辞:“老二,我记得上次你说,郁姨知道你带着知宝去参加生日晚宴?”
“有这回事。”
顾宴辞语气淡淡:“到时候,我和老四在楼上,不下楼,你带着知宝在楼下吃饭。”
他转头看向顾知野:“可不可以?”
顾知野:“当然可以!”
他高兴还来不及,有什么不可以的。
顾宴辞愿意带着知姐回家,即便打算隐藏身份,但与之前完全和顾家来往的疏离态度相比,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别说不下楼吃饭,就是让他在顾宅外面罚站,他都愿意。
吱吱听说能出门,快乐地背起懒羊羊书包,高举小手:“羊羊出动——”
顾宴辞淡淡一笑。
吱吱想坐懒羊羊主题车,顾宴辞自然由着她,顾知野忍痛将车钥匙给了顾晏礼:“二哥,要不还是我开吧,就说参加什么社交活动碰上,我们正好一起回家。”
顾晏礼面无表情地夺走懒羊羊车钥匙,表情冷峻:“你以为我想开这么幼稚的车?”
顾宴辞和顾知野坐一台,顾晏礼开车带着吱吱,车窗刚关上,吱吱抱着懒羊羊抱枕兴奋大喊:“懒羊羊出动喽!”
顾晏礼挑眉,“喜不喜欢二叔?”
“二叔开车哦。”
“喜欢!”
顾晏礼十秒之前对待顾知野的冷峻态度消失,弯唇,四处打量这幼稚的懒羊羊主题车。
别说。
这车还不错。
就据为己有吧。
大哥的东西他不敢动,但作为顾知野的二哥,有血脉压制,顾知野面对他只有服从的份。
不得不说,有时候当二哥挺好的。
血脉压制就像地位压制一样,他能狠狠压老四一头。
老四不敢碰他的东西,他抢老四的,理所当然。
这就是——
做哥哥的好处。
遇到大事,忍让弟弟;平常生活里,肆意打压弟弟。
顾晏礼让顾宴辞、顾知野的车先走,跟吱吱在车内玩了会懒羊羊玩偶大战,约十五分钟后,开车离开。
***
顾宅。
听说大公子要回来,顾宅上下十分热闹,郁黎清全然忘记自己丈夫还在南城,有事瞒着她,顾宴辞回家的欣喜冲过了一切。
她炫耀般给顾延川发了条消息。
【让我回来好】
【不见面真好】
【老大今天回来喽】
顾延川回了她几个“”。
【好好吃饭】
【用你说】
顾宴辞、顾知野、顾晏礼都要回来的消息,传到顾既白耳朵里时,他正坐在轮椅上被迫在阳台上呼吸新鲜空气。
郁黎清走过来,脸上带笑:“我就说吧,生活是一天天好起来的。”
“你看,你们四个人还能在一起吃饭。”
顾既白思绪乱飞。
他们三个人同时回来,谁来照顾小姑娘?
按照那天顾宴辞在病房里对小姑娘的体贴程度,显然不会为了回家把小姑娘交给别人带。
反而极有可能为了小姑娘,回一趟家。
顾既白拧眉。
“大美人”这种称呼,决不能让他妈妈和一众管家、阿姨听见。
“妈,我有点累。”
“想上楼。”
“待会记得下来吃饭。”
顾既白敷衍“嗯”了声,转头淡淡一笑:“方管家,麻烦你了。”
“不碍事。”方管家笑着,推着顾既白进了家里的电梯,上楼。
顾宴辞、顾知野半小时后到家,郁黎清看到他们两人坐的同一辆车,愣了半天。
顾宴辞淡淡道:“公司碰见。”
郁黎清笑着,“原来是这样。”
“进来进来,外面冷着。”
顾宴辞回头看了一眼,和顾知野一起进了顾宅。
顾知野:“那个他呢?”
郁黎清状似没听懂:“他?他指的是谁?”
顾知野无奈:“三哥呢?在哪。”
“楼上。”郁黎清嘱咐着:“他腿受伤了,你别在他面前胡闹。”
“不许去。”
顾知野求助般看向顾宴辞。
顾宴辞淡淡道:“郁阿姨,我找老三有点事。”
顿了顿,他补充:“公事。”
郁黎清:“那去吧去吧。”
顾宴辞上楼,顾知野正要跟上,被郁黎清一把拽下来:“你跟着掺和什么?”
顾知野:“凭什么我不能去?”
“老大稳重,不会闹着老三,你一上去,老三准气。”
顾知野敷衍了两句,假意同意,趁郁黎清不注意,三两下上了楼。
郁黎清头疼。
方管家笑着:“大公子镇得住小少爷,想必小少爷不会做什么出格的事。”
郁黎清豁然开朗,笑了笑:“也是。”
“宴辞他一向稳重。”
同一时刻,被他们寄予厚望、坚信能镇得住顾知野、成熟稳重、不胡闹的顾宴辞,神情淡淡坐在顾既白书房的书桌前,双手交叠,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背景音乐是顾既白的歌。
他将顾既白的吐字、语调,记得清清楚楚。
举止优雅,斯文。
三米之外,顾既白坐在沙发上被顾知野熊抱着,“三哥,你待会不能下去。”
顾既白原本就不打算想去,但是自愿是一回事,被人要挟又是另一回事。
“放开。”
“我不!”
“我们知姐来了,她要在能转的大圆桌上吃饭,待会你就跟我们一起,在书房里吃,听到没?”
顾既白不想搭理他,弯身要走,被顾知野狠狠压在身下。
顾知野还算体贴,没碰顾既白受伤的那条腿,大铱錵半身体隔着一个靠垫,压在他大明星的三哥身上。
“不能走!”
“不许走。”
“不让你走。”
顾既白:
这个弟弟,真该揍。
门外,忽地传来敲门声。
“大公子,三公子,小少爷,要吃饭了。”
顾既白启唇,欲唤方管家解救他,顾知野忙捂住他的嘴,小声念头:“三哥,求求你了。”
“我们知姐只是想在圆桌上吃顿饭。”
“你一下去,她那张小漏勺嘴巴,一不小心说出我和大哥、二哥在一起养她,那就完蛋了。“
不能说话的顾既白,狠狠瞪了一眼。
“大公子?”
顾宴辞语气淡淡:“方管家,我和老三有事要谈,今天不下去吃饭,劳烦您将饭菜待会放到外面。”
“管家,我也不下去。”顾知野高声道。
“好的。”方管家不疑有他,从未想过他那心目中跟神一般理智、稳重的大公子,会任由顾知野胡闹。
等人离开,顾知野松开手,讨好地帮顾既白整理外套,“行不?”
顾既白拧眉:“我不下去,她就不会乱说?”
“当然。”
“知姐在外人面前不会主动提我和大哥,如果碰到你,她跟你说话,小漏勺嘴巴藏不住事,小嘴叭叭,才危险呢。”
顾既白深呼吸,烦闷地推开整理他外套的手:“起开。”
“好嘞。”
顾既白第一次跟顾宴辞同处一室,顾知野安静下来后,书房里陷入诡异的安静里,直到——
顾宴辞睁眼,关掉音乐,从大衣口袋里拿出录音笔和一本卷起来的很薄的图画书。
“麻烦你,照着这上面的故事念一遍。”
“语气要温柔。”
“要能哄小孩睡着。”
顾既白:?
合理怀疑什么小漏勺嘴巴都是借口,不让他下楼是为了
录故事吧。
顾知野从口袋里掏出来另外一本厚点的。
“还有这本。”
“顺道一起念了。”
顾既白:
他扫了眼足有四五十页的小书,心情复杂。
这能叫做“顺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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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宴辞和顾知野忙着操心吱吱的睡觉大业时, 吱吱坐在懒洋洋主题车里,兴奋摇jio。
“转桌桌。”
“转。”
“转~
“转!”
吱吱在后座自娱自乐,时而跟懒羊羊玩偶说话, 时而喂羊羊吃小草玩偶和胡萝卜玩偶。
“宝宝吃。”
“待会我吃饭饭, 不(能)照顾你。”
每天要做的事情好多,她好累呦。
吱吱环顾四周, 想到什么,“爸爸、弟弟捏?”
顾晏礼:“小芝士, 今晚我带你去大圆桌吃饭。他们不在。”
吱吱抱着懒羊羊玩偶, 歪头:“二叔, 你有弟弟(那样的)转转桌桌?”
“有的。”
吱吱始终把顾晏礼当做她的好朋友,完全没有意识到顾晏礼就是爸爸的弟弟。
顾晏礼有时候会喊大哥, 但吱吱每次听到“大哥”两个字, 都会环顾四周去找她的“大哥”。
看不见“大哥”,小脸逐渐迷茫。
久而久之, 在吱吱面前, 顾晏礼不再喊顾宴辞大哥, 有时候说“小芝士的爸爸”, 跟吱吱说时,多数以“你的爸爸”来代替顾宴辞。
他们都站在吱吱的角度称呼对方, 吱吱能搞清楚“二叔”、爸爸、“弟弟”是三兄弟,才怪。
这个知识点,可能要等她四五岁时才能弄明白。
但吱吱能知道,好朋友二叔和弟弟每周五都会外出吃饭,且——
每次都不带她。
今日能出门去转转大桌上吃饭, 吱吱欢喜不已,高兴得在车上坐了半天, 才想起不见的爸爸和弟弟。
吱吱想到什么,表情严肃,小嘴巴紧抿。
“他们去他们(转转)桌吃饭,不带我!”
“哼~!”
“弟弟一点都不乖。”
顾晏礼安抚:“今晚我们去的家,很大。”
吱吱宝宝情绪来得快,去得更快。
她杏眸微亮,甜甜地问:“二叔,是宫殿?”
“差不多。”
吱吱:!!!
“好耶。”
“去宫殿吃饭饭。”
“不带爸爸和弟弟!”
“哼~~”
顾晏礼来时,顾宴辞特意嘱咐过他,要照顾好吱吱的情绪。顾宴辞有点担心吱吱第一次在没有他的情况下,去了一个陌生地方,会不安、惶恐。
这次跟上次的生日宴不同。
生日宴像一次举办在室外的冬令营,有很多小朋友,很热闹,处处都是吃的;但顾宅很大,相对来说清静一点。
饭桌上的人不多,又要跟不熟悉的郁黎清同桌吃饭,顾宴辞不免担心她,百般强调,如果吱吱吃得不开心,带她提前离开。
但是,吱吱已经不再是两个月前的不安脆弱宝宝了。
刚来时,她没有安全感。
晚上睡觉都会惊醒,连续两次大半夜下床哭着找爸爸,不敢主动要求抱抱,潜意识里担心被拒绝。
现在,无论是顾宴辞还是顾晏礼、顾知野,都给予了她足够的安全感与爱意。
即便爸爸不在身边,有顾晏礼或者顾知野在,吱吱照样随性,大胆,活泼,开朗。
即便被爸爸和弟弟“抛弃”,吱吱不会觉得委屈,像过去一样担心惶恐爸爸不要她,她气呼呼地哼了两声,“二叔,我们有懒羊羊车车坐。”
“爸爸弟弟没有。”
爸爸弟弟不带她,她过得可好了呦~
顾晏礼笑意浅浅,“是的。我们吃得比他们好,他们不陪小芝士,是他们的问题。”
吱吱重重点头,两脚伸直,小手像超人一样高举,
“出动——!”
恰好红灯转绿,顾晏礼笑着开车。
车海里,显眼的懒羊羊商务车炫耀嘚瑟地行驶在大马路上。
顾晏礼到时,方管家已经在主宅门口等着了,看到一辆“懒羊羊”商务车驶来,斥责道:“今日怎么还让外人进来?”
“这是是二公子的车。”
方管家:?
他年纪大,别骗他。
今日顾家四位公子齐聚,上一次如此整齐还是
哦,没有上一次。
方管家激动不已。
晚上六点,天刚黑,他便让人将顾宅所有灯都打开了。
灯火通明,以迎接顾家的四位小公子。
懒羊羊商务车缓缓停靠在主宅正前方,车身上,睡意正浓的懒羊羊盖着小被子,靠在枕头上睡觉,乖得不行,可爱童趣还治愈。
木雕灯笼透出道道光晕,照亮了驾驶座上的身影。
五官深邃,眼眸狭长。
慵懒与玩味的气质恍惚与生俱来,他像坐在高位上漫不经心看敌人来犯的魔鬼。
可此刻——
他从副驾驶上捞起了一个纯白可爱的懒羊羊书包,挂在手臂处,松开安全带,下车。
当顾家的司机准备接下他的车钥匙,将车开到顾宅的停车位时,顾晏礼偏身,打开后排车门,将懒羊羊书包又递了进去。
两分钟,一个粉雕玉琢像小肉包的小姑娘,坐在了顾晏礼手臂上。
小姑娘的小肩膀上,还背着懒羊羊小书包。
方管家:?
门口,死寂一般的沉默。
“这这这?”
顾晏礼到底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之前被吱吱当众喊“牛魔王”的囧事都经历了,更别提在街头被怀疑是人贩子,被喊芭比。
方管家的诧异在他眼里,早已不值得一提。
有些人的脸,丢得多了,便开始习以为常。
顾晏礼关上车门,随手将车钥匙递给司机,抱着吱吱往里走。
吱吱偏头,礼貌地冲司机和方管家笑了笑,挥挥手:“呢嚎~”
方管家脑子一空,语言系统开始紊乱:“呢嚎。”
*
一分钟后,郁黎清发挥她中学时期百米运动会的良好成绩,从餐厅冲了出来,飞速跑到顾宅门口,气息不稳。
看到二儿子抱着的小女孩,短短一秒,诧异、震惊再是惊喜、满意、不敢置信,种种情绪涌上心头,郁黎清望了一眼后面,勉强拾起语言:“这是你的小”
“不是,她是我的三岁半小朋友。”
顾晏礼平静道。
郁黎清:?
“之前我在生日宴上,带去的小朋友。”
郁黎清记起了这回事,有点失望。
仔细一想,又开始庆幸。
老二才二十三岁,有这么大的小宝宝肯定早了点。
她刚才被情绪冲昏了头脑。
吱吱看看顾晏礼,又看看面前的漂亮阿姨,按照顾宴辞教过的那样,奶声奶气道:“呢嚎,奶奶。”
“我是知宝。”
郁黎清被“呢嚎”连个字甜得心都要化了。
在圈内,很多人都开始抱孙女孙子的时候,唯有她,日常眼馋别人家的。
郁黎清声音自发温柔,声线甜得要滴出水来,夹子音里带着淡淡的鼻音。
“你好你好~”
“真是个可爱的小宝宝。”
蓦地,她想起小宝宝叫的奶奶,莫名有点惆怅。
郁黎清手抚过眉眼,难不成出皱纹了?
父母一辈的人很奇怪。
他们可以接受自家的孙女叫他们奶奶爷爷,欣喜自然地以“奶奶爷爷”的身份对待宝宝,但倘若别家小朋友这么称呼他们,难免就让他们怀疑是不是年纪大到外面,只能被叫奶奶的地步。
郁黎清怅然若失,近来因为家里的琐事,都没能睡个安稳觉,一定是因为疲惫,所以小姑娘会这么叫她。
“zhi是哪个zhi?”郁黎清问道。
顾晏礼替吱吱解释:“知道的知。”
郁黎清桃花眼上扬,面若春风:“知宝,叫我姨姨好不好?”
顾晏礼欲言又止,最后什么都没说。
吱吱眨眨眼,沉浸在漂亮阿姨的美色里,那双眼睛跟她的大美人一样,好漂酿喔!
吱吱乖乖点头,把顾宴辞的话抛到脑后,甜甜地唤:“姨姨~”
“对对对对。”郁黎清笑意不止,想捏捏吱吱的小脸蛋,但顾忌老二,强忍住没出手。
“去叫老大老三和老四下来吃饭。”郁黎清跟方管家道。
方管家:“方才说了,大公子和三公子有事商议,小少爷不肯下来。”
郁黎清板着脸,“老大和老三办公事,他掺和什么?”
她正要亲自上楼抓人,余光瞥见呆愣愣看着她的小宝宝,表情立马柔和下来。
“知宝。”
吱吱躲在顾晏礼怀里。
“不要凶。”
“我怕~”
怕的颤音都出来了。
郁黎清一脸“我怎么可以让这么可爱的宝宝怕我”的心碎感,“好好好,我们去吃饭。”
她转身,在吱吱看不见的地方,肃着脸,温柔道:“再去喊一遍老四,别让他在楼上捣乱,这是不可以的。”
方管家:
“好的好的。”
顾晏礼任他们闹完,平静解释着:“她的爸爸不在家,今日由我照顾。”
“我顺道带过来。”
“上次跟她提过一次,她很想吃顾家的饭。”
郁黎清态度秒变,连忙跟阿姨说:“王阿姨,麻烦让他们上菜吧。”
王阿姨犹豫:“小少爷还没”
“别管他。”
“他不重要。”
上菜期间,吱吱被顾晏礼抱着参观顾宅,四处看,羡慕道:“二叔,这里是公主的家。”
好漂酿。
郁黎清跟在旁边,笑着说:“很喜欢?喜欢的话,多过来玩。晚上还可以住在这里。”
吱吱激动点头,又摇了摇。
“不行,爸爸不在。”
郁黎清:“带着你爸爸一起来玩。”
吱吱正要点头,顾晏礼漫不经心地打算:“郁阿姨,什么时候吃饭?”
“现在去。”
今晚用的是一张能容纳十六人的圆桌,吱吱进来时,桌上摆满了各类丰盛菜肴。
她馋得流口水,小手一指:
“排骨玉米汤。”
郁黎清笑着:“有你想吃的就好。”
顿了顿,她跟顾晏礼说:“下次带她过来可以提前说说,我让厨师准备一点她爱吃的。”
这道排骨玉米汤还是顾宴辞说要来,他临时点单,厨师临时做的。
仓促了些。
顾晏礼:“好的,郁阿姨。”
开饭后,方管家下来,在郁黎清身旁小声道:“小少爷不肯下来。”
郁黎清已经没心思管楼上三兄弟,现在,她满心满眼都是坐在斜对面的小宝宝。
顾宅上下阿姨、叔叔们听说家里来了个小宝宝,还是顾晏礼带来的,都偷偷摸摸站在远处围观。
楼上,顾知野在书房里走来走去,一刻都坐不住,迫切地想知道知姐现在心情如何,开不开心,在楼下说了些什么。
顾宴辞同样如此。
心里颇不平静。
顾既白把故事书丢到茶几上,“别晃。”
顾知野撇嘴,默默往顾宴辞方向走。
顾既白眼神微滞,暗自观察起顾宴辞来。
他隐约能感受到顾宴辞对他信任度上的变化,不再隐瞒他。
即便如此,顾知野对顾宴辞这毫无理由的信任感与偏向是哪来的?
他和顾知野,即便不是顾宴辞、顾晏礼的敌人,双方也绝不可能做好兄弟。
顾宴辞抬眉,眼神不经意跟顾既白撞上,四目相对。
还是从前那般清冷,没什么情绪。
好像没什么变化。
顾宴辞开口,依旧是如山一般清幽淡远的声音。
说的内容却是:“你可以开始了。”
顾既白:?
“念故事。”
顾既白抿唇。
他撤回两秒钟之前的发言。
顾宴辞变了,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女儿奴。
顾宴辞:“老四。”
“啊?”
“你给晏礼发消息,让他偷偷打个语音电话过来,我们这边闭麦。”
顾知野:!!
“是哦,那就可以听听知姐说了什么。”
**
楼下,餐桌上。
吱吱开启干饭模式,哐哐吃饭,郁黎清没吃什么,大多数时候都看着她吃,眉眼带笑。
“慢点吃,不要噎着。”
吱吱握着鸭腿,点头。
一旁,顾晏礼默默打开语音电话,将手机放在吱吱旁边。
郁黎清忍不住问:“知宝,你的爸爸妈妈在哪?下次邀请他们来我们家,我让大厨给你准备好多好吃的。”
吱吱咀嚼完鸭腿,奶声奶气地说:“我不找妈妈。”
自吱吱有记忆起,脑海里便盘旋着一种模糊的意识,那个意识让她不要找妈妈。
妈妈是别的世界穿过来的人。
吱吱不懂这是什么意思,但那个意识就像上辈子的记忆,会告诉她,妈妈去了别的世界。
吱吱隐约记得,那个女人很高,波浪长卷发。
她是她快穿任务里的一个意外。
她很忙,完成任务就要离开。
在离开前,她告诉吱吱,不用叫她妈妈,可以叫她名字。
两个字,吱吱记不起来了。
她还告诉吱吱,当有人问她妈妈在哪里时,她不能自卑,不能怯懦,要大方地告诉别人:
“我的妈妈是救苦救难的观音菩萨啦~”
如果有人笑她没有妈妈,她要说:
“你上西天,就能看到她喽!”
吱吱记得这两句话,但是漂亮姨姨没有问,吱吱埋头继续干饭。
系统叔叔无数次教过她,有问题要找爸爸。
照顾小宝宝不仅是妈妈的责任,还是爸爸的。
妈妈给了宝宝生命,爸爸就要全力照顾她。
系统潜移默化地教了吱吱三年,吱吱养成了不去麻烦观音菩萨妈妈,有问题就要找爸爸的习惯。
妈妈给了她两次生命,还要拯救世界。
很累的。
正想着,一块被撕成小块的排骨肉出现在面前,吱吱抬头,冲郁黎清甜甜一笑。
“谢谢姨姨。”
郁黎清隐约感觉触碰了小宝宝的心事,看知宝没心没肺快乐干饭,没有半点伤心的模样,但大人有时候会替小宝宝伤心,没有继续问。
但啃着排骨的吱吱想到什么,抬头:“爸爸”
“爸爸带弟弟吃东西,不带我。”
“哼~”
顾晏礼给吱吱盛汤的动作微顿。
她又开始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了。
楼上,顾宴辞、顾知野两脸沉默。
顾知野:“大哥,你不知道她妈妈是谁?”
顾宴辞拧眉:“不知道。”
他仔细调查过福利院,吱吱就像凭空出现在福利院门口的小宝宝,他甚至调查过各大医院的出生记录,连一些小门诊的出生记录都一一查过,没有哪家能对得上吱吱的出生日期。
福利院院长清楚得记得,盛夏的夜晚,她正要下班,门口突然多出来了一个小宝宝,躺在襁褓里,旁边有写着她的出生日期,刚出生,不哭不闹,身体状态非常好。
那日下了雨,可襁褓抱起来时没湿,说明院长刚走到门口,小宝宝就被丢下。
周围没有半点影子,寂静无声。
非常奇怪。
顾宴辞怀疑过是不是有人给他下药。
过去三年里他处事谨慎,没有失去意识的时刻,被取出精子不可能。
DNA检测了两遍,吱吱确实和他有血缘上的关系。
再后来,顾宴辞停止了一切调查。
吱吱怎么出现,不重要。
重要的是:
他要照顾好她。
即便十几年后有人告诉他,DNA检测出了问题,吱吱仍会是他唯一的女儿。
顾知野跟吱吱一样,没心没肺,不纠结这个,倒是顾既白,拧眉道:“大哥,你还有个儿子?”
顾宴辞沉默,面无表情地看向顾知野。
顾既白意识到了什么。
一室沉默。
他的好弟弟,不仅帮顾宴辞照顾孩子,还做顾宴辞的好儿子。
好。
真好。
***
楼下。
顾晏礼怔愣了一会,意味深长地扫了眼餐桌,继续给吱吱盛汤。
他从未询问过吱吱的母亲。
在他看来,当吱吱的母亲选择将她放在福利院,就代表放弃了母亲的身份。
再去寻找这个人,会像他去找沈昭然一样,平白无故打扰到对方。
既然小芝士不在意,他就不在意。
母亲给了生命,如何描绘,要靠自己。
除自身经历外,吱吱未曾出现之前,顾晏礼总会有“这件事我做过”的熟悉感。
非常熟悉。
熟悉到他有时候能模糊推测出结果。
看过的广告,熟悉的新闻,甚至这个人下一秒要说的话。
他特意去庙里见了一位大师,大师高深莫测,说着因果轮回,又做了一场法事。
但没什么用。
顾晏礼特意查了下,网上很多人都有类似情况,放心下来,只当梦里遇见过,直到遇见吱吱。
万一,真的有什么因果轮回。
吱吱曾来过他们的世界,但他们没有把握住?
顾晏礼不在意那些,于他而言,最重要的是当下的生活。
他将盛好的汤放到吱吱面前,“小芝士,只能喝一碗。”
吱吱嘿嘿一笑,“好的嘞~”
顾晏礼偏头,瞥见郁黎清一脸欲言又止,眼底有心疼、气愤,种种情绪堆积在一起。
郁黎清大概要重走他的老路,顾晏礼没有解释什么。
吱吱还在说:“我有爸爸,弟弟,大哥。”
抬眸:“姨姨,你有吗?”
郁黎清笑着:“有的。”
只不过弟弟和大哥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吱吱点头,指着顾晏礼道:“他有弟弟呢~”
“是一个大”
“美人”两个字还未说出口,就被顾晏礼用一个糕点堵住了嘴巴,顾晏礼面不改色,转移话题:“小芝士,好不好吃?”
吱吱鼓着双颊,小鸡啄米地点头。
郁黎清淡淡一笑,接过吱吱刚才的话:“他有两个弟弟。”
吱吱:?!!
她颤抖着举起两个小指头,“二个?”
“嗯,”顾晏礼无奈轻叹:“我有二个弟弟,一个大哥。”
吱吱:???
“比我多?”
饭菜瞬间不香了。
吱吱放下小勺子,委屈巴巴:“我(只)有一个弟弟,一个大哥。”
“不公平。”
她和爸爸出去吃饭,桌子上的人没有别人家的多呢。
吱吱喜欢热闹。
她喜欢家里的人越多越好。
牛魔王好朋友家里有那么多人,可把她羡慕坏了。
郁黎清被吱吱古灵精怪、表情丰富的模样逗得轻笑,温声道:“没关系的,知宝。”
吱吱瘪嘴,没有被安慰到,羡慕地看着家里有那么多人的好朋友,顾晏礼表情有点绷不住了,勉强道:“知宝,我是你的好朋友,也可以做家人。”
吱吱表情稍微好了点,说得勉强:“好叭。”
郁黎清在一旁看着。
老二对知宝的喜爱度超乎她的想象,想跟知宝家庭长期来往,作为他们的长辈,郁黎清深知处世之道,轻声道:“晏礼,既然你喜欢她,不如改天邀请知宝的爸爸弟弟以及哥哥来我们家里做客。”
“提前把菜单告诉我。我提前让人准备,好好招待对方。”
顾晏礼扶额。
是的。
做一大桌的菜,结果最后
兜兜转转,还是那些人。
吱吱听得懵懵懂懂,“做客是什么?”
“就是邀请知宝的爸爸、弟弟和哥哥,来这个公主宫殿吃饭。”
吱吱:!
“好哇好哇!”
电话那端,顾宴辞、顾知野长叹一声。
顾既白笑而不语。
晚饭,吱吱吃得很开心,吃完之后绕着大圆桌转圈,比划着:“好大呀~”
“下次来,我坐这里。”
吱吱指着郁黎清旁边的位置道。
她自来熟,社牛风范尽显,没有一丝露怯的地方,俨然把这当成了自己的家。
郁黎清很喜欢这样的宝宝。
大方有活力,一看就是在爱意里成长出来的孩子,做过母亲的郁黎清能感受到,这不像是单亲爸爸偏心后还能养出来的活泼小宝宝。
她偷偷问顾晏礼,“知宝说的爸爸带弟弟吃饭是怎么回事?”
“没什么,就是出去工作,很忙。”
郁黎清松了口气,笑着对吱吱说:“下次你来,我给你准备好看的椅子。”
“拉钩钩!”
吱吱很喜欢漂亮姨姨,在顾宅里玩了一会,要出去时站在主宅门口,看着面前一大片空气与草坪,好奇:“前面没有人住?”
郁黎清:“没有别人,这里全都是我的。”
吱吱:!!!
她羡慕地眨巴眨巴眼睛:“姨姨,这里可以建游乐场。”
“旋转木马。”
“还有摩天nun。”
吱吱兴奋地跟郁黎清介绍:“它可以看很高很高。”
“看到云朵。”
郁黎清状似讶异道:“这么神奇?”
“是呀是呀。”吱吱一副“我见过大世面”的睿智模样,“下次带姨姨看。”
郁黎清笑:“好。”
吱吱来了一个晚上,给顾宅带来了无数欢笑。
临走时,郁黎清还有点舍不得。
她趁顾晏礼不注意,偷偷摸了摸吱吱的小圆脸,像软绵的温热果冻,软弹,舒服,还轻柔。
郁黎清实在忍不住,竭力挽留:“要不,今晚在这里住下?”
“有很多空房。”
顾晏礼提醒:“郁阿姨,孩子不是我的。”
他做不了主。
“我知道,不如邀请她的爸爸、弟弟一起来。”
吱吱听懂了,抬头好奇问:“姨姨,住大房子,你孤单?”
郁黎清万万没料到吱吱还懂“孤单”这个词,她倒是不孤单,就是喜欢热闹。
“有一点点吧。”
吱吱点头,摆手安慰:“没关系。”
“我带爸爸大哥弟弟住。”
“我们(就是)很多一家人。”
“出去吃饭,(数量)比别人多!”
“好好好好,我们一言为定。”郁黎清主动伸出小拇指:“拉钩。”
“好嘞~”
“不做,(就)有长鼻子,变丑!”
顾晏礼长呼一口气,打开手机,给还没挂断的语音电话群回了一条消息。
【事情经过都听到了吧】
【想办法再变出三个人】
***
吱吱和顾晏礼离开不久,顾宴辞扶额下楼,神情疲惫,显然遇到了难事。
郁黎清还沉浸在吱吱带来的快乐里,见状,关心道:“怎么,老三不肯合作?”
“我去说说他。”
“不是这件事,郁姨。”顾宴辞接过车钥匙,顿了顿,又道:“您去催他一下,倒可以。”
“我担心他拒绝。”
郁黎清愣住。
这还是顾宴辞第一次让她办事。
郁黎清内心欢喜更甚,灿烂一笑:“没问题,我待会就去催他。”
“是很重要的事吧?”郁黎清笑着拧眉:“在大事面前,老三不会拖后腿,估计现在心情不好,待会我跟他谈谈,准没问题。”
顾宴辞礼貌点头。
“麻烦您。”
“确实着急。”
“很重要。”
郁黎清:“别担心,这事包在我身上。”
顾宴辞淡淡一笑。
准备下来喝点水的顾既白:
顾宴辞什么时候这么不要脸的?
顾知野从顾既白身边擦肩而过,扫了眼三哥,低声道:“三哥,记得故事。”
“我过两天来拿。”
说完,顾知野匆匆离开。
楼梯里,只剩下顾既白原地深呼吸。
他没有选择告诉郁黎清。
显然,如果郁黎清女士知道是给“知宝”念故事,别说过两天了,今晚他就会被死死按在书房里念完整本。
“老三。”郁黎清转身时不经意看到他,笑着道:“老大让你办”
“我会办。”
郁黎清笑着:“好好好。”
“我就说,你在大事面前,绝对值得信任。”
顾既白勉强一笑,喝完水上楼。
念晚间哄睡故事,算什么大事。
***
晚上,顾宴辞回家后,受到吱吱两句“哼”的抱怨,第三句时脾气就消了,她快快乐乐地跑过来介绍今晚吃了什么,见到了漂亮姨姨,去了公主的家。
“姨姨是公主。”
顾宴辞淡淡一笑。
顾知野、顾晏礼下楼后,他抱着吱吱说了会话,有些围绕“母亲”这个角色来,问得很隐晦。
他观察着吱吱提到“妈妈”时的表情,没有委屈难过,没心没肺的。
“有些家里是妈妈给宝宝讲睡前故事,知宝想吗?”
吱吱好奇歪头:“他们没有爸爸?”
顾宴辞:“知宝想让爸爸讲?”
“嗯!”
顾宴辞紧绷着的心,悬了下来。
孩子的幸福基于一个和谐的家庭,他要给女儿更多更多的关心与爱。
家庭看似不完整,但爱可以。
“爸爸以后天天给知宝讲故事。”
讲到四岁吱吱独自睡觉,五六岁吱吱不用再用晚间故事哄睡为止。
吱吱戳戳小手,“那大美人捏?”
顾宴辞:?
“爸爸昨天讲,大美人明天讲。”
顾宴辞:
他捏了捏吱吱的鼻子:“这么想让大美人给你讲故事?”
吱吱捂着嘴巴嘿嘿嘿笑。
“他好漂酿。”
“小颜粉。”顾宴辞无奈道:“爸爸在努力。”
吱吱鼓掌:“爸爸~加油!”
第二天,吱吱醒的很早,早早起床去滑滑梯便摇了摇画着《西游记》场景的纸杯电话。
不久,耳畔响起顾晏礼低沉微哑的声音。
“小芝士,早安。”
吱吱举起小手,活力满满:“二叔,早安~”
有了《西游记》纸杯电话后,吱吱说“早安”的人,从顾知野变成了顾晏礼。
吱吱再没碰过顾知野给她做的纸杯电话。
楼下的顾知野听到铃铛响起,第一时间冲到纸杯电话边,仔细停了一会,没动静。
下一秒,顾晏礼慢条斯理走来,在顾知野不悦的目光里,嘴角带笑,接通了他的纸杯电话。
一句“小芝士”,说得那叫一个刺耳。
顾知野气死了,洗漱过后冲冲上楼,站在纸杯电话边,皱眉:“不行。”
“我的纸杯电话要画一样的。”
顾晏礼跟着上楼,慵懒躺在沙发上,给“大哥”顺毛,“小芝士不跟你打,明显是我的地位有所上升。”
“鬼扯。”
顾宴辞刚洗漱完,就听到客厅里的谈话声,两个人顾忌吱吱在客厅玩积木,语气很平静,不像吵架。
顾宴辞走来时,顾知野忙让他理论。
“大哥,你说,知姐比较喜欢谁。”
顾宴辞不语。
顾晏礼唇角微扬:“当然是为她做饭,每日让她长心爱肉肉的我。”
顾知野:“是我!”
“我是她的好朋友。”
“我是她唯一的弟弟。”
“安静。”顾宴辞淡淡打断他们的争吵,走到纸杯电话边,扫了眼顾晏礼:“把画家的联系方式给我。”
顾晏礼不语。
顾宴辞无奈:“晏礼,给我。”
顾晏礼不情不愿地给了,顾知野补充道:“大哥,一定要画得一模一样,完全一样。”
顾宴辞正联系画家,闻言,没来由地想到上次看的育儿视频。
主角是一对双胞胎,家长因为给他们买了颜色不一样的玩具,彼此都认为对方的比较好,在客厅里撒泼打滚,大吵大闹。
顾宴辞眼眸微抬,淡淡扫了眼他们:“你们还没有知宝乖。”
吱吱举手,“我乖?”
“爸爸,他们不听话啦?”
“是的,他们不听话,知宝。”
吱吱得意洋洋,继续拼积木,老成道:“二叔,弟弟,要像我学。”
“不要(让)爸爸操心。”
“爸爸工作很累哒。”
顾晏礼、顾知野沉默。
三秒后,吱吱转过身,严肃问:“听到了吗?”
顾晏礼、顾知野:
“听到了。”
两人老实巴巴回答。
周六。
顾宴辞照样忙碌,没有空闲,谋划着扩张项目的事,他上午十点出门。
顾晏礼、顾知野双双留在家里带娃。
顾宴辞五点半回来时,顾晏礼正筹备晚餐,顾知野接到了一通电话。
“过来一趟。”顾既白平静道,仔细听,声音微哑。
顾知野困惑:“你感冒了?”
顾既白深呼吸,隐忍道:“没有,现在回家。”
“回就回嘛,生这么大气干什么。”
顾既白:“拿走录音笔。”
顾知野:!!!
这就念完了?
如此迅速?
“三哥,生气是应该的。”
“都是我们的错,亿万嗓子辛苦了吧,我让二哥给你熬一壶冰糖雪梨?”
“七点前不到,我把录音笔从二楼摔下去。“
顾知野:!
“别,马上就来。”
顾知野快速挂了电话,赶忙往门边走:“大哥,二哥,我去拿录音笔。”
顾晏礼顿了两秒,特意从厨房出来,站在玄关处,仔细吩咐:“路上小心,注意安全。”
顾知野怔愣,不敢置信地捏了捏耳朵,确认没有幻听,这温柔体贴的关心话语竟然出自天天没好话、日日戳他心的二哥,心头一暖,正要说话——
“你摔着磕着可以,别把录音笔摔了。”
顾宴辞没有搭话,神情平静,眼底隐约透露出一丝认同。
顾知野:
哈哈哈哈哈哈活得还不如一根录音笔。
逐渐癫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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