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笔记小说网 > 百合耽美 > 直男只是我的保护色 > 【正文完】
    第71章

    办公室play

    靳父的电话打过来时, 靳泽正在洗澡。

    来电显示是一个陌生号码,淮言也没多想就接了。

    对方的声音沉沉地从听筒另一边传过来,“最迟明天, 把人带回来……”

    这话中十足命令的语气 ,淮言下意识地愣了一下, 他的第一反应是觉得大概有人的电话打错了。

    “那个不好意思,您是不是打错了?”

    对面闻言也愣了一下  似乎是在确认这个号码 , “我是靳泽的父亲,你又是谁?”

    突然意识到接到的是岳父的电话,淮言在瞬间有些惊慌, 随即自报家门,“伯父您好,我是淮言, 是……”

    他原本是想说自己是靳泽的男朋友的, 但是却被对方的一声嗤笑声打断了。

    “你就是那个靳泽选中的孩子?”靳泽父亲的声音比之先前要宽和了不少, “行, 那明天你就跟那小子回来吃顿饭吧……”

    而后对方也不给他反应的时间, 转手就将电话给挂了,留淮言一个人在原地不知所措。

    靳泽洗完澡出来,身上的水汽还没干透, 见青年站在原地,就先低头在他嘴唇上轻轻咬了一口。

    对于靳泽来说,这是个很浅的吻, 但淮言还是被这个吻弄得脑袋晕乎乎的。

    直到两人的唇分开,他才想起来换气, 也才想起来刚刚电话的事儿。

    他将刚刚靳泽父亲靳荣生, 让两人明天会靳家老宅的事情跟人说了。

    听到父亲两个字, 靳泽的动作很显然地顿了一下,而后不轻不重地在青年手上下意识地握了一下。

    他和父亲的关系并不好,否则也不会在母亲死后不久,那个男人就将他送到奶奶身边去。

    靳泽虽然感谢在奶奶身边遇到了淮言,但他也实在不喜欢自己的这位父亲。

    这次他父亲想让两人回去这件事,是早就联系过他了的。

    但他家的关系并不那么简单,除了他父亲之外,他还有两个伯伯,其余家里的人都不是省油的灯,坦白说他其实并不愿意让青年回去遭受这些。

    然而他不喜欢,并不代表着青年也不喜欢。

    想来虽然他觉得这事儿没必要,青年却还是对回家见父母这件事充满期待的。

    他刚刚清楚地看到,青年在说到他父亲让两人出去吃饭时候,青年的脸上除了担忧之外还有些不易察觉的期待。

    于是,他还是觉得应该问问青年的意见,“言言,你想去吗? ”

    淮言不知道这些弯弯绕绕,他只是想去看看靳泽从小成长的地方而已。

    于是他很坚定地点了点头,冲着靳泽笑了笑,“想的,想去的…… ”

    由于青年的原因,第二天早上,两人就回了靳家的老宅。

    虽然知道靳家有钱,外加淮言这些年也算是见识了不少豪宅。

    但整座山都是靳家的产业,老宅更是一整套建在山顶上的,类似于园林的建筑群一样,家里就像个巨大的公园一样,这依旧是让淮言没想到的。

    淮言本来以为靳泽的父亲这回让两人回来吃个饭,大概就只是一家人坐在一起的家宴,然而等进去才发现,这竟然算是个小型的家庭聚会了。

    整个宅子里的气氛可以称得上是诡异,分明大家都在同一间房子下,互相之间除了沙发上的中年男人,很少有人跟彼此说话。

    淮言不认识这些人,但是也大概能从年纪上分清谁是谁。

    比如坐在沙发上的两个中年男人,应该就是靳泽的大伯和二伯;而地上玩儿玩具的小孩和抱着她的女人,大概就是靳泽大伯的女儿,靳泽的表姐靳茹;另外一个正拿着手机往外走的男人,则是靳泽二伯家的独子。

    淮言出来之前,靳泽曾跟他说过,他爷爷,也就是靳老爷子在去世之前,将公司交给了他父亲打理,而一些固定资产,则分给了他大伯和二伯。

    后来因为两家人经营不善坐吃山空,导致现在两家都靠着在靳泽父亲家的公司吸血讨生活。

    淮言在听到这些的时候,还是感到很惊讶的。

    毕竟靳泽作为他父亲的独子,都需要自己脱离了靳家出来打拼,而那些旁系的亲戚,反倒能在进入靳氏的公司,坐享其成。

    淮言也不禁开始想象靳泽的父亲靳荣光,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坐在沙发上的两个男人,也就是靳泽的大伯二伯,在看到两人的到来后,都只是看了两人一眼,就又转头回去聊自己的事情了。

    而靳泽的那个表弟看到两人,则是看了淮言一眼,不知道在想什么,而后也自顾自地低下了头,一副懒得搭理的样子。

    只有靳茹看到两人,抱着孩子站起身来,笑吟吟地朝着两人, “靳泽回来了,就是言言吧?看着还真是比电视里还好看……”

    女人的衣服并不华丽,上面是一件缎面的衬衫,下面配了一条黑色的马面裙,看上去简单又温婉,隐隐透出几分书香气。

    她抱着孩子来跟两人打招呼,很显然没有恶意的样子。

    胖嘟嘟的小姑娘朝着两人伸出手来要抱抱,被靳泽冷着脸躲开了。

    淮言见状,朝着靳茹笑了笑,伸手将孩子抱到了自己怀里:“来,让哥哥抱!”

    小朋友今年才刚刚一岁,牙都还没长全,但已经会吱吱呀呀地说话了,朝着淮言笑出自己仅有的几颗牙来:“哥哥,漂亮哥哥……”

    脆生生的童音,将淮言的心都要萌化了。

    说着那小孩就要过来亲淮言,嘴还没碰到人呢,就被突然抱走了。

    靳泽将那小孩抱得离自己一臂远,朝着那小孩笑出一口森白的牙来,“叫舅妈。”

    淮言一愣,这才反应过来,那孩子应该叫靳泽舅舅的,如果叫他哥哥的话,确实是差辈儿了。

    靳茹见状,将孩子抱回了自己的怀里,也忍不住笑出了声,“小孩子的醋也吃……”

    淮言倒是没意识到靳泽刚刚是在吃醋,被靳茹这么一提醒,他倒是有些回过神来。

    靳泽也不反驳,拉着淮言的手,说是要带他去看看自己的房间。

    淮言也没意识到对方是在转移话题,反倒乐呵呵地跟着人上了楼。

    靳泽的房间在三楼最里面的一间,他单独一个人住在这层。

    推开门,这里显然是很久没人进来过了,也没什么打扫的痕迹,显然靳泽也不会让佣人进来打扫自己的房间。

    在靳泽母亲死后,靳泽先是被送回了奶奶家,后来高中又去了淮言他们当时买的房的另一套房产。

    因此这里只能说是靳泽小时候住过的房子。

    靳泽就连小时候一直住的房间,也是黑沉沉的,整间房间连一个窗户都没有,封闭得像是一间巨大的盒子。

    淮言进入就看到了几个大黑色的盒子,他原本想打开,但是被靳泽制止了。

    “灰太大了,算了吧。”

    淮言点点头说好,跟着他坐在书架旁边,看靳泽小时候的照片。

    靳泽小时候长得就好看,七八岁的孩子看上去就身量高挑,望向镜头的眼睛黑沉沉的,像是黑曜石一样漂亮。

    他继续拿着靳泽给他的相册往下翻,从七八岁翻到了一两岁时候的。

    一岁时候的靳泽脸也是胖嘟嘟的,和一般的小孩子一样,只是要更加漂亮精致一些。

    淮言看着其中一张里面对方笑出来的两颗小牙,实在没忍住笑了出来,一转头就对上了靳泽那双含笑的眸子。

    刚刚看到的还是小团子时期的靳泽,现在猛然间对方的俊颜就在眼前放大,淮言实在没忍住微微红了脸。

    靳泽掐着他的手腕,从上面慢慢向下压制住他,俯身在他耳边,一字一句地问:“她可爱还是我我可爱?”

    淮言:啊?

    他实在没办法将现在的靳泽和可爱联系在一起,于是这才意识到对方说的是刚刚的小朋友和小时候的他。

    淮言实在忍不住笑了一下,“什么吗?怎么还是跟小朋友吃醋?”

    话音刚刚落下,他手腕上的手猛然松开,转而捏在了他下巴上,靳泽的眸子含着笑,笑意从镜片后面溢出,让他看上去颇有几分蛊惑人心的意味。

    “可她都要亲到你了,我吃醋了,男朋友……”

    这不是没亲到吗?

    靳泽一般时候是叫他言言的,偶尔也会叫他淮言老师,但这样叫他男朋友,还是第一次。

    尤其对方的声音极其富有磁性,像是老式的留声机一般过电的声音在他耳边磨过去,轻易就让他红了脸。

    再说了,这可是靳泽第一次在他面前主动承认吃醋,淮言脑子晕乎得厉害,“那,那你想怎么样?”

    靳泽拉着他的手,拖着他的屁股让两人的姿势调换,转瞬间淮言就坐在了靳泽的胯骨两边。

    这个姿势让两人的亲密部位实在贴得太近也太紧,淮言就像是一条被蒸熟的虾子一般,红着脸将身体蜷缩起来,又被靳泽伸手打开。

    靳泽的吻在他的指间落下,又湿又软,让他只觉得头皮发麻。

    “亲我一下言言,主动一点,帮我把眼镜摘了……”

    淮言的脑子早就晕晕乎乎了,根本没办法思考,闻言真的帮人摘了眼镜,低下头来,在靳泽的唇上落下一吻。

    两人的呼吸在这一吻间交缠,淮言不自觉地,在这场失去理智的唇齿嘶磨中伸出手勾住靳泽脖子,好让自己不至于失去平衡。

    靳泽的吻技在这几次跟淮言的接吻中,以不可思议的进度进步。

    灵活的舌头轻易地勾起青年的,卷着对方的柔软和他一起纠缠。

    这个吻不同于往常的温柔,又深又急,让淮言的身体感觉到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刺激感,手脚发软,腰肢也无力地塌了下去,整个人趴在靳泽身上。

    在这里,在只有靳泽的,单属于对方的领地里,他觉得靳泽所在隐瞒的东西,似乎又有什么被他发现了。

    一个属于靳泽的,也属于他的,潘多拉的魔盒。

    淮言清楚地意识到,先前靳泽温柔的吻,都是那样克制而压抑的,而只有今天,这样掌控欲十足,像是要进入到他身体深处的,才是靳泽真正的欲/望。

    而显然的,他也并不排斥这种控制。

    青年的身体在他怀里微微发着抖,靳泽勾了勾唇,恶劣地与人贴得更紧,用气音在对方耳边低语:“You make me burn with desire.”

    淮言的身体因为这句话抖得更厉害,有害羞,也有什么别的。

    没多久,就有佣人上来敲门,说是午餐已经准备好了,靳荣光让两人下去。

    淮言脸上的红晕还没完全消下去,闻言赶紧推开靳泽要站起来,被人揽着腰又坐了回去。

    “知道了,马上就来……”

    两人都在房间里冷静了一会儿才出去。

    到了楼下的时候,其余人都已经落座了,主座上坐的是靳荣光,五十多岁的年纪,虽然能看见鬓角的白发,但周身气质也同样凛冽。

    他旁边留下了两个位置,显然是给两人留的。

    见两人从楼梯上走下来,靳荣光见状似乎是想说什么,但最后还是住了嘴。

    两人也终于落了座,桌子上众人的目光很快就落到了两人身上。

    分明刚刚两人刚来的时候,几人就已经打过了一个照面,但靳泽的大伯和二伯非要装着都是初次见面的样子,在靳荣光面前客套地跟他打招呼。

    “这就是淮言吧?长得真是秀气,难怪虽然是个生不了孩子的男人,也还是把我们靳泽迷得七荤八素的……”

    靳泽的那个表弟也不是个省油的灯,闻言阴阳怪气地说了一句:“听说嫂子原来是娱乐圈的,长得这么好看,怕不早就是个破鞋了吧?”

    这话说得已经很不客气了,夹枪带棒的。

    靳泽闻言温和一笑,接着突然就站了起来,拎着男人突然走了出去。

    那男人一米八的个子,就像是个小鸡仔似的被拎了出去。

    速度之快,在场的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而后门外就响起了一声凄厉的惨叫声。

    靳泽的二伯在听到这声惨叫声,才慌张地跑了出去,竟然看到自己儿子的手掌,被一根筷子贯穿钉在了墙壁上,鲜血顺着墙壁留下来,让人不寒而栗。

    没一会儿靳泽的二伯才哆哆嗦嗦地让人叫救护车,慌乱的脚步声混着惨叫声以及孩子的哭声,一瞬间现场就乱做了一团。

    反观靳泽,倒是像个没事人似的,慢慢从外面走了回来。

    他看着愣住的青年,突然有些后悔在对方面前做出这样的事了,好像吓到他了,但没办法,大门的隔音好像不大好。

    他从左边的口袋里摸出一块方巾,将手上被沾到的一点点血渍擦了干净,接着才看向淮言:“言言对不起,是不是吓到你了?”

    淮言是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的,但是听那穿刺力极强的惨叫声,也还是有些害怕的,他于是很轻地点点头,又摇了摇头:“哥哥,你打他了吗?”

    靳泽很认真地说没有,自己的手根本就没碰到那个垃圾,怎么能叫打呢?

    “我只是小小地惩罚了他而已,毕竟坏孩子是要被惩罚的不是吗?”

    靳泽自己也没想到今天会出这样的事儿,那个人毁掉了淮言想回来见他家人的期待。

    他轻声叹了口气,“言言,要走吗?”

    靳荣光那边刚刚处理完了外面的事情,进来就看到靳泽和淮言要离开,他的神色暗了暗,看向靳泽:“他是不对,但你做事,未免太过过火……”

    靳泽没回答这个问题,只是说,“我和言言要离开了……”

    两个气质相当的男人站在一起,一时间气氛有些焦灼。

    最终还是靳荣光先败下阵来,他叹了口气,目光落在了两人紧紧握着的手上:“淮言,你愿意和我聊聊吗?”

    淮言根本没想到,靳荣生竟然会用这样的语气跟他说话,闻言愣了一下,继而点了点头。

    靳泽的阻拦是下意识的,但淮言很坚定地说:“没关系。”

    见他坚持,靳泽也没办法。

    靳荣生不允许他的陪同,只让他呆在外面。

    淮言跟着靳荣生进了书房。

    在他的感觉中,这个年过半百的掌门人应该是不爱靳泽的,是对他疏于爱护的,因此才导致了两人关系的恶化。

    但出人意料的,是靳荣生的桌面上,摆放着的是他们一家三口的照片。

    里面的靳泽大概是四五岁的样子,女人一脸温和地靠着靳荣生肩膀上,怎么看都是很相爱的一家人,完全不是外界传的那样。

    “怎么了,觉得惊讶?”靳荣生一眼就看透了他的想法,点燃了一支烟,“介意我抽烟吗?”

    淮言摇摇头表示不介意,继而坦白说:“确实觉得惊讶,毕竟……”

    毕竟外界都说,靳荣生和自己的发妻是典型的豪门联姻,背后并没有感情基础在。

    靳荣生的眼神一下随着烟气,似乎飘向了很远很远的地方,朦胧得让淮言有些看不清。

    “我和莫锦,的确是商业联姻的,但外界不知道,我们两个在中学的时候就认识了,应该也算得上是青梅竹马。”

    莫锦就是靳泽母亲的名字,淮言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个故事的版本,“那你们结婚,这是很好的故事不是吗?”

    又怎么会走到最后,靳泽口中的,自己的父亲是为了权利而抛弃病床前的妻子的人呢?

    见淮言不解,靳荣生朝着他笑了笑,说最开始的时候,他的确是很爱很爱莫锦的,莫锦也很爱他。

    他们结婚的时候,靳氏还没彻底交到靳荣生手上,当时的莫锦嫁给靳荣生,其实算是下嫁了。

    两人最开始的感情,的确是诚挚而真心的,结婚没多久,两人就有了第一个孩子,但很可惜,因为种种原因,两个人的第一个孩子不幸流产。

    好在两人的感情依旧。

    只是因为靳荣生在莫锦流产时,因为生意原因,而被迫无法赶回来,也没法陪在人身边。

    好在很快就有了第二个孩子,靳荣生的生意越来越忙,而莫锦因为靳荣生的原因,不得已放弃了自己的工作,在家养胎。

    两人的感情看似没有任何裂缝,但莫锦因为怀孕,身体开始变得浮肿发福,脸也不像以前那样精致。

    很多时候靳荣生看着对方的脸,总是找各种各样的借口去睡书房。

    缝隙大概就是从这时候产生,莫锦生下靳泽后就患上了产后抑郁,但因为当时有心理医生开导,加上靳荣生也还愿意呵护她,没酿成大错。

    然而等到靳泽再大一些的时候,莫锦的精神状态和身体状况就都每况愈下了。

    好的时候,她是一个温柔的母亲,更多的时候,莫锦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这也直接导致了靳泽性格的转变。

    “我当时因为工作的原因,能陪在莫锦身边的时间越来越少,而她清醒着的时间也越来越少。

    我当时太忙了,根本没办法陪在他身边,以至于最后她离开时,我也没能赶过去……”

    靳荣生的声音听上去很难过,只是淮言觉得,这其中有几分难过是真心的,只有他自己知道。

    靳荣生讲述的这个故事里,在刻意将自己的行为合理化,在将自己从犯过的错误里摘出来。

    在淮言看来,他就只不过是一个既没有担当,又没有责任心的男人罢了。

    靳荣生从他脸上看出了什么,但也只是无所谓地笑了笑:“我承认,我最后已经不爱莫锦了,尽管她曾经漂亮,优秀,家财万贯并且和我门当户对……但这些年,的确已经将我的爱意都消磨了……”

    淮言不想再听靳荣生这个施害者,继续以受害者的姿态讲述这个故事了,他觉得恶心,“您究竟想说什么?”

    靳荣生闻言,那双年过半百,却已经清明的眸子透过层层缭绕的烟雾,直直地落到了他身上。

    “淮言,我知道如果现在我问你,你们两个为什么在一起,你会很坚定地告诉我,是因为爱,但是你告诉我,光靠着爱走下去,你觉得你们能走多久?”

    他看向淮言的眼睛里,满是嘲讽,“坦白来说,相较于我给靳泽找的任何一任联姻对象,你家境平凡,愚蠢且一无所事,大概也就只有这张脸还算过得去……但是你告诉我,如果你要用这张脸来留住靳泽,他能爱你多久?”

    淮言像是被泼了一桶冷水,冷意从头顶蔓延到脚底,寒意从心底生出蔓延出来,又迅速扩张至全身。

    他现在总算明白了,靳荣生将他单独叫进来,就是为了拆散他和靳泽的。

    他原先沾沾自喜地以为,只要靳泽喜欢他,他就也能理所应当地获得靳泽家人的支持,但今天的现实狠狠给了他一巴掌。

    他站在这里,面前是靳荣生略带嘲讽的眼神,他在这眼神中自惭形秽,又无计可施。

    他想了想自己的人生,确实是有够差劲的,连费尽全力做到的,也只不过是还完债务,让自己不至于一身包袱地站在靳泽面前而已。

    他现在能清清楚楚地感受到靳泽在爱着他,但是为什么呢?就在前不久,他还是那个被全网黑的黑红花瓶,他究竟是哪里值得被爱呢?

    见淮言呆呆地愣在原地,靳荣生就知道自己的目的算是达成了。

    靳泽毕竟是他唯一的儿子,尽管他现在顾念着骨肉亲情,还愿意扶贫一般地去照顾自己两个弟弟和他们的家庭。

    但他不可能把自己一辈子的心血交给外人,不会让靳氏毁在那些人的手里。

    虽然靳泽是他和莫锦那个神经病生出来的孩子,有时候那个怪物连他都觉得可怕。

    但他确定,那个人选中的人,一定是他会珍爱一辈子的宝贝。

    是的,他确信靳泽确实爱着淮言,他甚至确定,靳泽喜欢淮言喜欢到,大概这辈子都不会放手。

    但靳泽已经脱离他的掌控太久了,坚硬得像是没有弱点,现在总算露出了自己的藏起来的软肋,他不可能不利用起来。

    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劝淮言主动放弃靳泽。

    一旦淮言离开靳泽,靳泽就会很快进入癫狂的薄弱状态,到那时候,他就可以再将人收入自己的掌控之中。

    靳荣生见时机已经差不多了,站起身来为淮言开了门。

    门外的靳泽在门开的第一时间进来,将淮言揽进了自己的怀里。

    他似乎是有些后悔让淮言跟靳荣生待在一起那么久,拉着人的手就要往外走。

    坐上车的时候,淮言还有些恍惚。

    他看着窗外快速倒退的风景,不禁想起刚刚靳荣生对他说的话。

    光靠着爱,他和靳泽究竟能走多久呢?靳泽又是在爱他什么呢?

    淮言分明地知道靳荣生是在对他和靳泽挑拨离间,但爱上一个人,总归是自卑的,更何况他原本就是一个怯懦的人。

    看着青年的样子,靳泽的眉头蹙了起来:“他是不是跟你说什么了?”

    淮言下意识地摇摇头,靳泽又继续说:“他说的话,你都不要相信,他实在是个太会精神控制的人,你知道我母亲是怎么死的吗?”

    淮言听到这话,有些惊讶,转而再次摇头。

    靳泽的声音很低,“小的时候,我养了一只小狗,我很喜欢它,直到有一天,小狗受伤了,我就哭,你知道我父亲是怎么做的吗?

    他让人将小狗活生生地制作成了标本,并且告诉我,如果想要永远拥有它,就要彻底地控制它……

    后来我又养了一只小鸟,于是我按照父亲的方法保存了它,恰好被母亲看到了,于是病情加重了…”

    靳泽的半张脸都隐藏在阴影中,分明全是苦涩。

    淮言想到了靳泽房间里的那几个黑盒子,意识到什么般,很轻很慢地抱住了对方。

    “这不是你的错……”淮言轻声说。

    他感受到怀抱里紧绷的身体骤然一松,很久很久之后,似乎有什么滚烫的东西,砸在了他发顶。

    热得发烫。

    *

    淮言原本还不知道车子会开去哪里的,直到停在了超然娱乐的公司大楼前,他才恍然大悟。

    靳泽已经恢复了往日的样子,朝他笑得温和,“我没什么朋友,但我想,你想去见见我的家人,大概也想看看我的同事。”

    淮言闻言笑了一声,心说这不应该叫同事,反倒应该叫下属才对。

    不过称呼什么的都不太重要,重要的是,淮言因为这件事,真的很高兴。

    大家早就听说总裁夫人要来了,因此都停下了手上的工作,翘首以盼靳泽和淮言的到来。

    两个人同时出现在公司的时候,大家的尖叫声简直要将大楼都掀翻了。

    林宋假装挥挥手让大家安静一些,实则笑得嘴都合不拢了。

    靳泽带着他去各个部门都逛了一圈。

    每个人都跟提前演练似的,说了一大堆的祝福语,让淮言有种好像自己是在结婚接受祝福似的。

    终于在到公关部的时候,领头的那个打算说祝福语,淮言忍不住问了出来:“你们公司以前都是做司仪出身的吗?”

    怎么一个个的祝福语说得这么溜?

    那人没回答这个问题,笑眯眯地继续说:“祝老板和老板娘百年好合,早日领证!”

    虽然大家的称呼都是靳总夫人,夫人这样的,但叫老板娘,还是让淮言心里再次升起了一种更甚的羞耻感。

    他红着脸的样子被大家起哄,又被靳泽的一眼给看熄了火。

    “老板娘,当时爱尚被搞垮了,就是我们部门出的力!”

    “是我做的舆论监测和数据分析!”

    “爱尚公司的账务问题,最开始是我跟我男朋友发现的……”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其乐融融,淮言看着看着,就觉得眼眶有些湿。

    见状,大家又笑哈哈地将这个话题带过去,接着往下说祝福语。

    说话的是个男生,带着个黑框眼镜,看样子还很年轻,看到淮言的视线过来脸就红了,结结巴巴说不出话来。

    “祝,祝……”

    他半天说不出来,想拿出手机看看打的小抄,结果一下子就被抓了个正着。

    淮言看着上面由林宋发的消息:[@全体成员总裁和夫人要来了,准备好  总裁说了,把他和夫人夸高兴了,一人奖金1000!]

    合着刚刚这些词儿都不是现想的?

    淮言看着一脸无辜的靳泽,忍不住感叹,这还真是钞能力……

    巡视完了公司的员工,靳泽最后才将人带到了自己的总裁办。

    总裁办位于公司的顶楼,整个一层。

    刚从电梯上下来,淮言就被靳泽吻住了。

    淮言气喘吁吁地推开对方,偏过脸去警惕地看着周围:“会,会被看到的……”

    靳泽怕刮到他,摘了眼镜又吻了上去,模模糊糊地说:“不会,这层没人上了来,上来了也会敲门。”

    激烈的吻从电梯一直延续到了办公室里面。

    淮言发现靳泽现在尤其喜欢将他抱在身上亲,箍住他的腰不能动弹,让自己只能手脚发软地倒进他的怀里。

    一吻终了,两人都有些情动。

    靳泽的眼镜摘了,西装的领口也因为刚刚的吻也微微凌乱。

    对方的西裤将身体的部位包裹得严实,此时也因为身体的反应,了无掩饰地传递到了淮言的身上。

    淮言露出来的脖颈都红了一大片,偏偏靳泽还不让自己分开,只能隔着裤子感受对方。

    他自己其实也不好受,靳泽感受到后,在他耳边轻笑了一声,而后将他放在了椅子上。

    靳泽的办公室里,是上好的老板椅,顶层的办公室采光很好,刺眼的阳光从透明的落地窗前照进来。

    淮言在来这里之前,一定想不到,自己和靳泽,有一天会在靳泽的办公室里。

    此时他一个人独享靳泽的老板椅,脚尖只能堪堪碰到柔软的地毯。

    面前是宽大的办公桌,而这间办公室的主人,靳泽,此时正躲在桌子上,一点一点松开他腰上的桎梏……

    阳光似乎很刺眼,又好像并不刺眼。

    眼前的一切都梦幻又迷离。

    阳光照不进办公桌,但是光亮足够让他看清男人的动作。

    靳泽的眉眼生得极其好看,此时微微的笑意让他身上凌冽的气息尽数消散,透出几分蛊惑人心的性/感。

    男人的喉结在不断上下滚动,每一次的触感比之先前,似乎都更加陌生,也愈发刺激。

    淮言的脚尖要碰到地面很困难,轻易地被男人抓住了脚踝在掌心把玩。

    大脑像是一台过速超载的老式电脑,卡顿得无法思考,又偶尔闪过几个名为愉悦的代码,一下下刺激身体做出本能的回应。

    “咚咚咚——”门外传来的敲门声如惊雷般在耳边炸响。

    淮言的主机重新被连接上般弹了起来,又被男人摁着坐下。

    靳泽手上的动作没停,轻声说:“问他怎么了……”

    淮言闻言,很乖地点点头,真的开了口:“怎,怎么……”

    最后一个没发出的尾音差点变成了惊呼,他不可置信地看着继续的男人,眼里满是气愤。

    但最重要的东西此时在别人的掌握中,靳泽只是轻轻用了些力度,他就受不了了,眼角都泛起了一些水花。

    好在门外的人似乎没察觉到里面的异常,反倒听出了他的声音,很高兴地问他:“夫人,我有文件要让靳总签字,你们现在方便吗?”

    淮言此时已经完全失去了回答对方的力气,整个人像是一艘小船,在水面上浮浮沉沉。

    然而靳泽恶劣地停止了他的动作,并且眼含笑意地说:“言言如果不继续回答他,我就不继续了。”

    淮言觉得这样的靳泽分明就是超级无敌大坏蛋。

    但他无法拒绝笑起来的靳泽。

    他咳嗽了一声,来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正常一些:“那个,靳总他,他不在,你等会儿再来……啊!”

    最后的一声变成了差点抑制不住的惊呼,好在淮言及时捂住了嘴,才将这声音咽了下去。

    这样的陌生的体验,让他觉得刺激得差点直接晕了过去,等再恢复意识的时候,靳泽已经从办公桌底下出来了。

    此时他被人抱在怀里,身体都被清理过,但依旧酸软。

    他想起刚刚的画面,脸依旧红得厉害。

    靳泽看着他害羞的样子,简直爱不释手,轻轻吻他肉感的耳垂。

    “夫人,你真棒……”

    从别人嘴里说出来,就足够淮言羞的了,从靳泽嘴里叫出来,更是成倍地增加。

    他想到些什么,就着这个姿势抱着淮言,在他耳边说:“言言现在已经是我男朋友了……”

    淮言脑袋晕乎乎的,虽然清醒的时候,也差不了多少。

    他顺着靳泽的话,说:“对啊,哥哥现在也是我男朋友了……”

    不知道是哪个词取悦到了靳泽,又或者他真的觉得淮言呼吸说话都是可爱的,他又没忍住笑了笑。

    “那男朋友之间,是不是可以换个称呼?”

    淮言因为刚刚才做过剧烈运动,加上实在是太过刺激的体验,此时有些昏昏欲睡。

    他想了想,又嗯嗯着说:“是的,应该可以换个称呼了……”

    见猎物一点点上钩,靳泽循循善诱,让鱼儿顺着饵料的方向游过去。

    “我刚刚叫言言夫人对不对?那言言应该叫我什么呢?我好笨,言言教教我,该叫我什么好不好?”

    靳泽的声音慢慢的,淮言这回是真的快睡着了,又被靳泽揉着耳垂痒醒。

    青年下意识地顺着靳泽的手指蹭了两下,柔软的触感让靳泽勾起了嘴角。

    他接着又问了一次,声音更加温柔:“言言不许睡了,告诉哥哥,该叫我什么,嗯?”

    淮言现在已经处于半梦半醒的状态了,闻言,强撑着最后一点思绪睁开了眼睛。

    他想了想。

    夫人,靳泽叫他夫人,那么他该叫靳泽什么呢?

    淮言觉得有个词马上就要呼之欲出了,但在嘴边好像又想不起来。

    他有些烦闷地哼了几声,最后到看到靳泽那双含笑的眼睛时,他恍然大悟地哦了一声。

    “老公,我应该叫老公的……”

    青年说完这句话,就彻底睡了过去。

    青年是真的困了,软糯的声音像是刚出生小奶猫的低吟,又带着小勾子一样在心里留下一道水痕。

    靳泽的眸子暗了暗,想将青年叫起来,让他再叫一遍,最好再多几遍。

    他看着青年熟睡的样子,最后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低头克制地在对方眼睫上亲了亲。

    原本这个吻是打算到此为止的,但最后,靳泽还是没能忍住诱惑,低头吻在了淮言的唇上。

    但他没有再继续深吻下去,因为他知道,来日方长……

    第72章

    求婚

    自从淮言宣布退出了娱乐圈之后, 虽然靳泽将一些想来采访的狗仔都拦住了,但还是拦不住网友的呼喊。

    淮言哭笑不得,想不明白怎么前些时候他还是花瓶, 是面瘫,现在就又成了内娱的白月光。

    加上他和靳泽在《心动的选择》中官宣的事情, 虽然有的cp粉磕得勤,但也有不少人质疑两人就是作秀而已。

    淮言自己对这些事情倒是看淡, 毕竟严格来说,他跟靳泽大概也算是假戏真做了。

    好在娱乐圈是个从来都不缺新人的地方,没多久, 关注度却已经下去了不少,淮言现在已经能带着口罩和帽子出门了。

    家里的食物原本是阿姨看着就会补的,但两人还是会经常一起出去逛超市。

    明明很普通的事情, 但不知道怎么, 跟靳泽手牵着手一起出门的时候, 总是让淮言心里甜甜的。

    天气越来越冷了, 靳泽倒是围巾都不带一条, 却要把淮言包得严严实实。

    鹅黄色的毛呢贝雷帽,配上一条藏蓝色的围巾和菱格毛呢大衣。

    淮言被围得就只剩下一双眼睛在外面了,倒是省去了戴口罩的麻烦。

    他睁着眼睛看靳泽, 发现对方似乎对于给他穿衣服这件事很又成就感。

    想着,靳泽似乎还觉得缺了些什么,不知道从哪里拿出来一副黑框眼睛。

    青年本身长相就显得小, 这么一装扮起来,更像是未成年的学生似的。

    靳泽想起上回自家外甥女叫淮言哥哥, 却要叫自己舅舅的事情, 黑着脸要将眼镜摘下来, 被青年制止了。

    自从退出娱乐圈之后,淮言的笑就越来越多了。

    圆圆的眼睛笑得弯弯的,像月牙一样,从无镜片的眼睛后面,透出几分清亮的光。

    “我不摘……”

    靳泽抱着手臂看着他,看青年要说出什么理由来。

    淮言指了指他的眼镜,又照照镜子看自己,“哥哥不觉得我们现在特别般配吗?都戴着眼镜!”

    青年笑起来样子,靳泽心都化了,早就已经觉得随人去了,这时候却还是嘴硬地偏头在淮言嘴上碰了一下。

    “我们什么时候看着不像情侣,嗯?”

    淮言被对方时不时的一个吻弄得脸红,将围巾往上拉了拉,遮住了红扑扑的脸。

    他撒丫子就往外跑,又被靳泽拉着大衣领子揽了回来。

    “小祖宗,鞋没换呢,跑哪儿去?”

    听到这个称呼,淮言的脸更烫了。

    这人怎么总是叫这么羞耻的称呼!

    超市就在不远,大部分都是这里的居民,因为是工作日,因此人不多。

    淮言在前面拿东西,靳泽就推着车子跟在后面。

    两人从家电区逛到了零食区,碰到个爸爸带着孩子来逛超市的。

    小朋友坐在购物车里,两条小腿翘得老高,一甩一甩的,淮言盯着人看了很久才将头转回来。

    “怎么,想坐?”

    淮言被看穿了意图,红着脸说没有,“我都二十多了,是大人了!”

    但他的口嫌体直,显然是骗不过靳泽的。

    靳泽看着他,勾唇叹了口气,而后突然将他横抱了起来,稳稳当当地放进了购物车里。

    临了还说了一句:“那大人言言,这是我让你坐的,请你抓好了,注意安全……”

    淮言本来还在挣扎,但坐上去了就心安理得地接受了。

    是靳泽让他坐的!

    到底是身高腿长的成年男性,虽然这个购物车足够大,坐上去也还算伸展,但免不了有人看过来。

    原本靳泽和淮言站在那儿就足够让人侧目了,这下看过来的目光就更多了。

    好巧不巧,这时候正好有超市的工作人员朝着他们走过来。

    淮言心虚,以为对方是来告诉他们不能坐在里面的,拍着靳泽的手让他赶紧走。

    靳泽也是听话,闻言就笑着加快了步伐。

    他身高腿长的,走一步抵得上别人走两步,没一会儿就甩开了。

    车子停在了服装区,淮言转头去看,发现那工作人员果然没再跟上来。

    玩儿也玩够了,他原本想自己出来的,但车子不够固定,他找不到施力点,只能红着脸张开手。

    靳泽自然是知道他的意图的,但愣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淮言现在,已经深深看透了靳泽这逗小猫似的恶劣心思,然而没办法,他不得不向邪恶势力低头。

    青年的半张脸都埋在围巾里,唯一露出来的眼睛玻璃珠子似的,一瞬不瞬地看着他。

    水汪汪的,带着点哀求的意思,又还带着点儿倔,可爱极了。

    “哥哥,抱、抱我一下……”

    说完他就不好意思地将头偏开了。

    靳泽的目的达成,伸手将青年抱了出来,最终还是忍住了要亲对方一口的冲动,顺便将他被弄皱的衣服都整理好了。

    这下坐购物车的瘾也过完了。

    淮言像是只吃饱餍足的小猫咪,连走路都蹦蹦跳跳了起来,一会儿摸摸这,一下摸摸那的。

    广播里原本放着的是今年一个大热团的音乐,音乐声戛然而止,出现了一个女声。

    毕竟超市里,父母跟孩子走丢,通过超市的广播来找,这样的事情也挺常见的。

    淮言原本还想着,自己说不定能帮上什么忙。

    结果刚刚站定,就听见广播里的声音。

    “这个,刚刚有对把男朋友放在购物车里,被抓住还跑得特别快的情侣……你们推错车了,你们那个是我们工作人员装货的车子,请听到广播速速将车子推回收银台……”

    淮言听到这话就愣住了。

    他转头去看两人推了一路,自己刚刚还坐着的车子,确实比平常顾客的要大出一大截来……

    并且还被发现了……还用这样的方式广而告之……

    两人推着的车子尤为明显,加上两人牵着手的动作,简直显而易见到跟挂了块牌子在身上似的。

    好像就在说:“我们就是那个秀恩爱推购物车,结果还拿了人家工作人员的货车,并且还偷偷逃走了的那对情侣,快来看我们啊!”

    淮言不用看都知道,自己现在露在外面的部分,绝对都红透了。

    偏偏靳泽在一边,还丝毫没有不好意思的感觉,忍不住笑出了声。

    淮言开始还觉得不好意思,看着靳泽在笑,他也没忍住傻傻地笑了出来。

    两人最后推着车子去还的时候,还好巧不巧,正好碰到了刚刚追着他们的那个工作人员。

    是个四五十岁的阿姨,说起话来带着些江浙一块的口音。

    她一看到两人,也是笑得无奈,“你说你们两个跑什么啦,真的是……”

    最后走的时候,阿姨看着两个小情侣拉着的手,轻啧了一声,拉着淮言的手直接塞到了靳泽的口袋里。

    还拍着两人的手,说:“抓嘛就要抓抓牢的呀,一辈子都不好放开的哦!”

    靳泽闻言,将淮言的手握得更紧,笑着跟人说好。

    好好儿的逛超市,硬是整了这么一出,最后买的东西寥寥无几,倒是心情好了不少。

    淮言因为退出了娱乐圈,但他想着也不能总是呆在家里。

    加上虽然他和靳泽已经确定了关系,但现在就一直住在对方家里,似乎是不大好。

    听到淮言有这个想法的时候,靳泽愣了一下,说自己认识一些房产中介,可以介绍给他。

    淮言当时还有所顾虑,但等真的跟人见了面,才知道这些是真的房产中介。

    他手上的钱除去给母亲的医药费,还能剩下一部分。

    他先是按揭买了一套很小的一室一厅又租下了一个店面,打算开一家宠物店。

    装修这些都是淮言自己去盯的,靳泽倒是想给他一些支持,但他知道,淮言并不需要。

    时间一转眼就彻底入了冬,跨年的那天,正好是新房交付。

    淮言很高兴地拉着靳泽去看自己的新家。

    这套房子不是在市中心,淮言手上富余的钱不足以让他在很好的地段买下一套房子。

    但这里的小区环境很好,环境清静,隔音和绿化也都很完善。

    拉着靳泽去自己家里的感觉,和跟靳泽回他家的感觉是完全不一样的。

    房间不大,但整体的设计风格都是按照淮言本身的喜好来的。

    因此从门外进来,打开灯的那瞬间,靳泽有种踏上了自己心上人领地的感觉。

    以往都是淮言走进他的领地,在他身边安营扎寨,而此时,是他是伴侣的身份也切切实实地走进了淮言。

    整体的设计跟淮言很像,温暖而又富有生机,像是一汪从最高山上留下来纯净的水,让人忍不住驻足感叹。

    灯光的整体感觉偏暖,家具和墙壁等整体色彩则偏向自然生机的绿色,看起来像是阳光照进了原始森林。

    淮言的眼睛亮晶晶的,一边比划一边跟他说自己家具的来源。

    “这是我在建材市场那边捡到的,原来看起来可破了,但是是实木的,质量很好,我就捡回来了……”

    靳泽笑了一下,他记得这个柜子。

    最开始确实很破,但是现在被青年改装了一下,原本脏兮兮的东西好像真的注入了一种名为生命力的东西。

    青年屋子里的大部分家具,都是这样改装来的。

    尽管这些事情好像只需要开口就能解决,但他乐得自己去登山挖宝。

    窘迫或许会很短暂地降临在他身边,但没有什么是能压垮他的。

    就像靳泽自己想的一样,淮言会信任他,依赖他,但永远不需要依附他。

    淮言就是一个为自己而生的个体,是一个无论路多远,多难走,都能走下去的,渺小却顽强的生命。

    零点的钟声在此时想起,时间转瞬到了23:59分。

    窗外,不少烟花开始在此时绽放,花花绿绿的焰火倒映在淮言的脸上,在他晶亮的眸子里,闪闪发光。

    他转过头去,想跟自己的爱人分享这瞬间的美好,就看到了靳泽正举着一枚戒指,单膝跪在地上。

    靳泽摘下了眼镜,大概是在这样的时刻,他不想只透过镜片去看自己的心上人。

    靳泽曾经无数次为他蹲下,好像对于他来说,对着淮言低头,是一件如此轻易的事情。

    但没有一次像今天这样珍贵,也没有一次,像今天这样珍重。

    他不想以任何一次以往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来类比今日的重要性。

    因为,无可比拟。

    他无数次幻想过这一天的到来,无数次在克制不住亲吻青年耳畔时,想象这天的到来。

    这是他弥足珍贵的第一次,更是他和淮言无比珍贵的第一次,以至于他拿着戒指的手都在微微颤抖。

    这枚戒指他定制完成已经足足两个月了,从他确定自己对淮言的心意开始,他脑子就开始绘制这枚戒指的雏形。

    就在昨天,前天,大前天……

    他无数次偷偷丈量青年手指的维度,在每一次与淮言十指相扣时,都想象对方带上这枚戒指的样子。

    他想找一个更有意义的时间,想布置一个更华丽的地点。

    但他觉得,没有时间比现在更有意义,23:59分,在他们相识了十二年零九十九天的今天,在他们相爱的今年。

    他们将在这个时间点起航,然后顺着时间的流动跨入新的一年,握着彼此的手一直走下去。

    也没有地点比这里更加了,这里是完全属于淮言的领地,而他们是彼此踏入互相领地的唯一……

    淮言已经被眼前的一切惊呆了,他在才注意到靳泽比之平时更加精致的妆发,以及对方微微发抖的手。

    即便他知道自己绝对不会拒绝他,但在面对心爱的人时,连靳泽都是不自信的。

    他朝着靳泽伸出手去,那枚银色的指环套上指节的瞬间,淮言如有实质般感受到了重量。

    爱的重量。

    他在那枚戒指上,看到了自己和靳泽名字的缩写,以及一行小字。

    [bla-gnas]【1】

    灵魂寄存处。

    作者有话说:

    马上就要完结噜!目前有两个想写的番外,一个是假孕(不生子,就是假的,搞点涩涩)

    还有一个就是两个人身份互换,言言要变大总裁啦!大家还有什么别的想看吗~

    【1】藏语

    第73章 正文完

    你是我生命旅途的起点,亦是我奋不顾身冲向的终点线

    淮言边用手指去摸那行小字, 一边忍不住流泪。

    他在想,怎么会是他呢?

    就跟靳荣光问他的一样,靳泽为什么会爱他呢?

    长久地活在别人的质疑声中, 让他自己也对自己产生了怀疑,他真的还值得被爱吗?

    两人紧紧抱在一起, 窗外的焰火声一声大过一声,在漆黑的夜里绽放出巨大的声音。

    但这一切好像都被隔绝在了两人之外, 淮言听到两人的心跳声,紧密地连接在一起。

    靳泽的吻从头顶落下来,吻他微微颤抖的眼皮, 吻他被泪水沾湿的睫毛,吻他还泛着泪光的眼角。

    此时已经不再需要更多的言语赘述了,靳泽就像是在对待最珍贵的宝物一样, 慢慢地抚平淮言心上的每一点伤痕, 用笨拙的方式来说爱他。

    爱意从爱人的唇瓣传递过来, 淮言的泪水更大颗地砸了下来。

    这些日子以来, 尽管他始终压抑, 但靳泽还是从细小处窥见了他的不自信,并且努力用他自己的方式,陪在他身边。

    靳泽是从来都不会逼他说出自己的想法的, 这时候话却无比自然地脱口而出:“哥哥,为什么是我呢?”

    心爱人在为自己得到的爱而感到不安,靳泽甚至觉得自己有些失职。

    他比旁人更加清晰地了解自我, 也更多次去思考这个问题。

    他想,大概是因为他和淮言一样, 是一个缺乏安全感的人。

    但不一样的是, 他又实在不是一个能信任别人, 依赖别人的人,在淮言之前,他坚信一切都会离开,一切于他都是身外之物。

    而淮言来后,几乎是给了他一种近乎于偏爱的安全感,好像无论他做出什么事情,都是可以被接受的,可以被谅解的。

    他其实是始终都觉得,并不是他站在淮言的身后,做他的后盾,而是淮言给了他可以与之并肩的偏爱和勇气。

    靳泽轻轻拉起淮言的手,看着那枚银环套在对方的细白的手指上。

    “淮言,我是一个踽踽独行的人,我的世界是空白的,只有你是我的精神支柱,是我灵魂的寄存处。所以,不是为什么是你,而是……只能是你。”

    淮言的肩膀无比瘦弱,这样的人,无论如何都是很难让人将他和强大二字挂得上钩的。

    但他实际却实在坚韧得可怕,就好像他是一个不会倒下的人,是一个无论受到什么挫折,都能继续往前走的人。

    靳泽觉得自己前面的很多年,都像孤魂野鬼一样,拖着空白的身体在世间乱晃,就像是失去了灵魂,仅有的一副躯壳。

    而淮言是他灵魂的寄存所,是他生命的引线,他的支柱。

    从遇到淮言开始,他的生命才算启程。

    淮言早在听到对方开口的第一句话,就忍不住泣不成声。

    靳泽哑然,将他脸上的泪珠吻净:“所以现在,我的未婚夫,请问你愿意,让我住在你家吗?”

    淮言被他的话逗笑,红着脸点点头。

    他先去洗的澡,洗完后就穿着睡衣趴在床上,看着靳泽进去。

    水声哗啦啦地想起来,淮言盯着那扇什么都看不到的门,心里咕咚咕咚地冒泛红泡泡。

    冒着冒着,他脑子里就想到了一些少儿不宜的东西,脸越来越红,一直到靳泽出来,被抓了个正着。

    靳泽的头发只吹了个半干,被他全部梳起背在了后面。

    男人的身材实在很好,每一次看都觉得心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但大概是今天两人的关系有了新一步的进展,淮言的心剧烈跳起来,就不停了,咬了咬唇,用手臂勾着男人的脖子去亲他。

    对于青年的主动,靳泽一向是很乐意的,五指按住他的后脑,轻轻地收紧。

    因为刚刚洗完澡,靳泽的体温要比平时还高上一些。

    两人用的是前几天一起去超市买的沐浴露,分明是一样的味道,用在两人身上却好像闻起来就不一样了。

    靳泽的吻时而重时而轻,像羽毛又像狂热的风暴,让淮言难耐地蜷缩起脚趾,笨拙地去回应对方。

    外面的焰火已经逐渐停息,天空纷纷扬扬地下起雪来。

    这是今天的第一场雪。

    黑夜里一切都安静了下来,靳泽不舍而克制地分开淮言的唇,怕自己控制不住接下来的动作。

    然而半躺在床上的青年红着脸坐了起来,伸出一只手指来,很轻很轻地说了声:“哥哥……”

    比平时更加软糯香甜的调子,像是某种诱人的邀请。

    靳泽的身体顿了顿,就看见昏暗中,青年的脸颊红彤彤的,眼睛却亮得不像话,看着他隐忍克制却无法掩饰的某处。

    “我也想帮帮哥哥……”

    脑子里某根弦轰然断裂,靳泽的太阳穴上的青筋都鼓了起来,却还是耐着性子只是在青年的唇上轻轻吻了一下。

    “言言知道接下里会发生什么的,对吗?”

    青年很小很慢地点了点头,将自己早就准备好的东西拿出来。

    原来不止靳泽一个人是预谋已久。

    只是两人不谋而合。

    靳泽给淮言讲了一个故事,一个关于恶龙和王子的故事。

    传说王子是最美丽的王子,漂亮又善良,因为想要保护自己的子民,不得已男扮女装和恶龙生活在山洞里。

    而恶龙早就知道王子是个男的。

    但拥有了漂亮的小妻子后,时常在白天假装不理他,却在半夜恶劣地和人玩儿猫抓老鼠的游戏。

    一天夜晚,王子被迫躲进了一个山洞里。

    山洞是从来没有人涉足过的山洞,洞口小小的很狭窄,而恶龙则面目狰狞,还会喷火。

    恶龙企图从洞口进去,寻找自己美丽的妻子,但洞口实在太过狭窄,只是卡了一个头,就动弹不得了。

    看着恶龙探进来的头,无助的小妻子绷紧了身体不停颤抖,发出无助的低吟。

    但这些可怜的哭声并没有阻碍恶龙的动作,他一边在妻子耳边哄骗,一边继续往山洞里深入。

    每多进入一些,小妻子的哭声就更加难耐一些,脸上因为哭泣而遍布水痕,面色潮/红。

    恶龙的动作忽而轻忽而重,有时候快有时候慢。

    石壁在微微颤抖,因为恶龙的动作不停地收缩,却又无法逃离,无法动弹。

    就在触及某一处时,恶龙感受到了自己妻子更加剧烈的颤抖。

    他知道,这里,就是妻子的藏身之地了。

    可是找到了妻子的恶龙,非但没有立即将妻子抓走,而是像是发现了某种乐子般一下一下抵着刚刚的位置,重复地来回。

    小妻子的身体都在不停地痉/挛,身体和心里都被刺/激到了极限,最后被彻底抓出来时,已经完全失去了意识。

    淮言听完这个故事的时候,也已经处于将睡未睡的边缘了。

    身体是疲惫的,但心里却是高兴的。

    床是彻底不能睡了,靳泽重新替两人洗了澡,又换上床单。

    再躺在床上时,天都已经亮了,外面白蒙蒙的一片。

    走出了黑夜,现在彻底是新的一天了。

    淮言无意识地重新窝回了靳泽的怀里,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在对方的下巴上亲了一口。

    “哥哥,我爱你……”

    青年的声音已经哑得不像话,闻言靳泽轻笑了一声,和人嘴唇碰了碰就分开了。

    “好了,再亲下去,你还睡不睡了?”

    这句话说完,管撩不管灭的青年就彻底闭上了眼睛,沉沉地睡了过去。

    之后的日子格外顺利。

    靳荣生没能等到淮言主动离开靳泽,就先等来了自己老部下的提前反水。

    让靳荣生本来以为十拿九稳的项目亏了个底儿掉,慌乱去找人兜底的时候,又落进了个皮包公司的套。

    而靳茹利用这个空档,做空了靳氏的股票,又收了一些散股,在股东大会上力压靳荣生,成了新的掌权人。

    而靳荣生则最后因为接受不了一切都脱离自己掌控,而精神失常,被送进了精神病医院。

    淮言在听靳泽说这个的时候,完全无法想到这一切都是那个当时抱着孩子的靳茹做的。

    不过想想也是,没人能因为她生了孩子,而磨灭她除了母亲之外的价值。

    娱乐圈的新人越来越多,靳泽的超然娱乐以公开透明的资源竞争制度,让每个新人都有冒头的机会,以超强的凝聚力彻底成为了全世界一流的娱乐公司,。

    分公司在更是在全世界遍地开花,培养了一批又一批优质的偶像、歌手和演员。

    淮言的宠物店也越来越好,还经常救治流浪小动物,并且为不少残疾人提供了工作岗位。

    没几年,这个原来淮言不打算赚多少钱的宠物店,竟然在全国开起了连锁,实现了线上线下的一体的经营模式。

    第四十九家宠物店在南方开业的时候,淮言和靳泽亲自赶了过去,参加开业仪式。

    先前他们在这里录《心动的选择》的小屋还没拆,被靳泽买了下来,两人经常过来住一住。

    两人又去爬了之前的那座山,山里的空气格外好,今天没下雨,山路也要更好走一些。

    他们爬到了山顶,站在山顶往下看,一路过来蜿蜒曲折,的确还是不大好走的。

    但生命就是一场旅程,走过的路就不觉得辛苦了。

    远处的太阳慢慢从山丘里露出一条金边,是希望的颜色。

    手上的温度还是那么温暖,两人并肩而立。

    在任何他觉得重要的时刻,只要牵着靳泽的手,就永远觉得心里都是满满当当的。

    淮言偏头去看对方,发觉靳泽也是笑着正回望他的。

    淮言后来才知道靳泽出国四年的那些事情,也去见了叶医生。

    他记得对方说的是,靳泽爱他,爱他爱到失去本能,抛弃自我。

    爱到想把他锁起来又挣断了铁链,爱到想把他关起来,又偷偷开了门……

    如果不是淮言主动跨出那一步,两人接下来的结局是怎么样,就真的不好说了。

    想到这里,他的眼眶有些湿,“哥哥,如果我永远都没有去亲你那一下呢?”

    靳泽闻言愣了一下,金色的阳光洒在青年晶莹的眼底,撒了把碎金子般。

    他俯身轻轻吻掉青年眼角的泪。

    他没有想过这个如果,但是如果真的没有,他想他或许真的会在青年的身边守一辈子。

    而彼时,如果青年有了自己的爱人,他大概是没办法让自己去破坏淮言的幸福的。

    只是他也无法再活下去了。

    最好他还会尽量死得远一点,免得对方看见了会不高兴。

    但也不能太远,免得他实在想淮言想得没办法了,回来看看也找不到。

    不过这些他都没敢说出口,太伤感也太煽情。

    他只是摇摇头,以最轻松的口气说了句:“还好言言比我勇敢……”

    太阳的光芒洒向了大地,驱走了湿气和寒气,将光芒和温暖重新迎回人间。

    少年时相遇埋下的种子,长成了隔着玻璃罩子的玫瑰花。

    爱情青涩又懵懂,彼此都只能怀揣着悸动隐藏。

    高傲的人俯首称臣,心甘情愿被囚于铁链之下,怯懦的人颤抖着伸出了手,终于让年少的花得以花香遍地。

    你是我生命旅途的起点,亦是我奋不顾身冲向的终点线。

    如果再没有什么话,能承载我浓厚得不知该如何倾诉的爱意,那就让我无数次说出我爱你。

    我爱你。

    从生命的开始,直至尽头。

    【正文完】

    作者有话说:

    正文就到这里结束啦,接下去还有番外哦~

    就像我自己在评论里说的一样,这真的是我很喜欢的一个故事,我倾注了很多的感情进去,很多很多的爱。但不得不说,这个故事写到这里,是很坎坷的。比如开头改了很多开头,但前三章的留存还是不好,夹子扑扑,连载的读者也在一直一直流失,包括一直追更的读者,也不止一次出现了一些质疑之类。其实很多次,我自己也很质疑我自己,但我还是坚持按照自己的想法把这个故事写完了。正如前面说的,这是一个我喜欢的故事,所以如果没能让大家满意,只能说或许我们彼此的遇见还不在这里,我会继续努力滴~也感谢一直追更读者的支持,祝大家越来越好!感谢在2023-06-26 23:48:03~2023-06-27 22:50:3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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