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61 ◇
大街上的红灯笼已经被撤走, 新年过后大家照常上班,高速路照常在某一天异常拥挤,生活只是个小圈, 循着既定的轨迹走去,无论我们对错, 时间不会停下。
桌面的日历上,十八号那天被画了个星星, 元宵节后第三天是她的生日。
日历本。
十五号圈起来:裴衣出院
十六号画个箭头:离生日还有两天。
十七号上面有个焦急等待的小人:离生日还有一天。
十八号, 星期六。楚纱在外面订了上次的那个酒楼, 请大家一起去吃饭。还没到她们的放学时间,依旧在家休假的裴衣已经跟她妈慢悠悠地晃到了学校周围,身前鼓囊囊的,里面藏着打石膏的左手, 蓝色绷带挂在脖子上固定。
李素英先走了, 让她自己在这里等会儿, 到时候打车一起去, 不要动作幅度太大。裴衣站在炸串摊前看了许久,老板问她:“同学, 要什么?新加了几样水产,你看看我们的新进的鱿鱼,鱿鱼须和鱿鱼片是分开的, 鱿鱼片这么大一片才十块。”
烤架上的土豆片和茄子、肉串烤的滋滋油响, 白烟盘旋而上消散空中,老板把辣椒面撒上去,香气四溢, 辣椒面用刷子涂匀、翻面、再涂
好香啊。
裴衣咽了咽口水:“不用了。”
橙色夕阳在地面分成边界线, 她将目光挪开, 侧身避让着行人,找了有阳光的角落依着墙根晒太阳。
周六这天上课的只有高三,准时放学的时候出来的人也不多,稀稀疏疏的三两成群,疲惫的神情里依稀可见一点明天是周日带来的的希翼光亮。
在抬头四望找人的时候对上不少探寻的视线,她久未见的同桌还来问她伤怎么了,她只说摔的。
楚纱的视线穿过人群,一眼就看到她。
在一群穿校服外套的人中,这个黑色短款羽绒服、白鸭舌帽的人很好找,两条腿交叠着背靠高墙,夕阳斜切过帽檐照亮线条流畅的面部轮廓,她身高腿长,连从脚下散出的影子都有了身形。
在成为海王和高冷孤寡学霸之间,裴衣选择了成为一个高冷不起来的早恋学霸,靠在墙壁啃她妈塞她兜里的那个苹果,等到看到熟悉的人了,眼角瞬间一弯,眸中灿烂如夕阳,暖暖的。
楚纱快所有人一步到她身边,给她理了理衣服,那条民族特色图案的围巾,又把帽檐扶低点,又说:“不要挤到她了,伤还没好,我们走慢点去前面打车吧。”
那三个人脑子学得麻木了,还没回过神来起哄,五个人两辆车,点菜的时候三个清淡的全在裴衣面前,她们吃好吃的红烧排骨和蟹,裴衣只能看看,难过的舀面前的热汤。
“裴衣,你准备了什么礼物?”
周丹扬偷偷地问,声音放得特别小,还拉着裴衣在耳边说的,可楚纱不知怎么还是听到了,或许没有听到,只是看到她们在说悄悄话,而后周丹扬特别惊讶的看着裴衣,又看向她,视线再回归裴衣,继续说悄悄话。
“两万?”周丹扬听到价钱瞳孔都颤了,“这什么画册啊?镶了金子吗?”
她的家境和裴衣有所差别,年纪又小,两万对她来说,太多了。
“这可是我十八年存下的压岁钱和生日给的钱。”裴衣笑着说,“那上面确实有金子。”
也就十八年存下的小金库。
裴建国想让她自己会理财,从小就给她存零花钱,她一边存一边花,刚回来那阵子特别挥霍,后面只剩下了一万多,后来付老板让她写个借条给她垫了其余的,这才把画册买回来。
这个画册总是花了她全部的钱,但裴衣觉得那是她穷的问题,跟画册本身的价钱无关。
上一世她是刚结婚,装修了房子买了婚戒几乎把钱花光,楚纱的生日马上又要到了,她看见这个画册的时候就觉得楚纱会很喜欢,最后还是问周丹扬她们借了点钱才买的这个画册。
那个时候这种绝版的收藏画册升值,比现在贵了几倍,贵是贵,但是当时效果斐然。
楚纱二十六岁那年的生日,特别喜欢这个画册。
她还记得那个时候,客厅的地毯很软,在只有两个人的家里,画册映着灯光,楚纱看的第一眼就被吸引,看得眼睛都移不开,特别特别喜欢,她很高兴的说过。
等下肯定也有这种效果。
酷爆了。
突然她觉得,自己瞬间秒杀在场所有谈恋爱的。
包括没来的姜麦。
她美滋滋的乐着。
楚纱也不知道她们在说什么,最后只看见裴衣在那里很开心的样子,想到等下要做的事情,呼吸凝滞间稳住自己的心神,既期待又紧张。
吃完饭的时候已经七点多,宋雨拉着方汀再去教育书店看看,周丹扬顺着她们的计程车到了家,全程一直在心里想三万的画册,是什么样子的,到时候等楚纱的生日过了,问问她能不能看一眼。
等周丹扬走了,裴衣才从后排的中间往左边挪,挨着楚纱坐,楚纱小心的摸了摸她打石膏的手放的地方,霓虹灯下挂彩的脸比刚开始的血瘀好多了,到下车的时候,楚纱帮她把绑带挂上,不放心的还想帮她托着手臂。
“不用帮我扶,可以挂着。”
裴衣转身关上车门,再回头,顺着楚纱的视线,看见李纯站在转角那里手上还拿着礼品袋。
裴衣心里一咯噔。
上一世楚纱和李纯好像是在没过年之前就因为表白的事情闹翻了,现在事情有点变化,在班上她并没有太关注李纯,但也知道李纯没和楚纱闹翻。
她有些生气。
李纯不知道楚纱在谈恋爱了吗?
还是又要和以前一样,一副等着楚纱离婚的样子。
“生日快乐。”
李纯递出手里的礼品袋。
裴衣蹙着眉头,手搂上楚纱的肩把她拉近点:“这是我女朋友。”
“我知道。”李纯很平静,“我有点话想和她说。”
而后看向楚纱询问道:“可以吗?”
楚纱不想接,但是在裴衣这里她总想隐藏以前的事情,不想和李纯之间表现得太奇怪。
上次李纯给她发消息,她忘记出去了,后面也一直不太想理这人。
现在李纯等在这里不就是想和她说清楚。
一次说清,以后少了这个麻烦。
“我等下去你家找你。”楚纱亲昵地把裴衣挂在脖颈上的绑带调整了一下,“你先回去。”
生日礼物还在裴衣房间里,先回去等一下也可以。
只是
生日来表白?
呸——
没有人的礼物送的比她好。
拒绝,狠狠拒绝。
裴衣不回去:“我在那边等你。”
她朝着有些远的一个路灯下扬扬下巴,那里听不到什么,但是能看得见两个人的动作,她觉得虽然有一只手废了,但是单手就能把李纯撂倒。
“好。”楚纱安抚猫猫狗狗一样摸了摸她垂在脑后的头发,“去吧。”
等到了路灯下,裴衣有种回到了那时候,楚纱和齐鸿在一边讲话的错觉。
那时候她没想什么,只是怕齐鸿被拒绝发疯所以看得紧了点,等着第一时间过去把人揍趴下。
现在身份心情不一样,她什么都想,甚至觉得不对劲,刚刚为什么不拉着楚纱走,还让她和李纯说话,虽然是个拒绝的流程,但是还是不爽。
不如过去把她揍趴下。
路灯下的人目光凌厉,等着那边稍一拉扯,她完好的右手现在在口袋里握着的拳头就能挥出去了。
楚纱不想接李纯的东西:“礼物就不用送我了,你找我有事吗?”
态度和先前判若两人。
李纯缩回了拿着礼品盒的手:“也没有什么事情,就是想祝你十八岁生日快乐。”
楚纱:“谢谢,没什么事那我先走了,其实以后没什么事的话,也不用来找我,平安夜圣诞节春节元宵,生日什么的,都不用了。”
在这些节日里看见李纯,实在让人心情好不起来。
李纯垂眸,静了会儿才说:“如果我那时候有帮你,我们是不是还会是朋友?”
甚至,比裴衣早一步,会不会是恋人。
——那时候。
楚纱并不喜欢那段过去,也不喜欢面前这个让她回想起过去的人。对她而言,那只是段无足轻重的日子,受过的苦不用对别人说,也不想被人反复解开伤疤给人看。
她知道,如果和裴衣说起那些,裴衣会很心疼的抱住她安慰,或许承诺下什么,可是她不需要安慰和保护的承诺,她是个很贪婪的人,得到裴衣的喜欢之后,她开始需要爱,一份纯粹不含怜悯的爱。
——那份感情里,就只是爱她。
——不因为她曾经的伤害而呵护,是发自内心的喜欢。
楚纱抬眸看她,释怀地说:“会。可是以前是以前,我现在已经不需要你当我的朋友了。”
“这样啊。”李纯苦笑不出来,目光沉沉地落在她身上,吸了一口气缓和道,两只手抓着礼品袋的提手,似乎想说什么却说不出来,最后收回视线,一言不发的走了。
她走时看了眼裴衣。
在这件事情里,如果说她还有出路的话,那就是一开始和裴衣成为朋友而让裴衣远离楚纱了吧。可惜,她和裴衣也不是朋友,小时候那个碎了的瓷马,在她退缩着把裴衣推出去顶罪的时候,她们就不是朋友了。
形单影只的背影里,她责怪着曾经的自己。
晚上的风有点冷。
“走吧。”楚纱过去挽着裴衣的手。
裴衣松开了口袋里的拳头,偏头侧问:“你们说什么了?”
“她祝我生日快乐,我不想要她的礼物,就多说了几句有的没的。”
对于她和李纯的矛盾,裴衣也不知缘由,问了一句,楚纱说:“没有什么矛盾,就是不太想理她,你不是也不想理她吗?”
裴衣想起了那个瓷马,依旧有些生气:“我才不要理她。”
平时客气点搭几句话是出于两家长辈的交情,到了她们小辈这里,可就没什么情了。
“不说她了,你的生日还没过完呢。”裴衣停在楚纱家门口,眼神在她身上转动,抿嘴笑着说:“你先回去洗漱好了等着,我马上过来。”
差不多也到了楚纱发热期的日子,今晚临时标记了再走,楚纱还能好好睡一觉。
楚纱不好的情绪一扫而空。
看裴衣一眼,羞赫的不知道怎么应她,甚至回了家都不是很清醒的洗漱,洗漱完穿着睡衣在房间里等,空调温度总是不合适,她拿着遥控器在几个温度上面调动,滴滴滴的声音响了半天。
楚纱不确定的闻了闻自己身上,挺香的。
她特地给杨阿姨放了假,连着元宵节三天的假期,明天才回来。
晚上偷偷溜进来裴衣都不止一次,现在杨阿姨不在,她都不偷偷摸摸了,开了门往里进,再回身关好门,拴上暗红色铁门的内锁。
听着楼下的声音,楚纱掖了掖头发,站在房门内等。
开门的时候,外面的冷风灌进来,她本能的缩了一下。
“你穿这么少。”裴衣拿着东西进来看她只套着自己那件毛衣在睡衣外,怕她冷着,让她先躲被子里去。楚纱见她在脱羽绒服,就帮她拉着衣袖,又把围巾也取下来搭在椅子上。
“我不冷。”
还有点热。
裴衣脱了也发现不冷,就把刚进门放在墙边的袋子拿起来,高兴的递过去:“生日快乐,你的礼物,快拆开看看,你肯定喜欢。”
这个?
楚纱顿了顿,迟疑地接过袋子,把里面的东西拿出来,和去年一样的包装。
又是画册。
这就是礼物?
那——那她的——她的——不是说是情侣会做的事情吗?
她脸上的表情,肉眼可见的凝住,勉强扯出的笑容竟然带着一丝苦涩,裴衣都觉得她好像都在皱着眉头。
糟了。
裴衣觉得自己是不是揣测错了。
二十六岁和十八岁毕竟年龄和阅历有一段的差距,去年送过了画册,今年楚纱可能想要别的,还送画册,也难怪人家不是那种兴奋的喜悦。
楚纱已经很尽力的在表现高兴了,她‘迫不及待’的拆着包装,一本华丽的画册封面展现在眼前,惊艳人心的光影,颜色有种草地的色彩质感,上面凸出的地方是金的,翻开一页,第二页凸出的地方和第一页凹陷的地方完美契合,两幅却又是独立的画。
每一张都赏心悦目,美轮美奂,能看见阳光透过树梢倾泻而下,在灯下一看,阳光穿过云层的线条都十分生动。
等她看到星星的那一页,裴衣打开她书桌上的小灯,又关了顶灯让她看。
上面的星星随着灯光位置的不同而闪动,一下子好像回到了那晚露营的时候,她躺在帐篷里看见的满天星。
画册很厚,像是个纸上的世界。
这个礼物和她想的不一样,但是也很喜欢,看着她眉头逐渐舒展,裴衣脸上也荡开笑意,“怎么样,喜欢吗?”
楚纱合上画册,看着她说:“喜欢。”
“这个不会很贵吧。”
以前她希望裴衣给她花钱,现在不太希望了,她知道裴衣喜欢她,那两个就可以开始省下不必要的一些,到时候去上京租房子住。
裴衣摇头:“不贵,付姐托关系买的,给我打折了。”
只是遗憾效果还是不对,没有二十六岁那年那种特别特别喜欢的感觉,裴衣忽感送错了年纪,的确是她疏忽了,要是按准确的年纪送,也不知道二十六岁的楚纱得多开心。
“喜欢就好。”浅浅的喜欢也是喜欢吧,裴衣垂下眼迎上她的视线,伸手帮楚纱按了按肩膀。
“去床上吧,你的发热期马上来了,今晚我正好在,给你临时标记一下。”
提到临时标记,楚纱耳朵瞬间红了,临时标记过几次,她仍是这样。
只是这次,她隐约有些不开心地低下头,有气无力地趴在画册上,声音轻轻地说:“不去,我不要临时标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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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62 ◇
楚纱赌气般的这么说, 心跳不可自抑地快了起来,心里又热又躁的,干脆直接趴在那里, 闷不做声。
怎么突然闹脾气了。
裴衣身体往前倾了倾,看楚纱神情有些落寞, 就揽住她的肩膀,右手绕过去食指尖在那张柔嫩的脸颊点了几下, 视线始终在她脸上, 关切的低声询问道:“怎么了?”
她还以为楚纱是觉得这个可能会很贵, 就认真地说:“你不用担心我花了很多钱,我能出的钱都是我有的,而且今天是你的生日,多用点钱没什么。有钱难买心头好, 等我以后挣钱了, 你喜欢花再多钱都行。”
裴衣以后准备换个挣钱的工作, 学完数学去跟着丈母娘做金融算了, 那个挣钱,工作几年争取二十五岁就退休。
楚纱问:“我的礼物只有这个吗?”
裴衣听出来她还有想要的, 就问:“我只准备了这个,你还有什么想要的吗?”
她好笨,怎么就不懂呢。
趴在桌上的人心里这么埋怨一下, 声音嗡嗡地说:“别人有的我都没有。”
这语气怎么听都有几分不开心。
别人有的。
“别人有什么?我给你买。”裴衣凑过去放轻声音问她。
猝不及防的, 她看见面前的人坐直了身子,下一刻,柔软的嘴唇贴了上来。
脸颊被柔软触及。
楚纱只是贴了一下就离开。
她看也不敢看, 低着头觉得脸烧得厉害, 心脏在胸膛里怦怦跳。
椅子让人坐不下去, 站起来又觉得突兀,干脆跑到床上钻进被子里,把自己捂在里面。
徒留裴衣一个人坐在那儿,心里猛地一跳。
——她没想到楚纱会来亲她。
论起这种事情,她当时是更有经验的那一个,偶尔也有心动想再靠近些的时候,可每次楚纱一看过来,她就什么心思都没了。楚纱现在这副模样太过稚嫩青涩,她下意识的觉得楚纱是个无邪的孩子,要是亲一下不定得吓成什么样。所以每次,就捏捏她的脸让她继续做自己的事情。
现在楚纱亲她了。
那刚刚说别人有的,也是这个?
裴衣噗呲一声笑了,眼看着那团床上的被子裹着什么缩紧。
被子被人扯了一下。
楚纱紧拽着手里的被子不松,人在被窝里埋得更深了。
又气又羞,完全没有三十秒前的直截了当,她等今晚等了很久,焦虑得不得了。
——就是想亲裴衣,等了很多天的想。
床上一沉,有人坐到了旁边。
裴衣感觉打石膏的左手在这个时候真是个极大的阻碍,她坐在床边看着那一团被子,发现扯不动,右手就顺着被子的边缘摸过去,摇了摇似乎是肩膀的地方。
还不理。
裴衣小声哄着:“你先出来,我亲亲你好不好?”
对一个刚刚大着胆子亲过女朋友,现在躲在被子里不敢出来的人,这些话无异于在火山口投掷,一个字一个字的往火山里砸,小范围的引爆一点,刹时间后熔岩飞溅,红色岩浆滚烫的漫过心田。
楚纱头晕乎乎的,手一点点放开,慢慢从被子里探出脸来。
微妙的红色从脸颊蔓延到耳根。
一对闪亮的黑瞳怀疑的在裴衣身上滴溜溜的打转,好像是在问——
你说的是真的吗?
还能亲吗?
裴衣坐在床边低头看她,无可奈何地笑着。
屋里的灯不知她什么时候已经关上了,窗帘也拉得紧紧的,只留下书桌上的那个灯球亮着,画册竖立摆放,在灯球前闪着星星,透过画册的光线打在裴衣脸上,她的眼神柔得让人想知道,是不是藏着暖暖的清泉。
等到从床上坐起来,楚纱刚想说些什么,脑后忽然被托住,裴衣的手指陷在她的长发里,手臂一带把人拉近,俯身而去偏过脸吻了下去。
轻轻一点后就分开,怕进展太快吓到她。
楚纱呼吸被打乱,这种陌生的感觉让人紧张,看着近在咫尺如蝴蝶羽翼般扇动的眼睫,她回想着几秒前嘴唇上覆盖的柔软,慢慢又靠近,从裴衣的眼睛视线下移到到嘴唇,心里瞬间冒出很多念头:
好软的嘴唇,好像还有点甜味。
她亲我的嘴了。
我接下来该怎么办。
她是不是等下还有走。
我该亲回去吗?
她的手指在裴衣的嘴唇上摸了摸,摩擦着粉嫩的唇瓣,好像是在认真的研究为什么嘴唇能这么软,能看起来这么好亲。
裴衣始终垂眸看着她,等指腹碰到下唇中间的时候,才张嘴轻咬住那根手指不放,像是发出了某种信号。
比如,你可以亲回来。
安静的房间里光影迷离。
楚纱试探地抬眼。
视线对接上,楚纱觉得裴衣特别好看。
哪怕现在脸上还带着淤青和伤。
小时候唇红齿白的小小一个裹成团子样,现在人长开了,是不同的精致漂亮,明媚的眉眼里只要稍一流露温情,就能让人陷入其中。
她抽回手,笨拙地学裴衣的样子,把嘴唇贴上去,很是生疏的啄了一下,又不满足只一下就离开,就贴在那里捧着裴衣的脸,压抑着呼吸往左右亲,触到了唇角又回来继续,很是享受。
以前电视剧里放到吻戏的时候她都避开不看,现在才知道,原来亲吻可以这么舒服。
楚纱不太会亲人,只是单纯的磨着嘴唇,裴衣却被撩拨得呼吸加重,心跳失控,在上面舔了一下。
感觉到嘴唇被舔,楚纱又有些开窍了,大着胆子舔回去觉得这样更舒服,等碰到了裴衣的齿缝,像是鼓足了很大的勇气,舌尖凑进去一点,无处安分的手往前抓住裴衣的肩膀,不自觉握紧了一下。
她的手温热,甚至紧张到了出汗。
舌尖触及牙齿的时候,楚纱咽了一口口水,不知道进退何处。
看她适应得差不多了,裴衣挣脱开她的吻,刚才配合着不舒服的侧身坐着,脖子和腰都有些痛。
楚纱茫然又不满足的看着她,反复抿着嘴唇。
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
等换了个舒服的坐姿,裴衣一看她,她就凑过去了。
“是不是还可以亲?”
她目光灼灼地问,亢奋得不像自己,眼里的期待快要溢出来。
这种开始沉迷的情况很危险,连她自己都知道,如果遇到一个不好的Alpha,此刻即地狱的开始,可这是裴衣,她相信裴衣超过相信任何人,包括自己。
裴衣没想到她会这么问,短暂地惊讶后笑了一下,手指插入她的发间,把人摁过来,低声说:“我听说,一个Alpha,亲过别人之后,就需要负责和被亲的人结婚。”
楚纱愣愣地反应不过来,嗯了一声,后知后觉的懂了,脑子里一下炸开,只能听得见心跳声。
在这种时代,谁会说这么古板的话。
楚纱信了,轻轻地说:“结婚,好呀。”
托在脑后的手一紧,楚纱还以为是和刚刚一样的亲,毫无准备的被控制住。
拉人的动作急迫,等真正碰到的时候,裴衣的吻却无比温柔。
楚纱呼吸都稳不住,只是配合着张嘴,甚至于忘记要呼吸这件事情,等感觉她状态不对的时候,裴衣就松开一会儿,深深地看着她的眼睛,贴近到耳边声音无比温和,比任何时候都要诱人:“吸气,再呼气”
唇齿间的闷哼声让楚纱眼里氤氲出了雾气,脸颊绯红,她听话的呼吸,胸口起伏几下,唇上水光潋滟不待擦拭,又被重新吻住。
她不知过了多久才被放开,房间里只有重重的呼吸声和心跳声,被亲的人还有些恍惚,眼底湿湿的,呼吸紊乱,已经不太能感受到嘴唇和舌头的存在。
看她一副目眩微醺的模样,裴衣拨弄着她的头发,声音带笑地打趣她:“别人有的你都有了吗?”
楚纱知道她在问什么,不由自主地靠过去抱住她,把脸埋到这人颈窝里,尽量靠近着左耳后的腺体,贪婪又依恋地吸纳那里的香味,有些懒洋洋地应了一声。
楚纱始终记得裴衣说过什么,抬眸向她确认道:“今天我生日,生日的人最大,都听我的。”
裴衣眼里的情愫还没散开,迎她的视线地看过去:“对。”
“以后我也能亲你吗?”
她还是不习惯命令的说话,只是问着。
声音有些发颤,裴衣那种缱绻的眼神给了她胆量。
她确实不一样了。
裴衣眉心闪动,鼻尖蹭着她的面颊,声音有些发哑地问:“你想亲吗?”
“想。”她直接说。
虽然这次亲累了,但是还是想。
有点上瘾。
“我是你女朋友,你想亲,就能亲。”
裴衣的声音听的人心里有些麻麻的又发软,她说完的那一刻,给了楚纱一种在她身边无所不能的感觉,那一刻,心脏被温柔的抚摸了一下,沐浴在暖阳里,静静的聆听着潺潺流水。
你想就能。
多好听的几个字。
甚至,抚平了躁动的情意。
楚纱现在不想亲了,只想就这么抱着裴衣,闻着这种温柔的木檀香,闻一辈子,全身心的依赖着。
抱了一会儿,裴衣感觉有点控制不住自己的信息素了,她怕干扰楚纱不敢多释放,总是忍着只放一点点,现在刚亲完,她又要管住自己不能再进一步,又要管住腺体。
“先放开我吧,我给你临时标记。”裴衣忍得有些难受,想着先给完标记回家。
怕她肋骨那里不能压,楚纱的手一直松松的抱着,现在听她说话了,手臂收紧了点,搂着那腰身不放开,有点耍赖的软着声音说:“不要,我再多抱一会儿。”
裴衣:“”
她怎么越来越不害羞了。
现在不是该听话又害羞的松开,乖乖侧躺下等她给标记吗?
两个身体几乎贴在一起,亲吻间楚纱还把腿压了过来,跨坐在她一条腿上,以一种极亲密又危险的姿势纠缠着,现在温热的鼻息喷洒在她颈间,让人心里发痒,浮想联翩。
刚才还好左手打着石膏动不了,差点习惯性的开始把人往后推。
裴衣久未舒缓,感觉有点热,她咬牙忍着呼吸:“你先听话下来,我们等下临时标记的时候抱。”
听她坚持这么说了,楚纱没察觉到不对,这种程度的吻已经成为了她这个年纪认知的极限,只能不舍地松开。从她身上起来,躺回到床上,又笑着凑过去亲了一口,才慢慢的脱下毛衣,理了下睡衣等着裴衣过来。
按照一般情况,裴衣临时标记完之后她会浑身乏力,很容易神情涣散困乏,这种情况发生在契合度高的Alpha和Omega之间,每一次接受信息素都是一段情绪高涨的过程,身体激素让人仿佛漂浮云端,Omega腺体这时候会不能控制的释放信息素来渴求,由此格外劳累,等永久标记过后,Alpha的信息素有一部分被留在了Omega的腺体里,渴求感减弱了,这种困乏感就会消失。
裴衣言而有信的让她临时标记的时候在身前抱着,没了那种暧昧的姿势,也就不会太胡思乱想,拨开楚纱耳边的长发,露出一段白皙的颈段,熟稔的单手将柔顺的长发拢在脑后,让她侧开脸露出腺体。
只是这次,明目张胆的在她左耳后的腺体上亲了一下。
空气中涌现出茉莉花香,寒冷的冬变成了灿然的夏。
颤栗的心脏如海浪般翻涌跳动,楚纱沉溺在今晚亲密的接触里。
没有回应的机会,任人主宰着,直到眼前开始模糊,混沌感袭来,画册上的星空在眼前旋转,她微微睁大了眼睛,看着繁星离近,无比璀璨的闪耀在眼前。
楚纱感觉耳廓被咬了一下,而后怀里一轻,她被软软的放躺下。下意识地抬手抓住什么,她就不松了,梦呓一般低喃道:“你别走了。”
她睡起来格外恬静,长睫倒影打在眼下,乖巧得很。
裴衣不得已去一指一指掰开她的手,今晚要是再不走,她就真的要留在这里了。
现在楚纱才十八岁,给楚纱临时标记的时候能感受到她的腺体还没有发育完全,信息素的量不足就永久标记会对腺体不好。
至于身体上,现在光是亲一下楚纱都有些上瘾的苗头,要是真的有了更亲密的举动,她在这种年纪食髓知味,能被迷得什么心思都没了,只怕恨不得天天不下床。
“我今晚先回去,明天来找你好不好?”
楚纱朦朦胧胧地摇摇头,也不知道是清醒还是迷糊,另一只手拍了拍自己身下的床,喃喃道:“你可以睡这里抱。”
她似乎真的睡着了,抓着衣袖的手一松,没了声音。
裴衣把她的手放回被窝里,掖了掖被子边,最后关上那盏灯球,把画册合上平放在书桌上。
关门出去没几秒又回来,半蹲在床前动作轻柔的抚摸着楚纱的额头,指腹擦过那张还染着绯红的脸,在上面轻吻了一下才走。
楚纱意识一直沉沉浮浮的,她记得还有重要的事情没做想着晚上回来做的,可是亲完之后直接开始临时标记,时睡时醒的一阵,她掀开被子感受着凉意,才睁开眼睛。
看时间,幸好还没过完生日这天。
穿着单薄的睡衣,楚纱走到书桌边坐下,拿出抽屉里的折纸条,在上面工整的写下她的十八岁生日愿望。
——和裴衣永远在一起。
十八岁的永远有多远,一辈子那么远。
楚纱折好一颗红色的幸运星,拿出那个密码木盒,在密码上转出0919——裴衣的生日,把幸运星放进去,十八岁,里面却有十九颗幸运星,她现在仍不知道是不是自己什么时候多折了一颗幸运星。
她知道自己偷偷把就十岁前的生日愿望写上,有些钻空子,但是愿望实在有点多,不补上就要写不完了。
幸运星安好的躺在一年只开一次的木盒里,在少女的祈祷中,帮她实现着愿望。
十四颗写着,回老家。
一颗写着,不要变坏。
一颗写着,能看见裴衣。
一颗写着,和裴衣成为朋友。
——感谢幸运星之神实现着我的愿望,希望今年也可以实现。
不,幸运星之神,请一定要实现今年的愿望。
她锁上木盒,重新放回抽屉深处。
第63章 63 ◇
第二天上课的时候, 除了课表有些区别,其余一切都像在复刻一样的相似,上课看着黑板, 下课偶尔闲聊、有的仍然埋头写作业。
刚刚的一节课楚纱很难集中注意力,老是走神想着昨晚的事情。
裴衣还没复学, 早上起不来她没见到人,昨晚那么一走又得到今晚才能见面。
楚纱趴在课桌上, 百无聊赖的握笔在草稿纸上乱画, 另一只手撑着脑袋, 随便勾几笔,草稿纸上就有了人的轮廓。
一看见相似的模子,楚纱好像心都不在自己身上。
有根绳子拴着心,另一头拽在裴衣手里, 一拉, 能被牵回那个温暖的小房间, 重新感受唇瓣上那种柔软的触感。
临时标记让腺体很满足, 可楚纱却觉得亲吻这种动作,更加亲密隐晦。无关任何腺体的感官控制, 只是她自己全身心的想要靠近。
特别是尝试过后,让人流连忘返。
裴衣要是知道她现在的想法,知晓她被亲之后连上课都想着那件事情, 肯定会觉得自己昨晚离开的决定无比英明。
“你也不用这么想她吧。”
一道声音不轻不重的从后传出, 除了宋雨,班上没人主动跟她这么亲近。
楚纱瞥过自己那幅画,无可辩驳地侧抬头看着宋雨, 在心里惆怅着宋雨不懂, 转念一想, 她未必不懂,只好说:“也不知道裴衣的手什么时候能好,到时候可以一起来上学。”
“不用担心,她那身体随便长长就好了,骨头长得快。”她们说话声音小,宋雨笑了笑,在课桌前弯下腰小声问:“裴衣送的生日礼物,好看吗?”
她听说那个画册可贵了,早知道裴衣家有钱,只是没想到这么有钱,两万说买就买,真是一点都不心疼。
真是让人羡慕。
楚纱抿了抿唇,眼神闪躲:“好看。”
只是另外一个不要钱的生日礼物,她更喜欢。
“我们能看吗?”
“好啊,下次来我家。”楚纱大方地说。
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盼到了晚上。
晚自习裴衣照常走一段路去学校接楚纱,手揣在兜里吹了口白气。冬天真冷,幸好马上就要过去了,她漫步在街头,一个人去,两个人回来。她还是带着那条围巾,等到楚纱今天也带着那条一样的围巾去上学了,学校里有了很多她们的流言。
裴衣还没去学校,被传出的相关流言却一个不落,只是绯闻在她这里让人半信半疑。今天接楚纱放学的时候,身边聚了好几个班上同学,以陈茗为主七嘴八舌的问着,没人关心她怎么伤的,主要是关心:“你和楚纱谈恋爱了?”
“对啊!”裴衣本来也没准备特意瞒着,只是去年根本没人发现,她也没去说,现在被人知道了,她突然骄傲起来,颇有些炫耀地挑眉扫过他们,勾着唇角笑了笑,嚣张道:
“怎么?羡慕我?大家也不要灰心啊,我们学校虽然文科第一在我这里了,这不还有第二第三第四第五嘛,数字是大了点,但是实力还是值得肯定的。”
她双腿交叉着靠在墙角,单手抱胸,脸上挂着傲慢的浅笑,十分桀骜。
虽然裴衣说她的伤是车撞的,但是此刻他们突然有些怀疑,她的伤有可能是在外头嚣张的时候被揍的,这个可能性也挺大,看上去,真是个长得好的街溜子。
理七班的氛围好,大家平时打打闹闹的,谁和谁都能混一块儿一起去买个东西吃个饭之类的,裴衣又一贯的在班上人缘不错,听见她谈恋爱的事情,他们先是惊讶,再是嫉妒,听完裴衣嚣张的话之后,要不是她有伤在身,非得邦邦给她两拳不可。
陈茗嗤一声:“单身十八年谈个恋爱显着你了。”
裴衣故作高深地摇头:“你们不懂,我十八年不谈不是谈不上,那是不想谈,这不碰到喜欢的了,你们连方向都没找到我已经把人拉走了。这叫什么?这叫能力!你们谈能谈到这么好的吗?!”
“”
方向?
他们也想找找方向,但是楚纱那旁边跟以前裴衣的差不多,就是死路。
她就像是站在一个湖心亭,四面环水无路,让谁找方向,游泳过去么?
现在这么一看,这两湖心亭凑一起了,可能是两片湖连一起,发了洪水冲倒基柱,飘过去的吧。
“真能装啊你,说给楚纱排名的时候叫你一起来给意见不来,偷摸着在这儿追别人。”
“太不够朋友了你,你不是说你们是邻居吗?”
“什么时候开始的,都不说说。”
“听见我们说‘楚纱到底谁能谈’的时候你还笑,你在家憋着乐是吧。”
“说什么说。”裴衣淡定道:“导数第二题会了吗你就学谈恋爱,赶紧回去复习,不然考试的时候眼前一黑,求我帮你可没用。”
装逼。
围着的人在心里默默评论。
“干嘛呢你们?”
找裴衣半天没找到,方汀看这边班上几个同学围了一堆在说话,就想着过来凑凑热闹,没想到在这儿逮着裴衣了。
“你们围着她干嘛呀?”
“你肯定也知道!”陈茗一把把她箍住,逼问道:“是不是早知道裴衣和楚纱在谈恋爱了,居然一起瞒着不告诉我们。”
打闹间转头看见正主,陈茗开始起哄,明着犯贱:“哦——”
一群人刚开始没看见跟着她喊,等看见人,喊得更起劲了。
隔着人群,裴衣看见了楚纱今天的那条围巾,微不可查的带上笑意。
裴衣带着条围巾是顺手,过年的时候她妈让她带着,前几天洗了放房间都是随手拿着围上。而楚纱一般不带这个去学校,年前那么冷都没带过,只在寒假的时候带过几天。
她觉得现在的楚纱真有意思。
就差将想把事情告诉别人的小心思写在脸上了。
果然不适合干坏事。
现在有人起哄了,楚纱像是得逞般的半低着头不敢看人,下半张脸藏在围巾里,只留精致的眉眼在外。
或许是昨晚脸红够了,她竟然没有觉得脸上烧烧的,只是心里有些不好意思,听着那些嘈杂的起哄的声音,任由他们各种揣测说笑。
看见楚纱低着头羞怯的样子,那群人想,真是便宜裴衣了。
蓦然看向裴衣,要是脸上的淤青没了,又感觉便宜楚纱了。
真是难考虑到底谁占谁便宜。
“行了,你们还不回家。”裴衣随手在最近的同学身上一拍。
刚向那边走去没几步,突然有人说:“对对对,我们回家,一起回家咯~~!”
“一~起~回~家~咯~~~~!”
平时喊口号都没这么齐声。
什么鬼。
她一回头,那群人一哄而散,有两个抱在一起边走边说——
“走走走,我们也回家,我去你家。”
“咱俩邻居呀~~分什么你家我家,我把墙砸了,我们是一家。”
“”
他们走了,还留下几个人笑着聚在一起慢慢走。
校门口小巷一下安静许多。
“开心了?”裴衣小声问。
楚纱看她一眼,摸了摸那条和她一样围巾:“你不想让别人知道?”
“想——”裴衣点头,抬起右手搭到她肩膀上,“当然想。”
即将过红绿灯的方汀回头看一眼:“”
看着她们一个摸围巾捋头发,一个搭肩搂背的,真是浑身发麻。
拿胶水粘一块儿算了。
确实是粘着走,裴衣觉得自己要被挤绿化带里了。
“你往旁边去一点。”
楚纱挪几步,走着走着就不自觉地往裴衣的方向靠近。
裴衣:“你再过去一点。”
楚纱又挪几步。
没走出那条街裴衣就感觉自己还是要进绿化带。
她实在忍不住了,又说:“你走自己这条线。”
楚纱闷闷地嗯了一声。
然后故意地往那边去。
“”
裴衣被挤着都踩进了绿化带里,衣服擦在灌木上。
“你看,我说了不要过来吧。”
楚纱注意力都在人身上,哪里注意着绿化带,现在看见她踩进去了,赶忙让开点把人拉出来。
原来是这样才不让她靠着的——
楚纱也没感觉自己走路有多挤着她。
看见楚纱沉默不语,裴衣还以为自己话说重了,伸手揽住她,笑眯眯地挑眉:“等下回去亲你,好不好?”
“?”
楚纱呼吸一紧,脸色瞬间变红。
她只是在想着该说些什么,没想到等来了这句话。
第一次觉得,说话慢点挺不错的。
到了家门口,楚纱停下:“你先回去,杨阿姨回来了,我等下去你家。”
裴衣家爸妈都不管她,看见她来了最多说一句‘纱纱来啦’,除此之外,没有其他。
裴衣想了想:“我爸去聚餐了,我妈还在打牌,门给你留着,自己进来。”
杨阿姨看见楚纱回来了,问她晚上还要不要吃点。杨阿姨其实习惯了早睡,楚纱回来都差不多十点,她也是等着门等人回来了再睡。这份工作待遇很好,家里又只有一个整天上学的孩子,她当然也很上心。
“不用了。”楚纱摇头往楼上走。
一上楼就脱下校服先去洗澡,擦干头发毛巾搭在肩膀上吸水,立马到了盥洗台挤牙膏刷牙,认真地刷完牙,吹干头发,等到身上是皂角清香,吹干的长发如墨般柔顺,穿衣服的时候看了眼桌上的时间——
十点半了。
怎么会这么久。
楚纱着急忙慌的套了件衣服往外走,出了房门又放轻了脚步,回屋里拿了本书,她不知道裴衣平时是怎么溜出去的,她从来没做到过,每次一下楼杨阿姨就开门问她是不是饿了。
好像在她身上装了某种雷达一样,她一踩上楼梯杨阿姨身上的雷达就滴滴的响。
这次杨阿姨依然发现了她,还没问出口,楚纱举起手上的书:“我有个题目不会做睡不着,先去隔壁问一下,阿姨你先睡吧,等下裴衣把我送到门口来。”
高三学习紧张,杨阿姨心疼孩子这么晚还得做题,让她快去快回。
裴衣一到家就有点困了,但是忍着没睡,洗漱完在床上躺着。
眯一会儿,眯一小会儿,等楚纱来了会叫我。
上眼皮沉重的下垂,她挣扎几秒,彻底合上眼睛。
睡得时候有点冷,卷起被子盖住自己,打着石膏的手不能压,就平躺着熟练的放在床上伸出被窝。
房外,有个人影小心翼翼的走出左边的门,进右边门时还特地回头看对面。
鬼鬼祟祟的怕见到人。
她熟稔的开门,蹑手蹑脚的上楼,开门,一个闪身进去
怎么睡了。
不是说要亲么。
是自己洗漱得太久了吗?
楚纱放轻脚步过去,像裴衣平时给她临时标记不愿意上床时一样,半蹲在床边。
屋内亮着灯,床上的人表情柔和,带着放松时的恬适。
楚纱看着她,呼吸逐渐变重,又有意识的控制着变得轻缓。
眼眸清亮而专注,情不自禁地靠过去。
唇瓣与唇瓣轻轻相触,贴合,顷刻后,又微微分开。
如同试探着轻啄香甜的花蜜,万分小心。
只是一下,安睡的人就醒了,无意识的伸出舌尖在刚刚被吻到的地方舔了一下,吧嗒一声,似有余味。
房间里还是那么暖和,Alpha的信息素味好像浸在了每一件物品上,接受过信息素的人被包裹得极具安全感。裴衣被压在床上,脖颈处楚纱垂落的长发有些微凉,她安静地躺着被亲。
只是这个看她醒后坐到床上笑着亲过来的人,实在没有往日半分模样,笨拙生疏的咬她的嘴唇,鼻子总是撞到一起,还面露尴尬的红着脸问她有没有撞疼或者碰到脸上的伤,不好意思的垂着眸子,又实在忍不住还是要过来亲。
“我不会。”楚纱说完,忽然断断续续地说:“你好像很会。”
她直视着裴衣,见她没有躲开自己的视线,心里定下许多,有些后悔自己这么说。
裴衣只是聪明而已,怎么可能跟她乱想的那样亲过别人,大家都知道裴衣以前没谈过恋爱的,虽然说很多Alpha并不会跟Omega有明确的关系但是不介意临时标记和身体接触,但裴衣绝对不是那样的人。
她跟着裴衣上下学一年,裴衣哪里有时间。
虽然她们不是一个班,只在上下学才见到,而一个课间有十分钟,一天有八个课间
看着蹦到脸上的算盘珠子,裴衣被砸得生疼。
她声音低低地说:“嗯,我很会。”
楚纱心里好像有什么被卡出了,等着她继续往后面说:比如,为什么会。
等她快被心里那口气憋死了,一瞬不瞬的看着裴衣许久,裴衣被看笑了,才继续说:“你放心,我没亲过别人,你是第一个。从前,现在,以后,你都是第一个和唯一的一个。”
“我只是我只是听别人说应该怎么亲,才会的。你也知道一群Alpha凑在一起就喜欢讨论这些不过我从来没参与过,我只是听着。”
楚纱都不知道心里小小的窃喜,脸上已经笑了起来,指腹抚摸过裴衣的发根,侧着脸朝着唇角咬过去,已经特意放得很轻,但青涩和热情矛盾的混合在一起,裴衣都不知道怎么配合。
等到下唇差不多被咬麻了,裴衣坐起来倚在床头,右手从楚纱纤白的脖颈往上摸,插进发间托着脑后把人拉到面前,目光从眼睛往下流连到泛着水光的唇瓣。
“我教你,张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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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64 ◇
半个月后裴衣去医院敲了石膏, 医生叮嘱她好好休息,又拍了个片查看那两个肋骨,愈合得很不错, 脸上的淤青也慢慢褪去,不仔细看分辨不出来上面浅淡的颜色差异。
年级里关于她们的事情传得没有太远, 高三学习紧张,大家也就吃饭的时候说两嘴, 放学看见她们一起走, 裴衣总是要被后面过来的理七班同学起哄那么几句, 还有的人对她们的关系不嗤,像是感觉她们以前的邻居关系是幌子一样。
她的手好了之后,左手没了石膏束缚,能完整的拥住身前的人, 楚纱愈发沉溺于跟她的亲密接触, 沉迷到天天盼着放学、盼着回家, 下课的时候就趴在课桌上发呆, 周末和裴衣一起看书就老想着亲亲。
裴衣脸上的伤已经好全,现在脸上白白净净的, 平时楚纱就喜欢黏着不走,凑近了就在上面吧唧一口,教了很久, 还是只会啄人。
比起她按耐不住的心思, 裴衣在这方面有些奇怪,要亲就一次亲得人喘不上气,后面几天消停了人跟个禁欲一样, 不抵触被亲, 不主动亲人, 似乎整个人在欲求不满和清心寡欲两种极端状态间徘徊。
楚纱整天昏头昏脑的,没事的时候就画画畅想以后的房子里得放什么,渐渐的,大学才画一撇,房子的模型都安排出来了。
终于,在这种停滞不前的学习状态下,后面两名赶超上来,她的第一次联考变成了第三。
裴衣还以为她是没考好,就安慰她:“这次没考好没关系,别往心里去,题目总有出得偏的时候,高考准备好就可以了,还有三个多月,保持现在的水平就行。”
百日誓师的时候,学校的氛围一下变得格外焦灼,高三的教学楼上好像蒙着一层乌云,学校老师讲题整天把高考可能会考挂在嘴边,回了家父母也是乱担心,大家都在埋头苦学,看着黑板左边的数字慢慢变小。
等到四月份月考楚纱到了年纪第五,裴衣坐不住了,这么慢慢下滑,高考都要滑没了。这一个月里她也是极尽配合,楚纱吻技进步很小,成绩倒退很多。
这么一想,裴衣想明白了这两件事情的因果关系。隐隐后悔那天晚上不该让楚纱开窍,亲亲脸其实就可以停了,十八岁的孩子知道什么,接吻过一次上瘾了似的。
她这一退步,还有闲话说是因为早恋退步的,连宋雨在洗手间都听到有人说:“楚纱成绩退步了,不会是因为裴衣吧。”
另一人答:“肯定啊,楚纱高二一直都是年纪第一,你看她没谈恋爱之前上学期也是年级第一,还是联考第一,最近这不刚谈恋爱就退步了。被裴衣迷得神魂颠倒的,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傍上去的,还学什么习啊,到时候绑着裴衣在一起,在家吃喝玩乐每天等着裴衣回来就行了。”
宋雨黑着脸出去,那两人知道她跟楚纱裴衣挺熟的,闭上嘴就走了。这些她也没去跟那两人说,只是也有些担心楚纱等下持续退步,高考没考好怎么办。不过相比楚纱,看了眼自己徘徊在十名左右的成绩,貌似更应该担心自己才对。担心了会儿,又去鞭策着方汀赶紧学习,不然要考不上好大学了。
知道自己没考好,这个周末楚纱有些心虚,老老实实的把留的作业摊开写。
偶尔抬眼看裴衣,那人正在翻她的数学错题本,垂着眸子,时不时在她错题本上标记着什么,像是学渣在一边看老师批阅试卷一样,楚纱紧张极了。
手指在桌面咚咚敲两下,裴衣抬眸看她,拿着她练习册勾画着什么,在桌子上推过来。
“把这些写了。”裴衣淡淡道:“写完作业我来给你分析一下这个月的数学是怎么退步的,十道题,错一道一周不亲。”
“”
“?!”
十道题,一个月才四周,要是错了八道,能直接等高考完再亲了。
她不觉得自己能等那么久。
楚纱僵硬的捏着笔,在草稿纸上演算着。
这十道题全是她喜欢错的题型,等到算完一道又怕有什么错误,一道题来回算三遍才写答案。
“全对了下次临时标记完,我就陪你一起睡。”
“!”
楚纱一愣,很快反应过来:“真的吗?”
裴衣脱了外套叠一下挂椅背上,散漫地坐着轻笑一声:“你先全对再说吧。”
裴衣去烧了个水,倒了两杯回来放凉。
水都喝了几杯,再看还是在那一面。
她一字一顿:“算得这么慢,你是准备跟它培养感情谈个恋爱吗?我避个嫌给你俩腾房间?”
楚纱还是没有加快做题速度,只是说要对十道,又没说有规定时间。
她才没那么蠢,慢慢的写,对了最重要。
磨磨蹭蹭的,十道题写了一下午,连自己的作业都没写完。
交了练习册,裴衣拿着红笔给她看答案。
打钩、打钩、打钩
裴衣一停顿,楚纱的目光就在她的练习册上来回探看。
看她还是打钩,才放下心来。
到了最难的那道题,裴衣指间夹着笔一路看演算过程。
应该不会错吧。
楚纱的心跟着那只红笔尖一路下滑,等到看裴衣把答案圈起来的时候,人都焉了,没精打采的垂着眼皮。
“还不错。”裴衣拇指按动笔帽,满意地说:“只错了最难的那一道,做了这么多,这个题型以后注意一下,算慢一点不要跳步骤就不会错了。有时候答案看起来很离谱,但那就是答案,算出来是什么就是什么,不用改。”
哪里不错。
标记后睡一晚都没了。
楚纱脸上没有异样,心里很是不快。
等到结果练习册的时候听裴衣补了句下周不能亲我的时候,她闷闷地哦了一声。
感受到她的情绪,裴衣也没什么办法,只怕在这么下去,楚纱满脑子不是亲就是抱,现在才十八岁,得多久她才会腻。
虽说腻歪点她不反对,可也不能总是这样,连生活都不要了。
她当然希望楚纱爱她,但是这种爱的前提之下,一定要先为自己考虑。
可以沉迷,不可盲目。
所以,她总是希望楚纱变得更独立一点,但是又不希望楚纱太独立,这种矛盾的想法在她心里交织成杂乱的网。
只有一点她很确定,楚纱不能因为她而失去自己的想法。
就像现在这样,楚纱想为了挣钱而以后去学金融,楚纱不喜欢金融,只是想让她们生活得更好。她很讨厌自作主张的人,但无可否认自己正在变成那样的人,她蛮横的觉得,楚纱不用去学那些不喜欢的,她去学就好,上辈子做摄影师也没什么意思,不如把金融当工作赚几年前,退一万步讲,再废一点,去讨好丈母娘混饭吃也没关系。
她们商量过这件事情,楚纱被说得放弃了金融,只是该学什么还没想好,准备到时候考完在想。
楚纱说:“你也去学喜欢的,到时候我们不用花很多钱,又不喜欢买奢侈品,做自己喜欢的事情最重要,这可是你说的。”
“可是我也不知道我喜欢什么。”裴衣那时也茫然起来。
现在两个人仍未想好该学什么。
“天黑了。”裴衣无视因为错了一道题后,那张脸上流露出的失落神情,望向暗沉的天空,“可能会下雨,我帮你把东西拿回去,晚上你在家先把作业写完。”
楚纱小声嘟囔着。
裴衣没听清,问她:“你说什么?”
楚纱假意低头收拾东西,一声不吭的往外走。
心里默想:叫住我问一下,快问我,怎么还不叫我。
她走得很慢,慢到时间好像是停滞的。
走了一会儿,没人叫住她,她自己停住了,有些赌气的回头一看,裴衣在那儿盯着她饶有趣味地笑,走过来,路过她身边的时候若有所思地抬眼看了看高处,看过去,眨了眨眼睛,弯眸一笑:“今晚亲我这周的最后一次?”
“好。”楚纱眼睛忽地变得格外明亮温柔。
“所以,你刚刚说什么?”裴衣问。
楚纱眼神闪躲,躲不过了才说:“你怎么,又老又小的。”
明明两个人一样大,裴衣格外喜欢管着她,包容又沉稳,好像个大人,给人很特别的安全感和难以反驳的威信。
裴衣汗颜地咬住下唇:“”
把这句话当成赞美吧,不然会在四月寒心的。
她说我又老又小,裴衣莫名有些委屈,我只是年轻的外表下有一颗成熟会照顾人的心好不好
楚纱忍了一个星期发现这样下去不行,裴衣答应她,五月初的考试要是还是年级第一,就陪她临时标记之后一起睡,裴衣怀疑她根本不懂一起睡什么意思,事实也是如此,楚纱只是想抱着她,根本没有别的想法。
杨老师看着楚纱的状态上下起伏,也是担心得很,这可是京大的好苗子,校长有时候都会来问起的人,万不能栽他手里。这几个学期他也能看见楚纱明显的在变化着,逐步开朗外向是好事情,太内敛的孩子总是容易吃亏。
高三学生心态不好就会影响学习,楚纱上课走神那段时间,他连找她谈话都不敢说什么重话,想叫她家长来楚韵又去了上京基本没时间,连四月份的家长会都回不来。
杨老师:“你妈妈回不来,那四月份的家长会家里有人来开吗?”他想找个人问问情况,多注意孩子心态才是最重要的,越到后面越要稳住。
楚纱低头想了想,说:“有的,我可以让家里的阿姨来。”
家里的保姆阿姨来也行吧,总比没有好,杨老师点点头,让她先回去,过了几节课看见裴衣来办公室拿东西,就跟她说了几句有的没的,问她楚纱最近家里怎么样,她们是邻居应该知道点什么,等到说四月家长会的时候,杨老师好像还有些担忧。
知道她们有家长会,李素英不知在想什么,让裴建国请了个假去楚纱班上开家长会,楚纱答应了,那天领着裴建国到座位上坐好,班上的人没见过这人,还以为是她爸爸,跟她差不多类型,文质彬彬的一股儒雅的味道。等到眼尖的理七班同学认出来了,才发现那是裴衣她爸。
周丹扬拿着汽水喝了一口:“你爸怎么也来了?”今天她家是奶奶来的,待会儿开完周日正好一起回去。
“楚阿姨不是回不来么,杨阿姨又听不太懂老师在讲什么,就让我爸请了个假过来了。”裴衣倚在栏杆上往下看,看见熟悉的身影,那身影也在看着这边,就挥了挥手。
周丹扬眯着眼睛朝那边一看:“那是姜麦和楚纱?她们什么时候这么熟了,还路上聊天?你可得看着点,我就感觉姜麦这人神经兮兮的。”
突然她脑子一抽,揪着裴衣的校服外套:“你不会,拿楚纱给我换的辅导时间吧!”
裴衣嫌弃的看她一眼:“你有病啊!松手,楚纱怎么能拿来换东西。”
老师总是强调考一个好大学很重要,裴衣给她请了姜麦教学,她为了大学忍气吞声的每晚放学后跟着姜麦学一小时,周日下午大半天的课。说实话,姜麦这个看上去不怎样,学习方法确实有一套,在那里被因材施教,有时候实在学烦了说话语气就有点冲,姜麦居然也忍了。
听说裴衣给姜麦付了报酬,问付了什么又不说,到时候等考完再问问。
可能很贵,她已经做好了赖账的准备。
不是就好,周丹扬松了一口气,后知后觉自己脑子好像确实有病,自从谈恋爱之后裴衣就把楚纱宝贝得不行,怎么可能拿出来换东西。
家长会开完后,裴建国只说让她别太焦虑,正常复习就好,还让裴衣多给她补补数学之类的。
楚纱的学习状态在家长会后渐渐变好,杨老师舒了一口气,那天还以为是楚纱爸爸来了,一身书卷气和她很像。后来才知道来的是裴衣的爸爸,还是杂志社的主编,和裴衣倒感觉不是很像。
现在都快高考了,彭主任都不再去情人廊那里蹲人,抓到了又能怎么样,只有五十来天就高考了,提升的空间已经不大,只要持续复习巩固就好,到时候把学生骂一顿还影响心态。
靠近高三教学楼的情人廊,紫藤花一朵朵挂在藤蔓上,廊里热闹极了。
谣言传:裴衣在情人廊里面早恋。
裴衣:“”这个真是冤枉,前几天有人在里面看见了蛇,她想去也不敢去,甚至于现在都不敢从那里路过,都是拉着她们一起绕路走。
从小商店买完吃的出来,和彭主任打了个照面,彭主任让她自己混着高三不要影响别人,他也不知道具体对方是谁,要是知道那是他的宝贝文科第一还不知道会有什么反应。
裴衣应了一声,抱着零食到了班上最后一排,现在她的座位已经被发配到了这个犄角旮旯里,陈茗不离不弃的跟着来了,连方汀和周丹扬都凑一桌坐到她前面,一下课就薅着问问题。
陈茗庆幸在她们因为裴衣总是被老师关注而不想同桌的时候,勇敢的和裴衣坐了一年,熬了这么久,终于能有用了。
小老师就在身旁,裴衣兼职打杂、买零食、教题目,身兼多职。买完零食往桌子上一放,学到头昏眼花的几人抓着就撕包装袋,把吃的都往嘴里塞。现在下课都没什么人出去,教室里安安静静的,裴衣憋坏了就去找姜麦聊天,都一样只要上一本线,对她们而已很简单,姜麦有自己的注意,当然跟着裴衣混毕竟有益。
高三里学习的人心力交瘁,不学习的人照旧乱逛,裴衣时常看见安诺,身边不是高一的就是高二的,Omega被那副好皮囊哄得面红耳赤,哪怕安诺的海王名号都传遍了,还总有人以为这人能为了她们上岸。
安诺看见她也不爽。
总之两个人各种互看不顺眼,裴衣这阶段也不用学什么了,讲题目讲累了感觉心里不爽,就逮着机会跟她吵架。楚纱也知道这件事情,觉得她平时总是好脾气,有个发泄途径也不错,就没怎么在她吵架的时候劝过让她先走。
等吵完了,裴衣总是冷哼一声离开,心里舒服很多。
看她闲得厉害,彭主任给她安排了个演讲,五月份月考之后就是考前倒数三十天,反正她没事干,就和姜麦、傅洺、江垭一起上台抚慰人心,彭主任给几个人开会:“这次都给我好好讲,要讲得振奋人心,大家都学累了,听点鸡汤放松一下。”
让几个不担心考试的人来给高考生将鸡汤,姜麦都感觉他有点脑抽,并不想上去。
只有裴衣积极接话,拍着胸脯保证:“主任你放心,我肯定给大家好好讲,只是你看,我能不能压轴,这次绝对写好稿子,给大家打满鸡血。”
又压轴!
上次压轴的敷衍历历在目。
彭主任拒绝,最后拉扯不过,要看她稿子再说。
出了办公室,裴衣拉开校服外套的拉链,还有点热的撸起袖子,把写鸡汤演讲稿的事情交给了姜麦。
姜麦:“东西都给我写了,你又要压轴干什么?”
“你管我。”裴衣说:“我帮你找机会去复习,可不是让你来在我这里问东问西的。你好好干,以后的事情我这边可是完全支持你的。”
姜麦白她一眼,面露无奈的去找稿子抄。
自从和裴衣说了想让她以后帮追周丹扬之后,这人立马就行动说是打地基,确实帮她不少。
忍得一时,幸福一世。
第65章 65 ◇
自从上次一周不许她亲之后, 楚纱学习认真了很多,只是在其他方面仍然毫不收敛。
学习得学,只是, 总得找个机会亲裴衣一下。
“彭主任让你们倒计时三十天的时候去台上讲话,你的稿子写好了吗?”下晚自习的路上, 楚纱跟在她身边这么问,后天周二就是倒计时三十天了, 要是姜麦没有给她写, 她就给裴衣写完, 按照她以前说的,感谢学校,感谢老师,最后写点鸡汤。
说实话, 这些活儿本来就该她来, 也不知道为什么给姜麦去做。
裴衣端着一碗炒面:“写好了, 你放心, 到时候全是惊喜。”
上个台能有什么惊喜,楚纱只希望她不要压轴气到彭主任, 最后被罚。
成绩没出来前的周末,还是在一起写作业,裴衣闷不做声的在一边不知道给谁发消息。
她过去瞟了一看, 是姜麦。
有不会的题了, 她碰碰裴衣,裴衣就放下手机来看题目。
裴衣也不动桌面的试卷,就是整个人挨过来, 离得很近。
“就是这样。”帮她算完, 偏着头看过去, 问她,“会了没。”
楚纱凑过去在她嘴唇上贴了下,说:“会了。”
等到该回家吃晚饭了,裴衣帮她把书堆起来。
“明天我帮你带去学校。”
楚纱嗯了声,东西一个没拿就能走,走出几步想起什么,又折回来低头亲她嘴唇。
“”
被她啄了一整天,裴衣都觉得自己像是啄木鸟选中的一棵树。
很久没去过书店了,在付老板那儿还欠了点钱,几个月前付老板就说不着急还,有钱了再来,要是她不在就把钱放柜台抽屉里,几个月都过去了,她一个学生也赚不到什么钱,这笔钱就一直欠着。
某天下午,问完周围的人没有难题之后,她找了个借口请假,自己去了书店。
天气回暖,阳光透过明净的窗户洒进书店,阿强又躺会到了靠门的柜台上,懒洋洋地躺着,付老板在那儿给她梳理毛发。
付老板换上了吊带长裙,外面套着一件白色薄衫,长发被阳光染成好看的棕色,腰间系了个简单的蝴蝶结,整个人十分文艺矜贵。
“这么快就有钱了?”听见铃铛声,付老板抬眼看是她,并不在乎那些钱的这么问了一句。
裴衣径直走向柜台,胳膊肘撑在台面上摸猫:“没有。”
静谧的书店里,任何声响都格外清晰,阿强喉咙里呼噜噜的滚着什么东西,付老板很自然地问:“最近学习怎么样?”
裴衣歪头:“付姐,你怎么也变成讨厌的大人了,学习的事情不要问,虽然我学习很好,但还是不要问。”
付老板沉默一会儿,眼睫垂下,眉尾随之轻抬。
“那你和楚纱恋爱谈的怎么样了?”这总不是个讨厌的大人了吧。
“还不错。”裴衣捏起一个旁边的小糕点,看见上面的猫毛,泰然自若地吹走,继而把糕点吃掉。
“所以你现在上课时间过来,又没有带钱,又不讨论学习,还不会从我这里订书了。你来干什么的?”
“看看你啊。”裴衣说,“等我考上大学半年或者一年才回来一次,你这书店又没人来,都怕你和阿强在这里闷死。”
付老板目光从阿强身上移开,单手支着下巴在柜台上,一双美目含上笑意。
“那到底是怕我闷死,还是怕阿强闷死?”
“”
裴衣没想到她会这么问,如实道:“付姐你能整天往外跑,主要还是怕阿强被你忘店里给饿死。”
付老板轻笑一声,“你今天来了正好,我准备带着阿强搬家,本来想找个时间告诉你的,现在你来了,当面和你说吧。”
“搬家?为什么?”
上一世这个书店好像一直在这里。
某一年过年的时候,她还送楚纱来过这里,那个时候她已经是个大人,对一个漂亮的Omega老板在巷子里开书店,记得自然清楚。
付老板:“准备换个地方住一住,还没想好去哪儿,准备往南走走,想去那里看看更漂亮的天。”
“这样啊。”裴衣低喃一声,心里顿生不舍,又问她:“什么时候走?”
“想走不就走了。”付老板话语间洒脱极了,光映在她身上,她说:“哪儿用看什么时候,说不定你明天来,店里就已经搬空了。”
“欠我的钱先记账吧,这么偏僻的店你都能走进来,我这人相信缘分,说不定哪天你又进了一个小巷子,还能见到我。”
付老板身上有种不被拘束的自由感,裴衣默默地看着她,这个女人很年轻,也会有很多故事吗?她想问问南边是哪里,但是又想,都要走了又有什么好问的,总有一天书店会成为某段记忆里能被回想起的一部分,再见多么遥遥无期。
裴衣把电话写在卡片上交给她,又偷偷在卡片后面写下一句祝福的话:“手机容易坏,我电话可是不会换的,以后想起来找我还钱,就给我打电话。”
等她一走,付老板翻转卡片看了看,卡片上的字迹已经在尽力工整但是仍显潦草。
——希望你什么都不做就能过着平和安稳的生活。
付老板脸上挂起浅淡的笑意。
“你还好学的理科,这手字写的,真是每个字都各有特色。”她把卡片收进柜台的包里。
这天下午之后她没再去过书店,楚纱学习太忙偶尔想起书店也没时间去那里,裴衣百无聊赖的看着教室窗外树梢上的一只驻足的鸟发呆,现在都过几天了,书店应该也已经搬空了吧。
一个偶尔去书店的客人,竟然舍不得老板搬店。
这种不舍相对更多的,是对那只总是咬她鞋带裤脚的猫。
裴衣觉得自己果然不适合长时间去一个地方,熟悉起来了就会舍不得别人突然离开,以前活了三十年,现在又活了两年,还是不习惯离别。喜欢眷恋的人最糟糕。
还没来得及告诉楚纱这件事情,李思维就风一样的来到理七班的最后一排,吓得陈茗喝的水都一洒,李思维问起付老板的事情,裴衣还没从一个朋友离开的情绪里走出来,想了想说:“她说往南边走,不知道南到哪里去了,应该不会太南,阿强会中暑。”
电话打不通,裴衣和楚纱也不知道,她有些沮丧的离开了。要不是李思维来问,楚纱都不知道原来木叶书局都已经搬走了,她有些遗憾没去最后走一走。
裴衣说:“不知道才好。”不想楚纱知道,总是想着这件事情,没有告别的离去是最好的。
去不去的付老板都得搬走,何必来这么一处送行之类的,就在某天突然发现书店里面被搬空了,只会失落那么几秒,而不会提前知道后总是想着,什么时候走,什么时候回来。
告别是件很麻烦的事情。
楚纱想起什么,她说:“李思维好像喜欢付姐。”她原先只是感觉李思维有点不对,现在付姐走了李思维着急着来问,才确定下来,其实付姐比她们大不了多少,又是那么好的一个人,喜欢她好像很正常。
“付姐不会喜欢她的。”裴衣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突然确信这件事情,她只是觉得,付姐说要走的时候,整个人轻的像风,好像即刻就能在她面前消失。
她开了一家店或许只是喜欢,绝对不会因为店在她就在,随时都能离开。对她那样的人而言,所有的拘束都应该被抛开,或许带上阿强那个麻烦猫,已经是她唯一要的。
才认识不到两年,居然有点舍不得那个人,真是,人和人之间的感觉就是这么奇怪。
生活照常继续,太阳东升西落就是一天。
五月初的最后一次正式月考,高三学生已经几乎麻木的穿梭在教室和考场里,前三十名的考场里监考老师已经开始看报纸,楚纱的笔就没怎么停过,杂念一扫而空,从来没这么想过要当年级第一。
整个年级的高三生,都没她一个人这么在乎这次月考成绩,当然她也只在乎成绩背后的奖励。
上次裴衣让她别学金融去学喜欢的,她也没说为什么要学金融,只是暗戳戳地想,要是挣了很多钱等裴衣没钱了就去养她,给她吃软饭,那她肯定永远不会离开了。
她以为自己应该是能让裴衣自由的做任何事情,但实际上,恨不得现在转个理科去给裴衣当同桌,二十四小时黏着,又无意间想起那天晚上有人开玩笑说的话,邻居可以把墙砸了。
万幸法律意识还在,而且发现她们中间是承重墙,就打消了这个想法。
青涩而美好的青春,另一面也有些算不上单纯的想法,比如,把某一个人无论用什么方法都要留在身边。她知道自己有些失控,但是又实在控制不住这些想法的出现,这种近乎蛮横的霸占念头与她平时性格完全相反,只是在本身性格的影响下,它们变得温和,没有放肆畸形的生长。
等到楚纱五月初的成绩出来了,她高兴的把成绩单往裴衣面前一放:“我的成绩单。”
裴衣接过成绩单,视线往下扫过又重新回到第一位,仰起头笑了:“这段时间学得很专心嘛,不错。”
“那那你上次说的,还算数吗?”
“说了什么?”裴衣显得有些茫然。
“就是你跟我说,跟我说要是考了年级第一,你就会”也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不记得了,还是要打退堂鼓想反悔,楚纱看了看四下无人,掩住眸中的情绪,压低声音说:“你就临时标记之后跟我一起睡。”
安静片刻。
裴衣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她明显低估了十八岁的楚纱,也不知道现在所呈现的已经是克制后的表现。
她一脸莫测地问:“你确定?”
这有什么不确定的。
难道她要反悔?
楚纱看着她:“确定。”
回家的路变得无比漫长,楚纱都不知道是该期待还是该紧张,等洗漱好站在房间里到处拿拿放放的,她都不知道该收拾什么,裴衣一直没乱翻过她的东西,就算是摊在桌面上的本子都不会多动一页,虽然裴衣来过很多次了,但她还是想整理一下。
床上多放了个枕头,特地给裴衣准备的。
现在是夏天,她又找了床空调被出来铺在一边,床挺大的,抱着的话,两个人睡绰绰有余。
只是她犯难了,抱着睡会不会压到裴衣的手,想了会儿,把空调开到二十先降降温。
如何在半夜溜进Omega领居家,裴衣对此身有门路。
院门只需要开的时候提一下就不会有声音,大门楚纱给她留着,把脚步放轻点进来,按着锁扣去关也不会有声音,她熟门熟路,蹑手蹑脚的进门,觉得这样过分偷偷摸摸了一点。
门把手转动,房门开了。
楚纱心里一跳,把手上的东西放好。
裴衣进来转身锁好门,被冻得一哆嗦。
现在都五月初了,怎么进了门还跟个前几个月一样冷。
她瞄了一眼空调,“也不用开这么低,抱着睡不会很热的。”
要不是这事太偷偷摸摸,她都想开个窗户吹风扇了。
楚纱把温度调高一点,在旁不知道下一步该做什么。
裴衣穿着平时夏天的衣服,休闲的短裤T恤,露出白嫩的小腿,手臂上白天在教室被撞青了一块儿有些明显,她散漫的蹬掉鞋子往床上一坐,立着一只枕头靠在床头。
楚纱靠在另一边紧张极了,等到身体被拥住还没有回过神来。
顺着裴衣的话躺下,透亮的皮肤下染着一抹绯红。
是她一直想要裴衣过来的,现在人来了,到正儿八经的时候,楚纱手都不知道放哪儿,裴衣把一床空调被给她盖上,“来,我先给你临时标记。”
楚纱侧起身子,肩膀无比僵硬。
她没头没脑地说:“地毯买什么颜色的好?”
裴衣关了灯,从后面几乎整个人盖过来,侧撑着挨得紧紧的,一只手拨开她耳后的头发,说话是温热的气息洒在耳廓上,她说:“奶白色。”
Omega的腺体肉眼可见的和心脏同频开始鼓动,楚纱没被这样从后面抱着临时标记过,人一感觉无所适从,就喜欢说话,只是楚纱的话未免太多了,在她释放信息素的时候就一直在说话,裴衣跟她一说一答,看着腺体慢慢变红,等到已经开始被Alpha的信息素影响了,才渐渐小声。
楚纱呼吸微重,原本还能抱着被子的手一点点攥紧,她实在不适合从后面被标记,不抱着点什么总感觉心里空落落的,一个挣扎着转过身来把裴衣抱住,仅有的理智是裴衣肋骨受过伤不能勒得太近,只能往上环住肩膀。
她这一转身,左耳后的腺体朝着床面,临时标记到一半没了信息素,裴衣意识也浑浑噩噩的,迫切的需要剩余的信息素。
“你不要乱动。”裴衣几乎跟她抵着鼻尖,扣住纤薄的肩膀,拇指在她下巴上摩挲着把脸偏向一边,用嘴唇去找腺体。
贴着耳根往下,有些模糊的看见发红肿胀的腺体,等到唇瓣相触,她本能的开始获取信息素。
只是方法相对温柔,直接咬下去腺体会受痛一下释放很多的量,感官上会更满足,但是那样,楚纱会痛好几天。
一般来说,顺着腺体内储存信息素的地方开始舔舐也是可以的,只是对Alpha效果没那么好。
楚纱在昏沉的舒缓感里后知后觉,现在的姿势,是不是过于暧昧了,裴衣好像压在她身上。
尽她可能的动了动身体,本来就盖着被子,裴衣这么一压上来,她被裹在被子下面无法动弹。
被放开的时候,她浑身没了力气,一如往常般的困倦,只是这次,身体有些发麻,很舒服的酥麻感。
裴衣喘气比往日重了很多,她平时都不到床上来,就是怕等下胡思乱想,现在姿势这么熟悉,她临时标记完就开始顺着腺体往下。
“裴衣。”楚纱咬唇,微仰着头,眼里水汽氤氲,声音发哑。
感觉脖颈有点痒,好像裴衣的手已经进了她的衣服里,按在她的腰上揉捏着,楚纱下意识收紧了一下手臂,身体往躲的地方缩。
这一声有些效果,一切都变成了近乎窒息的吻,裴衣连呼吸的时间都没给她,还捂着她的耳朵,放大了所有的感官。
接吻的声音直接环绕在脑子里,交缠的喘气声,心跳如鼓。
等到感觉她喘不上气的,裴衣才停一会儿,楚纱被刺激得头昏脑涨,依旧尽自己所能笨拙的回应着,她现在能想的只有,嘴唇是软的,呼吸是热的,接吻是有声音的。
裴衣亲累了才停下,黏在她身上一会儿,感受着身下心脏的跳动,翻到旁边把人抱住,在这里躺着有点热,空调好像不起效果了,感受到的全是楚纱身上的温度。
她就知道,上了床肯定难控制自己。
改了一年多都没把睡觉要找东西抱着的习惯戒掉,其他的更加难改。
按照习惯,以前给过标记过后,都会再有下一步的。
没有开窗,两种信息素味混合在一起散开,楚纱脑子里蒙了几秒,不太想动但是又不想就这么睡着。
好不容易才能一起睡,她手指蜷了一下,强迫自己清醒一点,往裴衣怀里钻。
钻的时候不小心把T恤下摆带了上来,看见一段线条流畅,一看就很好摸的腰身时,她触电似的挪开视线,把衣摆掀下去,仰头在可以触及的下颌上亲了一下。
我们这样是不是太亲密了。
楚纱忽地这么想,又自顾自的否定了这个念头,她是我的女朋友,没关系的。
原本两居室的室友计划,她早就删掉了另一个房间,不用那么多房间,两个人一人睡一半床就行。
像现在这样。
这样睡着完全没有压到手,连裴衣钻进了她的被子里都没有。
“我们盖一床被子吗?”楚纱问。
旁边准备的第二床被子已经掉到了地上,被捡起放到椅子上。
裴衣没有刻意保持清醒,被信息素催眠得很困。
她懒懒地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嗯,此刻神色放松着,想找个舒服的姿势睡觉。
“你抱着我。”裴衣手松了松。
楚纱生疏的配合着她的动作,等到裴衣也像她刚刚那样钻人怀里的时候,才意识到这个抱的要求是什么。
到底谁是个Omega,她以前也不知道裴衣给完临时标记之后,是这个样子的。
但是却让人感觉比平时更加吸引人。
看上去整个人特别听话乖巧。
她来了精神,问裴衣:“你睡了吗?”
“”
裴衣声音弱弱地说:“你猜。”
“你还没睡。”
“!”
裴衣忽然抬眸,睡眼惺忪地看她一眼,转而抱着她的腰继续睡,含糊地说:“嗯。”
“要是我高考也去了京大,会有什么奖励吗?”
虽然说学习是自己的事情,但是要点奖励不过分叭。
现在不用去学金融了,那就直接去京大,一堵墙都不隔着,还能一起回家。
“你想要什么都可以。”裴衣在她衣服上蹭了蹭,整个人软得,像是她才是个被标记完的Omega。
楚纱根本受不了她的这种小猫一样的乖巧。
真好看——
就这么定定的看了半晌,才重新躺回到枕头上。
她很高兴以前用来打发时间的学习,终于为她带来了益处。
听到想要什么都可以,楚纱已经睡不着开始想,到时候提个什么要求才好。
今晚的月正圆,月圆则亮,看着窗户外透进的光,在这一晚楚纱失眠了。
挤在一个薄被下,小心翼翼地往下挪了挪,静静地看着裴衣的脸,像是在心里临摹着一切,她很喜欢听这种,安稳的呼吸声。
好像世界在此沉静,只有她们。
她会在这种注视的某一刻心慌得厉害。
好像她的幸福总是如履薄冰,生怕抓不住什么的时候,就过去在裴衣脸上轻吻一下,裴衣好像习惯一般的,不用睁眼就过来回吻一下,手掌在她后背安抚。
楚纱脑子一空,恐慌的冷雾被人一点点扫掉。
她小声说:“我好喜欢你。”
“嗯。”怀里的人突然嘟囔一声来应她。
楚纱疑惑地看着她。
她真的,睡了吗?
“你也很喜欢我吗?”
“嗯。”又是一声回应。
她发现不管做什么,裴衣好像都有回应,连会吵到睡眠的亲吻,她只要感受到了,都会无意识的回应着。
她又说:“要是你一直在就好了。”
那她多少年前就可以这样,毫无顾及的跟她们一起肆意生活。
裴衣朦胧地轻声应。
犹如心口拂过一阵极致柔情的风,风拂过干枯的草堆时将火苗点燃成了燎原之火,一颗心不知不觉被她烧得彻底。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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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66 ◇
五月三的时候, 那件事的判决结果下来了,三个Alpha被判未遂和对两名热心市民造成伤害,刑拘和赔偿出来之后, 警方那边联系裴衣赔偿款的事情。
被课程堆满的白天总是过得格外匆忙,黑板上的两位数以三开头的时候, 高考的时间所剩无几,这种压力的堆积让高三学生到了一种矛盾的状态, 有的开始日日祈祷时间快一点, 考完当解放;有的希望时间慢一点, 还有只是没学完。
楚纱是第一种状态,想着自己要考好得到应有的奖励,裴衣生怕她紧张,答应她只要考完了就会有奖励, 什么都随便她提, 除了睡一晚之外, 她也提不出什么。
只是想多加一条, 也许裴衣亲她的时候,也可以亲脖子, 那种酥酥麻麻的感觉很奇怪又很舒服。
那是很神奇的身体反应。
下晚自习是一天中最轻松的时候,脱离了教室里满足大众的低温空调,外面的风暖得刚好, 终于熬完了一天。
看着前面那种故意嬉笑打闹吸引某些人注意力的行为, 楚纱心里十分安定地回头寻找熟悉的身影,漆黑的夜被路灯拉长影子,跨越田径场的路上人少了些, 住宿生从她身边跑过, 偶尔看见高挑的黑影走来她也一眼认出差别。
来操场散步的人很多, 多走几圈珍惜这来之不易的独处时间。
旁边有人笑嘻嘻地在说:“那我们到时候去了同一个大学,吃饭的时候我就去找你,听说安大旁边有很多好吃的,我们吃个够。”
另一人答着好,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就着吃什么两人展开讨论。
裴衣和她们今天来的稍晚,后腰和右腿有点疼,是昨晚被推的时候磕着的。
那晚一起睡完之后,裴衣也不怎么管楚纱想怎么样了,或许和老师想的差不多,只有三十来天了,退步退不到哪里去,进步进不了多少名,该学的已经都进了脑子。
裴衣怕楚纱压力紧张,就不怎么拘着她,想亲的时候也很随便,只是没想到昨晚楚纱突然把她往后面推,或许是想把人抵到桌边。
中途不甚磕到了椅子的一角,去揉腿的时候起身腰撞到桌子角。
两处很快就青紫了。
一起散散步也没人来抓,其实她和楚纱还好,就在隔壁,主要是方汀想和宋雨来走走,就拉着她们一起。
裴衣找个阴影空地坐着,伸展着腿百无聊赖的晃。
校服长裤遮住的膝盖,楚纱不敢随便动怕她疼,说:“等下我回去给你擦药。”
裴衣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没事,我自己随便擦点就行。”
楚纱盘着腿,肩膀放松的垂着,又挪近一点等手臂几乎贴在一起了才说:“反正也要去你家,我给你擦药。”
“好。”
看见她口袋里有亮光,楚纱提醒她:“你手机。”
才九点四十,谁会找她。
裴衣掏出手机来看,旁边一个脑袋凑过来先她一步看消息。
红毛哥:【放学了没有?我请吃宵夜,校门口等你,快点出来!】
楚纱忍不住担心:“真的要去吗?”
她当然能看出来齐鸿对她是什么意思,只是这种多余的喜欢,实在是没必要。
“去!”裴衣收着手机,“免费宵夜干嘛不吃,正好饿了。”
她觑了眼裴衣,没说什么,一起跟那边的三个人打过招呼,往校门的方向走。
齐鸿在校门口格外打眼,保安大姨看他好久了,只是驱赶也得有名头,那小伙子立在车边上又不骚扰他们的学生,还偶尔跟几个穿校服的说说话,皮衣看起来社会了一点,像是退学的学生来这边见旧同学什么的。
“你这头发褪色了?”裴衣把书包单肩挂着,跟他面对面站着,比齐鸿还显得吊儿郎当一点。
齐鸿头发已经染黑,脸上的伤都好了,视线掠过她偏头往后看,楚纱已经几乎贴着裴衣,在后面只露出半个肩膀,面色平静的回视着。
“走吧。”齐鸿拍了拍自己的车。
裴衣:“怎么走?”
“上车啊!”
“怎么坐?”
齐鸿只想着去吃宵夜有话跟裴衣讲,来一场Alpha之间的谈话,他已经脑补过了正常谈话的场面,唯独忽视了,楚纱也在的话,该怎么坐他的机车。
裴衣打了辆出租把楚纱送到桐花街的街口。
“你先下去,我回来给你带宵夜。”裴衣哄着她。
楚纱抱着书包不动。
裴衣又说:“好歹也是住过一个病房的人,他还帮了我,只是去吃东西,不会怎么样的,十二点之前就回来,怎么样?”
透过后窗,有人默默地在后面看着。
楚纱表情有所松动,僵持了一会儿,妥协地下车,手上拿着裴衣的书包,看她上了齐鸿的车。
“别开太快。”
齐鸿盯着她:“跟我说的吗?”
“”楚纱看了眼他握着方向的手,又看向裴衣:“要不你还是打车跟他一起去吧。”
这人让她很难放心啊。
齐鸿表情有些受伤,机车在安静的街道发出轰鸣声,一溜烟就走了。
路边的烧烤摊在这个点生意火爆,齐鸿认识老板,给他单独搬了个折叠桌出来,也没有菜单,齐鸿就自己去点。
“你没什么不吃的吧?”
裴衣还没说话,齐鸿就一扭头:“谁管你吃不吃。”
“”我不是被请的客人么。
等到烤串来了,都是量足的肉串,裴衣手里拿着吃剩的签子,两瓶啤酒重重地放在她面前。
齐鸿懒懒地坐下,拿起子一翘,瓶盖圆溜溜地滚到地上:“来,喝一瓶。”
他还以为裴衣这样的好学生得义正言辞的说不喝酒,没想到话落的下一秒,她已经拿着啤酒咕噜噜地灌了一口。
“你到底找我来干嘛。”裴衣毫不客气地撸着肉串,校服裤卷到膝盖露出青紫的磕碰伤,叉着腿坐那儿另一只手拎着酒瓶。
这真的是他看见的好学生?
齐鸿皱着眉头撅了噘嘴,貌似有些嫌弃。
这完全打乱了他想象中那种沉重的Alpha之间的谈话。
整理了下思绪,他说:“我要走了。”
“哦。”
裴衣再喝一口啤酒,拿着一个肉串跑去烧烤架那儿:“老板,这个给我留十串收着,我走的时候烤了打包。”
说完又跑回来:“你接着说。”
“”齐鸿面无表情地说:“你不想问问我去哪儿吗?”
“不想。”
“我叔叔给我找了个薪水好点的工作,让我过去干两年跟着老师傅学点技术回来,这次赔的钱不少,我到时候能回来开店单干。”他其实过完年就要走了,不然也不会骑着车乱窜想找楚纱把心里的想法说说,没想到碰到了插曲,就多留了几个月养伤等赔偿金。
“你们要走怎么老跟我说,我是脸上写着欢迎告别的信箱吗?”裴衣捏着有油的签子这么说。
完全被打乱该抒情的节奏后,齐鸿直截了当地说:“你要是对楚纱不好,我不会放过你的。”
裴衣睨他一眼:“不用你操心这些,还是操心几年能在老师傅那儿学到技术吧。”
“要是我跟你一样就好了。”齐鸿垂着眼没看她,“你觉得如果我以后挣钱回来了,再追楚纱,她会甩了你吗?”
裴衣说:“不会。”
周围喝酒的人嘈杂的喊叫着,角落里两人的一问一答像是与周围的黑暗融为一体。
齐鸿长叹一口气,灌了大口啤酒之后,擦了擦下巴的酒水,才说:“我也知道不会,她又不缺钱,现在来想我都想不到以后能让她跟你分开的办法。”
他确实这么想过,要是她们分开了,楚纱或许能和他有机会,可是再往深处想,她们又能有什么矛盾能分开呢。
“其实我一直想问问。”裴衣被他身后的灯刺得眯上眼睛,“你到底为什么喜欢楚纱?她说和你不认识。”
齐鸿失落的低着头,背弯得像鹌鹑,又拿了两瓶啤酒过来起开,推过去一瓶,低声说:“我从小和奶奶住,学习也不是太好,勉勉强强的上了一中,去年奶奶去世的时候白天还在上课,得到消息的时候奶奶都已经火化完了,家里还让我去上学,我不想去了。”
“退学那天我淋着雨往外面走,她给我了一把红色的伞。”齐鸿自嘲地笑了笑,嘴角始终勾不起来,他说:“我还以为把头发染成红的,她一眼就能想起来。”
“我们见过的,她只是不记得我了。”
他当时选了把里面最便宜的,打开之后伞面还写着超市的名字,现在想起来不该那么选的,要是选把最贵的就一定能找到还伞的机会,可是当时他哪里敢选贵的。
“一把伞?”
“对啊,还不够吗?”从小到大,给他伞的人实在不多。
“伞够了,我觉得今晚酒不够。”裴衣朝着老板喊,“老板,这儿再来两瓶——”
喝够了,她面无表情的坦白:“你脸上被砸得最重的那一块,是我不小心拿手肘打到的。”
“”当时太黑,齐鸿什么都没看到,只感觉自己脸上被砸得特别狠,当时眼前都花了几秒。
他不爽道:“这顿你请。”
“下次我请,这次说好了算你的。”
没有剑拔弩张,也没有暴躁易怒的吼叫,齐鸿看了她一会儿,声音很平静地说:“也不知道你有什么好喜欢的,果然,小姑娘就是容易被好看的迷了眼。不过,说不定她哪天就后悔了。”
裴衣嗤一声,想也不想就说:“她不会后悔的。”
齐鸿甩甩头,甩开散在额前的碎发,笑了:“随便吧,不后悔起码证明她过得不错。”
“”
这人怎么这么喜欢瞎操心。
哪怕他说了一段悲惨的生活,她也不会心软的好嘛。
“我的羽绒服什么时候还我。”
出院的时候,这人把她衣服都穿走了,也不记着来还。
齐鸿揉了揉鼻子:“忘记带了,我工作的地方也有冬天,先借我穿着。”
二十分钟一个电话,裴衣每次都很快的接起,给楚纱报了平安,最后一个电话的时候说是带了烤串,特别好吃。
楚纱在窗口手里卷着一本书,注意力全在街上,等看见有车灯,出租车上下来一个人,她匆忙地放下书往楼下走。
杨阿姨被这声音吵醒了,一开门就见她往外跑。
“干嘛去大晚上的?”
“裴衣给我带了烤串”
裴衣脸醺得红红的没少喝,齐鸿车存老板那儿,搭着她的出租先到家,她才回来。
一身的烧烤味和啤酒味混在一起,看见楚纱来了,抬起手里的伞拦住她:“先别过来,你都洗澡了,别沾上我味道。”
楚纱嘟囔着平时又没少沾,执拗地过去要扶她。
裴衣能自己走,挣脱了一下,手里的袋子递出去。
“这个真的好吃,还是热的,拿回去吃吧。”
又把伞递出去:“齐鸿还你的。”
楚纱一头雾水的结果伞和袋子牵住她的手,不满地说:“你怎么还跟他喝酒啊,待会儿回了家怎么跟叔叔阿姨说。”
“我都跟他们说了和朋友去吃宵夜,他们早睡了,听见我回来都懒得出来,打电话问我一声确认是我就挂了。”
“那你也不能喝酒。”楚纱说,“我们是学生。”
裴衣被她逗笑了,低着头凑过去:“我们是学生,那你还早恋呢。是叭,好学生?”
裴家父母确实没出来,打个电话问了句回来了,裴衣应了几声,那边也困得厉害,就挂了。
楚纱怕她喝醉了有什么事情,哪怕她坚持自己真的没喝醉,也要在房间等着她洗完澡出来。
洗完澡出来确实被闷的厉害,裴衣还是说没喝醉,注意不到自己说话已经开始含含糊糊的,她自顾自地躺到床上,抬手搭在要给她盖被子的手腕上,上身倾起把人搂住,贴着小声说:“你不会喜欢别人的对吧?”
“不会的。”楚纱把被子先给她盖上。
“齐鸿说他要走了。”
楚纱不轻不重地嗯了一声,并不是很在意。
“如果他很喜欢你,你也不会喜欢他的吧?”
楚纱毫不犹豫地说:“不会。”
那就好。
裴衣酒品比起楚纱好得不止一星半点,等到酒劲一上来就困得厉害,说话声音软下来,声音细细地撒娇:“我好困。”
把手拿开放进被子里,看裴衣在枕头上摩挲几下乖乖躺好了,楚纱在她唇上贴了一下:“你先睡吧,我先回去了。”
路过客厅的时候楚纱不忘带上烤串,走出几步又回来拿上那把伞,把伞放到裴衣家门口挂伞的架子上,带着烤串离开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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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67 ◇
高三的时间快得不知不觉, 初八开学,一眨眼就只剩下三十天,太阳每次升起, 就忘掉了昨日的疲倦。
姜麦给裴衣写好了稿子,楚纱有意再改一下裴衣也不让, 说是让她别管,然后和姜麦有说有笑的走了。
不管就不管。
她也只是想帮忙而已。
楚纱把碍眼的落叶生气的扔进垃圾桶里。
今天的太阳晒得厉害, 高三学生实在不懂让几个英才班预备生来动员艰苦的高考生, 能有什么好说的, 别人过一本线上京大,他们过一本线上一本,这能比较么。
多此一举。
绿草如茵,空气里拂过的风都是温热的, 教学楼里涌出的人群被蓝白色包裹, 构建新的蓝天白云。
这次的考前动员大会学校里颇为重视, 彭主任对裴衣三令五申, 不许捣乱,要不是她是四个英才班之一, 又有些外貌上的凸出优势能让台上有亮点,说什么他都不能放心让裴衣来压轴。
校长坐在主席台正中间,上次五月份最后一次联考一中的成绩不错, 她乐呵呵地来了, 把站在主席台下的英才班预备生都夸了几句,鼓励的话语带着温暖的手,力道不轻不重的落下。
“这个稿子还不错, 你就按着这个念, 不许给我自由发挥, 你没什么好发挥的,现在可是特殊时期,校长还在台上坐着呢,别捣乱。”彭主任把稿子看了好几遍,又不放心的叮嘱着。
裴衣:“你放心吧主任,我这几年可没给你添过麻烦,怎么可能在关键时候掉链子,肯定给你好好整。你一定要相信我!”
听见裴衣的话,彭主任凝着她看,一脸我不相信你的样子,欲言又止的把稿子递过去,只希望她别捣乱。
姜麦在旁边目睹了全程,她问:“你会捣乱的对吗?”
“这怎么叫捣乱呢。”裴衣并不否认,一本正经地理了理校服领口,拍了拍肩膀上的褶皱,“都要高考了,谁乐意听鸡汤,你看看你抄的:不要在该吃苦的年纪选择安逸。什么是该吃苦的年纪?没有哪个年纪该吃苦,这种话都是拿来糟践人的。”
她把稿子卷成筒在姜麦手臂上一拍,笑了起来,脸上还透着温馨的晨光:“听我的,不要对自己要求太高,乾坤未定世界上也没有那么多黑马,以后的时代每个人都很难,好好生活就行了。”
见姜麦不说话了,裴衣多嘴一句:“想什么呢你?”
姜麦徐徐道:“你说话听起来好老成。”
裴衣:“”
我教你生活你说我老?没品味!不识货!而且三十岁不算老!
“你别管。”她说,“要是等下彭主任过来抢我话筒,你就把他拦住,一定要拦住啊,不然我以后可不帮你。”
要挟?
姜麦目光往下眺,视线转回,点头答应了。
周丹扬曾经说过她和裴衣的交情,小时候都是一块橡皮切两块用——切的全是裴衣的橡皮。在姜麦有足够的把握之前,跟裴衣培养好关系总是没错的。
主席台上校长两侧都坐了副校长,几个人长篇大论的下来,他们倒是有遮阳,台下的人晒得厉害,有的拿手上的书遮脸,有的躲在个高同学的影子下。
上面的领导说大话,下面的学生说小话。
宋雨说:“这样的会除了浪费时间还能干嘛?学校是不是脑子抽了,只有三十天了还浪费我们时间。”
楚纱也这么想,往主席台那边看了一眼,看见裴衣跟英才班的几个人有说有笑的,其中不乏一个Omega女生,又想起不给她改稿子,忽然心情变得不是那么好。
她随口道:“等他们说完就能回去了。”
宋雨问:“裴衣又要压轴,她准备干嘛?还是上次那样,跟别人说的一样?”
“我也不知道。”两个人说话的声音很小,宋雨转头,楚纱稍微往前倾着点,小声嘟囔:“她不给我改稿子。”
“别管她那破稿子了,她肯定不会照着念的,谁管得了她啊,不知道又要干什么,也就彭主任傻里傻气的让她压轴上台,待会儿可有热闹看了。”裴衣平时是规矩,但是闹起来也不比别人差。
虽然知道是这样,楚纱还是不满,凭什么不给她改稿子。
见裴衣向这边看过来,楚纱别过脸去。
隔着队列也不知道看的是哪里,但她就是不想理。
殊不知站得高的人看得远多了,裴衣眼尖地看她避开视线,知道她闹小脾气了,感觉格外可爱。
“你看。”她推推姜麦。
姜麦面无表情却无可奈何地看着她:“干嘛。”
裴衣冲那边扬扬下巴,笑说:“有没有感觉楚纱闹脾气特别有意思,她以前从来不闹脾气的。”
“”姜麦转回去,声音冷冷的:“别跟我说话,闭嘴。”
见交头接耳的人越来越多,彭主任让班主任进场串了串,严肃的班主任一进队伍,即刻肃立无声,站不直的肩膀只要被轻拍一下或者一个眼神,劈开的腿立马就收拢站好。
就算要高考毕业了,对班主任的恐惧还是由心而生。
主席台上已经轮到了讲话的预备生,一个、两个、三个大家都挺累了,耷拉着脑袋实在有些无聊,奈何班主任站在班级最后,一回头就能对视上,他们小声的抱怨着,也不敢吵。
台上最后去的人扶了扶话筒:“大家好,我是理科七班的裴衣,请大家先抬下头。”
她的声音清透有力,像是口渴的时候开了一瓶冰水一样的舒服,徐徐阳光洒下,主席台上的人裹了一层金色。
一个个低垂的脑袋仰起。
等着台上那个同样蓝白校服,已经拉足了气势的漂亮Alpha,在那种自信张扬的态度下,可以讲出什么与众不同的东西。
裴衣微笑着转头看向主席台的彭主任,向他点头示意后,老实的念着手里的稿子:
“点燃激情,放飞梦想未来之责任,全在我少年,还有三十天我们就要踏上高考的考场不负青春,不负韶华挥斥方遒”
彭主任放下心来,隔着长长的桌子满意地在后面点头。
等着裴衣念完,台下一片寂静,稀稀拉拉的掌声还是她们班起的头。
就着还让我们抬头,真是听君一席话,浪费两分钟。
她还没说完,表情从容淡定的开始折叠稿子。
“然后在此呢,我还有自己的话要跟大家说。”她说,“我想祝愿大家高考都能有一个好成绩。”
说到这里,彭主任还没发现什么问题,校长在后面点头,觉得她说的不错。
“除成绩之外,还有以下三点。”
裴衣从支架上取下话筒,沉稳平静的视线扫过台下,缓慢开口:“第一,我觉得彭主任说的很对,一起不以结婚为目的的谈恋爱,都是耍流氓,请大家珍惜现在的对象,她可能是你以后都遇不到的最真诚的人。”
“早恋没什么,只是千万不要为了早恋对象放弃自己能去的更好的学校,好的人会值得起长久的离别和种种考验。”
前几天那位在操场因为和对象选择学校不一样已经准备跟着Alpha换学校的Omega女生抬起头看着她,表情似有松动,而后又垂下眸来思索着什么。
“我想表达的是,好好爱自己吧,我们应该从喜欢里得到力量和快乐,而不是在一段感情里精疲力尽。而且,感情是最不能妥协的东西,宁缺毋滥,以后的生活里,请远离那些让你不舒服的人。”
彭主任隐约感觉不好,直直地盯着那个高挑的背影。
夏日的风吹动她的校服,被蓝白色盖住的身躯里,有种与外表不符但是很真诚的力量。
“第二,我觉得刚刚的讲话里有一部分过于宏伟的东西,我应该撤回。”她的声音继续通过音响传出,稿子已经被她单手折起来塞进口袋,她继续说:“这个世界并不美好,也不公平,乌托邦只存在于故事里,如果某一天我们生活得很累,也不要随便放弃,我们的人生不是无足轻重的,如果没有陪伴的话,低头看看影子吧,它会和你一起直达光明。”
她像是想提前打破一些被困在围墙内的学生对世界美好的幻想,这些话现在听起来可能很没用,可未来总有人会能理解其中的深意。绝望的时候想到这段话,应该不会孤独了吧。
女孩的声音在操场散开,跑道围起的田径场上安静了下来,等待她继续说。这一刻楚纱知道了为什么裴衣不让她帮忙写稿,这些话她才十八岁,对未来无限憧憬的年纪里,怎么写得出来。
散漫的话语抵达耳边,像是说够了一些晦涩难懂的大人话,裴衣终于觉得说点能被即刻理解的。
她露出浅浅微笑:“我们可以成为一个平凡的好人,也可以成为一个卓越的天才,不管最后成为了哪一种,我希望大家可以珍惜现在的每一刻。我们三年前来到第一中学,在这个夏天我们也会最后一次走出这道校门,希望走出校门的那一刻,大家都可以在以后的生活里不用很努力却过得如愿以偿。”
“世界不是美好的,但我们是,我们才十七八岁,想做什么就去做,把它做好,一步一步的走,不要犹豫留有遗憾的迈出这个年少岁月。”
“我们不是在备战高考,我们都只是在等待一个给青春谢幕的夏天。”
“祝大家在这个夏天,在自己的人生里,闪闪发光。”
她没有慷慨激昂的话,反而安安静静的说着自己的祝愿,她终究没有办法融入十八岁的年纪,既然不能鼓励大家无所顾忌的横冲直撞,那就送给大家她的祝福吧。
裴衣说完顿了顿,台下以为她说完了,理七班已经率先有人鼓掌,裴衣还是紧握着话筒:“先等一下鼓掌说给大家的话已经没了,我还有话”
“我还想表白一下我的女朋友,文五班的楚纱同学”
台下黑压压一片此刻都仰着头看她,循着她的目光散在广阔的操场上。
宋雨往前一步和某些人先拉开距离。
裴衣的目光已经有了落点,像是一道黑暗中照下的灯,将一个人包裹住后,她难得的紧张,深呼吸一口:“非空真子集是没有空集的,爱和喜欢话,不应该只藏在心里。我想让你都知道,从前,现在,往后余生,我都只喜欢你——”
如果喜欢能用音量还衡量的话,她的喜欢已经人尽皆知。
她说第一句话的时候,彭主任已经噌的一声站起来,姜麦‘不小心’挡到了他,左右都挡着几步,等到裴衣喊完,他才追过去,裴衣回头一看,把早早就已经拿在手里的话筒攥着跑。
“我喜欢你的一切优点和至今没有发现的缺点我就在你的身边,只在你的身边。”
“我!想要跟你永远在一起!”她气沉丹田的对着话筒喊。
人已经跑到了主席台下,前方人头攒动看不清情况,传出话筒的磕碰声。
“你可别说了!”彭主任焦急的声音传出,裴衣像是被捂住了嘴,还呜呜呜的想说什么。
“主任你让我说完,还一句呢——”她挣脱出来,继续说:“我爱你这件事情,顺应历史发展潮流,符合历史发展规律”
等到话筒的音被切断,一切戛然而止,主席台上的人不知是笑还是严肃。
这么大胆的表白,底下一片哗然,从第一声拍手开始,音浪掀翻田径场。
楚纱脑子充血,耳边嗡嗡地响个不停。
满操场的同学在交头接耳,这些细密的声音混在一起,整个操场里像是团了一群蜜蜂。
各班班主任在前头维持秩序:“不许拍手!”
一群探头探脑的人找到了那位目标,刚才台上人目光的落点,是如此的美好。
被这么看着,按理来说应该紧张和羞怯,但楚纱更多的,是开心,像是心里燃起了小火,自由的舞动着。
学校里的考前动员大会在另一种方面得到了成功,黑板上缩小的数字变成了一个符号,学习仍旧紧迫,只是很多人不再崩溃般的紧张。
他们都在等待着,某种时刻的谢幕。
彭主任找了家长来学校,裴衣老实的站在办公室外面,马上高考了,学校不会因为早恋处罚她,李素英女士被叫来学校,在里面‘是是是’‘对对对’的回话,出来之后皱着眉头拍她,“好好学习准备考试,真是嚣张啊你。”
这一天有无数的视线从楚纱身上掠过,她波澜不惊的等待着九点半的下课,她们的故事只是占用了别人几分钟的插曲,只是裴衣那么一闹,两个人的名字似乎被捆绑到了一起。
“嗨。”裴衣背着书包笑着跑向,站在特定点等她们的人。
理七班的人路过笑出了声,裴衣毫不客气地说:“好了,知道你们羡慕,还不赶紧回家。”
楚纱眼里含着浅浅的笑意,一直跟在她身边走。
等到那三人特意给她们留出了位置,楚纱侧仰头问她:“你白天的话说完了吗?”
初夏的风入夜清爽,路灯永远只能照亮一个圆。
裴衣转头看她,说:“还有一句:‘请你,也一直爱我吧。’”
跟她们道了别,路上越走越安静,仿若无人。
到了家门口,楚纱没有再要去裴衣家里,只是在暗红色铁门前站立。
今晚的话实在是少,十四分钟,也就问了那么一句。
楚纱仰着头看她:“你今天说的话有多少算数?”
裴衣应答:“全都算。”
她迟来的爱意,依旧炙热滚烫,不逊别人半分。
“我会一直爱你的。”那双看向她的眼睛在黑夜里微微发亮,楚纱重复道:“我一定会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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