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机场里,花重锦不太理解,傅琢祈为什么请假也要来送机。
他对自己的喜欢,有深到这种程度吗?
两个人再次坐在同一个VIP休息室里,花重锦的心态倒是有了不小的变化。
电视里还是播着瑾城的八卦节目,只不过这次主角从自己,变成了花鹤瑄,变成了花盛昌。
傅琢祈依旧跟以前一样,听着那些八卦,认真地好像在听财经新闻。
“祈哥哥,我去下洗手间。”
“恩。”
从休息室出来,花重锦随便找了个地方,查看了刚刚发来的消息,掐着时间返回休息室。
傅琢祈竟然已经站了起来。
“祈哥哥你也要去洗手间吗?”
“你今天可能走不了了。”傅琢祈拿起旁边衣架上的外套,“刚刚你爸爸打电话来说,让你回家收拾一下东西。”
“收拾什么东西?”
“你在家里所有的东西。”傅琢祈没明说,也没必要明说。
这一切都是小狐狸计划中的一环,他又怎么会不明白呢?
更不用说,电话里,花盛昌冷笑着拆穿了小狐狸的假面。
只是面对自己的模糊表达,花重锦依旧装着茫然,甚至还表现出来一丝紧张慌乱。
都到这个时候了,他还在演。
没心的小狐狸。
傅琢祈收回视线,穿上外套。
花重锦也赶紧拿上自己的外套,一边低头改签,一边跟在他身后。
傅琢祈回头看了一眼,就见他匆忙出来,连外套都没好好穿,有些无奈地停下脚步。
“先把衣服穿好。”
“哦。”花重锦收起手机,把外套穿上后,又继续改签。
把票改签到后天,预留一天处理下其他事情,花重锦又给云婷发去消息,说自己今天去不了,家里有事,要晚两天再去。
云婷没回,大概是不知道在哪儿玩得正嗨。
傅家司机一直等在停车场里,见两人竟然一起过来,也没问为什么,只是开了车门,等两人上车后才问。
“先生,去哪儿?”
“先不去公司了,回花家。”
两小时后,车子直接停在了花家别墅门外。
从大门看过去,院子里停了几辆卡车,有不少穿着工装的人正在房子里进进出出,搬着东西。
花重锦下了车,没等傅琢祈,就自己一个人急匆匆跑了进去。
“这是在做什么?”花重锦拦住一个抱着纸箱的人问。
“搬家啊。”那人回答。
后面又有人说:“让一让,让一让,别挡道儿。”
花重锦只能让开路,看着他们搬着一个不知道是什么的大件出来。
傅琢祈也不急不慢走了进来,看他站在门口侧面,问:“怎么不进去?”
花重锦这才好像回神一般,趁没人搬东西进了门。
原本装饰得富丽堂皇的客厅,此时已经空了一大半,穿着工装的人还在进进出出把仅剩的东西也朝外搬去。
家里一个阿姨走出来,看到花重锦说:“大少爷回来了?快去你房间看看有什么东西,该搬走都搬走吧。”
花重锦赶紧拦住阿姨:“这是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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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少爷不知道吗?”阿姨立刻开始给他八卦这段时间的事,“老爷之前卖的房子里面有抵押出去的,结果他没跟人家债主说就把房子卖了,债主肯定不乐意,就来要债。老爷拿不出钱,人债主就直接告到法院去了。现在法院判下来了,要拍卖这套房子还债。”
“怎么会……”花重锦一副遭受打击的模样。
阿姨安慰了两句,自己也带着东西离开。
傅琢祈就站在一旁,安静地看他表演。
大概是演够了,花家人也没人出来,花重锦又朝着他住了十四年的房间走去。
傅琢祈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
回到房间的花重锦找了个纸箱子,一点点收好了自己的东西。
他在这个家剩的东西本就不多,一个纸箱都没装满。
“都收拾好了?”
花重锦点点头,抱着纸箱看起来有些难过。
傅琢祈知道,只是“看起来”而已。小狐狸心里还不知道有多开心。
说不定,这会儿低着的脑袋上,正挂着藏不住的笑呢。
花重锦低着头下楼,心里想的是,花家老宅被法拍,公司估计也撑不了多久,说不定哪天就能去申请破产了,自己跟傅琢祈离婚的事,也可以提了。
下到一楼,花盛昌跟花鹤瑄竟然意外地都在。
看到花重锦,花盛昌立刻涨红了脸,花鹤瑄反倒呆呆木木的,没什么反应。
“你还有脸回来!”花盛昌捂着心口看着花重锦。
花重锦立刻一脸委屈地看过去:“爸爸,你可以生我的气,但请千万不要气坏自己的身体。我会担心的。”
要不是他现在太开心,实在哭不出来,他觉得自己应该哭一哭,掉下两滴鳄鱼的眼泪,效果更好。
“你……你……”花盛昌说了两个字,顿时有些喘不过气,眼看就要晕过去。
一旁的花鹤瑄白了他一眼,转身走了。
最后还是周芝慧不知道从哪儿跑过来,扶住了他,从口袋里掏出药给他吃了,也没有叫救护车。
冷冷看了花重锦一眼,周芝慧说:“以后别再来找我们了,你跟花家,桥归桥、路归路。”
“对不起,周阿姨。”花重锦觉得,自己现在应该红红眼眶的。
可惜了,真的太开心了!
把箱子放到车上,花重锦“留恋”地回头看着花家,似乎是想一点点把这里的东西都收入到记忆中。
不远处,花鹤瑄看到他,嗤笑一声。
“祈哥哥,我想去跟二弟说句话,可以吗?”
傅琢祈点了点头:“去吧。”
花重锦小跑过去,站在花鹤瑄面前:“二弟怎么都不笑了,是天生不爱笑吗?”
这是他这段时间网上冲浪学来的。
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
谁知花鹤瑄却并没有想以往一样愤怒生气,反倒有些平静地说:“是我输了。”
“真没想到,还有能从你嘴里听到认输的时候。”花重锦有点儿意外。
他还以为,花鹤瑄这种脾气,就是死了也要嘴硬呢。
“这下你满意了?”花鹤瑄双眼无神,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
“不。你是认输了,可我还没赢够呢。”花重锦冲他微微一笑,“不过这次还真要谢谢你,我的好弟弟。如果不是你想的阴招,我可能要到五六月份,才能看到今天这一幕呢。你说,如果爸爸知道,是你加速了今天的局面,会怎么样呢?”
花鹤瑄瞳孔地震。
花重锦继续说:“真的多亏了你的视频,引爆了舆论,也引爆了我种在他们心里那颗不满的种子。我后面的一些安排,现在倒是都可以省了,时间省了、钱也省了,真不愧是我的好弟弟。哥哥困了,你就递枕头。我现在可以安心去享受我的毕业旅行了,等到我回来,你又会在哪儿呢?”
“花重锦,你说你没赢够,但是你想没想过,没有人能一直赢!”花鹤瑄有些咬牙切齿,刚刚那生无可恋的样子,已然消失。
“那谁知道呢。等我输了那天,再说输了的话。”勾了勾嘴角,花重锦留给他一个讥嘲的笑,转身离开。
周芝慧那句“以后桥归桥、路归路”也不知道是什么心态下说出来的,但对花重锦而言,倒是件好事,省得他以后还得想办法给这边再收个尾。
花家那边自己的假面已然揭下,可傅琢祈面前,花重锦还得演。
纸箱子原本被花重锦放在了楼下自己住过的那间客房里,却被傅琢祈带到了楼上卧室。
吃晚饭前,傅琢祈还是回了公司一趟,一个人在家的花重锦闲着没事,干脆看了看瑾城那个吃瓜的群。
群里果然实时直播着花家的事。
只是聊着聊着,话题就歪到了花重锦身上。
[我看他俩离婚也快了。]
[大师不都算着今年五六月要离吗?现在花家这样了,傅琢祈大概不会提,刚好等个两三个月再提,就五六月份了。]
[为什么傅琢祈现在不提?]
[傻吗?现在离婚,是个人都知道是因为花家倒了,到时候还得落个“势利眼”的骂名。现在不离,反倒成了好人。等过几个月再找个其他理由离掉就好了。]
[那花重锦岂不是很惨?自己家垮了,老公也不要了。搞不好离了没多久,前夫又要再婚。]
[好啊!赶紧离,离了来跟我再婚!]
[少做点梦,人家傅琢祈瞧得上你吗?]
[他连花重锦都能瞧得上,怎么就瞧不上我了呢?]
[花重锦有脸啊!说实话,要不是那小子性格太无趣,我真想等傅哥跟他离了之后接盘。那张脸是真好看啊!比我之前哪一任都好看。不知道哭起来什么样。]
[草!发情滚出去发!对着个废物花瓶都能发情,你有病吧?]
[好想快进到六月啊!想看花重锦离婚后无家可归的可怜模样。一定很有意思!]
[无家可归?你们是忘了那小子手里现在一大笔钱吗?]
[真忘了!那岂不是代表,以后可以娶了这小子,把钱搞到手后再踹了他?]
看着最后这人的发言,花重锦笑出声。
真是人丑想得美。
看来花盛昌还是要面子,没往外说,自己是被那个废物花瓶大儿子给搞成了这样。
现在的花重锦,在瑾城里,依旧是那个柔弱又无能的形象。
不错,今晚就去用这样的姿态,去跟傅琢祈谈离婚吧!
*
傅琢祈回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了。
刘阿姨劝花重锦回房间等,但花重锦一直留在楼下,等到他回来。
傅琢祈回公司处理了一下跟花家未到期的合作事宜,本来有些头疼,一进门就看到在那里乖巧等着自己的小狐狸,瞬间舒服多了。
“等我?”
“恩!”
冰冻的表情也温和下来,傅琢祈问:“怎么不去楼上等?”
“想第一时间等到祈哥哥。祈哥哥晚上吃饭了吗?”
“吃过了。”虽然只是叫的不知道哪家的外卖,味道也不好吃。傅琢祈心想,但还是不要说出来让他操心了。
“那就好。”花重锦一路陪他上楼,回到卧室,“祈哥哥要洗澡吗?我去放水。”
这么殷勤?傅琢祈看着他忙前忙后的背影,心里有点犯嘀咕。
“等下,你是有什么话想跟我说吗?”一把抓住从自己身边路过的小狐狸,傅琢祈问。
花重锦本来想待会儿再说的,但现在也不好说“没事”,只能犹豫着开口。
“我想等祈哥哥洗完澡出来再说。”
傅琢祈心里的疑虑越来越大:“什么事还非得等会儿再说?”
“恩……别问了,待会儿就说了。”花重锦推着傅琢祈往浴室走。
看他现在坚决不肯说,傅琢祈也只能进去浴室。
等浴室门一关上,花重锦立刻开始酝酿自己的眼泪——他觉得,这场戏还是要红了眼眶比较有效果。
但他酝酿了一晚,别说眼泪,眼眶都不带红一下的。
没办法,花重锦只能一直揉眼睛,总算揉红了一点。
傅琢祈这个澡洗得也很快。
花重锦这边刚放下镜子,那边傅琢祈就已经穿着睡衣出来。
傅琢祈刚想开口问他“现在能说了吗”,就见床边坐着的人突然站起来,走到了自己身前。
花重锦盯着揉红的眼睛,仰头看着他:“祈哥哥,我家里已经帮不到你了,我们……离婚吧!”
今晚又是楼下又是酝酿半天,到头来就是要跟自己说这个?!
不过大概是因为心里已然有过相关的预期,之前也为此生过一次气,傅琢祈发现,真的被提及这件事,自己竟然并没有多生气。
傅琢祈看着那双睡凤眼,悠然问道:“小白花这个角色,还要继续辛苦自己再演下去吗?”
他这话什么意思?!
花重锦顿时僵住,手脚冰凉,震颤的瞳孔一时间也不知该把视线往哪儿放,最后只能垂下眼皮,不去看他。
“我……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看来,不拆穿他,是不会承认了。
傅琢祈抬起他的下巴,迫使他看向自己。
那双还在颤动的眼眸里,映着自己。
只有自己。
傅琢祈很满意,在他唇上落下一吻。
“或许,我对你的了解,比你以为的要多。十岁那年,你把那个姓徐的孩子踹进泳池的样子,很可爱。”
他知道!他竟然知道!
司茹云知道自己的真面目,那是因为自己没能忍住做了多余的事。加上他们同在一个屋檐下生活了十四年,司茹云是个聪明又敏锐的人,发现倒也不意外。
可傅琢祈为什么会发现自己的事?!
那个时候,他在现场?!
可他确认过,那时候泳池附近根本没有其他人——徐少爷他们也不会让其他人看到他们欺负自己的样子。
花重锦试探着继续往下演:“祈哥哥,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那天,我就在二楼露台。”傅琢祈彻底拆穿他。
听到这句如同死刑判决一般的话,花重锦放弃抵抗。
他没想到,傅琢祈竟然会在二楼露台,而自己竟然没有注意过二楼露台上,一直有个人在盯着自己。
一股寒意从背后直升而上,花重锦说:“没错,我都是装的。既然你一直知道我都是装出来的,那为什么……”
这个问题没有问到最后,因为花重锦的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因为我喜欢你。”傅琢祈与他视线纠缠。
他的眼神很深情,花重锦觉得,自己要是再跟他对视下去,或许会溺毙在里面。
撇开视线,花重锦说:“我没什么好喜欢的。一个阴暗、自私又恶毒的人,会假装柔弱,把所有人耍得团团转,看着他们痛苦,我就会感到开心。我会利用身边每个对我好的人的善意,也会把身边那些人对我的恶意加倍投回去。既然你都知道……”
“既然我都知道,可我就是喜欢你。”傅琢祈再次捏着他的下巴,让他抬头看自己,“你大可不必讲自己这么多坏话来试图‘吓跑’我。我说过,我对你的了解,或许比你以为的要多得多。”
看着小狐狸慌乱无措又想要遮掩的表情,傅琢祈继续说。
“我知道你在背后做了很多事,你把那些欺负过你的人算计进一个个陷阱,你把身边的障碍一个个铲除,你对花家做的桩桩件件……我都知道。可是喜欢就是这样,我喜欢你,喜欢你的所有。我喜欢你睚眦必报的小性子,我觉得这样就很好。看着你亲手把那些痛苦还回去,我很庆幸,庆幸我喜欢的人不会委屈自己。”
花重锦觉得,自己现在应该回问他一句“你有病吧”。
喜欢一个疯子的人,怎么可能没病呢!
可此刻的花重锦却无论如何,问不出这一句。
他只能努力撑起样子,挑衅地说:“哦?是嘛?可我记得,你心里有个白月光。你现在对我深情表白,不觉得有点好笑吗?”
“你是说,我的大学同学们之前提过的那个?”
花重锦挑了下眉,意思是:难道还有其他的?
傅琢祈低头笑了一下:“是你。一直都是你,也只有你。他们听到的,只是一部分,或许那时候,我呓语的是‘小狐狸’,那是我一直以来偷偷给你取的昵称。”
“狐狸?”
“聪明狡猾又漂亮,难道你不是吗?”傅琢祈反问。
傅琢祈的白月光竟然是自己,花重锦觉得自己今晚收到的消息有点爆棚。
傅琢祈的那个白月光,怎么会是自己呢?他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自己的?!
所以,傅琢祈的昵称fox,那个白色的狐狸头像,还有那个白玫瑰的狐狸永生花,甚至包括圣诞节那个狐狸陶塑……都是指的自己?!
花重锦觉得,明明现在所有事情都很明了,自己心里却乱做一团麻。
他觉得自己快要站不住了,可他不想在傅琢祈面前“输掉”。
他故作冷静:“谢谢你的喜欢,但你的喜欢,可能要错付了。”
“是吗?”傅琢祈抬起手,一下按在了他的胸膛上,“可你的心跳告诉我,事情不是这样的,阿锦。”
“我这只是……惊吓过度。”花重锦往后一撤,躲开了傅琢祈的掌心。
他的掌心很烫,烫得花重锦本就被这砸下来的表白搅到不宁的心神,更加慌乱。
可傅琢祈追上来,依旧用掌心贴着他的胸腔。
“为什么不肯正视自己的内心呢?”傅琢祈直视着他的眼,“你的心跳,为我而乱。你也喜欢我的,是吗?阿锦。”
“怎么可能!”花重锦抬手,啪地一声打掉了傅琢祈按在自己胸口的手,“我怎么可能喜欢你!”
他不会喜欢人,更不会爱人。他没有爱人的能力,也不配有。
乱掉的心跳不过是信息量太大,一时间消化不来,怎么会是喜欢呢?!
看着花重锦炸毛的模样,更像一只因为外界变化太大而应激的狐狸了,傅琢祈抬手,想要摸摸他的脑袋安抚,却只得到了更激烈的应激反应。
他觉得,如果自己摸上去,小狐狸就要冲着自己呲牙了。
傅琢祈只能收回手:“我不会逼你。这件事,你可以慢慢想。今晚,我会去客房睡,你在这里好好休息。”
花重锦警惕地盯着傅琢祈离开的背影。
走到门口,傅琢祈回过头来,看到小狐狸冲自己摆出了防备姿态,笑了笑:“最后一句。离婚的事,我不会答应。”
说完,傅琢祈竟然真的离开了。
花重锦身子顿时跌落在床,整个人像是跑了一场马拉松下来,有些脱力。
今晚的事太多了。傅琢祈早就知道自己在装,傅琢祈喜欢自己,傅琢祈说自己也喜欢他……
万般思绪在脑海里跑马灯一般转来转去,最后只剩下一句“傅琢祈喜欢我”。
花重锦猛地弹坐起来。
不行!自己不能在这里待下去。
傅琢祈喜欢自己,现在自己待在这里完全冷静不下来。
而且傅琢祈喜欢自己,自己还怎么思考这些事情呢?
对了,傅琢祈说喜欢自己,所以自己得跑。
大脑乱做一团,花重锦觉得自己简直要完。
为什么所有结论之前,脑子里都要冒出一句“傅琢祈喜欢自己”啊?!
午夜三点。
花重锦悄悄推开了书房的门,打开电脑,打印了三张离婚协议书——网上下载的模板,又改了改细节。
在每张的最后签上自己的名字,空出傅琢祈签字的地方,花重锦把协议书放到了傅琢祈卧室床头上,只带上自己的手机身份证,悄悄伴着夜色,跑出了傅家老宅。
第62章
即便已是惊蛰后,瑾城的午夜还是有点冷的。
花重锦只穿了件卫衣就跑出来,在夜风中打了个寒颤。
他应该带件外套出来的。
但他跑得太匆忙,只想着千万不要被傅琢祈发现,所以留好离婚协议书就跑了,完全忘了多穿件衣服这回事。
花重锦想,今天前前后后所有事加起来,大概是他这十四年来,最跌宕的一天。
“啊啾——”花重锦揉揉鼻子,缩了缩肩膀,像只流浪猫狗一样,尽量减少体内热量的流失。
别墅区打车不方便,毕竟位置略偏,而且家家有车,更是有不少人有专属司机,平时压根就没人打车。
花重锦用软件好不容易叫到辆车,还得自己先走个两公里,拐到外面大路上——那司机说什么也不肯开过来。
“啊啾——”夜风中,花重锦又打了几个喷嚏,总算找到了自己打到的那辆车。
一上车,司机就抱怨:“你这大半夜的还跑这么偏的地方,还让我等这么久。这整条路上连个人影子都看不到,吓死个人。”
“收了五倍车费,就别抱怨了,”花重锦现在心情不好,毫不客气,“正常规定是一点五倍收费。”
司机看他脸色阴沉,轻哼了一声,发动车子:“这附近都是别墅区吧?”
花重锦没有理会。
司机依旧自己嘚吧嘚说着:“能住别墅区,家里没辆车、没个司机?大半夜还得从大老远的地方打车,你们有钱人也就那么回事啊。”
一边说,司机一边从后视镜里打量花重锦,随后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猥||琐的笑了一声,却刚好迎上花重锦转头看过来的视线。
明明后座上的人长了一张美艳的脸跟一双含情带怨的眼,可那个眼神,却带着一股与夜色极为般配的阴冷,看得司机后背一凉。
想起刚刚自己说的话,司机盛厌微微颤抖:“你……是人吗?”
花重锦冷笑一声:“我要不是人,你现在早死了。好好开你的车,眼睛别到处乱看!”
即便花重锦这么说了,司机还是时不时从后视镜里打量着花重锦。
似乎是确认了花重锦真的是人,不是鬼,那司机的胆子又大了起来,继续跟花重锦搭话。
“看这样子,你其实不住那边儿吧?出来接夜单了?”
虽然司机没明说,但花重锦也听懂了他的言外之意,冷笑一声没接他的话。
司机以为他默认了,继续说:“你跟的这老板不行啊,大半夜的赶你走就算了,也不知道叫个人送你,还得让你自己打车。给兄弟透透呗?哪家老板这么抠搜啊。”
“怎么,你打听了以后,就不去那家卖了?”
“你这人,说话怎么这么难听呢!”司机一下生气了,“我不过就是八卦一下那些有钱人,你怎么能这么说别人呢!”
“我是说卖货,是你自己多想。”花重锦勾了勾唇,“看来大哥也是个有故事的人。是因为长得太丑最后做不下去之前那一行才改来开出租的吗?”
花重锦倒是一点都不怕激怒他。
像这种人,是最怂的。你不搭理,他就蹬鼻子上脸;但凡你表露出来一点攻击性,他就会瑟缩回自己的龟壳里去。
果不其然,司机只是嘴上小声反驳了两句,不说话了。
车子停在酒店门口,花重锦下车前,按约定付了五倍车费,转头就打了出租车公司电话,给这又胆小又嘴贱的司机好好上了一课。
“一间大床房。”花重锦掏身份证刚开好房间,却又突然换了打算。
他不能在这儿住!
现在已经是早上五点,按平时傅琢祈起床的时间来说,再有一小时,他就要发现自己的跑路行为。
而且按昨晚的情况来说,花重锦觉得,失眠的肯定不止自己一个人,搞不好傅琢祈还会更早地发现自己离开。
“您的房卡,请收好。”前台递过房卡。
花重锦没接:“直接退了吧。”
前台有些为难:“先生,是这样的,房间已经开好,就算现在退房,钱也是不能退的,要按一整天算。”
“没关系,帮我退了吧。”知道前台做不了主,花重锦也不为难人,语气温和地说。
前台从了口气,很快给他退掉了房间,把身份证还给他:“先生,请您收好。”
“谢了。”收回身份证,花重锦也重新改签好了票。
今早六点半飞江城。
当然,改了时间之后,花重锦也不打算告诉云婷。
他不能去跟云婷汇合,一旦汇合,傅琢祈肯定第一时间就能找到自己。
打车到了机场,花重锦关掉了公开用的这张卡,只留下之前那张秘密卡,作为跟外界的通讯工具。
社交账号也都通通退出,不管有谁发什么消息,花重锦都不打算看——至少在他把心里这一团乱麻处理完之前,他绝对不想看。
*
傅琢祈一夜未眠。
他知道,花重锦这夜肯定也睡不着,所以一到六点半,傅琢祈就去敲响了花重锦的卧室。
他想,就算要小狐狸一个人冷静想想,自己也该去监督他好好吃饭。
然而敲了几次,房里都没有动静。傅琢祈手握在门把上试探了一下,发现房门没锁。
“那我进来了。”说着,傅琢祈开了门。
可卧室里空空荡荡,那张他们曾在上面做过各种事情的双人床上,只留下一个浅浅的躺过的人形痕迹。
“阿锦?”傅琢祈又喊着他的名字,去洗手间看了一眼。
其实他知道,这房间里早就没有人了,只是他不死心,还要亲自去求证。
小狐狸跑了。不知道在几点的时候,趁着夜色,偷偷跑掉了。
傅琢祈捏了捏眉心。
他早该想到的,小狐狸那么倔强的人,怎么可能会乖乖留在自己身边,承认他也心动呢?
从空荡的洗手间出来,傅琢祈看到了床头柜上压着的纸,走过去拿起来,在看清上面的内容后,直接气笑出声。
跑就跑了,竟然还在想离婚的事。
傅琢祈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明明是心动的,明明是喜欢的。
——原本傅琢祈还不确定小狐狸的心动有几分,可昨晚自己抓着他表白,抓着他摘掉他的假面后,他的神情他的动作,都在说明,他不仅心动,还有喜欢。
就算如此,小狐狸却还是铁了心要离婚。
算了。傅琢祈把那三张签了名的离婚协议书拿去书房,用碎纸机碎掉后拍了张照,从微信上发给了他。
[离婚协议书我碎掉了。(图片)]
[别的都好商量,离婚不可能。]
消息发过去后,迟迟没有回应,傅琢祈也不急。
他大概猜到了花重锦去了哪儿。
收拾了下床单,傅琢祈瞥见角落里放着的纸箱,犹豫了一下,还是没去打开。
那是小狐狸的东西,还是等他自己回来再整理吧。
傅琢祈换好衣服,下了楼准备吃早餐。
刘阿姨看他只有一个人,问:“夫人还没起吗?那我把夫人的饭先放回厨房吧。”
“不用了,”傅琢祈说,“他这几天不在家。”
“啊?夫人去哪儿了?什么时候走的,我都不知道!”
傅琢祈心道:什么时候走的?我也不知道。
不过待会儿去查查打印时间,大概也能猜到是几点了。
刘阿姨看起来有点急:“先生,您跟夫人不会是吵架了吧?”
昨天花家发生的事,刘阿姨也都跟同事八卦了好几轮,而昨晚夫人又一反常态说什么也要等先生回来再上楼,看起来好像有求于人一样。
该不会是为了花家的事,两个人吵起来了?
“没有的事。”傅琢祈知道刘阿姨担心什么,解释说,“他不是还在毕业旅行吗?原本昨天就该走的,但是昨天有事没走成,所以改成今天去了。”
刘阿姨心里总觉得这事儿没那么简单。毕业旅行有必要那么急着走吗?自己都不知道的话,那肯定是天亮前就走了。
而且,那个点儿也没要家里司机去送,那夫人是怎么走的呢?
但看傅琢祈说得坦然,也不像生气的样子,刘阿姨也只能点头问:“那这段时间,先生还回来吃饭吗?”
“回。”小狐狸不在,他也没有去瑾大附近那边住的需求。
吃完早饭,傅琢祈看了看时间,不算很早,于是给云婷发了条消息。
[他今天应该就去江城了。如果你们见到了,麻烦通知我一声。]
等到上午九点半,云婷才回了一个“好”。
傅琢祈松了口气。
然而等到中午十二点,云婷又发过来一条消息:[你确定阿锦来江城了?几点的航班?我打他电话怎么一直打不通?]
看着消息,傅琢祈放下了手里的文件。
他查看过打印记录,小狐狸大概是三点多从家里溜走的,以他对小狐狸的了解,他肯定不会耽误时间,直接买最早一班的票。
今天最早的是六点半,那现在肯定早就到江城了。
但现在云婷也联络不到他,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他连云婷都不想联络!
[抱歉,我记错了,他过几天再去。今天去了别的地方,你们先玩,等他到了会联系你们的。]傅琢祈不想云婷跟着担心。
要是云婷也跟着担心,小狐狸心里肯定又要自责。
不确定花重锦打算躲多久,傅琢祈只能含糊着说过几天。
不过,等小狐狸整理好心情,肯定会主动联系她们的。
但云婷并没有被糊弄过去。
打不通花重锦电话后,云婷立刻跟另外两个姐妹讨论。
“我觉得这事儿问题很大!”杨玉玉说。
蒋月明点头:“昨天花家的事,大家也都看到了,你们说,阿锦会不会是接受不了打击,所以……”
“不不不!”云婷立刻打断他,“阿锦不是那种做傻事的人!先看看群里有没有什么消息,那些人盯阿锦的家事,就跟大内总管盯皇帝翻牌子一样。”
杨玉玉打开早已999+的群聊,往上翻了翻,发现有关花重锦的讨论还真是不少。
但,没一点儿有用的。
“平时一个个消息灵通着,这会儿屁用没有了!”云婷愤愤道。
杨玉玉有点担心:“你说,傅琢祈该不会对阿锦做了什么吧?”
“啊?”蒋月明茫然。
杨玉玉一脸正色:“你看,阿锦跟我们出来玩了这么久,傅琢祈从来都没有联系过婷婷,今天阿锦一失踪,傅琢祈怎么就来联系婷婷了呢?”
“说不定只是傅琢祈也找不到阿锦了。”
“你没看那些杀妻案吗?那些凶手杀了人后,都会假装找人,给自己洗脱嫌疑!”
杨玉玉说得确实不假,蒋月明也看过类似的新闻案件,一下子也跟着紧张起来。
“不管如何,他们俩之间肯定发生了什么事!”云婷到不觉得傅琢祈是会杀人的人。
作为傅氏集团如今的掌舵人,他有的是办法去达成自己想要的,不至于傻到动手杀人。
“现在当务之急,是先找到阿锦。”
*
王舟在几年前找到了一份工作,工资很高,但要求有点奇怪。
雇主从未露过面,只是每个月固定给他打钱,要求他每天去江城柳镇的一家公墓,给一座墓每天更换贡品。
一开始,王舟多少有些害怕,但实在缺钱,自己的老板又实在大方,就先暂时干了下来。干着干着,害怕没了,王舟反倒觉得,这真是份好工作。
而今天,这位给自己提供好工作的老板,要露脸了。
王舟一早等在墓园里,等到十点,一个穿着单薄卫衣、手捧红色玫瑰花的年轻男人,朝着这边走了过来。
带红玫瑰来墓园的,王舟还是第一次见,没忍住多看了两眼,心想,这年轻人也怪可怜的,年纪轻轻就跟恋人阴阳两隔。
直到年轻人捧着玫瑰,走到了自己雇主母亲的墓碑前,把玫瑰放在了那里。
“妈,我来看您了。”
王舟犹豫了一下,试探着喊:“……安总?”
“王先生是吧?”花重锦转过身来,见旁边人点头后又道,“这几年辛苦你了。”
王舟没想到,自己那位出手如此阔绰的老板,竟然如此年轻。他还以为,至少是个三四十岁的人。
“没事儿,不辛苦。安总您要求也不高,就只是给扫扫墓、换换祭品。”
“但很多人不愿意接这份工作。”花重锦笑了笑,“你愿意接下这个委托,我真的很感激。这些年,我在外面,一直没有时间回来,多亏了你。”
花重锦笑得真诚,语气也真诚,好似之前自己从未敲打过眼前这个曾多话过的“员工”。
王舟突然觉得,眼前这位安总,看着有点儿眼熟,可又没想起来在哪儿见过,只是一边偷偷摸摸看他,一边逢迎拍马。
他有点担心,现在这位安总回来了,那以后自己还能不能拿到这份工作。
“那……安总您现在是回来江城发展了吗?”王舟试探问。
花重锦知道他想打听什么,于是说:“暂时还得麻烦王先生继续。”
王舟松了口气。
看他还站在这儿,花重锦说:“我这么多年没回来,想跟妈妈单独说两句话。”
王舟立刻领悟,赶紧说:“那我就先回去了。哦对了,安总怎么过来的?待会儿需要用车吗?需要的话,随时联系我。”
“不用了,你回家休息吧。”
等王舟离开,花重锦在墓碑前跪下,磕了三个头。
“妈,这么多年没来看您,是儿子不孝。不过儿子姑且也算争气,把那个贱男人的家搞得鸡飞狗跳。”
墓碑上,女人是笑着的,笑得眉眼弯弯,却一点都让人开心不起来。
这张照片,是安逸在病后期拍的,整个人形容枯槁,却还是会在花重锦难过的时候,笑着去哄他。
花重锦想,自己以前真的很不懂事。
妈妈缠绵病榻,他却还总是跑到妈妈面前哭委屈。
“妈……我好想你。”从昨天看到花盛昌落败模样到现在,花重锦第一次红了眼。
如果没有病魔,现在妈妈也能跟自己一起,看着贱男人落魄。
他让姜月帮忙操持药厂,也不单单是为了抢花家的生意,他想,或许有人可以研发出攻克这种病的特效药呢。
所以,他让姜月秋招的时候去医学院招聘,去各大医药研究室挖人才。
他知道,他这样做,安逸并不能回来,就好像他雇人每天来扫墓一样,但他需要这些事,需要这些虚假幻想,来支撑自己。
在安逸墓前默默流了会儿泪,花重锦擦了擦并没有落多少灰尘的墓碑,开始讲自己是如何一步步把花盛昌逼入死局。
“……他的好儿子真的和他一样蠢,明知道我是这样,却还是自大到觉得能对付得了我。”花重锦讲着花鹤瑄的蠢事,讲着讲着,就讲到了花盛昌借钱上,“那贱男人竟然会觉得,他那些狐朋狗友会雪中送炭。那些人不落井下石,大概都是看在傅……”
话突然截住。
花重锦心跳漏了一拍,又觉得自己反应太过激烈,反倒有点儿像被傅琢祈说中了一样。
“大概都是看在傅琢祈的面子上。”花重锦继续说了下去,“那蠢货竟然还觉得,傅琢祈就会答应借钱给他,他也不想想,现在他跟他的公司就是一个无底洞,里面还养着一群跟他差不多的蛀虫,傻子才会去帮他!不过傅琢祈当初竟然还想帮,真是个傻……”
不对。
既然傅琢祈一早就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人,他又说喜欢自己,怎么可能真的去帮花盛昌呢?!
花重锦顿时明白过来——傅琢祈在演自己!
他知道自己不想花盛昌得到帮助,所以他假意要出手,就是为了让自己想办法去劝他不答应!
花重锦磨了磨后槽牙。
傅琢祈这老狐狸!
自己演了十四年,到头来,竟然被傅琢祈给蒙进了鼓里!他看着自己每天绞尽脑汁讨好他,一定在心里暗爽吧!
狗男人!
“妈妈,不用担心,我不会做蠢事的。”花重锦摆弄着墓碑前的红玫瑰,“或许,我是对他动心了,可动心也不代表什么。人没有爱情,一样可以好好活着。”
玫瑰虽美,却带刺,就好像那所谓的喜欢、所谓的爱情,包装精美,最后还不是两败俱伤。
况且,再美的花,最后也会枯萎衰败,最后化作一团淤泥,和所有美的、丑的生命一样,消散在这世间。
其实花重锦并不理解,安逸为什么会喜欢红玫瑰。
或许,安逸到死也还在期待什么。
但花重锦不会,他没有那些虚无缥缈的期待。
心动也好,喜欢也罢,只是因为超出了他的计划,所以他才会如此慌乱不堪。等慢慢斩断那些本部该有的虚无缥缈的东西,他又可以回到之前的模样。
“妈,我是不是还是很弱?”花重锦笑着说,“明明之前司阿姨——就是之前来看过你的,那个渣男人的前期——劝过我,可我还是义无反顾地去赌了,而且,还赌输了。还好现在她在国外,没有人会来笑话我输了。”
即便没有任何回应,花重锦还是喋喋不休地说着。
“我现在好像终于明白了,司阿姨当初为什么会那么劝我。人,果然是管不好自己的心的。人可真笨啊。”花重锦自嘲地笑笑,“不过妈妈你放心,我不会走上司阿姨的老路的。不然,司阿姨大概会从国外特意飞回来嘲笑我。”
又在安逸墓前絮絮叨叨了许多,花重锦这才起身,揉了揉自己蹲得有些酸的腿。
“妈,我要走了。你之前说,你想走遍江城的每一个景点,现在我终于自由了,我代你去看看。下次……下次再来看你。”
希望自己下次来的时候,就不要再跟妈妈倾诉这么多烦恼了。花重锦想。
“师傅,去柳镇镇上。”
听他声音发哑,看他眼眶也红了,司机说了句“节哀”,又劝了一堆“逝者已矣,生者应该朝前看”之类的话。
最后,司机还感慨了一句“像你这么深情的年轻人真不多见”,似乎是误会了花重锦来扫墓的对象。
花重锦也没解释,只是点了点头,道了句“谢谢”。
其实他今天并没有流太多泪,只是话说得多,嗓子有些哑。
他还是跟小时候一样,遇到想不开的事,遇到心里憋屈的事,就跑来找妈妈。
真可怜。
斗垮了花盛昌又如何?兜兜转转到头来,自己还是那个弱小又无力的可怜虫。
花重锦看着安静的手机,心想,或许从一开始,自己就不该逞能的。
第63章
[爆炸消息!傅琢祈跟花重锦提了离婚!]
[尊嘟假嘟o.O?我怎么什么动静都没听到。]
[真的,小花瓶为了不离婚,都玩离家出走了!傅琢祈虽然没声张,但是他托了朋友到处找人,不少人都听到消息了。]
[确定没说错?花重锦离家出走?]
[是我低估了小废物的本事。我还以为傅琢祈就算提离婚,他也只会“呜呜呜祈哥哥是我哪儿做的不好”和“我知道了,祝祈哥哥幸福”呢,他竟然会玩离家出走!]
[大概是傅琢祈这段时间太惯着他,给他了错觉。]
[好作,家里都这样了,不乖乖离婚,还觉得傅琢祈会去哄他吗?]
[是谁说花家刚出事,傅琢祈不会提离婚的呢?]
[真没想到,傅琢祈能这么狠。好歹给小废物留点缓缓的时间吧。怜爱了。]
[怜爱个屁!除了脸要什么没什么。听说前段时间还去考了教资?我看也是考不过吧。]
[也不是要什么没什么,现在有钱的。说实话,希望他别闹了,早点离婚。离了我去追他,嘻嘻。]
[你就这么缺钱?为了这点钱去追一个废物,没品的东西!]
[不说虚的,不光有钱,脸也不错啊。就是不知道床上功夫有没有传得那么厉害,要是真有,那血赚好吧!]
云婷看着群聊唰唰更新,气得在群里大骂:[一群只会在背后嚼舌根的长舌夫长舌妇,在这做什么春秋大梦?就算真离了,也轮不上你们这群在群里乱发晴的牲畜!]
杨玉玉跟蒋月明也在群里发:[八卦差不多就得了,有些话真的过分。]
[搞得好像你们都没上过学,脑子里只有那点儿事一样。丢不丢人?]
三个人的嘲讽在群里引发了群体回击,云婷却不再理会,她只想早点找到花重锦。
*
“先生,现在外面都在传,您要跟夫人离婚。是假的吧?”刘阿姨也听到了外面的传言,顿时如临大敌。
她可是很看好先生跟夫人的,尤其是夫人对先生言听计从,什么事都优先考虑他们先生,简直是宜室宜家的好夫人!
傅琢祈推了推眼镜,无奈地解释:“是假的。没有的事,都是外面瞎传。别人不了解,刘姨您还不清楚吗?”
“那确实。”刘阿姨点点头,“那先生,外面都那么瞎传,您还是得辟辟谣。不然等夫人旅行回来,听到这种消息,肯定很难过。”
“我会安排的。”傅琢祈没想到,自己只是私下找朋友调查下小狐狸的行踪,结果不知道怎么就传出去,成了自己要离婚,小狐狸不肯,赌气离家出走。
明明是小狐狸不肯承认喜欢,非要跟自己离婚。
傅琢祈第一次这么巴不得传言是真的,至少那样,自己不用担心哪天就会收到起诉离婚的传票。
虽然以他们的情况,就算小狐狸一意孤行跑去起诉离婚,也不会被判离。
“那先生尽早啊!我听说夫人学校该到提交开题报告的时候了,说不定哪天夫人就回来了。”
傅琢祈失笑。没想到刘阿姨连这个都关注了,看来她真的很喜欢花重锦这位“夫人”。
“行,我知道了。”
想了想,傅琢祈发了条朋友圈。
[没离婚,不会离婚,以后也没可能。]
傅琢祈这条朋友圈很快被人截图发在群里。
[哇!这话说得太铁齿了吧?不怕之后打脸?]
[傅琢祈疯了?]
[看起来不像本人发的。]
[花重锦拿他老公手机发的?]
[那谁知道呢。]
辟谣并没有什么效果,傅琢祈也不明白,这群人为什么一口咬定,他们一定会离婚。
也不知道小狐狸现在有没有看这个群,如果在看的话,怕是反而会给那些催他们离婚的默默点赞。
也不知道花重锦到底去哪儿了。
即便知道他本事大着,可傅琢祈还是忍不住有些担忧。
哪怕他发来一条说“一定要离婚”的消息,自己也能知道他是平安的。
报平安……傅琢祈顿时恍然。
他知道小狐狸去哪儿了!
*
花重锦依旧没有启用那张手机卡,也没有登录任何社交平台,一个人,一个包,两套新买的换洗衣服,走遍了江城并不算多的景点。
新买的相机里全是景色的照片,花重锦找了家照相馆,将相片洗了两份出来后,再次回到了公墓。
“妈妈,我拍了好多照片,不知道你喜不喜欢。现在的风景,和二十年前,是不是已经有很大不同了?”花重锦把其中一份照片摆在墓碑前,又絮絮叨叨说了很多自己这几天一个人旅行的见闻。
“妈妈,这次我真的要走了,去找我的朋友,我不能再让她们继续担心了。下次再来看你。”
去到公墓的焚烧处,花重锦把另一份照片烧了。
他不知道人死后有没有灵魂,但他希望有。
这样,妈妈就能看到自己给她拍的照片了。
从公墓离开,花重锦终于打开了那张已经关闭了一个多星期的手机卡。
一启动,各种未接来电、未读短信全都涌了出来,消息提示音足足响了几分钟才停。
其中发来消息最多的,就是云婷跟傅琢祈。
没有查看,花重锦直接一键删除了所有来自傅琢祈的消息,只打开了云婷的。
最新一条是:[我们来柳镇了,你在柳镇的吧?看到了来树非旅馆跟我们汇合好吗?玉玉和月明也很担心你。]
花重锦回复了一个“好”,打了辆车,朝着云婷说的那家酒店去了。
柳镇是个小镇,镇上没有什么大酒店,树非算是旅馆里面最好的了。但比着他们之前在滨城住的星级酒店而言,依旧是天差地别。
花重锦不知道云婷她们是什么时候来的柳镇,在这里住了几天。
在看到面露忧色的三人时,花重锦觉得,自己真挺不是人的。
“对不起大家,让你们担心了。我应该早点跟你们报平安的。”花重锦进门先道歉。
本以为三位大小姐会冲着自己发脾气,没想到三人只是摇了摇头,让他先坐。
云婷说:“我知道发生什么了。我能理解你。”
她们都知道了?看来纸终究包不住火,瑾城这会儿应该都传开了。花重锦想,不知道那些人现在怎么想,会担心自己后续再报复吗?
大概会的吧。都是一群欺软怕硬的怂货。
花重锦刚想开口为自己十四年隐瞒的事道歉,就听云婷又有些生气地开口。
“不就是离个婚吗?有什么大不了的!三条腿的□□不好找,三条腿……不是,两条腿的男人还不是遍地都是?!你何苦为了一个傅琢祈,就这么折腾自己!傻不傻啊你!”
啊?花重锦有点懵。
看起来,自己伪装的事,她们好像还不知道啊。
一旁杨玉玉点头附和:“是啊!你要是不喜欢上次咱们点的那种男模,娱乐圈小帅哥也可以啊!我有个朋友,她有娱乐圈人脉!顶流不太好睡,除非给他们拿大资源,但那些二三线的都没问题的!你看上哪个咱们就找哪个!”
“不喜欢娱乐圈的话,电竞圈的要不要?不过说实话,我觉得电竞圈那些颜值都不太行,不过这还是看你,你要是喜欢,我可以找人帮你介绍!”蒋月明也跟着说,“传统竞技圈也可以,不过我还是觉得娱乐圈的好看点儿。”
花重锦想解释一句,自己真没有为了离婚自暴自弃,是傅琢祈死活不答应离婚。
可惜三位姐妹你一言我一语,压根没给他插话的机会。
到最后,云婷直接敲定了:“咱们这次毕业旅行正式更名为‘选婿旅行’!除了玩,我们最大的目标是——给阿锦找一个真正的好男人!”
“对!”
“让傅琢祈这种假模假样假深情的,有多远滚多远!”
“好!”
花重锦看着热血沸腾的三姐妹,解释的话突然有点说不出口。
三姐妹擅自决定好后,又开始关心他这段时间过得怎么样,一副好像他生活不能自理的样子。
“没事,真的没事,我过得很好。”对上三人“你在逞强”的眼神,花重锦觉得自己小白花的形象,好像演得好过头了。
不想继续被当“傻孩子”看,花重锦转移话题问:“对了,你们是怎么想着来柳镇找我的?这边……也没有什么适合旅游的地方吧。”
云婷抓了抓头发,有些不知道怎么开口。
杨玉玉说:“是傅琢祈告诉我们,说你可能会来这里。所以我们就来试试看,没想到你真的在这儿。”
“我有个有点敏||感的问题。阿锦,你介意我问吗?”蒋月明说。
花重锦摇摇头:“你问吧。”
“我看傅琢祈对你比婷婷对你都了解,你们……怎么就走到离婚这一步了呢?”
蒋月明本来想说“你们看起来也很相爱”,但仔细想想,都要离婚了,怎么可能相爱呢。这话说出来可能又会刺激到正受着情商的花重锦,她还是没说。
“我跟祈哥哥结婚,本来就是爸爸公司出了问题,需要个人帮忙,只是一场利益交换的商业联姻罢了。”花重锦说,“现在爸爸公司问题那么多,个人资产也都被拿去还债了,我……”
“傅琢祈这见利忘义的狗男人!”
“就是!亏我们阿锦结婚大半年里,一直对他那么好!”
“还给他亲手做饭,还为了他去学会议速记!真是不知好歹!”
“这种不领情的男人,丢了也就丢了!咱们下次找个知冷知热的!”
“找个能给咱们阿锦做饭的!”
花重锦后面的话还没来得及说,义愤填膺三姐妹就已经打断了他。
摸了摸耳后的痣,花重锦觉得,现在好像也不是个能解释“是我主动提离婚”的时机。
看她们气愤的样子,就算现在自己解释了,她们也只会觉得自己恋爱脑太过分,竟然连这种事情都想要帮傅琢祈开脱,从而对傅琢祈的嫌恶又上一层。
为了傅琢祈的名誉,花重锦决定,还是等过段时间,三姐妹冷静下来再去解释吧。
*
云婷本来就是个行动派,没想到杨玉玉跟蒋月明也不分上下。
汇合的第二天,花重锦就被三姐妹打着“一起去玩剧本杀”的名义,拉到了一个明显的相亲局。
“这是我一个远房表弟,也是个gay。”蒋月明拉着一个高高瘦瘦的男生介绍,“之前只谈过一次恋爱,会做饭,家务拿手,还会弹吉他,居家旅行好陪伴!”
蒋月明一说完,就被云婷瞪了一眼。
云婷小声嫌弃:“你这说得也太明显了!阿锦现在显然还没从对傅琢祈的感情里走出来,你这样只会吓跑他。”
花重锦:……
“玩个剧本杀,不用介绍这么详细的。”花重锦小声说。
在得知自己的“真面目”依旧不为人知后,花重锦还是下意识选择了继续演下去。
毕竟不演的话,他也不太确定自己现在该用什么样子面对她们。
“没事没事,就当交个朋友嘛。”
游戏玩完,蒋月明拉着花重锦跟她表弟交换了联系方式。
那男生看着好像有点内向,笑起来腼腆,但意外地自来熟,刚加上就给花重锦发来了略微暧昧的消息。
花重锦赶紧解释:[抱歉,你表姐可能没跟你说清楚,我现在是在准备离婚,还没有真的离。]
谁知对方丝毫不介意,反而表示:[没关系啊。阿锦哥哥这么好看,一定很受欢迎,要是等离婚了,可就轮不上我了。]
花重锦不知道自己这样的性格到底有什么值得喜欢。
无论是演出来的温吞,还是真实性格里的恶劣,都没有一点儿值得喜欢的地方。
难道就是因为这张脸?花重锦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曾经他觉得,这张脸是一个很好用的道具,可现在,他有点讨厌这张总被人说是“祸水”的脸了。
晚上,花重锦单独找到云婷,正色道:“婷婷,你们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是我现在不想恋爱。”
“为什么?因为傅琢祈?”
“是也不是吧。”花重锦本来想说,自己压根就没有恋爱的规划,可是他身上还有个“深爱傅琢祈的恋爱脑”的马甲,一时间解释也没法开口。
“阿锦,你知道吗?走出一段感情最好的办法,就是开启另一段新的感情!”
“那这样,对下一段感情里的对方来说,也太不公平了。”花重锦总算找到了个切入口,开始解释,“我想,如果我要恋爱,一定要彻底放下,以崭新的自己来迎接新的恋情,这样才是健康的恋爱关系,我也不会在面对自己新恋人的时候,有什么自责之类的情绪。”
“恩……好像也是。”云婷摸着下巴思考,“但是,你真的能放下吗?”
“能,一定能!”花重锦保证。
云婷狐疑地看着他。
花重锦只能继续保证:“我知道,我跟傅琢祈不合适。我们无论从哪方面来说,都极其不匹配。这样的两个人在一起,到最后不过互相折磨。我也不是真的傻到不懂。”
他是瑾城所有人眼里光风霁月的天之骄子,而自己却是一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
退一步来说,哪怕他在这段婚姻里没有利用过傅琢祈,他跟傅琢祈之间,还有傅琢祈早知道自己真面目,却一直装不知道、耍着自己玩的梁子在。
在傅琢祈挑明一切的那个瞬间,花重锦是再一次感受到了浓浓的危险——第一次,是在他把徐少爷踹进泳池后,自己也跳进去险些溺水。
傅琢祈这个人,看起来温温柔柔,成熟稳重,又光风霁月,可实际上,花重锦知道,他是一个比自己还要危险的人。
云婷不知就里,以为花重锦是自卑,赶紧劝:“你不要妄自菲薄啊!我看傅琢祈这人也就是被大家捧得高了点,人品也不怎么样嘛。为了利益跟你结婚,现在又因为利益跟你离婚,搞得你们这大半年的感情跟没发生过一样,真是……算了,既然你不想再谈恋爱,那我也就不给你介绍了。”
“那玉玉跟月明那里……”
“我也会跟她们说的。”云婷说,“不过如果哪天你要是想找了,一定要姐妹们帮你把关啊!你看我的事情的时候那么清醒,到自己还不是犯迷糊?所以有时候,就是要多听姐妹的话。”
“好。”得到了保证,花重锦又顺势提了另一件事,“因为我的事情,耽误了你们的旅行,我想,我们还是分开吧,这样……”
“没有耽误啊!”
“不,婷婷,你先听我说。”花重锦解释,“教资笔试成绩也快出了,而且我们专业要交开题报告了,我的时间也不多,就算大家一起玩,我可能也要一直来来回回。说实话,最近我有点累了,所以我想直接回瑾城,准备一下毕业的事,也看看笔试成绩,再决定要不要准备面试。”
听完,云婷沉默了片刻。
“确实,你现在还有很多事要忙。经历了这么多事,也该好好休息、整顿一下。既然你打算好了,那我也就不留你了。打算什么时候回去?”
“等你们在江城玩完吧。”花重锦说,“也没几天了,正好,这几天我带你们去转转。”
“好。”云婷盯着他,突然问,“你回去后,不会去找傅琢祈吧?”
“不会。”花重锦心道,自己是傻了才会去找傅琢祈。
现在傅琢祈认准了自己喜欢他,自己要是去了,就更走不掉了!
“你跟我拉钩。”
花重锦只好伸出小指,跟她拉钩:“我要是去找傅琢祈,我就是小狗。”
“小狗没用!你要是去找傅琢祈,就罚你一辈子吃爱情的苦!”云婷皱了皱鼻子,“不想吃苦,就狠下心来,逼自己一把!断舍离!不要去见他!”
“好!”花重锦心道,云婷这赌咒可真狠啊,比自己离不了婚的赌咒还要狠。
*
带着三姐妹把江城景点逛完,又带她们吃遍了江城特色美食后,花重锦在机场分三人分道扬镳——她们去了下一座旅游城市,花重锦回了瑾城。
他回瑾城的事,谁都没有说。
朋友圈没发,微博更是连上都没上过。
回到瑾城,花重锦找了家离傅家老宅跟瑾大都很远的酒店,直接月租了间房,准备安静写论文。
可惜他那天跑得匆忙,笔记本电脑都没带,不过还好他数据都有云备份,连夜买了个新电脑,就正式在酒店住了下来。
其实从花重锦那个手机号启用的那天,傅琢祈就通过一些不太正大光明的手段,得知了花重锦在哪儿。
所以花重锦一回来瑾城,傅琢祈也收到了消息。
看着对方发来说小狐狸在酒店月租了间房,还买了新电脑后,傅琢祈翻出了小狐狸的旧电脑,还是决定去看他的日记。
偷看日记不好,但傅琢祈想,或许,自己能从他的日记里,了解更多。
至少要先走出当下这个困境。指望小狐狸自己主动承认喜欢,或许比登天还要难。
可惜傅琢祈作为一个成功的商人,却并不具备破译密码的本事。
所以,等他请人解开小狐狸的开机密码,又找到隐藏的日记文件,再次破译文件密码的时候,距离小狐狸回瑾城,又过去了一周。
不过好在总算打开了那隐秘的文档,以及一个没有加密的“傅琢祈观察日记”。
看着小狐狸在日记里重复了多次对朋友的愧疚,傅琢祈知道,他其实还是在乎的,在乎朋友,在乎亲人。
不知道从哪一篇开始,自己在花重锦日记里的比重逐渐多了起来。
那一页页的“狗男人”,傅琢祈不是第一次看到,只是他没想到,自己挨骂的次数竟然有那么多。
还有,小狐狸竟然在一开始,信了那些传言,觉得自己在外有很多床伴,傅琢祈只觉得又气又好笑,真想把人抓回来,敲开脑袋看看,到底都在想些什么。
那么聪明的人,竟然会信这种鬼话。
当傅琢祈看到花重锦在日记里写着,考虑在离婚后给自己介绍对象,直接被气笑到身子都在抖。
但笑过之后,傅琢祈又觉得,从一开始只想着利用自己去气花盛昌,到后面开始觉得“需要补偿”自己,其实他也是在意自己的。
最新日记停留在跑路前。傅琢祈关了文档。
他只看了他们结婚到现在的日记,再往前,他没有看。
他想,或许有一天,他可以光明正大地从小狐狸口中听到那些过去的事。
第64章
花重锦在酒店里舒舒坦坦过了一周,偶尔还会闲着无聊,看看那个八卦群里在说些什么。
最近群里几乎没有其他话题,除了在说花家现在能不能翻身,就是在讨论自己到底有多“作”。
[明晚李爷爷生日,你们说花重锦会厚着脸皮去吗?]
[会啊!我记得李爷爷跟傅琢祈他爷爷当年关系很好,说不定他还要去求人家帮自己说几句好话,让傅琢祈别离婚呢。]
李家跟傅家关系确实不错,过年的时候,花重锦还陪傅琢祈去拜访过李家已经八十多的老爷子。
老爷子为人圆滑,即便花重锦在瑾城声名狼藉,在见面的时候还是摆出了一副和善长辈的模样。
而且花重锦发现,傅琢祈还挺尊重李老爷子的,或许,自己可以趁这个机会,让李老爷子帮忙劝劝,让傅琢祈答应离婚。
跟自己离婚这种好事,李老爷子肯定乐意。
想了想,花重锦给自己订了套正装,又买了礼物,决定明晚一个人去给李老爷子拜寿。
然而很多时候,计划总是会有节外生出的枝。
吃过晚饭,花重锦正半躺在床上,给自己的论文打纲,门铃却响了。
“谁啊?”他没叫客房服务,难道是其他住户走错了吗?
门外很安静,花重锦只能下床走过去,透过猫眼看向外面。
外面的男人西装革履,领带也一丝不苟地系在领子下。男人只按了一次门铃,便站在那里等着,不急不躁,好似笃定了门里的人一定在,且一定会开门。
——怎么会是傅琢祈?
傅琢祈戴着他那副金丝眼镜,下巴上竟然冒出了些青色的胡茬,看起来有几分憔悴。
这是花重锦以前从未在他身上见到过的一幕。
该不会从自己离开之后,他都没有好好休息过吧?
要开门吗?花重锦有些犹豫。
他觉得,自己不该开门的。但是明天自己既然要去参加李老爷子的寿宴,少不了还是要跟傅琢祈见面。
短暂犹豫了一会儿,花重锦还是开了门。
“你来做什么?没看到我放在床头上的离婚协议书吗?”话是这么说着,花重锦还是放傅琢祈进了门。
他想,才不是因为什么心软。
傅琢祈想不开折腾他自己的身体,跟自己一个“外人”有什么关系呢?
花重锦倒是不纳闷他为什么能找到自己,像他们这些有钱有权的人,找个人还是有很多方法的。尤其是在“自己的地方”。
傅琢祈进来后才开口:“没看到我给你发的消息吗?”
什么消息?那么多条内容,他全都没看,直接一键删除了。
看小狐狸沉默,傅琢祈低声笑了笑。果然是个没良心的小坏蛋。
他猜也是压根没看。
“我把那几张废纸扔碎纸机里了。”傅琢祈说。
花重锦也不在意,往沙发上一坐,也不管傅琢祈如何,只是随手按开了电视。
“哦。所以你来找我做什么?就是说一下你把离婚协议书撕了?”
“明晚李爷爷寿宴,能陪我一起去一趟吗?”傅琢祈也不见外,自己坐在了旁边的单人沙发上。
花重锦认真思考了一下。
反正他本来也打算明天去一趟的,就算他们分开去,李家人肯定还是会给他们分在同一桌上。
倒不如一起去算了。
这样,如果在被问及离婚的事上,傅琢祈说没有,自己也可以从旁纠正。
“我保证,明天只是去吃顿饭,如果吃完饭你不想回家,我也可以叫司机送你回来酒店。”傅琢祈看他犹豫,又加码。
“哦?”花重锦冲他挑了下眉。
傅琢祈笑了笑:“当然,你也可以拒绝。毕竟,我只是来请求你,陪我一起出席。”
刻意加重了“请求”的发音,傅琢祈的态度看起来无比诚恳。
可他越是这样,花重锦却越觉得不对劲,可只是参加个寿宴而已,能有什么问题呢?
“既然你都用上了‘请求’,那我不答应似乎也太过分了点。”花重锦勾了勾嘴角,“明晚见。”
“明天下午五点,我来接你。”
“不必,地址发我,我们到地方汇合。”花重锦扬了下手,“或者,也可以定在另一个地方集合,如果你觉得需要我们一起抵达的话。”
傅琢祈没有强求,说了个地方,视线在这房间转了一圈,而后笑了。
“坐下这么久了,不请我喝口水吗?”
花重锦斜睨他一眼:“我这里本来就不欢迎不请自来的人,傅总若是口渴,大可以换个地方喝。”
“傅总?”傅琢祈看向他,似乎有很多疑问。
花重锦一脸坦然,甚至带着些许挑衅:“或者,你更希望我称呼你傅先生?”
看他这带刺的态度,傅琢祈无奈笑了笑:“那我能请求你,明晚——至少在李爷爷生日宴散场前,换个称呼吗?”
“我考虑一下。”花重锦看他坐在那里稳如泰山,没有一丝想要离开的打算,“你还打算在我这里赖到什么时候?”
“我想请你共进晚餐,可以吗?”
“傅总有点得寸进尺了。”花重锦起身,径直朝门口走去,赶客的意味溢于言表。
傅琢祈见好就收,也跟着起身。
他压根也没觉得花重锦会答应自己。
看着人离开门口,花重锦说:“以后有事可以发消息。”
言外之意就是“别来找我”。
“可你不会看。”
花重锦:……
大意了。
“从今天开始,我会看的。”没办法,他只能这么承诺。
比起见面来说,花重锦觉得,只是读读消息而已,好像也没那么难。
可他没想到,傅琢祈发来的消息,可不只是想让他“读读”而已。
是夜,花重锦看着微信上一连串的语音条,觉得自己好像陷入了两难之地。
早知道就不该答应他会看消息了!可如果不看,那就要被他找上门。
摸着耳后的痣,花重锦长按语音条,挨个转文字。
可单手操作总是有不方便的地方,在转最后一条的时候,花重锦却不小心点开了播放。
手机外放声音开着,傅琢祈的声音立刻传了出来:“阿锦,你有在看的吧?如果今晚没有收到你回复的消息,明天下午,我会去酒店接你。”
……草,怎么还带威胁人的?
花重锦只能打开聊天框,回了个“1”。
傅琢祈的消息又发了过来。
也不知道是不是倒霉催的,花重锦转文字的时候,又不小心点出了播放。
“以后也请阿锦乖乖看消息后回复。”傅琢祈略带些沉哑的声音播放出来,竟然带上了一丝别样的意味。
花重锦心头一颤,手机落在了身边床上。
不是,他发语音的时候在做什么?!
其实现在的傅琢祈什么都没做,只是这两天嗓子有些发炎,所以说话声音有些沉哑。
看到小狐狸回复的“1”,傅琢祈失笑,还真是摆出了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态度啊。
可在偷看过花重锦的日记之后,傅琢祈明白,小狐狸越是摆出抵触的架子,越说明他心里在意、放不下。
若他现在对自己无意,怕是早就跟对那些外人一样,平平静静地应对了。
消息发过去之后,迟迟没有回应,傅琢祈尝试着发了个表情包。
[让我看看你在做什么.jpg]
收到消息的花重锦瞪大了眼,再三确定这是傅琢祈发来的,这才回复。
[点错了?]
[fox:没有。]
自从知道傅琢祈的昵称头像都是指自己后,花重锦怎么看怎么觉得有种沦为猎物的感觉,想了想,给傅琢祈改了个备注。
[狗男人:只是看看你为什么又没有回我消息。]
这个备注看着顺眼多了,花重锦发了个表情包回去。
[这是门,出去.jpg]
傅琢祈依旧见好就收,又发了条语音谈正事:“你有明晚穿的正装吗?”
[有。]
猜也是。傅琢祈把打到一半的字删掉。
在收到回复之前,他还是抱着一点侥幸心理的。万一小狐狸没有呢?那自己又可以名正言顺,以送衣服的名义,去酒店找他了。
可惜,被自己拆穿后的小狐狸,什么都不需要自己。傅琢祈有些失落。
心上人太独立,有时候好像也不是一件太好的事情。
*
订的衣服跟礼物都按时送了过来,看着来送东西的跑腿,花重锦突然冒出来一个想法。
用房间里的打印机打印了三张离婚协议书,花重锦找了个信封装好,在上面写了个“傅琢祈亲启”后,叫了个跑腿小哥,让他送去了傅琢祈公司。
前台收到东西的时候,一头雾水。
看着上面龙飞凤舞的五个大字,跑腿又强调说,送东西来的人千叮万嘱,一定要交到本人手里,她们也有点担心是什么重要文件,只能给楼上周助理办公室打去了电话。
周助接到电话也很茫然,因为傅琢祈压根没有叮嘱他今天有什么重要文件送到。
但他还是下楼,决定去前台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
可信封上除了五个大字外,没有其他内容,连个落款都没有。
周助只能问还没离开的跑腿:“送东西的人姓什么?”
跑腿摇摇头:“他没说。不过是个很漂亮的年轻男人,住在酒店里。”
周助知道了,但他也不敢做主。
现在公司上下都知道傅琢祈跟花重锦在闹离婚,甚至闹得不太好看,花重锦都离家出走,住酒店不肯回家。
而且现在大家都以为,是傅琢祈要离婚,花重锦不同意,所以周助担心,花重锦是不是寄了什么不太好的东西过来。
于是,他给傅琢祈打了个电话:“傅总,夫人好像给您送了什么东西过来,是信封装着的,不沉,您看……”
“拿上来吧。”
跟跑腿证明自己会把信封带给收件本人后,周助带着薄薄的信封进了总裁办公室。
“傅总,夫人给您的。”
“拿过来吧。”傅琢祈放下手里的文件,接过信封,随手拆开。
周助便看到有三张A4纸从里面掉落出来,不知道上面写了什么,只知道傅总看完之后,脸色黑了,却又笑了。
完了,看来真是寄的不好的东西。难道是傅总的果照?他想用这些东西来威胁傅总更不能离婚?周助脑海里已经跑了一遍,如果傅琢祈让自己报警该怎么处理。
然而傅琢祈看完之后,只是顺手把纸扔进了碎纸机,并嘱咐他。
“以后他再叫人送信封来,直接拿上来,我要是在就给我。我要是不在,就连信封一起扔碎纸机里,拍照发我。”
周助应下,更觉得自己刚刚的猜测是猜对了。
于是,他说:“傅总,必要的时候,该报警咱们也得报警。”
傅琢祈纳闷地看向他:“报什么警?”
“夫人……不是写威胁信威胁您吗?”
“不是。”傅琢祈不想说里面是离婚协议书,只是说,“他的小恶作剧而已,不必理会。”
但周助听了这话,更觉得傅琢祈是被威胁了。只是自家老板身为当事人都这么说了,周助也不会擅自行动去报警,只是内心的八卦之火烧得更旺了。
傅琢祈把碎纸机里碎出来的碎纸片拍了个照,发给花重锦。
[(图片)]
[阿锦,我说过的,我不会答应离婚。]
收到图片,花重锦顿时明白,昨天他来找自己的时候,为什么在自己问了之后,反问自己是不是没看消息。
看来第一份离婚协议书,也是魂归了碎纸机,傅琢祈应该也拍了照发给自己,可惜自己看都没看直接删了。
啧。
撕就撕,反正离婚协议书这东西,他想打印多少就打印多少。
花重锦直接打印了三百张出来,挨个签名。
签到一半儿突然觉得自己好像有点傻,干脆直接把电子签名放在了文件上,一键打印。
信封也直接用打印机挨个打印了“傅琢祈亲启”,花重锦一边哼着小曲儿,一边开始机械地往里面填充纸张。
就只是这样无聊的工作,等收拾完,也过去了一个多小时。
手机闹钟响起,花重锦把填好还没封口的信封扔到一边,起身换了衣服,叫了辆车,去跟傅琢祈越好的地方汇合。
出租车刚驶出酒店院门,花重锦就收到了傅琢祈的消息。
[狗男人:按时间来算,你现在应该已经下楼了吧?]
花重锦不想理他,但又怕他亲自跑过来,只能回了个“1”。
傅琢祈发现,六岁的年龄差确实让他跟花重锦之间有着不小的习惯差异。
比如花重锦在敷衍人的时候,会选择扣1,而他敷衍人的时候,也只会用“行”、“好”、“再说”之类的词。
花重锦很喜欢发表情包,只不过对着自己的时候反而不发。
或许,自己应该去适应一下年轻人的社交习惯。傅琢祈想,这样,或许小狐狸还能多看几条消息。
花重锦跟傅琢祈约在李家老爷子生日宴举办酒店的地下停车场里。
到了地方,花重锦付款下了车,在一堆黑白灰为主的车子里,努力找着傅琢祈的。
就在花重锦找得有点烦了,考虑要不要打电话喊傅琢祈来找自己的时候,身后传来一道声音。
“这里,阿锦。”
傅琢祈穿着藏蓝色的西装,里面套着一件深灰色的马甲,浅蓝色的衬衣配着跟西装同色系的领带,看起来优雅地好像要去参加谁的婚礼。
昨天见到的下巴上青色的胡茬也消失了,傅琢祈好像又回到了之前那样风月无比的模样。仿佛昨日的憔悴,就只是花重锦眼花的错觉。
花重锦虽然也穿了正装,但绿色格子显得有些学院派,走在傅琢祈身边,本来看脸并不怎么明显的年龄差,一下也变得明显。
看看小狐狸,再低头看看自己,傅琢祈觉得,或许自己在穿衣风格上,也该朝他看齐一点?
两人并肩上了电梯,在一楼大堂下来,刚好迎上进门的云家夫妻。
“曲阿姨、云叔叔,好久不见。”花重锦主动打了招呼。
曲青书看看两人,对云修使了个眼色,才回应:“好久不见。”
云修立刻明白过来,找了个理由,拉着傅琢祈去一边聊天。
曲青书这才说:“听说你跟琢祈……在闹离婚?”
花重锦点点头:“抱歉,曲阿姨,又让你们跟着担心了。”
曲青书摆摆手:“那你想过,以后怎么办吗?”
“走一步看一步吧。”花重锦说,“反正我手里先也有爸爸之前买股份时候转给我的钱,也不会跟现在有什么区别。”
曲青书叹了口气,又说:“婷婷跟我说,你还喜欢琢祈,是吗?”
“……是。”
“如果你真的不想跟琢祈离婚,我跟你叔叔可以……”
云婷那边不能解释,但曲青书这边没什么好瞒的。
花重锦当场解释:“曲阿姨,是我主动提的离婚。”
“为什么?”曲青书不解。
花重锦拿出当初试图蒙骗傅琢祈的说辞。
虽然这套说辞没能骗过傅琢祈,但曲青书并不知情,还是信了。
“阿锦,你这孩子就是总在替别人着想。如果琢祈真这么想的话,既然你都提了离婚,他为什么不肯答应呢?”
“祈哥哥也为我着想。但就是因为这样,我才不能继续拖累他。”
曲青书看他固执,只是说了句“感情的事,你不能分那么清楚的”,便不再多劝。
这边聊完,曲青书去叫了云修跟傅琢祈,四个人一起进了宴会大厅。
李家老爷子八十八大寿,办得异常隆重,整个大厅至少摆了二十几桌,不少人已经到了,聚成一堆一堆,在聊不知道什么八卦。
傅家跟李家关系不错,所以花重锦跟着傅琢祈一进去,李家现在的掌权人就带着妻儿迎了过来。
“琢祈来了啊。”
花重锦跟着傅琢祈喊了声“李叔叔”,就被带着去了李老爷子那边。
腴袭
李老爷子看到傅琢祈,十分开心:“琢祈真是越来越出息了,你爷爷要是还在,现在肯定拉着我炫耀,他大孙子多么多么厉害。”
傅琢祈笑着说:“李赫也很优秀啊。我爷爷要是还在,李爷爷您也能拉着他炫耀您孙子的。”
“哎呀,你可比我们家那混小子会说话多了。”李老爷子被哄得满面笑意。
一旁跟着李叔的年轻男孩撇了撇嘴:“我哪儿不会说话了,我还是我们学校演讲队的呢。”
李老爷子嘴上说着别人家的孙子好,但看向自家孙子时,眼里的喜爱还是藏不住。
“你那演讲队拿过奖吗?”
“……没有。”李赫萎了,干脆转移话题,“这不还有个比我还不会说话的嘛。”
突然被cue的花重锦:???
“李赫,怎么说你嫂子呢。”李赫的妈妈立刻扫了他一眼。
花重锦立刻摆手:“没事的。我确实……不太会说话。”
傅琢祈看他又装回了之前的样子,轻笑一声:“没关系,会倾听也很好。”
什么意思?是在嫌弃他回消息少吗?花重锦转头瞪了他一眼,却只收到傅琢祈一个无辜的表情。
“行了,你们年轻人去玩吧,跟我一个老头子在这儿也没什么话说。”李老爷子笑着摆手。
傅琢祈跟着李叔去一旁聊天,花重锦反而站在原地不动。
花重锦对李老爷子说:“李爷爷,我有件事想跟您说,可以耽误您两分钟时间吗?”
“什么事?”傅琢祈顿时停住脚步,转过头来看他。
李老爷子也问:“是啊,什么事啊?”
花重锦回头看看傅琢祈,又看看李老爷子,咬了咬下唇:“李爷爷,我想单独跟您说,可以吗?”
李老爷子也听到了最近的一些传闻,以为他是要让自己劝傅琢祈别跟他离婚,于是道:“有什么事就直接说吧,这里也没有外人。”
“那……我就说了。”花重锦也没觉得李老爷子能答应单独跟自己聊,于是说,“李爷爷,我想让您帮我劝劝祈哥哥……”
果然来了!
在场除了李老爷子,李叔夫妻包括李赫在内,也觉得花重锦要让李老爷子劝傅琢祈别离婚。
然而却听到花重锦下一秒说:“帮我劝劝祈哥哥,让他答应跟我离婚。”
“啊?”李赫的疑问最先发出。
李老爷子毕竟见过大风大浪的人,即便也很震惊,但还是维持着表面上的冷静。
“你是说,你让我劝琢祈跟你离婚?”
花重锦点头。
李老爷子还有李叔全都看向傅琢祈。
傅琢祈没想到,小狐狸竟然把主意打到这里来,叹了口气,解释说:“对不起,李爷爷,让您跟着操心了。我跟阿锦最近闹了一些不愉快,但这并不会影响我们的感情,所以我们也不会离婚。”
李老爷子顿时看向花重锦:“你说你这孩子,谁家两口子过日子不吵架啊,你们这闹点儿小矛盾,不至于离婚。俗话说得好,宁拆十座庙……”
花重锦:……
哎,看李老爷子这喋喋不休的样,李家这边是利用不上了。
李家跟傅家关系好,花重锦也不能用那个“我家落魄了,帮不上傅琢祈”的理由,这样只会让李家人觉得傅琢祈都对他这么好了,他还闹离婚,简直是不识好歹。
这样,只要傅琢祈一说“不离”,那李家大概也要加入教育自己要“身在福中知福”的队列。
怎么离个婚就这么难呢?花重锦想不明白。
明明在瑾城那些传言里,自己下一秒就能被傅琢祈赶出家门,可现实却很残酷——自己努力了这么久,傅琢祈还是不肯答应。
要是传言是真的就好了。花重锦想。
李家果然给他们两个安排在了一张桌上,还把李赫也放到了这桌来——李家人多,李叔堂兄弟姐妹要跟他们坐一桌,李赫虽然是李老爷子亲孙,今天也只能被赶来年轻人桌上。
傅琢祈刚过来,就被人拉走聊天去了,花重锦坐在自己位置上,安安静静。
“嫂……哎呀,叫不出口,”李赫在花重锦身边拉了把椅子坐下,“要不,我叫你花哥?”
“……叫我阿锦就行。”
“阿锦,你跟傅哥为什么事闹矛盾啊?”
你小子浓眉大眼,怎么也这么八卦?
花重锦总不能说“傅琢祈太喜欢我,我不喜欢他,所以要离婚”,自己人设崩了不说,对傅琢祈名誉也不是什么好事。
于是,花重锦翻出金牌名句:“哎呀,小孩子家家,不要乱打听。”
“哦——”李赫顿时了然笑了,“哎呀,这种事你情我愿的,为了这种事就离婚也太小题大做了。你跟傅哥好好聊聊呗,我傅哥也不是什么油盐不进的倔种,实在不行你撒撒娇,我看傅哥那么喜欢你,一下就答应了呢。”
花重锦:……你小子好像想得有点歪。
不过,傅琢祈不是倔种?花重锦心道:那是你不了解他。
自己都明确说了“不喜欢”,还是依旧不肯离婚,这都不是倔种是什么?
“有些事也不是那么简单的。”花重锦叹了口气。
李赫拍了拍他的肩:“我说阿锦,你是不是有点悲观主义啊?要我说,只要两个人互相喜欢,不管什么事,那都不叫事儿好吧!”
傅琢祈一边跟人聊天,一边注意着花重锦那边的动静,生怕自己一个不留神,小狐狸又去找什么人来劝自己赶紧离婚。
余光一撇过去,傅琢祈就看到李赫手搭在花重锦肩上,嘴里还嘚吧嘚不知道在说什么。
“抱歉,我过去那边一下。”傅琢祈少见得打断了对方的话,朝着那桌走去。
李赫还在跟花重锦讲自己的爱情“哲理”,手腕突然被人抓住,拎着离开了花重锦的肩。
“谁啊?”李赫不满地回头,就见傅琢祈正低头看着自己,脸色有点阴沉,“哎?傅哥你回来了,我正在这帮你开解阿锦呢。”
“是嘛。”傅琢祈手按在刚刚李赫拍过的地方,“那真是谢谢你了。”
李赫傻呵呵一乐:“不客气,这不都是为了傅哥你嘛。我跟阿锦说,只要你们彼此相爱,没有什么问题是解决不了的。”
傅琢祈点头:“确实。”
花重锦发现,傅琢祈自从把手搭在自己肩上后,就没有再拿开的意思了。不仅不打算拿开,甚至还用指尖轻轻摩挲着自己的衣服。
借机揩油?花重锦有点儿怀疑,但不确定。
微微动了动肩膀,花重锦试图甩掉傅琢祈的手,然而对方动作变得更加明显。
花重锦:……确定了,就是揩油。
老色鬼!
“傅哥,我觉得你们之间可能有什么误会。”李赫没有察觉两人之间的暗潮涌动,继续当自己的心理讲师,“人啊,长了嘴就是用来讲话的,有什么话别老在心里藏着掖着,不然不就白长这张嘴了吗?哦,虽然嘴也可以用来吃饭、亲嘴。当然,情侣之间如果不想说话,也可以用亲嘴来代替……”
眼见着李赫越说越离谱,花重锦假意咳嗽两声,起身:“我去下洗手间。”
傅琢祈倒是觉得,李赫这话说得有道理,留给他一句“你不学心理学真可惜”后,跟着花重锦一起离开。
李赫看着两人前后离开的背影,露出一个微笑。
“很好,不愧是我,劝架小能手。”
酒店一楼今天被李家包了下来,通往洗手间的走廊上几乎没有什么人。
花重锦发现傅琢祈一直跟着自己,停下脚步转过身去:“你一直跟着我做什么?”
“我觉得,李赫有句话说得有道理。”
花重锦眼皮跳了一下:“什么?”
傅琢祈朝着他逼近走去:“如果不想说话的话,接吻也可以代替……”
“你……唔!”花重锦转头想要躲开这个亲吻,却被傅琢祈捏住了下巴,没能躲掉。
不过附近无人,花重锦也没有陪他演,一巴掌拍在傅琢祈手上,发出响亮的一声。
傅琢祈发现,自己还真钳制不住不装之后的小狐狸。
他明明看着那么瘦,力气倒是真的大。
被推开,傅琢祈摸了摸被咬破的嘴角,眼神幽幽盯着他。
花重锦被他盯得有些发毛:“傅琢祈,你最好清醒一点,我们现在在离婚中!”
“没有离婚,离婚协议书我都扔进碎纸机里了。”
“你说过,今晚只是来吃顿饭的!”
傅琢祈抬手,轻轻擦掉了花重锦嘴角沾染的自己的血液:“我本来也是那么打算的。可是看到你,我忍不住。”
花重锦再次抬手打掉傅琢祈的手,后退一步:“忍不住?你是狗吗?”
傅琢祈轻笑一声:“是啊,你日记里不是写了那么一堆‘狗男人’吗?”
“你偷看我日记?!”花重锦瞪大了眼。
傅琢祈再次抬手,即便手背上已经被打得有些泛红,还是按在了花重锦左胸前。
“阿锦,你一直说不喜欢我,那你的心跳,为什么会这么快?”
“那是因为……”
傅琢祈抢在他前面说:“是,上一次,你是因为受到了惊吓,那这次呢?”
“你突然亲我,当然还是受到惊吓了!”花重锦扯着理由,好似如果自己不赶紧解释,就会有什么脱离绳索彻底坠落。
“你的日记里可不是这么说的。”
花重锦立刻努力回想自己的日记,他不记得自己有写过什么动心、什么喜欢,傅琢祈在诈自己!
想明白后,花重锦微微仰头迎上他的视线:“哦?那我日记里怎么说的?”
“你说你喜欢我。”
“放屁!”花重锦被他理直气壮的态度气笑了,“小爷怎么可能会喜欢……”
“哟,傅总跟夫人也来了。”远处有人热络地打着招呼走来。
“啧。”花重锦只能收回没说完的话。
傅琢祈看了立刻变脸的小狐狸一眼,回头跟那人客套了几句。
“走吧,阿锦。”
即便不情愿,还有别人在,花重锦下意识还是装回了之前的样子。
简直都快养成肌肉记忆、条件反射了。
路上没人,傅琢祈压低声音说:“很抱歉刚刚擅自亲了你……”
“闭嘴!”花重锦从齿缝里挤出两个字,“要是再有下次,我不会再陪你去任何地方。”
“不会有下次。”傅琢祈说。
花重锦狐疑地看他,却见傅琢祈一脸认真。
傅琢祈今天是真的没打算做什么,只是在听到小狐狸跑去找李老爷子劝自己离婚后,又看到李赫把手搭在他肩上,一时间有些没能控制好情绪。
他本打算循序渐进的。
在看过花重锦的日记之后。
他大概能明白,小狐狸为什么不肯承认对自己的喜欢。
小狐狸没有安全感,对爱情也不信任,自己除了挑明那天说了喜欢,而在这之前,因为自己总是坏心思地想要逼出他的另一面,也从未表达过自己的心意。
即便自己对他温柔,给他准备惊喜,他的第一反应也是,自己是从别人身上总结出来的经验,随手拿来用在了他身上。
所以,花重锦不敢承认他的心动,他的喜欢。
他不敢赌。
傅琢祈想,既然如此,那自己就去给他安全感。
他们的婚姻开始得有些荒诞,但他的感情是认真的,他要把自己这些年的认真,一一传递给花重锦。
“你最好是。”花重锦把他的表情前前后后打量了几遍,最后送给他四个字。
“恩。”傅琢祈抬手,想要摸摸他的脑袋,却在落下前停住,“可以吗?”
本以为他会直接摸上来,花重锦心跳乱了几拍,却只听到他这么问。
自己潜意识里冒出来的那一点儿欣喜,瞬间烟消云散。
“……有病。”花重锦瞪他一眼,小声说。
傅琢祈反而笑了一下,抬手抚摸上了他的脑袋:“恩,相思病。”
花重锦听着自己心跳变得又快又响,在心里暗骂了一句:狗男人,就会瞎撩。
转头快步走回桌旁,坐回椅子上。
李赫又不知道从哪儿找了个年轻人,正神棍一样地在那儿给人当心理老师。
看两人回来,李赫抽空打了个招呼:“回来了?”
刚准备转头回去继续看,就看到了傅琢祈嘴角明显的伤口。
“哦——去实践我的理论了是吧?”李赫嘿嘿一笑。
傅琢祈看花重锦脸色一变,立刻把他杯子端给他:“少说两句,多喝热水。”
“啊懂了懂了,害羞。”李赫又嘿嘿一笑。
花重锦脸色又黑了几分,转头恶狠狠瞪着傅琢祈。
傅琢祈迎着看过来,一脸“谁让你咬我”的表情。
好吧,确实怪自己。不对!花重锦又瞪回去。
分明是怪傅琢祈搞偷袭!
傅琢祈倒了杯茶,端给他:“喝吗?”
“苦,不喝。”花重锦推回去,给自己要了杯果汁。
李老爷子寿宴很快开始,李叔在台上拿着话筒讲了一通,最后带着大家集体给李老爷子敬了个酒后,就开始了晚宴。
花重锦安静吃着,可傅琢祈却闲不住,一直给他夹菜。
同桌的年轻人不仅有李赫,还有几个花重锦曾在群里说过自己会跟傅琢祈离婚的人。
“傅总真是个好丈夫。”其中一个意有所指地说。
另一个也阴阳怪气符合:“是啊,真体贴呢。”
“羡慕?”没有长辈在,也没有自己的朋友在,花重锦也懒得装了,抬眼扫了两人一下,“没用的,你们没那个命。”
两人没想到会被花重锦这么直白地回怼,甚至那个眼神,也让他们感到了一阵凉意与嘲讽,登时夹菜的筷子都顿住。
不过两人很快回神。
一个笑嘻嘻说:“是呢,我们确实没有那个能短暂过过‘傅太太瘾’的命。”
另一个也道:“我们没有,你就有吗?”
花重锦一挑眉,指了指在对面的那盘龙虾,然后看向傅琢祈,一言不发。
这时候倒是不说“不喜欢”了。
傅琢祈失笑,但还是抬手转了桌,等龙虾转到面前后,给他夹到了面前盘子里。
“他有。”夹完菜,傅琢祈说,“我之前发朋友圈说得很明白了,没有离婚,不会离婚。”
然而桌上大部分人却依旧觉得,傅琢祈只是要面子,等到花家的事过去一段时间,肯定还是会离的。
今天的一切,不过是傅琢祈想证明自己不是“过河拆桥”的人。
不过傅琢祈出来帮花重锦“撑腰”之后,那些人倒是不再多舌。
一直到吃完饭散场,这一桌倒是都安安静静,只能听到筷子碗碰撞的声音。
傅琢祈喝了些酒,不过因为这桌属他现在社会地位最高,也没人敢灌他酒,所以喝得不算多。
花重锦十分警惕地滴酒未沾,一来到地下停车场,就立刻表示。
“送我回酒店。”
看他如此警惕,傅琢祈上车后跟他保持着距离,对司机说:“恩,先送他回酒店吧。”
第65章
回到房间的花重锦,总算松了口气。
傅琢祈说要送他上来,他还在担心狗男人会不会顺势赖进来不走,还好对方只是站在门口,连门都没进来,说了句“晚安”就离开了。
竟然真的言出必行。
花重锦有点意外,内心深处竟然也冒出了一丝失落。
凉水拍在脸上,花重锦觉得自己真的不该继续跟傅琢祈接触下去。
司茹云不愧是过来人,当初的话,竟然真的被她说中了。
躺在床上,花重锦听着电视里八卦节目的嘻嘻哈哈,捏了捏自己皱起的眉心。
算了,连想都不该去想的。
不过今晚李赫有句话是对的。
人长了嘴,就该把话好好说清楚。他决定,等云婷旅行回来,就主动去找她,把自己所有秘密都开诚布公。
不过,现在她们还在旅行,自己还是先别用这些事去影响她们的心情比较好。
枕边扔着的手机震动了几下,是傅琢祈发来的消息。
[狗男人:已到家。]
虽然备注改了,可那个头像还是有点碍眼。
[你能把头像换掉吗?]
傅琢祈没回复,但花重锦眼看着对面的头像变了。
从卡通的白色小狐狸狐狸,变成了一张有些昏暗的,看不清是什么的照片。
风景照吗?可是也太黑了点。
花重锦有点好奇是什么,于是点开了大图。
然后他更气了。
[把头像换掉!]
[立刻!马上!]
那哪儿是什么风景照,那是一张在黑暗中拍到的人像!
照片里的人正背对镜头,似乎在低头看着什么,只被拍到衣领下露出的那截白皙脖颈,以及那一点儿短短的发尾。
或许其他人可能认不出这张模糊的人影是谁,但花重锦一眼就认出来了——那是他自己!
傅琢祈是什么时候偷拍的?花重锦一点儿都没察觉。
[狗男人:不换,我很喜欢。]
[狗男人:你不喜欢?是我拍得不好吗?]
[狗男人:那下次重新让我拍一张吧。]
什么叫得寸进尺?什么叫登鼻上脸?这就是!
花重锦点开他的信息,手差点就点上那个“删除好友并拉黑”,最后还是迟迟没有落下去。
因为他知道,一旦落下去,明天早上,那男人就会西装革履站在自己门前,一脸温和地问自己。
“为什么把我删了?”
想了想,花重锦还是忍了。
等毕业的事忙完,他就换个城市!
就不信,傅琢祈手还能伸到其他城市里去。
[。]花重锦随便回了个句号,不再理他。
傅琢祈也安安静静,没有再发消息。
直到十一点,才发来一张卡通的小狐狸拉被子的表情包,上面写着“晚安”。
花重锦没回,假装自己已经睡了。
但他又一次失眠了。
睡不着觉,也没有心思去写论文,花重锦在网上刷着匿名论坛,刚好看到一个帖子,也是问失眠但不想靠安眠药怎么才能快速入眠。
花重锦现在急需,干脆点了进去。
楼里最高赞的一层说:去做嗳,爽完了,精疲力尽了就能睡着了。
然后过了几天,楼主回来回复了这个层主:你说得对。
花重锦:……
他就不该相信匿名论坛。
无论什么话题、什么问题,好像没有什么不能靠性来解决。
算了!花重锦关了论坛,躺在酒店大床上,看着天花板上昏暗的灯,思绪有些乱飘。
电视里节目已经进入了午夜档,话题尺度越来越大。
“听说傅琢祈跟傅夫人闹离婚的理由是因为房事不合。”
原本已经有些昏昏欲睡的花重锦突然惊醒。
什么东西?!
两个主持人面不改色继续讲着午夜话题。
花重锦不知道这事儿到底是怎么传成这样的!
“我们节目后台也刚刚收到投稿,据可靠人士透露,傅总已经劝好了傅夫人,两人不会离婚了。”
花重锦:???
这稿子是傅琢祈自己投的吧!
有点儿气,花重锦摸过手机给傅琢祈发消息:[你现在到处说不会离婚,以后就不怕打脸吗?]
然而迟迟没有回复。
按平时习惯来说,如果他们晚上不做什么,这个时间的傅琢祈应该在深度睡眠中;如果要是做点什么的话,大概要再晚点才能睡……
不对。花重锦黑着脸拉回自己的思绪,心想,傅琢祈不回复,难道投稿的不是他?可不是他还有谁不希望他们离婚呢?
想起今晚吃饭时候那个喋喋不休的李赫,花重锦知道投稿人是谁了。
[就算不是你,这笔账也记你头上!]
*
傅琢祈一睡醒就看到了半夜花重锦发来的消息,一头雾水。
怎么就又提起离婚的事了?什么账要算在自己头上了?
[梦里我做什么了?]想来想去,傅琢祈只想到一个可能。
小狐狸昨晚梦到了自己,而梦里的自己大概做了什么惹他生气的事,所以醒来才发了那两条消息。
没有收到回复,傅琢祈也不急,打开软件,订了束玫瑰花,叫人中午送去花重锦房间,顺便也直接给他点了星级酒店的外卖。
花重锦住的那家酒店倒是也包餐,但是傅琢祈之前在那边吃过,味道不怎么样。小狐狸看似不挑食,但吃到不喜欢的,进食速度就会变慢。
订好外卖跟花,傅琢祈去了公司。
只不过,今天前台看自己的眼神好像有点不对劲。
知道自己助理私下也在八卦,工作谈完后,傅琢祈叫住了周助:“今天公司里,是又有什么传言了吗?”
周助心里咯噔一下,心道,傅总该不会是要秋后算账了吧?
看他紧张,傅琢祈又说:“我不会说是你说的,也不会追究什么。就是今天来的时候,感觉大家眼神好像……有点不对劲。”
“咳……这个。”周助有点犹豫,“傅总,您可能会不太想听。”
“无妨,说来听听。”
私下八卦是一回事,当正主的面说这种东西,周助还是有点胆怯的,尤其是,这个正主还是你老板。
“那我……真说了?”
“说就行,不扣你奖金。”傅琢祈笑道。
周助移开视线,小声说:“昨晚有个午夜节目,说您跟夫人闹离婚,是因为……房事不合。然后有观众给节目投稿,说您已经劝好了夫人,所以不会离婚了。”
傅琢祈听完一下就明白了小狐狸那两条消息的意思。
感情是他也看了那个午夜节目,然后把投稿的观众当做了自己,算到自己头上的这笔账,还真是冤枉。
“也不全是假的。”
“啊?”周助没想到,自己说完后,竟然还能得到傅总如此平静的回复。
甚至,回复的这句话也令人无比吃惊。
不全是假的是什么意思?那……真的是前半部分?还是后半部分?
周助简直好奇死了,但是周助又不敢问。
傅琢祈看他还呆立在那里,抬头冲他道:“行了,没事了,你去忙吧。”
啊——所以到底哪部分是真的啊!周助回到自己办公室,立刻打开公司的匿名吃瓜群。
[傅总说昨晚节目上透露的消息,不全是假的!所以姐妹们觉得哪些是真的啊!]
底下立刻有人回复:[周助,您掉马了。]
周助:……
大意了,能从傅总那里亲口得到消息的,好像除了自己也没别人。
不过大家并没有关心他的掉马,认真讨论起了这个问题。
[我觉得因为房事不合闹离婚是真。]
[我也觉得。毕竟傅总这半年来,请假次数都超过前五年加起来的次数了吧?]
[所以是傅总觉得夫人分了自己的心,决定挥剑斩情丝,做回原来那个只知道工作的工作狂魔?]
[别吧!我还想过节蹭夫人的面子放假呢!]
[也可能是夫人受不了傅总太粘人,所以是夫人提的离婚呢?]
[啊……可夫人那个性格,想象不出他会是提离婚的人。]
[等一下,你们怎么就默认因为房事不合离婚这一部分是真的了?就不能是傅总劝好了夫人,不会离婚是真吗?]
[可是这部分好像默认了是夫人提离婚的哎,夫人真的会提离婚吗?]
花重锦并不知道傅琢祈的一句话,让自己在傅家公司内部成了本年度最大的谜。
只是被门铃吵醒后,有些不太高兴。
“谁?”听到那个破节目的发言后,花重锦直到早上五点多才终于睡着。
现在还没睡够,结果就被吵醒,带着些许起床气,花重锦起身下床,走到门口。
他决定,如果门外是傅琢祈,他就给他一拳!
然而拉开门,是跑腿的标志性红色衣服,以及一束完全挡住跑腿人半个身子的红玫瑰。
“请问是……”跑腿很努力地去看花上的卡片,“是fox先生吗?这是您老公给您送的花,希望您今天可以拥有愉快的一天。”
花重锦:……
傅、琢、祈!
他难道没看到自己发的消息吗?
“先生?要是没有问题的话,麻烦您签个字。”跑腿看他不说话,又道。
花重锦虽然有点儿恼傅琢祈,但他还不至于迁怒跑腿小哥,拉开门:“麻烦把花放地上吧,在哪儿签字?”
跑腿把花放下后,指了指单子。
花重锦在上面签了字,不过既然傅琢祈用的是fox,那他也索性签了个fox。
这样,他也可以当做这花不是给自己的。花重锦想,谁爱是fox谁是,反正他不是。
送花的跑腿刚走,电梯又下来一个外卖员,一边看着房门号一边朝着花重锦这边走来。
“您好,请问是fox先生吗?”
花重锦:……
“这次又是什么?”
“您的餐到了。”外卖小哥打开自己身后背的箱子,从里面掏出了所有。
“都是?”花重锦看着一个个外卖盒,表情有点绷不住。
外卖小哥点头:“是的,都是您的餐。”
“……行。”花重锦让人把餐盒都送了进来。
房间里不大的餐桌顿时变得满满当当。
等外卖员走了,花重锦立刻拿过手机,准备给傅琢祈发消息,就看到了早上傅琢祈给自己回的消息。
什么“梦里我做什么了”?!他怎么那么笃定自己做梦会梦到他?!
哦不对……花重锦想起来,自己在日记里好像写过,梦到傅琢祈,而且还是那种梦。
偷看过自己日记的傅琢祈会这么说,还真不是什么自大。
原本气冲冲想要质问傅琢祈的气势已然垮塌。
花重锦觉得,自己写日记,本身就是一件蠢事!
可他这些年真的太需要一个能卸下伪装的地方了,日记就是他唯一可以讲真话的地方——哪怕只是对着自己。
最后,他还是给傅琢祈发了条消息:[送花也没用。(图片)]
把写着“傅琢祈亲启”的信封拍照发了过去,花重锦叫了跑腿,把今日份的离婚协议书送出。
傅琢祈收到消息,只是会心一笑,对周助说:“待会儿阿锦叫人送东西,直接放我办公室。”
“好的,傅总。”周助心里有点纳闷,怎么夫人还在往公司送东西?
不会还是昨天那种不知道装了什么的信封吧?
吃完饭,周助果然接到前台电话,说又收到了同样的东西。
周助亲自下楼取了,果然还是那写着傅琢祈亲启的信封。
好奇地看了看上面的字,周助发现,今天的信封竟然不是手写,是打印的。
把信送进傅琢祈办公室,周助立刻在群里发消息:[我觉得,可能前半部分是真的。]
[哦?周助有何高见?]
[拽那文绉绉的干嘛,我直接问:周助又听到、看到什么了?]
[我看周助刚去前台拿了个文件,听说昨天夫人也给傅总送文件了?]
[是。傅总说是夫人跟他闹脾气,开的小玩笑。今天夫人又送了,看来傅总把夫人哄好了这事儿是假的。]
[呜哇!好奇夫人送了什么!]
[夫人那种性格会跟傅总开小玩笑?感觉像看到了外星人。]
[这就不懂了吧?外人跟傅总那能一样吗?]
[也是。]
傅琢祈不知道周助转头就去群里八卦了,拆开信封后,看着那三张一样的纸,发现连签名竟然都一模一样。
这是直接打印的?
傅琢祈被逗笑了,拍了照发给他:[怎么不亲自签了?]
想起之前那一份信封上的字跟协议书上的都是用钢笔写的,傅琢祈又问:[上次那份,是用我送你的钢笔签的吗?]
他记得小狐狸自己是没有钢笔的。
[小狐狸:自作多情。]
[小狐狸:说起来,你为什么要送我一支用过的钢笔?]
花重锦一直很好奇这件事,只是之前不能问。
反正现在掉马了,他也就干脆问了。
至于他签字用的钢笔,那是酒店房间自备的钢笔,傅琢祈之前送的那支,还放在学校旁边的家里。
不确定傅琢祈会不会回去那边,花重锦也就没有再去过,这段时间用的东西也都是需要什么现买什么。
[狗男人:那是我十八岁那年,收到的礼物。]
花重锦不信。
虽然那支钢笔用得很仔细,可傅琢祈十八岁,那都是十二年前的事了。一支钢笔用十二年?
但傅琢祈确实没撒谎。
只是当年收到之后,他没有直接拿来用,是在父亲去世后,才拿出来开始用的。
他家里长辈们都去世的早,按照他们家的习惯,结婚后,应该由长辈送个有意义的礼物给新人的——他妈妈跟他爸结婚后,就是他奶奶送了自己的一个玉镯。
所以,傅琢祈就把这支父母送给自己的钢笔,转送给了他。
不过对于这个答案,小狐狸却没有说什么,也不知道他到底什么态度,只是看他发来了其他东西。
[小狐狸:(图片)俗气,待会儿摘了泡澡去。]
花束就被草草放在地上墙角,看得出来,小狐狸并不喜欢。傅琢祈笔尖戳了戳纸,心想,明天换种花送好了。
[饭菜还合口吗?]傅琢祈问。
[小狐狸:一般。]
没有配图,那看来是还可以。傅琢祈想,明天就还订这家吧。
*
第二天,花重锦正写着论文,门铃又响了。
出现在门外的依旧是一大束花,只不过今天不再是红玫瑰,而是一束香水百合。
花香有点刺鼻,花重锦连打三个喷嚏,签收后直接让跑腿带出去扔掉。
[你想熏死我?这样你就是丧偶不是离异了是吧!]
傅琢祈收到这条消息的时候,周助正在为难地转达花盛昌想来见傅琢祈的消息。
“噗——”
一声没憋住的笑声从傅琢祈唇边溢出,周助震惊。
“……傅总?”
岳父想要来会个面,有那么好笑吗?
“啊,没事,你继续。”傅琢祈手链笑容,抬头看了他一眼,低头回消息。
[按照年龄来说,最后丧偶的很可能是你。]
[不过丧偶跟离异,哪个我都不喜欢。我还是喜欢户口上那个“已婚”。]
傅琢祈都可以想象得出,小狐狸是用什么表情给自己发的消息。
不过,他不喜欢香水百合的味道啊……那明天送点儿没有味道的吧。
“……傅总,您看要答应吗?”
“不用,找个理由拒了。”他现在不想去应付花盛昌。
他现在的首要任务就是先把小狐狸“追到手”。
“好的,傅总。”周助临走前,没忍住问了句,“夫人今天还会送信过来吗?”
“大概会。”
周助打量着老板的表情,发现自家老板似乎心情不错的样子。难道夫人每天送的东西,真的只是他们夫夫两个人的情||趣?
周助有点儿迷茫了。
“对了,你了解现在年轻人喜欢什么车吗?”
车?而且还是年轻人喜欢的车。
周助好想抓下脑壳。
他跟傅琢祈年纪差不多大,对车的喜好上也差不多,但年轻人的话……难道是要给夫人买车送礼物吗?
“这个,我也说不好。”周助说,“傅总是想要送人吗?如果是送人的话,找本人旁敲侧击打听下喜好会更好一点。”
“恩……也对。行了,辛苦你了,去休息吧。”傅琢祈又叫住他说,“以后他送信封来,你不用亲自下去拿,叫前台直接送上来就行。”
“好的,傅总。”
等周助出去,傅琢祈就开始在网上搜,现在二十来岁的男人会喜欢什么车。
他没打算听周助的建议,去花重锦那里旁敲侧击,毕竟小狐狸太敏锐,自己可能只是三两句话,那边就猜到了自己意图。
不过周助的话算是给他提了个醒,想知道年轻人的喜好,还是得看年轻人自己怎么说。
所以他找了个年轻人比较多的论坛,先搜索有没有相关帖子,发现没有,又自己注册账号发了个求助帖。
花重锦的“离婚协议书”依旧按时送到,傅琢祈依旧扔进碎纸机,拍照发过去。
就这么斗了几天,花重锦突然觉得,傅琢祈好幼稚。
但仔细想想,这么跟傅琢祈一直耗着的自己,好像也很幼稚。
但花重锦不能停下。
一旦停止这幼稚的行为,就意味着他“认输”,接受了不跟傅琢祈离婚的事实。
直到某天。
花重锦开门,门外不仅有送花的跑腿跟送餐的外卖员,还多了一个人。
“周助理,你怎么来了?”
“傅总说,夫人您的教资笔试成绩出来了,快要面试,让我来给您送面试的正装。”
花重锦这才注意到,周助身后还跟这个人,手里提着套装。
“……不需要,我自己有。”花重锦看了他一眼,好奇问,“这应该不在你的工作范畴里吧?”
周助露出一个职业微笑:“是的,但傅总给加钱了。”
花重锦:……
“你把东西带回去,顺便给傅琢祈带句话。”
周助发现,眼前这位傅夫人,好像有点儿不一样了。
以前总是藏在刘海下的眉眼露了出来,没了那种阴郁怯懦的感觉,原本总是哀怨看人的睡凤眼,此刻看起来竟也有几分凌厉感。
而且,他竟然喊傅总大名?!
周助觉得自己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抱歉夫人,傅总说,一定要把东西送到您手上,不接受退回。”周助露出一副“不要为难我们打工人”的表情。
花重锦有点不悦,但还是让他们进来了:“挂那儿吧!”
周助余光打量着这间房间。
窗台上摆着好几束鲜花,有的已经开始枯萎衰败,有的正开得鲜艳,显然不是同一天买的;餐桌上还残留着没收拾完的外带餐盒;茶几上摆着厚厚一沓装好的信封,看起来跟每天送来公司的是一样的……
“夫人,给您放好了。您说让我给傅总转达一句话,还需要转达吗?”
花重锦坐在电脑前,键盘敲得噼里啪啦作响:“让他死了心,早点把字签了吧。每天送这些东西,我也不会在意。”
“……好的。”周助心里的吃瓜之魂正在熊熊燃烧,表面上还是认真地做着自己的工作,“请问夫人还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没了。”花重锦突然转过椅子,看向他,“哦对了,有个问题,你可以不回答。”
“夫人请问。”
“傅琢祈给你开多少钱,能让你一个堂堂总助来做这种生活助理的活儿?”
花重锦仰头看着他,眼里满是戏谑。
周助心下一凛。
果然刚刚不是他的错觉,眼前这位夫人确实跟之前完全不一样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
“抱歉夫人,工资的事情是保密的。”周助说,“不过,如果您真的想知道,可以去问傅总,傅总应该会告诉您。”
“你真是个不错的员工。”花重锦打量了他几眼,突然笑了。
可周助却被他这个眼神跟笑容盯得有些头皮发麻。
“如果我想要挖你,你会跳槽吗?”
这是什么?是真的想要挖人,还是替傅总来考验自己?周助隐约有种自己成了夫夫俩某种play里的一环的错觉。
“抱歉,夫人。我暂时没有想要换工作的打算。”
“哦……暂时。”花重锦笑得一脸了然。
周助突然有种自己正在被他戏弄的感觉。
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刚刚竟然完全没过脑子,就说出了那句“暂时”。理智分析,不论如何,他该给出的回答都是“没有换工作的打算”的。
看他发现说错话开始紧张,花重锦站起身,拍了拍周助的肩膀。
“良木择禽而栖,并不是什么问题。倒不如说,我很希望周助是个聪明人,这样,我挖人也能轻松点。”
他……认真的?
周助第一次感受到了无措。
自从成为傅琢祈的助理后,周助一直觉得自己公私事上都处理得不错,大小事都理得井井有条,也算傅琢祈的得力助手。
但此刻,他第一次茫然到不知该如何反应。
“行了,现在还在工作时间,我也不多耽误你时间了。我麻烦你转达傅琢祈的话,你没忘吧?”
知道对方是在给自己递台阶,周助立刻说:“没忘,一定帮夫人把话带到。”
从花重锦房间离开,周助抬头摸了下额头,结果摸到一手冷汗。
刚刚真的有种被盯上的错觉。
不,或许并不是错觉。
周助有点儿想去群里八卦,但“夫人好像不简单”这种话说出去,大概也没人信,反而会觉得自己是不是想太多。最后还是决定暂时先不说,再看看。
“东西他收了?”
“收了。不过……”
“他一开始打算拒收?”傅琢祈十分了解,笑着替他说了。
周助点点头:“还有,夫人让我给您转达一句话。”
“他说什么了?”
周助原话转达。虽然他并不知道花重锦让傅琢祈签什么字。
在听到周助转达那句“我也不会在意”时,傅琢祈勾起嘴角。
小狐狸如果真的不在意的话,也不至于会让周助转达这句话了。
傅琢祈点点头,又问:“他看起来怎么样?”
周助直接把自己所见都说了。
听到自己送的花都被摆在了窗台上,傅琢祈又问:“那些花上还插着卡片吗?”
写寄语的卡片吗?周助摇摇头,但他隐约记得,自己好像在其他地方看到了一沓类似的东西。
于是他说:“花上都没有,不过我看夫人电脑旁边好像有一沓类似的卡片。”
“恩。”傅琢祈说,“辛苦了。没事的话下午放你半天假。”
周助犹豫了一下,离开前还是主动说:“夫人还问了我一个问题。”
“什么?”傅琢祈抬头,推了下有点下滑的眼镜。
“夫人问,如果他想挖我的话,我会不会跳槽。”周助略去了花重锦问自己薪资的部分。
傅琢祈倒是一副不怎么意外的模样:“哦?他这么问你了?”
看来傅琢祈早就知道花重锦现在的样子了。周助心下了然。
果然,自己也是他们夫夫不知道什么play中的一环。
“是的。”
“恩。”傅琢祈随口应了。
就这?没有其他的了?周助有点意外。
他还以为傅总会就这这个问题再问几句,比如自己怎么回答的之类。
见周助还没走,傅琢祈又问:“还有其他事吗?”
“没了。那我下午休半天假?”
“好。”
*
教资面试,花重锦自然是不会去参加的。
傅琢祈叫周助送来的高定礼服,也被花重锦直接扔进了衣柜最里面,看都不看一眼。
然而即便他叫周助帮忙带了话回去,傅琢祈也没有停下。
不仅继续送来什么领带、领带夹、袖扣之类的配饰,手表、手链、项链也送了一大堆。甚至突然有一天,直接送来了一台打印机。
花重锦问他送打印机干嘛?酒店房间本来就有一台。
傅琢祈说:“那台打印机看起来不太好用,你这两天寄来的离婚协议书上有地方打印的不清楚。”
花重锦差点又把好友删掉,还好最后关头忍住了。
最后,傅琢祈甚至还叫周助帮忙送来了一把车钥匙。
“车子已经停在酒店停车场了,夫人如果需要,可以直接开。手续傅总都已经办好了。”
花重锦:……
这段时间,傅琢祈本人倒是一直没有出现,但送来的东西,却是多得房间都快要放不下。
“我、不、出、门!”
周助似乎一副早已知道他要说什么的架势,解释道:“傅总说,您最近几天大概需要频繁回瑾大,有辆车还是方便一点。”
“不需要!”花重锦说着就要关门。
经过这段时间的接触,周助发现,花重锦确实跟之前不一样了,虽然看起来脾气好像比着之前大了许多,但给人的感觉确实比之前要鲜活。
之前的花重锦看起来其实更像个陶瓷娃娃,美则美矣,却好似没有生命。
“夫人稍安勿躁,傅总还说,如果是因为您考了驾照还没怎么开过的话,也可以给您配一位专属司……”
周助看着眼前哐当关上的房门,耸了耸肩,重新按下了门铃。
隔着厚重房门,花重锦说:“给他拿回去!”
见他铁了心不收,周助也只能带着钥匙回去,车倒是停在酒店停车场没有再动。
“傅总,夫人说什么也不肯收。”周助把钥匙还给傅琢祈。
傅琢祈毫不意外,抬起头看了一眼,平静地说:“恩,先放那边吧。”
放下钥匙,周助从傅琢祈办公室离开。
这段时间自己一直帮忙去给花重锦送东西,他浅算了一下,不包括这辆车,傅琢祈已经送了几百万的东西过去了。
但,花重锦依旧在寄那个不知道装着什么文件的信封过来。
“周助,夫人今天的信到了。”一个前台走过来,刚好迎上还没回自己办公室的周助。
“行,给我吧。”周助伸手去接。
但两人谁也没想到,今天的信封似乎没有粘好,就在两人一个递一个接的时候,里面的东西顺着开了的信封口,掉落在地。
周助跟前台立刻都弯下腰去捡,也同时看清了纸上的内容。
——离婚协议书。
两人交换了个眼神,都在对方眼里看到了名为“卧槽”的语气助词。
“周助,这……”
“嘘,就当没看到。”周助之前也一直在想,这里面装的到底是什么。
即便花重锦对傅琢祈送去的礼物表示不屑,周助也没往这上面想过。
但现在看到了,周助震惊之后,反而并不觉得意外,甚至觉得有些合情合理。
怪不得花重锦对那些礼物不屑一顾,怪不得他会让自己给傅总带那样的话,怪不得最近这段时间看起来一直是傅总上赶着……
一切都有了理由。
“哦……好。”前台点点头,心想,这么大的瓜,怎么可能当没看到!
这也太刺激了!
她们那个看起来完全是个很好捏的软柿子的老总夫人,才是提离婚的那个啊!
这么大的瓜,一定要跟大家分享!
一夜之间,瑾城都知道了,这婚,是花重锦要离的。
[哈?小废物是疯了吗?自己家都完蛋了,还敢主动提离婚?]
[我看他纯粹就是飘了,傅琢祈为了面子暂时不跟他离婚,让他觉得自己真能恃宠而骄了。就作吧,我倒要看看,下个月之后,他还能不能这么嘚瑟。]
[下个月?下个月怎么了?]
[哦,也不用下个月,这个月估计就能看到了。]
[别当谜语人!有什么就快说啊!]
[你们没听说吗?傅琢祈在酒店养了个人。我看花重锦的好日子,就快到头咯!]
[啊?]
[最近一段时间,好多人看到了,傅琢祈那个助理,一直在往那家酒店送东西,前两天还开过去一辆六百多万的车!进去就没再开出来,就是傅琢祈送出去的礼物吧!]
[这么说我想起来了!之前我认识的花房老板说,傅琢祈这一个多月一直从他们那里订花送人,每天一束,风雨无阻的,好像也是送到个酒店。]
[你再问问那老板,收花的人姓什么!男的女的!我倒要看看,是哪家小妖精抢在我前面了!]
[问到了,说是个男的,不知道姓什么,傅琢祈每次写寄语都是用的昵称。]
[哦,还有,老板说,傅琢祈这人看起来好像有点不懂风情的样子,但写起情话来真的有点东西。]
[啊啊啊酸死我了!还有专属昵称?!还写情话!到底是谁!]
[你们这么说的话,那傅琢祈换的那个头像岂不是也是那个人了?]
[什么头像?]
[(图片)就这个。]
[啊啊啊啊我恨!到底是谁抢了我的老公?!]
[虽然照片很暗,但这个后脖颈看起来好涩。草,傅琢祈命真好啊,联个姻,老婆是漂亮花瓶就算了,这找的新欢也好带劲。]
[我不关心傅琢祈新欢什么样,我只好奇,花重锦这下要怎么办。好想看傅琢祈带新欢去打脸花重锦啊!让他作!]
[有没有一种可能,小废物主动提离婚,就是因为傅琢祈外面有人了啊?]
[会吗?他性格有那么刚强吗?我还以为他会是那种说“我生不了孩子,得张罗着给祈哥哥纳个妾”的人。]
[虽然这种话看起来很离谱,但代入一下花重锦,竟然没有违和感……可见这人本身就有够离谱了。]
[那他为什么要提离婚?]
[欲擒故纵啊!假意大度让出“傅夫人”的位置,想以懂事的姿态换傅琢祈的心疼,不过看傅琢祈对新欢的热络程度,小废物的算盘要白打了。]
群里讨论得热火朝天,花重锦每天忙着论文,压根没注意,但还在旅行的云婷却都看到了。
“阿锦!你等着,我明天就回瑾城!”
“啊?”花重锦开着外放,手机放在一旁,正敲着论文,“你毕设不是都做完了吗?你们专业不是六月才答辩?这么急着回来干嘛。”
“不是回学校,我要回去找傅琢祈问个清楚。”
花重锦赶紧停下手上的工作,拿起手机:“婷婷,你先别急,什么事要问个清楚?”
“你还不知道?”云婷意识到自己可能做错了事,声音小了下去,“啊……没,没事。”
云婷没说,但花重锦大概猜到了,于是去翻了那个被自己消息免打扰的群。关键词搜索了傅琢祈的名字,也看到了那些讨论。
“是这个啊……”花重锦摸了摸耳后的痣,似乎有些为难。
但想起李赫那番话,他还是下定决心:“婷婷,你回来瑾城吧,不是去找傅琢祈问清楚,是我……有件事想跟你坦白。”
“什么事?”
“等你回来,我们见面再说。”下定决心,花重锦看了眼日历,“你周五回来,我们周六见面谈,可以吗?”
“好。”云婷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一口应下。
第66章
云婷还没回来,花重锦倒是先等来了另外一个人。
在自己拒收车钥匙之后,傅琢祈竟然亲自登门。
“你觉得我是缺这些东西的人吗?”花重锦倚着门框,把人挡在门外,不让他进。
傅琢祈也不急,就站在走廊上,低声说:“我知道你不缺,但是我想给你。”
“何必呢?”
“我想你最近可能不太想见到我,所以我没有再过来。”傅琢祈说,“没法当面向你表达我的爱意,就只能叫人送了那些东西……”
“哟,又是朋友啊?”隔壁房间门开了,住在隔壁的大哥好奇地看过来,“你小子朋友挺多啊,这一天天的,每天都来不少人呢。兄弟,你到底做什么工作的啊?”
“我不是他朋友,”傅琢祈转过去,微微一笑,“我是……”
花重锦赶紧拉住他的胳膊,往屋里一拽:“行了行了,进来吧!”
又转头瞪了隔壁房那大哥一眼:“少管闲事。”
之前这人遇到过几次周助来给自己送东西,从那之后就一直想方设法来打听自己的情况,花重锦很不喜欢这个“邻居”,也就没什么好态度、
哐当。
房门被狠狠摔上,门外大哥低声骂了两句,有些不满地走了。
“傅琢祈,我不明白,你为什么非要坚持做这种没意思的事。”花重锦抱臂看着他,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表情。
傅琢祈不见外地往沙发上一坐,仰头看着他:“我不觉得喜欢你是一件没意思的事。”
好像自从那晚之后,傅琢祈总是喜欢把“喜欢你”拿出来说。
不过大部分时候,这三个字都是以文字形式呈现在花重锦面前,看久了也就麻木了。
但此刻猛然听到傅琢祈当面这么说,花重锦多少有些不适应,耳根红了几分。
“退……”一开口,花重锦发现自己嗓音有点乱飘,赶紧咳嗽两下找回正常的声音,“退一万步来说,就算你真的喜欢我,可我就一定要接受吗?”
“你可以不接受,但我会坚持对你的追求。”傅琢祈看了看吧台的位置,起身过去,给自己倒了杯水,“当然,我也会坚持把那些我想给你的东西,送到你身边。”
傅琢祈说话的时候直视着他的双眼。
眼神里的炽热让花重锦有种被灼伤的错觉。
转过身去不再看他,花重锦冷声说:“即便我不珍惜?”
傅琢祈走到他身后半步之遥的位置站定,没有再向前,目光顺着他的,看向了窗台上那些已然枯萎的花束。
“那也无所谓。”
枯萎的花失去了本来的色彩,变得灰黑又颓败,花重锦感受到身后另一个人的温度,心跳不受控地乱了节奏。
傅琢祈好烦。他想。
总是这样,三两句话,就断了自己的节奏,乱了自己的思绪。
“我只是想把我有的,都给你。”
花重锦微微往前挪了一步,才转过身来,挑衅地看着他:“哦?你有的,都给我?哪怕是你的公司?”
面对自己这样的挑衅,花重锦本以为他的脸上会出现一丝怒火,然而却连一丝不悦都没有出现。
傅琢祈温润地笑着,反问:“你是想要股份,还是职位?”
花重锦一直觉得,傅琢祈的长相虽然帅气,但很温润,看起来没有丝毫的攻击性。就连商场上有关傅琢祈的传言,也都是说他手段温和。
可此刻,花重锦却有种坠入陷阱般的感觉。
有些慌乱地移开视线,花重锦再次转过身,看向窗台那些衰败的花。
“谁稀罕!”
他觉得,自己现在或许正被缠在傅琢祈那看不见的蛛网上,是他唾手可得的猎物。
即便快有一个月没有见面,不知为何,面对傅琢祈时,自己就像被蜘蛛毒液麻醉了神经,连大脑都变得慢吞吞。
他本不是这样的。花重锦眉头皱起。
不能这样下去,他得跟傅琢祈彻底做个了断!
“说这么多,不就是想睡我吗?”花重锦转身过去,一把拉住傅琢祈的领带,趁他毫无防备,把人朝自己拉过来。
傅琢祈刚想开口解释,却被小狐狸主动地堵上了唇舌。
花重锦一手按在傅琢祈脑后不许他撤离,一手抽掉了领带,反手系在了傅琢祈手腕上。
他的心里有些焦躁。
因为他发现,在吻上去的一瞬,在鼻尖萦绕着傅琢祈味道的一瞬,他竟然有了谷欠望。
把人推到床边坐下,花重锦岔开腿坐到他大腿上,有些恶狠狠地瞪着他。
“如果说不想跟你做,那肯定是谎话。”即便被束缚了手腕,傅琢祈依旧是那副淡然的模样,“但,我的目的不只是这样。我想可以一直陪在你身边,直到生命的终点。”
花重锦瞳孔震颤,随即垂下眼皮:“油嘴滑舌,净会挑好听的说。”
生命的终点?人这一生如此漫长,傅琢祈不过才走过三分之一,就敢断定未来三分之二的人生吗?
花重锦嗤笑一声,把还坐着的傅琢祈直接推倒下去,拉着手腕上的领带,把他的手高高拉过头顶。
一边解着他衬衣的扣子,花重锦垂眸看着傅琢祈的表情:“我还以为你会反抗。”
“只要是你想,我自然奉陪。”
看着傅琢祈那副真挚的神情,花重锦只觉得自己心里更烦躁了。
白色的衬衣没了扣子之间的拉扯,顿时沿着身侧滑落。花重锦指尖沿着腹肌的轮廓细细描摹,试图从傅琢祈脸上找出一丝的窘迫。
可他没有。
傅琢祈眼神微沉,却依旧从容。
凭什么?
凭什么从头到尾慌乱到逃避的只是自己,凭什么他就可以如此从容坦然?
“你明明天天坐办公室,腹肌倒是练得不错。”花重锦手指打着圈,在那些位置流连,“比之前那些小男模的还要好。”
“哦,是嘛。”傅琢祈非但不恼,甚至冲他微微笑了一下。
没能看到自己想要的,花重锦有些恼羞。
咔哒。
腰带卡扣被解开。
唰。
拉链也被拉下。
花重锦手伸下去,也俯下上身,含住了傅琢祈的耳垂。
他就不信,都这样了,傅琢祈还能保持他的从容!
来吧,焦躁吧!不悦吧!
挣脱开束缚手腕的领带,推开自己,然后气冲冲地整理好衣服,甩下一句“我的真心不容许你这样践踏”,拉开房门离开。
自此,他们桥归桥,路归路。
可惜花重锦依旧没能等到这一幕发生,却只等到傅琢祈在他耳边温柔地说着“喜欢”。
咚咚。
这么杂乱又难听的心跳是谁的?花重锦一点儿都不想承认,傅琢祈每看着自己说一句“喜欢”,自己的心跳就要发一次无法抑制的疯。
花重锦手恶意地朝他身后探去。
他想,这样傅琢祈总该不会继续忍下去了。
然而被试探的人依旧没有任何不悦的表现,只是深情地看着他。
“即便这样也可以?”花重锦不可置信地看着他问。
傅琢祈说:“只要你想。”
不,他一点儿都不想!
花重锦的人生,在傅琢祈身上接连惨败,可不论他如何挑衅,傅琢祈却都丝毫不恼,就好像……
就好像是在纵容自己一样。
既然自己的所有挑衅都不过是白费力气,花重锦也懒得浪费时间,翻出酒店大床房都会预备的东西,伏在傅琢祈身上,自己做着前期准备。
“怎么?”花重锦呼吸也有些紊乱,凑在傅琢祈耳边说,“想让我放开你吗?”
“一点儿也不。”傅琢祈表情虽然依旧从容,但语气已然藏不住心底最深处的渴望。
看到心上人趴在自己身上做这样的事,怎么可能会无动于衷?
尤其是花重锦并不擅长做这件事,一开始有些不得要领,也不知是恼羞还是着急,眼眶里蕴着水光,面带红云的样子,更是叫人心猿意马。
蹲着的双腿微微颤抖,撑在傅琢祈胸腹之间的手臂因为用力而绷出好看的肌肉线条,花重锦掌握着今夜的所有节奏。
可他依旧觉得自己输了。
第二天,他先傅琢祈一步醒来。
从衣柜里翻出自己oversize的上衣扔在床上,花重锦说:“行了,睡过了,也满足了,回去把字签了吧。”
傅琢祈把衣服拨到一旁,伸手拉住他的手腕,把人拉回到身边。
“亲热的第二天,我就在离婚协议书上签字,岂不是显得我是个拔弔无情的渣男?”
花重锦像是听到了什么恐怖故事一样,惊恐地转头看向他。
其实“拔弔无情”四个字压根不算什么,但花重锦就是觉得,这四个字从傅琢祈口中说出,比恐怖故事还要吓人。
“何必呢?你对我不过是求而不得的遗憾感作祟罢了。天之骄子、光风霁月的傅家当家人,不过是自小优渥顺遂惯了,突然有个无论如何得不到的东西,所以不死心,我看非要说喜欢,其实也不见得有多……唔!”
花重锦话没说完,就被按在床上狠狠堵住了嘴。
大概是昨晚太过卖力,花重锦今天腰酸腿软,抬腿想要把人踹开,却只牵起身后一阵不适,最后踹出去的一脚,反倒轻飘飘带了些调晴的意味。
等到小狐狸老实下来,傅琢祈才放开他,抬手在他额头上弹了一下:“这话我不爱听,换一句。”
“没有别的可以换。”花重锦扭过头去,看向一边,“不喜欢听就不要来。只要你签了字,以后这些话也不用……唔!”
钳着下巴把人转向自己,傅琢祈再次吻了上去。
“再说我不爱听的,就亲你。”
花重锦瞪大双眼:“傅琢祈你!”
“早知道就不拆穿你了。”傅琢祈低头,眼眸里全是他,“我发现,自从拆穿你之后,你总是在叫我的全名。”
“那以后喊傅总,”花重锦鼻哼一声,“或者,你更喜欢傅先生?”
“好怀念可以听到你哥哥长哥哥短的日子。”
“喜欢听人喊哥哥,那你出去听啊。瑾城多得是小零排着队想喊你哥哥呢!”
轻笑出声,傅琢祈低头在他鼻尖上轻吻:“原来,我的小狐狸也是会吃醋的。”
“什么就你的了?!”花重锦立刻反驳,“还有,不要乱给我取外号!要说像狐狸,你才是老狐狸吧?狡诈阴险,还油嘴滑舌!”
看他否认了这么多,却单单没有否认“吃醋”,傅琢祈心情大好,躺回去圈着人,跟他调晴式的继续斗嘴。
“既然你不承认自己就是小狐狸,那我说我的小狐狸,跟你有什么关系吗?”
“你这是诡辩!”
“那你反驳吧。”傅琢祈低头,在他颈后轻轻嗅着。
小狐狸身上是自己送来沐浴乳的味道。
果然口是心非。
说着不会珍惜,可那些写着寄语的卡片却被单独收了起来,傅琢祈一开始还在想,会不会全都魂归垃圾桶了呢。
周助回去说,小狐狸好像把卡收了起来,这次傅琢祈一来,就先确认,自己写的那些情话,真的有被单独收起来。
“你强词夺理,我反驳有用?”花重锦无法反驳,羞恼地抬手拍开傅琢祈环在自己腰间身前的手起床,“你今天又要迟到了,还不走?”
“请假吧。”怀里没了人,温度一下降温,傅琢祈躺平在床上,嘴角却高高扬起。
花重锦回头看了他一眼,更气了,抓过柔软的枕头就狠狠扔在他脸上,挡住那张让自己看了会失控的脸。
“爱请不请!但是请假了也别想赖在我这儿!”
傅琢祈拿开脸上的枕头,嘴角笑意更深:“我找我的小狐狸,你又不是他,你管我呢?”
“那你去你家小狐狸那里找,”花重锦皱眉,“我这儿没有你要找的。”
“是嘛。”傅琢祈也坐起身。
被子顺着下滑,露出那带着暧眛绯色痕迹的上身。
小狐狸就算变了,也还带着那股不肯被驯服的野性。
花重锦一回头,就看到傅琢祈顶着那些红痕,笑着看着自己,登时红了耳朵。
把自己翻出来那件衣服扔在他脸上,挡住那副表情,花重锦厉声道:“你再不穿上衣服,那你今天光着回去吧!”
“哈哈哈——”
花重锦不知道自己这句话哪儿刺激到他了,就见傅琢祈笑着拿起卫衣套上,看起来心情无比的好。
“有病。”小声嘀咕一句,花重锦转身进了浴室。
傅琢祈起身后从橱柜里翻出新的床单被罩换上,把脏掉的扔进脏衣篓里,等着客房服务来收。
收拾好后,在窗边椅子上坐下,傅琢祈开始查看手机上的未读消息。
周助一开始问他今天是不是又要请假,到了后面又问,今天是不是还要来给夫人送东西。
[请假。]
[不用送。]
看到这两条简短的回复,周助自己也脑补出了所有缘由。
行吧,自己果然是他们夫夫play的一环。
公司内部的吃瓜群里今天也依旧热闹。
周助没事儿看了两眼,就看到了无比炸裂的内容。
[不是吧!傅总出轨了?!]
[真的假的?]
[不知道啊,就光说昨晚傅总去了酒店找人,然后是今天吃完午饭才走的!而且,去的时候穿的昨天来公司那套西装,离开的时候穿的卫衣!]
[(图片)]
照片上是被人偷拍到的傅琢祈,浅蓝粉色的套头兜帽卫衣,一看就不是傅琢祈的穿衣风格。
[我前几天就听说,傅总最近这一个月一直在酒店里养着一个人,天天往那边送花送礼物。我之前还以为是假的!]
[不过傅总要养人的话,干嘛养在酒店里啊?那家酒店一晚就得一千多呢,这一个月可是三万啊!我记得傅总有很多闲置房产吧?]
[可能是因为还没离婚?房产夫人应该都清楚,怕夫人去捉奸?]
[啊!夫人是不是早就知道了,所以才天天坚持不懈往公司寄离婚协议书啊?]
[天啊,没想到傅总竟然还是个渣男!都有别人了,还拖着夫人不离婚干嘛!]
眼看着傅总的名声要完,周助赶紧在群里辟谣:[都是假的,傅总没有出轨!]
[周助来了!周助又有什么一手消息,透透?]
[哦对,我记得傅总有叫周助去那家酒店送过东西哎,那周助肯定见过那个人咯?]
[不是出轨的话,是什么人啊?让咱们傅总那么上心!]
周助想了想,傅总跟夫人闹矛盾说起来总比傅总出轨要好,于是回复。
[是夫人。夫人跟傅总在闹矛盾,所以不肯回家,一直住在酒店里。]
[???]
[啊?!所以傅总这一个月一直在送礼物哄夫人?]
[草,又给我嗑到了。]
[所以周助知道夫人跟傅总为啥闹矛盾吗?还闹这么久。]
[不知道,我也好奇呢。]
周助想,按这两夫夫现在的行为来看,估计也不是什么大事。昨晚傅总去找了夫人一夜未归,今天又请假,说不定已经哄好了呢。
公司吃瓜群里有周助辟谣,但瑾城的八卦群里可没人辟谣。
云婷看到的时候,整个人都快气炸了。
好他一个傅琢祈!出轨就算了,还去跟小三在酒店厮混一夜,大摇大摆穿着小三的衣服离开,这简直就是在打花重锦的脸啊!
“改签,我要改签,今天就回!”
杨玉玉赶紧拉住她:“你不是跟阿锦约好了这周末见面吗?你提前回去,要是阿锦知道了,肯定要自责。”
“是啊!”蒋月明也劝,“到时候阿锦肯定要觉得,又是他耽误了你出来旅行。”
云婷冷静了点儿,觉得也是,但转念一想,又很气。
“真没想到傅琢祈是这样的人!他要是不喜欢,又何必来招惹阿锦!”
傅琢祈揉揉鼻子,打了个喷嚏。
难道小狐狸又在背后骂自己了?还是又在日记里写一整页“狗男人”了?可自己跟他吃完午饭后,就听话离开了,不至于还在骂吧?
昨晚小狐狸的试探也好,后面埋在自己颈侧那溢出的泪也罢,都在说着,他也喜欢自己,喜欢到了走不出的程度。
在小狐狸恶狠狠喊着自己名字,咬在自己肩头,又瘫软在自己身上后,傅琢祈在他耳边轻轻说着。
“如果你觉得承认喜欢我,会让你输掉什么,那么你也可以不用承认。就像现在这样,让我单方面地喜欢你、追求你。你也可以像现在一样,继续给我寄离婚协议书,收下我的礼物随意挥霍,一边说着不喜欢一边跟我做这样的事……就算哪天真的分开了,你从没喜欢过我,所以,你也并不会失去什么。”
花重锦看着客房服务带走了换下来的床单被罩,躺在床上,捏着眉心。
耳边似乎还回荡着傅琢祈昨晚那番话。
听起来好像很有道理,可仔细想想,却满是漏洞。
但,他竟然心动了。
他承认,他对傅琢祈有着许多本不该存在的旖旎念头,也有着自己以前几乎没怎么出现过的欲望。
如果不需要付出真心,也可以拥有那些,或许真是件不错的买卖。
可冷静下来,花重锦知道,傅琢祈那番话不过是诡辩,是诱惑自己陷入深渊的谎言。
“不用承认”这个说法本身就很狡猾。
不是不喜欢,只是不承认,那又有什么区别?
最后,花重锦总结,自己是脑子进了水。
就好像昨晚,自己跨坐在他身上,简直像是被人夺舍了一样,做着那些令人羞恼的事,如果不是脑子进水,怎么可能这么做!
他当时是怎么想的呢?
既没逼着让傅琢祈答应睡完就签字,也没让他答应下来一觉斩情根,无所图的亏本买卖,他却还是做了。到头来,收获的只有一场让人疲累又亢奋的X事。
跑腿小哥刚刚取走了今日份的离婚协议书。
原本花重锦是让傅琢祈自己带走的,但傅琢祈却说,自己要是想寄,就继续寄,他是不会主动接受的。
于是,花重锦又寄出去一封,就是不知道傅琢祈今天还会不会回公司。
*
周助接到前台电话,说夫人又寄了信封来,今天傅总不在,要不要送上去。
不等周助回答,就听前台又说:“哦,不用了,傅总来了,自己拿上去了。”
傅琢祈回家换了套衣服,才又来的公司,没想到刚好碰到小狐狸叫的跑腿。
带着离婚协议书上楼,傅琢祈拆开,在把打印纸塞进碎纸机前,突然冒出一个想法。
抽出钢笔,在小狐狸预留给自己签名的位置上龙飞凤舞写上三个字,傅琢祈拍照发给了花重锦。
好期待他看到之后的反应啊。傅琢祈听着碎纸机工作的声音想。
第67章
照片没点开之前,花重锦真以为傅琢祈签字了。
毕竟昨晚自己话已经说到那个份上,傅琢祈也该放下那份执念。
这是好事。
只是在照片发过来的时候,花重锦发现,自己心里竟然冒出了一丝不悦。
——他竟然真的跟自己睡了之后就签了!狗男人!
点开照片放大签字的位置后,花重锦看着那三个龙飞凤舞的大字,脸黑了,心情却不自觉地明朗了几分。
在自己签名的下面,傅琢祈潇洒地写着:不可能。
“狗男人。”花重锦小声嘀咕,语调却是无比轻松。
就连本来有些卡壳的论文,也写得流畅了起来。
*
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昨晚的主动给了傅琢祈错觉,晚上,花重锦听到门铃打开门,站在门外的并不是外卖员,而是回家换了衣服的傅琢祈。
“……你又来做什么?”
“就让我站在门外吗?”傅琢祈没有回答,反而先反问。
花重锦寸步不让:“有事说事,没事请回。”
听到隔壁房间开门声,傅琢祈微微一笑开口:“昨晚我们才刚……”
花重锦也听到了开门声,自然知道他是故意的,也没有拦,就这么抱胸看他继续往下说。
见他没上当,傅琢祈也就不再继续说。
毕竟他也没有那种会把床事拿出来说的癖好,尤其是在对方有意想要探听的情况下。
只是见昨天的时候,小狐狸很厌恶隔壁那个人,会直接把自己拉进门去,傅琢祈才打算故技重施。
可惜小狐狸太聪明,已然察觉了自己的意图。
“说啊,怎么不说了?”花重锦反过来冲他挑眉。
隔壁那大哥果然走了过来,只不过这次目标不是花重锦,而是傅琢祈。
“您是傅总吧?!昨天看您就觉得眼熟,回去查了一下,还真是您!傅总您好,我是……”
“抱歉,如果是工作的事,请联系商务部;如果是私事,请联系秘书。现在是我的私人时间,不谈其他事。”就连拒绝的话,傅琢祈也总能用温和的语气说出来。
大概是语气太温和,隔壁大哥好像没听到一样,继续说着。
“不多占用您的时间,就说几句话,傅总!我看过您之前在瑾城财经日报专访里说……”
花重锦一脸不悦地打断他:“听不到他说现在是私人时间吗?还是你觉得,不发脾气就是默许你可以无视别人的拒绝?”
不知道隔壁大哥把他当成了什么人,此刻倒是不太怯他,反道:“我是找傅总说话,又不是找你。”
脸皮厚的人花重锦也没少见,以前都碍于人设当面忍让,只能背后再耍手段,但现在不一样了,他不需要再那么折腾。
伸出手指,勾住傅琢祈的领带,花重锦看向那人:“可他是来找我的。我最讨厌,我的东西被别人盯。”
说完,花重锦勾着领带的手指微微用力。
傅琢祈好笑地看着他,还是顺着他进了房间。
哐当。
门再次在眼前被关上,隔壁那人愣了片刻,心里直犯嘀咕。
也没听说过傅琢祈是这样轻浮的人啊!为了闝个鸭子,连生意的事儿都可以不理了?
门内,傅琢祈笑着看小狐狸关门后迅速松开了自己。
“你的东西?”
“你不是不肯签字吗?”花重锦抽出一张湿巾,边擦手边说,“那从法律上来说,你现在姑且还算是我的。”
闻言,傅琢祈低低笑起来,却收到一个来自小狐狸不解的白眼。
自己说他是“东西”,他还倒开心上了?花重锦心想,这要是给外面那群人知道,傅琢祈背地里竟然这么一副“不值钱”的样儿,不得给他们气死啊。
“不是不想让我进来吗?把我关在外面不是刚好?”傅琢祈就站在门口,倒是没有往里走。
“那你现在出去吧。”花重锦手按在门把上,就要按下去,却被傅琢祈一把抓住。
“知道你是替我解围。”傅琢祈一手按住他的手,另一手环住他的腰,低头在他耳后小痣上亲了一下。
花重锦顿时如过电一般,甩开手背上的手,又赶紧推开傅琢祈整个人。
“你恩将仇报?!”
“大恩大德,自当以身相许。”傅琢祈丝毫没有被推开的尴尬,脸上依旧带着笑意,“所以,今晚可以让我请你吃顿饭吗?”
花重锦想也不想:“不可以。”
“那……可以给我一个陪你吃晚饭的机会吗?”
“……不可以。”
最后,傅琢祈还是死皮赖脸地留下,跟花重锦一起吃了晚饭。
花重锦黑着脸看着那个来坐在沙发上的人:“……傅琢祈,你的那些迷弟迷妹们,知道你脸皮这么厚吗?”
“他们没机会知道。”成功赖下的傅琢祈心情大好。
“你到底打算赖到几点?”
傅琢祈没有回答,门铃响了。
“你又叫人送什么来了?”花重锦瞪着沙发上的人,“自己去开门!开了门就带着你的东西一起走。”
“没什么。”这么说着,傅琢祈起身去开了门,“都拿来了?进来吧。”
花重锦就看着外面进来的几个人,一进门就直奔自己衣柜而去,把一套套正装挂进了衣柜空着的位置里。
“我说了,我不需要。”花重锦抱胸看着傅琢祈,嗤笑,“你的眼光那么老气,不是我的风格。”
“不是给你的。”傅琢祈在他诧异的目光中,笑着说,“我叫他们送的,是我的衣服。”
花重锦:???
“你还想一直赖在我这?!”
怎么会有如此蹬鼻子上脸的人!花重锦后悔了,他昨晚就不该冲动扑倒傅琢祈的!
看着那些还没离开的人,花重锦说:“把这些都拿走,我这儿不许放!”
正在挂衣服的人面露难色地看向傅琢祈。
花重锦本以为他会继续耍赖说些什么,却见傅琢祈只是从那些人点点头,那些人又把衣服拿出来,走了。
咦?怎么突然这么好说话了?花重锦不可置信地看了傅琢祈一眼,却见傅琢祈笑得老神在在。
他又在搞什么?可那些人确确实实是离开了。
花重锦一直盯着他,似乎要从他脸上盯出点什么意图才行。
傅琢祈走到他面前站住,抬手抚摸着他的脸:“阿锦,你这么一直盯着我看,会让我误会,你在邀请我吻你。”
当说到最后一个字的时候,花重锦的鼻尖已然与他的碰在了一起。
在唇上多出另一个人的温度时,他想,傅琢祈这人,好不讲道理。
但花重锦却没有推开。
他也有点……喜欢跟傅琢祈接吻的感觉。
“今晚,让我留下,可以吗?”亲吻的间隙,傅琢祈沉声问。
花重锦想,他果然狡猾,竟然挑这种时间问自己这种问题。
他没有回答,全做默认。
傅琢祈遂心地留下,却什么都没做,只是把人圈在怀里,安稳睡了一夜。
可这似乎只是一个开头,第二天,花重锦打开房门,傅琢祈又来了。
“我在国外投资的酒庄新出的酒,尝尝?”傅琢祈拿着酒瓶在他眼前晃了下。
花重锦依旧和昨天一样挡在门口:“我不喝酒,你自己回去喝吧。”
然而傅琢祈却说:“你明天不是要去见云小姐吗?或许你需要点酒精,暂时麻痹一下神经。”
“你又查我?”花重锦还是让开了门口位置,放他进来。
他或许确实需要点儿酒精来麻痹一下今夜的神经。
在云婷发消息来说自己已经回来瑾城后,花重锦就开始紧张起来。
甚至不自觉在脑内一遍遍预演着明天自己坦白后,会出现的各种可能。
他甚至担心,自己今夜会不会失眠。
进门后,傅琢祈把酒放在餐桌上:“我只是想更了解你一点。”
花重锦轻哼一声,不置可否。
“今晚想吃什么?”
“随便。”花重锦这段时间的一日三餐,全被傅琢祈承包了。
也不知道是对方酒店服务太好,菜单每天都不重样,也省了花重锦自己每天思考吃什么。
“那我看着点了。”傅琢祈打电话去订了餐,又叫客房服务送了醒酒器上来。
从放他进来后,花重锦就坐回电脑前开始写论文,只是余光时不时瞥一眼正在忙前忙后的傅琢祈。
领带只是拉松了些,还算板正地挂在颈间;袖扣解开,衬衣袖子挽起一截,露出手腕上的表——花重锦之前送的那支。
傅琢祈手指修长,做事的时候更显眼。
花重锦瞥着瞥着却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别的东西,登时红了耳朵黑了脸,赶紧收回视线。
傅琢祈忙前忙后其实也不过是为了引起小狐狸的注意,所以从始至终,他都在盯着花重锦的动作。
所以当小狐狸第五次偷瞄自己后却红了耳朵,有些恼怒地彻底转过脑袋时,傅琢祈也第一时间发现了。
他这是又怎么了?
“阿锦,你……”
傅琢祈才刚开了个头,花重锦就应激一般地辩解:“我只是论文突然之间卡住了!”
“哦——”分明是谎话。
傅琢祈发现,小狐狸虽然很会演,可在面对自己说谎上,却显得有些生涩。
花重锦被他这声意味深长的“哦”搞得更恼羞了,但看着傅琢祈有了其他念想的人是自己,迁怒也只会显得自己才是不自控的那个。
所以当做没听见,花重锦只是把键盘敲得更加震天响,直到送餐的人来。
酒精与葡萄的香气让花重锦渐渐松下了紧绷的心弦,只是考虑到明天还要早起去跟云婷见面,浅浅喝了一点,就再也不肯喝了。
倒是傅琢祈,一个人慢悠悠品着酒,最后喝了不少。
“醉了?”
“没有。”傅琢祈好笑地看着他,“你以为我的酒量有多低?”
花重锦还真不了解傅琢祈具体有多少酒量,因为傅琢祈也并不是什么嗜酒的人,但他见过傅琢祈“醉酒”,只是现在想来,装的可能性远比真醉了要大得多。
“既然没醉,就赶紧走吧。”花重锦毫不留情地下了逐客令。
傅琢祈从善如流改口:“醉了。”
花重锦:……
“那我给你司机打电话,叫他来接你。”
“阿锦好狠的心啊。”傅琢祈语气里带着些许的戏谑,“怕你紧张,特意来陪你,你却用完就丢,世上怎么会有这么狠心的人呢?”
“知道我狠心,就该及时止损。”花重锦垂下眼,“亏本买卖也不是我逼……”
“原来我的小狐狸不吃卖惨这一套。”傅琢祈打断了他,起身收拾了残羹冷炙,就往花重锦房间床上一坐,“果然,还是耍赖最有效了。”
花重锦过去拉人,却发现傅琢祈磐石一般,自己费半天力气,也只把人拉起来而已,想要推人出去,还真有点儿困难。
傅琢祈趁他低头看着手思考的功夫,抓住他的手腕,拉着他的掌心放到自己唇边,在他掌心轻轻亲了一下。
花重锦如同触电一般,有些慌乱地收回手:“你不走也行,今晚你去睡沙发。”
然而威胁的话一点儿效果都没有,最后傅琢祈还是睡在了床的另一侧,甚至长臂一伸,又把人圈进了自己怀中,轻轻抚摸着他的背。
“需要我给你唱摇篮曲吗?”
“不、用!”花重锦咬牙切齿地回答。
但似乎身边有人陪着,有人插科打诨,确实转移了花重锦的注意力,在睡过去前,他都忘了紧张。
直到早上,闹钟在安静的房内响起,花重锦大梦初醒,猛地弹坐起来。
“时间还早,你可以再睡一会儿。”傅琢祈伸过手,想要拉人。
然而花重锦已经手脚麻利地掀被起身,拉开衣柜,挑着今天要穿的衣服。
傅琢祈也跟着坐起来,打了个呵欠,幽幽说:“下次跟我约会吧,阿锦。从早上挑要穿的衣服开始,比今天还要认真一些,可以吗?”
“谁要跟你约会。”花重锦拿出一件偏可爱的卫衣。
他下意识还是想着,把自己摆到弱者的位置上,更容易获得谅解。
但傅琢祈走过来,却拦住了他。
花重锦抬眸看他,眼里满是不解。
“如果你还想继续欺骗朋友的话,你可以穿这件。”傅琢祈说,“如果你不想继续欺骗云小姐,那我建议你穿这一件。”
说着,傅琢祈拿出一件偏正式的上衣,放到身后床上。
花重锦看看傅琢祈挑的,又看看自己手里的卫衣,最后还是把卫衣挂回了衣柜里。
不得不承认,傅琢祈的话一针见血。
他今天本来就是要去跟云婷坦白并道歉的,如果还试图用演出来的可怜模样去换取对方的同情与谅解,那他今天跟过去十几年又有什么区别?
蓣…莃…蒸…荔B
换好衣服,花重锦深吸一口气。
傅琢祈从浴室洗漱出来,抬手摸了摸他的脑袋:“要走了?”
“恩。”
“如果遇到什么问题,随时可以联系哥哥。”傅琢祈在他头发上揉了两下,“当然,如果难过的话,哥哥的怀抱随时为你敞开。”
花重锦赶紧整理自己的头发,回头瞪了他一眼:“你知道自己讲这种话的效果跟鬼故事差不多吗?”
傅琢祈却笑了:“是嘛。还以为你听到会心动呢。”
“才不会!”花重锦甩门出去,在电梯里,按了按自己躁动的心口。
这么土的话,也就只有傅琢祈这种老男人才会说了!
*
跟云婷约在了他们最常去的那家奶茶店见面,花重锦提前半小时到,忐忑地等着云婷来。
上午的奶茶店里基本没什么客人,云婷打着呵欠推门进去,一眼就看到了独自坐在那里的花重锦。
虽然只是一个背影,但云婷觉得,今天的花重锦看起来好像……很不安。
“怎么了,阿锦?”云婷在他对面坐下,才发现,他的表情也一反常态的严肃,“是不是傅琢祈怎么你了?”
“你来了啊……”花重锦轻咬了下下唇,有些紧张地说,“跟傅琢祈没关系,是我自己的事。”
听到跟傅琢祈没关,云婷松了口气:“你点东西了吗?要不先点,我们边吃边说。”
一人一份小蛋糕配着一杯奶茶,花重锦却在开口前突然有些怯场。
他不知道其他人跟朋友之间的相处应该如何,也不知道在骗了朋友后,该如何开口道歉才更有诚意,只能一个人瞎琢磨,最后琢磨半天,还是迟迟开不了口。
云婷察觉了他的状态,主动问:“你不知道怎么开口?”
“抱歉……”
“那我问你答?”云婷出了个主意。
花重锦却摇了摇头。
这样的道歉还有什么诚意可言?
“我……让我自己来说吧。”花重锦没有动面前的蛋糕,手放在桌下,紧紧握拳。
云婷看着他,越发好奇起来,到底是什么事,能让他不安成这样。
就连当初他来找自己说要去跟傅琢祈联姻的时候,都没有这么难以启齿。
难道是……他出轨了?!云婷很快又否决了自己的想法。
这世界上谁都可能出轨,唯独花重锦不会。
“总之,婷婷,我要先对你说声‘对不起’!”在云婷不解的眼神中,花重锦总算是开了口,“有件事,我一直瞒着你!花家……会有今天,其实是我在背后一手引导的。”
“……啊?”云婷愣了一下,随即笑了,“阿锦,愚人节都过去半个月了,你才来整蛊吗?”
然而笑完,云婷发现,花重锦一脸认真,完全不像是在开玩笑。
“你……不是在开玩笑?”
花重锦点了点头,开始把自己这些年的事竹筒倒豆子般讲了出来。
有些话开头难,可一旦开了头,他觉得好像也不是那么难以说出口了。
云婷安静听到最后,连蛋糕也顾不上吃了。
“所以,我骗了所有人,也骗了你。”花重锦垂着眼,不敢去看对面的人,“利用了你的善意,真的非常抱歉!”
“不……”云婷此刻也是一脸纠结,一副又气又不解的表情,“不,你得让我缓缓。阿锦,我……我现在很乱。我很生气,可是我……”
“你生气是应该的。”花重锦说,“毕竟是我欺瞒在先,又利用了你十四年。无论你能不能原谅我的欺骗,这句‘对不起’,都希望你能接受。”
“你……让我一个人静静。”云婷现在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个什么心情,抬手捂着脸,小声说。
花重锦看了她一眼,起身买了单离开,又给杨玉玉和蒋月明发去消息,让她们来陪着云婷,一个人打车回了酒店。
刷开房门,看着房间里坐着的人,花重锦有些讶异。
“你又请假?”
“看来谈话并不顺利,”傅琢祈坐在那里,冲他展开双臂,“需要安慰吗?你可以尽管扑过来,我会好好接住你的。”
花重锦白了他一眼,一路上的低落似乎也消散几分。
傅琢祈起身给他倒了杯水。
接过来,花重锦仰头一口饮尽,沉默许久,才小声得仿佛自言自语地开口。
“我真的是个很糟糕的人吧?”
“一点儿也不。”傅琢祈接过空杯子放下,转过身去,把人搂紧怀里,“我想,云小姐她会原谅你的,但你得给她点时间。十四年的友情,一下变成了这样,是很难一时间消化过来的。”
“我……只有她一个朋友。”花重锦被他抱在怀里,声音有些闷,“如果她不原谅,我就……没有朋友了。”
“她会原谅你的。”傅琢祈手穿过他的发丝,轻轻抚摸着他的后脑,“你虽然利用了她的同情,却从来没做伤害过她的事,不是吗?”
傅琢祈的话好似有什么安定剂一样,听得花重锦心里多少舒服了些。
但想起云婷抬手捂脸的动作,花重锦还是有些难过。
他真的,好糟糕啊。
不是一个值得交往的朋友,也不是一个值得人喜欢的恋人。
花重锦推开这个让自己有些流连的怀抱,冷声说:“你该走了。我可不想你的助理再来找我,内涵我耽误你工作。”
“可我觉得你现在比公司更需要我。”傅琢祈抬手,轻轻点着他泛红的眼眶,“不是反复在日记里写,自己并不在意的吗?”
其实花重锦自己心里也十分清楚,自己写的那些“不在意”,恰恰是因为自己太在意。
他知道,傅琢祈自然也知道。
花重锦不想逞强了,他似乎真的没有自己以为的那样强大。
“想哭的话就哭吧。”傅琢祈重新把人抱回怀里,“今天你哭鼻子的事,我对任何人都会闭口不提的。”
闷在傅琢祈胸前,花重锦还是忍住了眼泪:“小孩子才哭!”
第68章
云婷用了三天消化花重锦坦白的内容,又用了四天来理自己的情绪。
她是很生气的,就算是泥菩萨尚且还有三分土性,她一个被家里宠大的大小姐,被朋友从头到尾骗了十四年,怎么可能不气?
但是一想到花重锦隐忍这些年,肯定也不舒服,云婷又气不起来了。只是心里还是梗着些什么,不太想去面对花重锦。
直到她收到了傅琢祈的消息,邀请她见一面。
“云小姐,冒昧约你出来,是为了阿锦的事。我想跟你聊聊。”
云婷坐在他对面,看着那个气定神闲的人,火气突然又冒了出来。
朋友骗自己是一回事,但眼前这人一边出轨还一边理直气壮说什么为了阿锦的事找自己,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傅总还好意思为了阿锦的事来找我啊?”云婷阴阳怪气道,“傅总跟新欢最近过得很不错吧?怎么,来找我是想让我帮你劝阿锦答应离婚吗?呵,那傅总的算盘可要落空了。我跟阿锦吵架了,帮不了你这个忙。”
傅琢祈没想到她上来就先说这事,有些哭笑不得。
见她起身就要离开,傅琢祈赶紧说:“不是为了离婚的事,是为了阿锦跟你坦白过去的事。自从那天跟你见完面之后,他的情绪一直很低落……”
“呵。”云婷冷笑,“傅总倒是个多情种。都有了新欢,还不想放下阿锦……啧。傅总就直说吧,想让我做什么?”
“我只是想听听云小姐的真心话,”傅琢祈说,“在我讲完阿锦的事情后。”
云婷狐疑地看着他:“阿锦还有什么事情?”
“我不知道他都是怎么跟你说的,或许,云小姐可以听听我这里的故事。”
云婷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架势。
她倒要看看,眼前这个渣男又能讲出什么故事来。
其实傅琢祈讲的跟花重锦那天的自述内容差不多,只是又多了些花重锦当时不好意思讲的细节。
“对于欺骗你的事,阿锦这些年心里也一直不好受。他在日记里一直写一些口是心非的话,说着自己不在意欺骗你、利用你,但是云小姐,你是聪明人,应该明白,他越是在日记里强调这些,就说明他的心里越在意。”
“你还看过他的日记?”云婷精准抓住了重点。
“……偷看的。”傅琢祈虽然看起来从容,却抬手推了下眼镜。
“啧啧。”云婷摇了摇头,心想,傅琢祈这渣男当的,还真是五毒俱全,竟然连偷看日记都做出来了!
“所以,我想问问云小姐,你现在是怎么想的。”
“我怎么想跟你有什么关系吗?”
云婷还想着傅琢祈高调出轨的事,怎么看他怎么不爽,哪怕他刚刚话里话外似乎都是在帮花重锦做说客。
“我只是担心阿锦。”傅琢祈说。
云婷讥嘲:“与其担心我会让他伤心,倒不如跟你那新欢断了。”
即便云婷没有表态,但全程都是一副不爽自己“出轨”的姿态,傅琢祈也明白,她其实早就原谅了小狐狸的隐瞒。
只是少年人心性总是如此,即便不怨了,也不想原谅得太轻易。
临离开前,傅琢祈还是留下一句:“云小姐大可不必担心。没有什么新欢,从始至终就只有阿锦一个人。”
什么意思?!
还没等云婷明白过来,傅琢祈就已经离开了。
后面不管云婷怎么发消息问,傅琢祈都已读不回。
搞得云婷心里就像爬了虫子一样,简直好奇地要死。
憋了三天,云婷终于忍不住找了花重锦。
“阿锦,我原谅你了,我们见一面吧!”
依旧是那家奶茶店,这次是云婷先到——她真的迫不及待想要弄清楚,花重锦跟傅琢祈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谢谢你愿意原谅我的隐瞒。”
看花重锦上来就先道歉,云婷心里反倒有些不是滋味。
“不用道歉了,我……其实早就原谅你了。只是你竟然瞒了我十四年,我要是原谅的太快岂不是很亏?本来想再晾你一段时间的,但是……”
“但是?”
“我有事想要问你。”
花重锦点头:“什么事?”
“就是……你跟傅琢祈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他说他没出轨,真的假的?”云婷向来直率,说问就问,也不拐弯抹角。
比起回答问题,花重锦倒是很在意一点:“你跟傅琢祈见面了?”
“啊,就前两天他主动找了我一次,来给你当说客呢。”
傅琢祈竟然会跑去给自己当说客?花重锦心里有些说不出是什么感觉,表面上却淡定地略过了这件事。
“傅琢祈确实没有出轨。”既然现在话都已经说开,花重锦直接道,“我跟他之间的事也不复杂,就是我提了离婚,他不答应,我就搬出来,等什么时候他答应离婚再说。”
“啊?”但花重锦说得太过简单,云婷一头雾水,“既然他没出轨,那你们离得哪门子婚啊?”
“……他说他喜欢我。”
云婷伸过手去,手背贴着他的额头:“没发烧啊,怎么说得话我都听不懂呢。他喜欢你这不是好事吗?”
“但我不觉得他是真的喜欢我。他在十四年前,就已经知道我是这样的人了。”
“等一下!”云婷瞳孔地震,“你再说一遍?我是不是听错了什么。”
“当年我……做坏事的时候,被他看到了。但他一直装作不知道,结婚之后,我假装喜欢他、讨好他,他明知道我别有用心,他还是装不知情,看着我在他面前演那么多。”
云婷一时间有些失语。
花重锦继续说:“我跟他提离婚那天晚上,他跟我坦白了这些,然后又说什么喜欢我。我看他就只是因为求而不得才放不下,要说真喜欢,也不见得。”
云婷:……
“哥哥,你在感情上,还真是个……白痴啊。”
虽然这几句话里的信息量很大,但云婷对于八卦,还是很好地抓住了重点。
既然傅琢祈从那么早就知道了阿锦的真面目,还能答应跟阿锦结婚,自然不会是之前大家以为的那样“被骗”。
如此一来,之前傅琢祈一些令人不解的行为,也就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如果这都不叫喜欢,云婷还真不知道什么才算喜欢了。
只不过,她还在意另一点:“你说你当初是装作喜欢他,那现在呢?如果你说你从未动心过,那我支持你离婚,他不答应,我就叫我爸妈帮忙去施压,逼着他答应。”
离婚本该是他最想达成的事,他只需要点头说一句“是的,我从未动过心”,云家就会帮着自己离掉这场本就不该存在的婚姻。
可此刻听到云婷这么说,花重锦心里反倒犹豫起来。
看他反应,云婷心中了然:“行了,你不用回答了,我知道了。”
看来花重锦闹的这场离婚,怕是写作离婚,读作情||趣咯。
“既然他没出轨,你跟他的事,你们就慢慢解决吧。毕竟小两口的事,外人也掺和不进去。”云婷摆摆手,“不过,你是不是该去我家,跟我爸妈也把事情了结一下?”
“是该登门道歉的。”
云婷翻了个白眼:“我不是说这个,我是说之前我爸妈想要认你做干儿子的事。”
“你知道了?”
“你那天跟我都说了之后,我回家就跟我妈讲了,她也顺便跟我说了当时你的打算。现在想想,你那时候就打算自己一个人了解所有事的吧?”云婷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他什么好。
蒙骗身为朋友的自己,却又什么事都想一个人扛。
如果不是傅琢祈来找自己,云婷觉得,花重锦是绝对不会表现出他很在意自己原不原谅的事的。
哪怕自己最后骗他说不原谅,他大概也只会来一句“应该的”,自此不再跟她来往。
云婷一下也理解了,花重锦对傅琢祈明明喜欢,却为什么会是这种态度。
一瞬间,她觉得自己跟傅琢祈也算同病相怜——哦不,傅琢祈可能比自己还要惨一些。
有了对比,云婷心里冒出些幸灾乐祸的愉悦感。
果然,人的快乐都是建立在别人痛苦上的。
“那……曲阿姨跟云叔什么时候有时间,我……过去一趟。”
“随时,主要看你。”
花重锦看了看日历,决定后天就去。
买了礼物,特意穿了正装,花重锦带着忐忑的心情,登门拜访了曲青书跟云修。
不等花重锦开口,曲青书就先说:“你的事,婷婷都跟我们说了。你这孩子,明明可以让我跟你云叔叔帮忙的,却非要一个人扛这么多。”
看曲青书是真的在心疼自己,花重锦鼻子有些酸:“对不起,曲阿姨,我只是觉得,我是一个对着亲生父亲都能下手的低劣的……”
“哎呀,那些事过去就过去了,不提了。”云修打断他,“你之前不是跟我和你阿姨说,等时机到了,就认我们做干爸干妈吗?”
花重锦点点头:“如果您二位不嫌弃的话。不过,我还有件事,想要跟您说。”
“什么事?”
“姜月姐注册的那几个公司,最大股东……都是我。”不知道为什么,花重锦觉得,跟长辈讲这件事,莫名有种羞耻的感觉。
就好像,考了满分回家炫耀的小学生一样。
“你是说,那个安辞,就是你?!”曲青书跟云修都很震惊。
一旁云婷也愣住了:“啊?”
花重锦点头:“我……用了点手段,保留了安辞这个身份。在来到瑾城之前,我一直跟着我母亲姓。”
云修有些纳闷地问:“那你用之前的名字,你爸都没有察觉吗?”
“他并不知道我以前叫什么。我之前没有户口,虽然有个名字,但也没什么记录。”花重锦笑了笑,“从见到我,他就擅自做主,给我取了现在这个名字。”
甚至只是随便从诗里抓了这三个字,连诗里的“重”字读作zhong都不知道,在自己的名字里念了chong。
反观花鹤瑄,名字一看就是被认真考虑取出来的。
曲青书沉默片刻,心疼地叹了口气。
花重锦现在倒是不怎么在意这些事了:“不过也多亏了他不知道,不然我也不会这么顺利就搞垮了花家。”
“怪不得那个小姜总从南城一来,还没站稳脚跟,就先跟花家抢了那么多东西。”云修心里的疑问全都解开。
云婷好奇地问:“那你岂不是很会管理公司?!”
点了点头,花重锦说:“不能说很会,但应该还算可以。之前跟你说想当老师,也是我骗你的,其实我毕业后的打算,是回去接手自己的公司。”
“那你岂不是不能来我们家公司了?”云婷惊呼,“我可不想去爸妈公司上班!”
“你这话说的,好像我跟你爸认阿锦做干儿子,就是来让他跟我们家打工一样。”曲青书失笑。
云修安慰花重锦道:“你不用把婷婷的话放心上,现在很多家族企业孩子不想接手的,都直接外聘职业经理人。”
“如果叔叔阿姨有用得到我的地方,尽管说。姜姐也是个很靠得住的人。”
“好好。”
所有隐藏的过去都已大白天下,花重锦心里重石落地,只觉浑身一轻。
曲青书不愧是云婷的母亲,性子也急,觉得择日不如撞日,干脆就当天把认干亲的事给办了。
突然多了三位亲人,花重锦连回程的脚步都变得有些轻飘飘的。
原来有家人是这种感觉啊!
*
回到酒店刷开房卡,看着屋里坐着的人,花重锦也难得的没有冷面相对,只是问。
“你哪儿来的房卡?”
“上次你把备用房卡的放床头,我就带走了。”
花重锦:???
“你倒是眼尖手快。”
傅琢祈理直气壮地回望,好似在说“是你自己没收好的”。
“你又来做什么?”把干爸干妈给的礼物放在一旁,花重锦问。
“今天去云家拜访,感觉如何?”
“挺好的。”花重锦没忍住,还是对着这个本不该在这的人,分享了自己的喜悦,“我有家人了!”
傅琢祈有些吃醋:“你之前也有家人,现在只能说是多了家人。”
花重锦以为他说花盛昌,嗤笑一声:“他?算了吧。我搞得他家破人亡,他怕是恨不得能回到二十五年前,阻止自己最后哆嗦那么一下。”
“我是说,我。”傅琢祈指着自己,“我们结婚马上一年了,我不算你的家人吗?”
看着傅琢祈认真的表情,花重锦突然有些心虚,想要开口说话,却不小心咬到了自己的舌头。
“嘶。”
“怎么了?”傅琢祈顾不上吃醋,赶紧问。
“咬舌头了。”花重锦含糊不清说,“都怪你。”
傅琢祈让他伸出舌头看了下,发现咬的不是很严重,没破,这才笑了两声。
“恩,都怪我,那我道歉补偿。”
“怎么补……”
话没问完,花重锦就知道是怎么个“补偿”了。
温热的舌尖轻舔着自己咬到的地方,仿佛抚平了疼痛,只留下一阵酥麻。
花重锦手不自觉抓住了傅琢祈的衣服,抓得白色衬衫上留下了折痕。
早上新换的床单或许明天又该换了。花重锦被抱起放在床上的时候,看着被自己抓皱的床单,思绪有些恍惚。
颈侧传来一痛,花重锦不满地看着眼前人。
傅琢祈却好似咬人的不是他一样,在他唇角轻轻亲了一下:“阿锦,今晚我可以留下吗?”
“再问废话,你就走吧。”花重锦解着他的衬衣扣子,含糊着说。
傅琢祈一把抓住他的手,玩着他的手指:“阿锦这可不是赶人走该有的态度。”
“废话真多。”抓着被解开的衬衣领子把人拉下来,花重锦堵住他的唇。
“你喝酒了。”傅琢祈伸手拉开床头柜的抽屉,翻出了一盒没拆过的。
“恩。陪干爸干妈喝了一杯。”花重锦看着他手里的东西,“这不是酒店的吧?”
“我带来的。”
“……狗男人。”轻飘飘的语气,简直就是在调情,“早就打好算盘了?”
傅琢祈低头在他唇上轻吻一下:“只是以备不时之需。帮我拆开?”
花重锦刚接过一个撕开,门外就响起一阵哐哐哐的敲门声。
还伴随着高亢的人声:“开门,派出所查房!”
这种时候被打断,饶是傅琢祈,眉头也仅仅皱起。
“派出所怎么会突然查房?”
就算查房,一般也是去那些快捷酒店的多,星级酒店很少会来,除非……有人报警举报什么事。
“谁知道。”花重锦只能把拆开的扔在一旁,捡起掉落在地的衣服开始穿。
没有等到屋里回应,外面又咚咚咚砸起了门。
“快点开门!派出所查房!”
傅琢祈只是把衬衫下面几颗扣子系起来,最上面两颗没有管,等到花重锦穿好衣服后,这才去开了门。
看到门里的人,门外面色不善的警察愣了一下:“……傅总?”
傅琢祈让开门口位置:“进来吧。怎么突然查房?”
“这个……公务。傅总,就算是您,咱们也得按流程办事。”为首的警察说。
傅琢祈点了点头:“应该的。”
“傅总房里还有其他人吗?”旁边另一个警察问。
不过不用傅琢祈回答,他们也看到了那边的花重锦。
而对方脸上还没退去的红晕,也昭示着刚刚没开门的时间里,屋里在发生着什么。
“这位是?”
“我爱人。”傅琢祈站回花重锦身边。
“身份证看一下。”
花重锦眉头紧皱,心情十分不爽,但还是拿了身份证给他们。
看过之后,警察又问:“二位结婚证带了吗?”
见两人都没反应,警察又解释:“这个,身份证不能证明您二位的关系。”
花重锦:???
“全瑾城都知道傅琢祈是跟我结的婚,你跟我说不能证明?就算是执行公务,也不至于这么死板,你们……”
“阿锦。”傅琢祈打断了他,冲他摇摇头,又对警察说,“没有,一般人也不会随身携带结婚证吧?”
“是这样的。或者,有什么其他可以证明二位关系的东西吗?如果没有的话,可能要麻烦二位回答一下我们的问询。”
花重锦登时想起房间里还有可以证明的东西:“有!”
说完,转身就要去拿抽屉里的离婚协议书。
然而傅琢祈也想到了是什么,立刻拉住人:“没有,你们问吧。”
花重锦瞪向傅琢祈。
傅琢祈转头看向一边。
警察看两人态度怪异,还是决定仔细询问:“这间房是长租房,二位是本地人,怎么想着在这租长租房?”
“分居。”
“吵架,他闹脾气离家出走。”
两人异口同声。
傅琢祈又道:“他玩离家出走这事儿,在瑾城也不是什么秘密了,最近那些八卦节目应该也没少提吧。”
“既然是分居,那二位现在是在……”
“在哄。”傅琢祈面不改色,“如果没有这突如其来的查房的话,现在说不定已经哄好了。”
几个警察瞥见床边扔着的小方块,不用问也知道是怎么个哄法,顿时有些尴尬。
花重锦冷哼一声,不满之情溢于言表。
“还有什么要问的吗?”傅琢祈冲他笑笑,转头看向那些人。
警察又问了几个常规问题,全是傅琢祈认真回答,花重锦赌气在旁边,冷脸瞪着那些人,谁有个小动作,就专盯谁。
盯得那群人最后大气都不敢喘。
“实在抱歉,打扰傅总跟夫人了。”为首的警察道歉后,带着队伍离开。
刚进电梯,一个年轻小警察就忍不住嘀咕:“不是说傅琢祈他老婆是个逆来顺受的软柿子吗?今天这个真是他老婆?”
“身份证都看了,就是那个花家大少。而且长成这样的男人,瑾城也没有第二个了吧?”
“那可跟传言里差太多了!这脾气看着就好差。你是没注意,他瞪我的那个眼神,我都觉得他像是要把我从窗户里扔出去一样。”
“我怎么没注意啊?要不是跟传言里差太多,我也不至于怀疑不是本人啊!”
“换谁在那种时候被查房的打断,也没好脸色吧。”其中一个年长一点儿的说,“这要是年纪大点,说不定都得留个阴影。”
“真不知道谁报假警,缺德死了!”
“还好傅琢祈不是小心眼的人,不然就凭他在瑾城的地位,到时候咱们这些被人,少不了小鞋穿。”
几个警察一路埋怨着离开,而隔壁房间,那个搭讪失败的大哥趴在门上,却只听到警察道歉离开的声音。
第69章
“他们没去查别的房间,”花重锦听着外面人声消失,黑着脸说,“就是冲这里来的。”
看他垮起那张好看的脸,傅琢祈轻声安抚:“也可能只是巧合?”
却只收到花重锦一个白眼:“傅琢祈,你是觉得我傻吗?”
“我只是不想你为了无关紧要的事生气,明明今天是这么开心的一天。”傅琢祈走过去,手顺着上衣下摆滑入他的腰间,却被一巴掌拍开。
“这次的事是你惹出来的,”花重锦大概已经知道是谁报的警,斜睨着傅琢祈说,“你负责解决掉。”
可惜花重锦眼尾红晕未退,这一斜睨非但没有什么震慑感,反倒平添几分勾人。
即便中途被打断是很容易让人不振的事,傅琢祈还是被他一个眼神勾起了欲||望。
“今天这么晚了,要解决也得等明天吧?”
其实花重锦也因为刚刚被打断,现在全身心都还有种不上不下的感觉。
可一想到这事儿是隔壁那傻弔东西搞出来的,就气不打一处来。
傅琢祈还真是个祸害精。
不过是住个酒店,都能惹出这种事来。
也不知道今晚这群警察嘴严不严,很多八卦不就是从内部人员口中一传十、十传百,最后举城皆知的吗?
这要是给人知道,自己和傅琢祈一边闹离婚,一边酒店火热开房,还被人举报卖银、被警察打断,他干脆不要在瑾城生活了!
不说别人,姜月少不了就会来嘲笑一波;云婷或许也要来笑自己,这婚离得跟过家家一样……
“那什么时候解决了这事儿,什么时候再继续!”
说完,花重锦一个人进了浴室,浴室门摔得震天响,还咔嗒直接一个反锁。
他就不信,傅琢祈能连酒店浴室的钥匙都有。
门外,傅琢祈失笑。
竟然还能继续?他还以为今晚过后,小狐狸会恼羞成怒,至少有段时间不想看到自己呢。
其实坚持到现在,离婚早不过成了一种安放花重锦不安情绪的途径。
至于离婚本身,傅琢祈想,小狐狸或许早就不在意了。
脱掉身上衣服,花重锦打开淋浴,冲掉身后没来得及处理的黏腻,只是冲着冲着,原本就没怎么平静下去的念头,又变得有些心猿意马。
以前的他,从不觉得这种事有什么必要,可现在,竟然也像是动物一般,下意识想去遵从生物的本能。
最后,花重锦一边在心里唾骂自己连这点儿诱惑都抵抗不住,一边单手撑着墙壁,在水雾中听着自己羞耻的喘||息。
一个澡洗了近一小时,花重锦穿着浴袍出来,刚走到床边,就闻到一股淡淡的银迷的味道。
是被查房前,他们两个搞出来的。
只不过去洗澡之前,花重锦还没怎么察觉,这个味道竟然有这么明显。
现在,房间里只残留着暧昧的气息,却不见傅琢祈的人。
走了?
花重锦擦着头发,往床上一坐,嗤笑:“说什么喜欢?还不是睡不到就走。”
头发擦干,花重锦看着干净的床单,想了想,还是起身去柜子里拿了新的,准备换上,门却“滴”的一声被刷开。
傅琢祈穿着同款白色浴袍,腰带松松垮垮系在腰间,湿漉的头发全数朝后梳上去,看起来竟有几分情||色的意味。
花重锦有些诧异:“你不是走了?”
“你不可能开浴室门,我只好去别的房间用了浴室。”傅琢祈到床边,从他手里接过新的床品,“要换床单?我来吧。”
别的房间?花重锦立刻明白过来,一把从他手里夺过床单。
“既然你自己开了房间,回你自己房间去睡!”
“钟点房,退掉了。”傅琢祈面不改色说谎。
因为小狐狸不让自己把衣服放他房间,自己就只好在旁边也长租了间房,放自己的衣服。
这样,留宿之后也不用回家换衣服再去公司,省下来的时间,又可以赖在他房间多待一会儿。
花重锦一边换床单,一边狐疑地看着他:“那你为什么不直接回家?”
“当时的状态,不方便。”傅琢祈往床边沙发上一坐,笑眯眯地看着他一个人铺完这边铺那边。
至于什么状态,花重锦自然明白,抬头睨他一眼,又继续低头收拾床。
跪在床上整理床单边角的动作,让花重锦身上的浴袍领口大敞,傅琢祈视线渐渐从他的脸上移了下去。
男人的视线太过直白炽热,花重锦很快察觉,立刻直起身子,拉起浴袍两边,把自己裹紧了些,又抓过一个软枕狠狠扔过去,砸进傅琢祈怀里。
“老色鬼!”
“不能继续,看看也不行?”
傅琢祈一手托着下巴,歪着身子靠在沙发上,即便被拆穿,目光也没有丝毫收敛。
自从两个人变成这种状态后,傅琢祈越来越配不上“光风霁月”这个词,而花重锦,简直像只炸毛狐狸,一直应激,一直炸毛。
十四年的隐忍好像用光了他所有耐性,傅琢祈稍微有点风吹草动,他就跟着炸了。
换好床单,花重锦直接从床上坐下:“今晚你不想走也行,睡地上吧!”
傅琢祈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到了那张被扔在地上的白色床单,笑了笑起身,径直走到床边。
花重锦只觉得一旁床垫下陷,接着自己就被人拉进了怀里。
“阿锦,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家?”
花重锦双手隔档在胸前,把人推了出去:“你先把离婚协议书签了。”
耳边传来傅琢祈的轻笑声,震得花重锦耳朵跟心底都有些痒,有些麻。
“还说自己不是小狐狸,真是够狡猾的。”傅琢祈抬手摸着他的脑袋,指尖穿过他的发,“我要是签了离婚协议书,你是不是又要说,都离婚了,那个家就不再是你的家了?”
“你这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好,是我以己度人,但即便只有一丝可能,我也不会放你走的。”
傅琢祈的指尖在自己头发间摩挲着,花重锦心跳又乱了。
最后傅琢祈还是睡到了床上,只不过两人之间隔了一床被子。
看着小狐狸幼稚地将被子卷成长条竖在床中间,傅琢祈笑得有些放肆,换来了对方好几记眼刀。
“不想睡可以滚到地上去。”
恶狠狠的威胁,落在傅琢祈耳朵里,也全成了情调。
“没有不想,这就睡了。”傅琢祈在自己那一侧躺下,面朝着他,“晚安,阿锦。”
眼神灼灼,看得花重锦心里一慌,赶紧转过身去,背对着他。
第二天,花重锦是在傅琢祈怀里醒来的。
那床被卷成条的被子压在两人身下,早就乱得不成样子。
傅琢祈似乎是还没醒,手顺着打开的浴袍,就直接摸上了花重锦的腰。
花重锦抬腿想要踹人,膝盖却碰到了腿间的位置,被烫了一下,赶紧收回了腿,改用手去捏傅琢祈的脸。
“别装睡!赶紧起床离开!”
“就不能让我再装一下吗?”
花重锦扒拉开他的胳膊,坐起来,转身低头瞪他:“解决昨晚的事之前,你别想进我房间!”
“知道了。”傅琢祈也跟着起身,趁他不注意,飞快地凑过去在他唇上亲了一下。
在花重锦反应过来之前,又麻利下床。
看他穿着浴袍就要出门,花重锦眉毛一挑,确认他压根没退昨晚的房。
“啧。”
听着身后床上传来的不满咋舌,傅琢祈并没有转身,只是径直出了门。
花重锦看着乱作一团的那条“分界线”,皱着眉把被子重新抖开,然而经过昨晚的一番折腾,被子还是皱皱巴巴。
算了,待会儿叫客房服务换一床吧。
*
傅琢祈叫人去调查了住在花重锦旁边房间的人。
那是个外地人,好像是做生意欠了债,躲债来瑾城的。不知道从哪里听说,傅琢祈曾经给几个小公司做过天使投资人,所以偶遇后,便想着去拉一波投资。
只不过——
“你疯了?!”瑾城的亲戚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的男人,“你他妈的打电话举报傅琢祈闝倡?!”
“还不是那个死鸭子!我只是想跟傅总说两句话,他倒好,直接把人拉走了。”中年男人并不觉得自己有错,“要我说,那个姓傅的也就那么回事,真有你们说的那么厉害吗?还不是被一个小鸭子牵着鼻子走。”
“什么鸭子,那是傅总的情人!”亲戚气得快要抽过去,“现在瑾城谁不知道,傅总被他那个新情人迷得五迷三道,三天两头送礼物,前段时间还送了辆好几百万的车!光是他给情人送的那些东西,加起来都够你东山再起好几回的了!你……你竟然举报人家是鸭子?!”
“情……情人?!”中年男人傻眼了,“怎么会有人让自己情人住酒店?”
“还不是怕他老婆上门闹事吗!”亲戚叹了口气,“这下好了,你不仅得罪了傅总,还把人家心上人惹了,现在瑾城谁不知道傅总对他那个情人好得跟上贡似的,要是他那个小情儿在他耳边吹吹枕边风,别说给你投资了,怕是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中年男人终于意识到自己做错了,开始慌了,但嘴上还是狡辩着:“这……他也不会知道是我举报的吧?”
“呵,你觉得他一个在瑾城手眼通天的人,你能瞒得住他?!”
确实。
中年男人赶忙问:“那……怎么办?”
亲戚冷笑一声:“怎么办?你就死了找他投资这条心吧。”
看了中年男人一样,亲戚恨铁不成钢地走了。
中年男人听着隔壁开房门的声音,又急又恨。想起亲戚说,傅琢祈把情人养在酒店,是因为怕老婆闹事。
中年男人眼睛骨碌一转,心里又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
“傅琢祈!这就是你所谓的解决吗?!”
电话里,小狐狸的怒气简直快有了实体。
傅琢祈摘掉眼镜,捏了捏眉心:“我还没动手……”
他甚至都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但傅琢祈觉得,要是自己说“不知道发生什么”,电话那边的人估计会更气。
“你等着吧!”花重锦气冲冲挂掉电话,叫了个跑腿,直接把剩下的离婚协议书全都送了过去。
“给你加钱。”花重锦又叮嘱跑腿,“记得一定要本人下来拿,而且一定要告诉他,让他当场打开确认里面内容!如果他要是想去没人的地方看,不许他去,一定要他当着别人的面打开!”
“好的,哥。”跑腿看着对方给的钱,乐呵呵走了。
挂了电话,傅琢祈赶紧去看发生了什么。
不过不等他自己去找,周助就先来了。
“傅总,现在网上有条关于您的传言……”
“什么?”
“说您前天晚上在酒店叫鸭,被警方查了。”
傅琢祈:……
也难怪小狐狸那么气。
“假的。叫人公关一下。”傅琢祈也没想到,对方报了假警还不算,竟然还敢跑去网上乱发。
“好的,傅总。那您看,需不需要联系派出所那边,看看能不能帮忙出个澄清的通告?”
“暂时先不用。”傅琢祈知道花重锦不想被人知道这种糗事,于是说,“先公关看看,公关方向你叫人看着办,别带上阿锦就行。”
周助一下明白,感情前天晚上傅总又去酒店找夫人了。
只是不知道谁这么缺德,竟然还报警说傅总跟夫人是交易关系。
这人完了。
周助离开后,傅琢祈给花重锦发去消息。
[抱歉,我也没想到他会这么做。放心,我会处理好的。]
花重锦看了一眼消息,理都没理,他现在正忙着应付云婷跟姜月。
[云婷:???你俩又在玩一种很新的东西?]
[云婷:警察也是你们play的一环?]
网上的消息说模糊吧,但某些部分倒是也详实,连酒店名字都报了出来,好像就是故意给什么人看的一样。
所以云婷看了地址就明白,傅琢祈是去找花重锦的。
[云婷:所以那天真有警察去吗?]
[云婷:警察查房什么样啊?是不是像新闻上那样,一边举着证件一边破门而入?]
花重锦:……
姜月那边比云婷更离谱。
[姜月:最近小日子过得挺丰富多彩的嘛。]
[姜月:用要写论文敷衍我,让我给你打工,你就给我看这?]
[姜月:既然你很闲,不如来帮我处理下工作!你知道又是药厂又是福利院还有你那新的研究室,每天加起来有多少事吗?!]
[姜月:我这个月瘦了十斤!]
花重锦刚想回复说,自己正好想找点事做,最好是有能去外地的那种。就看姜月又连发两条消息过来。
[姜月:能冒昧问一个问题吗?]
[姜月:警察破门而入的时候,你跟傅总是R18版本的,还是全年龄向版本的?]
花重锦:???
算了,毁灭吧,这个世界好不了一点了!
带着一脸生无可恋的表情,花重锦黑进了这家酒店的系统跟监控,查到了隔壁房间那个男人的信息,又发现了一点儿有意思的东西。
但他累了,他不想管,只是把中年男人带着女人进房间的监控,带着转账截图,一并发到了傅琢祈的私人邮箱。
收到邮件的傅琢祈明白了小狐狸的意图,笑了笑,准备等自己这边操作完了,再把这些用上。
只不过不是直接用这些明显不是正当渠道来的截图监控。
“那个傅总……”周助又进来了,面露难色,“前台打电话来说,今天的跑腿说,务必要您本人下去收。”
“知道了。”傅琢祈摘掉眼镜起身,一边朝外走一边问,“公关那边方案出来了吗?”
周助跟在他旁边回答:“出来了,现在是辟谣加律师函,如果对方不删,会直接起诉。”
“不管删不删,直接起诉。”
“好的,傅总。”周助看他还有话说,干脆跟着一起进了电梯。
“把起诉的消息也发出去,等立案了再发一次。”
周助一一应下,跟着他去了前台。
看到前台桌山摞起来足有半米厚的信封,周助嘴角抽了抽——夫人这,看起来是勃然大怒啊。
就是不知道傅总看到这么多离婚协议书是什么心情。
“那个,您就是傅总?老板说,要您打开确认后再接收。”跑腿被男人的气场震了一下,小声说。
什么?夫人还加了条件?周助心想,夫人这次怕是怒气冲天,这个“天”,首当其冲的怕就是他们傅总了。
不过夫人这分明是迁怒嘛,错又不在傅总,傅总现在估计也在气头上,看到这些,会跟夫人吵起来吗?
周助跟前台大气不敢出,只是偷偷打量着傅琢祈的表情。
却见傅琢祈看着那一堆信封,笑了起来:“他是要我全都拆了确认,还是拆一份?”
“哎呦,这个我没问。”
“你打电话问问吧。”傅琢祈反而给跑腿出主意。
跑腿立刻给花重锦打了电话,而后转告:“那什么,您确认一份就行了。”
傅琢祈当面拆了一个信封,拿出里面的A4纸,对跑腿说:“好了,确认过了。”
跑腿这才离开,给自己的雇主打电话汇报去了。
周助看着傅琢祈又把离婚协议书放进信封,把信封放到那一摞上,丝毫没有生气的架势,松了口气。
“找两个人,把这些松到我办公室去吧。”傅琢祈对前台说。
前台点点头应下,等傅琢祈离开,才松了口气,两人交换了个眼神,都在对方压力看到了同一句话:
傅总,他超爱!
*
傅氏集团的公关很迅速,只可惜吃瓜网友这些年看过了太多,对于律师函早已脱敏。
[没想到这么大的老板也会闝,果然是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吗?]
[我宣布,我的CP今天正式去世!没想到傅总长得这么帅,也做这么恶心的事!]
[还能看到夫人出来力挺瓢虫吗?我记得之前说他超爱的。]
[@逸安居士,大师,我悟了。您是真准啊!这次要是不离婚,我直播倒立拉稀!]
[所以有钱人闝倡就不用拘留吗?]
[也可能是在等排队。有时候需要拘留的人太多,就得排队,等等看呗。]
[这么大的瓜,警察不来出个通告吗?]
周助看着网上舆论并没有因为公关行为扭转多少,只能再去请示傅琢祈。
“傅总,您看要不要联系警方那边,帮忙出个公告?”
“去吧,记得跟他们说,不要带上阿锦。”
“好的。”周助心道,自己也只能转达,警方那边到底怎么写公告,也不是自己说了就算的。
警方倒是挺配合,也不知道是不是看在傅琢祈是纳税大户的份上,当天就发了个公告的微博。
[@平安瑾城:前几日,我市城西辖区派出所接到群众举报,有人于酒店内进行卖银活动。接警后,辖区民警迅速出警,经查实,被举报者并非卖银闝倡,两人系夫夫关系。近日,网络有关传言皆为不实。在此,瑾城公安提醒您:不信谣,不传谣。]
这条澄清微博下面彻底炸了。
[啊?这是在给傅总那个热搜辟谣吗?]
[很喜欢网友们的一句话:啊?]
[救命,以前一直很好奇,夫妻住酒店要是被警察查房会怎么样,没想到真在现实里看到了,还是那么大个老总的!]
[傅总以一种奇怪的形式再次上了热搜,笑死。]
[咦?不是说这俩人最近一直在闹离婚吗?为什么会一起去开房啊!只有我好奇这个吗!]
[开房谈离婚?]
[我朋友是知情人士,他说这俩人当时开门的时候,看起来不像是闹离婚的,像是上赶着生三胎的。]
[???叫你朋友展开说说!]
[所以被查房的时候,这俩人在干嘛?]
[在。]
在看到这条澄清微博的时候,傅琢祈就知道,完了。
小狐狸这下怕是要雷霆大发了。
电话打不通,消息已读不回,简直跟自己上次找不到人的时候一模一样。
傅琢祈只能发消息问云婷:[你还能联系到阿锦吗?]
然而云婷早被花重锦叮嘱过,回复:[不造啊,没联系啊。(我吗.jpg)]
回完消息,云婷问语音聊天对面的花重锦:“你又要躲着他吗?当鸵鸟一点用没有的,阿锦,要不你俩还是坐下来好好谈谈呗。”
“没得谈!现在所有人都知道,我们俩不会离婚了!”
“这不挺好的吗?我看你也没想过要真离。”云婷一阵见血。
通话那边的花重锦,可耻地沉默了。
第70章
其实不用云婷说,花重锦心里也明白,自己一直折腾来折腾去,活得仿佛一个偶像剧里迟早被主角收拾的作精,不过就是有恃无恐。
虽然每天都在想方设法让傅琢祈签字,可他除了一开始真的想过离婚后的事,往后这段时间,反倒一次都没有想过,如果傅琢祈真的签字后该怎样。
潜意识里,他已经默认了傅琢祈不会签。
但花重锦依旧不能像云婷说的那样,去坐下来,跟傅琢祈好好谈谈。
他不信那些被表露出来的话,更不信那些被口头表达的爱意。
其实他现在作天作地,每天搞这些有的没的,只是下意识地想要求证。
求证傅琢祈是真的喜欢自己,求证自己没有输……未来也不会输。
“你俩现在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也挺好。”大概是这边沉默太久,云婷噗嗤笑了,“不过你们最好还是……低调点,今天妈都委婉地问我了。”
花重锦:!!!
自己折腾是一回事,被长辈关注了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我要去写论文了!”
“嗯嗯嗯。”云婷知道他恼羞,又笑了两声,“行,去吧。”
挂了语音,花重锦就看到了姜月发来的消息。
[看来是R18中途被打断的版本。]
[网上的“知情人士”消息还挺详细的嘛。]
花重锦脸色又黑又红,假装没看到,赶紧转移话题。
[最近公司有没有什么需要去外地出差的工作?我来帮你承担一下!]
[姜月:输了就跑路?这可不像你的作风。]
[姜月:按照你以前的习惯,你应该把让你输的人搞垮。]
[姜月:哦——以前那都是旁人,现在这位不一样了,是内人。]
花重锦很想说,他没输,可他没有底气说出口。
他不知道自己现在到底算输还是赢。
来到瑾城的前十四年,他一直是所有人眼里的那个乐子、那个小丑,但他从没在意过那些。
可现在,不过是一次乌龙、一场误会,甚至那些言论用不了几天就会被人遗忘,自己却十分恼羞。
只是因为,这件事跟傅琢祈有关。
他觉得,他开始变得不像自己。
所以,他陷入了慌乱。
他需要逃开一段时间,就像之前被傅琢祈拆穿真相之后。
[就说需不需要帮忙吧。]花重锦回复她。
[姜月:请注意你的用词,不是帮忙,是你本来就该做的。]
[姜月:不过最近还真有一个可以出差的,三天后,颜城有个会,点名邀请安总出席。]
[姜月:当然,之前好几个会也是点名邀请安总,只不过我代你出席了。这次你要还想跟之前一样,也可以,但你得负责福利院项目的全部后续。]
福利院的项目,花重锦只是看了看企划跟各种报表,具体的全是姜月负责。现在快到尾声,自己接手反而更麻烦。
更不用说,他本来就是想借机跑出去冷静一下。
[我去。邀请函发我邮箱吧。]
花重锦消息发过去没几秒,姜月就把邮件发了过来,看起来是早有准备。
邀请函上写了时间地点,花重锦订好机票,就开始着手收拾行李。
傅琢祈又发了消息来,说自己过几天要忙工作,没时间陪他,问今晚能不能一起吃个饭。
[拒绝。]花重锦决定,冷静下来之前,绝对不能再见他。
不然,自己又要被他牵着走了。
*
“阿锦快看微博!那个造谣的傻叉道歉了!”云婷十分亢奋,“我还以为是花鹤瑄那群傻叉呢!结果是个不认识的,你认识吗?”
“……不认识。”花重锦听了她的话,登上了自己许久没登录过的微博账号。
一个默认用户昵称头像的账号,发了一条视频。视频里的人戴着口罩帽子,拿着一张手写道歉信,对着镜头声泪俱下。
分明就是在自己隔壁住了一个月的那个中年男。
花重锦只觉得做作。
不仅做作,说是道歉,实则内容还在给他自己开脱。
“我不是故意造谣,我只是听了些传闻,所以才误会了傅总是那样的人。”
“毕竟一般人也想不到,会有本地人那么长时间不回家,一直住在酒店里。”
“那天他们两个人的行为举止也确实让人误会。”
“我当时只是想,有钱人有特权,就算违法了也不会被处理,一气之下发了帖子。”
……
花重锦随手点开评论区,果然不少网友已经指出了这人的小心思。
“蠢货。”花重锦嗤笑一声,又觉得傅琢祈这处理问题的手段太轻飘飘了,只是道个歉,还这么不走心。
自己发的那些东西,他没看?
“对了阿锦,你看群里!那些人真的笑死我了!”
“又怎么了吗?”花重锦顺势点开了群聊。
群里,杨玉玉跟蒋月明一唱一和,其他人安静得好像这个二百多人的群里,只剩下她们两个活人一样。
[杨玉玉:哎呀呀,平时大家不是最爱聊八卦了吗?现在这么大的八卦,怎么没人搬运讨论啊?]
[蒋月明:可能是脸都打肿了,忙着冰敷,没时间看群聊吧。]
[杨玉玉:那不行啊,要不我攒个局,好好给大家八卦八卦?]
[蒋月明:我看行。]
[杨玉玉:哎——之前大家分析傅总的新欢是谁,分析得头头是道,我还以为都是福尔摩斯转世呢。结果怎么一个都没中啊,啧啧啧。]
[蒋月明:分析得很好,下次别分析了。]
[杨玉玉:上次是谁说花重锦要难过死了的来着?现在阿锦难不难过我不知道,你心里肯定不好受吧?]
[蒋月明:不得不说,傅总跟阿锦感情真好,吵架期间还送大几百万的车。哎呀,有些人现在肯定酸死咯!]
这俩人足足唱和了五十几条后,才终于有人忍不住出来发言。
[差不多得了。感情真这么好的话,还能传出这些流言?]
[就是,现在不还分居着吗?大师说的时间还没到,等到了时间再看呗。]
[像花重锦这种除了脸啥都没有的,就算傅琢祈现在喜欢又能怎么样?等个十年八年再看吧!以色侍人,色衰而爱驰,到时候你们还不是得去劝他想开点?]
[话不多说,花重锦单身了可以来找我,我愿做接盘侠!]
[云婷:啊对对对。我们阿锦除了脸什么都没有,你们除了打肿的脸,什么都没有。]
[云婷:拽两句文的就觉得自己说得有道理了?要是到时间没离呢?你们要说什么?再等十年二十年?等吧,看看是你们先离,还是他们先离。]
眼看着群里要吵起来,花重锦在进群这么久后,终于发出了自己第一条发言。
[光在他看不见的地方说没用,我给你们把傅琢祈拉进来了,有本事就劝他赶紧和我离。]
[劝不动就别废话。]
傅琢祈刚进群,就看到了小狐狸这两条消息。
大概是都看到了傅琢祈进群的消息,群里鸦雀无声。
花重锦又发:[@fox,大家都在喊你离婚呢,离不离?]
[fox:不离。]
[fox:谁喜欢离婚,可以自己结了再去离。]
[fox:头像是@词词句句,一直都是。]
自从傅琢祈入群后,群里比之前三姐妹开嘲讽的时候还要安静。
直到看到傅琢祈退群的消息被系统提示出来,才有人说了第一句话。
[装什么装,等你们翻车那天,这截图我直接给你们买热搜!]
花重锦艾特了这个人,直接甩出他的料:[挪用公司资金,参与线上博||彩,输了八百万。还想看其他的吗?]
本来在傅琢祈连发三条消息后,花重锦烦躁的情绪平复了些。但看到这句话,心情顿时不爽起来。
他还是第一次觉得,花家没有宣扬自己的“战绩”,真是件令人不快的事。
把前面那些说话的人一一艾特出来,从自己的隐藏文件夹里翻出每家每户的隐秘消息,花重锦一条条复制到群聊里。
[我不像你们,喜欢说些办不到的事。]
[八卦造谣多无趣?要八卦,当然还是真实的消息最刺激,不是吗?]
随着一条条消息发出来,系统又弹出一个个退群的提示。
短短几分钟里,竟是直接退掉了六十几个人。
[对了,你们信以为真的“大师”,也是我。(后台截图)]
[作为新时代青年,大家要崇尚科学,拒绝迷信。]
发完这句,花重锦也退出了群聊。
云婷早就私聊了过来:[???阿锦,你是特工吗?!]
[你怎么会有这么多料!]
[???那个算很准的大师,也是你?]
[没有算很准,只是我手里有所有料。]花重锦下意识去摸烟摸了个空,才后知后觉发现,自己自从搬出来后,也没买过烟。
抓了抓头发,花重锦觉得自己情绪更加焦躁了。甚至他也说不清为何焦躁。
并没有报复后酣畅淋漓的快乐,有的只是无尽的空虚。好像自从花盛昌一家人淡出瑾城豪门视野后,这种感觉就开始若隐若无的出现。
在今天,被推向了至高点。
下楼买烟吧。
花重锦换了件衣服出门,刚走出酒店,一阵和煦微风扑面,吹去了几分浮躁。
或许,自己应该出去走走。
从超市买完烟回来,站在电梯门口等着电梯,花重锦有些难耐地晃着烟盒,听着里面晃来晃去的声音。
电梯叮的一声在眼前打开,花重锦进去,刚准备按关门,就有人急匆匆赶了过来。
是傅琢祈。
“你来干什么?我拒绝了你的。”
“不放心你。”傅琢祈目光落在他手里的烟盒上,却没有阻止,“心情不好?”
“没有。”花重锦克制着自己的视线,不去看他,“我很好,你回去吧。”
傅琢祈没有应,只是径直跟着他走出了电梯。
“我不想对你说太难听的话,你趁我……”
“我会保持安静,让我陪你待一会儿,好吗?”
傅琢祈的眼神太过诚挚,花重锦喉间一梗,就错过了拒绝的时机,让他跟着自己进了房间。
他倒真像说的那样,保持安静地坐在那里,一言不发地看着花重锦。
花重锦一根一根地抽着烟,屋里很快被烟味儿充斥。
余光瞥见那边傅琢祈微微皱了下眉,又很快松开。
他讨厌烟味儿。花重锦想,可他宁可坐在这陪自己吸二手烟,也不离开。
等到花重锦停下手里敲打的键盘,傅琢祈这才开口说了进屋后的第一句话。
“我后天要去颜城开会。那边风景不错,你……想跟着一起去散散心吗?”
就在今天上午,主办方在邀请函的网页上公布了应邀的名单,花重锦自然看到了傅琢祈的名字,傅琢祈应该不至于不看名单。
那……他应该也看到了自己才对。
花重锦试探着问:“你……不知道?”
“知道什么?”
“没……”看他模样,花重锦意识到,自己好像误会了什么。
那晚,傅琢祈拆穿自己十四年来的伪装,他说他对自己的了解,比自己以为的要多。所以花重锦下意识以为,他应该是知道所有。
包括“安辞”这个虚拟身份。
但现在很显然,傅琢祈知道的只是自己作为“花重锦”时装作了小白花,却并不知道更深一部分的事情。
花重锦又从烟盒里叼出一支烟点上。
他知道,现在最好的解决办法是直接坦白。
但这种时候坦白要怎么说呢?
是说“不好意思,我没法儿应你的约,因为我也要与会”;
还是说“抱歉,之前我们之间有误会,我以为你知道了一切,结果没想到你才知道一半”?
好像不管怎么说,感觉都不是那么回事。
而且他们现在这个气氛,也不像是能心平气和讲完这些事的。
当然,花重锦并不觉得按捺不住的会是傅琢祈。他觉得,那个到最后谈不下去的,绝对会是自己。
“我明天要出个远门。”花重锦把熟练地将烟灰弹落进烟灰缸里。
他手指修长,骨节分明,弹烟灰的动作竟显得有些勾人。
“什么时候回?”
“……不确定。”花重锦想,开会那天,两个人肯定会见面。
到时候说不定傅琢祈也终于忍不住,冲着自己生气,自己也可以顺势……
顺势做什么呢?
花重锦垂下眼皮,掩盖住内心深处涌上来的不舍。
“好。”傅琢祈看起来也有很多话想说,最后却只是道,“到了地方,可以跟我联系,报个平安吗?”
“可以。”
“那我先回去了。”傅琢祈终于起身。
花重锦也跟着起身送他:“回见。”
傅琢祈盯着他,迟迟没有离开。
花重锦也没有催,就那样跟他一个站在门内,一个站在门外。
直到花重锦差点忍不住想要问他“今晚要不要留下”,傅琢祈终于动了。
他倾身向前,靠近了花重锦。
花重锦下意识闭上了眼。
吻却意外地只落在了额头。
“晚安。我等你回来。”
等傅琢祈离开,花重锦关上房门,才小声呢喃:“……不要把话说得好像我一定会回来一样。会失望的。”
*
花重锦在飞机上,收到了云婷的实时八卦转播。
[那个傻叉,今天被人爆了好多料!]
[他过去的事都被扒出来了!]
[这人是从外地来瑾城的,曾经有老婆孩子,但是他这几年生意做得不太行,就算计了他老婆,把自己的债务都转移到老婆身上,跟她离婚了!]
[不过那些民间借贷催债可不管你甩不甩,只要跟你有关系,就会一直骚扰。他被烦得不行了,就一个人跑来瑾城投奔亲戚。]
[现在网上都在骂他,自己欠了一屁股债甩给老婆孩子,跑到外地却花大笔钱住星级酒店,真是不要脸啊!]
[听说他那些债主现在都准备来瑾城找他了!]
这也是傅琢祈的手段吗?还真是……文明得可以。
花重锦看着云婷一边转播一边还截图最新的料,嘴角微微扬起。
是了。虽然对着自己的时候,傅琢祈总是说些、做些让人面红耳赤、心跳不已的话跟事,可在商场上,他还是那个光风霁月的傅家当家人。
——他和自己,从始至终,就不是一路人。
他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天之骄子,长在优渥的家庭里,待人接物都表里俱全,就算表达自己的不满,也是如此文明有礼,确实担得起“光风霁月”四个字。
而自己,生于黑暗、长于泥潭,除了那十四年的装模作样,剩下的就是各种简单粗暴的不择手段,违法边缘都可以毫无负担地去试探。
云婷还在继续。
[云婷:我不理解,为什么会有人对着陌生人,能有这么大的恶意呢?]
[云婷:花鹤瑄那群人对你有恶意我还能理解一点,毕竟涉及到家产继承,利益相关。可是这人跟你又不认识,为什么非得造谣你不可呢?]
[云婷:造了谣不算,道个歉还阴阳怪气,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跟傅琢祈掘他家祖坟了呢!这么恨!]
花重锦一点儿也不在乎他的恨意从何而起,又为什么要做这样愚蠢的事。
他的人生中见过太多,多到已经习以为常。
对陌生人的恨意,对亲人的恨意,对枕边人的恨意……
汤显祖曾写“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但花重锦觉得,比起情来说,那些恨意才是真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飞机稳稳降落在颜城机场,花重锦拖着行李箱,一个人去到了海边的旅馆。
颜城不像滨城,是旅游胜地,海边的小旅馆也多是个人开的。在自建房里分出一个个房间,各方面条件都不好,但胜在离海边很近。
办好入住,花重锦放下行李,就一个人去了海边。
这个时节的瑾城已然春风和煦,但颜城的海风还是有些凉,花重锦紧了紧身上的风衣外套,找了个无人的沙滩,坐在那里,放空思绪,眺望着海平面。
直到夜色降临。
附近吃完晚饭出来遛弯的居民,发现了坐在沙滩上发呆的花重锦,热心肠的居民担心他想不开,三五个阿姨就直接围了过来。
“小伙子,一个人啊?”
“晚上海风凉,你一直坐在这里,会冻感冒的哦。”
“要不你站起来,跟我们一起来回溜达溜达?”
“这大好的青春有啥好难过的?来,一起运动!运动使人开心!”
被阿姨们热情的招呼唤回思绪,花重锦起身,拍了拍身上沾着的砂砾。
“谢谢阿姨,我没事,我只是在想事情,想得有点入迷。”
“噢哟,刚刚没注意,小伙子长得真俊啊!”
“这么俊的小伙子,多笑一笑更好看。”
“年轻人工作生活压力大很正常的,但是得学会看开才行,人生那么长,就像歌里唱的那样,又不止眼前的苟且,还有诗和远方嘛!”
“哟,老王你最近越来越有文化了!”
正常的人际交往,应该是什么样的呢?花重锦看着热情又开朗的阿姨们,有些迷茫。
看他一脸茫然,几个阿姨一合计:“要不你来我们社区活动中心玩会儿吧!打牌会吗?麻将呢?”
看花重锦都点了头,几个阿姨说:“行了,会就好说!有什么不开心的、烦恼的事,是打牌解决不了的,那就搓麻!”
花重锦很想看看正常的设计是什么模样,也就跟着一起去了。
社区活动中心的棋牌室里,大爷大妈们打牌的打牌,下棋的下棋。
花重锦也被几位阿姨拉到了一个空的麻将桌边。
“小伙子外地人吧?”
“恩。”花重锦一边摸着牌,一边回答。
“来旅游呀?三万!”
花重锦碰了:“不是,出差。不过后天才工作,所以顺便去海边看看。”
“工作的事很困扰啊?九筒!”
“恩……其实不是工作上的事。”对着陌生人,花重锦反倒觉得更好开口。
“那就是感情咯?”
“算是吧。”花重锦放在桌角的手机震动两下,翻过来,弹窗提示消息来自“狗男人”。
旁边的阿姨瞥见了备注,笑了笑:“家里人找了?”
“抱歉,我先回个消息。”他答应了傅琢祈到了报平安的,可是从机场出来后,也就忘了。
傅琢祈发消息来,就是问他到没到地方,住没住上酒店,天气如何。
花重锦打字的手有些犹豫。
一旁的阿姨说:“别犹豫,年轻人就是要勇敢往前闯!你们人生还长,总有试错的机会跟空间,怕什么?”
紧抿着唇,花重锦挨个问题回答:[下午就到了,办了入住,天气不冷不热,很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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