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刺骨的水将他完全包裹,破碎的冰块与他一同坠落。
骨子里、身体里向他传达的信息之只有一个——好冷、好冷。
口腔里、鼻子里,眼前全是冰水,冻得他浑身疼。
光影错乱,身体在不断下沉间,有人拉住了他的手。
暖和的,粗粝的大手。
不用猜,阮一也知道来人是谁。
于是他用尽全身力气捧住对方的脸,然后不得章法地在对方脸上乱蹭。
柔嫩的唇划过宋俞的眉眼、鼻梁、脸颊……直到最后才到达目的地——嘴唇。
四片唇瓣相接,阮一在水下待太久早已乱了呼吸,此刻只能顺从本能地去撬开对方的唇舌。
一开始宋俞还在克制,一手揽住阮一的腰带着他往上游,可对方不得章法的吻几乎是每时每刻都在挑逗他的神经。
水光波动中,宋俞猛地转头给阮一渡了好几口气,然后按住他的脑袋,用眼神示意他安分。
阮一抱着宋俞眨了眨眼睛,表示自己无辜,但宋俞已经转头又带着他望岸上游去。
一上岸,新鲜空气再次将阮一包裹,同时沉重的棉袄坠在阮一身上,让阮一差点又跌回水中。
阮一打了好几个喷嚏,早已在岸边等待的易暮山递给他们一张薄薄的毛毯,笑道,“恭喜你通过了,走吧,我们去正式谈谈合同问题?”
阮一又打了个喷嚏,问,“能让我先洗个澡?”
“当然可以。”易暮山话头一转,“不过目前客用房间只有一间了,可能要暂时委屈两位一起洗了?”
阮一皱眉,“没多的房间?”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易暮山笑着耸肩表示无奈,“最近学员太多,能空出来一间房已是极限了。”
这是在对方的地盘上,不能要求太多,阮一心想。
但当打开客房门时,阮一还是忍不住在心中臭骂了一顿易暮山这个老家伙。
偏易暮山还状似贴心道,“考虑到你们身体不适,特意给你们换成了玻璃浴室,这样你们可以随时确认对方安全。”
“你们洗吧,我在二楼大厅静候你们。”
易暮山转身就走。
包厢房门前,浑身湿漉漉的阮一与同样湿透了的宋俞尴尬相望。
阮一试探着开口,“要不,你先——啊切——!”
鼻涕都快打出来了,阮一揉了揉自己发红的鼻子。
“你先。”宋俞不容拒绝地推阮一进去。
在宋俞拉上房间门前,阮一握住他冰凉的手,跟他一样冷,有那么一瞬间,阮一以为自己在握一块冰。
他抬眸与宋俞对视,不容拒绝,一锤定音,“跟我一起洗。”
“你——”
宋俞一脸不可置信,还想说些什么,就已经被阮一带进了屋内。
雾气腾腾升起,一大片白映入眼帘,如春水绕指,纤白的手指拉起宋俞粗粝的手掌往下,他听见对方哑着嗓音说,“跟我做。”
*
晚上十点,训练基地内学员都回家了,整个基地内寂静无比,只能听见由远及近的脚步声。
“看来你们渡过了一个不错的下午?”
易暮山抬眸,将温茶推到二人面前。
阮一笑笑不说话,耳后却是红了一片,嘴也破了皮,此刻开口应该是不出意料的沙哑。
宋俞也好不到哪儿去,本来他脱了衣服换上干净衣服后,是想等阮一洗完后再进去的,但阮一以‘晚洗会感冒’的理由拉着强硬洗了澡。
在敌人的眼皮底下做这种事,宋俞也不知阮一究竟在想什么,明明是第一次,为何不能再郑重一些呢,虽然没做到最后。
宋俞莫名有些烦躁,甚至有些不安,他不知道这丝不安究竟从何而来。
阮一似是看出宋俞的不安,于是伸手拍了拍他的手背已示安抚,但却被宋俞反握住,眼神有询问。
阮一避开他的视线,侧头看向易暮山,“那么,现在是不是该让我们看看合同信息?”
易暮山:“当然。”
有人递上来两份合同。
一切正如一开始所计算般行走,没有任何一分出错,宋俞安心些许,拿起合同看了起来。
合同必然是不可能签的,不仅仅是因为其中某些霸王条款,更是因为一旦签了这是害人害己的。
于是,宋俞一扔合同,“在签之前,是不是该让我们见识见识贵公司的马有多厉害,毕竟我们一直都只是听说而已。”
“哦,想验货?”
易暮山似有所了解,一摊手,“当然可以。”
“不过。”
话锋一转,易暮山似笑非笑道,“你也没有提前告知我,这么晚了想要我带你去验货不太可能吧?”
宋俞抬眸,“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只是太晚了,你该回去了,宋老板。”
又是一无所获,宋俞叹了口气,也不强求,拉着阮一的手就要走,但没拉动。
宋俞回头去看阮一,却见阮一低着头没看他,宋俞以为他不舒服,便跪下轻声问他,“怎么了?还冷吗?”
温热的掌心抚过额头,烫的阮一不敢抬头看他。
“你先回去。”
这不一样,计划中没有这一遭。
宋俞压下心中疑惑,语气带了点强硬,“跟我一起——”
话还没说完,身后轰然一声,猛烈的热浪一层裹着一层扑面而来。
关键时刻,宋俞起身下意识地挡在阮一面前,阮一自然也顺从地靠在他怀中。
可不到半秒,阮一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反手将宋俞一推。
世界刹那好像都安静了下来,他的身体不可避免地向一楼倒去,身体坠落感传来的时候,他看见阮一用唇语跟他说——
等我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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