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和亲皇子

    棺材上雕刻着独属于大夏王族才能使用的纹路,而大夏王又恰好是最高规格的,是一种极精美又极繁复的花纹。

    里面铺着最柔软丝滑的绸缎,高级舒适到了极致,周遭还铺着金银珠宝,像是在为萨纳尔耀眼夺目的一生无声送葬。

    可惜他一个活人躺了进来,完全感受不到任何堆满荣华富贵的快乐。

    那是给死人陪衬的,不是给活人享用的。

    当棺材板盖上的那一刻,天地为之一暗,漆黑笼罩着宿时漾,他也要被吓得手脚都要冰凉了。

    这样的结局是他万万没能想到的,简直比噶了他还要让他难受。

    太可怕了!

    要是萨纳尔突然诈尸的话,他觉得他都可以原地去世了。

    宿时漾只要一想到自己身边躺的是一个死人就只剩下惊恐害怕的心情,他还没有心大到在这种情况下也能面不改色地和系统玩闹,只能不停地跟它说话来缓解内心的恐惧。

    【系统,你还在吗?】宿时漾不断地问。

    而系统每次都会及时回答他:【我在。】

    恐惧不断挑逗着宿时漾的神经,让他心脏都在急剧地跳动收缩着,扑通扑通,声音就像是在他的耳畔出现。

    他觉得自己脑子嗡嗡的,人也难受得慌,胃部在痉挛抽痛,有种想要呕吐的感觉。而且棺材里的空气越来越稀薄,他要是一不小心挨到了萨纳尔,就会被尸体的冰凉弄得双手发颤。

    就算对方生前再怎么喜欢他,死后也还是入土为安更合适吧。

    【怎么办,我有一种喘不上气的感觉,我不会真的要死在这了吧。】宿时漾大口大口地呼吸着,狭小的空间里氧气少得可怜,他觉得自己呼吸愈发困难,都快要被憋死了。

    系统安抚他:【你再等等,会有人来救你的。实在不行还能给你氧气罐吸两口续命,给我撑住!】

    有了系统这样一句话,宿时漾就跟吃了颗定心丸似的,渐渐稳定下来,只是害怕的情绪却一直消不下去。

    一想到两个熟悉的人接二连三死在他面前,他就觉得压抑得难受,有时候真的想不到看见某些人的那一眼,竟然还是最后一面了。

    【平静一点。】系统只能这样跟宿时漾说。

    被迫待在狭窄又寂静的空间里实在是太难受了,宿时漾一直保持着一个姿势没法动弹,最后安静得只剩下他一个人的呼吸声。

    宿时漾疑心自己是不是被人给忘记了,天地之间就只剩下他的存在。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长时间,他好像听见了喊打喊杀的声音,还有棺材被碰撞的响声。

    宿时漾一下躺不住了,他用手肘敲击着棺材侧壁,试图通过发出闷重的声音来吸引外界的注意。

    他最后是让萨敖给救出来的。

    棺材被掀开的那一刻,光线争先恐后地涌进来,从未有过如此觉得暖洋洋和光明的时候。

    哪怕是觉得刺眼得眼泪水直往外流,宿时漾都舍不得闭上眼睛。

    他被萨敖揽进怀里,才感觉身上失掉的体温渐渐回暖。

    ……

    抱着他的萨敖也不由庆幸自己来得及时,单纯可怜的小皇子不知道被关在棺材里有多久了,双手都是冷冰冰的,鼻尖和眼圈都变得红通通,整个人还在瑟瑟发抖。

    一出棺材,就把自己往他怀里钻,整个人小得几乎能轻而易举地圈在怀里。

    也不知道流了多少冷汗,宿时漾鬓角的黑发都被弄得湿漉漉,黏在了颊边。

    眼睛里也有些水雾,他用拇指一揩,剔透的水珠就沾在指尖,白嫩的面颊也被抹出了一道瑰丽的红。

    “别怕,我在。”萨敖用大掌轻轻地拍着小皇子的背,尽力用柔软至极的声音轻哄着对方,生怕自己声音再大了点就要把怀里的人神魂都给吓没了。

    “萨蛮奴呢,他在哪?”好不容易把小皇子的心绪给平稳下来,却不想对方第一句话居然问的是其他男人。

    萨敖脸一黑,冷沉道:“皇子,他已经死了。”

    尽管心里早有预料,但还是会情不自禁地升起些许期冀,如今得到了一个肯定的答案,宿时漾心中大恸,眼睛一闭,泪水就滚了出来。

    “殿下、殿下……!”

    从外头匆匆赶来的十鸢才刚过来就看到了自家殿下昏过去的画面,顿时吓得花容失色,高声惊叫。

    ……

    再次醒来已经是深夜了,宿时漾饿得厉害,只是今日经历的太多,没什么胃口,还口干舌燥。

    他睁开眼就看见萨敖和江望尘坐在床榻旁边守着自己,虽然脸上都没什么太多的情绪,不过注意力确实都放在他身上。

    只要他一发出动静,两人就齐齐转过头来望着他,脸上的表情神似,有一瞬间宿时漾都要以为他们两人是同一个人了。

    他不由在心里感慨,果然这就是夫妻相么。

    只是他二人一开口就不想像了,很容易辨别出两者的区别。

    江望尘不但主动为他倒水,还弯着眸子和声细语地说:“殿下,可要备些膳食?”

    宿时漾喝了口温水润润嗓子,摇摇头:“不必了,我现在没什么胃口。”

    “是没有胃口,但并不是饥饿,对吧?”萨敖这话是反问句,可他的意思却很明确。

    他无愧乎是萨纳尔的种,没等宿时漾开口就一锤定音:“来人,去准备些清粥小菜,要开胃的。”

    不顾宿时漾不赞同的目光,他做下的决定自是无人敢反驳。

    笨蛋直男也慢慢意识到,萨敖现在已经不是他以前认识的那个沉稳寡言的青年,而是即将成为铁血君主的男人了。

    他抿着嘴巴,没有反抗对方。

    只是想着他们对自己这个无名无分的小皇子倒是奇怪的真心实意关心,他一不是大夏真正的王后,二没有任何实权,竟在这种权利交接的关键时刻让他们看顾着自己。

    不得不说主角攻受真算是品性高洁,连他这样坏种脾气的人都管得下去。

    一叠腌制之后的小菜放于餐盘上,再有就是肉和粥混合的香气扑鼻的粥食,原本以为自己不饿的宿时漾在闻到那股香味儿之后,肚子瞬间咕咕叫了起来。

    他默默地咽了咽口水,想要抬手去吃,却发现没什么力气。

    想来是今日被吓到了,身心都疲惫,使不出劲儿来,这具身体也该死的娇气。

    许是发觉了他身体软绵绵的,提不起力气,江望尘主动走过来,温柔地给他一口一口地喂饭。

    宿时漾看了看面色不善的萨敖,又瞅瞅体贴入微的江望尘,发觉后者就算是察觉到了前者的不满,也依然面不改色地伺候着他,还小心翼翼地擦拭着他唇角残留的水渍。

    他寻思着自己是不是意外地当了一次电灯泡,所以惹得主角攻不满了啊?

    不过他现在一门心思地想填饱肚子,就只能装作看不见萨敖吃人的目光。

    等用完膳食之后,饭菜撤下去,空气都变得安静起来。

    其实宿时漾心中有满腹的疑惑,可是他又不知道从何问起,得到了结果又能怎么样,死去的人又不能复活,而且也改变不了任何结局。

    思来想去,宿时漾也只有转头向系统求助。

    他好奇地问对方:【萨纳尔究竟是怎么死的啊?难道是主角攻和主角受合作的时候,顺手把他爹弄死的吗?】

    系统否认:【并不是。就算多多少少沾点关系,主角他们也不可以弑父,这对人设来说是要命的,我们晋江公司不允许。】

    宿时漾似懂非懂地点头:【原来如此。】

    可是系统下一秒说出口的话就让他无语了:【那是主角攻手底下的人擅作主张下的慢性毒药,采用蛊毒结合,废了不少药人,混入香与食物中,连解毒的法子都逼问不出来。】

    宿时漾惊得瞪大双眼。

    【加之这是世界意识要他亡,任凭他有再大的权势和能力,也不能不去死。他早就寻过各界杏林名医,中原西域都不曾放过,可都对他的病无人为力。世界意识模糊了你的存在,他们也没有想到你“懂医”这点。】

    此话由系统用凉薄的电子音说来,宿时漾听着,不知怎的,无端生出几分悲凉和同情。

    那位大王死亡的理由竟如此荒谬,也这般悲哀,他本不该这样早早离世。即便是史书上有他浓墨重彩的一笔,最后还是会潦草写下病逝二字为他的生命画上一个句号。

    这样的结局奇葩到让人不敢置信。

    想到那位文能说诗,武能弯弓射雁的一代枭雄死得这么凄惨,他就十分同情。对方好歹也是曾经在中原做过质子,学习过中原文化最后也经历腥风血雨才爬至最高位置的人,没想到死得这么狼狈。

    系统突然凉凉地说:【你别同情得太早了,因为按照部落里父死子继的规矩,你也是主角攻的众多遗产之一。他现在继承了萨纳尔的王位,同样也继承了你。】

    宿时漾这才叫一个崩溃啊——刚出狼窝又入虎穴,还让不让直男活了。

    【他不是主角受的男人吗,应该不可能不放过我吧?】宿时漾心存侥幸。

    系统对此事心中一直都有种不妙的预感,它其实也说不准,AI要理解人类的感情实在是不太容易。他只是凭借着代码的分析,感觉主角攻看笨蛋直男的眼神不简单。

    它猜测他们的任务可能不容易完成了。

    宿时漾沉沉地叹了口气,可怜兮兮地问这二人:“明日我们要做什么?”

    “发国丧,忙着登基仪式。”萨敖回答了他的问题。

    就算大夏在某种程度上称得上是部落联盟制,可它也是实打实的封建君主□□国度,君主意味着什么,不用说大家也很清楚了。

    实际上萨敖还没说的是权力分配,以及权利的过渡,总之不可能是他说的三言两语那般简单,其中的艰难也就只有他们清楚了。

    这些就不必让单纯天真的小皇子知道了,对方合该生活在温室当中,一点苦难都侵扰不到他,每日的笑靥都是最开朗活泼的。

    宿时漾刻意不去回想今天发生的事,他思考了一下自己的恶毒人设之后,心情平稳不少。

    可在江望尘他们临走之际,他还是没忍住拉住了对方的衣角,用可怜兮兮的语气说:“今晚能不能不走。”

    江望尘诧异地转过身,眉眼都温柔不少,他眼睛弯着,转头攥着宿时漾的手指,笑道:“好,不走。”

    萨敖脸色都黑沉了,原本踏出王帐的一只脚又收了回来,他扯了扯嘴角,问:“为何皇子只挽留他,不顾及我呢?”

    “如果是害怕今日之事,想来我比江统领要更能镇住邪祟煞气吧。”

    宿时漾转头去看萨敖,看着高大俊美的青年黑脸的模样,倒真有点家家户户贴在宅邸上的门神嘞味了。

    他没忍住,噗嗤一下笑出了声,连眼睛都成了月牙。

    “你说的不错,门神真的能镇住妖魔鬼怪。”

    小皇子笑得开怀畅快,让别人就算是有莫大的怒火都烟消云散了,最后只剩下满怀的柔情。

    宿时漾是坐享齐人之福习以为常了,他懒洋洋地说:“不如你们两个都留下来陪我吧,怎么样?”

    他是鬼主意打的妙,有两个人守在他身边他也安心一点,加之主角攻受在一起更能培养感情,简直是一举两得的事。

    江望尘和萨敖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几分嫌弃之色,偏偏面前的小皇子还觉得自己出的主意妙极,正用甜丝丝亮晶晶的眼睛看着他二人。

    他们怎能拒绝,又怎么可能拒绝得了他?

    正好给宿时漾安排的王帐里有贵妃榻,有躺椅,总之能躺着就不坐着的话被他发挥到了极致,总有位置能躺得下他二人,不缺安眠的地方。

    熄灯之后,帐内漆黑一片,只有一两点星月的光从外边透进来,便是三人共枕一个帐中。

    江望尘心中忽然不合时宜地浮现出一个想法,若是萨敖的性子再软弱些,对方的权势没那么重,而自己又没有一意孤行,非得完成父亲的遗愿,他是不是……也能留下来陪着殿下呢?

    可惜没有如果。

    他睁着眼睛,望着皇子在黑暗中隐约的脸蛋轮廓,一夜难眠。

    ……

    晨起梳洗毕,宿时漾偷偷找来十鸢,让她去寻萨蛮奴的尸首回来,好生安葬,提醒他年年岁岁,逢年过节都不要忘记祭拜对方。

    他很清楚江望尘他们是不会帮他做这些事情的,宿时漾虽然是个不怎么通俗务的笨蛋直男,可在一些相处当中,他又有些莫名的直觉,那些人是会干出这种事的。

    对他们指指点点.jpg

    好在十鸢很听他的话,兴许也是听完了他说对方是为自己而死,所以感动得一塌糊涂,眼泪都止不住地往下掉。

    “殿下,我们是要好好祭奠对方。”十鸢坚定地说。

    古人一向都看重身后事,宿时漾拨动着桌子上的小珠子,思考着自己这么做也算是在回报对方的一部分恩情吧。

    希望来生萨蛮奴能够投胎到好人家,不要再被随意抛弃,也莫要再遇见他了。

    宿时漾收回目光,头一仰就盯着苍穹上的白云不再玩闹了。

    系统忽然告知他:【萨纳尔死了,但是关于财产分配上,利益的纠葛还是难以划分的。萨仁和他争得厉害,兰烈也在里面掺和了一脚。】

    宿时漾对此早有预料:【自古以来争权夺利就伴随着流血牺牲,不可能简简单单就分配过去。可怜帝王家无情,萨纳尔尸骨未寒他们兄弟二人就开始拔刀相向了。】

    想到这儿他就不免唏嘘,王室皇家难道就真的没有父子兄弟真情么。

    【他们斗得很厉害,】系统说,它开了一个幽默的玩笑:【要是主角攻死了就是兄终弟及,到时候你就又会变成老幺的阏氏,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阏氏,即妻子,是大夏君主妻妾的称谓。

    尽管宿时漾知晓主角攻是这个世界的支柱,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轻易死亡,他却还是被对方这个玩笑惊出了一身冷汗。

    他摸摸自己身上的鸡皮疙瘩,凶巴巴地说:【你可不要乌鸦嘴,真是吓死我了!】

    因着对方有前科,他现在真是受不了,生怕系统一语成真,届时在史书上被别人随口谈起来也足够他尴尬大发了。

    可恶,怎么会有这样封建余孽一样的习俗!

    【就算是你现在写上史书的名声也不会怎么好的,和亲皇子,父死子继,每一样拿出来都是炸裂的存在。】系统冷漠无情地揭穿这个事实。

    宿时漾干脆死猪不怕开水烫:【他们说的是皇子宿时漾,关我男高中生宿时漾什么事?】

    系统被他的厚脸皮给震得说不出话来,果然人不要脸天下无敌,任凭什么话都伤害不到他。

    【你可以放心好了,主角攻是不会输的,不是因为他主角攻的身份。】系统在宿时漾打呵欠的时候告诉他,【正是因为他自己的性格,所以这个世界才会选择他作为主角攻。是他自己成全了这个身份。】

    【什么意思?】宿时漾挠头,他不满道:【能不能说点人话!】

    云里雾里的,直白点不好吗,非得拽文嚼字,最讨厌这种人了。

    系统狠狠地翻了个白眼,很想唾弃这个文盲的,它深呼吸一口气,还是耐心地说:【他之所以能成为主角攻,便是因为他有悲天悯人的心思,对百姓足够仁慈悲悯,又有强大的驾驭手下的本领。】

    【成王败寇,他注定会成为比他父亲还要优秀的王者,这是他的性格、智谋和身份造就,缺一不可,而恰恰天时地利人和又都集于他一身,最终的胜者只会是他。】

    这么说宿时漾就立刻明白了,说白了不就是萨敖他自己牛逼有能耐呗,这个大王就合该然他来当。

    人比人真是气死人,他不羡慕,他真的不羡慕!

    登基大典还有萨纳尔的下葬几乎是在同一时间段举行的,虽说大夏这边不似大魏那么注重孝道,却也是会在这方面下功夫。再加之古人封建迷信,总爱求神拜佛,重身后之事,认为人死后会羽化登仙或是踏入地府转世投胎。

    是以大夏王的入葬仪式还要复杂繁密许多,与之相比萨敖的登基大典就要简化不少。

    前者暂且不提,国不可一日无君,是以萨敖的登基仪式首先提上议程,要比萨纳尔入陵墓要快些时日。

    宿时漾也受邀在当日观礼。

    咸鱼没想到自己还能见证这样盛大的典礼,这可是一国之主登临高位,怎么可能不让人心潮浮动。

    他在当天还带上了自己的瓜子和小板凳,心知典礼没那么快结束,胆肥儿的他悄悄咪咪地歇息两下,想必对方是不会跟他斤斤计较的。

    都是要成为王的人了,要大度。

    按照惯例,登基要祭祀祖先和天地,接受来自其他部族大小首领的拜贺行礼,接着就是昭告天下,告诉所有人现在已经改朝换代了,头顶的帝王换人坐了。

    宿时漾说起来是不算他们大夏人的,萨纳尔在那日说要让他上玉碟,变成他的王后,被萨敖及时阻止了。

    严格来说,他只能算是一个有名无实的小妈,自由心证,看那些有实权的人愿不愿意承认而已。

    既然是大夏王的登基仪式,就算是萨仁和兰烈都必须到场,哪怕他们心中如何不满,也改变不了事实。

    宗族的其他长辈贵族中意的便是萨敖,何况便是按照惯例,轮也该轮到萨纳尔的长子称帝。

    可萨仁是显而易见的不服气,跪拜时居然挺身不跪,膝盖都没弯一下。

    连宿时漾都装模作样地跪下了,他可没有穿越人士那种想要挑战皇室权威的人人平等想法,怂得明明白白理直气壮。

    萨敖真的和他的父亲很相似,尤其是称帝后,深浓的眉目不怒自威,他是腥风血雨中历练过来的,不是温室中娇弱的花朵,骇人程度同他的生父不相上下。

    宿时漾现在当然不敢在他面前放肆,而萨仁却敢不跪他,还胆大包天地同居高临下冷冽觑向他的萨敖对视。

    他都佩服起萨仁来了,能在他越来越有威严的哥哥面前狂妄嚣张。

    如此不甘心,连他都能猜测出萨仁的狼子野心。

    果不其然,没过多久就听见了萨仁带着自己部族叛出大夏的消息,还煽动了不少人叛乱。

    突然上位又厌憎了那么多年的兄长爬到他头上高高在上,他怎么可能会服气呢。

    作者有话要说:

    早安喔大家

    第32章 和亲皇子

    萨纳尔在带领国家走向强盛一事做得非常完美,他是一个合格的君主,却不是一个合适的父亲。

    他的后代手足相残,彼此攻讦杀伐,没有任何兄弟情谊,恨不能让对方去死。

    他不受后代孝顺,好大儿跟他关系平平,互相厌恶。幺儿更在他下葬当日叛乱,趁萨敖不备要打他一个猝不及防。

    二者都是如此难以言喻,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不愧为亲兄弟。

    宿时漾怂啦吧唧的,在萨敖登基之后就准备小心做人,这段时日还是不要惹到他们任何人为妙。

    争权夺利的时候一个不小心,他就会成为牺牲品,何况他也不想掺和进这些,只想做一条吃吃喝喝的小咸鱼。

    饶是这样,都没有人想要放过他。

    翘着脚预备在这段时日打游戏上分,对现实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宿时漾没料到第一个会来找自己的人是兰烈。

    对方开门见山,直接问他:“皇子考虑得如何了?”

    他现在继承了自己父王的职位,俨然是大夏威风凛凛的右贤王了。

    “考虑什么?”宿时漾眼里满是困惑。

    这还真不是他在装傻充愣,记忆跟金鱼相差无几的小皇子整日就只知道吃喝玩乐,正事他是一件不干的。

    兰烈望着宿时漾清澈柔软的眸子,对此心知肚明,他晓得对宿时漾不可以逼得太紧,也不能对他有什么期待,便放柔了声音说:“皇子岂能不知呢,您总要在先王去后寻一个依靠的。在下不才,想说这个人选也只有我是最合适不过的。”

    宿时漾喝着醇香的奶茶,发出来自内心最真实的疑惑:“为什么?”

    兰烈目不转睛地盯着小皇子红润的嘴唇看,那湿红的软唇上沾了少许白珠,瞧着也是鲜艳欲滴的。

    他喉结上下滚了滚,单手松了松自己衣襟,笑道:“这件事皇子再清楚不过了,不是么。”

    “比起现在尚且坐不稳位置的大王,幼稚鲁莽的四王子,还有您那早晚都会回大魏的小情人江望尘。在下有权有势,家财万贯,还能助您假死脱身,不正是最适合您的人吗。”

    宿时漾猛地抬头凝视着兰烈的眸子,没从里面瞧出半点玩笑的性质,他便知道,兰烈的话是再真实不过的。

    他只是震惊于兰烈的权势和能力之大,居然连这种事都可以轻易做得。

    “我对您情真意切,说的话也没有半分虚假。”兰烈甜蜜的蓝色眸子流露出灼热炽烈的光亮来,“在下只愿对皇子剖心掏肺,永不背弃。若违此誓,就让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古人重诺言,也不会轻易发誓,尤其是兰烈这样信佛的人。

    宿时漾盯着对方手腕上的那串檀香柔亮的佛珠看了两眼,无端想着他们的情谊太重,他真的接受不能。

    直男真是怕了他们了,他下意识捂住自己的屁股,一点都不想体会上回被撅的痛苦。

    而且面前的兰烈他也见过,那玩意儿同样天赋异禀,让他怕得要死。

    兰烈眼眸一扫,就知道宿时漾在想什么,无非就是上次受了伤,此后便是对房事畏之如虎。

    这件事要解决也很简单,只需要让皇子尝到快乐便可。

    他单膝跪地,手搭在宿时漾的腿上,用温柔深邃的蓝色眼珠仰头望着他:“皇子,让我伺候您,可好?”

    宿时漾神情呆愣,不解又带着深深的不妙预感,忙问道:“你要做什么?!”

    兰烈的气力极大,岂是他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皇子能反抗的,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对方丝毫不将他的挣扎放在眼中,和贵族进食没什么两样的优雅褪去他的衣衫。

    ……

    …………

    宿时漾眼角飚出的泪水被兰烈轻柔地拭去,他脑子里还残存着刚才烟花炸开的愉悦,从尾椎骨里都蹿上来一股强烈的酥酥麻麻,浑身就像是过了电一般。

    回忆起都觉得刚刚既畏惧又欢喜,原来是那么快活的事,怨不得许多人对此食髓知味。

    可是被人掌控住的心慌还是让他心绪难以轻易平静下来,慌乱失措地看向此事的罪魁祸首——兰烈。

    对方一脸无辜地看着他,好似他做的事都是为了他着想一般,实际上眼睛里闪着的光就和猎食者抓住猎物把玩时的兴奋没有任何两样。

    美丽灵透的小皇子都被他玩得上气不接下气,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指甲也在刚刚过分的刺激中紧紧嵌入肉里,弄得手心红肿青紫,再由兰烈温柔地掰开,一点一点地抹上清凉的药膏,任何一处细微的地儿都不放过。

    他的鬓发都被汗水濡湿,柔柔黏在白腻的面颊上,卷翘的乌泱泱眼睫一簇一簇地黏在一起,轻轻一眨眼,就有晶莹剔透的水珠从眼尾滑下,淌过潮红的脸蛋。

    宿时漾脑中好像就只剩下嗡鸣声,他哆哆嗦嗦回答:“你先走吧,此事我会好好考虑,再给你一个答复的。”

    兰烈眼中尽是对他的柔情蜜意:“那我就静候皇子佳音了。”

    终于送走了那尊大佛,宿时漾只觉得浑身疲软,说是经历了一场大战都不为过。

    可世事难料,没想到他刚瘫着没休息到一炷香,萨仁就迈着轻快的步伐走了进来。

    他像是未曾被近些时日苦闷忧愁烦扰到一般,蓝色眼珠还是一如既往没有阴霾,被光线一照,就像是美轮美奂的宝石。

    萨仁唇角翘起,轻轻一笑,嘴边的梨涡就甜得能醉人。

    可他一进来,面对宿时漾就有两行清泪从眼里滑下来,淌过白皙昳丽的脸颊。

    他没有大哭大闹,只是用轻得能被风吹走的声音说:“阿漾,我没有父王了。”

    只这轻飘飘的一句话,就让宿时漾心软了,放在现代,萨仁这小子也不过是刚上高一的臭屁孩子。

    忽如其来失去父亲,并非是那么容易就接受得了的事情。

    宿时漾张了张嘴,他没什么安慰人的经验,笨蛋直男情商又不高,半天都憋不出什么合适的话来,只能呆呆愣愣地看着对方。

    萨仁哭红了眼,眼珠子里流淌着悲伤,也不要他说任何安慰的话,直接扑进了他的怀里。

    宿时漾手足无措,可也没推开他,因此也就错过了对方短时间内微微翘起又收回了唇角的样子。

    他们草原的文化和中原几乎有天壤之别,尤其是萨仁这一部族,一向认为人死是投入天神的怀抱。

    只除了骤然得知萨纳尔离世时的悲伤和恍惚,有些不可置信以外,他很快就接受了现实。

    逝者已矣,生者若是一副窝囊样儿,他的父王恐怕都走到了黄泉路都要活过来掐死他。

    萨仁嗅着宿时漾身上清甜的香味,在心里默默道:父王,您就一路走好吧,孩儿会替您照顾好小王后的。

    “阿漾,你跟着我走,好不好?”萨仁抬起头,用小狗般的眼神仰望着他,里面闪动着可怜兮兮的光。

    他像是知道什么模样才能引得别人心软,漆黑的发散在颊边,脖子好似细弱的天鹅颈,一拧就能折断。

    如此示弱,谁能不心软。

    好在宿时漾已经不是之前那样能够被人随意坑蒙拐骗的笨蛋直男了,他警惕地问:“为什么突然就要跟着你走了,又要走去哪?”

    “我们不是都在王庭吗,又能离开去做什么?”

    他心中警铃大作,脑海中闪过各种阴谋诡计,最终定格到“造反”二字上。

    宿时漾也是读过历史的人,萨仁一个亲王突然提出离开王庭,另起炉灶还能是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王位么。

    他和萨仁对视,那双蓝色的眼眸漾着细细碎碎的亮光,弯着了一汪弓状的湖。

    “我就知道阿漾脑子最机灵了,一下就猜到了啊。”

    阴森森的语气让宿时漾恨不得把手上的鸡皮疙瘩都搓掉,他清楚知道得越多死得越快这个道理,他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反驳三连:“我不是,我没有,我什么都不知道。”

    萨仁又不是真的小孩子,岂能让他骗过去。

    他直起身子,站起来立正比宿时漾几乎高半个头,眸子垂下来看人时并不温和柔软,反倒有几分凉薄无情。

    宿时漾直觉不妙,往后退了才半步,就感觉到后颈一阵剧痛袭来,他眼前一黑,意识瞬间堕入无边的昏暗之中。

    在彻底昏过去之前他还骂骂咧咧地想着,好声好气威胁他,自己又不是不会跟他走,非得打晕他么。

    痛死他了,真过分!

    ……

    今日这些人仿佛是约好了一般,扎着堆排队来寻宿时漾。

    极有可能是因着明日就是萨纳尔入葬的日子,他们或都是怕小皇子出些什么意外,所以一个个都等不及了,偏要来找他。

    江望尘就和萨敖在同一时间于宿时漾的王帐碰上,分明未曾约好过,却总是能不约而同地遇见,两人对视后,眼中如出一辙地浮现出嫌恶之色。

    萨敖让下人进去通传,结果却发现大部分人都在外面守着,还有一些人被打晕过去,萨敖身边的下属连忙过去并拢两指一探:“大王,这些人都还活着。”

    他们俩心中顿时升起不好的预感,顾不得再让人通传,直接撩开王帐就大步流星走了进去。

    “——殿下他不见了!”

    萨仁恐怕也料想不到,宿时漾失踪不过一盏茶的时间都没到就能被人发现。

    也是赶了巧了,他前脚刚离开,江望尘他们后脚就恰好到了。

    之后便是王庭到处戒严,四处搜查他的踪迹。

    他们都心知就算萨仁能力再大,也大不过现在身为大夏王的萨敖,他就算是把宿时漾藏起来,也没时间给运走,只需要趁着这个不短的时间找到就可以了。

    兰烈也是在被盘问的时候才得知他那位好表弟干了什么事,他当场就被气得笑出声来,都懒得再骂对方究竟是干出来些什么蠢事了。

    男人揉着太阳穴,也知道此事必然不能善了,他眼中滑过一抹精光,冷着脸对盘问的江望尘道:“我并不知道小皇子现今在哪,要是搜查的话也请便。”

    江望尘当然不会轻信他的话,抱拳道:“得罪了。”

    兰烈老神在在地看着他们搜寻,脸上没有丝毫被拂了面子的不悦,他单手撑着下巴,神情难辨。

    江望尘带着人将他这儿仔仔细细里里外外都搜遍了,连犄角旮旯都不放过,也没发现密道之类的。

    想来人也不会藏在兰烈这儿,对方的心思半点不比他们的少,萨仁也不一定能放心对方,他究竟想的什么也就只有自己心里清楚了。

    现在就只能寄希望于萨敖,希望他现在身为大夏王,不要太无能才是。

    江望尘一无所获地离开,眼中闪着冷冽的寒光,连背影都透着一丝萧瑟和凝重。

    兰烈目送他离去,嘴角翘起讥讽的弧度——这就是失败者,什么也得不到,什么也留不住。

    话是如此,他也不能坐以待毙,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萨仁那个连毛都没长齐的臭小子带着小皇子离开。

    他在王庭得不到小皇子,难不成到了萨仁那儿就能得到对方了吗,用脚趾头想也知道不可能。

    兰烈湛蓝的眼珠微冷,思索片刻后便吩咐手底下的人:“来人,笔墨伺候。”

    ……

    宿时漾直起身的时候就觉得脖子好酸好痛,他就知道自己身上很有可能会发生这样的情况,气得简直想把萨仁这小子拉出来暴捶一顿。

    他揉着酸涩的脖子睁开眼,刚抬头就看见萨仁仰躺在铺着棕红毛毯的榻上,单手支起脑袋,用冷沉的蓝色眼珠望着他。

    宿时漾缩了缩自己的脖子,他承认,刚刚自己的想法确实天真了点,他现在不就认清现实了吗?

    “脖子还很酸?”萨仁的声音也不似往常那般甜蜜柔软,是这个时期少年惯有的清朗纯粹。

    没等宿时漾做出反应,他就一把将人拉进自己的怀里,不轻不重地揉捏起脖子来。

    还别说,这个力道倒是真挺合适的,至少被他那么轻轻揉捏着,脖子似乎真的没有那么难受了。

    宿时漾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对方,而萨仁就算看见了,也只当没发现他的这点小心思。

    萨仁脸色并没有太阴沉,神情瞧着也还算淡然。

    宿时漾便大起胆子提出自己的疑惑:“你要带我去哪?”

    萨仁没有要隐瞒他的意思,不假思索地说:“去我母族的圣山。”

    宿时漾这才惊觉他们躺着的地方在震动,原来是坐在马车上,许是用了点不知名的小把戏,躺在上面震感竟然不是特别强,但摇晃还是存在的。

    “你带我去那里做什么?”宿时漾想破头都想不明白。

    他记得这小孩不是最讨厌他了吗,第一次见面时还对他冷嘲热讽阴阳怪气,就算后面有所改变,也不见有多热情,他还当对方故意跟他相近就是为了恶心萨敖呢。

    “因为喜欢阿漾,喜欢母后,想要你成为我的阏氏。”萨仁直白地说出自己的答案,这些话就像是藏在他心中许久,一直都在等待着一个合适的时机说出来。

    此时此刻终于有了观众,他便激动地将自己的心思全都剖白出来,恨不得满腔真情都全叫宿时漾看个一清二楚。

    笨蛋直男人都麻了,他此时此刻都不知道该不该捂住自己的屁股了。

    有时候一个人做任务也挺无助的,哪怕这是官耽世界,有那么多人惦记他的屁股也不太合理吧?!

    宿时漾眼泪刷地掉下来,他悲伤地问系统:【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兰烈喜欢我,萨仁也看上了我,难道他们母族那一脉就好这口吗?】

    系统也是百思不得其解,它的CPU也要烧干了,代码的疑问比宿时漾只多不少,口中更是喃喃低语:【不应该啊,为什么他们会看上你啊。】

    一个好吃难做,不通情爱的笨蛋直男,哪里吸引这些天之骄子了。

    难道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那些人通通都喜欢挑战高难度的?

    一人一系统都不吭声,这超出了他们能够思考明白的范畴。

    萨仁见宿时漾不说话,也不恼怒,他只当对方一时有些接受不能,但最后依旧会选择忍受且接受现实。

    他们大魏不是有句话说得好吗,既来之则安之,小皇子能忍耐住他的父王,在大夏王庭待得风生水起,也同样能耐得住寂寞,愿意去圣山陪伴他。

    他不会短了少了小皇子的吃穿用度,他曾经在王庭里享受的是什么锦衣玉食的奢靡生活,在圣山亦是如此。

    他只需要成为他的妻,同他日日携手相伴即可。

    宿时漾还不晓得短短一刻钟的时间,萨仁就把他今后的日子安排得明明白白的。

    他人也麻了,就等到时候有人来救他就行。

    救不出来也没办法,他就只能在被别人撅坏屁股之后,等人放松警惕再逃出来继续做任务就是了。

    这就是打工人的命。

    宿时漾:T.T

    不过好在主角攻受等人还是给力的,他们也没有要放弃自己的意思,萨仁带着他离开的车马根本过不了看守护卫的这一关。

    莫说乔装打扮这一招了,萨敖直接不允许旁人通行,每一处隘口都派着重兵把守,这种天罗地网之下,就算他们插翅也难逃。

    萨仁眼神阴冷,他的视线自前方那段被拦截的路上面收回来,将目光投到了偏野不通的道路上。

    荒无人烟的小道本就是没有开辟过的,不知道有无蛇鼠虫蚁,凶悍猛兽,危险程度简直难以评估。

    宿时漾随着萨仁的视线看过去,惊讶开口:“你不会要带从那里带我走吧?!”

    萨仁转过头来淡淡看向他:“有何不可。”

    这小屁孩真是太冲动了,宿时漾磨牙。

    那么危险的地方都敢闯,真是不要命啦,想死都还要拖上他。

    可惜他就只是个人质,根本无法左右拿捏他命脉的人的想法,只能被拖着往外面走。

    咸鱼叹气.jpg

    好在萨仁这小子还有点良心,没想着放任他自生自灭,还知道走在前面劈砍树枝,吩咐手下人注意看着点四周。

    他们穿进低矮群山,周遭林木茂盛,说实话宿时漾都给整得有心理阴影了,生怕从哪又窜出来一只吊睛白额虎,哐哐给他们几口,到时候就算有系统给他打马赛克也不行。

    【统啊,我觉得萨仁多半就是想造反,所以才想尽千方百计要出去的。】宿时漾的手被萨仁捏得死紧,都让他吃痛了也不肯放开,走路也跌跌撞撞的,【可是我想不明白他干嘛非得带上我这个拖油瓶。】

    系统哪里能弄明白人类的想法,它猜测:【可能觉得你身为人质还有点用?】

    宿时漾垮起小脸,郁闷道:【那你还不如说让主角受作为人质有点用呢。】

    难道真是因为情情爱爱?只能说小屁孩的心思你别猜。

    低矮的山峦起伏,宿时漾这个从没锻炼过的弱鸡身体已经随着萨敖的奔波开始累得上气不接下次了。

    一条蜿蜒曲折的小路自他们眼中延伸而出,不知是不是附近的猎人留下,道路并不是多么平整,还有突然横生的嶙峋坏石。

    前面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萨仁他们都在警惕,并且握紧刀柄时,只有宿时漾兴奋了——是有人来救他了吗?!

    可是没想到这群人出来之后,萨仁他们原本紧绷的肌肉都放松了,这是和他们一伙的自己人。

    宿时漾亢奋的心情就像是被泼了一盆凉水,兴致高昂的火焰一下就熄灭了。

    他郁闷地撇嘴,想着自己难道在今天当真要难逃一死了吗。

    不过接下来的发展却是出乎他的意料。

    这群人没有要帮萨仁的意思,为首的那人还直接跪下来,对萨仁说:“少主,您要是想要成大事,就莫要耽于儿女情长。”

    萨仁勃然大怒,眼睛瞪着:“你这是在教训我?”

    “属下不敢!”那人低下头,恭敬地说:“只是大王一直在寻皇子的下落,恐怕不找到他是不会善罢甘休的。若是您一人独自出逃的话,还能有离开的可能。”

    “殿下,还请您三思。若是能东山再起,您什么得不到呢?此时逞一时之气,非是理智之事。这不但是我等的想法,便是圣山的人也都是同样的决议。”

    下属苦口婆心地劝着,软硬皆施,半点都不退让,宿时漾也不知道萨仁究竟会怎么选择。

    是会留下他,还是继续带他离开?

    在场的所有人目光都汇聚在萨仁一人身上,只等他做下决定。

    作者有话要说:

    刷到某歌手的音乐节歌词被和谐成口人不眨眼,底下评论:

    “十步口一人,千里不留行”

    “口死比尔”

    “晋江,这盛世如你所愿”

    笑死我了

    第33章 和亲皇子

    或许一切早有定论,在萨仁冷静下来后,他就该知道做出怎样的选择才是对他有利的。

    树叶婆娑,发出沙沙的响声,光线从叶片罅隙中透出,落下斑驳的影子。

    如此紧张的场面,宿时漾竟还有闲心同系统聊天说话,不知道过了多久,光线都往西移了些。

    宛如一尊沉默雕塑的萨仁终于缓缓开口:“你二人留下,看护好皇子。”

    他吩咐的人是在场武艺最为高强的护卫,这两人自然是无条件地听从萨仁的命令,当即抱拳跪地道:“是!”

    宿时漾在心里芜湖了一声,暗喜萨仁还算理智,没有丢掉脑子做出幼稚冲动的决定嘛。

    选择已经很明显了,萨仁再说完那句话后也一直没有看他,似乎是担心自己回头再看一眼就要后悔。

    不过他还是很不甘心,在离开前还回头特地看了宿时漾一眼,那蓝色眼眸带着幽深的沉冷,半点都不像是他这个年纪应该有的眼神。

    “等我。”

    宿时漾看见他的口型如此,头皮发麻,不能理解一个小孩的执念为什么能这么强,眼底的占有欲也让他心惊。

    当真如此喜欢吗?

    直男想不明白,不过好在他的结局是完美的,自己不用被带去那劳什子圣山上,对着任务一筹莫展,然后苦哈哈地跟萨仁来个千百万次的他逃他追他插翅难飞。

    等萨仁离开后,这两个护卫面面相觑,就对一脸茫然的漂亮小皇子道:“皇子,得罪了。”

    宿时漾赶紧伸出手制止,“等等,有话好好说,不要打晕我,你们想做什么我听就是了!”

    他的脖子现在都还酸得慌,实在是不想经历刚才的难受感了。

    这两人确实没想到皇子安静了半天憋出来的居然是这话,怂得……他们两个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抽搐的嘴角止住后,其中一个走上前来,“我等将您放在前面的驿站,等大王的人来找到您就离开,可好?”

    宿时漾小鸡啄米地点头同意。

    只要交易达成了就可以,宿时漾放心地开始翘脚玩了,他甚至还有闲心在半途上指使那两人的其中之一去给他换一点瓜子回来磕。

    半点都没有身为人质的自觉,嚣张得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出来游玩的小公子,身边还跟着两个言听计从的侍卫呢。

    因此他们走过几个小部落,也没见有人怀疑他们的身份。

    实在是宿时漾这自觉任性的模样,完全不是会被人钳制的小可怜。

    驿站到了,这俩人还要等着萨敖的人找过来,于是又得继续听从小皇子的命令。

    所幸对方骄纵但不刁蛮,虽有些娇气的要求但算不得多任性,还在可接受的范围之内,两个侍卫松了口气,也愿意满足他的吩咐。

    很快就入夜了,驿站里什么都不缺,但东西又算不得多好。

    因此什么东西都是两个侍卫去附近部落的牧民那儿换来的,细羊毛绒毯子,醇香的奶制品,香辣味美的烤羊腿……种种吃穿用度,尽管比不上在王庭的时候,可在外边能过上这样舒坦的日子,也是相当不错的了。

    他甚至还能泡上用木柴烧好的水,一边尝着新鲜出炉的糕点,一边喝着刚泡出来的清茶,还让系统给他放最近刚出来的电影。

    【你这哪里像是被人绑架的模样,皇帝都没你这么能享受,过得都舒服死了。】系统没忍住吐槽他。

    宿时漾不服气:【那我不还是过了一段担惊受怕的日子吗,之前我生怕自己屁股被撅的心惊肉跳你这个AI哪里能明白,这只不过是对我之前造成的心理伤害的补偿而已。】

    他呸呸两下吐出瓜子壳,在大半夜的就听见外面传来一阵几匹马儿嘚嘚嘚的声音,动静大得在幽深的夜晚都能将人直接吵醒。

    又是“吁——”的一声,应该是人都下了马。

    驿站又不隔音,一群人走进来的响声还是能听清楚的。

    两个原本还抱着长剑闭目养神的侍卫骤然睁开犀利的眸子,面色凝重,迅速紧贴墙壁,宿时漾琢磨着估计来的就是萨敖的人了吧。

    没想到外面青年男声传进来时,居然还是江望尘的声音:“听闻你们见到了一个相貌不俗,高贵骄矜的中原小公子,可是就在这驿站里了?”

    消息竟然传得如此之快,还是由江望尘亲自过来探查,这可真是出乎了宿时漾的预料。

    怪不得那日来的人说要是带上自己他们肯定跑不出王庭,原来是因为萨敖在动真格的啊。

    还有一件事也让宿时漾生疑,他们既然知道自己是被人偷偷带着跑了,难道不应该悄悄摸摸来寻人吗,搞出这么大的动静,是生怕别人发现不了他们过来了吗。

    “皇子,应该是我们今日的阵仗太大了,让他们得到了确切的消息。”许是看出了自己的疑惑,其中一人主动解释道。

    宿时漾心里便有数了,这是明白他们逃不出天罗地网,就想来一出瓮中捉鳖呢。

    “你们先躲起来吧,到时候不要出声,我把他们带走了你们再离开。”宿时漾思索片刻后,便跟两人这么说,“他们主要是为了找我,不会刻意为难非得揪出你们的。”

    分明是他们的殿下挟持了小皇子,还限制了皇子的自由,惹得对方不得不颠簸流离,而对方却还在考虑他们,一双柔软的黑曜石眸子闪着亮光,怎能让人不动容。

    他二人抱拳,低头诚恳地说:“多谢皇子。”

    宿时漾不过是从打工人的角度考虑而已,打工人何必为难打工人,大家都很苦,尤其是封建时代为别人打工,那可是要命的,不过是行些方便罢了。

    江望尘携人直奔他们所处的房间,一瞧便是有备而来。

    房门被人极有礼貌地敲了两下,不待主人同意便推门而入。

    江望尘危险如鹰隼般的眸子往房内一扫,直至接触到眼神无辜茫然的小皇子时,眸光才柔软下来。

    小皇子在外边并没有受什么苦,所谓风尘仆仆受尽虐待更是没有的事,想象中他落到萨仁的魔爪当中被凄惨□□也没发生。

    他好好地坐在床榻上,一头柔顺如瀑的黑发从背后披散而下,想来是刚躺下不久,面颊红扑扑的,发丝凌乱,还有点儿犯懒,漾着星辰的眼睛里点着水雾。

    小皇子抿了抿自己红软的嘴唇,眨巴着眼睛说:“江统领,你来接我啦?”

    就这么一句话,就让江望尘的心软得一塌糊涂,好似泡在了春水里,什么也顾不得了。

    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他有多么着急心焦,在得到了殿下的消息后第一时间就来找对方,一刻也不曾停留,生怕自己晚了慢了一步,殿下就会在外面多吃一份苦。

    江望尘的步伐看似走得极慢,实际上三两步就到了宿时漾的面前。

    对方弯下膝盖,伏在床榻边,紧紧挨着宿时漾,柔声细语地说:“是,殿下,属下来接您回家了。”

    这时候他心中的再多疑问都压下来,比不过小皇子展颜一笑。

    “殿下先休息吧,待明日一早我们就回去。”

    江望尘其实也有私心,他不但是想让宿时漾好好整顿,不要过于颠簸,更想和对方独处一段时间。

    哪怕什么也不做,就安安静静地待在一起,也足够他觉得欢喜了。

    宿时漾眸光闪烁,他的视线不自觉地飘向某个角落,有些犹豫,半天都没吭声。

    江望尘发觉了小皇子的视线,他眸中闪过一丝了然,垂敛着眼睫,不知道在想什么。

    最终为了不惹得对方的怀疑,宿时漾还是同意了就在这里歇一晚。

    只是在江望尘想要出去时,他连忙拉住了对方:“江统领,你和我一起睡吧。”

    他抿出一个笑容,脸上满是真诚。

    江望尘都快被天上掉下来的惊天大馅饼给砸得头昏眼花了,他的声音有些颤抖,像是不可置信,又死死压抑住自己的感情:“殿下,您说的可是真的?”

    宿时漾故作不满:“难不成我还会骗你不成,让你上来就上来,不要磨磨蹭蹭的!”

    江望尘忙低头:“属下不敢。”

    他的脸颊浮现出醉雨桃花般的红,就像是喝了酒一样,脸上还有些被惊喜砸中的恍惚。

    直到上了床,他都感觉浑身轻飘飘的,就像是在做梦一般。

    哪怕知道这件事是因为殿下不愿让他发现那两个人的踪迹故意而为之,理智更是应该拒绝殿下才对,可是他无论如何都无法下定决心。

    他一直都是卑劣的小人,根本就不是什么谦谦如玉的君子,一抓住能够触碰天上星的机会,就再也不愿放手。

    宿时漾担心江望尘会趁他睡着的时候跑出去找人,就让对方把灯熄灭后睡在床里面,他睡外面。

    而跟着一起来寻人的侍卫们则被安排在了另外一个房间。

    宿时漾贴在江望尘的身边,中衣触碰在一起,他还嗅到了来自主角受身上的冷香。

    他在心里告了一声罪过,对主角攻也很愧疚。

    他不是故意要黏在对方老婆身边,这也是实在是没有办法了。

    许是今日被打晕后睡得有点多,宿时漾并没有多困,就算躺在床上也精神奕奕,两只眼睛直愣愣地睁着。

    于是他压低声音准备和主角受说一会儿的悄悄话。

    “江望尘,你父亲的事查得怎么样了?”宿时漾怕江望尘听不清,几乎是贴在对方耳边说出来的。

    他们现在完全是腿碰着腿,手臂紧贴着手臂。

    江望尘只要一动就能碰到宿时漾软软的身子,对方在紧紧挨过来之后,他就被暖香袭了一个满怀。

    他僵硬地不知如何是好,脑子更是生锈了一般缓慢地转动着,直到听见宿时漾不满地再次重复后,才慢吞吞地回答:“回殿下的话,已经有些眉目了,想来不日就能查清。”

    “那你岂不是就要离开大夏回大魏去了?”宿时漾拔高了声音。

    江望尘愣了一下,仿佛后知后觉也意识到这点,一想到要将小皇子一人独自留在大夏,他就心里一揪:“是,殿下。不过我曾经在先王萨纳尔那里求来过一个承诺——希望我在离开时,他能允诺我带走一个人,不拘身份。”

    “他既然同意了,那么我会在离开时向现在的大夏王说带您离开。”

    宿时漾狐疑:“可是萨敖他能答应放我离开吗?”

    江望尘掌心握紧,说实话,他并没有十足的把握,可是为了殿下,他愿意尝试。

    “应当会的,君子一诺重千金,何况他现在可是天子,天子说话一言九鼎,他是当儿子的,怎么也得履行做父亲的承诺。”

    其实两人都知道这话是最不可信的,要是萨敖对自己的亲生父亲真的能有那么孝顺的话,萨纳尔也就不会死了。

    不过他们谁有没有否认这话来扫兴。

    不如心存一点希望,期冀于萨敖能够善心大发放宿时漾回家乡呢。

    又天南海北地说了一会儿话,小皇子终于感到困倦,眼皮子慢慢变沉,终于是黏在一起,抵挡不住睡意沉沉地睡下了。

    江望尘轻轻地抚摸着小皇子柔软的脸颊,指腹触碰着他卷翘又细软的眼睫,痒痒的,却舍不得移开。

    他现在也和贪婪的恶人没什么两样,去碰了皇子的睫毛,又去点他柔软的鼻尖,最后指腹轻轻落在了那一点嫩红的唇瓣上,不轻不重地揉着唇珠,直到唇珠充血泛红,变得更加挺翘了才罢休。

    宿时漾这下子被对方折腾得即便是在梦中也无法安歇,他皱着眉,不高兴地嘤咛两声,哼哼唧唧地就像一只小猪。

    江望尘凝视着宿时漾无辜生动的眉眼,眸色渐深,他做出了此生最大胆的行动——俯身封住了宿时漾的唇,还贪心地用舌尖描绘那柔嫩的唇瓣。

    他原本还只敢唇贴着唇,轻轻地吮吸两下,到了之后就没忍住,偷偷将舌尖钻进宿时漾的嘴里,撬开对方的牙关,开始肆无忌惮地攻城略地起来。

    如此小人做派之事,简直和他毕生所学的君子礼义廉耻大相径庭。

    可江望尘不后悔,他虽觉得羞耻得面红心跳,依然没有半点要收回举止的想法。

    若是他再恶一点,便是要点了小皇子的睡穴,干些连他自己都意想不到的畜牲事。

    但他点到即止了。

    ……

    宿时漾早晨起来的时候觉得嘴巴麻麻的,有点儿疼还有些红肿,他揉了揉眼睛,寻思着现在的虫子已经凶残到这种地步了吗?

    不是都快入冬了么,现在他哈一口气都能吐出一团白雾来,那些虫子真是好生顽强,这种见鬼的天气都能活下来。

    他轻轻碰着嘴巴,从床上爬起来。

    身边的江望尘居然还在睡懒觉,安静又得体地躺在床的另一边,睡相好得甚至说是放在棺材直接入土都没问题。

    宿时漾低着头去看对方,在江望尘的下眼睑看到了青黑的痕迹,这段时日他肯定忙得都没什么时间好好休息,昨天更是找他找到了大半夜,现在才难得躺下来眯上一段时间。

    他少见地对此感到愧疚,心虚地不说话,还耐心等着江望尘一觉睡到自然醒。

    如此贴心的小皇子是限定版的,这样的待遇间江望尘都觉得荣幸。

    他睁开眼的时候,眸子只恍惚迷离了一瞬,又极快地变得清明起来,看到桌边懒懒散散坐没个坐相的小皇子,弯起了眼眸。

    “殿下,今日就是萨纳尔下葬的时日了。”江望尘梳洗之后提醒他。

    宿时漾握着茶杯的手微微颤抖,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他本来就不敢再去想萨纳尔了,偏生江望尘还要提醒他,今日好像还是对方的头七吧?

    要吓死他这个胆小鬼了QAQ

    系统吐槽道:【这个世界又跟灵异不沾边,至于害怕成这样吗?】

    宿时漾就谴责他:【你懂什么!有没有鬼跟我害怕有冲突吗,不冲突!】

    可惜这是他身为大魏和亲皇子不得不直面的事,衣裳一换,板凳都还没坐热乎,就得身披缟素去国丧了。

    要不怎么说要想俏一身孝呢,宿时漾这一身白衣赛雪欺霜,又有一头浓云湿墨般的黑发,面容是惊人的桃花,只是瞥了一眼,就让人终生难忘。

    他们一直知道来自于大魏的小皇子不仅仅出身不俗,还有着勾魂夺魄的皮相,哪里能想到即便是在萨纳尔的国丧上面,美丽灵透的小皇子也不减容颜,哪怕是有点憔悴,也依然美得让人心惊。

    有些人将目光放在对方身上,就像是被烫到一般,触之即离。

    小皇子身后还跟着他们现在那位新任的大夏王,亦步亦趋地紧挨着,没有要离开的架势。

    他们探究的视线落在二人身上,暗自思忖他们是在何时勾搭上的。

    按照他们大夏的规矩,这位小皇子日后就是他们的王后了吧。

    父死子继,不论是哪一任大王都不能拒绝这样美丽的妻子。

    宿时漾还不知道其他人的想法,他现在是货真价实地在为萨纳尔难过。

    系统安慰道:【没关系啦,人生总会分分合合,你们早晚都会分开的,只不过现在换了个形式而已。早点痛苦还能早点抽身出来。】

    宿时漾还在那里噫噫呜呜:【坏了,萨纳尔他这一走,就再也没有人能顶在最前面保住我的屁股了啊,其他人对我虎视眈眈,这次是真的要被撅了。】

    系统:……

    它就不该对这家伙能有什么多的期待。

    祭奠和丧葬的仪式刚举行到一半,就发生了一件超乎众人意料的事情——萨仁起兵造反了。

    草原上向来都是能者居之,萨敖目前还没有他父亲那样能够震慑宵小的强大实力,除了一定会助他的那一派,其他人都还在默默观望,抵挡起来也很是不走心。

    甚至有人还认为宿时漾是引得他们父子相残,兄弟相争的妖妃,又不知道从哪听来萨纳尔临终前的遗言,说要把他拉出去殉葬。

    不过说这话的人被萨敖拖出去砍了,半点情面都不留,宿时漾都在心里嘀咕萨敖这不是坐实了别人的谣言了吗。

    可惜百姓的记忆同样不差,完全没有受到那些话的蛊惑,他们又不蠢,知道谁对他们好。

    离疫病的事还没过去多久,他们自然还清清楚楚记得是谁挽救了自己。

    歪风邪气烦扰不到宿时漾,若是有谁想对他不利,是要遭到天下人唾弃的。

    宿时漾没想到当初萨敖给他铺的路还能有这样一层好处在,对此百感交集,心情总觉得怪怪的。

    他原本以为就在这事儿跟自己没什么关系时,萨敖忽然找上了他。

    “旁人只道你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和亲皇子,是萨仁用来造反的筏子。为了堵住悠悠众口,我会封你为后,再也不让你受流言蜚语的影响。”

    宿时漾就是一整个蚌埠住了,他直接啊出了声,脸上全是不可置信。

    我的老天鹅啊,主角攻你要不要听听你自己在说什么?!

    宿时漾难以理解,他当然不可能答应,还拿出了理由反驳他:“我可是你的母后,你怎么能做出这种事呢?”

    “你和父王既没有举行婚礼,就连合籍书上都没有写你们的姓名,去问问那些人,他们承认你王后的身份么?”

    萨敖唇角高高翘起,死人哪里斗得过活人,无人再敢同他作对。

    “再说了,小皇子是否忘了,我们大夏向来都是父死子继的传统,不论是从哪方面来讲,你都合该是我的人。”

    “我可以和你共享一切,权势,财富,我不会有别的女人,会同你一起抚育抱养来的孩子。哪怕我死了,兄终弟及,萨仁也会好好待你。”

    “你们中原有句话,叫做‘弱水三千只饮一瓢’。我且问皇子,我的筹码可够留下你了。”

    这真是最高级的诱惑了,如果宿时漾真是个古人,恐怕真的会被萨敖画的大饼迷得鬼迷心窍。

    可是系统和他都傻眼了,望着他们那撮合主角攻受在一起的任务,一人一系统的脸上都浮现出难以言喻的表情。

    坏了,坏了,这下任务真要完了!

    作者有话要说:

    又要上课了(

    第34章 和亲皇子

    宿时漾干脆利落地拒绝了,连迟疑都不带,快得让萨敖都惊讶。

    他脸一下就黑了,连为什么都不问,继承了和他父亲如出一辙的执拗和偏激:“皇子想是认不清自己现在的位置吗,你莫要忘了,自己现在正处于大夏的王庭。你要是愿意当我的王后自然是最好的,就算是不愿意也得当!”

    玩的就是强取豪夺,态度强硬得让宿时漾说不出话来。

    偏偏萨敖身为封建时代的君主,就是有这个禁锢他的资本。

    直男都快呕出来了,他面对自己的任务简直欲哭无泪,便是系统也想破脑袋都想不通主角攻究竟是看上他什么了。

    萨敖被他拂了面子,怒气冲冲地离开了。

    宿时漾这个倒霉蛋还被迫限制了自由,谁劝都不好使,只等他成为萨敖王后的那天。

    【自由啊自由,你随风而逝,死得好惨。】宿时漾好一阵悲伤,不过他看起来是在难过于宅□□本不值一提的自由,实际上是在哀痛他那被迫失败的任务。

    系统也被刺激得神神叨叨,喃喃自语:【不应该啊,这不可能啊?为什么,主角攻受的磁场明明那么契合,他们怎么会不互相喜欢,还看上你了呢。】

    宿时漾觉得自己还是应该再挣扎一下的,他说:【你放心吧统,我觉得还是能有机会,你多给我几部爱情宝典试试,我尝试一下能不能用在两人身上。】

    系统欣慰这个笨蛋直男还是有点上进心的,也不算一无是处,没准任务还有着落。

    他正忙着学习书里的经验呢,就看见十鸢急急忙忙地过来通报:“殿下,兰烈将军想要见您。”

    萨敖是限制了他的自由,可没有不许别人来见他。

    宿时漾一听这个名字,就下意识捂住自己的屁股。

    想他一个大好的直男居然每次都得担心自己的清白,真是好生凄惨。

    “不行,不见!”他直接拒绝了。

    上回见面还是萨纳尔刚死,余威尚存的时候,对方就敢扒开他的衣服,对他直接做出那种事情,刺激得他晚上连连做梦被男人压,早上起床看亵裤都不对劲了。

    在关乎自己的小花安危下,他谁的饼都不吃,谁递来的好处都不接。

    兰烈在这种严防死守下自然见不到宿时漾,不仅仅是萨敖不准许任何人来见他,还因着小皇子自己谁也不见。

    他原来是想着从内部瓦解,能够用自己手上的筹码和全部身家来打动小皇子,可不知道是对方不开窍还是对什么都不在意,对他的甜言蜜语和剖心剖肺冷眼相待。

    此时此刻他才明白了,小皇子是吃硬不吃软,只有将对方牢牢锁住,永远绑在他身边对方才会听话。

    男人的心一寸寸地冷硬下来,他盯着眼前避而不开的王帐,灯火煌煌,却不是为他点亮。

    他也渐渐死心,俊朗的面容像是渡了一层寒霜。

    岂能放手,绝不放手!

    宿时漾还不知道自己只是一个拒绝的举动就给兰烈造成了多大的身心伤害,以至于那人最后也投身于萨仁的麾下。

    虽然也极有可能是因着兰烈是和萨仁出自一个部族,萨敖在这种情况下怎么可能还会对他有什么好待遇,他自然得想方设法另谋出路了。

    眼瞧着叛乱已至,萨敖要去平定,十之八九要在外打仗一年两年的。

    而江望尘查明了他父亲的消息之后,也要离开回大夏为他父亲正名,宿时漾一下坐不住了。

    本来两个人就感情淡薄得几乎没有,这下都走了那岂不是直接干净利落地相忘于江湖啊。

    宿时漾绝对不允许这种可能性的发生,这可是他的第一个任务。

    其他剧情可以随意偏离,但是关键剧情不行啊,宿时漾这回真的急了,馊主意一个接一个地往外冒。

    毕竟也是看了那么多天恋爱宝典的人,虽然都是从某绿江网站上看到的,但是招不在老,管用就行,他也不挑。

    宿时漾搓搓自己的苍蝇手,对系统嘀嘀咕咕:【我看好多小说都是讲日久生情,先有日才有情。不如我们把主角攻受灌醉之后塞一起,给他们放一张床上,要是再给他们加点春天的药就更好了。】

    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的计谋。

    宿时漾为了任务已经决定舍弃自己的良心,系统都被他出的这个馊主意惊得倒吸一口凉气,【你是怎么想到这个办法的啊?】

    宿时漾挠挠头:【害,这不是近两天不止逛了小绿江,还去参观了一下花市吗?经验丰富,你好歹相信我一下嘛。】

    系统这个人工智能到底是理解不了人类的想法,加之它也没有更好的主意,只能按照宿时漾的想法走下去,一咬牙,狠下心道:【行吧,就按照你说的做!】

    下面就是要制定细则,宿时漾可不是一拍脑门就热血上头的人,他当然得制定一个周密的计划才行。

    首先就是要拿到春天的药,宿时漾当然不可能去找十鸢要,且不说对方能不能拿出来,就是拿出来了他也没办法交代去处,于是便只能狠下心去系统商城购买。

    系统倒是很痛快地把商城页面给他划拉出来,琳琅满目的商品看得宿时漾目不转睛——什么记忆丸啊,激光枪啊,变异酒啊,□□之类千奇百怪的玩意儿都有售卖的,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它们商城整不出来的。

    一看价格,好家伙,宿时漾闭上了眼睛,完全不是现在的小辣鸡能够肖想的。

    系统皱眉,怂恿他:【给你一个便宜价,打九折。】

    宿时漾试图讨价还价:【不能打八折了吗,看在我们关系这么好的份上。而且我还是个新鲜出炉的小菜鸡份上,现在哪有那么多的积分嘛。】

    系统咬牙切齿:【八点五折,不能再少了。】

    宿时漾也猜测这是他在系统这能占到的最大便宜了,不能贪心不足蛇吞象,他欢快答应道:【好,那我就买这个。】

    以防万一,他还买了一份解药。

    但是解药兴许没地方用,于是他就买了便宜版,只要到时候能派上点用处就成。

    他去吩咐十鸢,让她准备一些好酒好菜回来,他要在几人离别之际招待他们,弄一个饯别宴出来。

    雕刻着细致纹路的黄花梨圆桌摆放在王帐正中央,上面布满了精致诱人的美味佳肴,每一道菜都染着漂亮的色泽,散发出源源不断的香气。

    除此之外就是一柄青玉凤首龙柄壶摆在一旁,几只玛瑙描金题诗撇口碗则是围在它的身边,这就是宿时漾今天要干大事的重头戏了。

    他左右张望,见无人之后就鬼鬼祟祟地把系统出品的药粉洒进酒壶里。

    这药无色无味,一入酒液就自然而然地与其融在一起,看不出来有任何变化,人喝下去之后也难以察觉到不对劲,只会觉得通身燥热,莫名就多出了一些少儿不宜的欲望。

    也幸亏他们大夏没有父母死后就禁荤素,禁酒乐的习俗,否则他的计谋还不一定能得逞呢。

    干完坏事之后,他就矜持地坐在位置上,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就等那二人过来,搁他面前觥筹交错,举杯共饮了!

    ……

    江望尘和萨敖接到宿时漾主动的邀约时,两人脸上不约而同地浮现出惊讶之色。

    他们可是比谁都了解这位皇子有多么不乐意出门,也讨厌一切大大小小虚伪至极的宴会,宴上只愿吃吃喝喝,旁的歌舞都惹不起他的任何注意,这一回竟然还大摆宴席邀请他们。

    对方究竟是在打着什么鬼主意两人不得而知,不过他们向来不会拒绝小皇子的请求,决定到时候去了宴会上见招拆招就行了。

    就算对江望尘/萨敖的在场早有预料,可两人见面时,还是一如既往地两看相厌,他们确实很难做到互相欣赏对方,哪怕对方才华横溢也不行。

    可以说,只要是宿时漾身边出现的年轻俊美男子,都容易引起这二人的敌视。

    他们现在和那些深闺怨妇没什么两样,既对丈夫的花心滥情忧愁埋怨,又对外面那些可能会勾走丈夫的小妖精报以显而易见的敌视。

    宿时漾还不知道两人的想法,他正兴致勃勃地等着主角攻受到来,方便他计谋的执行,完全不知道自己的诡计已经被猜中了个大半。

    漂亮的小皇子坐在圆桌后,笑意吟吟地看着他们。

    他没有站起身来,哪怕萨敖现在是大夏的王,掌控着他的生杀予夺,他仍然维持着自己的矜贵高雅,不慌不忙地说:“过来坐吧,这一回我可是给你们准备了不少美食呢。不说大夏这儿耳熟能详的,便是来自大魏的美食都有不少,还有一些更是出自宫廷。”

    他抬起眼,眉目中尽是骄矜,却意外地不惹人讨厌。

    萨敖他们沉默坐下来,两人眼中俱是浮现出如出一辙的诚惶诚恐,今日的小皇子似乎格外热情,让他们招架不住的同时又一起在心中闪过有阴谋几个大字。

    他们执起碗筷时,几乎都不敢动手去夹里面的美食。

    不过小皇子好像也不在意他们是否食不知味,自己正美滋滋地尝起这一桌子的各色好菜了,看他那吃得津津有味的样子,想来一桌子的好菜是没什么问题的。

    宿时漾吃到一半正得劲呢,他刚咽下麻辣焦香的羊肉,准备继续添点汤喝时,恨铁不成钢的系统看不下去了,幽幽道:【你是不是忘了点什么?】

    他被这道幽冷的声音冻得一个激灵,忽地就想起了自己的任务来,伸出去拿勺子的手到了一半就缩了回去,硬生生地改变了一个方向,直朝青玉凤首龙柄壶而去。

    接着又给两只玛瑙撇口碗满上加了料的无色透明酒液,虽说这酒看不出来什么颜色,但光是那醇香清冽的味道就足够让懂酒的人直呼好酒了。

    看来为了招呼他们,小皇子这回多半还是下了血本。

    那两只握着酒杯的手就像是羊脂玉一般,细腻又漂亮,指尖还缀着淡淡的粉嫩,好似花苞,又似乎是刚刚在柔嫩艳花上掐出花汁沾染在指尖般。

    宿时漾亲自将酒杯分到了两人的身前,还一脸期待地看向他们。

    “喝酒,喝酒,不要光顾着吃菜呀。”小皇子积极主动地招呼着他们,很有平时他们还不在高位只是单纯身份尊贵时,遇上那些大臣们殷勤谄媚的态度了。

    两人端起酒杯,忽然就生出一点不敢喝下的担忧,生怕一喝完,就有可能见不到明天太阳。

    可这是小皇子主动过来给他们敬酒诶,俗话说得好,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要是对方再亲自喂到他们的嘴边,便是去死也值得吧。

    宿时漾微微一笑,就知道这两人有十足的警惕心,他现在干的事也太不符合人设了,也不怪这两人会担心。

    他也不恼,兀自给自己面前的那只酒杯倒满酒,在他们面前神秘莫测地喝下去,一连喝了两三杯,间隔时间也不短,示意一点问题都没有。

    就算他也喝下带着春天的药的酒也没关系,毕竟他还有系统在,可以解药完全不方。

    而且这酒他还是特地用的度数较低的,就是怕这两人喝了之后再醉得不省人事,耽误他的大计!

    江望尘他们见宿时漾都喝下了酒,哪怕心知还有提前饮下解药这个选项,也依旧像是恋爱脑入了魔一样,直愣愣地就将手中的酒往嘴里送,是半点都不怕死了。

    谁让小皇子还一边给他们倒酒,一边用崇拜的眼神看着他们,还夸赞道:“我就知道自己没看错你们,不仅实力卓越,就连酒量都是一绝。”

    宿时漾还不忘了给他们夹菜垫垫肚子,用清亮柔软的眸光盯着他们看。

    江望尘好险才找回自己的理智,尽量冷静地说:“殿下过誉了。”

    他声音温和,看上去宠辱不惊,只是那翘起的嘴角却暴露了主人过分愉悦的心情。

    萨敖岂能让他们继续互动下去,深沉着眉目接过了宿时漾倒酒的重任,不过他的目的不是在于灌醉宿时漾,而是江望尘。

    他说:“小皇子,今日就是我和江统领的比拼,不如就让您见证一下,谁的酒量更不错吧。”

    这简直是瞌睡来了就送枕头啊,被突如其来的好事砸中,宿时漾答应还来不及,岂有反对的道理。

    他一拊掌,欣喜雀跃地说:“好,就让我来做这个判官,对你们绝对公平公正,不偏不倚。”

    那一壶酒的量也不少了,瓶肚都是滚圆的,为了以示酒没问题,他自己只喝了三四杯,剩下的量也足够药倒这两个壮汉了!

    江望尘一听萨敖这话,也跟他暗自较起劲来,抱拳同意:“既然殿下愿意见证,那么在下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两人对视一眼,冷嗤一声后就开始了。

    那酒一杯接一杯地灌下肚,便是宿时漾都看得一愣一愣的,好在这两人的酒量都还算不错,这点于他们二人就是尝个酒味,甚至都不到红脸的程度。

    正待两人准备豪情万丈让侍从上更烈的酒时,忽然就发现了不对劲——身体自小腹起莫名涌上了一阵燥热,连额头都冒起了细密的汗珠,那密密麻麻的热好似从骨头里钻出来的,如何都挥散不去,只想让人抓住冰块投身于寒凉的水中好好地冷静冷静。

    江望尘和萨敖都不是什么简单的角色,几乎只是身体一有了反应,他们就立刻清楚地知道自己应该是被人下药了。

    那药究竟是谁下的?

    下在菜里还是酒里,居然能悄无声息地瞒过他们,此事也唯有小皇子一人能做到了。

    和他们的怀疑一同出现的还有来自小皇子的粗.重喘.息,还有低低呢喃的一声“好热”。

    他们猛地转头看去,却见小皇子原本雪腻的脸蛋晕出两抹醉人的情潮,一看就知道不太正常。

    他挺翘精致的鼻尖也冒出一些汗珠,眼睛氤氲着湿雾,红润的嘴唇也被咬着,整个人都陷入一种茫然的无措。

    差不多是同一时间,两人的喉结都滚动了一下。

    小皇子竟也是不知情的么,那下药的人目的究竟是什么?

    想让美丽单纯的魏国皇子一同委身于他二人?

    两人心潮掀起惊天巨浪,脑子里闪过这个猜想时,看对方眼中都出现了强烈的杀意。

    宿时漾也没料到他现在会落到现在这个地步,他也不是没吃解药啊,怎么症状看起来比主角攻受还要严重!

    他不能接受,于是果断质问系统:【你是不是给我卖的假冒伪劣产品,不然为什么质量这么差!】

    系统的解释也很快:【因为你解药买的是便宜版啊,效用当然不是很好了,很快就会失效的,肯定比不过顶尖的春天药维持得更久。】

    宿时漾和主角攻受一样,也忽然觉得身体开始燥热起来,浑身上下就像是有小蚂蚁在爬一样,让他很想喝一口夏日沁凉的雪碧汽水来缓解。

    最关键的一点是他的酒量,简直差到惨不忍睹的程度!!

    他哪能知道自己这具身体从前居然是滴酒未沾的,现在一沾脑子就晕晕乎乎的,醉酒和燥热混在一起,他脑子都变成一团浆糊了。

    系统也察觉到了不对劲,它在宿时漾的脑子里不停地喊着:【宿主?宿主!】

    哪怕是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声音都没能把对方唤醒,再加之主角攻受就在宿时漾身边虎视眈眈,用着双眸发光,下一秒就能把宿时漾活吃了的眼神看着他,它实在是搞不了任何的小动作。

    在这种情况下,它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三人乱做一团,而自己的笨蛋系统显然就是两人眼中最甜蜜的糕点,其中一人吃到了,便是死也不可能松口的。

    ……

    …………

    宿时漾心说好险,幸好他早上起来的时候没有宿醉的头痛,而且嘴巴也没什么异味,看来还是有好心人给他做好清洁工作的。

    他正准备喜滋滋地问系统昨晚怎么样了,主角攻受两人成了没时,却突然感觉自己的屁股一阵一阵的剧痛无比。

    宿时漾顿时有种很不好的预感,他趴着,掀开身上的蚕丝被往后一看,瞬间觉得头晕目眩,有一种想要原地去世的冲动。

    他直到现在才发现自己的屁股在不知道什么时候开花,这是妥妥的失身了啊,关键是他还不知道失给谁的!!

    一问系统,系统却麻木道:【你问我一个绿江公司出产的系统这种问题?昨天晚上我的眼里甚至全是马赛克!】

    宿时漾眼中还没来得及涌现出对系统的同情,就忽然意识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这样说的话,那岂不是主角攻受都有嫌疑了?

    更有可能还是他们两个一起动手,都有同流合污的可疑性!

    他刚想说话,就感觉脑子晕得慌,看来晨起时的不适也不只是发现自己被男人撅了之后的不可置信,还有点别的因素在。

    一摸额头,好家伙,居然还有点儿发烫。

    宿时漾气若游丝地问:【统哥,我这是咋了啊?】

    系统老老实实地告诉他:【据我所查到的资料所说,如果在第一夜经历过房事之后,男生体内没有清理干净,是会发个低烧什么的。】

    宿时漾现在都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表情来面对系统了,只觉得既羞耻又无语。

    到底是哪个王八蛋啊,搁这宣誓主权呢还在他屁股里面留下东西,导致自己第二天发烧了。

    别让他发现那个罪魁祸首是谁!!!

    最后还是十鸢进来发现了发烧的小皇子,她今个儿早早就过来伺候殿下,却从帐外看到两个衣衫凌乱的男人自殿下帐中出来。

    她定睛一看,就发现了正是昨日殿下宴请的对象——江统领江望尘和如今的大夏王萨敖。

    若是大夏王以如此放浪不羁的模样出现,十鸢还不会觉得惊讶,但江望尘可就不一样了,对方可是他们大魏一直以来都都重衣冠,爱整洁的君子。

    如今这样不修边幅的样子真是让她大吃一惊,她还被两人勒令不要进去打扰到休息的皇子,没想到一进来就发现了小皇子一副病恹恹窝在床榻上的模样,她一下子就惊呆了。

    皇子这是被谁干的?!还让人□□得这么惨!

    整个早晨就在鸡飞狗跳中过去,宿时漾都没有力气来愤怒了。

    好在那二人也不是没良心的,顶着他斜睨过去的恶狠狠目光,还能面色如常地过来伺候他。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哈哈(……

    第35章 和亲皇子(完)

    宿时漾没问那两人究竟是谁干的他,他怕一问出来就事情变得一发不可收拾,还破坏他们之间纯洁的友谊,只能忍着吃下这个暗亏。

    他现在看谁都像是对他狠下心来出手的魔鬼!

    笨蛋直男的屁股被撅,没有一个男人是无辜的。

    宿时漾的心情两人不能理解,他们两个的神色也看不出来任何不对劲。

    江望尘一如既往对他怜惜柔软,萨敖面无表情还是那么沉默寡言,除了眸光看他更深沉以外,根本看不出来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宿时漾最终也没能从他们神情中打量出个所以然来。

    他只好放弃挣扎。

    【既然他们都不肯说,那我就当作不知道算了。】宿时漾不满,【也没个人主动提出来,该不会真的是他们一起干的吧。】

    系统否认了这个答案:【应该不可能,这可是在纯洁的小绿江公司,是绝对不允许出现两个人以上的存在,世界意识都会阻止。】

    宿时漾骂骂咧咧:【那还有必要藏着掖着嘛,真过分,都不知道站出来负责……】

    说到这里他打了一个激灵,沉默道:【负责还是算了。】

    好不容易在那二人的讨好下养好病,他又得知了主角受最后还是要回大魏的消息,因为对方要还他爹一个清白,让他爹这么多年的努力都不能付诸东流。

    宿时漾不知道对方还会不会回来,又是在什么时候回来,沉默了一会儿,还是对十鸢说:“我去送送他吧。”

    王帐中,小皇子一个人孤坐在贵妃榻上,平时最爱吃的零嘴都不碰了,垂敛着眸子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十鸢光是看着就觉得心揪,她的殿下难道就不会思乡吗?孤苦无依地待在大夏,到最后连个说得上话的人都没有……

    实际上的宿时漾只是在跟系统鬼哭狼嚎,他忧伤地说:【统啊,统啊,这可怎么办,我的任务要失败了,这可是我的第一个任务呜呜呜呜。】

    系统其实心里也没底,但它好歹也算是久经任务的老人了,所以还能维持镇定安抚他:【不要慌,主角受肯定是迟早会回来的,你还有机会。咱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沉住气,你越慌越成不了事。】

    宿时漾深呼吸一口气:【好,那我无耻一点,我道德绑架还有跪求主角受一定要回来,我就不信他不心软!!】

    其实系统感觉就算宿时漾只要一句话都能让主角受心软,它也不能理解对方究竟是怎么拿捏住江望尘的,人类的感情就是复杂。

    绿莹莹的代码从系统眼前滑过,复杂浩瀚的人工智能数据和运转都比感情简单得多。

    北风卷地,染上白霜的草都折弯了腰。

    这会儿天刚蒙蒙亮,光线暗淡,连苍穹都还有少许若隐若现的星子。

    宿时漾凭借着顽强的意志力才把自己从温暖的被窝里拔出来,他的脸颊和鼻尖都被冻得泛红,这么冷的天气连出门都是不情不愿的,他都不敢想象到了冬日该多么难捱,自己肯定要裹成一颗球,然后抱着汤婆子才能走出去一两步吧。

    “殿下。”江望尘没想到是这位小皇子亲自来送自己,眼中不无动容。

    他甚至还萌生出留下的冲动,但孝字当头,他也不可能不顾及自己父亲的身后事。

    于是有再多的情也只能压下来,最终化为一声遗憾的叹息。

    宿时漾才不知道江望尘心中的百转千回,他一见面抱着人就噫噫呜呜:“江望尘,你真的不能把我也给带走么?”

    江望尘苦涩地摇了摇头,眸中满是浓郁的悲哀。

    哪怕早有预料,小皇子也还是会忍不住心存侥幸,得知这个结果其实也不算太失望。

    江望尘轻轻抚摸宿时漾的脑袋,指尖忍不住想要触及他浓密纤长的眼睫,却在即将碰到时就像是被烫到手一样缩回来。

    “是属下无能。”现在的他没资格触碰殿下。

    “属下不该相信那些言而无信,没有礼义廉耻的蛮夷之徒会信守承诺,他们自始至终都不愿意对殿下放手。”

    漂亮小皇子脸蛋一下就垮了,如此生动鲜活,又天真明媚的殿下谁舍得拱手让人。

    “罢了,此事也不是你的错。”聪慧的皇子心知下属要走,就不可再像是以前那样随意发泄脾气,得说些温声细语哄着对方让他对自己恋恋不忘依依不舍才行。

    “我知道你也很为难,毕竟我是大魏皇子,过来和亲的,要是放我回去他们大夏面子往哪搁。”宿时漾就是要以进为退,他语气轻柔,“我不怪你。”

    他仰起脑袋,璀璨夺目的眼眸竟是比头顶的星子都还要明亮,至少江望尘不会分半点心神去看头顶的晨星,却会一眨不眨地盯着小皇子的眼睛看。

    “只是你要记得我,不许把我忘了,我等你以后回大夏找我。”

    江望尘眼睛是红的,他的声音在微微发颤:“我知道的,殿下。”

    宿时漾的语气还是改不了骄矜任性,他说:“我要你答应我,不能如此敷衍。”

    于是江望尘便用最柔的语气,跟他的殿下说:“我向您发誓,一定会从大夏回来,若违此誓,便天打五雷轰,让我不得好死。”

    好毒的誓言啊,宿时漾都被震惊得说不出话来,他睁大眼睛看着满脸柔意,眼神却又坚定得几乎能入党的主角受,明白对方这话肯定不是说说而已,而是绝对的出自内心。

    宿时漾得到了主角受的诺言,便果断地松开了手,笑吟吟地说:“我相信你,江望尘,你可不要让我失望才是。”

    江望尘注视着明媚开怀的皇子殿下,忽然就感觉到了强烈的怅然若失。

    殿下自他怀中而去,也好像带走了些什么。

    “你快走吧,要早去早回才行。”他的殿下这么跟他说。

    于是江望尘不管有再多的话都咽了回去,他想,他们早晚还有见面的机会,又何苦纠结于今日。

    他伸出手,为冻得吸吸鼻子的小皇子整理有些散漫的衣襟,待过些时日,小殿下就会换上更厚的冬装,领子上的雪白皮毛会衬得那张雪腻的脸好似发光。

    那时候的殿下又是何等清丽明媚的模样,他不得而知。

    殿下的小脸或许会被风吹得泛红,但是会有另外一个人代替他在一旁遮风挡雨,绝对不让殿下受到风雨的侵扰。

    殿下会手捧暖融融的一杯奶茶,啄饮一口,就会醇香的口感因美得眯起眼睛,十足的享受。另外一个人贪心地盯着他看,目光不愿移开分毫。

    这就是他一直都不舍得离开的殿下。

    “快些回去吧,殿下。”江望尘的千言万语最终化成了一句,“外边冷,您的手都冻凉了。”

    宿时漾摇摇头:“不必了,这点冻我还是扛得住的,我就这样,好好看着你走。”

    江望尘心抽了一下,就好像是有一只大掌正故意揉搓着他的心脏,弄得又酸又涩。

    未免小皇子一直在外面待着染上风寒,届时不说他有多大的罪过,光是想到殿下倚在床上恹恹的模样,就让他心里发涩。

    江望尘强迫自己转身离开,不去看小皇子殷殷期盼的眼神,走了就不能回头了。

    凄楚的风在喧嚣,夹着北方独有的呜呜声,似哀鸣似幽怨。

    天是暗色的,几人骑在马上,轻装简行,慢慢化成几个黑色小点,最终消失在所有人的眼前。

    如果不出所料的话,护送和亲队伍的那几千士兵在用不了一个月的时间,也会一同回到大魏,从此大夏就只剩和亲皇子和战利品。

    宿时漾在心里跟系统感慨:【此情此景,我真想吟诗一首啊。】

    系统为了防止宿主撂担子不干,耐心地发问:【什么?】

    没人听他说话宿时漾都能自娱自乐,更别说此时此刻还有一个观众看他表演,当即便抑扬顿挫地朗诵道:【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不复返。】

    系统:【……】

    宿时漾逗完系统之后心满意足,结果转头就看到了让他心梗的一幕——萨敖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他背后,也不知道在那站了多久,就这样一脸冷漠地望着自己。

    啊?也就是说对方看着他跟他老婆你侬我侬,卿卿我我了半天,还不过来阻止,一直眼睁睁盯着,就像一朵阴暗的蘑菇。

    他被自己这个比喻逗笑了,可是视野中萨敖直勾勾凝视他的眼神,又让他一点都笑不出来。

    “大、大王。”宿时漾唯唯诺诺地喊着,在他旁边怂得跟兔子似的。

    萨敖没吭声,伸出手抓过宿时漾的手,任他怎么挣扎发现都无用彻底放弃后,才慢吞吞地搓揉起他的手掌来。

    原本还不觉,现在才注意到自己双手不知在什么时候俨然冷成了冰块的宿时漾微愣。

    他的手逐渐回温,也听见萨敖用低沉的声音缓慢且有力的说:“你还有本王。”

    恍惚间,宿时漾从对方身上看到了萨纳尔的身影。

    ……

    这段时日宿时漾送走的人已经足够多了,系统以为他会忧伤,还特地开解他:【不要难过,他们都只不过是生命的过客。等你经历了许多世界,分分合合,聚聚散散,就知道分别才是常态,就让他们永远停留在心间就可以了。】

    宿时漾沉默着,他半天没说话。

    就在系统以为他悲伤得不能自己时,他突然幽幽道:【冬天了,许多地方都开始下雪结冰了,我的日子还会像现在这么好过吗?到时候岂不是许多美食都吃不到了。】

    系统都无语了,它到底是在为这个狗东西担忧什么啊,真是白费心思!

    宿时漾哪里想到自己随口一句叹息就惹得系统勃然大怒,之后跟系统说得口干舌燥了都不乐意理会他,他心中的忧伤一时更甚。

    这种情况一直维持到萨敖的出征前夕,对方见到宿时漾食不下咽的忧伤表情,脸上无不动容。

    他身着戎装,在私底下单独同小皇子谈话。

    “这一次的战事结果难以预测,生死也难料,本王不会将你带上,”萨敖慢慢地说,“不论是胜是败,你都是大夏的王后。”

    “我不会急着同你成婚,待此次大战胜利之后,我会回来见你。”

    他这次没有自称本王,平等地同宿时漾对话,像是一个普通的大夏儿郎在求取心爱的姑娘,用自己的生命起誓。

    宿时漾听了脸上没有露出任何得意的神情,而是满脸的沧桑和悲哀。

    主角攻的话太郑重了,越是认真就越意味着他的任务在逐渐跑偏,已经朝着不可预料的方向一去不复返了。

    “我知道了,我会等你回来的。”他脑子现在如同一团乱麻,也不知道自己随口说了句什么。

    萨敖却在听见他的这句话后,眼睛刷地一下亮了起来,唇角也上扬了几分。

    这时候许下再多的诺言都是无用的,不管他有什么样的想法,也都只能等他活下来,并且取得大胜之后才能实行。

    这下萨敖也走了,宿时漾心里没有多少波澜。

    因为他知道这次大战的结局,必然只有可能是主角攻获取胜利,心里便也不怎么担心。

    他很忧伤地跟系统说:【要不咱们下个世界不当人吧,我就不信这样主角攻受还能对我有想法。】

    巧了不是,系统也是这么想的,这个世界它的宿主脾气已经够烂了,还整日无所事事摆烂不当人,都已经这样了主角攻受还能眼瞎看上他,不管是不是巧合下个世界它都不敢冒险了。

    【正好,我看了下几个世界,有一个合适你做任务还能咸鱼的角色。】系统代码哗啦啦地作响,显然是在挑选世界。

    宿时漾来了兴趣,好奇地问:【是什么角色啊?】

    系统这一回特地卖了个关子,没有立马告诉他,而是含含糊糊地说:【下个世界你就知道了,别急。】

    宿时漾也没强求,反正不管是什么,他都要做下一个世界的任务。

    让他感到欣慰的是,就算主角攻离开了,就算现在濒临冬日了,他的生活质量也半点没有变差。

    绫罗绸缎、奇珍异宝半点不少,王帐里的银丝碳是日日夜夜都点着,绝不让他冷着了。

    每日要是想出行看看外面的美景,汤婆子是必备的,上好的火红狐毛大氅也是首先呈到他这儿,别说吃苦了,便是想象中的为难都不曾遇见。

    冬日也不是没有美食的,羊蝎子、汤饼和各种糕点是绝不会少了他的,还有馄饨、胡辣汤,蒸肉、肉脯一类的美食,虽说水果蔬菜是少了点,但并非没有。

    大夏这边的温泉随处可见,便是在温泉边上栽种瓜果蔬菜,再送至王庭的都有许多人家。

    都是王庭里的采买官认真采买,再经过层层筛选、检查之后才会送至餐桌的美食。

    宿时漾偶尔还会出去泡泡温泉,再配备点美滋滋的小酒,让系统放点电影,和它打打游戏,很快就玩得乐不思蜀了。

    寒冬腊月他还和十鸢等人一起围炉煮小火锅,热闹得紧。

    只是萨敖他还未曾归来,这个冬到底是带着点寂寥的。

    树梢的新芽开始抽条,宿时漾还注意到有一株嫩绿的苞噗的冒了出来。

    初春伊始,就传来战线吃紧的消息,王庭这边又抽调了不少人马。

    处处开始戒备,原本对主角攻胜券在握的宿时漾也不免生了几分紧张之情。

    他又不是萨敖的心腹,自然是不知道关于战事的任何消息的,不过哪怕是人人自危的情况下,也就只有他还整日无忧无虑,一脸开怀的模样。

    不少人羡艳他的自在,羡慕他少年不知愁滋味,却在看见他笑靥如花的模样时,脸上也不自觉地多了几分笑意,心上的大石头都轻了几分。

    春日在宿时漾掰着手指头数的一天天内渐渐过去,他现在要天天都问系统主角攻的消息了,不仅因着对方是他的衣食父母,还因对方是这个世界的支柱。

    要是对方还活着,他就还有完成任务的可能性,人死了就什么可能都不剩了。

    多亏系统每回带来的都是好消息,宿时漾安心不少。

    夏日来了,宿时漾身上的衣衫渐薄。

    他在某日总算可以脱去厚重的衣衫,只穿中衣和外衫两件时,王庭传来了好消息:萨敖胜了。

    就算是早有预料,宿时漾听见这个消息的时候还是愣了几秒。

    其实他也没多高兴,其他人脸上也不见太多喜色,因着这是大夏的一次内斗,是他们兄弟相残,无论是哪一方胜了,都会使得国内动荡一番。

    但这对于大魏而言却是个好消息,大夏此次元气大伤之后,好过几年才能缓得过来,便不会一直将主意都打在他们身上了。

    宿时漾这个时候才明白萨纳尔的良苦用心,他跟系统闲聊时谈起这个只相处了几月的男人,【他是不是对今日一幕早有预料,知道这俩兄弟在他死后早晚都会有一场战争,于是便不着急入主中原,以免到时候被人灰溜溜地赶出来。】

    系统沉思了片刻:【或许吧,对于人类之间尚未发生的事我们并不能随意演策出来,人毕竟是没有可控性的。】

    【好吧。】宿时漾也不再继续纠结这个问题,他只不过是随口一说,感叹两下而已。

    况且现在萨敖正在往回赶,其实他心里还是有点紧张的,经过血与火洗礼的主角攻现在是什么样子的,对方还会像是以前一样好说话吗,一切都不得而知。

    很快他所有的问题就都有了答案。

    萨敖风尘仆仆地赶回王庭,第一时间就来见了宿时漾,只是他这段日子过得太糙了,下巴上还有未曾刮去的胡茬,眼下一片青紫,身上也携着尘烟和黄沙的血腥气。

    他和小皇子现在就是天上月和地上泥的区别,对方同他遥遥相望,而他不敢触及天上的明月。

    萨敖便去洗漱了,等他刮去脸上的胡茬,褪去一身金甲戎装,终于将自己拾掇好之后,才终于有勇气去见锦衣玉食,暖香温玉荣养出来的小皇子。

    太久不见,二人也只是相对无言。

    萨敖面对那双清亮柔软的眸子,纵有万般话语竟也不知从何开口。

    他嘴笨,平日又习惯了发号施令,此时此刻见到小皇子,竟只说出了一句话:“我回来了。”

    刚一说出口,他才发现自己的嗓子哑得厉害,像是被砂砾刮过一般,听得他自己都不适蹙眉。

    可他的小皇子听罢却没有半点不虞,眼睛习惯性地弯起,声音清亮又雀跃:“嗯,我等到你了。”

    这一刻萨敖的心才彻底安稳下来,只要有这样一句话,便是什么都不用担心了。

    宿时漾没想到萨敖回来之后会跟自己钻一个被窝,他好久没跟别人一起睡过了,对方一趟上来他就僵得像条死鱼,好在后来还是抵挡不住困意,缩在对方怀里安安稳稳地睡了。

    所幸萨敖也没对他做什么,只是抱着他好好地睡了一觉,整得跟小绿江的纯情频道似的。

    起床后对方就又是那个雷厉风行的大夏王,不仅要颁布各种政令,让大夏这艘大船行驶到正确的轨道上,还要向天下人宣告对萨仁的处罚。

    可是宿时漾听小道消息说,萨仁在被萨敖打败之后,就收拢残兵败将跑出去打江山了,到往更远的西域,不知生死。也许强大了之后会打回来也说不定,这一切他都不得而知。

    他要面对的是萨敖一意孤行要让他成为王后,还不愿意纳妃的事,幸好对方做的一切都烦不到他这里来。

    不过萨敖未来就只有自己,届时继承人全凭过继的事,连他听了都不由得惊讶,毕竟对方是真的有皇位要继承,没想到能这么干脆利落地放弃子嗣的拥有。

    他也懒得管对方究竟是怎么说服那些老古板的,反正小咸鱼只负责吃喝玩乐,有人惯着他就行了。

    每年都会有人搜罗各种精致有趣的小玩意儿送来王庭,因着这是给王后的,所以守卫在仔细检查,没有发现任何奇怪物品掺在其中之后,就给他送了过来。

    宿时漾想,他之后的日子还会这么精彩纷呈吗,他不确定。

    他在倔强地等主角受回来,他的任务可能还有完成的余地呢。

    他也想看看萨仁在外面能不能闯出一番天地,最后再带着一干兵强马壮的部队打回来。

    还要看看兰烈在每个季节又会送来什么新奇的玩意儿,要是再来几粒珍贵的珠宝他就要写信嫌弃他了。

    冬日的风刮了过来,这一回给他衣襟的绒毛轻轻拨正的,是萨敖。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世界其实还有无限可能…

    我一直以为这个世界最后结尾是开放式,没想到大家都觉得比较草率T.T

    很抱歉,我会在番外的时候给大家一个还算满意的可能,也写几个if线试试or2

    下一个世界,扬帆起航!

    是会偷吃东西的笨蛋小猫,超可爱。

    第36章 他是猫1

    万籁俱寂中,叶隙透出碎金色,一只脏兮兮的小奶猫从巷子口里骨碌碌地滚出来,被污水沾湿的绒毛一簇一簇黏在一起,它的身上则覆盖着纷沓的游移叶影。

    朦胧的暗紫黄昏模模糊糊,奶猫跌跌撞撞地爬起来,又歪歪扭扭地摔了个四仰八叉。

    这是刚到新世界的宿时漾。

    他伸出自己那看不出颜色的小肉爪,猫脸上带着灵动的人性化懵逼。

    宿时漾的第一个任务果不其然失败了,一人一系统都默契都略过此事不提。

    为了洗刷耻辱,系统马不停蹄和他来到了新的世界,他们这一回一定不会像上次那样折戟了!

    “原来我这个世界居然是猫啊!”宿时漾傻眼了。

    他心里想的是人话,脱口而出却是嫩叽叽的“喵喵喵”,好似能甜化人的心。

    可是这附近并没有会对他这幅模样心软的小姐姐,有的只是放学后结伴而行的小学生们。

    以往只能在他腿边高度的小朋友现在却在现在成为了他难以企及的高度,就像是一个个巨人一样,影子都能将他盖住。

    他瑟缩着身子,往一旁的暗红消防栓后躲。

    过往的小朋友们谈论着新出的游戏,有趣的动画片人物,并没有注意到路边这个小家伙的存在。

    宿时漾松了口气,又幽怨地跟系统说:【你就不能给我传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吗,还有这个身份也不太合适吧,这下我们该怎么接近主角攻受。】

    系统倔强地反驳他:【流浪猫哪里有安全的地方啊,你这么弱,不管到哪也是挨其他猫欺负的份儿。你到底看剧情没有,正是因为你这个身份才会吸引校霸攻来给你投喂,然后主角受就发现他柔软的独特一面,两个人才能有接触相交的机会。】

    一人一系统互相指责,谁都说服不了对方。

    直到咕咕的一声,宿时漾这具小小的奶猫身体里传来震耳欲聋饿肚子的声音,他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于是不得不低头:【好嘛,统统,对不起,我承认我刚才的声音确实大了点。快告诉我主角攻的位置,我要去乞食了。】

    系统懒得跟这个仰卧起坐,反复无常的蠢蛋直男斤斤计较,还是任务要紧,它指使对方:【八点钟方向,那个戴着鸭舌帽的,起码一米八而且穿校服吊儿郎当的少年。】

    宿时漾要把脑袋仰到天上去才能看得到对方的头,阴影遮挡下,他也就只能看到对方高挺的鼻梁和削薄的唇。

    看起来好冷好傲一男的。

    不管了,剧情里说对方会对流浪猫温柔以待,他先冲了。

    宿时漾迈出雄赳赳气昂昂的步伐,小胸脯挺得高高的,然而刚走两步,就因不习惯四爪行动,再次摔了个眼冒金星。

    可恶,猫猫走路怎么那么困难!

    不过胜利近在咫尺,宿时漾绝不服输,他支棱起来,再次朝着主角攻的方向奋力奔跑,累得呼哧呼哧喘气了都才跑出去个四五米。

    正待他还要继续跑时,头顶忽然投下来几片阴影。

    宿时漾忽感不妙时,就有一只肉肉的手爪子抓着他的后颈子拎起来,他命运的喉咙瞬间被扼住!

    “快看,这里有一只好脏的猫啊!”

    “哇,它的眼睛好好看,居然还是紫色的诶。”

    “咦~你别乱碰他,我妈妈说这种猫身上可能会带有细菌,会让你生病的。”

    幼稚天真的声音在宿时漾的耳边响起,在最后一句话说完后,抓着他的小孩就像是受惊般把他猛地松开。

    约摸几十厘米的高度,宿时漾滑铲般摔下来,感觉五脏六腑都要移位了。

    “喵喵喵!”宿时漾耳朵向后缩,瞳孔也竖成了裂缝大小。

    这是个什么鬼运气啊,开局就遇见熊孩子,听着那些嘻嘻哈哈的尖锐声音,他感觉脑袋都要炸掉了。

    宿时漾踉踉跄跄地躲开朝他戳来的树枝,显然,在这群熊孩子没有玩腻之前,他们是不可能放过自己的。

    【统子——!!】

    宿时漾决心让这群小屁孩见识一下人间的险恶。

    比他先快一步的是一道清冷得如同晨间寒雾的声音,“你们在做什么?”

    幽幽荡荡,听之就让人都让人遍体生寒。

    小奶猫和熊孩子们都顺着这道声音的来源抬头望去,那是一个将校服从上到下都穿得一丝不苟的少年,皮肤是冷白的,眼睛如同深潭般幽黑,从山根到鼻尖是雕刻家最惊心动魄的完美一笔,嘴唇略有些单薄,是极好看的淡粉色,唇角还有一点小小的红痣,放在校园里也是清冷校草那一挂的。

    少年身形修长,面无表情时身边的空气都硬生生地降了几个温度,几乎能将人冻伤。

    身高的差距和对年长者的畏惧牢牢刻在这群熊孩子的心里,对比一下武力值,发觉根本无法同面前冷冽阴沉的高中生抗衡时,这群小崽子被吓得一哄而散。

    宿时漾猫仗人势,冲着那群化鸟兽散的熊孩子们挺胸抬头喵喵叫个不停,一改刚才被吓得怂唧唧的模样。

    温清砚浓长的黑色眼睫半垂,冷淡的目光落在了这只蠢猫身上。

    就在刚刚,他目睹了事情的全部经过。

    从一开始小奶猫战战兢兢躲避着路上经过的小孩子,到主动迈出小短腿却连路都走不稳还被抓着玩弄,到现在明明还是小小一只,却试图冲出去在别人面前耀武扬威的模样。

    “喵喵喵~”宿时漾不知道主角受用这种眼神看着自己是什么意思,他经过了系统的提醒知道了对方的身份,在衡量完利弊后,他决定碰瓷赖在主角受家。

    先找个铲屎官抚养自己,保证自己的日常生活再说。

    宿时漾做好了决定,就掐着嗓子,发出了他自认为最甜腻的声音:“喵喵喵~”

    铲屎的,还不乖乖带我回家!我这样的貌美猫猫愿意主动跟你回去,你还在犹豫什么呢!

    却没想到就在宿时漾软着小身子准备去蹭温清砚的裤腿时,对方明显后退了半步,躲过了他的亲近,薄唇冷淡吐出几个字:“脏死了。”

    你退半步的动作是认真的吗???

    宿时漾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

    小奶猫的瞳孔发直,原本占了大面积的紫色缩小,耳朵耷拉着,好像在观察这个两脚兽狠心的原因。

    温清砚似乎就只是过来帮这只小猫解围,并没有要带他回家的意思。

    脚尖一转就走了,并不为突然出现的生灵而停留。

    宿时漾喵了两声,发现对方真的没有要停下的意思后,连忙迈开自己的小短腿跟上对方,边跑还边用凄厉的喵喵声唤他,期冀于对方能够转头看自己一眼。

    可惜这人并不为他留驻。

    走过一个拐角,小奶猫的短腿跟不上大步流星往前走个不停的两脚兽,速度慢慢降了下来,一屁股坐在地上呼哧呼哧地吐舌喘气。

    不像猫,像狗。

    太难了,这个主角受过分冷漠,没有要养猫的打算,他只能继续过流浪猫的日子了。

    宿时漾的头顶忽然多了片阴翳,他心中一慌,仰着小脑袋抬头看,是他以为已经走远了的温清砚。

    那双冷漠清明的眸子里难得多出了不解,他问:“为什么跟着我?”

    小猫咪能有什么坏心思呢,他只不过是想找一个铲屎官而已。

    “要跟我回家?”

    小猫点点头,朝他继续甜甜地喵喵叫,像啃了一口小鱼干似的兴奋。

    宿时漾终于扒拉到能够为他这段日子吃穿住行负责的铲屎官了,当即激动地喵喵个不停,尾巴都翘得老高。

    温清砚盯着,疑心小猫的尾巴下一刻就会跟狗尾巴一样摇晃起来。

    他也知道从一只猫的嘴巴里问不出个所以然来,降贵纡尊地半屈着膝盖,伸出修长如玉的两只手将小猫捧了起来。

    这一回他没有再嫌弃猫崽子身上湿漉漉的脏。

    不过他没有抱猫的经验,不太确定自己的姿势正不正确,只能尽力用最轻柔的力道,小心翼翼地托起小猫的腹部,另外一只手捧着他前胸至两腿的位置,生怕自己一个用力都会将手里轻如羽毛的猫崽子给捏死。

    但是猫很乖,到了他手上没有挣扎乱动,任由他不熟练的抱着,就算不舒服了也没有喵喵乱叫。

    小猫扬起脑袋,胡须微动,紫水晶的眸子里纹路仿佛最古老的象征,瞳孔柔软,就这样直直地盯着他看。

    温清砚冷硬的心倏地被一只柔软的爪子戳弄了两下。

    黄昏的雾霭是暗淡寂寥的,落下几片枯黄的叶子,发白的球鞋踩在上面,发出咔嚓咔嚓的响声。

    走过习以为常的街道、小区,一成不变的老旧景色这一回多出来了些许不同。

    宿时漾已经开始期待今天晚上吃什么了。

    他窝在主角受温暖的掌心里,感觉整只猫都要愉快舒服得化成液体了。

    他们最后走进的是随处可见的老城区小区,斑驳脱落的墙面露出红色的砖和冷硬的水泥,生锈的管道贴在墙角,墙壁、门上贴满了开锁之类的小广告。

    声控灯的使用年岁太久,有些已经失效,大部分楼道还不得不摸黑上去。

    宿时漾的眼睛在黑暗中就像是闪着绿光一样,他安静地缩在主角受手上,暗自琢磨对方的家境可能不那么如人意。

    他没有仔细看剧情,只粗略地扫了一眼自己会出场的画面,还在思考主角受的父母会乐意接受抚养一只小猫吗。

    开门的时候温清砚把宿时漾放在了脚边,淡声说了句:“不许乱动。”

    命令的口吻,若非奶猫的身体里住着的是一个人的灵魂,怎么都不会听从他冷硬的要求。

    宿时漾打了个呵欠,坐在原地看着温清砚用钥匙开门,漆黑的大口朝着他们张开,“啪嗒”一声,玄关昏暗的灯打开,幽幽的白灯才驱散了浓厚的黑暗。

    他左右张望了一下,除了邻居家传来的细微声音,温清砚家安静得近乎死寂。

    不等他细想,就见少年迈开腿走了进去,他连忙走着相当不正宗的猫步跟了上去。

    溜达到一半就撞在了少年的腿上,瞬间撞了个眼冒金星,一屁股坐在地上。

    换完鞋子的温清砚一把将小猫捞起来,他这回抱猫的动作已经熟练了许多,没有勉强把猫咪放在掌心,而是捞在臂弯托着,像是抱人类婴幼儿,也不担心猫咪会弄脏自己。

    宿时漾还以为自己有了主人就能立马填饱肚子,到底是他痴心妄想了。

    主角受带他回家之后,直奔卫生间,宿时漾窝在对方手里,旋风似的就到了满眼都是白色瓷砖的卫生间,连家里的大致布置都没看清楚。

    温清砚把手中的小猫放在一旁,叮嘱道:“不许动。”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猫·宿时漾·咪为了获得一个优秀的铲屎官,还真的就乖乖站着不动了。

    他约摸也猜出了主角受是要干什么了,肯定是受不了他身上脏兮兮的皮毛,要给他全身上下都搓洗干净才能忍受他在家里溜达。

    他看着温清砚从盥洗台下面拿出来一只卡其色的盆子,打开花洒调整水温在里面放了一半透明的水,又挤了几滴沐浴露进去。

    “洗澡的时候乖一点。”温清砚只说了这样一句话,没有半点对小奶猫的温情细语。

    宿时漾喵喵喵地回他,身为一个人类,他在别人给自己洗澡的时候,绝对不可能像其他蠢猫一样随便乱动的!

    话是这么说,实际上温清砚抱着小猫入水时,已经能感受到对方僵硬得简直和木头没什么两样了,要是动作幅度再大点,极有可能会吓得炸毛。

    他的脸上还是维持着云淡风轻的冷漠,眼里却不知在什么时候漾过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

    宿时漾入水的时候很紧张,真的下水之后其实好很多了,只要克服生理上的恐惧,就没有任何会迫害到猫猫的东西还能引起他的畏惧了。

    接下来他享受的就是主角受全方位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马杀鸡服务,把宿时漾整个人都给搓软了,一只在灯光映照下折射出彩虹的泡泡从他的鼻尖飞过,他噗嗤一下打了一个喷嚏。

    “——不许动!”

    温清砚这句话说得有点晚了,宿时漾已经开始情不自禁地抖毛,身上的泡沫和水四溅,首当其冲溅了个正着的就是他了。

    他闭了闭眼,酝酿出来的怒意在看到猫咪尽力睁大无辜眼瞳盯着他看时,宛如扎破了的皮球,噗地一下就散了。

    这是他自己选的路,自己乐意养的猫崽子,被惹出来再大的火气都得忍着。

    好险好险,自己现在是小猫,小猫能有什么坏心思呢,就算小猫惹主人生气了,肯定也不是故意的。

    宿时漾心虚地给自己洗脑,他没想到主角受的压迫感能这么大,刚刚低声闷吼出来时,感觉周围的气压都下降了两个度,冻得他瑟瑟发抖。

    温清砚的手落在了他的身上,沉吟道:“有点冷了么。”

    正好猫崽子已经被搓洗过一遍,应该再换水把身上的泡沫给冲洗干净了。

    于是宿时漾被提溜着从盆子里出来,他身上湿漉漉的,就连肉爪子都被温清砚仔仔细细地用指尖给搓了泥条出来,现在踩在瓷砖上边简直哧溜打滑,他就赶忙换成匍匐的姿势趴成猫猫液体,就不用担心打滑了。

    温清砚已经调好了水温,水也开的不大,冲在猫崽子身上并不难受。

    宿时漾正享受着里里外外冲洗的快乐,原本蓬松的毛毛黏在身体上,几乎都能看到他的骨架子,又没几两肉,美貌度大打折扣,透过浴室的镜子,他自己看了都嫌弃。

    可是帮他冲洗的温清砚却面无异色,看不出来他究竟喜不喜欢猫咪,手上的力度也一如既往的温柔。

    宿时漾突然僵住,猫猫瞳孔竖起,冲着温清砚奶凶奶凶地哈气。

    温清砚面色如常地松开手,若有所思地说:“原来是只小公猫,还知道害羞么?”

    可恶,猫猫没有人权,就算被看光光了也没有人会为猫猫做主!

    宿时漾生无可恋地被毛巾包起来轻轻地搓揉还在往下不停滴水的毛,紫罗兰猫瞳里再也没有以往的开朗活泼。

    系统蹦出来安慰他:【想开点,你现在是猫咪,在人类眼中和其他猫没什么两样,不用担心清白不清白的。】

    宿时漾小猫垮脸:【成成成,我现在是猫,不用在乎清白,不用在乎。】

    洗脑结束,他已经开始淡定自若地接受温清砚拿着吹风机给他把毛毛吹干的服务了。

    还别说,洗干净的小猫毛发都软乎乎的,还有沐浴露留下的清淡香气,连他自己都喜欢。

    温清砚收好吹风机,把小奶猫抱到自己的眼前。

    不知道是谁说的,可爱的小猫咪都是天使。

    面前这只小猫洗干净之后也有着连温清砚都惊艳的美貌,长且浓密的毛发覆盖在身体上,从头到尾的毛毛都光滑柔软,优雅又灵动。

    他的眼瞳是紫色的,比那些放在展馆让人游览的紫色宝石都更为梦幻的美丽,嘴唇和鼻子都是粉粉嫩嫩的,伸出的肉垫子依然是粉软的。

    明明是只小公猫,声音却甜美又娇气,发出的声音像是掐着嗓子一样的嗲。

    “笨成这样,叫你笨笨好不好?”温清砚沉默良久,说出来的第一句就是这个。

    宿时漾瞳孔缩小,内心一百万个抗拒,喵喵叫着反对,仗着自己踩在对方灰色的格纹被单上,又跳又叫的,将不满发泄出了个十足。

    温清砚了然,这就是不喜欢的意思了。

    没想到这只小猫能听懂他的意思,还向自己表达出强烈的抗拒,他眸中闪过一抹深思。

    宿时漾还以为对方在重新思考他的名字,趁着温清砚认真思索的时候,他伸出脑袋探头探脑地打量起来这个不大的卧室。

    多亏了系统自带的小猫身体,他的世界不至于只有单色的黑白灰,还是五彩斑斓的。

    主角受的房间布置很简单,窗台被打扫得一尘不染,没有任何多余的摆件。

    书桌上方整整齐齐地放置着曾经使用过的书籍,桌面上只有几只很常见的签字笔,分为黑色和红色两种。

    除此之外就是床、床头柜,还有一个不大的衣柜,至于青春期男生会乱扔的袜子、球星的海报和幼稚的摆件,一个都看不到。

    整洁干净得不像是他这个年纪应有的布置,仿佛是早早就步入社会的成熟单身男士。

    温清砚趁着宿时漾鬼头鬼脑乱看的时候喊了他一声:“软软。”

    宿时漾下意识地顺着声音望过去,温清砚就趁他怔神之际单方面决定:“就这个名字了,你也没有拒绝。”

    他瞪大眼睛,完全没想到主角受会突然袭击,一点都不讲武德。

    这个时候反驳已经来不及了,主角受揉着他的软毛,低声念了有一会儿的“软软,软软”,像是要让他适应这个名字。

    回想起对方那令人绝望的取名废情况,宿时漾突然又觉得其实软软这个名字也挺好,总比之前的笨笨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只不过令他万万没想到的是,原来主角受这样的冷面少年居然还有这样喜欢叠词的柔软一面,真是跌破了他的想象。

    好了好了,名字取好了,现在“软软”的肚子饿得都咕咕叫了,铲屎官是不是该准备吃的了。

    宿时漾用肉垫拍了拍温清砚的手背,然后再拍拍自己的小肚子,让对方的掌心触到自己瘪瘪的肚皮上。

    “有时候也挺聪明——你是饿了?”温清砚眼中闪过一抹惊讶。

    软软还能自主表达自己的想法,他在这之前没养过猫,不知道是不是所有的猫咪都像软软一样机灵。

    温清砚就算之前没有任何养猫经验,也能凭着常识猜测出人类的食物和动物的不能一概而论,既然他带小猫回了家,就要对他负责。

    他拿出手机开始搜索猫咪能食用些什么。

    大数据容阔了许多内容,答案如同雪花般飞来,温清砚点开第一个词条。

    小猫宿时漾仰着脑袋,一脸期待地看着他。

    作者有话要说:

    蠢作者没有养过猫猫,一切知识都源于网络搜索,如有错误求求大家轻点骂(轻置玉臀or2

    第37章 他是猫2

    小猫瞳孔放大成圆形,几乎只能看到些许紫色虹膜,可以看出他紧张兮兮又期待的心情。

    不过温清砚这时候并不能凭借猫咪的眼瞳推测出它们的心情,但是能够从小猫崽子立坐的姿势看出来这是个贪吃的家伙。

    词条已经加载出来了,有鱼、猫粮、鸡蛋、猫罐头一类的食物,一般人能吃的大多寻常食物猫咪也能食用,但猫咪的食物还要更细致小心,有的得用清水煮且不能加盐。

    另外就是猫咪的舌头很敏感,应该说猫科动物都舌头都比较柔嫩,食物要尽量放凉才能入口。

    温清砚一目十行看完,大致也清楚了猫咪的饮食情况,就将手机熄屏收了起来。

    面前的小猫看起来约摸几个月龄的大小,但饥一顿饱一顿的流浪生活让对方没办法获得充足的营养补给,这个年龄可以再往上加,大概是三四个月的大小。

    他手里没有猫粮,现在出去买可能来不及了,小猫都饿得开始喵嗷喵嗷,人性化的噫噫呜呜了。

    他又去搜索研究了几个能给奶猫食用的猫饭,准备亲自给小猫做饭。

    宿时漾撅着屁股颠颠地跟在两脚兽后面,嘴里的涎水都快控住不住泛滥了。

    可惜两脚兽对他冷酷无情,在他要跟进厨房之前直接关在门外:“乖乖在外面等着,不许在房子里捣蛋。”

    温清砚的声音没有丝毫起伏,瞧不出来喜怒,不过怂猫宿时漾根本不敢挑战主角受的脾气。

    “喵喵~”这是柔顺的声音,代表着小猫的老实听话。

    宿时漾忍饥挨饿没事干,就开始在这个狭小的屋子里开始巡逻打转了。

    如果以人类的眼光来打量的话,这个房屋大概就只有八十平米,有一个客厅和窄小的饭厅,两个不大的卧室和一间厕所,一个厨房,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灰白相间的沙发不知道使用了多少年限,尽管依然维持着干净整洁,边边角角却难掩残破,柜子上摆放的电视机也不是现在主流使用的水晶液大屏幕且挂在墙面的电视机,而是看起来笨重的方盒子,粗略扫一眼,主人也不怎么使用的样子。

    整间房子也很空,除了必要的家具,多余的摆设一个都看不见,冷冷清清的,就只有主人的身影,仿佛都能随时拎包离开。

    但宿时漾还是从电视机旁边发现了一张全家福的存在,他溜溜达达地凑近那张装在玻璃里面的照片,看到的是缩小了几倍的主角受和相貌周正的一男一女。

    这时候的温清砚应该只有七八岁的年纪,和现在一样面无表情,眼神冷淡,可脸颊的婴儿肥却透出几分装酷的可爱。

    女人抱着他的双肩,模样温婉柔和,男人的手则是搭在女人的肩上,目视镜头,眼神柔和,戴着金丝框眼镜。

    是很寻常幸福的一家人,看他们的神态也不像是不爱主角受的样子,又怎么会让对方一个人住,还是在就读高中的关键时期。

    宿时漾倒没想着拿出剧情一探究竟,主角受的身份背景都藏在长篇大论的小说里面,让他这个猫猫小脑容量一次性看完也不是件容易的事,他也不好随随便便探寻人家的家庭情况。

    相处时间一久,他早晚会弄明白的。

    小猫巡视完自己今后的地盘,就开始去守着今天他的晚餐了。

    宿时漾已经嗅到了香味,他刚刚上任的铲屎官很负责,雷厉风行动作又很迅速利落,不过十分钟就端着他新鲜出炉的猫饭上桌了。

    他扭着小屁股使出了这辈子最快的速度黏在对方脚后跟处,却引来了一道极冷的警告:“不许靠太近了,小心被踩到。”

    好嘛,他的铲屎官一点都学不会什么是温柔。

    宿时漾喵嗷喵嗷地叫着,看在对方愿意给自己做猫饭的情况下,他就大度一点原谅对方好了。

    温清砚把碗端在桌子上,却没有要让小猫吃的意思。

    “喵喵喵!”彻底被小猫附身的宿时漾激烈地抗议着,那碗淡黄色的糊糊绝对是自己的猫饭,为什么不给他吃。

    温清砚冷淡的视线落在吱哇儿乱叫个不停的小猫身上,似乎是察觉到了他的目光,那连毛发丝儿都在抗议的小身子僵住,用刻意用柔软可怜的眼睛看他,还喵嗷了好几声,像是在引发他的同情。

    猫崽子的戏精程度即便是放在演艺圈都是能拿奥斯卡的程度。

    “等放凉了再吃。”温清砚说完这句话后就看了看手腕上戴的钟表,再一把将小猫捞在怀里。

    宿时漾目光炯炯地盯着桌子上那盆食物看,原本对这种糊糊嗤之以鼻的他就像是嗅到了什么人间美味,生怕自己喵嗷一句,嘴里的涎水就控制不住地倾泻而下。

    温清砚已经感受到了手背上像是下着小雨点的濡湿感,他垂眸淡淡一扫,就发现是小猫情不自禁地流口水了,看来是真的饿狠了。

    好在这次的猫饭是把鸡胸肉剁烂碾碎和蛋黄一起蒸煮,易消化又有营养,只是他手头没有羊奶粉加在里面,否则小猫会被馋得更厉害。

    几分钟过去了,温清砚用手背测了一下温度,觉得合适后就放任手中的小猫爬上桌炫饭。

    一经允许,宿时漾就如同离弦之箭般冲出去,开始了自己的血盆大口狼吞虎咽,他进食莽莽撞撞,不像猪拱食那么夸张,可是那激动得模样也不遑多让了,就连胡须都沾了不少的糊糊。

    温清砚淡淡地将他进食的样子收入眼中,幸好他没一次性就做特别多的量,不然按软软这个猪八戒吃西瓜的进食方式,今日非得撑得肚皮下坠,鬼哭狼嚎进医院不可。

    宿时漾吃饱喝足,就变回了冷艳高贵的模样,开始慢条斯理地舔起了爪子,仪态万千,姿容雍雅。

    刚舔到第一口,他就僵住了,自己又不是真正的猫咪,怎么习惯性地做起了这么蠢的动作!

    宿时漾心惊胆战地收回爪子,暗想待会儿可不能再犯同样的错误了。

    这时候温清砚解决了软软的吃食问题,就开始准备自己的晚餐了。

    宿时漾没事干,继续围在对方身边打转,不过厨房太危险了,对方还是没能允许他这只小奶猫入内。

    不过没关系,他有自己的方法可以打发时间。

    宿时漾一把跳上沙发,伸出肉垫摁了摁面前柔软的沙发垫子,懒洋洋地躺在上面。

    【统,放电影。】

    系统任劳任怨地打开了播放器。

    宿时漾伸了伸自己的爪子,沉浸式地在大脑中体验电影的美好。

    愉快的生活在每天吃饱喝足看电视开始,小猫咪的享受就是这么朴实无华,直到他被一连串浓郁的香味所吸引。

    刚刚才吃饱的肚子好像又有了饥饿感,那才觉得常起来津津有味还仔细品鉴过的猫饭瞬间就不香了。

    宿时漾退出脑内电影,从沙发上探出一个小脑袋,鬼头鬼脑地看向香气的来源——

    破案了,家人们,是铲屎官碗里散发的香气。

    温清砚在做完软软的猫饭之后,自己的晚饭也只是下了面条随便对付一下。

    他做的是清淡的阳春面,汤面上漂浮着几颗葱花,一旁卧着几根绿油油的白菜,油也没多少,看着寡淡且简简单单的一碗面吃起来却有滋有味,喝下一口汤浑身都能暖起来。

    温清砚吃着吃着速度就慢了下来,视线斜睨着看向桌子对面凳子腿那个鬼鬼祟祟的小身影,不吭声,看看对方在打着什么鬼主意。

    浑身雪白的小猫咪走出了六亲不认的步伐,就跟喝了假酒似的,偏生肉垫踩在地板上几乎没发出任何声音,还自认为是来去自如的潇洒。

    他的眼神充满着自信,殊不知自己的一举一动全都落在了主人眼中。

    宿时漾经历了千难万险,驾驭着还不太灵活但又足够柔软,且因着身体本能又蹦蹦跳跳得很高的身体,三五两下就摸到了桌子上,距离眼前的战利品近在咫尺。

    他瞳孔扩大,圆得滴溜溜,余光瞄着自己的主人,伸出舌头试探性地往碗里探。

    粉嫩嫩的舌尖想要出其不意地舔进去,刚伸到一半,就听到一声冷冽清寒的声音警告般响起:

    “不可以。”

    猫猫的这次行动还没到一半就被迫终止,命运的后颈被牢牢捏住,任凭小舌头舔得再长都伸不到碗里头去。

    “喵嗷喵嗷喵嗷!!”宿时漾叫得跟被踩了尾巴一样惨。

    温清砚原本冷淡的面容多了点其他表情,他的眉间微微拢着,黑凉的眼珠微冷。

    “不要再吵了,明天带你去买猫粮。”

    小猫宿时漾直接炸毛,猫粮?死都不可能吃猫粮的!高贵的猫猫就该跟两脚兽吃一模一样的美食!

    宿时漾吸了一下口水,眼睛死死黏在碗里头。

    温清砚当着他的面,不快不慢、稳如泰山地将一碗面吃得一干二净,连汤都没给他剩下,狠心的少年完全就没有要给可爱猫猫喂食的打算,那么柔软的卡姿兰大眼睛都能忽视。

    宿时漾的口水啪嗒啪嗒滴在桌子上,又被少年慢条斯理地擦干净。

    【太狠了!太狠了!!他的手和他的心一样,都是硬的!】宿时漾气得哇的一声哭出来,已经能想象到今后暗无天日的惨状了。

    系统冷笑:【那你有本事别吃他的住他的,有点骨气,今晚就偷偷溜出去。】

    宿时漾自动忽视这句话:【唉,但是看在他这么孤单可怜的份上,我还是陪着他一起吧。】

    系统:【……】呸,真不要脸。

    夜凉如水,月光如烟雾般静静地流淌,明灭可见的星星像是珍珠般嵌在天上。

    宿时漾仰着脑袋,星光落入他的眼中,美得就像是一场盛大的银河行星奇迹。

    主角受几乎没什么夜生活,吃过饭之后就坐在书桌面前慢条斯理翻着书看,不像其他高中生不是打开手机玩游戏,就是看电视看动漫,就和他平时的咸鱼生活没两样,要不就是出去打篮球之类的。

    宿时漾刚才也看了几眼温清砚手中拿着的书,发现对方看的书好像和高中知识毫无关系,隐约好像看到了几个高等数学的字眼,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看错了……

    反正笨蛋直男绝不可能轻易承认别人比他更聪慧的事实。

    一部电影结束,他心中只剩下怅惘,就跑到窗边看星星,体味一下人生百态世事无常,预备抒发一下心中的感情。

    结果他刚抬起小脑袋,就发现了主角受看着自己的专注眼神,把他吓得一个踉跄。

    “喵嗷喵嗷!”吓死他了,怎么走路都不出声啊!是不是故意的。

    没有理会软软气呼呼的叫声,温清砚将小猫从地上抱了起来:“要睡觉了,你也得躺着。”

    他像是将小猫当成了平等的个体,话少但一本正经地跟着人商量事情,一字一句地说清楚:“明天我会带你去附近的兽医院检查一下身体。如果有什么问题可以早做治疗。”

    没一句是废话。

    还有打疫苗驱虫之类的项目要做,温清砚想到软软的聪明程度,就把这句话咽下去没说。

    他感觉软软的智商就相当于是四五岁,或许还是更大一点的孩子,他担心对方也会和小孩一样害怕打针吃药,就算知道自己的这种想法显得荒谬可笑,可他还是想待对方温柔友善些。

    至少一个善意的话只说一半是可以的。

    “喵喵喵~”宿时漾懒洋洋地叫着,肉垫搭在温清砚的手背上,也是在回应对方的话。

    “嗯,睡吧。”温清砚将人放在枕头边,自己也躺了上去。

    宿时漾化身猫猫虫,舒展成一只长条,他能嗅到主角受身上清冽的香味,是那种很清爽的肥皂气息,不知道对方的校服外套上有没有阳光的味道,今天太过紧张和激动,他都没有闻清楚。

    温清砚睡觉的姿势也很端正,规规矩矩地躺在床上,双手放在腹部,静谧又祥和,不像宿时漾睡个觉睡得四仰八叉,非得怀里抱点什么才舒服。

    不过看着看着,他就觉得对方睡觉的姿势过分熟悉,好像似曾相识,究竟是在哪里见过他又想不大起来了。

    宿时漾在还是人的时候就不为难自己的脑子,更别说他现在还只是单纯无邪的猫猫,这下就愈加不会去为难自己思考了。

    胡须微动,他也顺着人类的生物钟一样夜伏昼出,眼睛一阖就睡下了。

    早上才起床宿时漾就饿了,他左右张望没发现主角受的身影,无师自通地蹦起来去卫生间和厨房找人。

    最后是在饭桌上发现啃面包的温清砚,对方的早餐真的很简单,勉勉强强能说个有营养价值,但其实谁都能看得出来他一点都不重视,随便对付一日三餐的想法。

    怪不得那么清瘦,能长这么高也真是很难得了。

    这些思绪从宿时漾脑中一闪而逝,他屁颠屁颠地溜达到温清砚的脚踝处,用柔软的小身子蹭着对方的小腿,声音甜软得让人吃惊。

    “喵喵喵~”我不嫌弃面包,也给我来一口。

    宿时漾紫罗兰色的璀璨猫瞳亮晶晶看着主角受,眼中写满了期待。

    可惜事实注定要让他失望了,温清砚垂下眸子,躲过了他可怜兮兮的眼神攻击,平淡解释:“今天要去给你做体检,不清楚有哪些项目,必须禁食。”

    冷冰冰的话没有丁点情绪起伏,宿时漾听完之后如遭雷击,瞬间生无可恋。

    他跌跌撞撞地软倒在地上,彻底瘫成了无助又可怜的猫饼,这辈子遭受莫大的打击就是忍饥挨饿了。

    “宠物医院有为猫咪准备的营养餐,味道应该不会太差。”温清砚三十七度的嘴巴总算没有继续说出冷漠的话了,他淡声道:“乖一点,软软。”

    宿时漾这会儿已经清楚地知道这个名字是在喊自己了,清冷的声线低低念出来那两个字,像是一只羽毛俏皮地滑过脊椎,连带着尾巴都是酥酥麻麻的。

    可恶,为什么会那么苏。

    小猫又磨磨蹭蹭从地上爬起来,用后脚跟挠了挠自己的耳朵,软得就像是没有骨头一样。

    猫猫已经感受到了两脚兽的威胁了,他不会自讨苦吃,乖乖地喵喵应声。

    用过早餐后,温清砚从容不迫地抱起宿时漾就出门。

    小猫崽子乖得要命,一点都不像是别人口中傲娇高贵冷艳的猫主子,想摸一下都得被挠个血赤糊拉的。

    老城区的小区虽然破旧,但一应俱全,很多基础设施都配置得很齐全。

    附近不远处就有一家宠物医院,开了有好几年了,温清砚平时经过那家宠物医院时都目不斜视,从来没想过还有特地走进去的一天。

    正好今天是周末,温清砚有时间能带着小猫崽子出门看医生。

    宿时漾嗅着主角受身上休闲衬衫的味道,回忆起自己昨天晚上天马行空的想法,眨了眨柔软的猫瞳——原来对方衣服上真的有清爽的阳光气味啊。

    秋天的叶子飘摇零落,宿时漾的爪子勾着温清砚的衣袖,目视前方,就有一片枯黄的落叶打着旋儿从他眼前慢悠悠地落下。

    再次睁眼就是环境清幽干净的宠物医院了,宿时漾后知后觉地感觉到了一丝畏惧,身为人的时候就有点而害怕医院,更别说还是小动物的时候了,他简直从心理到身体的毛发爪子都在抗拒这个地方。

    “喵喵喵~”我觉得自己很健康,不用在这里浪费钱。

    宿时漾甜甜地叫着,伸出肉爪轻轻拍了拍温清砚的手背,还朝着宠物医院外面伸脑袋。

    温清砚摸了摸软软毛茸茸的脑袋,警告对方:“软软,不许胡闹。”

    看来两脚兽今日势必是要给他做个全身检查了,宿时漾没有办法,不再挣扎,只是耳朵都耷拉成了可怜的飞机耳,软绒的尾巴一点力气都没有地坠在屁股后面。

    前台看了半天的护士笑弯了眼睛,她走了过来:“哇,好可爱的小猫,看起来也好聪明,它叫什么名字啊?”

    温清砚回她:“软软。”

    小张护士惊讶地抬起眸子,没想到看着清清冷冷的少年会给小猫取一个这么软萌可爱的名字,不过真的非常贴合。

    “你叫软软啊,眼睛竟然也是少见的紫色眼瞳欸。”小张护士表达了对猫猫美貌的喜爱,见到小猫无辜眨眼时,满腔的激动简直无处发泄。

    因为没发现小猫身上有什么严重的问题,她才随口闲聊几句,之后就抬起头来跟温清砚说好:“你好,请问是要带着软软做什么治疗或者检查呢?”

    温清砚淡声说出宿时漾的来历:“软软是我昨天捡到的流浪猫,不知道身上有没有携带疾病和伤处,我想给他做个全身检查。如果可以的话,一般的打疫苗和驱虫也麻烦安排上。”

    冷淡的少年为了自己的小猫一口气说了那么多话,虽然面上没有太多的变化,可是这种反差也不由让小张护士内心一阵柔软。

    果然人不可貌相。

    “请稍等,我现在就为您安排。”

    宿时漾僵在温清砚的手臂上,尾巴都紧张地竖直,此时要是不经意地戳他一下,他都能惊得蹦跳起来。

    来之前两脚兽也没说过要给他打针啊,太过分了吧,居然都不跟猫猫商量就擅自做下决定,一点都不在乎猫猫的想法!

    冷漠!无情!无理取闹!

    猫猫已经被提溜到了医生的手里,宠物医院的医生尽管动作温柔,也很能安抚受惊猫猫的情绪,可他已经见惯了美貌的猫猫,下手就冷酷无情许多,一点都不心软,和两脚兽一样可恶!

    小猫生无可恋地被翻来覆去检查了一个遍,医生边看着电脑上的拍摄图边道:“它很健康,你不用担心。原本猫咪眼睛是紫色瞳孔有些还是白化病的象征,可它并没有这方面的毛病,说明是天生如此,也不用因此感到担忧。”

    温清砚安安静静地听着,把关于养猫的所有注意事项都默默记下。

    在给宿时漾打疫苗时,他轻轻抚摸着猫咪脑袋安抚,问医生:“软软走路摇摇晃晃的,是有什么问题吗?”

    医生沉吟片刻,把用完的针筒扔进了医疗专用垃圾桶内,道:“你之前说它曾经是流浪猫吧,可能是神经受过轻伤,开点维生素和贝经安素调节一下就行了。”

    “只要把药拌进食物里,猫咪都会吃掉的,它是个很康健的小家伙,不用担心。”

    关乎自己干饭的这种大事,宿时漾刚一捕捉到关键词就竖起耳朵,听完后,眼神表达出强烈的抗议和谴责。

    好哇,这个医生居然在跟他的铲屎官进谏谗言。

    转头一看,铲屎官还听得非常认真,一副要将医生的话奉为圭臬的模样,贪吃的小猫恨不得昏古七。

    作者有话要说:

    第38章 他是猫3

    小猫宿时漾被抱出宠物医院的时候都是死气沉沉的,活泼开朗地进来,柔弱无助地出去。

    要不是最后他在宠物医院吃上了一顿美味的猫饭,宿时漾今天就要本来是横着出去,最后还成了僵直身体横着出去了。

    温清砚去前台处结账,给小猫崽在宠物医院的花费是最大的,他这一回林林总总又用出去了不少钱。

    负责收费的小张护士笑着看他:“你应该还是学生吧,出示一下在校证明就可以优惠的。”

    温清砚愣了一下,默默拿出了自己的电子学生证,他淡声道:“谢谢。”

    宿时漾没骨头地搭在温清砚的身上,听着小张护士在他们离开后元气十足地挥手:“再见了,软软。”

    他懒洋洋地喵喵几句,算作回应。

    “喵喵喵?”现在可以回家了吗?

    朝着铲屎官喵喵叫的时候,他积极生动了不少,一下就能听出跟别人搭话的区别。

    他现在爪子都被修剪干净了,爪爪摁在人身上就只剩下的绵软滑滑的肉垫。

    “不急,再去买些你的日用品。”偏生温清砚就是能从他的语气里读懂他的意思,还耐心地做了回答。

    今日直至以后的花费都是必不可少的,他现在转头就要去买猫崽子平时使用的玩具,吃的猫粮。

    猫崽子在生长阶段,猫抓板是必不可少的,逗猫棒也可以消耗过分旺盛的精力,以后他还会带着对方绝育。

    冷淡又沉思的目光落在宿时漾身上,他打了一个寒颤,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盯上了自己,可他只不过是无辜的小猫咪而已呀!

    宠物用品店近在咫尺,一般来说功能互补的店铺大都开在一个区域,距离不会太远。

    玻璃门掩开,一走进去,光是小猫的用品就五花八门,看得人目不暇接,专门摆放在同一片区域,并且销售员也很热情积极地推荐。

    “请问您的小猫多大了?”销售员问。

    按照刚才在宠物医院检查出来的,他的软软已经是四个月龄的小猫了,于是温清砚便对着销售员实话实说。

    “这样啊,我们这边也有非常适合这个月龄大小的奶猫用品,不论是猫爬架、逗猫棒还是猫粮,都是绝对健康又安全,确保小宝贝可以快快乐乐,安安稳稳地长大。”

    销售员的话真的相当蛊惑人心,可宿时漾却想到了温清砚不算乐观的家境,要是再买下一连串的小猫用品,估摸着就会让本就不富裕的家庭雪上加霜。

    宿时漾心想他是来加入这个家的,又不是来祸害这个家的,怎么还能让主角受的生活质量越过越差呢。

    他是一只非常善解人意的小猫,不允许自己给铲屎官的生活拖后腿。

    温清砚在询问这只小猫购买意见时,他的脑袋都扭了过去,无声地表达自己的拒绝。

    “软软,要这个吗?”温清砚指着面前的猫爬架问。

    那架子很精致,带着原木风格,雕刻的花纹十分可爱有趣,还有旋转的滑梯和供小猫趴着歇息的圆台,往上爬的楼梯、镶嵌在中间的毛线团都是小猫的娱乐方式。

    趣味性和舒适性应有尽有,是个小猫都能看得目不转睛,可软软在看见它时,却意兴阑珊地喵了几声,显然是不感兴趣。

    一旁的销售员脸都僵住了,小猫崽子任性又骄矜,偏生主人还特别听他的话,让她空有一身推销能力却无处施展。

    最后温清砚还是不顾宿时漾的反对,买了猫抓板、猫砂盆、猫包、猫粮和逗猫棒,可以说是相当齐全的养猫配置了。

    在销售员极力推荐猫砂盆和直饮水机时,宿时漾表达了强烈得抗拒和不满,连喵嗷喵嗷的叫声和打在铲屎官手上的软尾都在愤怒。

    最后一人一猫各自妥协一步,温清砚带走了猫砂盆,饮水机就用家里边的。

    饶是如此,小猫也像是打了胜仗一般,回家以后在铲屎官面前嚣张地走来走去,还骄傲地抬起了自己的下巴。

    东西不算太多,都是温清砚自己拎回来的,路上还遇见了小区的其他熟人,他们对温清砚养猫一事无一不是面露惊讶之情。

    “养猫了啊,也好,可以陪人。”

    “你这养得也太精致娇惯了吧,得花不少钱吧。”

    “现在是学业关键时期,小砚有时间养猫吗,千万不能耽误了学习啊。”

    温清砚看着不冷不热,倒也回了一两句,他们就像是对他冷清的性格习以为常,并没有因为他冷淡的态度而生气。

    宿时漾趴在沙发上看着铲屎官收拾自己的用品,一双眼睛炯炯有神,对方往哪走,他就往哪扭头。

    到了中午,温清砚给他吃的是猫粮,再加一份猫冻干,放在十分富有童趣和幼稚的两个小碗里,左边那个上面还印着猫咪的图案,右边则是小狗。

    宿时漾都有些好奇对方是从哪儿掏出的小碗,他一直黏在温清砚手上,没有看见对方购买呀。

    不过他的脑子不足以支撑他思考那么复杂的东西,也没有任何推理判断的逻辑能力,沉思了一下就开始专注在炫饭上面。

    但是……

    ——猫粮?!

    他居然让他吃这种东西!

    宿时漾一万个不答应,宿时漾四只爪爪都扒拉在沙发上,对过来的猫粮抵死不从,直到温清砚拿出一粒冻干在他鼻子边晃了晃。

    ……等等?好像是有点香。

    有点不信,再闻一闻——不是错觉。

    小猫舌头一卷,身体已经不受自己控制,把冻干吃了下去,肚子瞬间饿得咕咕叫了。

    他喵喵了几声,急切又乖巧,温清砚一下就听懂了他的猫语。

    可是这个少年足够理智强大,并没有被猫猫的可爱迷得昏头转向,直接就将冻干和猫粮混在一起装在猫咪小碗里,另一个小狗碗里则是装满了清水。

    宿时漾:“!!!”

    算你狠!

    他瞪着猫瞳,迫不得已屈从对方,趴在碗边不情不愿地开始炫猫粮,吃着吃着就发现了不对劲。

    好像还挺香?

    宿时漾忽然就尝到了猫粮的美味,从此变得一发不可收拾,炫饭炫得积极又快乐,三五两下就吃完了一碗,都能惹得向来冷心冷情的温清砚下意识跟他说:“吃慢点。”

    大概是怕他这只蠢猫吃太急给噎死,还伸出手指抬了几下他的下巴,等他嚼完了嘴里的猫粮再放手。

    宿时漾吃得心满意足,最后还打了一个嗝,然后就懒洋洋地趴着了,半点要动弹的意思也没有。

    温清砚把他抱在地上就没管他了,把厕所和厨房都关得严实,就连窗台也拉上,只留下透气的一条小缝。

    他进了厨房去做自己的午餐,每回都是先解决宿时漾的吃食,再弄他自己的。

    宿时漾吃饱喝足就跳上了沙发,把尾巴一圈就团成毛茸茸猫球睡着了。

    能让懒货从睡梦中惊醒的无非就是香气扑鼻的美食了。

    宿时漾干了和昨晚一样的蠢事——探起头来偷窥,见铲屎官果然正在吃中午的午餐,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溜到了对方的脚边。

    今天温清砚准备的是红烧茄子,光是酱红色的汁看着都让宿时漾垂涎欲滴了,更别说最后温清砚还直接把茄子拌在粒粒分明的白软珍珠饭上,两者一结合效果爆炸,他直接哈喇子直流。

    太香了吧,给他也来一口吧,就一口。

    宿时漾像只白耗子似的猛地蹿上去,想要趁其不备叼起一根茄子就跑,人类那样磨磨蹭蹭的速度怎么可能比得过灵活的猫猫?!

    怎么可……诶?!他的嘴巴在距离茄子一尺的距离时,再也无法前进半分。

    命运的后颈被牵扯住,他又要含泪与他的美食分离,也不知道铲屎官为什么会那么狠心。

    “软软,不可以吃这些。”温清砚淡声警告他,另外一只手放下筷子,摸摸他柔软鼓起的肚皮。

    少年漆黑的眸子闪过一抹疑惑,他道:“不是已经吃饱了吗,为什么还要惦记人类的食物?”

    因为香啊!

    寡淡无味的猫食怎么可能比得过人类那色香味俱全的各类美食啊,宿时漾光是闻到那股香气就口水泛滥。

    “但是医生说过你不可以吃重油重盐的东西。”因为宿时漾昨天就表现出想吃人类食物的模样,所以温清砚在今天还特地问了一下医生,答案自然是否定的。

    一旦在他这里成了必须是明令禁止的事后,就不会再朝令夕改,自制力简直强到了惊人的地步。

    猫猫宿时漾垂头丧气,顿时对自己的世界充满了心灰意冷:【统啊,我真的什么都不能吃吗?】

    系统啊了一声:【你又不是真猫,当然可以吃人类的食物了。】甚至之后还能变人呢。

    不过那又需要一笔积分,这货那么抠门,还是想都不要想了,于是它也没提。

    宿时漾听了它的话之后,黯淡的眼珠子一点点亮起来,多么朴实无华的惊喜啊,他激动地说:【太好了,那下回就由你来控制我的身体,咱们一定要从主角受那抢到一次饭吃!】

    系统:【……】你就这点出息。

    很快就到了下午,宿时漾这具身体也随了点猫的习性,喜欢踩着光影蹦蹦跳跳。

    温清砚走了过来,摸着他的脑袋,跟他说:“软软,我有事要出去,你在家不许捣乱。”

    宿时漾抬起头,看见对方白衬衫牛仔裤很干净少年的穿着打扮,肩上挂着黑色的背包,可能是准备出门学习。

    “喵喵喵~”他慵懒地叫了几声。

    出去吧,我看家,你放心。

    出门前温清砚又特地把家里的电器都给检查了一遍,最后才离开,走到玄关打开门时,他转头往后看了一眼,小猫趴在沙发上,目送着他从家里离开。

    那双圆溜溜的猫瞳是放松的,从阳台落进来的几缕光柱洒在它身上,连紫色的虹膜都是神秘高贵的宝石色泽。

    这样专注,这样认真。

    温清砚手指动了动,一人一猫对视了四五秒,他才转身开门。

    “咔哒”一声,门被合上,宿时漾原本懒洋洋趴着的姿势一下变了,他就像是一阵小旋风似的飞奔至阳台处,身体立直似人形,扒拉着玻璃往下看。

    直到几分钟后,主角受清瘦修长的身影从楼下走出来,越走越远,化成一个小点看不见背影后,宿时漾才慢慢收回目光。

    他“喵嗷”一声欢呼雀跃,就算是听不懂他喵言喵语的人都能立刻明白他声音中的得意高兴。

    【主角受走了,这个家不就是我的天下了吗?】宿时漾的声音稍显得意,变成猫之后,他整个人也幼稚了许多。

    系统:【……你能不能成熟一点,就这样一个巴掌大的地方值得你那么嘚瑟?】

    宿时漾自动忽视了系统的话,迈着小短腿嘚嘚嘚走出了小马的架势,几乎是走两下都要跳起来了。

    现实版的汤姆猫了属于是。

    他没急着干自己惦记已久的事,而是先慢悠悠地在家里巡视了一圈,除了被锁上的厨房和厕所不准他乱进以外,其他地方都可以随便乱窜,加之猫猫其实和液体没什么两样,哪里去不了?在这个家里他就是霸王!

    宿时漾哼哼两声,溜达到了另外一个卧室,这没人居住,看起来尘封已久,却也有打扫的痕迹,应该是爱干净整洁的主角受做的。

    房间看上去像是一对夫妻居住过的地方,屋内的摆设和装潢都没怎么变过,看起来要比客厅和主角受的房间要相对温馨一些。

    宿时漾抬起猫脑袋,就注意到那张床正对的墙壁中央居然摆了一张巨大的结婚照,女人穿着九十年代的婚纱,男人则是穿着当时流行的西装,赫然就是主角受放置在电视柜旁边的照片上那对夫妇。

    这应该就是主角受的父母了。

    他们看起来很恩爱,也并非是不爱主角受的模样。

    对此宿时漾的心中已经隐约有个不怎么好的猜测了,但是他没有深想。

    温清砚对此只字未提,平时也积极生活,为什么要陷入一眼望不到头的枯萎过去呢。

    宿时漾狗狗祟祟地缩了出去,对冒犯到主角受的隐私深感愧疚,但是这个房间没有上锁,也明晃晃地敞开着,对方想必早就做好了猫猫会瞎溜达进去的心理准备吧。

    小霸王逛完房子的每个角落后心满意足了,开始展现出他的最终目的——四处翻箱倒柜找零食,打开冰箱柜看剩菜剩饭。

    不过主角受不重口腹之欲,不仅家里不像是这个年纪高中生会有的样子,而且一点零食的痕迹都看不到。

    宿时漾不死心,最后果然给他从柜子里翻出来逢年过节时,邻里之间会互相赠送的小饼干和糖果,再来就是婆婆自己做的那种红薯干,应该是今上午跟温清砚搭话时的奶奶送来的。

    算了算了,蚊子再小也是肉。

    他闭了闭眼睛,无奈接受现主人是个不染俗世,做饭美味但绝对不可能给他的小猫吃的小仙男这个事实。

    冰箱里面也是一样,男生特别喜欢喝的可乐雪碧等汽水一样没有,饮料还是今天给他这只小猫买的羊奶,除此之外就是新鲜的未经加工过的蔬菜了,再看冰箱下面的冰冻层——同样如此。

    宿时漾心灰意冷,他直接一个三百六十度旋转,跳起来用力戳开电视机的开关来发泄怨气。

    这种老式电视机没有现在嵌在墙壁中间的液晶电视那么高级,不过只要摁下最下方的开机键就能打开了,还算是方便,而且遥控器也放在显眼的位置,他一眼就看到了。

    好久没看过这样外放的电视了,宿时漾还有点不习惯,但更多的是享受。

    他把零食都叼在沙发前面,自己盘成团,一边看动物世界纪录片,一边吧唧吧唧地吃小饼干。

    刚入口,简直让淡出鸟的嘴巴幸福得都快要升华了,他简直想要来个托马斯回旋转来表达自己的激动。

    这样的日子实在是太棒了。

    不知道他看了多久,鎏金的落日西移,屋子里面满是金灿灿的光,暖色调的橘让寻常的小区都有一种梦幻浪漫的旧电影感。

    宿时漾却觉得心虚了,没办法,他才刚刚偷吃了零食,别说残局了,连嘴都没擦。

    他的胡须上都沾着碎屑,更别说啃了一下午的小饼干还啃红薯干落下的残渣了。

    本来奶猫的力气就不大,这得收拾多久才能恢复原状,可要是不收拾,让对方发现了罪证可就不妙了。

    宿时漾连忙把电视机关上,伸出爪爪摸摸滚烫的机身,心慌感顿时爆表,只好祈祷温清砚不看电视,根本发现不了这上面的异样。

    接着就是收拾那满地的渣子了。

    白色圆桌上规规整整地放置着平时的日用品,摆设少得可怜,面上干干净净,一盒抽纸正安安分分地待在应有的地方。

    忽然间,一颗圆溜溜白软软的猫脑袋从旁边探出来,小猫爪子使劲儿伸长了,最后总算够到了那盒抽纸身上。

    原本规整的抽纸被歪七扭八地挪到边缘,里面的纸张也被爪子给勾出来一张又一张。

    宿时漾哼哧哼哧地开始擦拭残骸,赶紧再把纸团扒拉到垃圾桶里,干得他是一个心惊胆战啊。

    可是晚上温清砚到很晚才回来,他担心的收拾到一半对方就回家的事情根本没有发生。

    不知过了多久,沙发上的宿时漾都已经睡熟了,梦里他不仅吃上了美味的海鲜大餐,还有新鲜的烤肉和火锅,铲屎官还在一旁伺候他喝可乐奶茶,口水快要泛滥时,忽然就听见咔哒一声,敏锐的听力将他一下从梦中拉起来。

    惊醒的小猫警惕地抬起脑袋,就看见面色稍显疲惫的铲屎官从门外走进来,正在玄关处换鞋子。

    屋内一片漆黑,只有窗外隐约透进来的些许清冷月光,还有对面人家窗户开的灯亮。而温清砚回来后打开灯,房子才和万户人家一样亮起了独属于自己家里的光。

    “喵嗷喵嗷!”背着我去干什么了,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小猫吱哇乱叫,四只小短腿倒腾得飞快,三五两下就跑到了温清砚的脚边。

    宿时漾鼻子现在简直比狗还灵,一下就闻到了对方身上的烧烤烟味,他立刻炸毛了:可恶的两脚兽在外野到三更半夜回来就算了,居然背着他在外面偷吃烧烤!太过分了!!

    “喵嗷喵嗷喵嗷!!”宿时漾朝他发出了强烈的谴责。

    温清砚低头,诧异地看向他,没能想到他养的小猫崽子因为自己晚归反应这么大。

    他的眼眸放柔了,将对方一把捞起来:“是饿了吗,软软?”

    宿时漾心虚了一秒,可是很快就立马反应过来,现在该接受质问的是主角受,不是他,他必须问清楚对方身上发生了什么,不然现在就背着他偷吃,以后还了得。

    这个家终究还是他做主的!

    小猫崽子立刻在温清砚身上嗅闻起来,边嗅还边嗷嗷个不停,简直和那小狗没什么两样。

    温清砚沉思:“是身上的烟火味太重了么?”

    宿时漾当即抗议,喵喵叫着不是这个,要他解释身上的烧烤究竟是怎么回事,可惜他的喵言喵语人类还是无法理解到。

    “马上就去洗了,你别太着急。”温清砚淡声哄他,相当于是鸡同鸭讲了。

    宿时漾也放弃了,而温清砚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去厨房给他准备猫粮,还对他道歉说:“抱歉,今天有事要忙,回来的晚了一点,以后我会专门把食物放在你可以够得到的地方,饿了才能吃,不许贪食。”

    他给小猫准备好了吃食之后,就拿着换洗衣服进卫生间洗澡去了。

    等温清砚从卫生间里出来,发现小猫今晚吃饭并不像是以往那么积极,碗中居然还有残余时,若有所思地看向小猫的腹部。

    “软软,过来。”他这样平淡地说着。

    宿时漾听他的语气和平时没什么两样,就迈着猫步慢慢走了过去,小下巴抬得老高,一副高傲骄矜的模样。

    他今天还没找铲屎官算账,对方背着他吃烧烤的事他早晚一天要弄清楚,并且让对方也不得不补偿他一份作为道歉的诚意。

    小猫崽子被温清砚轻轻松松地一把捞在手臂上,柔软的腹部忽然落上了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掌,还轻轻地抚摸两下。

    宿时漾又撑又痒,咧开嘴笑了,这时他忽然就听见主角受幽幽的声音自头顶响起:

    “软软,你是不是在下午的时候背着我吃了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宿时漾:!!!坏了,抓包现场!

    第39章 他是猫4

    宿时漾的脊背瞬间汗毛竖起,冰凉感从尾椎骨蔓延,惊恐万状,整只猫浑身上下都写满了心虚二字。

    温清砚叹息一声,没想到这只小蠢猫真的不经炸,只是随口一问就真的把它干的坏事给炸了出来。

    他没有多说,而是直接抱着宿时漾去垃圾桶。

    罪证明晃晃地躺在里面,根本没有处理干净。

    碎纸团散开,小饼干渣渣和黄中带橘的红薯干渣渣赫然在目,旁边的塑料透明纸正是装过小饼干的。

    还有几颗糖果纸在压最底下,垃圾桶侧边隐约露出了几分纸角,温清砚余光同样瞄见了。

    “你倒是真的聪明,还会自己拆纸袋。”温清砚直接被怀中的小猫崽子给气笑了。

    宿时漾一听就知道这是反话,他又不是真的小猫咪,怎么可能还会被对方带着显而易见愠怒的话给骗到。

    “喵喵喵~”小猫咪拍了拍铲屎官的手背,示意对方不要激动,不过是偷吃了区区零食而已。

    要是铲屎官以后领养了小孩子,就会发现小孩子们调皮的一抓一大把,猫猫的顽劣都根本不算什么了。

    可是温清砚根本不敢放松警惕,肩胛骨和手臂的肌肉都紧绷着,也害怕耽搁时间,大半夜的直接捞上小猫崽子去了宠物医院。

    好在晚上也留下了一个医生值班,近些年来养宠物的人日益增多,就这一个医院的流量就显然不少。

    经过兵荒马乱一阵检查,最终发现小猫没有任何问题,温清砚心中的一块巨石这才落地。

    “下次一定要记得把零食放在小猫够不到的地方。”医生叮嘱他。

    温清砚淡声说出实话:“这些都是我放在高层柜子里的,没想到他都能翻出来。”

    医生:“……”

    他讪讪一笑,最终道:“小猫崽子顽劣,下次多注意。”

    为了搞清楚猫咪哪些东西不能吃,哪样东西不能碰,温清砚又特地加了医生的微信,准备下次在家来个大清扫。

    宿时漾第一次碰上这么大阵仗的情况,在旁边怂得一句话都不敢说,窝在铲屎官的怀里装死。

    可惜了,逃得了一时谈不了一世。

    温清砚刚才不过是更加在乎小猫崽子的健康,怕对方吃了那么多不该吃的东西噶掉,现在发现没事了,自然要秋后算账。

    他回去之后直接把小猫崽子拎在沙发上,自己盘腿坐在地方,和那双大大的紫色猫瞳对视。

    被这样冰冷的视线锁定,怂猫猫蜷成了一团,眼神也飘忽不定,生怕一个对视就会被冻成冰块。

    “喵喵喵……”要不是你今天回来晚了,我会饿得到处翻吃的吗。

    小猫崽子嘀嘀咕咕,试图朝着铲屎官狡辩。

    对上猫崽子质疑的目光,温清砚奇异地读懂了对方心里的想法。

    他心中浮现起建国后不许成精这句话,又觉得小猫崽子不过是比一般的小猫更聪明,不必大惊小怪。

    但今天小猫崽子必然是跑不掉了,既然这么聪明肯定能听明白他说的话,如果不树立规矩,臭猫不得翻天。

    寒凉的视线落在了宿时漾身上,小猫崽子安静地不吭声了,垂下脑袋,连耳朵都成耷拉状了。

    不管他白天干了什么坏事,晚上认错的态度还是很端正的。

    “软软。”温清砚低眸,静静地看着他,口吻虽然冷淡,却是少见的认真。

    “刚才我很担心你。”

    一句话以弱示强,小猫崽子听了之后愧疚感爆棚,气势又弱了不少。

    温清砚黝黑的眼珠里淌过一缕笑意,原本滔天的怒火在小猫崽子的怂状下也熄灭不少,但是真的就这么轻拿轻放肯定是不可能的。

    不让猫崽子知道自己的错误,它下次就还敢。

    “医生刚刚说的话你也听清楚了,小猫吃糖的话,肝脏就会容易出现问题。”温清砚相信他的小猫能听得懂,“如果真的出了问题,我来不及把你送去医院,你就会离开这个世界。”

    他的话还是说得委婉了一点,“到时候你就再也不能吃到好吃的食物,也不能再愉快地玩闹,更不能……”

    “再见到我。”

    说出最后一句话的温清砚耳根都红透了,但他面上却看不出有什么变化,依旧清冷矜贵,依然疏离克制。

    宿时漾老老实实地听着,还乖乖巧巧点着小脑袋,以示自己诚恳的认错态度。

    今天的教训到此为止,温清砚本就是个话少的人,跟小猫崽子说的一番话都能抵得上他从前认为不必要时一天的话了。

    他也担心自己话多会引起对方的逆反心理,于是适可而止。

    温清砚在外面还没吃饭,解决完了小猫崽子的事之后,才伸出手捂了下自己的胃,随便下了一碗面吃。

    “喵喵喵~”下次记得要带面包出门。

    小猫崽子学着主人的口吻来叮嘱对方。

    宿时漾不知道温清砚在外面是做什么,又为什么会不吃饭,但是他这一回老老实实地没有冲上桌子再去偷吃的了。

    温清砚竟然觉得还挺欣慰,很难说是不是被这只臭猫给pua了,不过对方今天这么老实也很有可能是因为今天已经吃得太饱了吧。

    就这样宿时漾愉快满足地在温清砚家里住下,过上了一段并不算多么鸡飞狗跳的日子,还仗着自己现在算是小奶猫的体型,试图休息一段时间再做任务。

    小猫咪的日子多舒服啊,每天一觉能睡到自然醒,还不用担心官耽世界的男人会惦记自己的屁股,除了睡就是吃。

    他一觉睡醒后舒展全身,连爪子都张开了,跟系统说话也很理直气壮:【我现在这个体型,跑也跑不快,要是再被坏人逮住玩了怎么办?】

    系统无语:【你不是还有我吗,上次只不过是没有反应过来,而且主角受出手及时帮了你,下次一定不会再出现这样的情况了。】

    宿时漾小猫叹气,【好吧,我会找机会出去的的。】

    主要是害怕被铲屎官发现自己在偷偷摸摸跑出去之后,找不到合适的借口说明自己偷溜出去的理由。

    他这次在温清砚手中都能算得上是侥幸逃脱,还不知道下一回有没有这么好运。

    【我得摸清楚主角受的行动轨迹,这样才能方便我作案!】宿时漾给出的理由永远都是那么正当。

    系统无语了一下,也接受了他的这个说法。

    于是温清砚这段时间就发现自己带回来的小猫总是喜欢在各个角落猫猫祟祟地观察自己,探出一颗小猫脑袋,两只猫瞳睁得滴溜溜圆,他一走过去对方就溜达得不见身影了。

    对比起刚接到他家时的不熟悉和拘谨,现在的小猫就是一个显而易见的小霸王,把家里的地皮都给踩熟了,见到他也嚣张不少。

    宿时漾可不这么觉得,他认为自己还是多老实一小猫,乖巧听话还不敢惹铲屎官生气,要让捏爪子就伸出去让对方捏,让摸肚皮就摸。

    好在现在的温清砚还是矜持的,只会在洗澡和检查他吃撑情况时温柔地揉上他的肚子,轻轻摸两下,不像其他人对小猫咪那样又吸又rua,甚至还喜欢猫咪的蛋蛋!真是可怕。

    宿时漾终于搞清楚的主角受的行程。

    铲屎官身为一名在校高中生,周一到周五都会在学校待着,对方好像也没有上晚自习的情况,只是早上出门很早,中午偶尔不回来,是自己带便当去吃。

    不知道是不是他这只小猫拖了后腿,温清砚回家的频率似乎大大提高,猫崽子有时候都能听见对方跟邻里寒暄两句时,邻居声音里的惊讶。

    看来主角受就是一旦养了小猫之后就会负责到底的性格,他惭愧了一秒,于是决心要更加努力做任务,为了主角受未来的幸福家庭而奋斗。

    还有就是一到周末下午,以及每天晚上铲屎官就不见人了,好长时间才回家,身上还总是带着烧烤的味道,他也要摸清对方出去做了什么,大概回来的时间,这才方便他偷偷摸摸干自己的事。

    总之猫崽子立刻拍板,决定去跟踪对方!

    又是一个普通的周末。

    恰恰在这个时间段里,可以一次性摸清主角受干的事情究竟是不是和他想的一样。

    温清砚把食盆都放满了猫粮之后,再次检查了一遍家里,最近软软很乖,吃饭上也不需要他操心,他对猫崽子就更加纵容,连猫咪零食都买了不少。

    他和以往一样出门,只要不在家里随便乱放零食,猫崽子就会乖乖在家度过一天,也不像是狗狗那样会把家里弄得一团糟,回来之后看着遍地狼藉直接血压飙升。

    宿时漾现在耳朵尖得很,一听见门关的声音,尾巴都翘起来了,三两下跑到了门边,他就立起了身体,发现蹦起来都够不到门把手之后,就往后走了两步。

    让他仔细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够飞跃上去的捷径。

    老天待他这只聪明的小猫果然不薄,他一眼逮着了玄关柜,一个往后助力,凭着身体的灵活和柔韧性他就攀爬到了柜子上,得意得整只猫都要开始嗨起来了。

    现在就得一气呵成跳到门把上边将门给打开,宿时漾的小猫嘴往上一翘,呈现出挤眉弄眼的嚣张姿态,他轻蔑地跳到门把上面,爪子紧紧抱住,用下坠的重量使得门把下移。

    他摇摇欲坠的,成了一只长长的猫条,总算是扒拉着把门打开了。

    宿时漾真情实感地松了口气,他还以为自己会丢脸然后不得不求助系统呢,没想到居然成功了,果然自己不愧是男高中生,就是精力充沛。

    他美滋滋地跳下来,从门缝里钻出来,猫爪子踩在外面的地上就蹭了一肉垫的灰。

    他只心虚了一秒,想着之后回家再洗洗干净,主角受肯定不会发现不妥。

    【到时候记得给我开门。】宿时漾殷切叮嘱系统,免得他到时候鬼混回来,啊不是,跟踪完铲屎官回来之后回不到家,被直接当场抓获,就再也别想有自由了。

    系统身为他的同伙,自然无有不应,一口答应道:【没问题!】

    宿时漾用后腿把门蹬上后就放心大胆地开溜了,他现在浑身都是胆,蹿得得快,就是怕自己慢了跟不上早先出门一步的主角受。

    鬼鬼祟祟的小猫最适合开展这种跟踪的工作了,它们不仅身姿轻盈,踏雪无痕,而且身形幼小,不引人注目,可以完美地找到障碍物躲避!

    只要速度够快,还有系统帮忙引导,宿时漾的速度就足以跟上……跟……

    【你能查到主角受去哪了吗?】宿时漾猫猫蹲,一脸严肃地说。

    系统:【……能】

    宿时漾跟着系统在脑海中调度出来的地图走,小红点应该就是主角受的位置所在了。

    到处都是高楼大厦和川流不息的车辆,行人也遍地都是,但宿时漾还是第一回 以小猫的视角来看这个世界,感觉所有东西都放大了不少倍,而且还要小心翼翼不被人发现,难度简直飙升。

    不过好在他现在是小猫崽子,还有精力活蹦乱跳,内里的芯子更是个男高中生,自然活泼到了惊人的地步。

    路边有小姑娘发现了他的身影,还没来得及拍着同伴肩膀兴奋地分享那里有只漂亮小猫时,宿时漾就从她面前一溜烟跑没影了。

    “欸,错觉吗?”小姑娘只留下了这句话。

    宿时漾并没有注意到路边的这个小插曲,他已经到了系统指出的地点。

    【你确定是这里没找错吗?】他仰头看着映入视野的高档小区,尖锐的猩红铁制围栏绕遍整个小区,下方则是高耸的灌木丛,月季缠绕在其中,热烈地盛放着。

    保安在门口目光炯炯地盯着,不放过任何一个可疑分子。

    【主角受怎么会来这样一个地方啊?】但是系统给出来的地点又不可能有问题。

    系统语气不好地反问他:【你是在质疑我吗?】

    宿时漾不吭声了,其实他要是想钻进去也是很轻易的事,保安会防备人,但不会特地防着一只小猫猫。

    甚至他一钻进去,就会落在灌木丛里,不会受什么伤。

    只是到时候要一家一家地进去找,就算知道主角受在哪一家也进不去,还会被发现他溜出来了,实在是没什么必要,于是他只好放弃跟进去的准备。

    只是要他就这样回去,宿时漾又实在是很不甘心,而且对方晚上还一直都去烧烤店呢,他可以等到对方晚上出来再看个。

    宿时漾心想他一个下午都要无聊死了,可是为了任务又不得不做。

    面前忽然刮来一道劲风,玩着滑板的少年从它面前呼啸而过,把宿时漾身上长长的白毛都吹得胡乱往左边乱飞,几根不知道什么时候蹭掉的猫毛也飞扬至天空。

    宿时漾还没来得及骂骂咧咧嫌弃臭小子不守交通规章,差点吓死他时,那个玩滑板的少年就调转了头。

    对方头戴鸭舌帽,耳骨上戴着银色的耳钉,在日光的照耀下反射出刺目的白,而那从帽子钻出来的一两绺头发是金色的。

    宿时漾仰着脑袋,正好可以看到少年挺直的鼻梁和冷冽的下颌线,再往上一看,正好就和那双又黑又深邃的眸子对视了一个正着,他的睫毛过分浓密,就像是自带眼线一样,只是那眉毛又直又黑,还有几根划出来的痕迹,正好斩断了整条眉头,看起来就很凶。

    从心的小猫就被吓得后退了几步。

    【他就是主角攻。】

    “哇哦,哪里来的小猫?”

    少年戏谑野痞的声音和系统的话同时响起,前者挑起眉头,一副饶有兴味的模样。

    他弯下腰,并不把小猫崽子奶凶奶凶的目光放在眼里,伸手就去挠小猫的下巴,半点都不担心被抓的样子。

    宿时漾深感羞耻,后仰一下,反而被对方得逞。

    主角攻挠猫的手法非常娴熟,原本还非常抗拒的宿时漾很快就被对方摸得舒舒服服,发出呼噜呼噜的享受声音。

    他的小肉爪搭在少年的手背上,抗拒又享受的样子成功把对方给逗笑。

    宋卓岑还是第一回 见到这么乖巧又可爱的小猫,外表也是难得惊人的漂亮,虽然看不出来品种,但也绝对是受不少人欢迎的那种。

    就连紫色的猫瞳都是少见的。

    他在看到小猫的第一瞬间都生出了想要把猫猫带回去的冲动,只是小猫被养得极好,皮毛油光水滑的,小脸也圆润,牙齿都是白亮白亮的,连爪子都被修剪干净,一看就是有人养出来的。

    “你是背着主人偷偷跑出来的吧?”宋卓岑将宿时漾一把捞进自己的怀里,伸出手指点了点他粉嫩的小鼻子。

    宿时漾先是瞪大猫瞳一惊,接着心虚地转移目光,难不成对方是有读心术吗还是怎么,居然能一下发现他的行为。

    宋卓岑是越和小猫相处越喜欢,对方的聪明程度也令他心惊,冷酷的一张脸松动,居然春风化雨柔和不少,要是让学校那群人看到简直能大跌眼镜。

    “你愿不愿意跟我回家,我给你小鱼干吃?”宋卓岑状似开玩笑地说,一双狭长冷冽的丹凤眼弯起,嘴唇咧开时还露出了尖尖的明亮小虎牙。

    对小奶猫使出蛊惑攻击,真是心思深沉!

    宿时漾刚刚跑了一会儿消耗了体能和能量,这下被鱼干诱惑得又要流口水了,好在关键时刻他被系统幽冷的声音拉回理智,才没有做出不可挽回的事情来。

    他现在可是偷跑出来的,要是宋卓岑不把他给交出去,到时候不仅不能让主角攻受两人结识,反而还可能致使他们结成仇恨。

    “喵嗷喵嗷!”他厉声拒绝,自己是不可能接受对方的糖衣炮弹的。

    为了防止自己忍不住,宿时漾趁着宋卓岑不注意,从对方怀里跃了下去,猫崽子本来身影就灵活,还是跳到了旁边的灌木丛上,三五两下就跑不见了。

    这还是宋卓岑第一次被人,哦不,被猫狠狠地拂了面子,看着小猫消失不见如一阵风的身影,他一时有些哭笑不得,但更多的还是心中的怅然若失。

    还是第一次有这样一只小猫能深得他心,可是那一看就是有主的,而且小猫看上去也很喜欢他的主人,不然也不会拒绝他的邀请了。

    本来还想着把猫抱着,等等小猫的主人,看看有没有交易的余地……

    现在一看也只能是有缘无分了,他叹了一口气,连滑板玩起来都觉得意兴阑珊。

    宿时漾转头就找了一个安全的地方蜷起来睡大觉,等主角受出来就让系统喊他,要是有危险也要记得救他。

    系统一口答应,这就是身为金手指的合格。

    晚星收拢了曙光带来的明亮,夜晚一片漆黑,华灯初上,炒菜的香气喧嚣。

    宿时漾不是被系统喊醒的,而是被晚上家家户户的饭菜给香醒的。

    就在他琢磨着能不能偷偷叼一块肉就跑时,系统提醒他的声音忽然响起。

    【主角受出来了,快跟上!】

    宿时漾一个激灵,顾不得馋嘴了,立马就追上那个心心念念守了一下午的身影后面。

    少年的脊背挺得笔直,走在路上就像是一株小白杨一样,赏心悦目极了。

    宿时漾这一回全神贯注,没有再跟丢了。

    他们七拐八拐,最后在一处城乡交合之处,来来往往不少人流量的地方停下。

    这里明显是专门开设夜市的地方,到处都是烟熏雾绕的小吃摊,以及下班了或是放学了之后来这里寻觅美食的白领和学生。

    漆黑的夜色更能隐蔽身影了,宿时漾最终也发现了主角受的工作内容——

    居然是在夜里的烧烤摊上帮忙,即便是戴着口罩也掩盖不了那清俊的相貌,惹得来买烧烤的女孩子成倍增长,就连男生也接连不断,烧烤摊的生意火爆到惊人的地步。

    怪不得温清砚每日都会携带一身的烟火气回家。

    那对方每周末下午又去干什么了?依照主角受的成绩和聪明程度,加上宿时漾上一回看到对方在阅读已经超过了他这个年级应有水平的书籍,答案多半不可能是去同学家学习了。

    回想起温清砚今天从高档小区里面走出来,他偶尔还会批改一些试卷,有的简单到刚刚高三毕业都笨蛋猫猫都能轻易做出来,应该是在外面做家教吧。

    这岂不是意味着主角受一个人打两份工在养猫猫?!

    猫猫如遭雷击,心生愧疚,走路溜回去的时候也是恍恍惚惚的。

    温清砚收回目光,他余光在刚刚好像瞄到了某个熟悉的白色小身影,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

    但小猫怎么可能会从家里溜出来,还跟着他来到了烧烤摊呢。

    他这几天太忙所以出现了幻觉吗?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是良心发现的小猫

    第40章 他是猫5

    宿时漾赶在铲屎官回来之前回了家,然后把四只爪子都给冲洗干净,收拾好残局,绝不让铲屎官发现他今天干的坏事。

    他把爪爪都擦干了,一想到自己今天见到的那一幕——温清砚戴着白色的口罩忙碌在烟熏火燎的烧烤架子前,连额头都被热出了汗珠,也还是继续有条不紊地工作着。

    主角受打工太辛苦了,想到这他就不论做什么事都是心不在焉的,连炫饭都少了许多。

    温清砚又不是傻子,这几天猫粮的消耗量大大减少,他当然注意到了,一看猫猫零食也不见消耗,就算他本来就是猫粮猫饭换着给软软吃,也不太对劲。

    他当即给宠物医院上回留下号码的医生打电话,咨询对方:“窦医生好,请问小猫食欲不佳是因为什么?”

    宿时漾:“……”

    枉他一片好心为主角受省钱,对方居然不领情!

    温清砚问了一圈,又跟宠物医院的窦医生通过视频检查没发现猫猫身上有问题之后,最大毛病就是出现在心理上。

    小猫的心理出了问题,这才不愿意进食,也是很常见的事。

    但心理上的缺陷甚至比生理的更难治疗,尤其是在双方语言都不通的情况下,温清砚难以理解猫猫的小脑袋瓜里究竟装了些什么。

    他决定跟小猫好好谈上一回。

    又是难得一见的家庭谈话,这一次不是给小猫立规矩的,温清砚把谈话的地点换到了房间里面,点着一盏并不刺目的暖黄色小灯。

    饶是如此,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着小猫过分紧张,本该在暗淡环境中放大的瞳孔,因着紧张而缩小成了米粒大。

    宿时漾不知道自己的眼睛已经把他的心情给暴露无遗了,还正襟危坐准备听温清砚的发言。

    “软软,为什么不吃饭了?”温清砚开门见山。

    小猫崽子立马反驳:“喵嗷喵嗷~!”我没有,我只是吃的少了点。

    奇妙的是温清砚还从他喵言喵语的语气中听出了他的意思,他再次重复:“你以前可以吃两碗猫粮,五条小鱼干,一小包冻干,四分之一片鸡胸肉或者一片三文鱼肉,还要配上一小碗羊奶。而现在只有两碗猫粮,这个食量根本不正常。”

    温清砚不说还不要紧,一说宿时漾就心虚得不行,他之前的那种食量才奇怪吧。

    别人都说你就吃这点猫食啊,意思不就是对方吃的少吗?可他哪像是真的小猫那样食量小啊,所以现在不过是恢复到正常小猫应该吃的食量而已!

    气人的是这一次温清砚根本没有给他反驳的机会,登时就面色严肃地说:“软软,你不要狡辩,我知道你肯定是因为什么事才减少了自己的食量,不要欺骗我。”

    被温清砚带回家养了这么多天,小猫崽子还是第一次见到铲屎官神情这么认真又肃穆的样子,就连上一次他偷吃惹对方生气时都没这样严肃。

    小猫猫顿时怂出了飞机耳,脑袋垂得更低了。

    “软软,看着我的眼睛。”

    铲屎官太有气势了,怂猫不情不愿地抬起脑袋,眼神躲闪。

    “喵喵喵……”凶什么嘛。

    “我希望你能跟我交代清楚,我知道你能听懂。”温清砚盯着他看,目光看不出什么情绪。

    宿时漾喵喵呜呜,他有很多的话想说,但是脱口而出的全是喵喵喵,于是只能连比带划试图让温清砚能理解他的意思。

    “喵喵喵!”拍拍少年的手背,再用将猫爪子从大比向小,这个方式是最简单的。

    他相信主角受一定能从这几个动作当中理解到他的意思。

    温清砚是个多么聪明的人,偏生在猫崽子这儿他就像是失去了常识一样,半点没觉得对方那么聪明是一件多么诡异的事。

    “你是在说,我现在都瘦了吗?”温清砚盯着小猫崽子脑袋点的跟小鸡啄米一样,“你猜出来我在打工了?”

    他最近一个月交的电费比平时多,小猫崽子在他外出的时候多半和小孩一样打开电视看了,电视机的开关键和遥控板像是抛光打磨过一般,很难说清是不是跟对方摩挲太多回有关。

    知道打工也不难。

    宿时漾圆了猫瞳,他激动地点头,并且感叹主角受简直是个天才,居然能从他那三两下乱七八糟的比划中猜出最终的意思。

    他不是学霸还能换谁是?!

    温清砚看着小猫欢喜的眼神,心中却涌现出难言的波动,像是被人扔进了一颗小石子的古井,咕噜咕噜冒着泡。

    他自己是不重口腹之欲,也没有其他的物欲需求的人,勉强维持在一个不死就刚刚好的程度上,有了小猫才决心更加努力。

    每天站在烧烤摊子上,被那飘着的白烟缭绕时,才恍惚间有着脚踩在人间烟火之中的真实感,不像以前那么虚无,就如同行尸走肉。

    在别人眼中,他是明明父母双亡却又成绩优秀的好学生,每年奖学金和贫困补助金都能养活自己,更别提还有邻里的相助。

    可是他内里却像是被掏空一样,只剩下一个成日在世间晃荡的空壳子,对什么都维持不了兴趣,学习优越也不过是为了回馈那些帮助过自己的人。

    仿佛是只有他越来越出色,他们当初伸出的援救之手才没有白费。

    除此之外呢?没有了。

    他不是为自己而活,是为了别人的期望。

    他养的小猫在漆黑的夜晚诉说着对他的关心,日积月累忍饥挨饿,用这样无声又蠢笨可笑的方式照顾他。

    宿时漾抬起猫脑袋,眼睛惊鸿一瞥看见了铲屎官眼圈的红,没等他再准备定睛看清楚时,他就被铲屎官一把捞进了怀中,用低哑微颤的嗓音一声声念着:

    “软软,软软……”

    可怜的孩子。

    果然他是最懂事的小猫了,看把对方感动得。

    宿时漾伸出小肉垫拍拍对方的手臂,拍到一半就被捏住,软软的肉垫被翻来覆去地捏着揉,然后就被扒拉着,落到了一个柔软得像是果冻的地方。

    他心中一惊,立刻反应过来那是什么东西,果不其然就看见温清砚垂敛着眸子,神情莫辨地吻着他的小肉爪。

    那样冷情内敛的人居然做出这样放浪大胆的举动,宿时漾都惊呆了,它的小肉爪虽然洗得干干净净,但到底是jiojio啊,主角受怎么突然干了这种事,也太奇怪了,是被人夺舍了吗?!

    温清砚的耳廓已经红了一片,但他在小猫崽子面前还能维持着冷淡镇静的模样,捏着他的小爪爪,用清冷的语气说:“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但是没关系的,软软。”

    “我很清楚地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养你一只小猫是没问题的。”

    他掀开眼皮,露出里面清清冷冷的黝黑眼珠,满目都是跳跃的灿烂星河,“如果我连你都养不活,那我就真的废物到没什么存在的必要了。”

    其实小猫崽子就算是每天都卖力地吃,也吃不了多少的量,只是他给小猫用的都是最好的,连他自己都是随便应付的待遇,但对小猫不一样,所以才缺钱了。

    “你还担心我的学业吗?”温清砚不经意地在自己的小猫面前凡尔赛了一把,“就算我现在不复习高中知识,踏入考场也一样可以考上心怡的大学。”

    但他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情,会对一切都要稳打稳扎才动手,在旁人问起来时总是收敛矜持的,在他的小猫这儿却狂妄了一把,也不过是想让小猫放心罢了。

    宿时漾直接酸得小猫柠檬脸了,他一点都不怀疑主角受这话的可信度,不仅仅是世界意识对他有光环加持,更重要的是这个人自律自控到可怕的地步!

    别的高中生再怎么都会有娱乐休闲的活动,可他却不一样,就像是对世间所有的事都兴趣平平一样——不打游戏,不和别人聊天,也不看电视或小说,眼中只有翻开的书籍。

    温清砚还不是死读书,对方也会拓展自己的知识面。在现在这个信息全球化的大数据时代,知识的获取成为了一件轻而易举的事,不过目前宿时漾还没发现对方有什么特别感兴趣的方向。

    “所以今晚要吃小鱼干吗?”温清砚盯着小猫,语气中暗含戏谑。

    宿时漾是没脸没皮的,经过主角受的开导之后,他也不打算委屈自己,当即就喵喵喵地点头表示要吃。

    好久没炫小零食,刚吃到的第一口猫猫幸福得都快要流泪了,炫了两条之后温清砚就阻止了他要再嗦一条的行为。

    “你这几天吃的少,一次性不宜吃太多,等明天再吃。”温清砚铁面无私地拒绝了猫猫企图再次咬一口的恳求。

    他走去厨房将小零食放好锁上柜门,小猫就颠颠跟在他脚边,用控诉渣男的凄惨叫声喵嗷个不停。

    夜深了,一人一猫还在胡闹。

    一场猫猫节食省钱养家的笨蛋方法就这样在铲屎官的开解后消弭于无形之中。

    宿时漾一觉睡到大中午,就被系统催着醒来了。

    他是惊醒过来的,猫猫头抬起,一双眼睛里写满了无助与困惑,连毛发都是凌乱飞扬的。

    【你吓死我了,我还以为发生了什么惨绝人寰的大事!】猫猫宿时漾强烈抗议,【要是连觉都睡不了,这个任务做起来还有什么意思。】

    【何况小猫本来就是昼伏夜出的生物,我白天能够打起精神来哄主角受开心,已经是拼了老命在努力了!】

    系统没有被他胡搅蛮缠的话给吓到,冷冷一笑:【套了个猫咪的壳子,难道你就真把自己当小猫了?!从晚上睡到中午,现在都还不清醒,主角受和你一起睡的,人家现在这个时候都快中午放学了!】

    宿时漾猫猫无辜脸:【统统,你的语气和我妈好像哦。】

    系统差点被他气个仰倒,果然对这只臭猫就不能心软。

    【要是再去做任务,你就别想让我以后继续帮你了!】系统阴测测地说。

    宿时漾在系统的威逼利诱下不得不提起精神,迈着沉重的步伐打算出去打工了。

    做任务太辛苦了,猫猫流泪。

    他不过只是一只小猫咪而已,为什么还要打工。

    不过想到铲屎官对他这么好,自己努努力做任务也是应该的。

    宿时漾想通了之后也算是给自己打了个鸡血,迈出的猫步都铿锵有力不少,经过一个多月的训练,他显然——还没有掌握猫猫正确走路姿势,跟小狗蹦蹦跳跳似的,但胜在速度快。

    *

    温清砚在周一时都会比较忙碌,带着自己早上做的便当出门,把充裕的猫粮留在家里,小猫饿了自己就会主动吃,不用过于担心。

    不知道他的小猫现在是不是还躺着睡大觉,醒来的第一件事是喝水还是直奔猫粮和小零食的饭盆所在之处,会不会打开电视一边跷着脚一边吃猫条。

    他有时候竟然也会生出了把小猫带去学校的冲动,但不知道对方会不会乖乖听话,于是就遏制住了这一想法。

    十几岁本该少年轻狂、莽撞天真的年纪,他却恪守本分,从没干出过任何离经叛道的事。

    讲台上的物理老师刚写下一个公式,就笑着对全班同学说:“让我们来听听看温清砚同学对这道题有什么样的看法吧。”

    温清砚站起身来,哪怕前一秒还在走神,后一秒扫一眼右边投影仪上映下的题目,就能思路清晰,条理逻辑稳定地给出答案,简直是教科书式的回答。

    物理老师夸赞的语气,同学们惊叹羡慕的目光,鼓掌响彻教室的声音对他已经习以为常,他坐回位置,收回自己出神的胡思乱想,准备拿本书钻研,全然不知道他的小猫已经狗狗祟祟溜达到了自己的学校。

    【这就是主角受所处的一中啊,全市最好的中学了吧。】宿时漾脑袋仰着,目露惊讶,感慨地跟系统说话。

    在重点高中都能名列前茅,稳居魁首,这妥妥是重点大学的后备役呀,也难怪昨天晚上温清砚会胸有成竹说下了那些话。

    【世界意识看人的眼光又不会太差,都是选择优秀的人才。】系统骄傲地说。

    宿时漾抽了抽嘴角,直男很不理解,不就是选两个男的谈恋爱吗,整的跟比赛选拔似的。

    算了,还不要想太多。

    他得找找附近有没有狗洞可以钻进去,毕竟这所学校为了防止学生翻墙出来,围墙都恨不得修到天上去了,按照常理方式猫猫翻墙进去应该是行不通了。

    宿时漾围着学校外墙走,转了一圈,发现这个学校的配置还算挺齐全的,主色调是砖红色,不仅有好几栋教学楼,还有专门的实验楼和图书馆,至于学校专门办公的地方就不必说了,他们就连操场修得巨大,一圈跑道都起码有四百多米了。

    这种情况下真能迈着小短腿混进去吗?宿时漾不免怀疑人生。

    好在结果让他是令猫猫满意的,最后终于是让他在学校后面比较偏僻的角落发现了一个狗洞!

    说实话墙角的洞口并不算大,有杂草掩映着,所以平时大家来来往往才没发现它的存在,要不是宿时漾体型小,还是只小奶猫,兴许还真钻不进去。

    他深吸一口气,就从杂草堆里跑进去了,身上剐蹭到绿色的汁液和叶片,脚下踩着泥土也是沾满了爪子。

    他艰难地挤进在校园里后,模样简直像是哪里来的黑黢黢流浪猫。

    如果让温清砚亲自来辨别,可能都认不出这是他精心娇养着的小猫。

    宿时漾抖起了自己的身体,这是小猫的本能,就算不用学也会。

    身上的叶片被甩下来,蹭上的脏兮兮污渍却是甩不掉的。

    宿时漾也只心虚了一秒,又很快安慰自己他现在不过是暂时成了这样,等他回去之后洗干净,就又是香香白白的小乖猫了。

    他不清楚主角受究竟在哪个班级,只知道主角攻受好像是在同一个班,他也没有急着去找俩人,而是先把学校的地皮踩熟了再说。

    宿时漾也是从学生过来的,他迈步在校园里,听着学生们朝气蓬勃的叽叽喳喳声,顿时感慨万千。

    想当年他也曾是其中一员,不过现在早早就出来被迫打工,感受上班人的痛苦了。

    主角攻受的故事几乎都是在校园里面进行的,他还必须得早早来踩点,撮合他们开始一个朦胧纯情的爱情故事。

    宿时漾的身影在校园里不算显眼,可又不是完全隐身的状态,有不少坐在窗边无心学习的同学就发现了他的存在。

    这些人还特地揉揉自己的眼睛,还以为自己是看错了,结果再看一眼他这只小猫也还是在学校里乱逛着。

    “快看,学校里跑进来一只流浪猫!”这人激动地跟身旁的人分享自己发现的“意外”,激动亢奋得就像是发现了什么宝藏。

    在学生时代就是这样,意外闯入枯燥乏味学习生活的任何东西都值得探看一番,仿佛是染上了有趣的色彩似的。

    被喊到的那人也转身探头看去,这时候还是上课时间,他不像是同桌那么大胆,只敢用气音回答:“是真的诶。”

    这样大大小小类似的谈话发生在不少班级,有的被老师严厉教训“要认真听课”,有的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觉得平平无奇,还有的居然偷溜出去准备逗猫。

    后者就是在上课无聊时偷听到窗边同学们兴奋讨论的宋卓岑,他漫不经心地转着笔,听见他们描述逐渐具体到“很小一只,看起来不过几个月的大小”“走的怎么不是猫步,好奇怪”“居然还在观察人”时,笔骤然顿住。

    听起来怎么越来越像是他周末时遇见的那只小臭猫,撩拨了他就跑,一点都不带犹豫的。

    宋卓岑几乎没怎么思考,就在上课时溜了出去,逃课这种事他不是第一次干,现在做得都已经很娴熟了。

    讲台上的老师看到他溜出去的身影连眼皮子都懒得掀开一下,几乎是司空见惯了。

    *

    另一边,已经来到小卖部门口的宿时漾已经拔不开腿了,他盯着里面的辣条和零食流口水,眼神里写满了想吃两个字。

    可惜现在是上课时间,小卖部无人问津,有的还是上完体育课的学生,累得都快喘不上气只想喝水了,哪还有心思关注他这只小猫咪。

    宿时漾也只能酸溜溜地想着,看来一中还是挺重视他们学生的体育课嘛。

    他依依不舍地看了一眼小卖部,一步三回头准备走了,却忽然莫名其妙腾空,咯吱窝被人拎着,整只小猫都是慌乱无措的,最后眼神和一双含笑的丹凤眼对视。

    ——是主角攻宋卓岑。

    狗东西!突然袭击他,差点没把他给吓死!

    宿时漾喵喵抗议,想刀一个人的眼神是藏不住的。

    “哈哈,我就知道果然是你。”宋卓岑的语气满是喜悦。

    他在学校还是老老实实地穿着校服,金发可能是被勒令染回了黑色,头发细碎飞扬,半点不减他的狂妄和嚣张,耳骨上没有戴银亮的耳钉,可是能看到嵌在肉中的耳洞。

    校服也不像是温清砚那样穿戴整齐,而是懒懒散散,吊儿郎当地敞开着,上面甚至还有不少凌乱的涂鸦。

    “喵喵喵——!”放我下来!

    宿时漾冲着他凶。

    他胆子在近些时日被主角受养肥了,连主角攻这样看上去凶残可怕的少年都敢吼。

    就算不用学习喵言喵语主角攻都能听懂他的意思,可是对方不但不将他放下来,还略带疑惑地说:“上次看起来还是家养,怎么这回就变成小流浪猫啦?是被主人抛弃了吗,真可怜。”

    他话里话外都是同情,可是任谁都能听出他语气里的欢喜。

    就在宿时漾气得几乎想发飙喵嗷喵嗷时,忽然就听见宋卓岑说:“来都来了,我请你吃小鱼干,怎么样?”

    他一下安静了,在宋卓岑手中也不挣扎,紫色猫瞳满是期待地看向对方。

    宋卓岑哭笑不得:“还真是只小馋猫啊,不过你居然能听懂我的话,真是聪明。”

    “喵喵喵~”宿时漾下意识催促对方,不过这回的声音甜腻柔软了许多,典型的有奶便是娘。

    别说废话了,赶紧带着他去炫小鱼干!!

    一人一猫达成了愉快的共识,却惊呆了校园一众人。

    这种时候最不缺的就是传话的人了,“桀骜不驯的校霸居然跑去逗从校外跑进来的流浪猫”一事飞速传遍了学生群体,每日除了学习几乎没什么新鲜事发生,以至于一旦有什么八卦就能让所有人都知晓得一清二楚了。

    这件事也传进了温清砚的耳中,不过他对众人讨论的白色流浪猫不感兴趣,他现在已经有了软软,要是让对方知道他在外面接触别的小野猫,非得气得炸毛,跳起来挠他几爪子不可。

    他也只想有软软。

    作者有话要说:

    哼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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