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他是猫16
为什么非得喊哥哥呢,宿时漾敏锐地发现到了些许不对劲,他们这些基佬真是让人防不胜防!
可他不过只是一只猫而已,温清砚真的会对自己的小猫有想法吗?
温清砚发觉了猫猫警惕的眼神,他猛地松开手,恍然发觉自己方才就像是被魇住了一般,不受控制地就做出了那些奇奇怪怪的举动。
“你……”温清砚有些狼狈,又忍不住好奇地问:“软软的年龄究竟是多大?”
为什么可以察觉到且明白他那些晦涩又不能剖白于人前的阴暗心思。
宿时漾不太理解为什么他们之间的话题怎么能跳跃得这么快,都愣了一下,才老实回答:“按你们人类的年龄来算的话,已经十八岁了。”
为了不被当成一无所知的小孩,他骄傲地扬起下巴:“该懂的我都已经懂了喔,所以你们是骗不到我的。”
温清砚面上冷冷淡淡,并不怎么在意,还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说:“我知道了。”
垂在身侧的另外一只手却将指甲死死嵌进了掌心。
夜里,睡觉时又从猫变成人的宿时漾趴在床上,一如既往地赤.身.裸.体,白发落在枕上,有几缕轻柔地搭在他的脸颊,而少年的肤肉依然白里透粉,半点都没被白发衬得黑了去。
一只手轻轻地触碰在少年的鼻尖、嘴唇,指腹又碰上了他卷翘的睫毛。
“漾漾,”清冷的气音从少年的喉咙里溢出来,“你是不是看出我的心思了。”
温清砚高挺的鼻尖触碰在宿时漾的鼻尖,二者轻轻相接,就像是有电流蹿过一样,从此都让人全身都是酥酥麻麻的。
他的小猫太敏锐了,懂得也很多。
可是对方为什么要逃避他,不是说好了要一直陪着他吗?
各种黑暗肮脏的想法在心头涌动,最终都终止在宿时漾的一句轻声嘤咛中。
少年便又还是那个光风霁月的少年。
夜色中见不得光的幽暗心怀,还是落下了明亮的星星。
……
宿时漾还是没有放弃出去找工作的想法,眼看着主角攻受都有苗头了,他不可能真的在家里面留着来当他们俩人的电灯泡。
就算人家乐意,他的任务也不会乐意啊。
【所以我现在就该去招聘市场看看。】宿时漾一锤定音,拍板决定好了。
系统对他泼凉水:【人才招聘会你是去不了了,还不如去招工的地方多转一转,可能还能捡到一两个端盘子洗碗的工作。】
宿时漾无言,现代社会对文盲太不友好了,就只能干点体力活。
他现在的外形对平常人来说还是太显眼了,又不可能还特地去染一次发,之前问系统可不可以随意转换发色瞳色,得到了一句你在想peach之后,他就默默接受了这个事实。
经过多方打听,他终于了解到附近招工的地方。
作为象牙塔里生长了那么多年的学生,宿时漾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招工的地方。
比起直击学校时干净整洁的企业招聘现场,这里明显脏乱也鱼龙混杂得多,多是一些卖体力的活计。
宿时漾走过去时,明显听到那些人骤然停住的交谈,还有隐隐的抽气声。
他感受到了强烈被注视的目光,心里还怪不自在的。
地面上横七竖八飞满了传单,污水横流,垃圾半点不缺,他探头看去,忍不住跟系统吐槽:【就没个人维持一下干净吗,还有这些人是不是没见过我这个年纪的人出来找工作啊,怎么还在看我。】
系统出声就怼他:【能把秩序维持好久不错了,谁来交钱维持干净啊,你吗?】
看来任务做得太磨蹭了,系统现在就跟点了火的炮仗似的,一点就炸,不愿再招惹对方,宿时漾立刻闭嘴。
有个大叔注意到了宿时漾小心翼翼避开污水的动作,友善提醒他:“小伙子,你不太适合来这个地方找工作,还是换个地儿吧。”
旁边的人也忍不住搭嘴:“就是啊,凭你这张脸哪怕是去网上做做直播或者是当明星赚钱都够了吧。”
宿时漾悻悻地回他:“当主播和明星也不容易吧,我又没技能,还不知道怎么哄别人开心,还是算了吧。”
这些人看出来他是真的不太情愿,交浅不可言深,也就没有跟着再劝。
在这里找工作的人还是有不少,多是找不到体面工作或是落魄的人,没人来这里会是活力十足精神百倍的,眼神都带着浓浓的失意和疲惫。
小猫崽子溜达了一圈,不是说没找到合适的工作,他愿意干,可是别人看到他那张脸,还不乐意收啊。
都觉得他只是来玩票的,不会干太久。
宿时漾狠狠地叹了口气,正琢磨着要不要另找出路时,忽然就感觉自己屁股好像被人触碰了一下。
因着招聘市场人太多了,人挤人挨得近也正常,他还以为是别人不小心碰到的,就不把轻微的触碰放在心上,直到感觉自己的屁股被人揉了一把之后。
他感觉自己脊骨发凉,后背的汗毛都竖了起来,现在胃里都是恶心到极致的翻滚——这哪里是不小心啊,分明就是碰到了咸猪手!
宿时漾忍住恶心去瞪人,想看看是哪个煞笔玩意儿干的下头事,结果转头一看,却发现人人都在干着自己的事,就仿佛他刚才经历的不过只是错觉而已。
可宿时漾感觉得一清二楚,他炸毛了:【统哥,刚刚是哪个王八羔子!】
系统指出旁边还在和别人若无其事交谈的男人,他看上去就和那些老实男人没什么两样,面部平平无奇,并没有太大的特点,丢入人群都找不到的那种。
宿时漾没想通居然就是这样一个表面看起来老老实实的人会恶意占他便宜,这该死的官耽世界,都已经变态到了对男人都不放过的地步!
他横眉竖目,刚要找这个男人算账,对方的手腕就被一只修长有力的手给攥紧,接着掰弯。
“嘶嘶嘶——你干什么!”男人吃痛后,便大声怒吼。
只是他刚刚才干了坏事,这道声音显得有些底气不太足,但依然把所有人的视线给吸引过去。
大家就看见穿着浅色长风衣的男人以一种极其强硬的姿态拧着另外一个身穿黑色冲锋衣男人的手腕,致使对方不得不弓腰弯背,痛得面色都扭曲了。
长风衣男人儒雅体面,周身气度非凡,看上去根本就不像是会踏足这种地方的高高在上姿态。
不管被压制的男人叫嚣得再厉害,其他人也没有要出手相助的意思,在这种招聘会上,人人自危都来不及,在奔波且一眼望不到头的日子里,生活已经磨平了他们的激情,也让他们根本没法做到像是毛头小子那样的见义勇为。
“你信不信我报警了啊!”冲锋衣男人朝着对方怒吼。
儒雅得仿佛老师般的男人微微一笑,冷眼看他:“请便,不过我对你刚才做的事录了像,不知道把这个证据交给警察,看看到时候被抓的人究竟是谁。”
男人眼中迅速闪过一抹慌乱,气势再也不像是刚才那般强横,反而竭力想要从男人手中逃走,这时候大家也很快分辨出做坏事的究竟是谁了。
这场闹剧并没有落下帷幕,宿时漾看着熟悉的身影,先是心中莫名心虚心慌,旋即反应过来,自己早也不是柔弱无助的小猫崽子,对方还不一定能认出来他。
他心中一震,也镇定下来,暗想这人可是特地冲出来替他见义勇为,他也不能把人心想得太坏。
“小兄弟,有事好商量,我不过就是刚刚鬼迷心窍碰了他一下而已,你就大人有大量,就放过我吧。”这个男人求饶道。
裴不归嘴角扬起一抹讥诮的弧度:“放不放过你不是由我说了算,而是受害者决定。”
俩人的目光都放到了宿时漾身上,有人为自己出头,宿时漾也没有刚开始那么生气了,但他并不准备放过这人,看对方那不情不愿的样子,还只对着裴不归道歉的态度就知道这家伙绝对不是诚心改过。
不过是欺软怕硬而已,不送他进去几天都不知道好好反思!
少年冷沉着一张脸,忿忿道:“这还用说吗,肯定是要交给警察处理啊,还留着这种毒瘤为祸四方吗?!”
那男人脸色一下就变了:“不就是摸了你一下吗,这件小事用得着惊动警察么,你又不是什么精贵的玩意儿,至于吗?!”
宿时漾更生气了:“至不至于不是你说了算,交给法律来惩戒吧。呸,老不休!”
他也不在乎其他看客的想法,总之是一定要把对方送进去才能让他消气。
从小到大就没收过这么大委屈。
期间裴不归也一切都由着他,不在乎其他人拍照录像把他也给照进去的行为,这种事是禁不了的,他其实早就报了警,根本没打算让这男人私了好过。
警察很快就来了,因着要做笔录,宿时漾和裴不归一同上车,围观人群也随之散去。
宿时漾叹了口气,心说看来这次找工作的事是彻底黄了。
在警局的事情很快就解决好了,裴不归这里证据确凿,男人从一开始抵死不认到最后还是承认自己干的错事。
最后结果当然是被拘留加罚款,宿时漾可算是狠狠出了一口恶气,心满意足地离开。
“谢谢你啊。”宿时漾一出警局就向裴不归道谢,别人好歹帮了自己,他不可能那么没良心。
“不客气,我也是恰好去那里替学校调查,做个课题研究发现了这件事,毕竟看都看到了,总不可能无视吧。”这算是解释了自己去那的原因。
宿时漾故作惊讶:“原来你是老师啊。”
裴不归推了推自己鼻梁上的眼镜,笑容不改:“对。”
“那你呢,你这个年纪应该还是学生吧,怎么会在那么乱的地方找工作?”裴不归像是没忍住问出来一般,说完之后又觉得不对,“不好意思,我的职业病犯了,看到你这样的孩子就想管一管。”
实际上根本不是这样,裴不归只是表面看上去开朗温柔,骨子里也是冷淡凉薄的。
他教过学生甚至过不了多久都忘记了,还是对方打招呼他才能意识到原来这是他曾经教过的人,但是生锈的记忆却对调动跟对方相关的内容时变得吝啬,压根不想再去回忆对方的身份。
但宿时漾不知道啊,只以为面前的人鬼畜是鬼畜,看上去对学生还是关心的,他也就没有怀疑。
“啊,这个呀,我只是看着脸嫩,实际上已经二十几岁了,应该找工作了,哈哈。”宿时漾脸不红心不跳地撒谎。
按理说他们只是刚认识的陌生人,交浅言深是不可能的,话题就该点到为止,可裴不归依然在继续。
“那么就正式介绍一下,我是裴不归,是一中的一名数学老师。”
裴不归这么认真地介绍自己,宿时漾当然也不能一点表示都没有,他立直了自己的身子,字正腔圆地说:
“你好,我的名字是宿时漾,宿舍的宿,时间的时,荡漾的漾。现在还没有工作!”
哪有人这么介绍自己姓名的,尤其是最后那个词,听着便不怎么正经。
裴不归轻笑出声:“小漾,正好我最近在找一个帮忙打扫屋子,偶尔做一下饭的家政,你可以试着担任一下吗?”
他很擅长用亲密的称呼拉近彼此之间的距离。
宿时漾十动然拒:“抱歉啊,我打扫卫生并不熟练,而且家里还有人要照顾,没时间来帮别人做饭。”
本来就是瞒着主角受出来的,到时候还因为还不回家,不就直接暴露了吗?岂不是得不偿失。
被拒绝的裴不归依然维持着自己的风度翩翩,半点都不因自己被拒绝而羞恼,他轻笑一声:“这样啊,不过我认识一个的托管园好像在招负责照顾孩子们的员工,以你这样的性格和相貌,应该会很受孩子们的欢迎。”
他知道会去那种招聘会的人一般学历可能都不太乐观,于是对此事避而不提:“只要你有足够的亲和力,也没有反社会人格,通过面试和任期观察就能够在那里上班了。”
这绝对是非常不错的选择啊!
宿时漾激动地握紧双手,内心的喜悦都快克制不住了。
他还以为自己今天出来找工作的事多半已经泡汤了,没想到还能柳暗花明又一村,可惜现在时间有点晚了,他得回去给温清砚做一下晚饭,不然他肯定要和裴不归详谈的。
他对着人抱歉道:“不好意思啊,我现在还有事回家,工作的事能不能明天单独出来聊?”
小猫柔软的眼睛可怜兮兮看着对方,戴了美瞳后微微泛着水润的红,像是流着泪般欲落不落。
就这样仰着脑袋,眼睛里全是自己的身影……兴奋感瞬间蹿遍全身,裴不归眼中的暗芒一闪而过,他深呼吸一口气,感觉自己就像是一只烧沸腾的开水壶,要竭力才能压制心中的亢奋。
好险才能维持住自己的优雅淡然,裴不归对着小猫崽子笑得风轻云淡:“当然可以。”
他们互相加了联系方式,约定明天找个合适的地方和时间详谈。
笨蛋猫猫最后还是会被蹲守已久的裴不归骗去家中。
还是一如既往地好哄。
……
宿时漾现在还算沉得住气,没让铲屎官发现半点不对劲,和往常一样兴致勃勃地做饭,在一声声夸赞中几乎迷失自我。
唯一和以往不同的点大概就是他每天早上起来时,都会觉得自己嘴唇有些许红肿。
早就把上个世界抛到九霄云外的宿时漾就跟缺了根筋似的,竟也没有发现太多不对劲,只是拧着眉想到,这些蚊虫属实凶残,到了深秋寒冬生命力都如此顽强。
他前脚刚起来洗漱完,裴不归的消息后脚就到了。
现在宿时漾的联络工具还是温清砚给他置办的,市面上很寻常的儿童手表,手机他没要,毕竟他有系统就够了,不用再给对方多添加负担,只是偶尔出门时需要和铲屎官联系一下。
约定的地点是在快餐店,出乎了宿时漾的意料,他以为裴不归这样的人应该是会出现在咖啡厅或是高档的餐厅里面,到处都是炸鸡可乐的快餐店和对方实在是极不相衬,在里面都是格格不入的。
他刚开始看到地址时还以为是发错了,定睛一看明明白白写的就是某快餐店,还在玻璃门后看到了长腿宽肩坐在椅子上的裴不归。
或许更多的是少年和小孩来这种店,店内的桌椅都比较矮,裴不归一个大男人坐在里面还有点束手束脚。
宿时漾差点没绷住笑出声来,不过幸好是忍住了。
几乎是他刚到的下一秒,服务员也端着炸鸡腿和薯条上来了,如果天天吃这玩意儿确实是腻的,可要是很久都吃不到,那绝对都能称得上是美味佳肴了。
宿时漾也确实是被诱惑住了,目光落在面前的餐盘上,却还是矜持地没动。
不过裴不归似乎没有要触碰这些食品的意思,哪怕这是他亲自点的。
“边吃边谈吧,我可以给你介绍一下托儿园的工作内容,顺便帮你联系一下园长。”裴不归轻声地说。
宿时漾也没有端着,当即就对他表示感谢:“那就拜托你了,实在是太感谢啦!”
他也毫不客气地戴上一次性塑料手套,开始啃起炸鸡腿,喝起了可乐。
他感觉裴不归就是给他点的,满桌子的快餐对方连看都不看一眼,大概是觉得他们年轻人就喜欢吃这些。
裴不归的介绍非常细致,不仅将工作内容事无巨细地告知了他,还给他分享了不少行业的潜规则,包括薪资待遇和如何跟园长谈判来为自己争取最大利益这种事都说得清清楚楚。
宿时漾不解地问:“园长不是你的朋友吗,你怎么还帮着我一个外人呢?”
小猫崽子轻轻揉了一下眼睛,美瞳戴得他很不舒服,一头白毛也放荡不羁地翘着。
“大概是因为你年纪还太小,对社会经验不多,更担心你被骗一点,其他人都是混迹社会的老油条了,我又有什么理由再害怕他们出问题呢。”这确实是裴不归能说出来的话。
宿时漾一下子就觉得对方还真能算得上个好人,只是在猫猫面前有点变态而已。
他再次对裴不归千恩万谢,表达自己几乎快要喷涌而出的感激之情。
裴不归抬起眸子,浓密眼睫下的黑色眼珠微微凛冽,但被金丝框眼镜稍掩,锐利又少了几许。
宿时漾抿了抿自己的嘴唇,有点紧张。
难道是他刚才太不诚心了,裴不归觉得自己是在白费力气?
“小漾,我们是不是曾经在哪见过?”裴不归突然开口道。
这个问题问得宿时漾脑子一下就宕机了,他怎么会忘了裴不归这人的侦查能力已经强到几乎变态这件事,难不成对方就凭着蛛丝马迹发现了他就是那只小猫?
宿时漾没有办法,他只能咬着牙不承认,眼神飘忽地说:“啊……啊?没有吧,我好像是昨天才见过裴老师您,兴许是您以前见过和我长相差不多的人,认错了也说不定。”
裴不归看着小猫崽子蹩脚的演技都在心里发笑,他故意逗人两句:“不对呀,以小漾这种出色的外貌,很难有人能跟你长得差不多吧,如果是那样的话,我肯定会一直都记者对方的。”
“所以,我绝对是在哪见过你。”
这么笃定?!
宿时漾冷汗直下,就见裴不归作恍然大悟状:“我们是在上次的菜市场买鱼时见过的,你忘记了吗,我们俩选中了同一条鱼,我还把那条鱼让给你了。”
“我的奶奶就住在那个老旧的小区,不肯搬走,所以我有一段时间会过去看望她,帮她买一下菜。”
这简直都可以称得上是一句孽缘呐,宿时漾在心里默默叹气的时候也放松了不少,只要不是猫猫身份暴露了就行,刚刚可吓死他了。
“啊,哈哈,那可真是缘分啊。”宿时漾强颜欢笑。
裴不归哪看不出来他的勉强,他的唇角高高翘起,眼睛眯成愉悦的弧度。回想起小猫来了之后,他脸上真心实意的笑容也多了不少。
无趣贫瘠的人生在一只小猫跳进来后,噗的一下开出了兴味的小花。
他偏要勉强。
“看来小漾做鱼应该很有一套了,可以教我吗?”裴不归诚心求教。
宿时漾僵住,“我、我也是看着网上的教程学习的……”
他渐渐说不下去了,裴不归一直用沉静的目光看着他,就好像他在蒙骗对方一样。只因他们还是陌生人,于是不肯真诚以待。
这让刚刚才受过对方恩惠的小猫怎么拉得下脸?
“好吧,我会亲自教你。”
“乐意之至。”
可是这个教学地点除了裴不归家也别无二处了。
第52章 他是猫17
再一次来到裴不归家里,心境都和上次完全不一样了。
以前他是任人欺负且没有丝毫胜算的笨蛋猫猫,现在他是年轻气盛的人类,裴不归这个老男人根本比不过他。
他可以不必再为自己的人身安全担忧。
抱着这样的想法,小笨猫堂而皇之地进了裴不归的地盘,准备开始今天的教学任务。
“小漾老师,要用心教我啊。”裴不归弯起眼睛,轻声央求。
宿时漾拍着自己的胸膛保证:“你就放心吧,我肯定是会将毕生所学都一力交给你的,绝不藏私。”
反正他都是从网上的教程里学来的,要不是裴不归非不信,他都想伸手给对方翻视频出来了。
不过他还有求于人,要从对方手里得到园长的联系方式,之后好去面试找工作,肯定不能那么随意。
受了别人那么多好处,他不可能真的什么都不付出吧。
正是抱着这样的想法,宿时漾教导得尽心尽力,指导对方时比他自己学得都要认真得多。
得亏裴不归是个很有天赋的学生,不然他们今天在这耗的时间还会更长。
宿时漾望着那盆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水煮鱼,陷入了良久的沉默。
对方真的需要他来教导吗,色香味俱全的水煮鱼做的那么好,真不是在故意嘲笑自己么。
他是发自真心的困惑。
“怎么了,我做的不好吗?”裴不归还在一旁好奇地问。
宿时漾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不,你做得已经很好了。”
他拼命想要掩饰自己的酸涩,却还是没能忍住,心酸地说:“比我第一次做得都要好,已经顺利出师了。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
裴不归被他逗笑,柔情蜜意地说:“都是小漾老师教的好,毕竟您可是在手把手地教导我呢。”
宿时漾揉了揉自己的耳朵,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总感觉裴不归将“手把手”这三个字拖得极长,还带着点缱绻缠绵的意味。
“既然你都学会了怎么做鱼,那我是不是可以……”
他还没说出“走了”这两个字,就被裴不归打断:“两盆水煮鱼都做好了放在这,我一个人也吃不完,如果你不留下来一起吃到时候也是浪费了。”
“全都是重油重盐重辣的食物,是绝不可能拿去喂流浪小猫小狗的,所以,小漾老师不和我一起吃吗?”
宿时漾目光落在了那诱人且散发着浓郁强烈香味的水煮鱼上面,一把花椒洒在上面,又是油泼了辣椒的,刺鼻麻辣的味道热烈火辣地出现,挑逗着人的味蕾,叫人瞬间口舌生津。
“你别叫我老师了,我又不是什么真的老师。”却是没拒绝裴不归的邀请,直接一屁股坐了下来。
裴不归轻笑出声:“好。”
“我先去把家里自己做的柠檬水拿过来,都是放在冰箱冷藏的,待会儿还可以解辣。”
宿时漾自是无有不应,在好吃的面前,他坐姿端正,乖巧得就像是一个三好学生,谁都不知道他骨子里有多叛逆。
裴不归没过多久就把装在玻璃凉水壶里的柠檬水给端了过来,还附带两只小杯子。
之前宿时漾就知道裴不归是个很会生活的人,现在一看也果然如此,他经常会这样闲情逸致地专门给柠檬切片加冰糖做成饮品冷藏,又用闪着流光溢彩的玻璃杯来装倒出的柠檬水。
“谢谢。”宿时漾矜持地说了句。
他在吃饭的时候不怎么喜欢说话,因为这样会影响他炫饭的速度,裴不归也秉持着食不言寝不语的准则,没有专门找宿时漾聊天。
他还挺喜欢看宿时漾吃饭的模样,专心致志,一心一意,绝不会分半点心神到旁的事上,也不知道对方在喜欢上一个人之后,对那人会不会也这样。
鱼确实是辣的,里面的配菜也是又香又麻,但唯独不变的就是让人吃了还想吃。
吃了之后再喝杯冰冰凉凉的柠檬水,解腻又解辣,把宿时漾美得,就是莫名有种背着铲屎官在外面偷吃的心虚愧疚感。
宿时漾吃饱喝足,又把自己油乎乎的小嘴擦干净。
他今天好像已经吃了裴不归两顿饭了,刚才教对方做鱼应该是还了一部分人情吧,小猫崽子就是个没心没肺的,实际上并没有太把吃饭这件事放在心上。
他刚准备提出告退,就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泪水从眼里泛出,落在浓密卷长的睫毛上,要花上好长的时间才会从上边儿掉下来。
裴不归看得眸色愈发深沉,他好整以暇地看着宿时漾准备告退,却揉着眼睛愈发困顿的样子。
宿时漾还在跟他说:“那就之后再见了,我联系园长,明天就去他们那里面试,希望一切顺利,谢谢你。”
小猫崽子还是那么单纯,眼中带着若有似无的感激之色。
不过这点感谢还不足以把他放在信任的位置上,真是个货真价实的小没良心的。
“好,那就之后见了。”裴不归失笑着摇摇头,静静地看着宿时漾往门边走。
一步、两步……不到玄关处,少年的腿就软了下来,眼见着要摔倒了,软绵绵的身体却被一双手结结实实地接住,落进了怀中。
“我的笨蛋小猫啊,下次还是不要随便乱喝别人的东西了。”裴不归漆黑的眸子里带着浓郁的笑意,“就说馋嘴的小猫容易被人骗走吧,现在果然被人用一点食物就能骗得财色尽失了。”
宿时漾失去意识前只看到裴不归的嘴巴一翕一张,具体是说什么他就听不清了,他又不懂唇语。
他脑子混沌得无法转动,已经提不起理智思考这件事究竟是裴不归下药还是意外了。
人真的能在一瞬之间忽然就睡得那么沉吗?
裴不归将宿时漾拦腰抱起,他在家将外套脱了下来,只随意地穿着休闲的家居服,袖子挽起,露出精瘦但绝对强壮的手臂,可以轻易抱起一个少年人。
无力的小腿从他的臂弯落下来,轻轻地晃着,脚踝都是白玉般,手掌轻轻搭上去,握住时手背上的青筋顿时凸显。
……
…………
宿时漾脑子有点沉,醒来时已经是下午了,冬日的太阳照出的光线,窗帘半掩着,他也分不清现在究竟是傍晚还是下午了。
但是已经答应过温清砚不能随便在外面乱逛了,必须说话算数,不然小猫崽子的信誉度会直线下降到一个让对方无法信任的地步。
他顾不得身体上的不适,抓起一旁的手机看了眼,顿时松了口气。
幸好,现在才下午四点,距离温清砚放学还有两个小时的时间,对方可能还要值日,从家里回去也得半个小时了,他现在赶回去也还来得及。
人一旦放松之后,身体上的不适就全都铺天盖地涌了上来,不再像是刚才紧张时的无知无觉。
眼睛好像没那么难受了,就和平常把美瞳摘下来的寻常感觉是一样的。
……不对,现在的重点好像不是这上面吧。
宿时漾猫猫警惕,发觉自己正躺在一张柔软无比的大床上,腿根的皮子很痛,腰有点儿酸,不过幸好小花还能称得上一句正常,否则他也不会这么淡然了。
往一旁扭头看过去,取下眼镜露出锋利眉眼的裴不归正笑吟吟地望着他。
他刚才拿的手机好像也是对方的吧。
宿时漾后知后觉地发现这一点,大惊失色:“你、你你你……!!”
他在脑子里尖叫着问系统:【这狗东西对我做了什么啊,统?!我的清白保住没有。】
系统阴恻恻地说:【我的摄像头全被糊满了马赛克,我怎么可能知道你们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再说了,你自己的清白还在不在,你难道感受不出来吗?】
【你难道是什么一无所知的小白不成?!】
系统的质问振聋发聩,宿时漾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往事不堪回首,张嘴说不出好话其实可以不说的。
大概是看他半天都憋不出来什么话,裴不归主动开口:“你想说,我怎么可以把你迷晕,然后趁你昏睡的时候干那些过分的事,对么?”
男人身上只搭了一条纯白色的毛毯,他一动,那毯子就从他身上滑下来,露出一大片赤.裸光滑的胸膛,宿时漾狠狠瞪了他一眼。
“你既然知道我要说什么,就该清楚干出这种事是犯法的!!”小猫崽子气得炸毛。
刚觉得这家伙是个好人呢,就给他狠狠打脸了。
“是吗,对人干出这种事肯定会坐牢的,但是对小猫应该就不一定了吧。”裴不归意味深长地说。
宿时漾僵住,不可置信地看向这人:“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他也不担心自己这句话就是不打自招,从美瞳被对方摘下来,还有对方那信誓旦旦的口吻,就知道裴不归对他是小猫这事儿已经是十拿九稳,有绝对的把握知道他就是小猫软软了。
裴不归大概天生就是当坏人这块料的,见笨蛋猫猫半天都想不通,于是就开始自爆卡车了:“当然是在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就发现了。小漾真的一点都不适合干坏事,你一点都不会隐藏自己。”
“白发是因为是白色的小猫吗,真的好可爱啊。”裴不归笑出了声,“还有第一次见面时,眼睛红红的,是为了掩盖自己紫色的眼睛戴美瞳而难受的吧,真的好可怜啊。”
宿时漾觉得自己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他下意识地攥紧了手,被裴不归神神叨叨的样子弄得头皮发麻。
“就仅仅是凭这些,你就断定我是猫,这不是太可笑了吗?”宿时漾事到如今还想狡辩,也更想知道裴不归到底是在用什么办法摸清楚的。
“之后我又用了一点不入流的小手段调查了一下你,不然你怎么以为我会刚好在招聘会上碰见你?”裴不归神色淡然地就说出了自己干过的违法乱纪事,完全不把宿时漾放在眼里一般。
偏生宿时漾还真的就拿对方没有任何办法,哪怕是他现在就去警局举报对方,可是没有证据的事,根本就奈他不得。
男人手肘撑在枕头上,懒洋洋地盯着他看,眼中尽是兴味。
宿时漾气得都要爆炸了:“王八蛋。”
他咬牙切齿地骂着,而裴不归却对骂他的称呼欣然接纳。
“所以你在我昏迷的时候究竟做了什么?”宿时漾已经不想再跟这家伙纠缠具体怎么发现自己的事了,反正就算是知道了,他也不能拿对方怎么样。
裴不归扬起眉毛,优哉游哉地说:“你真的想知道?”
他的眉毛斜飞着,几乎要没入鬓中,眼睛也是上扬的,是极锐利的相貌,只有在戴着眼镜的时候才有那么几分清隽柔和。
“算了。”宿时漾泄了气,他一点都不想知道自己是怎么被折腾的。
小猫崽子气冲冲地穿衣走人,“我就不信你还能限制我的自由!”
在裴不归这家伙面前光溜溜着身子穿衣服还是很羞耻的,可是宿时漾没办法,他的衣服都在床上了,又不太可能蒙住对方的眼睛不让他继续看下去。
他走到卧室门口时,还以为裴不归会拦,出人意料的是,哪怕他警惕着目光回头边看他边开门,裴不归也没有任何动静。
他把门把手拧开,就见裴不归动了,吓得他立马一抖。
裴不归噗嗤一下笑出了声:“别这么害怕我。”
宿时漾气得脸颊羞红,感觉自己除了跟温清砚以外,和主角攻跟反派都八字不太合。
裴不归也是真的可恶,从床上起来也没想过要穿一件衣服,毛毯从他身上滑落下去,宿时漾默默闭了下眼。
他恍然发觉俩人不都是男人嘛,怎么还遮遮掩掩的,他以前可不是这样时,又心情复杂地猛然睁开眼,就发觉裴不归这家伙是穿了内裤的。
“我送送你。”
宿时漾听见他用缓慢的语气这么说,他当然是恶狠狠地回对方:“不用了!”
“对我这么凶啊?”裴不归依靠在门框上,看着他大步流星往外走。
“小漾,名字还挺好听的。不要忘记明天去园长那里面试哦,这个是我真心实意给你找来的工作,绝对没有掺杂任何私心和问题。以你现在的情况,那个职位绝对是你最好的选……”
剩下的话都被关在门内了,嘭地一下关上门后,宿时漾总算可以不用再听见那人魔鬼般的声音了。
去什么去,他是绝对不可能去对方所说的地方的!
狗东西能有什么好心思啊!指不定又有什么阴谋诡计在后面等着他。
第二天。
“园长您好,我是新来面试的,名字是宿时漾。”
不打工是不可能的,家里没粮,就是地主也得愁。
他只是为了五斗米折腰的小可怜而已,他能有什么错呢,一切都是裴不归那个小人的错。
“你好……”
园长是个很典型的女强人,一人带领整个团队就撑起了整个托儿园,到现在已经有七八年的时间了,宿时漾在她面前就和初生的小猫没什么两样。
在托儿所工作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认真负责,待人亲和友善,宿时漾一旦决定好了某件事,就一定会全身心投入,不会让人失望。
他其实也有高中生的知识水平,不过没有一纸证书而已,好在这里又不是幼稚园,还得负责教导学生,加之有专业的老师指导,用不到宿时漾的帮忙,他担任的角色刚刚合适。
经过园长方方面面的仔细考察后,宿时漾总算通过了考验,虽然还不是正式员工,不过该有的薪资待遇也是不差的,等不了多久他可能就会成为其中正式的一员了。
宿时漾的身份证也已经拿到手了,初春过去,濒临夏日,离温清砚高考的时间也没有多久了,他可以签订合同,在这段时间努力工作,试一试这个工作究竟适不适合自己。
托儿所的工作是轮班制,他恰好是白天上午和下午的六个小时值班,至于其他时候,比如早中晚有另外的老师来接替。
工作的内容也不算太累,就是要全神贯注地关注小朋友,陪他们做游戏,做活动,一点走神都不能存在。
所以也是挺耗费精力的,一个小班就得两三个老师轮流接替看管,就是害怕出问题。
一天下来,宿时漾累得都想让系统托管自己上班了,不过却被遭到了言辞义正地拒绝。
虽然小朋友都挺乖,还挺喜欢的,但是疲惫的大人们总是无法与他们相比。
一想到自己本来就在打工,还要在打工的世界打工,宿时漾的眼泪刷的一下就掉了下来。
【安心点,你现在不攒点钱,等以后主角攻受在一起了,你就要住大街上了。】系统的话起不到半点安慰的作用,只能是让宿时漾更加悲伤。
宿时漾叹气:【我只是一只可怜的小猫咪而已,又不会插足他们之间的感情,给我一个角落睡都不行吗。】
猫猫可太苦了,谁家小猫咪还要自己赚钱买小鱼干的啊。
叶子从春日发出嫩绿的芽苞到现在变成茂密葱茏的绿叶,不过是从春走到夏的时间。
黑板上的高考倒计时已经从两位数走到了个位数,学生、老师大都严阵以待,复习却又不似之前那般紧绷了,大多数时候都是在调整心态和作息,以保证能有一个良好的身心状况去考试。
但这种时候就换成了学生们自己放不下心来,主动地拾起复习资料和试卷老老实实地学习起来,好像只有这样做才能稍微缓解一下心中的焦虑。
但总有那么一两个人是例外的。
温清砚是对自己有把握,未来他俨然胸有成竹,自然不会太焦虑。
而宋卓岑则是对自己的去向做好了规划,他并非只有高考这一条出路,于是就显得不慌不忙起来。
同学们落在这两人身上的目光都写满了羡慕,但是人与人之间是无法相比的,他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把握住当下,把握好自己。
接着他们就发现了让人震惊的一幕——校霸的目光频频在学霸身上打转,而学霸则是专注着自己的事,一点眼神都吝于分给对方。
众人眼中流露出看八卦的渴望。
但校霸做的最多的也就只是用眼神打量了,其他什么也没干,让大家不由大失所望。
宋卓岑他哪是什么都不想干啊,而是没这个机会,他倒是想跟温清砚套近乎,可是看对方那生人不近的态度,对他表现出警惕又厌恶的态度,俩人根本没办法一起交流。
他心想自己就是跟温清砚八字不合吧,要不是他喜欢的臭猫和一见钟情的人都是温清砚家的,可能他们这辈子都不会有什么交集。
宋卓岑开始了今天的一百零八次叹气。
……
宿时漾回来之后就开始琢磨起这段时间的高考餐了,要做的必须有营养还美味,绝对不能出任何问题。
高考生,那就是家里的国宝,温清砚这个准顶尖大学的学子,更是国宝中的国宝。
宿时漾反正是这么想的,而且主角受在剧情线里还是今年本市的高考状元,没道理把他捡回去养之后反而还倒退了吧。
温清砚倒是每天都一切如常,并不怎么为即将通向人生转折点的一场大考而担心,完全不像猫猫那么焦虑。
他告诉小猫不要慌乱,他有把握,可是他的小猫左耳进后右耳就出了,焦虑那是半点都不减少。
于是温清砚只好放任小猫来忙忙碌碌缓解心中的忧虑和焦心。
高考那两天托儿所放了假,猫猫宿时漾刚好可以守着铲屎官考试。
他觉得自己像是变成了一只真正的猫,看见铲屎官洗澡就会跑到高处蹲着,以防铲屎官不测掉进水里淹死,和笨蛋猫猫的状态简直如出一辙。
两天的大考对于温清砚和平时的周测其实没什么两样,他写完检查一遍之后就放下了手中的笔,转头去看窗外流动的柔软白云,表情怔忪。
他看到了一朵形似小猫的云朵,白软软毛茸茸的,就和第一次见到的那只脏兮兮的小流浪猫一样。
温清砚不敢想象,如果没有他的小猫,他是以何种麻木的姿态行走在世间。
他的小猫在他心头那块贫瘠的土地上种了一株名为爱的花,现在它发芽了。
走出教学楼,温清砚一眼就看到了自己的小猫朝着他开怀一笑,尖尖小牙晃出的模样。
恍惚间,他在耳边听见了花开的声音。
作者有话要说:
猫猫又被骗了…
第53章 他是猫18
再过几天就是铲屎官的生日了,差不多该满十八岁了吧。
宿时漾跟温清砚说,他在进行一个秘密的行动,这几日早出晚归,让他不要打搅自己。
这把刚刚高考完的温清砚弄得有点懵,小猫崽子在他考试前后的态度相差甚异,很难一下就稀疏平常地接受。
考试前他的一切要求都能够被满足,无论是揉肉垫还是软肉,或者是吸猫猫肚皮都可以。考试后多说一两个字都会被嫌烦。
饶是温清砚感受到了差别对待,也没做出不理智的行为。
宿时漾并没有受到他的约束,铲屎官每次静静地凝视着他,可能对方已经知道了自己的意图。
他每次出门走到楼下,仰头往楼上的窗户一看,温清砚站在那里,静谧温和得宛如清风般看着他。
就仿佛是一株不争不抢的花草,永远安静地等待着主人的垂怜。
宿时漾望见这一幕,忽然就回想起今年冬天过年时的场景。
过年嘛,就要有过年的年味儿,哪怕就只有他们两个人,也同样要把氛围维持住。
至少宿时漾是这么想的。
他觉得主角受也挺可怜的,这么多年恐怕都是一个人过的年,虽说对方瞧着冷心冷情,对这种事应该也不会太在意,可在热热闹闹阖家团圆之时,他一个人孤苦伶仃地待在自己的小房子里,心情总会是有那么几分寂寥哀伤的。
谁让人心都是肉长的,是柔软脆弱的,就会轻易被戳伤。
早在除夕的前一天,宿时漾就猫猫祟祟地去购置了年货,对联,福字和一些大红色的美丽窗花。
这是一个不算惊喜的惊喜。
因为温清砚有他的小猫就足够了,过年时有了少年陪他,就是这么多年孤苦伶仃后,在天上的父母于心不忍送给他最好的礼物了。
宿时漾哼着小曲用钥匙开门后,就看见他的铲屎官抱着手臂对他笑:“欢迎回家,我的猫主子。”
他先是惊了一跳,明天就是除夕了,温清砚要去祭拜他的父母,所以就要出去买一些祭拜用品,精挑细选肯定要花很长时间。
宿时漾就是抓了这个空隙去买的那些东西,他还打定了主意自己肯定会比对方更快,没想到这回竟是被抓了个正着。
不过他选择直接投降,因为主角受的光环他是敌不过的啦。
“幸好我没干什么坏事喔,不然肯定又要被你逮住了。”宿时漾嘀嘀咕咕的。
温清砚听见了他的嘟囔,接过小猫崽子手上大包小包的东西,好声好气地说:“即便是你干了坏事,我也没有惩罚过你吧,怎么那么怕我?”
他接过东西放好,还过来揉了揉宿时漾手心被勒出的红痕。
宿时漾特别不自在,就跟浑身被小虫子爬一样,他缩回了自己的手。
温清砚面不改色地去整理那堆东西了,他还是不爱笑,只是每次看到小猫崽子时,脸上总是如积雪消融,一下就柔和了。
宿时漾心说他现在还是直男,实在是受不了他们这些小基佬之间的腻腻歪歪。
他们最后还是一起贴了对联和窗花,宿时漾认认真真地去糊胶水,由温清砚来粘贴。
都是筒子楼一样的小区,邻里之间上楼下楼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众人看见一向孤孤单单的温清砚在过年时居然多了朋友相陪,都友好地打了招呼,欣慰这个冷清的孩子终于愿意向外界探出自己的触角,不再将自己包裹在坚硬的外壳内。
宿时漾也甜甜地跟人打招呼,他可没忘记铲屎官在周末空闲时间出来溜他时,这些叔伯婶子们给他喂的好吃的。
温清砚就在一旁看着他,但笑不语。
他们一起度过了这个年,烟花绽放,电视里播放着春晚的节目声音,外面鞭炮噼里啪啦地响,不太隔音的筒子楼传来别人家的欢声笑语。
这一回温清砚不用再听着他们欢乐团圆,而自己内心一片却荒芜。
他的小猫崽子和他一起守岁,还是乐意看春晚的幼稚年纪,被电视里的小品逗得捧腹大笑,仰倒在他的怀里。
温清砚摸着他的脑袋,也尝到了许久不见的充实和甜蜜。
没想到第二天的大年初一忽然下起了雪,漫天的雪花飞舞起来,一粒一粒地落在常青树的叶片上,要不了多久就消融成了濡湿浸透叶子的水。
宿时漾见过雪,可他生性爱玩,每次都还是会欢呼雀跃,又喜欢捏雪团、造雪人。
想起昨晚玩闹到大半夜,他还喝了点小酒,微醺之后变回了小猫崽子,让温清砚拎起来洗了个遍,又折腾了好久才睡觉。
宿时漾就不想打搅对方好不容易的休息,毕竟他们高三生在过年时就只有不到七天的假期,自然要好好休养一下了。
他把自己裹成了球,下了楼才惊觉原来地面根本没有积雪,明明头顶上的雪还在纷纷扬扬,吸一口气都觉得通体清凉,可是就是没法积成厚厚的雪被。
笨蛋直男并不熟练本地冬日的情况,茫然地抬头望向天空,却看见熟悉的窗口站了一道清瘦的身影——温清砚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了床,穿了一身深蓝色的家居睡衣,就这样安静地看着他。
他当时是怎么做的呢?
宿时漾冥思苦想,终于从久违的记忆里翻找出那一帧一帧的清晰图像。
他对着温清砚大声喊道:“快下来,和我一起玩~”
既然都起床了,那就出门来呼吸一下新鲜的空气,不能老在家里憋着。
而温清砚一切都如他所愿。
这一回他没有喊温清砚下楼,对方也没有叫住自己。
他不知道,温清砚静默看着自己时,掌心都给掐烂了。
宿时怀疑铲屎官到底是知道了他偷偷摸摸出去打工的事,这件事终究是瞒不了多久的。
他并没有太遮掩,温清砚也没有一昧地阻止自己,但这件事依然是颗大雷,会在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爆炸。
笨蛋小猫是个没心没肺的,完全没有想过把这件事摊开了来讲,而是想着能拖一天是一天,现在他万事不愁,至于之后如何忧心烦恼,那就交给以后的他吧。
抱着这个想法,等周末那天,也恰好就是温清砚的生日时,他愉快地给人过起了生日。
没有了高考这座顶头大山压着,他们轻松了不少,但随之而来的有家庭压力。
不过每日看着铲屎官在家里捣鼓一些东西,对钱财不发愁的模样,想来也知道那对他来说并不是问题。
只有宿时漾为此忧愁,他还在想着主角攻受在一起后把他赶出来,总不能真的睡天桥吧。
猫猫叹气.jpg
周末这天稀疏平淡,和往常没什么两样。
可宿时漾还是挺期待的,毕竟周末这天恰好是铲屎官的生日,而且他也给对方精心准备了礼物,猫猫打工不容易,辛苦赚来的钱愿意给别人花都是大度了。
温清砚并不怎么在意这个日子,已经记不清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对这天不闻不问了,总之他本人都不关心,又怎么奢望别人能够在乎。
但是有了笨蛋小猫后,仿佛每天都赋予了不一样的色彩,更不要说今天这种特殊的日子了。
就算是让他的小猫体会到快乐,他也会尝试着去把这天度过得意义非凡。
更重要的是,今天他就十八岁了。
是可以放纵自己的年岁。
温清砚在当天也准备了不少菜,顺便给那沾不得太多酒,又忍不住想尝一两口的小猫崽子给他带了一瓶最喜欢喝的果酒。
他心中藏了好多晦涩阴暗的想法,甚至想酒壮人胆,一切不过只是惶惶不可终日的试探罢了。
宿时漾还不知道他的铲屎官打着什么主意,正在期待过生日的一切,流程不流程的重要性不高,他可以在这天正大光明地吃香的喝辣的还不用谴责自己,连蛋糕都可以随便吃。
对馋馋小猫来说,真是不敢相信今天是什么样的好日子。
“所以,现在就拆开我给你的礼物吧!”宿时漾在桌上摆满菜的时候,把自己精心包装的礼物盒子给了温清砚,自己则是竭力控制眼神不要往一桌子上的好酒好菜上面瞟。
温清砚在拆礼物时,小猫崽子就用那双过分好看的紫色眼珠盯着他,漂亮的脸蛋上是天真的期待。
他现在很清晰地意识到小猫崽子在为他的一喜一怒而紧张,这个念头几乎是刚出现在脑海中,心情就莫名愉悦起来,原本对礼物的态度仅仅只是宿时漾赠送的符号变成了具体的事物,让他也升起了几分憧憬。
温清砚在拆礼物带子时,宿时漾用来联系的电话响起了,少年纤长的手指顿住,也不急着继续拆,而是精心凝神听着小猫崽子谈话。
他知道自己的行径卑劣,绝对称不上君子做派,可是在喜欢的人面前,哪怕是所谓的圣人君子又能有几分大度宽容呢。
温清砚承认他并没有别人口中说得那么光明磊落。
几秒内,电话里的交谈就结束了,宿时漾嗯嗯了几声,道了句谢,就跟温清砚说:“是我给你订的蛋糕到楼下了,我现在就去拿~”
他摩拳擦掌,眼里满是亢奋,显然那蛋糕也是他喜欢的,里面肯定有他的一份。
温清砚摇头失笑,他究竟在害怕什么。
就算小猫崽子对情情爱爱一事避如蛇蝎,可至少意味着,他和别人都是同一个跑道的,又何必杞人忧天。
在宿时漾兴致勃勃地跑下楼去把蛋糕带上来时,温清砚就慢慢地拆开了那天鹅绒红色的盒子,里面装的是颗水晶球。
就是那种精品店里摆放在橱窗边的漂亮水晶球,里面有个抱着一只小白猫的男孩,水波和雪粒子在里面轻轻地流转,温清砚心上最柔软的某处也被胡乱轻揉触动着。
他指尖轻轻地触上去,男孩脸上的笑容灿烂,温清砚那几乎不为任何人起波澜的嘴角也轻轻上扬了几分。
一想到这份礼物是出自谁的手中,便是再怎么普通的礼物也被赋予了别样的意义。
他的心脏怦怦地胡乱跳动着,好像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一刻的欢喜激动,就像是塞了一口蜜糖在心里,又急需一个出口发泄喧嚣出这种迫切的情感。
根本无法再容忍下去,这个礼物也只不过是个导火索罢了……
出于小动物敏锐的直觉,猫猫一上楼就突然发现周围的氛围好像有些变化,他感觉现在的铲屎官就像是一只深不可测的大型猛兽,正准备择人而噬。
他被自己的这个想象给吓到了,又觉得这只不过是无稽之谈,他的铲屎官好好的,怎么可能会吃人。
今天可是对方的生日,他可不能再干坏事给对方添堵了,猫猫是乖巧的猫猫。
中午的菜多,但都是做的小份量,以宿时漾的贪吃来说,应该不至于被浪费,他还拍着胸脯跟铲屎官说:“晚上我还要给你做长寿面的,你可不许再下厨了,怎么有寿星下厨的道理呢。”
温清砚的眸光闪了闪,对宿时漾的话自然是表示一切应允。
宿时漾先去把蛋糕放冰箱,不过温清砚阻止了他,说:“就中午的时候就用掉吧,可以吗?”
他觉得有点怪怪的,为什么温清砚要说“用”这个字眼,而不是“吃”呢,不过宿时漾也没想太多,只当温清砚是一时口快说错了。
“好啊,反正你是寿星嘛,当然一切都是你说了算啦。”宿时漾高高兴兴地把蛋糕盒子拆开,露出里面四寸大小的冰淇淋蛋糕。
他知道铲屎官不爱吃这样的甜食,主要是一个气氛烘托,就没买太大。如果他知道在这之后蛋糕的去处,恐怕就会无比庆幸当初自己没买太大的决定。
白中透着红的凉丝丝小蛋糕圆得可爱,做工精致简单,边缘缀着三颗草莓,中央写着阿拉伯数字十八。
宿时漾神采飞扬地插上蜡烛,语气轻扬欢快:“清砚,生日快乐。”
一直充当挂件的系统忽然出声:【在这样重要的日子里,你居然忘了让主角攻出来刷存在感,你的任务还做不做了?!】
宿时漾脸上的表情滞了滞,仔细反思了一下自己,好像确实因为最近工作太忙碌而把任务忘到了九霄云外,这算不算捡了芝麻丢了西瓜。
不过笨猫绝对不会把问题归咎于自己,他从来都是从别人身上找不对,绝不让自己陷入内耗的痛苦之中,便开口说:【这不是因为你一直在跟我讲要努力工作,不然就得睡大街吗,我这段时间忙得脚不沾地,都忘了思考这件事了。】
系统:【???】
合着这件事还是它的错了,可它看这家伙平时里玩得忘乎所以,也不像是多忙的样子。
赶在系统要跟自己吵起来之前,宿时漾就先一步道:【哎呀,好了好了别说了,这大好的日子咱就别提那些晦气的事了。事已至此,倒不如让主角受过一个心满意足的生日。】
系统郁闷地憋回去了。
他和系统的交谈在脑海中实际上也就只有个三四秒,现实中温清砚望着小猫崽子那像是一汪湖水的眼睛,如了对方的愿,缓缓闭上眼睛许愿。
他想,他不需要任何神灵,他想要的自己就可以得到。
如果世界上真的有神明,也不求祂有多么灵验,只愿祂莫要来阻他。
“快快快,吹蜡烛。”宿时漾在温清砚睁眼那一刻就迫不及待地催促他,一副比自己还过生日还激动的模样逗笑了对方。
他忍俊不禁地说:“好。”
蜡烛熄灭,小笨猫迫不及待给自己划了一小份尝尝这冰丝丝又甜腻腻的蛋糕,几乎是一抿即化,也没有特别甜腻到难以入口。
于是他就招呼铲屎官也品鉴一下,可是对方却温声拒绝了,并且跟他说:“不急,待会儿放在合适的地方会更美味。”
难道是想要先冷藏一下?宿时漾谴责地看向对方,怎么可以把好方法偷藏起来不告诉猫猫,真是自私过分!
温清砚垂了下眼睫,任他误会。
饭也吃了蛋糕也尝了,喝果酒喝得醺醺然的小醉猫要回卧室睡大觉了。
而某个织起蛛丝大网的艳丽毒蜘蛛也早就等候良久,正待猎物上钩,一不小心坠入沾在大网上,就再也逃脱不得。
温清砚想,他真的不是什么好人。
小猫崽子脸颊红扑扑的,嘴唇也是湿润红软的,睫毛长到不可思议,又如同婴儿初生般柔软。
这是他喜欢的人,如今正乖乖巧巧地躺在他的床上,一点防备都没有。
仅仅只是想到这一点,就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在逆流,燥热得喉咙发紧,原来他不过俗人而已。
温清砚轻轻俯下身,原本他和小猫的相遇就是上天注定的,是对方非要靠上来,喵嗷喵嗷地抓着他,如今就算后悔,也注定甩不掉他了。
……
…………
好冷,呜,又好热,宿时漾想哭,但是哭不出,就连泣声都被堵住。
甜腻的蛋糕抹在鼻尖,唇上,肩头……又被人一一舔舐去,唯独深入时却是冷到让他浑身战栗,最后又烫得浑身都流汗。
他恍惚意识到,自己是逃不掉的。
……
宿时漾清醒的那一刻,感觉脑子都要炸开一样可怕。
这不是宿醉之后的后遗症,而是得知任务差不多算是失败一般之后的恍恍惚惚,心如死灰。
他从来没有想过那样清冷禁欲的主角受会对自己做出那种事情来,对方可是高岭之花啊,那么骄傲那么矜贵,疏离高冷的姿态他至今都难以忘却,若不是他当初死缠烂打,对方真的会留下自己吗?
可是捂着生疼的屁股,宿时漾又很清楚一切都不是错觉,自己在这个世界又没能抱住娇弱的小花。
宿时漾忍不住痛哭出声,转头就发现一双幽冷黑凉的眸子正对着自己,他的鬼哭狼嚎虚情假意一下就止住了。
原本他以为主角受干出这种事情会慌张,结果统统没有,不过是他在妄想,对方很冷静,冷静到不可思议,让他突然就回想起裴不归那个王八蛋。
猛然间,他竟觉得他们俩还是有几分相似之处的。
温清砚伸出手抚上他的脸,宿时漾想躲,没能躲过。
“漾漾是不喜欢吗?”他哑着声音问,嗓音还带着事后的餍足和愉悦。
宿时漾听他疑惑的语气恼羞异常,怒气冲冲地问:“你还敢问我喜不喜欢,难道你自己心里不清楚吗?!”
温清砚眸色暗淡了几分,看起来颇为失意,他说:“可是漾漾,之后一直都是你在缠着我要的,你知道的,我从来不会拒绝你的任何要求。”
宿时漾眼中有几分疑惑,看着温清砚笃定的样子,那么肯定那么信誓旦旦,加之对方的人品一向都是在及格线之上了,他也开始有几分怀疑自己了。
难道他真的主动了?
系统又被糊满了马赛克,代码的声音也是被屏蔽的,根本不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场景。
一想到他有主动向温清砚索要这个行为,他就觉得头皮一阵发麻,简直想死。
直男主动去gay,真的好想连夜爬上崆峒山啊。
原本气焰旺盛的小猫崽子在温清砚三言两语的回旋之下瞬间气弱了几分,他可怜兮兮地说:“那个时候我是不理智的,你怎么能趁人之危呢。”
哪里能想到温清砚居然比他还可怜,一听到他说出这句话,眼圈都直接红了:“漾漾,你当真不知道我的心意吗?你又怎么能肯定我已经高风亮节到喜欢的人在我面前做出邀请之态而不心动,我也是个男人。”
“我从来都不是什么君子,对不起,漾漾。”
这口口声声的道歉,把宿时漾弄得都愧疚了,他是不是对主角受的要求太高了?
就因为对方是主角,所以就要忍常人之不能忍,还要对他更加苛刻吗?
可是主角受直接承认喜欢他这件事也把笨蛋小猫打了一个猝不及防,这几乎是比主角受压着他狠弄都还要更能宣告他的任务失败了。
小猫崽子心乱如麻,都没心情再计较这件事,也就没注意到温清砚的眼神幽深了一瞬。
坏人做了恶事没有得到惩罚,只会得寸进尺,最终贪婪成性,再也无法收手。
这件事翻页了,但确实给宿时漾心底留下了不少阴影,他们回不到过去了,纸张撕碎后哪怕粘贴好也没办法复原,而温清砚本也不愿意再让它给复原。
他步步紧逼强夺的人,自己凶狠争来的机会,凭什么要退让。
笨蛋猫猫被拿捏得死死的,哪里玩得过有八百个心眼子的人类呢,遇见了都要认栽。
作者有话要说:
笨蛋猫猫被吃掉啦!
第54章 他是猫19
猫猫本来以为自己和铲屎官的相处会很尴尬,没想到对温清砚还是能习以为常地对待他,脸上看不出半点其他的神色。
温清砚一直都是这么清高孤傲的,仿佛什么也不能上他的心。
笨蛋猫猫果然松了口气,跟铲屎官之后的相处起来自然多了,只要他把那一回当成是一次意外,两个人无意间的意乱情迷,等时间慢慢过去,所有的一切都会回到正轨。
这也意味着,他在外面打工的事到底是瞒不住了。
成天早出晚归,只要不是傻子都知道他在做什么,但温清砚一直默不作声,任由他继续经营自己的工作。
直到某天温清砚将这件事放在了明面上。
茶余饭后,铲屎官盘腿坐在拖得干净得几乎反光的地面上,摸着在香蕉猫垫里的柔软猫崽子。
宿时漾娇气又懈怠,没事做的时候就喜欢变成小猫崽子,打着哈欠,躺在软得不像话的猫猫垫子里晒太阳,跟没骨头似的。
“软软,关于这段时间你一直都在外面的事,就没什么要跟我说的吗?”温清砚轻轻问他,声音听不出喜怒。
宿时漾却像是被直接捏住了命脉一般,紧张得弹跳起来,尾巴连根儿都是绷紧的,他喵嗷了一声,不知所措地看向温清砚。
坏了,这是要秋后算账了吗?
温清砚眉目仍然是柔和的,看不出任何怒气。
小猫崽子觉得还是讲清楚比较好,不能当个哑巴,沉默带来的是双方的不理解,只会导致矛盾越来越大。
考虑好之后,他就变回了人形,这一下却是直接扑进了温清砚的怀中,让人接了一个正着。
温清砚的手掌正好接住了他绵软的臀部,手臂环着他的细腰,掌心的温度烫得他连滚带爬从对方怀里跑出来,也像是温清砚一样软坐在地面。
他的脸颊微微泛红,柔韧的身体跟面前的男生不同,竟是坐出了鸭子坐的姿势,软绵绵的屁股挤挨着腿根,软肉显出一个凹陷的弧度。
温清砚只瞥了一眼,就眸色幽暗,手指都攥紧了。
宿时漾没发现,至少刚才发生的插曲让他没有那么紧张了。
他绞着手指,觉得还是如实招来比较好,说谎只会让铲屎官的怒火更加旺盛,倒不如他赶紧把来龙去脉讲清楚,争取从宽发落。
“是这样的……”宿时漾省去了和裴不归纠缠的那一段,只说自己出去找工作,正好碰见托儿所在招人,于是他就想着去试试,没想到瞎猫碰上死耗子,真让他给成功录上了。
他以为温清砚会发怒,但是并没有,对方脸上的表情依然八风不动,看不出任何情绪,也不能让他揣测出这人的真实想法。
“清砚,你不要生气,我也是想要为这个家而努力。”宿时漾努力给自己增加砝码,让他到时候不至于被骂得太惨,“这次的生日礼物也是我打工赚的钱喔。”
看吧,他还是很有用的,不是只会添乱的笨蛋猫猫。
宿时漾在竭力表达出这个意思。
他认真谈判的样子可爱又好笑,温清砚得用极大的自制力才能忍住不让自己把小猫搂进怀里,再狠狠地把对方的软发给揉乱。
温清砚思索片刻后,沉吟道:“我可以去你工作的地方看一看吗?如果一切都没问题,我不会阻止你。”
“好~”宿时漾眼睛亮起,他认为温清砚这么说就是同意了一半的意思,只要等后面让对方放心下来,这个工作就算是没问题,而且还过了明路。
他就再也不用担惊受怕了。
小猫崽子欢快地去戴美瞳了,毕竟是带孩子,这些天连他的头发都专门染成了黑色,而温清砚一直默默地看着,竟也不曾阻拦,连问都没问。
宿时漾觉得想必从那个时候起,温清砚可能就在等他从实招来了。
而且温清砚还再那时疑惑地问他:“既然你都能从猫变成人了,为什么不能用法术把眼睛和头发的颜色改了呢?”
猫猫不行,猫猫流泪,老实地说:“我修炼不到家,除了能变人以外一无是处。”
温清砚在这时就会温柔地摸他脑袋,“没关系,你已经很厉害了。”
像是哄着一个孩子似的,总是极尽自己疼爱宠溺。
他的柔软全都留给了笨蛋小猫。
宿时漾下午还要上班呢,再也没有那么多闲工夫偷懒,他拉着温清砚和自己一起出门,俩人走在路边。
白衬衣的少年清冷孤傲,似乎周身的一切都近不了身,也不能引起他的波澜。
而穿着派大星T恤的少年则是活泼可爱,走路都是一蹦一跳的,轻快又欢悦,往前走几步,看人落后几步就会脚尖一转,整个人都转了过来,慢等几秒,跟身后的人说笑两句。
等白衬衣少年跟上来后,他才会继续欢快往前走,如此重复,精力旺盛得好像永远都用不完。
再仔细一看,就会发现白衬衣少年的眸光一直都落在前面的前面身上,不论是左还是右,亦或者是外界风吹来的喧嚣都不能抢走他对少年的注意。
本来八竿子打不着,好似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却奇迹般地纠缠到了一起,相处融洽得外人都融入不进去。
不少人的目光都下意识地落在了两人身上,美好漂亮的事物总是吸引人眼球的。
他二人完全不在乎旁人的眼光,慢悠悠地走着,竟也没用多长时间就到了托儿所。
猫猫员工就位,很多人都热情地跟他打招呼,年轻人有活力,总是不会疲惫的样子总是能引得不少人羡慕。
哪怕能在托儿所工作的人一般年纪都不会太大,可工作就像是能吸走人的精.气似的,没人能开朗地面对它,尤其是和小朋友一起工作,总是要更费心尽力。
“这位是……?”同事好奇的目光落到了温清砚身上。
少年和开朗乐观像是小太阳的宿时漾完全是两个极端,清冷庄重得宛如天上悬挂的明月,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
“他是我的哥哥,过来看看我工作得怎么样啦,不用担心。”宿时漾介绍道。
同事愣了下:“……啊,这,你和你哥哥的性格相差好大。不过兄弟俩都是一样的好看,你们家基因真好。”
宿时漾听罢,弯着眸子偷笑,并没有对两人的关系做出解释。
温清砚的目光柔柔落在宿时漾身上,下意识就追随着对方,几乎从不在外人面前反驳他的任何话。
寒暄了一两句之后,宿时漾就要在岗位上正式就任了。
许是宿时漾长得好看,又精力十足,还和孩子们一样爱玩爱闹,总之小孩子们都挺喜欢这个大哥哥的,不论是谁哭闹落在他手里就好了,比妙手回春的医生还厉害。
他抱着哭出鼻涕泡的小姑娘,帮人擦了擦脸蛋,原本抢玩具失败的小孩一下不哭了,非要跟好看的大哥哥贴贴。
宿时漾弯着眼睛,挑眉跟温清砚炫耀:“看吧,我就说自己没问题的。”
待在他怀里的小女孩转头一看,发现又是个好看的小哥哥,黑葡萄的眼睛一下就亮了,稚声稚气道:“哥哥,抱!”
宿时漾眼睛也瞪圆了,没想到这么快自己就失宠了,他悲痛欲绝地说:“不喜欢小羊哥哥了吗?”
小女孩眨了眨眼睛,认真地说:“不是呀,我喜欢小羊哥哥。但是这个哥哥好看,我也喜欢,我不可以两个都喜欢吗?”
好家伙,大人才要装模作样地做选择,现在的小孩子干脆全都要。
温清砚就温柔地看着这一大一小闹,他完全不知道自己周身的凛冽全都驱散,整个人有多么柔和,比春风更甚。
经过宿时漾这一次不懈努力,铲屎官最后果然同意了他在这里担任照顾孩子的员工。
斗争成功的宿时漾尾巴都翘起来了。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嘛~
很快他也要放假了。
托儿所和幼稚园不一样,本来就是家长没时间带孩子,请月嫂太昂贵,还不能让孩子跟同龄人接触,怕孩子过于寂寞才送进来的。
所以哪怕是寒暑假托儿所也是要上班的,不过一般来说假期还是要轻松点,大多数孩子还是会被家长接走,这个时候所需的员工就会没那么多了。
猫猫努力了这么久,很快就原形毕露,是时候该休息一段时间了。
正好遇上了假期,这可不是他非要懈怠的,只是刚刚就有这个机会。
而且还碰上铲屎官也决定带他出去玩,天时地利人和,小猫崽子兴致冲冲地选择了海岛。
“夏天,沙滩,阳光,海浪!”他掰着手指头算,眼睛亮晶晶地看着自己的铲屎官。
这意思很明确了,温清砚都随他的意。
温清砚也真没想到自己的猫猫竟是那般善良,哪怕是他对他做了那种事情都可以接受,最后当成无事发生,继续若无其事地和他生活着,没心没肺到了极点。
温清砚只要想到这一点,就从头到脚都跟电流蹿过一般无法忍受。
贪心的人在面对他人的忍让时,只会变本加厉,希望他的小猫在跟他这种贪婪阴暗的人相处过后,能够意识到阴暗泥沼的可怕之处。
……
既然要去海岛,当然要准备好用品了。
小猫懒洋洋地不乐意动弹,有精力的时候做什么都精神昂扬,兴致盎然,可是泄了一口气休息了几天后,不论是做什么事都提不起精神来,活像是被人抽干了精气神。
因此,这个购买的任务就全权交给了温清砚,而铲屎官乐意之至。
小懒猫窝在软垫里,老旧的筒子楼在六月初还不算太闷热,吹进来的凉风就已经很舒服了,猫猫身上的软毛都被吹拂得轻轻扬了起来。
等到了七八月份天气逐渐炎热,可能筒子楼就得开空调,不然呆不下去,不过那个时候他和铲屎官就待在安逸舒适的海岛上,哪会在乎这些。
怀揣着美好幸福的畅想,猫猫直接开始呼呼大睡,却被一阵敲门声给惊醒。
谁大中午的不睡觉突然找上门啊?!
被吵醒的猫猫气得跳脚。
他不情不愿地起身,老老实实开门,看到了一张许久未见的脸庞。
宋卓岑在门边懒懒散散地站着,眉梢眼角微扬,头发染回了炫酷的金色,耳钉也格外的晃眼。
还是又酷拽又帅气一男的。
“不请我进去坐坐吗?时漾弟弟。”他挑眉笑道,声音怎么听怎么觉得有种轻浮。
宿时漾太久没看到任务对象,猛地想起来就一阵心虚加惭愧,有种暑假疯狂玩了一大半,在最后一段时间突然瞥见了被自己随意扔在墙角的作业那种感觉。
理智上知道现在应该去完成它,情感上还是想要再舒舒坦坦地玩一会儿。
他磨磨蹭蹭地把人带了进来,寻思着这人挑的时机可真“好”,每次都选在了主角受不在的时候,老天爷都不给他撮合的机会。
宋卓岑视线一扫,看了一圈家中,没发现温清砚的身影,不过他并不在乎那家伙究竟去了哪。
“那只小臭——软软不在吗?”为了掩饰自己的一时过快的口误,宋卓岑还轻咳了一声。
宿时漾拳头都捏紧了,不要以为你这家伙改口快他就没听见那句话是小臭猫。
但是他现在可是要去海岛上玩的小猫了,不想跟这只一无所知的两脚兽斤斤计较。
“我和清砚哥哥打算过几天去海边玩,软软就又被我们送去乡下玩了。但是你不用担心,他在乡下过得还挺开心的,也不用担心会有别的小猫来欺负他。”
宋卓岑其实也是为了掩饰自己的紧张,才特地说起了臭猫软软,虽然他还是挺喜欢那只小猫,现在一听还是有些遗憾,但显然,臭猫还是抵不过老婆。
孰轻孰重他还是知道的。
“你过来是有什么事吗?”宿时漾抬眼,好奇地问他。
无事不登三宝殿,这句话放在宋卓岑身上同样适用。
桀骜不驯的少年踌躇了,静默了半天,赶在漂亮少年不耐烦之前,才语气故作轻快地说:“我就要去国外了。”
“是去国外留学,在放假的时候才会回国。”
他的目光紧紧盯着宿时漾,又觉得对方多半不会因为一个陌生人突然离开而悲伤。
知道是一回事,至于能不能接受又是另外一回事了,他忐忑不安地观察着宿时漾脸上的反应。
没想到少年听完他这句话之后,面色骤变,眼圈一下就发红了,眼神里充满了不可置信。
宋卓岑很感动,没想到才见面没几回,小漾就已经对他怀有这么深厚的感情了。
莫非是郎有情郎有意?他并不是单相思?
他琥珀色的眼瞳里也弥漫着激动的神色,完全不知道对方悲痛的点不说和他完全一致,简直是风马牛不相及。
宿时漾肯定是要激动的——这不就意味着剧情出现了重大且让他难以接受的变化了吗?!
原剧情里主角攻可是为了主角受发愤图强,凭借本身聪明才智加上挑灯夜战差一点就上了和主角受一样的学校,虽然最后还是因为太久没学习,到底是差了点火候,只考了主角受附近的学校。
可至少人家还在国内啊,不像现在,被他掺和了一脚之后,别说是就在附近的学校了,干脆直接连一个国家都不是了。
“你就非得要走吗?”宿时漾不愿意接受现实。
宋卓岑听这话听得眼睛一亮,不由兴奋道:“小漾是不希望我离开吗?”
宿时漾张口就随意道:“那是当然啊,毕竟你可是我哥哥的好朋友,我肯定不希望你们分别了。”
主角攻受都不在一个国家了,还怎么培养感情啊,真是要了猫命了。
宋卓岑则是因为他这一句话直接情绪消沉下去,他果真还是太天真了,怎会觉得懵懵懂懂,于情爱还不太通的少年见了他一面就倾心于他。
只有像他这样会惦记漂亮小男生的变态才会动些不该动的心思。
“这是我选择的最好的路。”宋卓岑沉默了一下,道:“只有这样我才能有资格上谈判桌,最后得到我想得到的东西,不至于被谁给钳制。”
他眼眸微冷,凛冽漠然的气势此时此刻才展现出几分成年人的决然和强势。
光线落在他碎金的发梢上,粼粼波光耀眼夺目,宿时漾都有一瞬的失神。
“这样啊,那我就祝你好运,希望你前途似锦。”宿时漾认真地看着他,面色严肃,“你记得一定还要回来找我哥哥温清砚哦,不可以把他忘记了,你们可一直都是好朋友。”
宋卓岑自动忽视少年口中的好哥哥温清砚,他抛弃了吊儿郎当的姿态,正正经经地承诺:“我是不会忘记你的,小漾,哪怕是出国了,每次我也会回来看你……咳,看你们的。”
宿时漾觉得哪里怪怪的,可他现在已经得到了主角攻的承诺,应该没必要再给自己胡思乱想,徒增烦恼了吧。
“走之前,我想送给你一件礼物。”宋卓岑不知道面前漂亮小男生在天马行空想些什么,不愿继续提及伤心的事,于是便自然而然地岔开了话题。
小猫崽子眼睛尖,其实一早就看见了对方手里的提着的东西,不过他不知道是给谁的,所以也没多在意,没想到正是给自己的。
任务不任务的在这个时候都不太重要了,既然是别人用心给他准备的礼物,现在当然是拆礼物更重要啦。
“我可以看看是什么吗?”宿时漾眼睛都黏在上边了,感觉主角攻能送来的多半是和游戏有关的,八九不离十他都会很喜欢。
“等一下,可以等我离开之后再拆吗?”宋卓岑遗憾地叹了口气,“我现在只是赶时间过来跟你们说一说,其实我很快就要离开了。”
“真是舍不得你……你们啊,漾漾。”
既然对方都这么说了,宿时漾也没什么非得打开的理由了,他哼笑一声:“好吧。”
“谢谢宋哥了。”
宋卓岑来得匆忙,走得也匆忙,连一口水都没来得及喝就又得离开了,没心没肺的小猫崽子对此没什么感想,反倒还希望赶紧把人送走了,他要拆礼物仔细观摩观摩。
“送到门口就行啦,不用多走这几步路。”宋卓岑跟宿时漾叮嘱着。
懒货小猫本来就只打算到玄关处就停住脚步,就算是对方不说他也不愿意多动弹,上楼下楼的距离都能让他气喘吁吁,不胜烦扰了。
来者是客,何况还是专门提了礼物来看自己的客人,宿时漾打起了十二般的精神,语调轻扬活泼:“那就之后假期的时候再见啦,哥哥。”
只要不是生离死别,他的任务就还有得救!
宿时漾抱着这样的想法,在宋卓岑走的时候都还用晶亮黝黑的漂亮眸子看着对方,那双紫色的瞳孔愈加瑰丽。
宋卓岑没忍住,干了一件禽兽事,虽然他平时一贯是以一副校霸轻浮的姿态出现,但是这么孟浪地对待一个人,却也是这辈子第一次干。
他略微俯身,低下头在那蔷薇粉的唇瓣上亲了一口,偷香成功,一颗心跳得几乎要从胸腔里面飞跃出去。
“小漾,阿漾,漾漾。”他语气飘忽,声音颤抖地一连用了几个亲密的昵称拉近二者之间的距离,“你要等我,等我留学回来,我会好好追你,请不要拒绝我的情意。”
宋卓岑的面颊就像是喝了酒一般,浮上了两抹酡红。
什么桀骜不驯,张扬狂妄,在喜欢的人面前统统都一文不值。
情爱平等地让性格迥异的每个人都陷入忐忑紧张之中,骄傲如宋卓岑也不能例外,他知道自己的做法是错误的,可能还会被打入禁止往来的名单。
可他更怕的是自己被宿时漾忘记,这样年轻漂亮的男孩子,身边最不缺的就是眼巴巴来讨好他的人,他宋卓岑也不过是万千俗人当中的一员,只有这样他才不会被在离开之后就被对方抛在脑后。
少年还在怔愣之中,而他已经落荒而逃。
宿时漾过了几分钟才反应过来,宋卓岑这会儿人都不知道走哪去了。
他真的好想仰天流泪,最好是在高高的山顶长啸,质问老天爷为什么要这样对他。
——完成任务,遥遥无期!
……
“在车上就别玩游戏机了,一会儿要是晕车,可不能闹,漾漾。”温清砚淡淡的声音在宿时漾耳边响起来,他一个激灵,赶紧把手上的游戏机子给放下,没有不知死活地挑战主角受的威严。
猫命要紧。
“我知道啦。”贪玩的猫猫心里一紧,赶紧向铲屎官表态。
“你们兄弟俩感情真好。”一旁的人见状忍不住感叹。
宿时漾只是笑笑不说话。
旅游如期而至,他们已经到了海岛上,正坐着大巴去附近的民宿。
岛屿很大,在飞机上宿时漾他还觉得岛小的就如同米粒,在一望无际的大海里渺茫极了,落地的那一瞬间他才知道自己的想法是多么可笑。
他们坐上了大巴车,两人座位靠后,猫猫是在窗子边,趴在上面欣赏着碧蓝大海。
柏油马路早已普及,到处都是偌大叶片的椰树,垂散而下,树叶之间还悬挂着几颗绿中带棕的椰子。
岛上的房子和大陆不同,基本都是平房和小洋房,色彩美好得就像是童话一样温暖的场景。
他们订下来的民居就是饱和度明亮又温馨的红黄绿相间的小屋。
宿时漾一到房内,就扑在柔软舒适的大床上。
他不想再动弹,就变回了一只猫的形态,让温清砚搂着他参观民居。
暖黄色调的布置,窗帘拉开的落地窗前视野极好,可以看到一碧万顷的大海,阳台还摆放着两张舒适微软的藤椅。
人坐在上面,小猫就可以趴在铲屎官腿上懒洋洋地休息。
作者有话要说:
第55章 他是猫完
第一天出门的时候,宿时漾还很新奇亢奋,换上短袖和沙滩裤就要去赶海冲浪晒太阳,白生生的小腿和胳膊都露在外边,被温清砚拉着在全身上下都涂满防晒才被放出去。
尽管豆腐没少被吃,但只要能出去玩,这都不是问题。
他全部的精力都放在赤脚踩在沙滩上,体验着脚底板柔软湿润的触感,又特地走得离海近了些,感受海浪拍打在脚掌的凉爽。
之后又是刨沙子又是去捡贝壳,还去和别人打了沙排,将没见识的内陆猫猫表现了个十足。
而铲屎官都好脾气地看着他笑,看着他闹,尽管依然是没有多少表情的,可是任谁都能看出他眉目中的柔和。
暑假这种时期来海岛旅游的人不胜其数,本来就是旅游高峰期。
可在人潮汹涌中,温清砚和宿时漾依然是最引人注目的那两个。不过他二人都习惯了外人好奇对方探究目光,也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直到第二天,宿时漾犯了懒,不乐意动弹出门,温清砚一个人下楼拿吃的时,少不了听见别人询问你那个弟弟今天怎么没和你一起出来时,才发觉他们在海岛上是多么受欢迎。
温清砚上楼时还跟小猫说起了这件事,昨天折腾了一天,今天懒得连尾巴根都不愿动弹一下的宿时漾抬起猫脑袋。
什么?那么多人关注自己,小猫多不好意思啊,可是外面可以看到许多漂亮的小姐姐诶。
而且来都来了,不能总窝在民居里面吧,这多没意思呀。
小猫喵喵叫着,让温清砚直接带自己出去玩。
一人一猫相处久了,就成了心有灵犀一点通,即便是宿时漾不用人形,温清砚大抵也能明白他的意思。
“想让我直接带你出去,还是以这样的小猫外形?”他不咸不淡地问。
猫猫点头,心说还是铲屎官聪明,一下就领悟到了他的想法。
“好。”温清砚直接开口同意,都没有问其他的,更别提不满了,都恨不得对他百依百顺。
宿时漾仔细思考了一秒这样做是不是不太好,可他确实是乐天派,决心当个鸵鸟,对不明不白的事干脆装聋作哑。
现在还是玩开心一点比较好,以后的事就让之后的他来烦恼吧,现在的自己只需要开开心心地玩耍就行了,想那么多干什么?
宿时漾已经决定好了的事,自然不会特地还在这上面纠结,一跃就跳进了铲屎官的怀抱里,软绵绵地喵喵叫了两声。
温清砚抱着几斤重的小猫也依然面不改色,仿佛没有任何负重。
清冷少年抱着小猫的组合惹来了不少人向他们行注目礼,温清砚没有太多感觉,架不住他怀中的小猫一直在探头探脑,喵喵叫着让主人去这去那。
海岛上的太阳明亮刺眼,热辣得让人狠狠闭目,若非海面上的凉风徐徐吹来,许多人恐怕早就受不了了。
猫猫脑袋上就顶了一只遮阳帽,看得人忍不住拍照,不过很可惜,不知道是有意无意,猫咪的身影都被那位少年挡住了。
小猫很嚣张,总是让铲屎官带着他玩闹,少年瞧着面冷,竟对小猫的各种要求都一一满足,反差感不可谓不大。
不过这一人一猫也着实有趣,旁观的人一直都以为是他们之中猫猫主导,但是后面发生的事又让他们发现似乎并不是那么回事。
小猫虽然绝大多数时候不爱动,但还是喜欢爪贱,伸出毛茸茸的小爪子去挠沙滩上的小洞,还喜欢到处溜达来溜达去,主要是为了向别人讨吃的。
不过只要在这时少年冷冷清清地喊一句:“软软。”
小猫就会顿住狗狗祟祟的步伐,老老实实地转头溜回去,不再继续贪吃惦记外人的食物。
温清砚知道宿时漾不是完完全全的小猫,能吃人类的食物,但他还是不愿意让小猫崽子随便吃别人给的东西。
运气好,陌生人给的是单纯的食物,运气不好,给的是掺了毒药的食物,便是后悔也来不及。
温清砚转身往其他地方走,猫猫全程乖巧跟随,还黏在铲屎官身边做出各种有趣的行为,这一幕被人拍下来发在网上,标题拉满了仇恨值——
【你们家高贵冷艳的猫主子能有这么乖?】
只见视频当中,跟着少年转悠的小猫抓住了绝大多数人的眼球。
小猫是难得一见的貌美精致,戴着遮阳帽的样子也可可爱爱,他在视频里玩沙子堆出不知名的形状(宿时漾:是小鱼干啊)送给铲屎官,还有劝铲屎官去喝椰子水,得到的东西第一时间交到铲屎官手上。
无论去了哪里,转过头来第一时间就是去看自家铲屎官,被抱在怀里也是任由主人捏爪子摸肚皮。
听话懂事又聪明到像只假猫。
下面评论才是真正点燃了这个视频-
不太可能,我家那位只会让我滚-
这真是猫,该不是修勾假扮的吧?-
世界上怎么可以有那么黏人,那么听话的小猫啊!!-
嘞个,小哥好像挺好看的,猫咪也是颜控吧。
伴随着网民的激动,视频在一瞬间火爆全网,被各大营销号转发。
这一切一人一猫都并不知情,他们不是特别喜欢玩手机的性格,不会一直抱着网络热点看,加之他们在海岛上玩了一段时间,现在就要赶回家了,就没时间关注网上的风风雨雨。
与之而来的是温清砚高考成绩下来的消息。
温清砚不紧不慢地在网吧查起了成绩,宿时漾化成小猫缩在他的怀里紧紧盯着页面,比铲屎官本人还要紧张。
网吧里的网络速度已经算得上是出色了,网速至少是比家里快,然而可能是同一时间进入系统的人太多了,页面不怎么争气,愣是让虚线小圈转了半天才进去。
视线最后定格在746的阿拉伯数字上,高到了一个宿时漾这辈子都没见过的夸张数字。
他现在就像是个没见识的笨蛋,看着分数心脏扑通扑通地乱跳,感觉都快从身体里跃出来。
好多个满分,笨蛋小猫看得头晕目眩。
猫猫眨巴着紫色眼瞳和铲屎官对视,并没有在对方的眼中看到激动的情绪,平平淡淡,仿佛早有预料。
这就是有自信有预料的人该有的模样,猫猫觉得自己就该多学学铲屎官的从容。
甚至在他们看完成绩没多久之后,就有人喜气洋洋地报喜来了,还有不少招生办的人来打电话,想要率先抢下这颗好苗子,承诺的奖金和优越条件就有不少。
温清砚是不缺去处的,他更不会缺了奖金,有实力的人无论什么时候都能崭露头角,从来不缺专门为他而来的人。
宿时漾缩在对方的怀里,小猫眼睛亮晶晶地盯着人看,仿佛已经见到了温清砚以后荣耀加身,被无数人仰望羡艳的时候。
……
填写志愿的时候很快就要到了,宿时是好了伤疤忘了疼的性子,早就不记得一个月前的事情,现在还懒懒散散地趴在温清砚身上。
明明是炎热的夏天,温清砚周身都是冷的,所以猫猫很喜欢和他贴贴,而他面对一个小火炉,竟也没有任何抗拒厌烦,任由对方靠近。
“你要选择B市吗,那我是不是可以留着看家?”小猫眼睛骨碌碌地转动,据他所知,B大可是这个世界顶尖的大学之一,以温清砚的成绩轻轻松松就能上这所学校。
温清砚眼眸一扫,就知道他在打着什么鬼主意,平淡地说:“不,我选择留在本市。”
“本市S大的动物科学专业是最好的,我可以留在这里研究、发展。”
猫猫直接裂开,听听,动物学?这合适吗!
因为谁选的这个专业还用说吗!
“你不要冲动啊,我和普通的小动物又不一样,你怎么能随便选一个专业,不对自己的未来负责呢?”宿时漾气咻咻地说。
温清砚伸手捏了捏他的脖子,语气温和:“漾漾,别着急,你先听我说。S大这所学校很好,它并没有比其他顶尖学校差,而且我随时都能回来。”
“当然,我也不单单只是因为你才选择这个专业。”他轻轻咳一声,握拳放在唇边,清了清嗓子才道:“还有,我什么时候说过自己不喜欢小动物了。如果不喜欢小动物,当初又何必要把你捡回家呢,难道只是因为你黏我黏得厉害吗,我不是那样没有原则的人。”
他的脸颊微微泛着红,这还是他第一次垂下眼眸,避开了宿时漾的视线。
宿时漾愣住,忽然就回想起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如果温清砚不喜欢小动物的话,就不会把他救下来,之后也不会认认真真地抚养他了。
他恍然大悟,严肃着小脸:“既然你真心喜欢这个专业的话,就要好好学,我会支持你的。”
怪不得在原著里,主角受会因为主角攻专门喂流浪猫而心生好感,原来伏笔早已埋下,只是他不曾注意而已。
暑假很快就过去,猫猫又要重新工作,而温清砚则是去学校了。
早在开学之前后者就跟辅导员申请了不住校,现在只是去新生报道而已。
说起来,温清砚也现在算得上是一个名人了,他是市状元,同时也是省状元,上了本市的新闻报道,关注的人虽说不是特别多,但是本校的人当然会注意些了。
加之在暑假的时候他无意间上了次热门,这些注意到的人就都知道了。
原来高冷少年还有反差的时候,不仅学习好,养的猫也那么黏人乖巧。
可谓人生赢家,羡煞旁人。
弟弟也……欸?!那是学霸的弟弟吗,好嫩好漂亮,男男女女见了都双眼放光。
宿时漾也只是陪同一小会儿,然后就受不了自家铲屎官学长学姐们的热情,连忙落荒而逃。
笨蛋猫猫松了口气,就雄心壮志地去工作了,这个时候还早,不过早到一会儿去陪陪孩子们也没什么。
他就是在狼狈逃出的情况下遇见了裴不归,对方孑然一身,立在托儿所的门口,依然戴着那副标志性的金丝眼镜,气度高雅,不愧是老师。
宿时漾转身就想走,裴不归也没追,就笑吟吟地看着他。
猫猫被迫停住了脚步,一脸憋屈地走了回去。
他好讨厌这种把什么事情都掌握在手中的男人,把猫猫骗得团团转,不如两个青涩的少年好相处。
他真的好想避开裴不归走进去,但是对方就拦着门口,他绕也绕不开,堵在这影响又不好,只能忍辱负重接受。
“现在可以跟我谈谈了吗?”裴不归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宿时漾不情不愿地找了个离门口不远的地方,双手抱臂,不满道:“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吗?你可别忘了,上次的事我还没有找你算账呢,你怎么还敢自己找上门来。”
裴不归微微一笑,半点都不把他的威胁放在眼里,而是弯着眼睛谈起了其他事:“你的主人是去上大学了吧,现在他还是个学生,必须靠着你的资助来生活。就算他很努力,可以解决自己的生活问题,甚至还能再大学时赚取一定数量的资本。”
“可是,那又能有多少呢,足够你万事无忧吗?所以他给你不了你想要的生活,但你可以来找我,我随时欢迎,也能满足你的欲望。”
宿时漾哑然,完全没想到裴不归来找他就是为了说这些?
他思考了一会儿,寻思着自己要是在这个时候立清高人设,对方会不会相信。
可是不管对方怎么想,他都不乐意再忍受这家伙的钳制了,便嘴硬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只是一只小猫而已,我要的生活很简单很朴素,不需要多少安逸奢靡的追求,哼。”
许是他们这边的争吵有点引人注意,居然把园长都给惊动到了,走过来后,站在不远处挑眉:“裴二,你这是在欺负我的人吗?”
两人同时转过头,宿时漾眼中立马跃动起光芒来。别的不说,就园长这个性格,肯定不会眼睁睁地看他被欺负。
裴不归举双手投降:“你可别误会了,我没有,我哪敢欺负他啊。”
话里话外都带着亲昵的意思。
园长奇妙的视线落在两人身上,宿时漾一下就急了,他见园长来,有了靠山之后就没那么慌乱了,怎么可能还任由裴不归胡说八道。
小猫脸颊鼓鼓,怒火万丈:“你说谎,你每次都爱欺负我,现在还来寻我开心。”
园长笑了:“你看,人小孩都这么说了,你那么大一个人,还干这种事情是不是太过分了点?”
裴不归的注意力并不在园长身上,听了宿时漾的话之后,他的目光都落在了气呼呼的小猫身上。
就连发脾气的样子也是生动明媚的,见之便觉不俗。
“好好好。”裴不归并不气恼,永远温柔永远和蔼,只有见识过他鬼畜恶劣的猫猫才知道对方究竟是个怎样的人。
“那么我就不打扰你工作了,只是……”裴不归声音温润,听起来都让人觉得舒服,“如果小漾觉得后悔的话,我的大门随时都为你敞开。”
成年人的体面就在于不纠缠不哭闹,比热血又爱得轰轰烈烈的少年来得从容。
一切都回到了正轨上。
宿时漾偶尔会想起裴不归的承诺,他轻哼一声,自己是绝对不会为那家伙折腰的。
他还在等候一个时机,虽然主角攻受两个人没能在一起,不过那是高三,最忙碌的学习生涯,他们没能在一起不是很正常吗?
而现在他们都是大学生了,只要宋卓岑从国外回来,他就能有机会继续干他的任务。
只是任务进行得真的能有他想象得这么简单吗?
某天再次躺在温清砚身下的猫猫深刻反问自己。
事情是这样的。
猫猫平时没事干,就会去大学校园溜达着玩。
浑身雪白的小猫身上会挂着一个小布袋,上面写着欢迎投喂零食,他就是准备要用这种方法去养铲屎官——才怪,其实就是想感受一下大学自由开放的氛围。
很多人觉得挺有趣,会愿意给他投喂,有的人却觉得这是有人在借着猫猫敛财,不过这话立马就有人反驳了,说就这么几包小零食小饼干,还都是猫猫才能吃的,赚个鸡毛的钱啊,众说纷纭莫衷一是,但是愿意投喂的还是会投喂。
最后这只小猫果然被挂上了校园墙,不过是以一种欢快乐呵的方式,大多数人都是以一种嘻嘻哈哈的态度。
因着小猫白软干净,对人亲善,也没有被保安驱赶。再加上大学校园里几乎遍地都是监控,没人敢对这只小猫做什么过分的事。
有人在校园墙底下留言说这只小猫好像有点眼熟,不过他立马就被人回复说:天下美貌的猫猫都长得大差不离,你还是别想太多了。
然而他们却不知道自己讨论的正主已经被人认出来了,还是被自己的铲屎官认出来的。
晚上猫猫就被铲屎官逮了个正着,用低哑的声音问他:“我是没有把你喂饱吗,你要去别人那里偷吃,嗯,软软?”
温清砚总喜欢这样跟宿时漾说话,对方的耳朵很敏感,几乎一接触到都会发抖,如果还是人形的话,耳朵几乎会红个彻底。
现在还是小猫的时候都颤得厉害。
更别提是人的时候了。
自从醉酒后的那一回之后,那种事就成了常态,一旦享受了,宿时漾的身体就会很诚实地被温清砚哄着享受了。
系统都不愿意承认他是直男,呸,薛定谔的直男吧。
总是迷迷瞪瞪的,就和温清砚滚上了,虽然事后会无比后悔,但你要问下次他还愿意吗,他的答案肯定是不愿意的,身体却还是会被温清砚哄了过去。
宿时漾这会儿还是小猫的样子,回答不了铲屎官的话。
温清砚就在他耳边说:“可以变成人吗,漾漾,软软。”
清朗干净的少年音逐渐变得低哑,宿时漾受不了,系统阻止的话卡在一半,他就没忍住变成了人形。
明明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小猫还是自投罗网了。
温清砚的唇角一点一点地上扬,眼睛里像是落满了细碎的光点,“我的小猫果然最乖了。”
宿时漾在拥上这人的时候,还在给自己洗脑,他现在是迫不得已啦,总不可能因为矫情的拒绝儿被主角受赶出去吧,到时候猫猫就只能住天桥了,主角攻回来后也不能给俩人创造机会了。
总之他是绝对不会向裴不归妥协的。
温清砚的力道重了点,不满地咬着宿时漾白皙的耳朵:“这种时候都在走神,是我太温柔了吗,软软?”
受不了了,每当这个时候宿时漾都会被喊成软软,以至于他现在听见这个名字就像是应激一样发颤,连接下来都事情时发生什么都能猜测一个大差不离。
宿时漾之后就再也没有机会走神,只能被弄得失神,眼泪就像是晶莹的珍珠一般落下,还被人一直用低沉的声音喊“软软”“软软”。
他在这时候才恍然意识到,原来温清砚已经是个足够强大的成年男性了,是一个可以把他压着动弹不得的男人了。
这已经不是第一回 了,猫猫却总也逃脱不得。
他被一个名为温清砚编织的大网捕捉住,之后就成为了对方的猎物。
……
…………
宿时漾早知道自己会被系统嫌弃,但是他没想到对方会直接在第二天一大早在他脑子里敲起了木鱼。
【你怎么了?】他明知故问。
系统轻轻一笑:【我在告诉自己,不要太过愤怒,免得对你造下杀孽。】
宿时漾就不敢吱声了。
自那以后,“软软”这个词汇就成了温清砚和宿时漾之间的专有秘密。
温清砚一次无意间喊出软软这个名字时,宿时漾诧异地看过去,半天没动。
他看着漂亮少年微微泛红的脸颊,眸色渐深,轻声道:“所以,软软湿了吗?”
宿时漾赶紧跑过去捂住对方的嘴:“你已经是一个成熟的男大学生了,怎么还能说出这么粗俗的话。”
“因为对软软一直都是这样阴暗晦涩的心思,无论如何都改不了。”
宿时漾手心里一阵濡湿感传来,他震惊地看向对方。
温清砚不避不闪地看过去,明明睁开的眸子那么淡然,脸上的表情还是冷漠的,可是干出来的事却那么大逆不道。
原是最矜持最禁欲者最放浪,宿时漾这时候才明白这个道理。
趴在床上,望着窗户外郁郁葱葱的繁茂大树时,他就在想,在等着这片叶子枯黄落下的时候,能不能等到宋卓岑回来跟温清砚修成正果。
他眼角渗出来的水光被探过来的如玉手指拭去,心说大概是不大可能了。
这个任务好像又失败了。
(完)
作者有话要说:
哦莫,下个世界走起!
第56章 师尊在上1
【这一次,我给你找了一个主角攻受本来就有感情基础的世界,我就不信这样都还能失败!】
在进入下一个世界前,系统的声音振聋发聩地传入脑子里。
宿时漾愧疚感爆棚,幸好任务失败没有惩罚,否则他第一个世界就得噶掉,真是为难系统这个和他合作的老伙计了。
可一可二不可三。
这个世界让他仔细琢磨琢磨该怎么完成任务,此次一定不能再失败了!
*
一柄长剑凌凌如寒霜,长虹贯日破开薄雾,青年长身玉立,眸光熠熠似耀日。
泛着冷寒青光的长剑一转,霎时间就落到了峭壁生辉的巍峨云峰上,群山苍翠峭拔,云雾缭绕,其间掩映着雕梁画栋的古楼古台,恢宏大气,见之便觉不俗。
青年脚尖点地,轻而易举地落于地面,他方才在长剑上行走,竟是如履平地,看得人瞠目结舌。
他深蓝色的衣摆被风卷起一角,旋即又平缓垂落下去,飘飘乎如仙人般,遗世独立。
宿时漾装了一个逼,顿觉心满意足。
实际上的操作人·系统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太炫酷了吧,这个世界简直就是玄幻主角的标配。】宿时漾迈着轻快的步伐,跟系统叽叽喳喳地讨论,【这个时候就应该喊出那个经典的台词了——】
【我命由我不由天!】
果然,仙人气质什么的不过是别人的错觉而已,宿时漾没过多久就原形毕露。
系统都懒得对他翻白眼了,只连忙催促道:【快去看看主角攻的情况,只要你把对方教导好,主角受就能对这个徒弟另眼相待,他也能拥有“欺师灭祖”的实力。】
是的,经过系统三言两语的介绍,宿时漾也弄清楚了自己在这个世界的身份。
对一个笨蛋直男来说,弄懂感情本来就是一件非常头痛的事情,更别提这个世界剪不断理还乱的感情线了。
长话短说,就是主角攻这个狼崽子原本是个普普通通,甚至还在凡间跟别人抢食的乞丐,却在某天主角受外出招生时意外发现了他不凡的根骨,将人从烂泥中拉了起来,洗净一切污秽,收为了弟子。
主角攻从原本一个人人都能欺辱打骂的乞儿一跃成为无数人羡艳崇敬,甚至大加赞赏的天之骄子,其中的落差想必只有他自己才能知道。
当日主角受不染尘埃,卓然不群的仙人之姿印入他的脑海里,这位一开始只是对师尊萌生感激之情的少年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升起了大逆不道的感情,以至于之后还将他亲爱的师尊压于榻上。
芙蓉帐暖,春宵一夜。
一般说来这种师徒爱恨情仇的文挺简单的,可偏偏宿时漾目前这个角色也掺了一脚进来,导致小甜文里意外多了个让主角攻受争风吃醋的角色,当然,实际上他们没什么关系,不过是更加促进两人的爱情罢了。
身为主角受的师兄,主角攻的师伯,自然是会在师弟闭关的时候看顾好他的弟子,一来二去这位放浪不羁的师伯就对哪怕在逆境之中也绝不服输的主角攻生出了欣赏之情。
后面这种感情逐渐就演变成了心生好感,从而对主角攻大献殷勤,不过主角攻是谁啊,他可是非自己师尊不娶的,对这位师伯当然就只有表面的尊敬,至于更多的心思,那自然是没有的。
这种三角恋掺和进来真是谁看谁尴尬。
宿时漾脚趾抠地了,他问系统:【难不成我真的要去当主角攻的舔狗吗,这个世界我可不想再继续跟主角攻受的感情有任何关连了。】
系统回想起前两个世界也心有余悸,沉默了一会儿,说:【算了,你就别多干关心他的事了,最多按原剧情走的时候敷衍敷衍,我怕到时候你不走原剧情反而吸引他们的注意力。】
一人一系统都沉默了,任务真的是好难啊!
为什么要用情情爱爱来为难他们一个笨蛋直男/AI!
宿时漾思考着剧情和系统谈话时,脚步也一刻不停地往前边的小院走。
他们剑修也有单独一个山头,每座峰单独劈出来一个洞府,一个长老座下就有好几个弟子。
宿时漾和主角受曲零濯同出一门,都是掌门座下的弟子,俩人实力不俗,相比还在掌门手下继续修炼的师弟师妹们,早早地便自己在山峰里给自己劈出洞府住处。
如今主角受闭关修炼,他的弟子就由宿时漾来关照指导。
他现在要去见的这个人便是主角攻叶淮停。
院门推开,还不曾辟谷的少年所需烹饪的柴火堆在树下,应当是少年自己劈好的,垒得整整齐齐。
院落不大不小,剑修向来清贫,信奉的就是夏练三伏,冬练三九,在苦寒的环境中历练才能愈加精进,其他修者和剑修的理念不同,自然生活得比剑修奢靡铺张。
一位少年从院角飞身过来,练的剑法是重复了无数次的劈砍挑刺,一劈一闪,基础剑法练到极致便是大道至简。
身形高挑精装的少年穿着灰色布料的劲装,头上扎起高高的马尾,剑眉星目,鼻梁山根高挺,嘴唇削薄,端的是俊美逼人的样貌,又好似一笔浓墨重彩的画,偏生他鼻尖的红痣冲淡了这份凛。
见到宿时漾从院门外进来,少年不咸不淡地握剑给人行了一礼:“见过师伯。”
宿时漾一直在心里默念着不要过于关心对方,现在只是在例行公事,见到主角攻搭理了自己,就赶紧走玩世不恭师伯的路子,嘴角扬起一抹轻佻的笑:“我来给你送辟谷丹,还有灵果灵蔬,能让你体内少些杂质,修炼起来便也更为轻松。”
“如果修炼时间不够,反而还要自己做饭菜的话,不如找一两个杂役弟子拨给你,也算得上是替我师弟照顾你了。”
点题,“师弟”,宿时漾着重在这两个字上咬紧了,就是要让主角攻知道他现在有这样的好日子究竟来自于谁。
果然,原本见到自己这个放浪不羁的师伯还略略皱眉的主角攻在听到自己师尊时,眉目都微松了,脸上也柔情不少。
“那就多谢师伯了。”叶淮停恭恭敬敬地道谢,“至于让杂役弟子过来就不必了,淮停更习惯自己一个人居住。”
他婉拒了宿时漾的提议。
青年生得是极漂亮的外貌,眉眼总是弯弯笑着,眼角高高挑起,就像是只偷了腥的小狐狸般,放在凡人间是会被一些碎嘴的人说是不正经不着家的妖里妖气。
分明是剑修,却没有习得修剑的拙朴大道,浩然正气,反倒和那些合欢宗的人极为类似,又风流潇洒,游戏人间。
宿时漾这一回不过是来走一回剧情罢了,听到主角攻的拒绝后,心里一喜。
这个时候他还不能表现得太明显,只风轻云淡地说:“好吧,如果有什么需要找师伯说一声就行了,你可是我师弟的好徒儿,不论是什么,只要一句话,师伯都能尽量满足你。”
他现在学乖了,既然主角攻本来就暗恋自己的师尊,那就把功劳全往主角受曲零濯身上揽,三句不离对方,这样总不至于好感度还会落在他身上吧!
可他对叶淮停如此之好,不论是谁都不会认为他半点旁的想法都没有,说什么师弟的弟子才上心,可你这事事关心的架势也太不对劲了吧,这哪里只是把人家当师侄看待呢。
莫说宿时漾现在还没有徒弟,想必日后便是有了弟子,也不一定能像现在这样对叶淮停那么好。
叶淮停此前便是人间的乞儿,见惯了世间冷暖悲欢,也见识了不少痴男怨女,对这位师伯的心思也有了些眉目,但他能做的就只能是默默疏远。
“多谢师伯。不过淮停身为修者,本就是逆天修行,不该耽于享受,此话师伯日后还是休要再提。”这一回便不再是不动声色地拒绝,而是色厉内荏地回绝了。
听着这和原著一模一样的情节以及台词,宿时漾兴奋得都快欢呼出来了,但他极力压制住自己快活激动的心情。
这八字还没一撇呢,要是那么快就得意忘形,翻车就会更厉害。
他低垂着脑袋,咬着下唇,竭力压抑情绪。
落在叶淮停眼中就是他这位师伯即便是高高在上的剑修,也同样会被他一句话伤得黯然失色,一下便从云台跌落谷底。
修仙修的本来就是要六根清净,一心只有自己的大道,不要被儿女情长拖累了脚步。
师伯他自己没有断干净心思,还对自己师弟的徒儿动了心,原就是有悖人伦的事,怎可一错再错。
思及此,叶淮停的面色愈发冷漠,眼底也似灌了霜雪,半点没有要去安抚宿时漾的想法。
他的师尊之姿才是他毕生的追求。
宿时漾交代清楚,又说了几句话之后就算是走完剧情了,他清了清嗓子:“既如此,那我就不打扰你继续修炼了,记得潜心修行,方成大道。”
搞定,收工下班!
说完他就匆匆走了,不带丝毫留恋,连头都懒得回一下。
叶淮停哽住,他怎么看背影都觉得这人有种迫不及待的感觉呢。
想想也不太可能,大抵是师伯不愿让他看到对方的失态吧。
他哪里能知道自己这位师伯实际上是来打卡完成任务的,何苦指望一个打工人对自己的工作有多么积极呢。
宿时漾叹气,依他看任务要想完成,主角攻这里应该是没什么问题了,唯一比较麻烦的可能就是主角受那里了。
他的这位师弟可是一心只有飞升修炼,俗务都烦扰不到他,唯一捡了主角攻这么一个小徒弟都足以跌破宗门不少人眼镜。
这样迟钝的人要动心只有外界强烈的刺激才能行吧,毕竟烈郎也怕郎缠,主角攻要是一直纠缠他次数多了,总会有冷硬心肠波动的一天。
不过他现在还刚进入这个世界不久,何必那么着急。
修仙界可是动辄活上几百年几千年之久,甚至上万年的老妖怪都存在,就不信这么长的期限主角攻受还不能让他撮合在一起。
宿时漾这一回可算是踌躇满志,走路都是带风的,沿路遇上不少宗门的人,都在好奇他们大师兄这是遇上什么好事了,怎么一副春风满面的样子。
主角攻受身为这个世界的天之骄子,他们所处的门派自然是不会差的,不仅是天下第一大宗天门宗。还拥有好几条天然优质灵脉,坐落在起伏的山川之中,抬头低头就能看到苍翠欲滴,祥云掩映的群山。寻常人若想拜师,需得在三年一次的开宗大典时,攀登天梯,扣响古朴雄浑的宗门。
丹峰、兽峰、符峰……各峰的建筑虽有不同,但大体都是雄伟壮观,巍峨矗立,宛如仙境。
不,于修仙者和凡人而言,这就是仙境!
宿时漾活这么大还是第一回 见到货真价实的修仙世界,顿时露出没见识的眼神,系统都觉得没眼看。
【你能不能收敛一点,是生怕别人看不出来你是原主吗?】
一排仙鹤飞过,宁静美丽,仙气飘飘,灵性中带着梦幻般的不真实。宿时漾没忍住回头一直看着它们从自己身边飞过,睁圆了眼睛好奇看去,系统就忍不住出声了。
宿时漾不服气地说:【我的人设本来就是落拓不羁,看什么都新鲜也正常,原本就是不守规矩的,谁知道我是在好奇还是打着什么主意。】
系统冷冷一笑:【哦,是吗?】
宿时漾一听对方这口吻一下就不确定了,可他又不愿服输,便嘴硬道:【慌什么,我在别人面前肯定会老老实实,定不会给你添乱。】
【但愿如此。】
一人一系统说话间,托管的长剑就落到了宗门主殿处,高耸入云的飞檐翘起,嵌着古老神秘的晶石,灵气源源不断地供养着这座大殿。
他脚踩在汉白玉石的地面,在殿内就看见了掌门,也就是他现在的师父。
虽说修仙界到了金丹期后,就会驻颜于当时的年岁,可掌门也是个不落窠臼的人,特立独行般,在旁人皆是年轻俊美,要不就是相貌堂堂时,唯独他鹤发童颜,下巴还留着长长的白胡子,手持拂尘,笑容如同凡间一位寻常的年迈老者。
任谁看都看不出这竟是整个修.真.界鼎鼎有名的天门宗掌门。
“师父,您找我有何事?”宿时漾生性跳脱,放浪形骸,也很难说清是不是受了这位掌门的印象。
掌门笑开了眼,乐呵呵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咱们的这些小辈又到了三年一次的比试时候了。就让那些年轻人多交流交流,也是一件好事,今年的群英荟萃还是落到了咱们宗门头上。”
宿时漾想起来了,这又是一个剧情点!
笨蛋直男仔细反思了一回自己,他觉得自己前两次任务失败,还是有很大一个可能性就是没有深入研究剧情,君不知现在有多少努力的人卷得直接把剧情翻来覆去细看,最后还背了下来。
他做不到背下来那么能耐,可起码也要把重要剧情点大差不离地记住吧。
宿时漾仔细回忆了一下,记得这个群英荟萃说的好像就是主角攻在里面跟其他外宗比试打斗的一幕,只要不超过三十岁,在修仙界来说就都是年轻人,他们这群老骨头可没法比。
主角攻在这次青年才俊的比拼中大放异彩,可惜主角受这个时候还正在闭关修炼,压根不关注自己的徒弟怎么样,主角攻在胜利之后也感受不到不到赢的喜悦,这个时候才开始意识到自己师尊对他不同寻常的意义。
之后就是主角攻拼命变强,让他的师尊再不能忽视这个曾经带回来的弟子,也让他积累了“欺师灭祖”的资本。
不过那都是很后面的事了,现在宿时漾关注的还是现在这个群英会,这可是他做任务成功的开端,绝对不能失败。
是以,在掌门问他:“时漾啊,你现在就接下这个任务,要好好带着我们宗门举办这次群英会。身为我教出来的弟子,我相信你必然不可能让我失望的,对吧?”
摆出了典型的老顽童阵仗。
不过宿时漾并不在意这些细节,还是雄心壮志地回答了他:“那是当然了,掌门,徒儿绝不让您担心,我一定会办好的。”
掌门诧异:“你还是少见的积极。”
偷懒的人忽然支棱起来,少不了让人讶异。
宿时漾也就正经了那么一息,很快就笑嘻嘻地说:“毕竟我可是大师兄啊,怎么能在师弟师妹们面前丢人嘛。”
“那我到时候还有什么威信可言嘛,都是被大家嘻嘻哈哈嘲笑的大师兄咯。”
他三言两语就打消了掌门的疑虑,这臭小子平时不注意自己的形象,偶尔却是会很在乎那群师弟师妹们是不是听自己的话。
“行了行了,你小子就别皮了,这件事我交给你也还算是放心,若有什么问题就去找何长老和管事们商量,别一个人扛下来。”
掌门在谈正事的时候,也难得正经了那么一两秒。
师徒二人都是平时吊儿郎当,但在关键时刻却又意外可靠的性子,走出去都能被许多人议论他俩不是亲生父子却又胜似亲父子。
宿时漾接下这个活计,还立了军令状,可不是因着要让自己的师弟妹们听话。
他现如今对寄希望于任务成名可就靠着一板一眼按照原剧情走了,这次的群英会他这个大师兄必然也要掺上一脚刷刷存在感,可不能再偷懒下去了。
否则只会走上前两个世界的老路。
宿时漾现在就要去找那位何长老了,对方是专门负责管理宗门杂事的,不过对方的权限更高,事情特别大的才会送到他手上,一般是分给执事,再由执事分派给各峰管事、杂役。
说实话,他接活接的那么积极不仅仅只有原著这方面的因素,还有一点就是负责揽这种活,他就可以出去采买了!
哪怕像这种亲自去底下采买的工作其实根本用不上一个门派的大师兄,但只要他愿意,也没人会阻止他就是了,而且还合情合理,都不需要再找借口了。
【我早就打听清楚了,这个宗门底下有个一直护着的小镇,虽说只是镇子,但被大宗门护佑了这么多年,早就发展成了大城镇了,应有尽有,什么都不缺。】宿时漾搓了搓自己的苍蝇手。
他现在还是积极乐观开朗的心态,尤其是来到修仙世界,这个梦幻瑰丽,踩着剑都能在天上飞,掐诀就能使出术法的世界,不好好体验一下都对不起打工人的辛苦。
系统抽了抽嘴角,已经被宿时漾逼得佛系面对生活了,有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想要刺他一两句:【你要是做任务也能有这么积极快乐地应对就好了,每天让你去看一眼原剧情都跟要了你的命似的。】
宿时漾有气无力地说:【毕竟是工作和摸鱼的差别,这两者怎么可能相提并论。】
要问什么最让人高兴,莫过于公费旅游了。
现在这么好的一个机会摆在他面前,他当然是比谁都要高兴积极。
不过现实并没有让他得意的太早,若是这个活是什么好事的话,早就有人争着抢着来干了,哪里还轮得上他。
很快就有人找上了门。
“大师兄,几日后的群英会要安排的执法弟子……”
“大师兄,这是我们在当日安排的场地,还有给客人安排的宅邸……”
“大师兄……”
师父别念了别念了。
大师兄现在只想摆烂。
宿时漾累得魂都要吐出来了,现在唯一支撑着他继续把群英会的大大小小事情安排下去的,就只是采买那一环节出去玩一圈这件事了,连做任务成功都不行。
大师兄怨念满满,来藏书阁和授课时都有气无力,头顶都飘着乌云,周身笼着低气压,这会子可没人敢招惹他。
让一向自由随意的大师兄被迫营业,着实有点为难人。
只有一个人除外。
叶淮停就算根骨奇佳,天赋异禀,也不能特立独行,每日都得去课堂上听讲基础知识,打卡签到,风雨不落。
往常都是宿时漾主动去关心他课上有无不懂,进程是否跟得上。今日他却主动迎了上去,拦下了他的这位师伯。
叶淮停身着宗门统一下发的缎面蓝白弟子服,袖口衣摆隐有华美闪烁的凛凛暗纹。
在宿时漾吃惊的目光里,他问出了第一句话:“师伯,您可知道我师尊何时出关?”
作者有话要说:
早七的怨念——
第57章 师尊在上2
幸好,叶淮停是来问主角受的,刚才都快吓死他了。
宿时漾回想起之前失败的世界,在叶淮停开口的时候是真的心脏狂跳,直到他说完那句话之后,一颗心才真正落回了肚子里。
他想起了近些日子的群英会也快要到了,主角攻现在心心念念自己师尊也是人之常情。
宗门讲坛之处仙云缭绕,人来人往,身着蓝白弟子服的宗门修士从一旁经过。
剑修弟子修习结束后,就是丹修过来,他们可不能站在走廊处任由别人看猴子一样的打量。
宿时漾便长话短说:“零濯修炼时间有长有短,若是顿悟的话,就是四五年都是常有的事。”
他停顿的这一秒,叶淮停就面色一白,他本来就做好了最坏的打算,然而听见宿时漾说出来的话之后,心中不免还是悲伤。
宿时漾随口安慰一两句:“但零濯毕竟亲自收了你这个弟子,想来也是在意你的,就算提前出关也不是没可能,你不用太过担心。”
他寻思着就算主角受不愿出关,世界意识也不会允许他这么做,以对方那追求实力大道的谪仙性子,多半会早早出来寻求突破的时机。
“再说了,就算你师尊不在也无甚大碍,若是你有事也可找我来为你解惑。”宿时漾照着原著的台词一字不改念出来,“不管是何事,师伯都会尽力替你解决。”
他台词念得无波无情,差一点就笑场,便带了几分笑意,听得系统都差点破功。
然而叶淮停却不曾听出奇怪来,他的这位师伯本就是玩世不恭的性子,日日不着调,说话自带几分笑,和他那面冷的师尊相差极大。
“淮停谢过师伯的好意,但我毕竟只是小辈,也不好常常麻烦师伯,再给师伯添麻烦也会让我师尊操心。”叶淮停面上没有多少表情,希望公事公办的态度能劝退宿时漾,让他收敛几分不伦的心思。
宿时漾哪知道主角攻在想什么,要是清楚的话,肯定会举双手双脚赞同。
他巴不得对方不喜欢他,最好心思都在主角受身上才行,这不直接帮他推进任务进程,他美滋滋地坐享其成。
“既如此,淮停便不打搅师伯忙碌,先告退了。”叶淮停冷漠地又说了一句。
他今日过来便是只为了自己的师尊,好似其他人都不值得他留恋在意一般,这样漠然的态度最易刺伤关心喜爱他的人。
众人就看剑修大师兄凝视着那位惊才绝艳的弟子,只见他目光有几分失神和受伤,一直望着对方的背影,久久都不愿收回视线,让人见之就不觉心疼和怜惜。
而那位弟子自是不将大师兄放在眼中,离去时冷漠又无情,连转头看一眼都吝惜。
实际上的大师兄:终于走了!!啊啊啊,打工人真的讨厌做任务。
系统在宿时漾庆幸时,开口警告道:【我劝你之后还是别这么敷衍了,这一次时侥幸主角攻没有听出来你笑场了,要是下次可就不一定了。】
宿时漾委屈:【台词那么多段,难道我要一个一个记住吗?你简直是在要我的老命啊,我当初要是那么努力,还能分在你们部门嘛?】
很好,这确实是个很现实的答案,如果他有能耐的话,早早地就去了龙傲天部门,怎么可能会来直男都不情不愿去的官耽月老部。
系统恼怒拍桌:【至少敬业一点,别笑场啊!】
宿时漾哼哼道:【行行行,我知道啦。】
上班结束,接下来就是宿时漾自由发挥的时间,只要勉强维持一下人设,没人会在意他做了什么。
拿着自己的令牌,他跟着采买的大部队就下山了。
宗门中会在采买处的多是些杂役弟子,他们的修为不高,最多是引气入体,连筑基都没有达到,因此也只能徒步下山,无法御剑。
正好宿时漾其实也不会,他之前能使出那样炫酷的从悬崖峭壁,奇山兀立的尖崖中拔剑而起,也不过是系统在托管而已,真实的他还是只会用脚走路。
恰在方才他惹恼了系统,对方恼怒地拒绝给他提供托管服务。
宿时漾哼了几声,一气之下也选择了和这些杂役弟子们徒步走下去,正好人多热闹,而且他这位大师兄一向没什么架子,从不觉得自己身为掌门的大弟子就高人一等,哪怕是和普通人也能友好相处,这般便也没有引得谁怀疑。
他身为现代人,也不可能干得出摆谱那一套,和谁都能聊得上那么一两句,语气也和善。
旁人过来问他修仙上的问题,他也不吝赐教,说话自带潇洒风流,同人称兄道弟,一次下来,杂役弟子们全都身心皆为大师兄折服。
他们完全没想过平时鼻孔朝天看他们的内门弟子里能出一个这样的大师兄,心说要是这样好的大师兄日后能成为他们的掌门,便是他们天门宗的一大幸事。
被这些人在心中大夸特夸的宿时漾跟着他们下山都快累得两脚发软了,他能维持着面上的风度完全就是靠着一口气撑着,加之修者本身体魄被淬炼得强健,要不然他可能走到半途就已经缓缓跪下了,再也爬不起来,哪里还能一路走到山脚。
怨不得总说下山比上山还难。
终于,他撑住了!
看着面前一望无际的平定,还有万丈高楼与古朴城墙,宿时漾心中隐隐激动,可他在别人面前总要维持几分云淡风轻。
“既然到了山下,那我们就兵分几路吧。恰好我有要事要办,你们就先同去采买,届时在亥时于山下会合吧。若是你们有何要事,就用玉牌同我联系。”宿时漾温声细语地同他们交代清楚,没有半点不耐。
一群人纷纷应是,同大师兄告退,
他们这位大师兄不是位正经的主,眼尾上扬翘起,笑道:“若是你们有什么喜欢的小玩意儿也买一两样吧,好歹替师门出来一次,怎么也得给自己买上一回吧,届时找宗门报销,就说是我说的,我来负责。”
众人面面相觑,忙要再问,大师兄就已经转身没入人群,只能瞧见他那一片潇洒晃漾的蓝色衣摆。
宿时漾好不容易出来了,哪会再继续束缚自己,那自然是能怎么浪就怎么浪了。
他生怕自己会被拉住继续不辞辛苦地工作,脚底一抹油就跑了,等回过神来,就发现自己已经彻底置身于古时的城镇之中了。
阳城不愧为天下第一大宗天门宗所护佑的城镇,其繁华程度在喧闹的人群和鳞次栉比的屋宇商铺中就可见一斑,哪怕是普通人都面色红润,眼带笑意,看得出来是过得不错的,也不曾出现什么纨绔子弟欺压百姓之事。
街道两旁和凡间寻常的城镇没有什么两样,都是茶楼、酒楼和各类作坊,随处可见不少小摊贩和商铺,脚底下是极为平整的青石板,日日踩踏,连青苔都不曾生,行人更是零散不断。
可是当他们拿出灵石交易,使出器修练出的神奇器物,与灵兽灵修作伴之时,才能窥得几分修者座下城镇应有的模样。
也不知是不是还未曾定下规矩,方才宿时漾还看见有一驾驭灵狼从街道上走过的人,吓得众人纷纷避让,他所过之处就如同水流被生生劈开,等他一走才缓缓合拢。
骑在巨狼身上的男子无奈地解释:“小狼乖得很,它是不咬人的。”
也是,要是他的狼咬人的话,要就叫天门宗的人捉了去,岂能容他放肆。
宿时漾看得津津有味,这就是修.真.界和普通凡世间的不同之处,瓦檐和钟声都不一般,连茶楼里说书先生讲的内容都和一般说书先生不一样。
“只听得那魔头一句:‘兀那小修,’……”
宿时漾脚酸,正好在茶楼里坐坐,听了一耳朵对方说的故事,大体讲的就是魔修作恶多端,将人间折磨得生灵涂炭,连修仙界都被他霍霍了个遍,当时人人自危。
之后天门宗就联合其他宗门一起,将这个魔头给封印了,自魔界和修.真.界与人间捏了一道保护结界,时时修缮注入灵力,让魔修们无法再随意进入此界作乱。
挺俗套的故事,宿时漾只是听了一下就抛到脑后了,他的注意力都落在面前的灵茶和糕点上边。
虽说修者最好要辟五谷,不能再用凡间那些食物,以免体内杂质积攒过多,导致修炼敝塞不通,阻碍突破。
可宿时漾是谁啊,他不过就是一条来做任务的咸鱼而已,哪有什么飞升成仙的追求,能把任务做明白就不错了,现在当然是该享受就享受。
直接就在二楼靠窗的位置,边欣赏外面的美景,大吃特吃,把下面的人间百态直接当电视剧看,一点儿要收敛的想法都没有。
好酒好菜,还没有任务的烦扰,再看底下的人叫卖他的驻颜丹,隔壁人又开始卖他的符箓,还有的人当街表演,左边又有人在贩卖捕来的灵宠。
一条小白蛇就这样跃入宿时漾的眼中,它细如拇指粗,通体雪白,可是腹部和头部有几片粉色的鳞片,而眼珠子则是血红色的,精致漂亮到连他这样的直男都忍不住侧目的地步。
应当是捕猎的人下手有些狠辣,小白蛇身上的鳞片剥落不少,身上血迹斑斑,奄奄一息地缩在脏污的笼子里。
路过有留下欣赏它的人,都会被它阴冷毒辣的目光给吓得退避三舍,贩卖的人气得怒火万丈,连都不愿意给它喝。
“呸,小畜生,要是老子今天卖不出去你,干脆就把你给炖了!今天晚上他妈的吃蛇羹!”
今日本就没多少进账,还因为这只冷毒的白蛇吓走了几个客人,商贩吐了口唾沫在地上,恶狠狠地看向小白蛇。
而白蛇丝毫不畏惧这个捕捉它的人,阴毒的目光在男人身上流连,竟是让他遍体生寒。
饶是蛇是由他亲手捕捉,也生出了几分畏惧害怕。
一人一蛇对峙间,一块上品灵石扔到了这个商贩摆着的矮桌上。
他贪婪的眼睛一下就闪出了绿光,死死看着那枚灵石,就听得一声清亮慵懒的声音道:“老板,这枚灵石买你一条蛇,可够?”
老板抬起头一看,发现是位穿着打扮周身气度都不俗的公子,眼睛骨碌一转,贪心之计就从心上涌了上来,他讨好地说:“这位爷,您可不知道这蛇品相有多好,又废了我们兄弟几个多大的力气才捕捉来的,这钱……”
宿时漾是乐意花钱,也随性而为,可这并不代表他蠢,乐意当这个冤大头。
他脸上挂着的笑意就淡了:“你当我是傻子吗?若是你非要人心不足蛇吞象,你连这枚上品灵石都得不到。在我天门宗的地盘上干这种坐地涨价的行径,想来你日后也不愿意在这继续售卖了。”
老板脸色一下就变了,他定睛一看,才发现宿时漾身上的弟子服确实为天门宗弟子的服饰,脸上霎时间浮现出惊惶之色。
“小的有眼无珠,竟然不识仙人身份,是小人太卑贱鄙陋,这块灵石仙人就收回去吧,白蛇也当小人向您赔礼道歉的礼物。”他殷勤又谄媚地说着。
宿时漾也懒得再听他继续说话,他并不惧那只看谁都想咬上一口的小蛇,且不说修者百毒不侵,就算这样一只牙都让捕蛇人都给拔了的小蛇,又有什么害怕的呢。
他两指并拢,使出一个几乎不用多费心就能记住的技法,一下就把笼子打开。
玉白的手落在了笼子口,宿时漾亲手将小蛇接了出来。
他原以为这只对谁都凶神恶煞,恨不得跟人同归于尽的小蛇对人类厌恶至极,对他也不会有个好脸色,没想到对方顺着笼子边游移,一下就溜到了笼口,慢慢地缠绕到他的手腕上,气若游丝地趴着。
那双红色的豆大眼珠子暗淡,吐出来的蛇信子也是缓慢磨蹭的,仿佛随时都能没了气息,却依然主动地依赖上了宿时漾。
似乎也正常。
宿时漾忽然想起来这是一个万物都有灵性,就连动物都能修仙的世界,它们既然能化成人形,就代表着它们的灵性也是不差的,能分得清谁好谁坏。
所以这是代表着他被信任了吗?
宿时漾戳了戳小蛇绵软软的身体,这蛇身是冰丝丝的,就像手腕上缠绕着冰块一般,那么纤细,从远处看就像是戴了一只白色的镯子。
担心这只尾巴都蔫巴的小蛇伤得太重,宿时漾赶紧迈步进了附近的药店。
他先掐了一个拂尘诀,将小蛇身上的血污给去了,现在看起来愈发白净美丽,自然界的生物果然好看得惊心动魄。
只是因为受过伤,鳞片瞧上去没多少光泽,若是养得好了,还不知道有多漂亮。
药店大抵是和宗门合作的,竟也有药王谷的弟子坐镇,在宿时漾这个出手大方的金主撒钱式的购买下,那当然是被金钱所折服,果断来看望治疗这条小白蛇。
“道兄不必太过担心,令宠只要再修养几日,又服用这些丹药,想必不日就能养好。”药王谷弟子夸下海口。
看得出来小白蛇的生命力旺盛,自己本身也很倔强,经过对方的治疗,竟也痊愈不少,看起来不似之前那般气竭形枯,命若悬丝的状态了。
“如此,便谢过道兄了。”宿时漾客气道谢,他如今开朗健谈,竟也跟对方交起了朋友,才让对方那么不客气地夸耀自己。
药王谷弟子连忙摆手说不必言谢,“若是令宠还有什么问题,就来山下找我,到时候就算是没有坐诊费,我也会帮你的。”
大师兄又达成了交友加一的成就。
宿时漾再次告谢之后就带着小蛇离开了,他现在看这蛇新奇,寻思着上个世界他是被人当成宠物来养,没想到风水轮流转,在这个世界他居然亲自养起了宠物,忽然就感受到了上个世界养宠的快乐了。
“你想要买什么东西吗?”宿时漾轻轻点着小蛇的脑袋,滑滑的,凉凉的,摸起来还挺舒服,他不怕蛇,所以对于小蛇的触碰不会起鸡皮疙瘩,感觉还很良好。
“吃的,喝的,还是用的?”
人类嘀嘀咕咕的,像是打定主意要给它最好的生活,意气高昂得让人讶然。
然而宠随主人,宿时漾随手拎回来的小蛇也和他一样懒洋洋的,时不时吐个蛇信子就算回应了。
宿时漾叹了口气:“现在还是吃流食吧,也不忘服用丹药,毕竟牙都让人给拔了,还能吃些什么呢。”
小蛇血红的眼珠子里滑过一抹不悦,只可惜它的眼睛和豆子差不多大,圆溜溜的小巧精致,旁人也看不到它的情绪,更不必说宿时漾这样大大咧咧,没心没肺的性子了。
宿时漾是边走边和他的小蛇说话,余光一直在打量着周边街道的店面,直到一家几乎都是关于灵宠用品的店进入他的视野。
青年原本晃晃悠悠的步子顿住,他好似喝醉酒一般转过身,三两步就进了店面中开始为他的小蛇选起了用品。
精挑细选时还不忘问他的小蛇喜欢哪一个。
圈着他纤细皓白手腕的蛇都快气炸了,这个蠢笨的修士居然把他和那些低等的生物相提并论!
他不需要水盆、食盆,也不需要玩具食物,更不需要树皮和沙子!!
无奈蠢笨修士听不懂他的意思,也完完全全地忽视了他的挣扎不悦,哪怕是他用力缠着对方的手腕都不行。
宿时漾发觉小蛇兴致确实不高,可对方又会时不时激动地缠紧他的手腕,看起来又不像是完全不喜欢的样子:“唉,真是个脾气古怪的小家伙。”
蛇:“……”
遇上你可能是我恶贯满盈的报应。
宿时漾没管这条蛇乐不乐意,完完全全就是满足自己的购买欲,大包大揽地买了许多东西。
反正他有储物戒,再多的用品都能装得下,完全不用担心。
老板还说宿时漾买了这么多东西,可以友情在他店中选择价格适中的礼物,他直接赠送。
宿时漾本来想一口回绝,直到无意间,他瞄到了一条剑穗。
红白相间,用海棠色的绦带束着,艳色带子上串着几颗色泽似红玛瑙的珠子。
他忽地想起过几日不就是群英会吗,主角攻在这次小辈们的会晤比赛当中会夺得魁首,引得人人羡艳崇拜。
他的任务就是负责给胜利的主角攻送礼物。
左思右想没有思考好,现在老板既然都说买了这么多东西还要给他送礼物,那他就搭这么一条剑穗好了,虽然不那么精致,但也丑萌丑萌的。还算拿得出手。
老板自然是爽快地一口就应下了。
这只丑扑扑的剑穗是他闲来无事去别家那儿学了之后编的,连装点门面都有点嫌丢人来着,没想到客人一眼就看中了它。
他还有些不好意思:“要不您再选些其他的吧,这玩意儿不值钱。”
但宿时漾坚持就要它了。
老板拗不过,只好稍微给他用个华丽美观的盒子报上,也算是好看点,他热情洋溢地招呼着这位出手大方的客人:“您慢走,下次再来啊!”
宿时漾是个连路边摊贩都能聊得上一两句的性子,对此当然是应声:“好嘞。”
他自己又带着这条蛇四处闲逛,买了不少新奇的玩意儿,美食也没少品尝,半点修士的样子都没有。
弄得缠绕在他手腕的那条蛇开始怀疑人生,他究竟是被什么玩意儿给捡了回去,难道不是个修士,而是大手大脚的公子哥儿,可那身上的弟子服分明就是出自于天门宗啊。
宿时漾不清楚手腕这条小蛇心里的弯弯绕,这次出来他可算是逛得心满意足,眼瞧着天色渐晚,跟那些杂役弟子们约定好的时间差不多就要到了,宿时漾也慢悠悠地走回去了。
该采购的东西都到了,宿时漾这会儿还专门用玉牌联络,安排了弟子下来接他们上去。
虽说东西都可以装在储物戒里面,可是上山又不知需要耗费多长的时间,倒不如节省一点脚力。
杂役弟子们感动得眼泪汪汪,心说大师兄真的是人美心善,居然还为他们这些普通杂役考虑。
而宿时漾也很感动,他觉得还得是多亏了他们杂役子弟,也就只有这些人的存在才让他的行为看起来没有那么古怪,自己的人设也不至于完全崩塌。
属于是互相救赎了。
小白蛇仰起脑袋盯着那只下来接人的,又印有天门宗标志的小舟,红眸微闪。
作者有话要说:
唱粤语歌的时候,总算体会了一把说话烫嘴的感觉,好难学orz
第58章 师尊在上3
“你居然不喜欢这些东西吗?”宿时漾轻轻哼了两声,心说他随意挑来养的蛇还真是娇气疲懒又挑食,对灵蔬灵肉都不屑一顾。
小蛇豆大的猩红眼珠里闪过一抹轻蔑,粗鄙低等的生物吃食也配拿到他面前晃悠。
小修士也真是嚣张放肆,完完全全把他当成了普通灵宠来养。
难道天门宗的人现如今越来越废物了,眼力见儿也跟着差劲起来,竟和那些肉体凡胎的普通人一样发现不了他的不俗吗。
小修士的洞府同样如此,清贫苦寒到不忍直视的地步,白蛇只瞥了一眼,眼中的嫌弃之色愈发强烈。
睡的是石板,喝的是山中清泉灵水,吃的也不过是些蔬菜果子,当然,宿时漾还是会偷偷摸摸出后山打一两只鸡呀兔子呀来开个荤,天下剑修也唯有他才如此馋嘴了吧。
可这种恶衣粗食的清苦生活还是让这条自上古就存于世间的凶兽嗤之以鼻,他见惯了纨袴膏粱,纨袴膏粱,自然不把这些放在眼里,只觉得现在的修士真是一代不如一代,没点志气还一直过着苦修的日子。
可现在让他逃脱又不成,白蛇眼中浮现出一抹暗恼。
如若不是天道压制,他不至于实力被削弱将近八成,还被那群自诩正道,实则卑鄙至极的糟老头子们联合偷袭,落到了区区凡间小儿的手中当成畜生贱卖。
白蛇玄度思及方才不论是丹修、符修还是剑修都唤这位小修士为大师兄,想来对方多半就是掌门的弟子之类的角色。
若是让那群老古板知道是正道魁首天门宗的大弟子救了他这个“孽障”,也不知道会露出怎样惊愕的表情,想到那个场面他都快要忍不住痛快笑出声来,眼中却还是如淬了毒一般冷冽。
既然有这样精彩的戏码,那么稍微在小修士这里容忍一段时日也不是不可。
宿时漾哪里能知道他随便救回来的小蛇内心戏能这么足,他现在心思大都在即将到来的群英会上。
大会正式开始是在几日后,都是自各个宗门过来的年轻优秀子弟,本来实力不俗,几乎都是天之骄子,青年才俊,此次比试恐怕都会奋力表现出自己拔尖超群的一面来。
谁说修士就不在乎名声了。
富贵不还乡,如锦衣夜行。
如果声名远扬,就更引得众人追捧,宗门的资源也会愈发向自己倾斜,好处可见一斑,又有多少人会不因此而心动呢。
至少在这段时日他们宗门接待的客人就不少,都是些年轻子弟,即便是带队的都是三十几岁的师兄辈人物,基本都是在金丹期左右,而其他弟子的实力则是各有千秋。
一个人的强大并非是单看他的境界有多高,而是细瞧他的综合实力,就算你是金丹,可别人还有符箓、器物或是丹药护身,林林总总加起来,可不一定就比你单枪匹马高超境界弱了。
所以这场比试还是挺有看头的。
光是宿时漾昨日在山脚阳城听说各处为此群英会的比试开盘的人都有不少,其中最有实力夺冠的几位当属药王谷的江千秋,音宗的虞乐瑶,苍影堂的唐容卿,以及他们天门宗的叶淮停。
不是说其他宗门就没有拿得出手的小辈,只是终究不如他们几个优秀,也没他们那么热门,早在之前就已经被世人所知。
不过乾坤未定,你我皆是黑马,谁知道其他宗门有没有准备杀手锏。
宿时漾闲着没事干,就凭着对主角攻光环的信任专门花上几十块灵石,差不多算是这个月的全部家当都投给对方,还不忘了在心里默默祈祷他这个小师侄可不要让自己失望才好。
他是闲着没事做,初次之外昨日还在某个专门售卖情报的楼阁里面买了一份修.真美人榜,直男翻开之后,直接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为何美人根本不是女子,排行第一居然是他的师弟曲零濯。
玉面红唇,眉目清隽的美人身着白衣如同海棠醉日,又清冷出尘,墨色长发如瀑般自身后披散,好似那缥缈绝世的仙人般,叫人魂牵梦绕,也难怪会被评为美人榜第一。
笨蛋直男一向认为美人都是女子,就很难说清是不是这个世界的私心作怪,总之宿时漾不满了,忿忿不平地翻开第二页,结果脸上立马露出古怪的神色。
排名第二竟是他自己?
修.真.界售卖的早就不是凡间所用的素纸,而是入手温润的玉牌,哪怕是翻页都是以一种投影的方式自半空中闪出。
在半透明的浅色影幕上,宿时漾手持酒壶,衣衫凌乱,露出大片白皙的胸膛和如玉的锁骨,他落拓不羁地醉卧在栏杆上,眼睛微眯,斜斜地看过来,眼尾挑起,又因醉了酒而染了一点红晕。
嘴唇红润,又因着沾了过多的酒液变得湿软,好似花汁揉烂了涂抹在他的唇上,又因唇形过于丰满漂亮,瞧着就让人极想咬上一口。
说不出□□在哪里,分明衣衫都着于身上,半点不该露的都没露,却只觉处处都露骨艳.俗。
宿时漾则是气得羞恼磨牙,也不知道是哪个混球“偷拍”的他,还害得他上了这个所谓的美人排行榜,让那么多人购买!
白蛇在他手腕上立直了身子,原本漫不经心的神色也变了,两只血红色的眼珠子聚精会神地盯着影幕上的青年看。
哼,这个小修士还是有那么几分可取之处的,至少那副皮囊生得极好,倒没有多惹人厌烦。
他见宿时漾一副怒火冲天的样子,还以为对方是因那么多人都能窥见他的相貌而愤怒,蛇尾轻轻摩擦对方的手腕,似在安抚对方。
——不必生恼,只要之后将这些玉牌全都销毁,把罪魁祸首扒皮抽骨示众,杀鸡儆猴让后来者不敢再放肆做此等事即可。
他的心念还未结束,却听宿时漾嘟囔着道:“可恶,这群人都没给我交肖像使用费呢,发卖都卖了,还不给我分点钱,真是没规矩……”
玄度:“……”
他之前真是叫鬼迷了心窍,竟然会觉得宿时漾这样一个人会因世俗的眼光而烦扰,果然还是单纯只因结果没合他意罢了。
他今后定然不再擅作主张,多管这蠢笨修士的闲事!
后面的美人宿时漾也没心思再看了,官耽世界,就算是再多好看的人估计也是男人了,他叹着气,专注于接待来自四海八荒的门派弟子们。
人家千里迢迢从自己的宗门赶过来,总不能没有一个合适的住处吧,如何安排,是否得体,又是一门学问。
好在并非事事都是他操心,他只要做的便是统筹安排下去,小事还是烦不到他这里的。
宿时漾平日还是该吃吃该喝喝,对这事儿心中有个数就行。
现在交流热闹是热闹,可依然比不上几个月之后的宗门之间的互相交流,届时来的可就不只是这些年轻人了。
哪怕是跟主角受宿时漾他们这一辈风华绝代的不世之材也如过江之鲫,那时候才是货真价实的视觉盛宴呢,不过在那时也就自然不是他这样的小辈来操心了,自有那些长老们解决。
这一回来围观的除了各宗门的带队弟子以外,最多的就是天门宗了。
年轻弟子们一个个还青涩稚嫩得紧,个个懵懂茫然,对术法的掌控就宛如婴孩蹒跚学步。
这种菜鸡互啄的可看性不高,许多人便只需要知道胜者是谁,又有哪个宗门的弟子在这一次表现出了让人吃惊的实力即可。
反正有留影石的存在,哪怕是在事后专门探查也极为便捷,不必特意守着。
但宿时漾肯定不能缺席,身为一个只要剧情中有他存在,就必然不会错过的一板一眼的员工,他绝对不会放任自己在这时候偷懒。
毕竟他可是吃了两次任务失败的苦头,再来一次他就要发癫创死世界了。
“小白,快过来和我一起出去。”宿时漾对着把自己盘成一个圆圈的小白蛇高声招呼。
白蛇懒洋洋地吐了吐蛇信子,对蠢笨愚钝的修士给他取的新名字非常不满,“小白”这个称呼分明是对那些普通低等的牲畜野兽所取的名讳,这小修士对他也是半点不上心。
可气可恼的是他因着伤势过重,根本无法恢复原形,更莫要说口吐人言了,就只能忍辱负重接受这个新的称呼。
等他伤势一好,他定要叫这个小修士知道知道他的厉害,叫对方万般不可再如今日这般放肆!
宿时漾很无奈,他养的这条蛇才是货真价实的高冷,一般唤个三两声才会施舍般瞥过来一眼,实际上还是冷漠得要死,是正儿八经的“主子”。
人呐,就是贱得慌。
宿时漾见对方不理,就偏生要去逗。
他知道小蛇有灵性,可能就是不太喜欢他那不正经的性子,总是扭开脑袋,不乐意理会他,但在他长吁短叹时又会默默地用蛇信子舔舐安慰,也会在他愤怒时用蛇尾摩挲他的手腕。
延盐s 主打的就是一颗面冷心热,嘴硬心软的傲娇人设,逗得他是愈发喜欢这只小宠了。
养宠物最大的一点就是满足自己的心理需求,不是宠物离不开你,而是你离不开宠物。等真正养了之后,宿时漾才有点儿理解这话的意思了。
他故作烦恼地摇摇头:“唉,既然小白不愿意陪我出去,那我便一个人去吧。只是要留你一条蛇独自留在洞府里看家,我没个六七个时辰,想来是回不来的。”
他眼尖,一下就看到了小蛇僵直的身子,心里偷笑,面上却仍是遗憾的情绪,万万不能让这条小心眼的蛇看出来自己在嘲笑对方,免得这家伙恼羞成怒。
小蛇果然上钩,嘶嘶了两声之后,就爬上了他的手腕,缠绕成环,就如同配饰一般精致漂亮。
宿时漾心满意足地摸上小蛇的身体,冰冰凉凉的,在夏日时是很舒服的,尤其是滑腻的鳞片,就算是摸一百次都摸不腻。
小蛇的反应也极为有趣,每次被他摸的时候,身体就会紧绷的不行,看得出来在强行放松自己的躯体,可是没过一会儿,自己就被他摸软了,再也寻不回此前的僵硬。
他就这样一边玩着手腕上的蛇,一边朝着比试的场地走去。
那里早已有专门的人安置筹备好了,现在不过是让他去坐镇而已。
小辈们的比试交流是用不着掌门等人亲自到场的,他这个天门宗大弟子过去就已经是给足了面子。
路过的人都朝着他打招呼,宿时漾本来就是游刃有余和人谈笑风生的性格,不论是和谁都能说得上一两句,几乎友人遍天下。
所有人见着他都是春风送暖般和煦,称兄道弟,言笑晏晏。
小白蛇在一旁看着,面色都黑沉了一个度。只不过他现在和手上的装饰没什么不同,又是蛇,就没人会在意他的情绪。
宿时漾只觉得被体温暖着的蛇好似又冷了一点,不过他没有多在意,还在全力应对来去的弟子们。
社交实在是太疲惫了,尤其是原主那个社交牛逼症,谁都可以交朋友,虽说不过只是点头之交,再多的别人也不敢和他做什么,可这已经让他身心都倦怠了。
谁知道他其实只想做一条咸鱼,万事不用愁,日日就躺在洞府里吃东西看话本就成,笨蛋直男就是没什么追求。
和白蛇玄度一样脸黑冷漠的还有一个人,此人便是四周皆中空的主角攻叶淮停。
同龄人对他敬畏,一向不敢同他攀谈,这也使得他一直都是人来人外。
在场之中也就只有他在面对宿时漾时还是面色不变,不卑不亢地冷声打招呼:“师伯好。”
其他人或多或少都会抱着点讨好的心思来跟宿时漾交谈,就算是平等交友,也会为他的热情所折服,没过多久就能成为他的友人。
只有叶淮停,心中只有他的师尊,所以才不为宿时漾的糖衣炮弹所动。
“我的……师尊他还没有出关吗?”叶淮停下意识望了望宿时漾的身后,明明早该知道一切不过是他的妄想,可那位满心满眼都是修炼的师尊没有到,还是让他免不了失望。
宿时漾看他的眼神满是欣慰,这真是个做任务的好苗子啊,不用他费心费力,就心心念念自己的老婆,这种白来的任务要是多来几次,他晚上做梦都要笑醒。
“没有,想来师弟还是在顿悟的关键时期,不然身为他唯一一个弟子,零濯怎么也会到场看你的比试。”宿时漾替主角受解释,生怕主角攻这颗脆弱的少男心被伤到,他的任务可不能出岔子。
叶淮停并未将这虚无缥缈的安慰放在心上,不过他还是颔首对宿时漾的关心道谢:“我知晓了,多谢师伯。”
语罢他就转身离去,没有跟宿时漾过多交谈的意思,连三言两语的寒暄都欠奉。
他要在这次的群英会初露锋芒,展露出自己的实力,让他那位眼中只有强者的师尊再也无法忽视忘却自己的存在。
徒留宿时漾站在原地,唇边扬起的笑容微颤,“痴痴”地盯着对方,像是在极力维持着脸上的欢快表情,以免失态。
其实他就是在勉强压制自己的唇角,希望自己不要笑得太过高兴,到时候笑出声还不知道会引得多少人怀疑他是不是被夺舍了。
缠绕在他手腕的白蛇点了点自己的蛇尾,看见小修士面上失魂落魄的表情,嗤笑一声,果然情之一字是最为可笑之物,没想到经历了千百万年演化至现如今依旧如此伤人,倒不如不生情根。
只他心中还是不悦的,小修士毕竟是他的人,即便是再蠢笨愚钝,也只有他能欺负,其他人算什么?
猩红眼珠里闪过不满之色,他将叶淮停冷然的面庞印在了脑中。
将一条麻烦戴在手上的宿时漾还在盯着擂台看,,群英会就要开始,他不能再耽误时间,必须去高台之上宣告开始。
“既然大家都到齐了,那我就长话短说,先抽签,接着再上台比试。点到即止,以和为贵,千万不要伤了和气。”他弯着眼睛笑嘻嘻地说着,倒是让一些新弟子没那么紧张了。
擂台是四四方方垒砌的高台,只要踩上阶梯即可上去,四角则是高高的飞檐。
上面有长老们设下的结界,比试当中的人是不会将他们使出的术法和剑气挥向场外围观的弟子们的。
“只要将人击下台,就算获得胜利,再次重申,不可下死手。若是撑不住了,也可以选择认输,切莫强撑着。切忌,性命只有一次,而比试则有无数次。”
宿时漾说完就退下了,流程走走就成了,只要不出错就不会有人责备他性子懒散,动作磨蹭。
比试是由抽签开展,十六进八,八进四以此类推,最后选出胜者。
宿时漾一个人坐在高台上,长桌摆放着茶水,他执起喝了一口,小声碎碎念:“希望叶淮停能获胜,老天爷保佑。”
玄度眼里心里满是不悦,心说这小修士还真是恋爱上了头,这种小比试都要乞求天道,这种废物究竟有什么值得他喜欢的。
宿时漾在他想完的下一秒就继续嘟哝出声了:“我可是把全部身家都压在叶淮停身上了,要是他输了之后可怎么过啊。”
原本恢复了一点法力,想要在背地里偷偷给叶淮停使绊子,让对方出个大糗输掉的玄度呆住,他究竟是犯了什么傻,还想着要给这样的人出出气!
这就是个没心没肺的笨蛋,哪里用得着他操心。
宿时漾也是在看比试看到一半时发现了小蛇的不对劲,那软趴趴的身子僵硬着,就连他触碰都带着不情不愿的意味。
这是怎么了,干嘛又忽然发脾气了。
他掀起眼皮,目光落在之前那些人开盘说最有可能获胜的几位弟子身上,他们各有各的出色之处,实力也是不俗的,若是放在小门小派里绝对能称得上是一枝独秀了,但是放在群英荟萃的宗门比拼只是,就有点不够看了。
宿时漾顾不得再哄自家爱宠,睡觉比试比他想象得还要快结束,现在已经进行到了高.潮环节,而且这一回居然真的爆出了黑马,坚持到最后一环和叶淮停比试的不是之前的那些什么药王谷,音宗的弟子,而是出自合欢宗的一位男弟子。
不知道对方是凭借什么一路杀上来的,总之人家就是踏着血路走到了现在。
宿时漾隐隐坐直了身子,目不转睛地盯着场上的比试,他有种预感,这次比试绝不像是前面几次那么中规中矩,只是老天保佑他的钱不要在这次撒出去就好。
玄度的不满在此时此刻达到了顶峰,这个修士简直是被情情爱爱迷了眼,现在居然连他都不管不顾了!
他不信对方没有看出来他在生气,之前还会装模作样软声软语地哄他一两句,这一次竟然是哄都不乐意哄了。
一切都是因为那个比试台上的臭小子,那个分明对他不假辞色,连一个好脸色都不愿意给他的男子,究竟有什么好惦记的?
比试的擂台上,正中央的红布再次复原,这就是修仙的好处,完全不用担心东西被破坏之后修复的麻烦。
最后两个决胜的少年已经走到了擂台的两边,只能裁判一声令下就可以开始比试了。
宿时漾抱臂,好整以暇地盯着看。
白蛇玄度对他的怨念更深,这臭小子当真是看他的好情人就忘了自己,真是胆大包天,不知所谓!
任凭他心中如何恼恨,宿时漾的眼神都不会分给他,甚至眼珠子都不转了,看得比前几次的比试认真多了。
一开始两人还是拼的真才实学的打斗,这位合欢宗的弟子在一开始没有暴露出他的杀手锏,从头至尾都是凭着宗门传授的术法和技艺拼到了现在,他对合欢宗的术法已经运用得炉火纯青,很多时候别人一不小心就中招,然后在面色大变中下场。
这些人无一例外都会咬牙憋出来一句“卑鄙”,可若是问他们卑鄙在哪,他们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毕竟人家可是凭着自己的实力获胜,一没有作弊二没有偷袭,叹也只能叹一句技不如人没有早做准备。
谁让合欢宗本就亦正亦邪,在同他们的比试中早就该打起十二分的主意才对。
现在轮到了叶淮停,很明显,他的这些小伎俩已经没用了,这一回当然是要憋一个大的。
所有人都直愣愣地看着,屏息凝神,生怕错过大场面。
作者有话要说:
第59章 师尊在上4
宿时漾是个货真价实的乐子人,只要没轮到他做任务的时候,他就能理直气壮地把主角攻受的表现当成是电视剧看,要是再给他一把瓜子,他能磕得比谁都得劲。
这就是他们的大师兄,哪怕是为情所困也不会让自己伤得体无完肤,依然那般乐观活跃。
是以他就算是真当个吃瓜人,旁人也不会觉着不对劲。
叶淮停这个人自小就在市井里摸爬滚打,和那些光正伟的名门子弟有很大差别,也比他们更懂得如何应对下三滥的伎俩,加之他资质卓越,一路才能获胜。
合欢宗的这位男弟子在别人身上使出的小把戏放到叶淮停身上就不起作用了。
对方手腕翻转间,细长莹白的手指就多出了几个小铃铛,两手皆被艳红的绳子缠绕,他嘴里念着咒法口诀,手指如蝴蝶翩跹,铃铛也发出叮叮当当的清脆响声。
场外的观众听不大真切,加之有一层结界在,术法也伤害不到他们。
只见浑身紧绷,死死盯着这位弟子的叶淮停眼神忽然涣散了,他明明一直都警惕着对方,却还是一不小心就中了招。
少年握着剑,携天地之气劈开的剑锋歪了,在地上划出一道横亘擂台的沟壑,几块碎石溅出来,那凛冽的剑气都让对手受了点轻伤。
合欢宗的男弟子看着那道深深刻进石板上的剑痕,心脏都提到了嗓子眼,若非是自己反应及时,怕不是自己的下场就如这块板子一样,会直接碎成两半。
多亏了他们宗门的杀手锏之一,要是这样都不能让叶淮停中招,那他还不如找个洞钻进去,或者直接认输算了。
哦豁。
主角攻看上去已经陷入了合欢宗弟子使出的幻境攻击之中了,宿时漾抓心挠肺地想着,对方是不是在心心念念他那高高在上不沾风月的师尊呀。
还有就是,他们合欢宗的幻境会是怎样的呢?
宿时漾坐在高台之下,纵观全局,可以将擂台上比试之人的一举一动都收入眼底,什么小动作都逃不开他的眼睛。
所以那群弟子们多了些羞耻的反应,也一目了然地落在他的眼中。
不过他只瞥了一眼,手腕上的小蛇就紧紧缠绕出他的手腕,嘴里不停地发出嘶嘶响声,将他的心神转移过去。
再次抬起头,却见那些弟子已经认输告退了。
年轻人脸皮薄,根本就敌不过这样无耻下流的手段,这才给了对方可趁之机。
不过由此也可以推断出,这位弟子使出来的咒法多半不怎么正经,也就不知道叶淮停在幻境里看到的都是什么,这一次究竟能不能给他的任务添砖加瓦。
宿时漾饶有兴致盯着叶淮停看时,他手腕上的小蛇不满了,缠绕他的力度大了些,若是他身形再粗再长些,怕是能轻而易举绞死猎物。
玄度不高兴宿时漾还那么认真注视他的情郎,就算是摆出这幅看好戏的架势又能怎样,也不能说明对方就不喜欢啊。
若不是重视自己的情郎,又怎会时时刻刻地关注着对方的一举一动,现在更是连他的瓜子都磕不下去了。
宿时漾发觉自己的手腕被缠得有点不舒服了,他垂下眼眸,轻轻点了点小蛇的脑袋:“你可真是娇纵,我不过是将视线分了一点在别人身上,你就受不了了吗?独占欲可真是强的厉害。”
话里话外是责备,实际上却没有半点谴责的意思。
小蛇嘶嘶了吐出蛇信子,触及他的手背,凉丝丝的,还有些许黏腻感。
他毕竟只是一条拇指粗,小臂长的白蛇而已,蛇蛇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宿时漾被漂亮的蛇蛇迷住了心神,想着反正主角攻最后的结局也是获胜,便不再去管擂台上的场面,专心去逗自己的蛇了。
轻挠小蛇的下巴,他还是挂心着场上的比试,毕竟现在主角攻的胜利已经不再是对方一个人的事了,他的全部身家可都寄于叶淮停一人身上。
要是叶淮停一输,剑修这个月就真的要吃土过活了。
好在主角攻终究是主角,没有一直困于幻境之中,不过区区几息时间,就从对手布下的幻境之中逃脱出来。
众人一阵惊呼声中,宿时漾停住了抚摸小蛇脑袋的手指,抬头看去。
那位弟子补刀太晚,也可能是叶淮停从未放松警惕,即便是陷入幻境中身体也一直呈现出攻击的架势,完全不让他有近身的可能,所以迟迟不能决出胜者来。
果然世界意识爱的还是他儿子,胜利的天平依旧倒向了叶淮停。
少年剑花一甩,眼神即刻变得清明起来,众人就知他是破了眼前的幻境。
合欢宗的弟子识时务得多,一见就知道自己此次必败无疑,连挣扎都没有,果断滑跪:“我认输!”
怕众人没听见,他喊得响亮又高亢,半点都不在意旁人的眼光。
败了就是败了,早点承认就少挨一点打,没什么丢人的。
宿时漾还沉浸在叶淮停胜利之后,他下个月的伙食不仅不用愁,还能带着自己养的小蛇出去打牙祭的喜悦之中,没注意到他这位好师侄站在擂台上,遥遥望过来的目光,似嗔似怨,似怒似惊。
其中种种烦扰,也就只有他一人知晓。
叶淮停回忆起自己方才中了对手的幻境迷惑,就羞于启齿。
他见到的竟然并非是他那如雪如鹤,纤尘不染的师尊,而是他那位落拓不羁,放浪形骸的师伯!
叶淮停初到修仙的世界,也曾见过凡夫俗子随意排下的美人榜,第一就是他的师尊。
可对方高高在上,凛然不可侵犯,人们注意的是他手中剑,口中诀,万不敢生出丝毫邪念。
但是第二却不同了,他的师伯从来不在乎外人的眼光,也不似其他剑修那般正经规矩。他轻浮,衣衫凌乱,他如浮花浪蕊,酒液从嘴角流淌过,沾湿了他的唇瓣和几缕黑发。可他偏生又留了那么几分庄重,叫人想看看他平时挨了欺负,还会不会再能笑得如此孟浪。
他的师伯,日日关心念着他的人褪去了大半的衣衫,雪白的胸膛落于他眼中,湿软红润的唇轻动,他在唤:“淮停。”
分明什么都没说,却又好像什么都说了,那种惊心动魄的美艳扑面而来,只眉梢眼角略微挑起,面孔中的欲就要让人心脏都跃出来。
叶淮停差点就要握不住手中的剑,可他的大道是与天争命,超脱俗世,是在那个曾经拉他出泥沼的人面前一剑扬名,让对方看到他并没有救错人。
他本不该被任何人绊住脚步。
不论是不是幻影。
于是叶淮停执起手中长剑,面无表情,没有任何杂念地刺上去。
幻影哀伤,血从口中溢出,惊声呼道:“淮停,你竟当真如此狠心?”
丝丝缕缕的血飘散在空中,瓷白的面容带着破碎的错觉,叶淮停差一点就要将携着剑气的长剑收回来,然后就是大败,覆水难收。
他怎么可以?他不可以!他必须赢!
一连三问己心,最终结果不言而喻。
叶淮停复杂的情绪来的快,收的也极快,怕被人看出不对,他又恢复了往日的淡然从容,好似什么都不曾发生一般。
这些小动作瞒的过别人,却骗不过纵览千万年人间的玄度。
他自然发现了这位“好弟子”的眼神,看来并非是郎有情妾无意,对方也同样六根心思不净。
可他偏不成全他二人。
小白蛇一个摆尾轻轻抽在宿时漾的身上,小修士的目光就从擂台转移到他身上,嘻嘻哈哈地笑着:“你果真是任性刁蛮,竟不许我的注意力从你身上分出去半许。”
话是怨着的,可听这口吻,分明是喜欢得紧。
玄度骄傲地抬起了自己的蛇脑袋,嘶嘶地叫了几声。
有本尊在的地方,其他宵小又算得了什么。
宿时漾得了主角攻的好处,尽管对方并不知情,而且还是他通过剧情线判断出的,可这依然让他心情好了许多,对走下面的剧情积极主动多了。
叶淮停得这魁首,其他人是服气的,人人皆用敬畏眼光看向他,新一代的天骄名头,他是担得的。
宿时漾在宣布此次的冠军时,叶淮停脸上的表情依旧不骄不躁,不悲不喜,甚至不愿去在意这个名头,他的口吻淡淡的,垂眸不去多看这次宣布结果的师伯。
男儿不可有傲气,但不可无傲骨,主角攻踏上漫漫仙途,便再也不曾低过头了。
这是叶淮停的必然成果,他早就胜券在握胸有成竹,哪里能值得多在意,宗门的资源在因他天赋异禀时就早已倾斜于他,他此次也不为扬名。
不过是想要看看自己的实力在一众青年中如何,让小看他的人再不敢小觑他,让在乎的人从此眼里留下他。
宿时漾对此心里早有成数,他当然不会为此黯然伤神,想到失败了那么多次,而这一次总算让人抓住了成功的曙光,翘起的嘴角都快压不平了。
他赶紧宣布了结果,并且给予他这次比试之后给第一名的奖励——一瓶金髓丹,对金丹期的弟子服用有增加修为的奇效,再配以日日锻炼巩固来之不易的修行成果,便能跃升一个大境界。
人人皆用羡艳的眼神看向叶淮停,他本身实力就不俗,这一回再用上千金难得的金髓丹之后,恐怕又会超出同龄人一大截。
修仙一路逆天而行,天赋一词是最让人嫉恨又无可奈何的。
一切告终。
“师伯,弟子就先告退了。”叶淮停对着宿时漾告退。
宿时漾的脑子不灵光,准确来说就是情之一字霍霍不到他,他偏偏就是忘生了情爱那根筋,完全没有发现叶淮停自称上的转变。
就算是发现了,可能也不在意,对他来说主角攻对自己越冷漠越好,最好对谁都不近人情,只黏着自己的师尊才最为妥善。
玄度倒是察觉到了,他眸光闪了闪,约摸是猜到了对方的想法。
不由在心中嗤笑,所谓正人君子,不过是想要自欺欺人,甚至想将连自己的心也给一同泯灭过去,却不知这种事是极易萌生心魔的。
真是可笑。
可他没那么好心,也绝对不会去提醒,免得让他们幡然醒悟。
他还恶劣地想着,最好是让这些最有天赋的正道子弟都给毁掉才好,之后就再也没有人能跟他们作对,这就是正道自诩光明磊落却尽干些卑鄙无耻之事的报应。
宿时漾哪里能发觉手腕上缠着自己的小蛇心中的那些弯弯绕,他一听叶淮停要告辞,脑子里就想到后面剧情,赶忙叫住对方:“等一下,我有要事找你,先同我来。”
这件事不便在大庭广众之下进行,还是私底下做最好。
叶淮停愣了一下,沉吟了两秒后才应道:“好。”
他们一前一后地离开,转而去了剑修的峰头,在御剑飞行时,宿时漾让特地掐了个诀给袖袍里的小蛇遮挡劲风。
玄度完全不需要这种所谓的结界,但对于小修士的“讨好”,他欣然接受。
剑修的山峰一向险峻挺拔,不似一般的山头那般秀丽柔美,带着气势磅礴的雄伟壮丽,一片苍绿之中笼着清淡的薄纱,好似淡抹的山水工笔画。
御风而行,在一阵凛冽之中体会失控的快感,就像是赛车手飙车一样快活。
山头迎面而来的就是清冽的冷风,刮在人身上凛若冰霜。
剑修修的就是无惧天道的凶悍,是以宿时漾和叶淮停无人会在意这点劲风。
若不是原剧情非要定在这,实际上咸鱼一条的宿时漾根本不想来几乎只有立锥之地的山巅,他的牙齿都在细微地打颤,骨头缝都让这寒气给浸透了,若非修者这一身皮骨血肉都给淬炼得强健,他现在都要忍不住打喷嚏了。
“师伯有何要事,可是同我师尊有关?”叶淮停抬起眼眸,不咸不淡地问,好似只有在提及自己的师尊时,声音里才会有一丝温度。
宿时漾苦笑着摇头:“非也,零濯他还在山门闭关,想来没有一段时间是出不来的。”
叶淮停早有预料,闻言也没有失望,而是静静地等着宿时漾的下文。
只见笑容潇洒的青年从袖中掏出那根红白相间,别致朴拙的剑穗,递给叶淮停时,剑穗上的海棠色珠子还在轻轻地晃着。
宿时漾道:“今日你胜了,但你的师尊并不在,想来也是一件憾事。此次乃是你首次参加这样的大比,意义非凡,我便替你师尊先赠你一件礼物。”
单是剑穗定是拿不出手的,他后面又托人在这上面覆了一层阵法,若是束在剑上,此物还有加持剑气的效果,乃是极好的礼物。又是装在此前店家赠送的精美盒子里,也便能值得一送了。
玄度看着那根剑穗,脑海中自动浮现出前几日的记忆:店老板尴尬的笑容还停留在脸上,客气地询问客人是否要换一个赠物,这玩意儿实在是不值钱。
而宿时漾则客客气气地回绝,言说此物就很好,不用再麻烦。
他嘶嘶嘶地笑着,蛇口咧开,竟是哈哈大笑起来。
看来小修士对这位情郎的喜欢也不过如此嘛,连像样的礼物都不愿意给出来。
然而叶淮停不知前情原委,看着那根丑扑扑的剑穗,脑子里的某根弦蹭地一下就断了,开口就厉声拒绝:“师伯,淮停已受过你太多照拂,若是继续收礼,恩情如何能还,旁人便觉我更是鲜廉寡耻了。”
他当这是师伯自己编织的剑穗,剑修本就不善这种精细的手工活,可这只剑穗竟也编的像模像样,虽说没有外边儿卖的那么精美,可也是废了一番心力的。
足以师伯之用心程度。
宿时漾:“此物不值钱,不过是个小玩意儿。你只当这是师伯的一片心意,毕竟你乃是我的亲师侄,是我师弟唯一的弟子,我应当有所表示。你若不接,可是不认我这个师伯?”
此话一出,再拒绝就是不识好歹了。
叶淮停叹了口气,只要接下,道:“多谢师伯,弟子受之有愧了。”
“无事,既然东西送到了,你就先行离去吧,我也不耽误你的修行了。”宿时漾轻声开口。
叶淮停还勉强称得上是尊师重道的,可他仿佛一直就等着这句话般,松了口气连忙匆匆离去,竟是连多停留一会儿都不愿。
头也不回。
“嘶,你的占有欲可真强。”
没人在这看着,宿时漾也不需要“痴痴”看着叶淮停的背影做戏,他抬起自己的手腕,看向盘绕在上边的白蛇。
白蛇竟是绕了三圈,将宿时漾的手腕都给勒出了青筋来,现在一散开,就留下了触目惊心的红痕,可见用力之深。
“这是怎么了?我不过是同旁人说了一会儿话,你就受不了了吗?”宿时漾轻轻点了一下小蛇的脑袋,哼了一声,“独断专横就罢了,还真是凶残。”
“你说,我不会成了农夫与蛇吧。”
他的声音里带着戏谑,饶有兴味地看向手心里托着的白蛇。
它不但白,还有瑰丽妃色的鳞片,两颗红玛瑙似的眼珠子还真是让宿时漾越看越欢喜。
说实话,他说这话也不过是逗一逗这条蛇而已,人都有占有欲,何况是喜爱圈地的野兽呢。
他对自己养的小宠包容性一向很高,而他的小蛇在生出了自己的尖牙后,也不见对方咬过他一口,哪怕是被惹急了也只是转过头不去理会他,这便是对方最凶的时候。
没想到他说完这句话之后,小蛇一整条直接僵住,缓了一会儿后,不但伸出蛇信子舔舐他,还用冰冰凉凉的蛇脑袋蹭着他的手腕,就像是一只小狗。
宿时漾掐住自己的大腿,免得笑出声来,到时候恐怕两三日都哄不好对方。
“咱们就先走咯,傻子才继续留在这里吹冷风。”宿时漾捧着手里的蛇,御剑离开。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总感觉小白近些日子似乎越长越大了,腰身都粗了一圈了。
不过也许是对方现在伙食好了,正在长身体也说不定。
他回去之后就可以吃吃喝喝玩玩闹闹了,修仙界中是真的日月不过弹指一挥间,走完方才那段剧情之后,虽说不是万事大吉,但也没什么可值得特别操心的事。
宿时漾决定要出去大吃特吃,大逛特逛。
反正现在掌门也在,宗门里要拿什么主意都由对方一手操办,不需要他多费心思,至于修炼?他的字典里压根就没有这两个字。
身为大师兄应该以身作则,但大家显然都知晓他们大师兄是什么性子,修炼时还是向主角受曲零濯看齐,他就相当于是一个吉祥物。
第一日,宿时漾带着爱宠小白在山下的阳城逛了一天,对那些含有杂质的美食来者不拒,还看了许许多多的歌舞表演,又去游了湖,体验了一把修仙世界的纸醉金迷、声色犬马。
华灯煌煌,火树银花不夜天,翠珠流光溢彩,香车宝盖惹人眼。
小土狗宿时漾可算是开了眼,而他手上的小白却是意兴阑珊地打了个呵欠,千百年来,人类取悦他们自己的方式依旧大同小异,让他提不起太多的兴致,还不如抱着他的小修士来的有趣。
第二日,宿时漾在阳城蹲不下去了。
当然,宗门也是留不住他的。在宗门里,众人不敢找掌门时,事事都是他宿时漾操心。
每天都是“大师兄,今日要……”
“大师兄,咱们宗门……”
原来大师兄修炼不勤,境界不高都是费心在这些杂务上了,果然,这个宗门安排还是各司其职,非常合理的。
可宿时漾待不下去了呀,他本来就不是乐意管闲事的性子,日日都砸在他身上要处理的事那么多,他那么懈怠的人怎么受得了。
自然是能跑就赶紧跑。
借着白虎堂下发任务之时,他赶紧接了个不大不小的任务,既可以见识一下奇幻壮美,光怪陆离的修仙世界,也可以逃离这个恐怖的是非之地。
这时候就储物戒的妙处就体现出了,根本不需要再准备多余的包袱,无重负一身轻,安排好各处的事宜之后,说走就能走。
离开之前还不忘把自己的小蛇带上,之后等下一个剧情点来了他再回宗门做任务,在此之前绝不多做任何多余的事。
说起来也是多亏了主角攻在群英会上的胜利,才让他有了出远门的启动资金。
宿时漾出门的时候都在因此轻轻哼着小曲,看得玄度直翻白眼。
他们这些剑修就是过惯了清贫苦寒的日子,不过是这点小钱都能高兴得直叫唤,若是让对方见识到了灵山灵脉,珍宝奇剑铺遍地时,还不知对方会流露出何种激动的表情。
恐怕都能直接高兴得昏过去吧。
作者有话要说:
笑死了,下章就看小宿同学“艳遇”魔修。
第60章 师尊在上5
咸鱼本不爱出门遛弯,奈何宗门事务繁多,管教起来叫人生厌,只想急匆匆地逃离。
本来嘛,这也没什么。
宿时漾只要不随便乱闯一些秘境,就途径些凡人城镇,便也不会伤人伤己了,他那处在金丹中期的修为也足以自保。
可偏生就是事有不巧,还真的让他撞见了许是哪位大能陨落之后留下的秘境,这还不是他主动闯进去,而是无意间被拉进去的。
初进时天地之间都化为混沌,宿时漾的五官好似都被蒙蔽,是那种口眼鼻都被捂住,用不了一点的茫然无措感。
这种全身上下能接触外界的知觉都被遏制的情况是极吓人的,仿佛行走在万丈深渊中,稍有不慎行差踏错便是万劫不复。
但是这样的感觉来的快,去的也快,立时便如同潮水退却,显露在宿时漾面前的是一处桃花源般的景象。
落英缤纷,鸟雀啾啁,间或有灵动的小生灵从林间窜动而过。
灵花灵草,外面举世闻名,随意一株就引人疯狂的药材摇曳着,如绸缎般的薄雾轻轻地缭绕在其间,又好似纯白的牛奶。
呼吸俯仰之间,顿感灵气钻入肺腑,滋养身体骨肉。
好一处人间仙境般的温和秘境。
【修仙修仙,果然危险。小说里面都写了,越是人畜无害,就越是凶残可怖。】宿时漾跟系统吐槽说。
难得见他这么聪明,没有被眼前美好漂亮的景色所蒙蔽,系统也好心地提醒:【你仔细看那些花草根部。】
宿时漾定睛一看,脸色骤变。
只见绿色根茎和鹅黄小花隐隐遮挡之处露出来些许白色,粗糙不平,弯折处又见些许骨节纹路,赫然是人身上的森森白骨。
他心有余悸地说:【幸好我没有冲动地去摘这些奇花异草,若是心生贪婪之辈,恐怕早就化成了花肥了吧。】
【那怎么办,我现在该怎么出去啊?】
笨蛋只能向系统求助,茫然得明明白白。
他从未见识过修仙世界的秘境,进的时候都是摸不着头脑的,更不要说出去了。
系统神神叨叨地来了一句:【车到山前必有路。】
宿时漾:【……说人话。】
系统很无语:【就说让你平时多读点书,你非要只打游戏看动漫。】
宿时漾惭愧,但没有一点要改的意思,他现在已经是这样的咸鱼了,那还能怎么办嘛。
【出这个秘境也很简单,我刚才调了下资料,只要你不心生贪意,随便乱触碰里面的奇珍异宝,一直往前走,就能得到传承,寻了出路离开。】系统三言两语就解答了宿时漾的困惑。
【此后不仅仅只是面前的仙草灵财,还有宝剑武器,美人蛊惑……七大诱惑,就看你能不能克制本心了。】
宿时漾听着系统的哼笑声,皱成了苦瓜脸,要抵制诱惑啊,说起来容易做起来,人生来本就拥有七情六欲,能克制自己的苦修士早已成仙成佛,还会被困于此地么。
何况就算他平时明知道小世界不该多留,不该惦记里面的吃吃喝喝,任务才是真实且最应该做的,可自己不也依然没有抗住那些糖衣炮弹的攻击么。
【你不会眼睁睁看着我去死吧?】宿时漾试探性地问。
系统回答:【不会。】
宿时漾一口气松到一半,就听系统在他脑子里说:【我会闭着眼睛看着你去死。】
这下他也分不清系统是在说笑还是真心实意的了。
手腕上的小蛇好似在不安地躁动,攀上他的手腕,嘶嘶地叫了两声,奈何在这看似静谧温柔实际暗藏杀机的秘境中,这声音不仅没能给他安慰,还平添几分阴凉。
但好歹是他亲自捡回来的蛇,他既选择照顾了它,就有义务安抚养育对方。
柔软的指尖触上了小蛇的脑袋,轻轻地摸了两下,宿时漾宽慰对方:“别怕,我会带你出去的,你也不必太过忧心,摆出这幅紧张的样子。”
玄度哪是紧张才至于此呢,他是激动才表现出现这般不同寻常来。
此处秘藏的主人并非哪位陌生的大能,而正是他自己!
此前不知是何时随手将手指缝里的身家露出来些许,就引得无数人趋之若鹜,然而里面暗藏的杀机也不少,招招都能直取人性命。
一方秘境脱了主人的手,就自成一个小世界,其间的发展就并非他时时刻刻都掌控着的,他虽在里面无法做到完全畅通无阻,却也是无需担忧什么,甚至还因曾经在里面暗藏了些于他有妙处的珍宝。
现在看来,那些名门正派所谓的利己先利人也并非没有可取之处。
玄度现下就可在这处秘境中去寻那样珍宝了,只要找到,他的功力也能恢复个一二成,不说能到鼎盛时的状态,便是只有这一成功效,也非那些所谓的名门仙修能敌,抬手之间剑气就能掀倒千万人,可斩一座城池。
只是面前这小修士难免让人操心,也不知对方会不会去随意触碰到这里面他设下的机关,又跨不跨得过这幻境的引诱。
虽说机遇往往伴随着风险,可玄度不乐意去赌那几分可能性,不过是些拿出手的小东西,他可不希望这位还有点意思的小修士就因此而丢了性命。
咒术施加在了修士身上,宿时漾在无知无觉间身上就多了一层庇护,然他并不知晓,正在战战兢兢地闯这惊险刺激、险象环生的秘境。
外面的世界太危险了,换言之也很有意思,比在门派里做那些苦闷繁多的杂务有意思得多。
不过他还是喜欢在软玉娇香、钟鸣鼎食之中生活,不乐意生活在危险闯荡之中,之前就该安安分分待在城里玩乐,何苦出来遭上这份罪。
宿时漾已经后悔乱跑了,可惜现在的情况根本容不得他再后退。
他沿着林间的小道一路走去,外出时旁边的奇花异木,珍禽异兽就在旁边晃晃悠悠,像是在诱惑着他去采摘、捕捉它们。
可宿时漾很清楚,一旦他心动了,只要动手,自己就必死无疑。
好在这些并不足以打动他,身怀浩然正气的修士目不斜视地从它们旁边走过,不受半分引诱。
然而接下来的诱惑在层层叠加了,数不清的奇珍异宝,成山的灵石落于他的两侧,宿时漾不爱这些,他想要的东西只需要一块小小的上品灵石就可以取之不尽用之不竭,所以这些便也吸引不了他的注意力。
之后就是各种法器,有玄铁所铸的宝剑,剑身薄而利,寒光熠熠间,就好似一泓月光。也有枪,红缨刺目夺人,枪头透着秋霜似的寒光,一下就攥住了宿时漾的心神,林林总总,十八般武器和法宝都叫人心肝颤上一颤。
这里的哪一样东西不是拿出去就要引发众人狂热争抢,也怨不得能留下来那么的枯骨,就算是宿时漾这位异世来客,眼睛都忍不住红一红,真真叫他心动异常。
但这些毕竟磨灭不了他的心志,宿时漾只是晃了晃神,驻足了一会儿,就继续提步往前走了。
然而接下来出现在道路两旁的东西才是让宿时漾真正迈不开腿的——龙肝凤髓,美酒佳肴,一眼望不到头,全是些见之便让人口舌生津的美食,那些味道仿佛如有实质,丝丝缕缕地钻入他的鼻腔里面,在疯狂地诱惑着他。
他宣布,这个世界再没有比美食更有诱惑力的东西了,宿时漾光是站在原地看着哈喇子都要流出来了,他这一回倒是真的迈不开腿,眼睛死死盯着面前的美食,连分出一抹心神都是对它的亵渎!
直到脑海里倏忽之间传来一道冷冷的声音:【还想不想活着出去了?任务又不打算做了吗?】
这道声音如同黄钟大吕,咚的一声敲醒了宿时漾,他的神色和灵台立刻就清明了。
面前的美食也不过是法术幻化出来的虚无,到底不是真的。
宿时漾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依依不舍地看了眼面前的珍馐美味,继续抬头迈步往前走,只是不再像是之前那样的一往无前,这会儿竟走出了几分沉重的架势。
实在是诱惑太多太杂,他怕自己定力不够,早晚会沦陷在其中。
宿时漾都想趴在地上哭嚎了,不知道是哪个魔鬼想出来的办法。
【修仙也是修心,外界的诱惑纷扰不计其数,若是人人都像是你一样不去苦修而且惦记着这些外物,哪里配登上那通天大道。】系统鄙夷道。
宿时漾轻轻哼了声,却也知道对方说的是实话,不过他只是个俗人而已,可没有什么要飞升成仙的远大追求,难免会被诱惑绊住脚。
往前继续走,明亮的光线逐渐暗淡,青天白日不知何时渐渐化为了鬼火狐鸣,周遭艳丽的红花被月光一照,森冷中竟也带了几分动人的凄艳。
宿时漾都被这神似恐怖片的场面弄得头皮发麻了,脊背窜上丝丝缕缕的寒意,冷汗自鬓间淌过。
这会儿他倒是暗恼起来,不是说这个秘境出现的几乎都是诱惑人的场面吗,怎么就突然出现了如此吓人的一面。
谁成想他这样想的时候,就听见远处传来女子银铃般的笑声。
身在官耽世界,多多少少还是对女孩子的声音就感觉恍如隔世一般,宿时漾许久不见女修士,差点就热泪盈眶了。
但是在这个秘境中,出现女子的声音其实并非是一件好事,尤其是身处这种恐怖片的场景中。
只见那张牙舞爪犹如苍老手指的树林间探出几位美艳的女子,身形婀娜,面如桃李,嘻嘻哈哈地莲步而来。
“咯咯咯,公子,你快过来呀。”
“公子,你还在等什么?”
“仙人,来陪陪妾身吧。”
直男刷地一下就脸红了。
他实难应对招架如今这样的阵仗,哪怕是再危险的场面,他好歹也能称得上是一句应对自如,可偏生遇上了这么多女子环绕,真真叫他手足无措起来,也忘却了此间不过一处幻境,面前又怎么可能出现如此鲜活的少女来。
正待宿时漾忸怩不安时,就见女子们身后传来脚步声。
她们一个两个就像是见了鬼似的面色骤变,脸上浮现出惊恐至极的神情,如同猢狲般仓惶无措地散去。
本就是精怪,自然是比人的感官要敏锐得多,方知谁能招惹,谁不能。
宿时漾还有点茫然呢,他不过是眨眼睛,刚才还对他有说有笑的小姐姐们就全都不见了,就跟身后有飞天大蠊追似的,生怕留一秒就要嘎掉那么恐怖。
他也略略抬眸,就见一位身着玄色黑袍迆地的男子直直地朝着自己走来,他头戴金丝黑冠,然还是有部分墨发披散至身后,置于胸前的手指苍白消瘦,整个人冷,又媚,竟是比他那位身处美人榜第一的师弟曲零濯还要好看几分,只是凄美得不似活物。
好一朵煞人的桃花。
男子一见宿时漾,便勾起唇,用蛊惑人心的唇舌吐出几个字:“公子,你观我可美?”
看得入神的宿时漾没发现自己手腕上的那条蛇在什么时候不见了,臭蛇从他的手腕上溜下来,可他却一无所觉。
在小修士竭力克制自己不要被面前的诱惑给捕杀时,玄度已经游弋到了他曾经设下的传承宝藏面前,他本就是此间秘藏的主人,现在来取自己的东西也不过易如反掌。
他张开蛇口,轻而易举将传承吞下,也将一旁的仙草吞咽进腹中。
一旁守卫着珍宝的巨猿瑟瑟发抖地匍匐在地,面前分明还没有它一根手指头粗的小蛇懒洋洋地掀起眼皮,就将它吓得瑟瑟发抖,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个。
这分明就是血脉的压制。
玄度只觉自己身体上破碎的筋脉在一寸一寸地复原,四肢百骸都涌入一股暖流,体内的沉疴也在被缓慢修复,修为在一点一点地上涨。
不过也还是杯水车薪,自然是不能与全盛时期相比。
他心念一动,身形就暴涨了十倍不止,此前还不过只是一条拇指粗的小蛇,现在却成了一条随时能择人而噬的巨蟒。
见此,巨猿更加畏惧惊恐,以头抢地,不敢抬一点。
玄度吐出蛇信子,心里思忖着自己曾经在凡间还降下来的几处秘境,同时分布在东南西北四个方位,只要找到,哪怕是天道非要削弱他的实力,到时候他依然是世间第一人,岂能让一群小儿和无耻正道踩在他头上。
待他之后就找时间去寻那几处传承。
这个想法甫一出现在他的脑海中,玄度就愣了几秒,他不由思考,自己现在已经恢复了几成实力,便是如此也没有多少人能是他的对手,他为什么不现在就去寻找它们呢。
他此前总是自傲,睥睨天下,又狂热追求实力,总认为除了本身所拥有的修为,无论是何事都不值得自己重视。
所以现在让他停下脚步的……究竟是……
那颗明亮如红宝石的眼珠子闪了下,巨蛇凭空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黑衣墨发的男子,生得过分俊俏,黑的眉,暗的眼,就好似一道浓得化不开的墨,可他眼珠子又在暗沉间露出一两抹叫人惊心动魄的红色来。
以自己的真面目去见那位小修士,着实大胆,也狂妄嚣张至极。
可却是给足了那位小修士面子。
玄度抬起头,看着小修士眼眸里映出的痴迷之情,不由心满意足,也不枉费他变出自己的真正皮相了。
算这小子有眼光。
宿时漾失神也不过是一弹指的时间,他定了定心神,想也知道面前的男子不过是幻境化出来引诱自己了。
可注定是要让对方失望了。
他那极不正经又极美的面容露出一个古怪的神情,对着面前这个他自以为是幻境的男子道:“道友,实在抱歉。在下心怡的是女子,不好龙阳之癖。”
言罢,他转身就要走。
却不想幻境脸上露出个奇怪而扭曲的表情,且在他说完之后不但没有消散,反而还实打实地拦住了他的去路。
这下换宿时漾傻眼了,他惊道:“怎么回事,你怎么还在?”
男子阴柔一笑:“公子觉得我是幻境?”
宿时漾这会儿倒是真的被吓到了,他一连后退了好几步,警惕而震惊地看着面前的男子:“你究竟是谁,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
还是以一个一看就不是什么名门正道的打扮出现!
一眼便知不是个正经人。
玄度只需要扫一眼就知道宿时漾这厮在胡思乱想些什么,这位剑修大师兄脑子里就好像没有正常的想法,不能以常人度之。
“你觉得我该是什么人呢?”玄度对他步步紧逼,眼中满是盈盈的笑意。
宿时漾惊到了,他看不透这人的修为,就证明此人实力远在他之上,万不是他能够对抗的。
怎么回事,不就闯个秘境吗,怎么还能碰上这样的危险人物?!
宿时漾步步后退,直至撞在冰凉冷硬的树干上面,脊背一痛,方知自己已无后路,退无可退。
“公子,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我美吗?”玄度欺身而上,压在宿时漾面前,冰凉的手指挑起他的下巴,冷声问。
宿时漾抬起头,发觉这人原本漆黑暗沉的眼瞳逐渐漫上血色,眼珠子彻底变成了血红。
他是笑着的,可是眼中却无半分笑意。
这可真是吓人,宿时漾还能说什么呢,他只能哆哆嗦嗦地回他:“美,您实在是美极了。”
此话也不尽然是恭维,对方的脸孔也确实出色。
可惊恐也是真的,换成是在现代世界,碰上了这样的恶棍他可能都不会这么害怕,奈何这是在人命如草芥的修仙世界。
魔修对人使出来的手段那才是一个千奇百怪,变幻莫测。
宿时漾一路过来,就曾在遇见过一魔修将人皮剥下来点灯,魂魄化成烛火,听人日日凄厉嚎叫寻欢作乐,专门看人痛苦来找乐子。
只瞥了一眼,他就遍体生寒,那魔修最后叫他们擒拿捕获,灭之,也叫他烟消云散,永世不得超生。
可当时的场面依然让宿时漾永生难忘,给他留下了极大的心理阴影。
是以现今面对玄度,他是半点不敢轻举妄动。
黑衣男子听了他的话后,心满意足,周身的煞气也散了不少,只是那眉目中的暴戾却半点不减,不知从哪沾来的血腥味一直萦绕在他的鼻子周围,消散不去。
宿时漾吸了吸鼻子,果断向系统求助:【统哥,救我狗命!】
系统就跟他之前摆烂做任务时一个态度,漫不经心地说:【放心啦,死不了的,哎呀哎呀,别着急。】
回旋镖终究是扎到了自己身上,宿时漾感觉一阵扎心。
“面对本座时还敢走神,小正道,你可算是胆大包天 。”宿时漾的下巴被紧紧捏着,生疼得紧。
“嘶……”宿时漾吃痛后叫出了声,而这一声叫唤居然也让面前的魔修松了力道。
宿时漾不敢放松警惕,字斟句酌地小心开口:“这位……仙长,我不过是无意间闯入这个秘境,并非想要抢夺什么珍宝,还望您能放我出去。”
玄度眼睛弯了弯:“哈哈哈哈,仙长。”
男子被这个称谓逗得眼泪都笑了出来,等他笑够了,就说:“就这么放你离开?岂不是太便宜你了。”
他紧紧压着漂亮放荡的小修士,“这里岂是你想进就能进,想出就能出的?”
宿时漾的脸色变得灰白,就知道现在的局面根本不是他能轻易逃离的。
不知道面前这个魔修究竟想做什么,系统关键时刻因为他之前摆烂而派不上用处,一切都仿佛是报应一般。
他紧紧握住了手中的剑,不知道自己使出全力能不能跟面前的人有一战然后逃脱的机会。
可惜宿时漾不知道自己现在这样在玄度面前和稚子无异,所思所想皆被人看透。
玄度直起了身,高高在上地盯着宿时漾看,他说:“若是你刺出这一剑能伤到我,我便放你离开。”
宿时漾眼睛一下就染上了亮光,他问玄度:“君无戏言?”
男子没有多少血色的唇微微上挑:“君无戏言。”
宿时漾试图从对方的表情里寻找欺骗他的迹象,统统没有,好似他就是真心实意这般打算的。
“我可发下心魔誓,若是你一剑伤了我,而我却没放你离开,便叫我心魔缠身吧。”
这是毒誓,毕竟修仙之人在进阶之时,最畏惧的不过是心生屏障,再不能精进一寸,哪怕是魔修也同样畏之,不敢小觑。
宿时漾心知自己不一定能胜得了这人,可这摆明是他唯一的机会了,不能不争。
作者有话要说:
悄悄问圣僧,女儿美不美
小宿同学:美美美!(眼泪,射了出来.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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