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师尊在上16

    今日本来还算得上是个明媚艳丽的天气,勉强称得上是一个艳阳天,连空气都好像是舒爽清新的。

    天门宗杵在山间峰头,呼吸俯仰之间就仿佛有掺着微微湿润山风的灵气灌入鼻腔和心间,一下就心境开阔起来了。

    本该是如此的,如果没有发生叶淮停和卫鲤斗殴这件事的话,天门宗的剑修弟子们好心情会持续一天。

    可惜终究是事与愿违。

    在其他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见叶淮停抡起拳头砸向卫鲤的脸,但被后者及时躲了过去。

    二人都没有使用任何术式,更别说手腕翻转间动用法力和长剑了,全都是学着凡人那一套,拳拳到肉,招招都像是要置对方于死地。

    其他弟子都被吓懵了,有机灵的少年人赶忙跑去执法堂找师兄师姐们过来帮忙,却也不知道该不该去拉架。

    卫鲤这一次打架打得酣畅淋漓,他心里也是憋着一股气的,当绿茶是爽啊,可也受了不少的委屈和折腾。

    他心里头就憋着一股气呢,无时无刻不想发泄出来,没想到叶淮停这次就给了他机会。

    他原本还在思考着什么才能让叶淮停放下身段对他出手。

    是他那尊敬崇拜的师尊曲零濯?

    还是如猪狗一样在凡间的生活?

    亦或者是……他的师尊宿时漾。

    答案应该是最后一点吧,不过只是随口几句从嘴中说出来的话,没想到就让这位不可一世的青年剑修怒发冲冠,竟不管不顾地同他动起手来。

    卫鲤回忆起刚才的画面,愚弄人的快乐就充斥着他的全身,抚慰着他每一个充满恶意与阴毒的细胞。

    他当时只是微笑着跟叶淮停说:“师兄,我听闻师尊曾经代替师叔照顾过你一段时日,我的师尊是不是特别好呀?会不会也像对我一样,给你讲故事,为你洗手羹汤,还会……陪你入睡呢?”

    叶淮停瞳孔微震,脑子里一片空白:“……你说什么?”

    他像是在一瞬间就丧失了自己的语言功能,说出来的也就只剩下这句话。

    卫鲤同情地看了他一眼:“我来天门宗的时候还不通人事,师尊他以身作则,自然是要手把手地将所有事都教给我。说起来师尊真是我见过毕生最好的人,甜软,就像是凡间江南的糯米汤圆,嘬一嘬全是甜水儿。不过可惜了师兄,你同我师尊到底只是师伯师侄,我师尊才不会随意干涉别人的徒弟之事。”

    他托着腮,自己都不知道是哪句话踩到了叶淮停的痛脚,那家伙就跟被鞭打了屁股的野牛一样呼哧呼哧朝着自己冲过来,拳头跟沙包那么大。

    当然,卫鲤是半点都不畏惧的,倒不如说叶淮停对他动手正是他求之不得的事呢。

    魔修的阴谋诡计还是不胜枚举,如果说叶淮停的心眼子有八百个,那他就是浑身上下都是心眼,诡计多到比比皆是。

    打架的时候也是,卫鲤打人就专门往叶淮停软弱的又看不出来痕迹的地方招呼,一拳砸下去都能痛得面目扭曲,半点都不留情面。

    等对方冲过来打他时,他就刻意用挨一下都能出血更大,看着更惨的地方去接招。

    因此明明是卫鲤下手更狠更阴,让叶淮停更是痛苦,可看起来反倒是他被打得更惨,看上去比谁都更可怜。

    当宿时漾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被打得几乎毫无还手之力,浑身上下都是伤痕的小可怜卫鲤步步后退,可叶淮停还是不依不饶的样子。

    “住手——!”宿时漾拧起眉头,大声喝止对方,“你们执法堂的弟子就不知道阻止吗?!”

    许是他们自己都看呆了,在修仙界待久了,就没见过有人还似凡人那般打架斗殴,一时间连出手制止都忘记了。

    现在等人神速赶来之际,才想起来要把他们互相拉开。

    卫鲤见宿时漾过来了,就迅速转换表情,开始迅速投入到装绿茶扮可怜当中。

    他嘴角还残留着青黑和鲜红的血迹,脸颊倒是护得很好,没有被出现严重的伤痕,头发垂挑下来,散落在颊边,又让汗水给沾湿了。

    他轻轻咳了两声,连拳头关节处都蹭满了血渍。

    “好疼啊,师尊。”卫鲤眼眶泛红,低垂下脑袋,像只弃犬般可怜无助,“小鱼儿是不是又给您添麻烦了?”

    一来就从自己身上找问题,他的小徒弟也太为别人考虑了。

    宿时漾闻言就用谴责的目光看向叶淮停,他想起了主角攻睚眦必报的性格,不用想就知道对方完全不会把那天的事情给放下。

    他的语气也有些不好了:“你都身为师兄了,为何不做好表率,万事好商量,就算小鱼儿有什么错,应该同师弟好好说清楚,而不是动不动就用拳头打架解决!”

    叶淮停听着这话,简直心就像是被针扎了一下。

    他僵直立在原地,周身的疼痛细细密密的,可他却像是感受不到一样,只会用茫然无措的目光看向指责自己的师伯。

    系统其实也想不通,分明卫鲤使用的绿茶手段明明是最低级的,为什么宿时漾就是看不出来呢,难道这就是直男的通病吗?

    但是它是无所谓的,不论主角攻受对宿时漾的感官如何都对任务没有影响,只要他们之间的感情没有出任何问题就行了。

    叶淮停不知道该怎么解释,难道他真的要一五一十地把卫鲤此前的话给复述出来吗?

    且不说这样不仅有损宿时漾的名誉,他又以什么理由和什么样的身份来对说出这话的卫鲤动手呢?

    就算他的师尊曲零濯这次也来了又能怎么样呢,依然改变不了事实。

    即便不用去看,他都能知道对方是用何种冷淡的视线放在他身上,眼神中带着一丝漠不关心,若非此事涉及他的师伯宿时漾,恐怕对方根本不会多管闲事吧。

    他早该知道对方是哪种人,毕竟曲零濯是他此生追求之目标,是高山仰止。

    是永远都不会从高台上走下来的仙人。

    曲零濯对人情世故处理并不熟练,看他半响不答,冷声催促:“为何不言?”

    见叶淮停还是闭口不答,他就对着卫鲤道:“你来说。”

    叶淮停面色微变,竟是直接当着他们的面拂袖而去,连一声解释都不表示。

    这下众人都从注意力转移到了他身上,没再关注卫鲤究竟说了什么才惹得叶淮停暴怒动手,而是赶紧让执法弟子去追人,不可让对方随意动手而没有半点惩罚。

    不知出于什么样的心态,曲零濯竟也没去追他那逆徒,而是静静地站在原地看他的师兄宿时漾究竟要怎么解决这件事。

    倒是卫鲤若有所思,听见他师尊一句“卫鲤,好好同我说说你究竟同叶师兄说了什么,才让他那么生气。”

    宿时漾并不是全然无脑信任自己的小徒弟,他还是更喜欢拿事实说话,若是此事真的是卫鲤的错,他也会压着对方去道歉。

    卫鲤轻轻碰了一下自己的嘴角,感受到了上边的疼痛。

    没想到他都被叶淮停打成这样了,他的好师尊还是要捍卫正道,究竟是正义使然,还是只因那个被冤枉的人有可能是他叶淮停呢?

    他的眼中迅速闪过一道深寒的光芒,脑子不过转了一圈,就决定如实交代。

    “对不起,师尊,这件事都是我的错。”他总习惯了把错误揽在自己身上,可这次却带着明显的真心实意。

    “我听闻各位师兄弟说,师尊曾经对叶师兄极好,就心生了妒忌。”

    宿时漾没想到自己的小弟子会实话实说,一点都不掩饰自己的恶意,他当知道这种事在修仙界是不被允许,会生心魔,也会被惩戒的。

    可他还是在自己师尊面前都交代出来了,比叶淮停这个堂而皇之负气离开,连自己的师尊师伯一众长辈都不顾的人不知好了多少。

    主角攻这家伙就仗着自己的光环胡作非为,也太没礼貌了吧。

    宿时漾的心其实已经偏了,但在他师弟曲零濯面前还得稳住,必须做到公平正义,让所有人都服气他的决议才行。

    “所以你对他说了什么?”他淡声问道。

    他心中却在叹气说小弟子还是糊涂呀。

    受了伤的小弟子回答也很快,实话实说自己做的恶:“弟子同叶师兄炫耀师尊最近对弟子很好,还道现在师尊应当不会再干涉叶师兄的事了,就只是说了这些,也不知道是哪里说得不对,惹了叶师兄生气。”

    卫鲤心中惴惴,见宿时漾半天没理会自己,又怯怯地问:“师尊对弟子失望了吗?”

    单看这些话,卫鲤也没说错什么,不过是少年人之间的炫耀和鲁莽而已,按理来说叶淮停根本不该因此而愤怒的。

    “就只是说的这些吗?”宿时漾不死心地问。

    以他多次被撅的经验,直男已经开始慌了。

    卫鲤可怜兮兮地点头:“只有这些了。若是弟子所言皆虚,就让我不得好死算了。”

    宿时漾连忙捂住他的嘴,拧眉道:“胡闹!”

    向天道发誓,就证明自己所言绝非虚妄,不然便是在进阶之时天雷都不会放过你,没人敢拿此来撒谎。

    “……师尊并没有不信你,不要多想。”

    只是主角攻那儿就有点麻烦了,宿时漾一颗心不断往下沉,但这个时候他还能安慰自己,事情还没到最差的情况,也许主角攻只是独占欲发作了,觉得关心自己的人被夺走了而已。

    连野兽都知道圈地盘,更遑论是人呢。

    曲零濯在一旁安安静静地听着事情的来龙去脉,在听到他的弟子因何而动怒时,不免觉得可笑至极,可他转念一想,又觉得自己其实没比叶淮停好多少。

    他自己又何尝没有被师兄怀里那个两面三刀的卑劣小人激得动怒过呢?

    还在他的师兄面前失了态。

    曲零濯冷得几乎能淬冰的眼神刺在卫鲤身上,后者稳如泰山,八面不动,全然没把他的这点威胁放在眼里。

    这次的纷争经过卫鲤的解释之后,也算是有了一个结果。

    最后卫鲤去剑冢领罚,在里面待个两日以明心境灵台。而叶淮停也会得到相应的处罚——紫电鞭抽打五百下,二人都不会轻易被饶恕。

    这就是他们在学堂内就同门相残的惩罚,否则后来者都有样学样,一个大宗门如何能团结得起来?

    这件事揭过不提,宿时漾在卫鲤出关之后,又拎着人耳提面命,叫他日后莫要去招惹他那叶师兄。

    卫鲤委屈:“是因为小鱼儿比不得叶师兄好么,师尊还是更喜欢师兄是不是?”

    宿时漾手中的糕点都快咽不下去了,当然,这是假的,糕点那么美味,他就是有再大的气,也不能同自己手中的美食发泄啊。

    他拍了拍手中的残渣,无奈道:“你怎么会这么想呢,小鱼儿,莫要如此自卑了,你毕竟是我的弟子,也是我唯一的弟子,我不在意你还去在意旁人吗。我不让你招惹他,只是你如今实力不够,一昧对上伤害的还不是你自己,真是个小傻子。”

    宿时漾摇摇头,郁闷道:“怎的连这样的道理都不懂呢,莫不是学傻了?”

    卫鲤原本还破涕而笑傻乐呵呢,现在撇撇嘴:“师尊,你不用担心,我只是比叶师兄少学几年,若是再给我些时日,徒儿未必不能比得过叶师兄。”

    宿时漾就睨他:“你少给为师找麻烦,别再让我操心就是谢天谢地了。”

    他捏住卫鲤的嘴,手动使出禁言术:“好了好了,为师知道你的决心了。你呢,就别给自己太多的压力,就开开心心地学,慢慢悠悠地玩就是了。”

    “小孩子家家的,别想太多,攀比欲也不要那么重,师尊又不求你光耀门楣什么的……”

    后面的话卫鲤其实已经听不进去了,他只是看着宿时漾歪起头,朝他笑得明艳夺目的模样。此时落日鎏金全落在他一人身上,那洒落的金芒就好似不要钱一般点缀在他的发间、眼睫上。

    衬得这人就像是下凡来普度众生的菩萨。

    佛亦有情,佛亦无情,众生在他眼中皆平等,众生皆可渡。

    他可是魔啊。

    他又为何会信佛?

    *

    张作清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来找宿时漾了,因着上次魔修的事,他也多出了不少麻烦事,弄得他焦头烂额,却又不得不抽去一段时间去处理。

    期间二人也时常用玉牌传信。

    张作清总是会给宿时漾分享些修仙界有意思的事情,后者就当是话本子里头的故事听了,仔细一想还是有那么几分趣味的。

    是以,他也得知了宿时漾收徒一事。

    此事是天门宗掌门交于他身为大师兄的任务,张作清没办法置喙,只是他近些时日来总是眼皮子直跳,疑心宿时漾新收的那个弟子不是什么好相与的角色。

    说不得就是和叶淮停一样狼子野心的家伙。

    他并不是特别放心,在忙完了一众手头的事之后,就匆匆赶去见了宿时漾。

    此时据他好友收徒俨然过去了一月有余,观他那纯善贪玩的友人平日里对他那小徒弟的夸赞,方知对方跟他那徒弟定然也相处了几分感情来。

    思及此,他心中也不免生出怅惘来。

    真是一步慢,步步慢。

    张作清披星戴月,风尘仆仆地到了天门宗的地界。

    他提出要拜访他们的大师兄,因着自己和宿时漾的关系好,所以在验证了他的身份之后,天门宗的弟子也很快就放他进去。

    张作清一进入天门宗,就察觉到了整个宗门的气氛都有些古怪,他原本以为是此前魔修进攻所致,可是看了半天后又发觉不像。

    众门人虽说面色看起来微慌,却没有大难临头威胁性命的恐惧,只不过都不敢怎么大声说话就是了。

    他眉目微凝,没有第一时间就去找宿时漾,而是停下来,同天门宗的弟子不动声色打听消息。

    一问才得知这种氛围竟然同宿时漾的弟子脱不了干系,当然,之前那个叶淮停也不能置身事外。

    上面的人闹矛盾,气氛一直僵持着,下面的人当然也不会好受。

    可张作清没能料到宿时漾的弟子居然也如此能作妖,对方不是曾言他的小弟子听话又懂事吗?

    传言究竟有几分虚实,而宿时漾所说的又是真是假,是否会只是出于师尊看待弟子的目光呢。

    这一切都不得而知,也就只有等他亲自去见了宿时漾和他徒弟卫鲤才能一探真假了。

    ……

    说真的,在这个时候自己的友人愿意来探望他,真是一件非常值得高兴的事了。

    宿时漾每日带着自己的弟子,还要修炼,日日都过着重复无波澜的生活,都快麻木了。

    修仙真不是寻常人能干的,要是耐不住寂寞,就无寸益精进,怪不得那么多人想要走捷径呢。

    他舔了舔自己的嘴唇,忽然就想起了自己上一回实力大涨一事,不过区区双修就直接跨越到金丹后期,只差顿悟就能圆满了,可他却一直心浮气躁,寻不到法门。

    难不成真的要……

    他赶紧摇摇头,把青莲那个明艳端方又骄傲的合欢宗弟子从自己脑海中给扒拉出去,同时心惊肉跳,他一个直男怎么突然就多了那种莫名其妙的想法。

    他看起来很像是那种会乐意追求实力的人吗?

    将自己的忧愁分享给自己的友人,想来也能得到几分开解吧。

    宿时漾正是抱着这样的想法,才如此欢迎张作清的到来。

    可惜他的弟子和他的想法完全相反。

    不过卫鲤压根没什么可以阻止的资格,还要在宿时漾面前表现出乖巧懂事小孩的模样,他其实心里相当不爽。

    不过一想到之后能够恶心到张作清他们,那点不悦和烦躁似乎都变得不值一提起来了。

    张作清一来就看到笑盈盈看着自己的宿时漾,没等他同自己的友人打招呼,就看到落后一步站在他身后的少年。

    眉眼都带着狼崽子的桀骜不驯,刻意挨得同自己的师尊极近,就仿佛是在宣示主权一般,看着就叫人极其不悦。

    卫鲤自然而然感受到了对方审视的眼光,他视若无睹,轻轻地牵着自己师尊的袖子,就像是胆怯的小孩在面对陌生人一样。

    装模作样到了极致。

    实际上他的小尾指轻搭在自己师尊的手腕上,还当着张作清的面蹭了两下,是显而易见的挑衅。

    张作清脑子瞬间跟充血似的嗡鸣了一下,不过好在他见多识广,这些年来也曾遇见过不少像是卫鲤这样表面一套背后一套的人,还是很能沉得住气的。

    他主动跟宿时漾打招呼:“时漾,好久不见了,这就是你收的弟子吧,倒还是个小孩子呢。”

    “小孩子”这三个字他说得很重,就是在讽刺对方年纪小,就是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根本没资格同他们相争。

    卫鲤嘴角微不可察地往下撇了几分,面前这人也是讨人嫌的家伙之一,是要解决掉的麻烦。

    宿时漾这时候才想起来还没给他们互相引荐呢,二人都是从他口中听过对方,但具体的交流却是没有的,和陌生人几乎没什么两样。

    “你知道这是我收的小徒弟,名为卫鲤。他天赋极好,根骨也俱佳,是个修仙的好苗子,将来肯定在修仙界有一席之地。”宿时漾骄傲地抬起下巴,看上去就和友人炫耀的幼稚鬼没什么两样。

    也就只有在张作清面前他才会表现出这样随性的姿态,便是卫鲤面前也还是有几分师尊的架子,不可能完全地放松,不然他这个师尊当得多没有威严啊。

    卫鲤心中不满,但他确实是没什么资格羞恼愤怒的。

    可他总免不了去想,他要得到宿时漾,就要见证他所有的姿态,不论是哭是笑,是嗔是羞,最好都给他一个人看了,不要让旁人见识到才好。

    张作清对旁人的情绪很敏锐,这也是他为什么身为一介散修也能混得风生水起的原因,所以他翘起嘴角,冷淡地扫了卫鲤一眼,是胜利者的姿态。

    卫鲤舔了下自己的尖牙,靠宿时漾更近了。

    有意思。

    真是好生不要脸的散修,要知道这只是一个照面,就算在这上边胜过一局又能怎样,最终决定权依然是在他的好师尊身上啊。

    “那我就先恭贺时漾你了,以你的能力,定能教出优秀出色的弟子。”这话就是把卫鲤变强的功劳几乎都安在宿时漾头上。

    宿时漾没听出来,他挠挠头:“哪有嘛,都是我徒弟聪明,教一遍他就明白了。”

    卫鲤腼腆一笑:“张叔说得对,都是师尊教得好。”

    张叔?

    张作清面色一黑。

    “我差点忘了介绍他啦。”宿时漾弯了弯眼睛,“这是我好几十年的朋友了,你叫他张叔也没错,嘻嘻嘻。”

    他向来不在乎那些细节,其实要真按年龄来算的话,他们俩都能当卫鲤的爷爷了,喊声叔又算得了什么呢。

    其中的恶意可能就只有另外两人才知道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笑死了,绿茶,写得真爽(bushi)

    第72章 师尊在上17

    最终称谓的问题被搁置下来,卫鲤还是唤他张仙师,并未出现太过“亲昵”的称呼。

    宿时漾给两人介绍完之后,就挥手让卫鲤退下,后者显而易见的震惊。

    “……师尊?”

    宿时漾笑道:“你今日还要去练剑,也别忘了我昨日给你布置的课业。”

    他轻轻揉了一下卫鲤的脑袋:“别想着偷懒,一会儿我还要检查的。”

    张作清在一旁看着,只轻飘飘地说了一句:“还是个孩子呢。”

    这句话光是听着就足以把卫鲤近些时日做的事给打落谷底了——因为是个孩子才总是会做出一些不可理喻的事情来,众人不可能跟一个小孩斤斤计较吧,这让他们颜面何存呢。

    可也因此一句话就将卫鲤给踢出了竞争队伍:不过一小孩尔,有什么资格同他们相提并论。

    卫鲤脸上的笑容差点没能维持住,果然,张作清是最值得警惕的威胁者。

    不过好在他其实并不是真的单纯无知的孩子,自然不可能被这几句话逼得破防。

    这番举止倒是引得张作清高看了他一眼——倒是沉得住气。

    宿时漾不知道这两人的暗中较量,带着人就往室内引,一路叽叽喳喳地问着张作清曾经修炼的故事。

    这段时日他可是苦闷了好久,玩游戏都不得劲,好歹还有几样美食能够聊以慰藉,不然早就待不下去了。

    男高中生嘛,就是精力充沛。

    好不容易来到修仙世界,只留在安全区里待着有什么意思。

    这是一个只有金鱼记忆,早也忘记自己此前遭遇过的凄惨事例的男高真实想法。

    张作清打趣他:“时漾何苦这样急迫,又不是之后都没机会了。只是近些时日魔修来势汹汹,大家比之从前更为戒严而已,这才让你没机会出去。不过也实属人之常情,但邪不胜正,修仙界早晚会恢复往日的安宁和平。”

    宿时漾一展愁眉,畅快笑道:“张兄说得是极,我也算是庸人自扰了。现在这个日子难道过得不舒坦吗,既有美酒佳肴,还有友人相伴,更有弟子侍候在一旁。”

    二人谈笑风生,完全没想到张作清最后那句话竟是在不久后就真的实现了,而救世主还正是他面前这位玩世不恭、肆意放纵的好友。

    宿时漾总是喜欢听张作清说话,听他对修仙故事信手拈来,三言两语就构造出那个惊险万象的历练世界,说来逸趣横生,使听者如临其境。

    他倒是揶揄了人一两句:“若是日后就算你嫌修仙腻味了,去当个说书先生也是好的。到时候肯定是客似云来,人人都为你这好口才而拍案叫绝。”

    张作清闻言也不恼,还拱手道:“既如此,那就希望时漾届时多来捧张某的场了。”

    这也是他们能玩到一块最大的原因了,一个敢说一个敢接,彼此之间互相玩笑也从来不恼羞成怒,也清楚地知道对方的兴味在哪。

    夜间又是放歌纵酒,不是有句话叫酒逢知己千杯少么,宿时漾觉得自己现在就是这个状态,只是在张作清真的说出口时,他还是有几分犹疑的:“这一回可不能拿那个一喝就醉得不省人事的酒喔,我们就喝个小小的微醺就行。”

    他伸出拇指和食指,在张作清面前比划出了一个小小的空隙,还一脸真诚地看向对方。

    张作清只觉得看着对方这个动作心脏就像是被戳了一下,他弯眼说:“好,那我就同你今夜不醉不归。”

    按理来说接下来就该开香槟庆祝友谊万岁了。

    反正都是饮酒作乐,再放情高歌,这种事平时也没少干,结果一道声音就制止住了他们。

    二人不似上次那样坐在房瓦上边,而是在走廊下席地而坐,旁边就摆着一壶酒几盏碗,一碟煮好的毛豆下酒菜。

    正准备给两盏酒杯都满上,二人推杯换盏一饮之时。

    “师尊,小鱼儿睡不着。”

    像是从幽暗角落里飘来的声音,带着一种鬼魅妖异的气息。

    宿时漾捏着杯子的手都晃了两下,他转过头,就看见了自己小徒弟的身影。

    少年一头长发未曾梳起,全披散在身后,有几绺还垂至胸前。他穿着雪白中衣,赤脚站在廊檐上,懵懵懂懂地看着自己的师尊。

    小徒弟又生得一张好皮相,幽绿的眼睛仿佛蒙着一层水雾,就像是误入人间的一缕幽魂。

    张作清万万没想到这小子会突然出现,且过来横插一脚,捏着杯子的手紧了紧,淡蓝的经脉在手背上凸显。

    “怎么了?”宿时漾还是关心自己的徒弟的,不可能还寻欢作乐得下去。

    卫鲤跌跌撞撞地走过来,像是被魇住了般,都失去了尊卑,垂在宿时漾的怀间。

    “师尊,徒儿做噩梦了。”他语无伦次地说着,“我梦见有人掀开我的床被,还拿着刀砍下来,我好痛啊,可我一个人找不到求助的法子,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眼眶发红,呜咽了两声,无措地抓着宿时漾的衣袖。

    宿时漾瞧着人可怜,就摸了摸他的脑袋,冰凉柔顺的长发从指缝里滑下来,他的声音也放柔了:“不要害怕啦,师尊在这里,我会保护你的。”

    他歉意地看了自己友人一遍,倒真体验了一把带孩子的感觉。

    “对不起,师尊,徒儿方才失礼了。”卫鲤抽噎了一声,回过神后来就开始致歉,“让张仙师见笑了,我生性胆小,所以这才做出了些丢人的事。”

    “师尊同我一起离开,陪陪我,您不会介意的吧?”

    如此茶里茶气的话,还充斥着他师尊更重视他,你这个朋友终究是外人的意味,听得张作清在那一瞬间竟是真的生出了几分杀意。

    方才他说卫鲤还是个小孩的随口一句话就反噬到了自己身上,张作清任是有再大的火气都得忍下去。

    他强迫自己保持理智,脸上还留着得体的笑容:“我不介意,时漾先陪徒弟吧,明日再来同我叙旧也行。”

    宿时漾叹了口气:“也就只好如此了,也就幸亏张兄你是我的好友,不会介怀,若是旁的人我可不敢这样随意对待。”

    张作清心知自己是被当成了好兄弟,他一时间竟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怅惘,只是看着卫鲤得意的嘴脸,心里是一阵不适。

    这凡人倒是有点手段,也难怪会让叶淮停等人都吃瘪,把整个天门宗都弄得鸡飞狗跳。

    他沉思着,凝视宿时漾陪同小徒弟离开的身影,已经开始思索该用什么样的手段来解决这个麻烦了。

    此等心腹大患不除掉,就算是再好的机会都会被破坏。

    ……

    翌日一早,张作清就提出了告辞。

    宿时漾惊讶地啊了一声,“怎么如此突然,你以前少说都要留个两三天的。”

    他状似开玩笑地说:“不会是我昨夜一心一意照顾小弟子去了,忽视张兄你,你就跟我置气了吧?”

    张作清无奈一笑:“时漾把我当成什么人了,我同你何时小气过?只是这次真有急事,不能一直留下去了,还望你莫要多想才是。”

    他言简意赅地解释清楚,就是怕宿时漾心中多出小疙瘩来,万不敢让他的好友生气半分。

    然而就是这样的卑微,却也总是难以得到回应。

    其间的苦涩滋味,也就只有他能知道了。

    “原来如此,那我便只能恭送张兄离去。”宿时漾的话中无一不是含着遗憾之意,“祝君,武运昌隆。”

    张作清听闻此言都不想一走了之,可他不能停下来,一点牺牲于他而言是必须的。

    不过临走前宿时漾还是给张作清送了点小礼物,毕竟人家万里迢迢还专门来拜访自己一趟,送了不少珍奇异宝,还给了他弟子赠了些见面礼,他总不能真的让人家两手空空离开吧,多不好意思的。

    宿时漾毕竟是剑修,不及张作清这个符修兼丹修强,人家还辅修剑法呢,随便卖出个一两颗丹药都能养一柄剑了,完全不能比、不能比。

    穷苦的剑修之前还只能靠对剧情的把控利用主角攻来赚点小钱,所以这次的礼物也不是都能拿出手——挞魂鞭,是宿时漾曾在历练一个秘境时得到的宝物,他这个剑修没什么用处,后面也忘了拍卖掉,一直都堆在自己的储物戒里。

    现在拿出手,还有点儿不好意思。

    不过张作清看起来非但不介意,反倒是非常惊喜。

    他手执宿时漾给他的鞭子,用巨蟒皮和筋骨一寸寸地炼成,在光线下黑色鞭子反射出森冷的寒光。

    他手持鞭子,弯腰含笑:“多谢时漾相赠。”

    *

    宿时漾对张作清等人心里的弯弯绕是一无所知的,他经过对方特地前来的开导下,心想现在这种安稳的日子还挺好。

    他上次被那个魔修砍的事还历历在目呢,现在过稳当点不好么。

    咸鱼基因发作,他就又过上了吃吃喝喝睡觉起床带徒弟打游戏的美好生活,只是在不久之后就让他再也咸鱼不下去。

    ——“听闻南方有一散修得到了能解开上古蛮荒帝王留下的秘境钥匙”。

    这一消息很快就传得人尽皆知,就算是在闭关的一些老妖怪都被惊动得出关了。

    那可是上古啊,一个神秘又古老的时代,光是听见这个词就仿佛有一副玄妙又缥缈的画卷在自己面前徐徐展开,让人畅想不已。

    一般人在谈及此事时,也会表现出高深莫测的姿态,以显出自己的几分了解。

    宿时漾自己是不清楚的,他的很多消息都是源自于道听途说,安心当个吃瓜人就是了。

    反正这个秘境对他这个小虾米来说也只能是捡漏的用处,大佬吃肉,剩下的人能不能喝汤都说不定。

    况且这种从上古传承下来的秘境在没有人进入过之前,寻常人根本不敢轻举妄动,要知道机遇和危险是并存的,一个不小心就会要了命。

    道理谁都懂,可是一团鲜美的肥肉放在自己面前,谁又能做到不心动呢?

    外界众宗门的想法他并不是特别清楚,只是当掌门找到他时,宿时漾还是惊讶了一瞬,在看到张作清的那一刻,他的讶异更是达到了顶峰。

    宿时漾翻出了许久不用的剧情,百万字大长篇的修仙恋爱简直翻不到尽头,遂放弃挣扎,干脆直接询问系统:【剧情里有开秘境这一段吗?】

    不问还不知道,一问才忽然想起了系统好像消失已久,平时他看电视打游戏都是用的对方下载好了的。

    现在等了半天,系统还没有回答他,宿时漾心中有些惴惴不安,他重复地问了一遍:【统哥,统哥你在吗?】

    约摸两分钟的时间,系统的电子音不慌不忙地传进他的大脑里:【在的哦,亲亲。请问你有什么需求呢?】

    宿时漾一哽:【……你去当X宝客服了?】

    系统自动忽视这句话:【哦,亲亲是想知道剧情的消息吗?有的哦,在后期主角攻干了大逆不道的事之后,这个秘境也被你的好友张作清开启,毕竟主角攻也是在这里面变强,有了跟自己师尊不相上下的实力呢亲。】

    后期?也就是说差不多到了快要跟魔修撕起来的时候,可他如果没记错的话,印象里他们大概也是在魔修们对这些城镇大肆屠杀之后才会有这一戏码啊。

    怎么回事,他的蝴蝶翅膀这么厉害的么,居然能把剧情改变得这么大。

    趁着众人还在商讨此事时,宿时漾压低了声音跟系统交谈:【剧情提前没什么影响吧?】

    系统的语气是少见且诡异的温和:【当然没有,您的任务就是促成主角攻受在一起呢,除此之后维护剧情线不是您要操心的事呢亲。】

    宿时漾也由此松了口气,他现在有闲心去询问系统现在这个情况是怎么回事了:【你不是做系统的吗,怎么还兼职客服去了,一份工就要自己好好努力去做啊,怎么可以这么不敬业呢!】

    系统冷笑的声音浮现在他脑海里,像是忍不住一样怨气满满:【还不都是你的错,之前两个世界我都被你扣了业绩。这个世界眼看长途漫漫看不到尽头,我不可能坐吃空山啊!你以为这是我想的吗?亲~】

    它三言两语就说得宿时漾心虚得不敢冒头,尤其是最后那个“亲”字,简直是嘲讽拉满。

    眼看着张作清他们这边的谈话结束了,宿时漾才赶紧抽身离开自己和系统的闲聊,免得被讥笑死。

    他方才虽然一直在和系统聊天,但也还是竖起了耳朵听了一下他们的谈话。

    大致就是说秘钥是在张作清手中,但是他大度,愿意和天门宗的人共享这一资源,只要他们多派些精英弟子,在秘境之内也好有个照应。

    天门宗虽说对这事蠢蠢欲动,但也没想着要自己一个宗门独吞这样的好事,还是选择了和其他宗门合作。

    若是遇上了什么蛮荒凶兽,或者是上古阵法之类的,不论是多少人命都不够填的,何况现在又有魔修对他们正道虎视眈眈,在这个时候自然得齐心协力,同舟共济了。

    他们之后又是一阵商业互吹,天门宗这边称赞张作清大度,张作清就夸天门宗有格局,不管二者究竟有没有抱着要将正道发扬光大的想法,总之是走到了一条道上。

    宿时漾不知道自己来是为了啥,万事不都有长老和掌门他们操心吗,莫不是他要当个吉祥物吗?

    可他们天门宗的门面应该是他的师弟曲零濯才对。

    张作清恰在此时转过头来笑意吟吟地望着他,拱手道:“时漾,之后还要多多依靠你了。”

    宿时漾自知自己自己是没这能耐能强到护住张作清的,他连忙摆手,客气地说:“哪里哪里,还得是张兄到时候照拂我才行。”

    他们这边的客气倒是没有影响到这件事的照常进行。

    也不知道是不是宿时漾的错觉,他总觉得自己好像是看见了张作清和曲零濯待在一起的画面,不过他转念一想还是只当这是自己的错觉,那两人关系僵硬,怎么可能会走到一起。

    又过了一段时日,魔修还是毫无动静,他们就不能坐以待毙下去,已经准备好了和众仙门合作去闯荡秘境了。

    宿时漾当日其实并没有看错,张作清和曲零濯等人确实是走在了一起,不过也只是走在了一起。

    他们这些聪明人只需要一个照面就可以知道对方的想法,眼中是如出一辙的杀意和恼恨,又默契地半点不提而转身离去。

    *

    仗着凡人之躯,就可以肆意妄为的挑衅么。

    呵。

    凡人只会在秘境中死得更快吧。

    *

    卫鲤在得知自己也要进入这个秘境时错愕了一秒,他向自己的师尊确认:“徒儿当真要去吗?”

    宿时漾也纳闷了:“是啊,你的实力不够,怎么能让你去那么危险的秘境呢。不过掌门他们也说了,就是要让你们这些后起之辈多闯荡一下,这次许多大能前辈都在,若是一有不对,就捏碎玉牌尽快把你们送出去。”

    他摩挲着下巴:“既然他们都这么说了,想来也是有几分护着你们的手段,倒是不必太过惊慌,去试一试也无妨。”

    卫鲤立刻就明悟了,这次多半就是针对自己的一次死局,那些嫉妒心深重的狗东西们就是存了要把他搞死在秘境里的想法。

    不就是秘境么,他倒要看看这些人能使出什么手段置他于死地。

    少年冷笑着,幽绿眸子里的冷芒一闪而过,等他师尊来了之后又恢复了之前的纯良乖巧模样。

    而去往秘境的那天很快就到了。

    此次前往秘境的人数还不算少,掌门老祖宗和各峰的长老们要凑一回热闹,不仅如此,些许有鸿图志向的弟子和有天赋实力的弟子也是不少的,天门宗不会阻拦他们。

    这便需要一艘灵舟来载人了。

    这灵舟巨大无比,一共有三层,最底层的是负责每日灵舟清洗和送灵石灵果的杂役子弟,第二层就是各峰的弟子们,第三层才是长老掌门等人。

    宿时漾这个大师兄所居之处自然也是在第三层,他的徒弟和自己同住一房,而张作清与曲零濯各住他的隔壁,自然,他的师弟曲零濯也带了自己的弟子叶淮停。

    若是他不带,别说长老,连宿时漾自己都要急,生怕是主角攻受之间的感情出了什么问题。

    一开始,宿时漾还没发现这样的居所安排有什么问题。

    直到他刚走出房门,站在甲板上眼珠子乱转,看那从眼前急速闪过的飞鸟,感叹这玩意儿简直同飞机不相上下之时,就有人从他面前走过,径直停在他身旁。

    “师伯真是好兴致啊。”

    此人正是他许久不曾接触过的主角攻叶淮停。

    宿时漾心说倒也没有,恰好是他没什么见识,这才多看了两眼面前的飞鸟和灵舟的布置而已。

    不过他现在和主角攻闹了一点小矛盾,不知道该说什么话,所以还是闭嘴保持沉默好了。

    “师伯为什么不同我说话呢,是淮停不配吗?”叶淮停的话接连不断,几乎是咄咄逼人了:“是因为您有了新的徒弟,就一丁点都不重视师侄了吗?”

    “您当真对我就没有半点情意了么。”

    话到最后,他几乎是呢喃出声,好似心神都被宿时漾逼得恍惚了。

    宿时漾其实才是真的懵了,情意,什么情意?怎么每个字他都能听得懂,可是结合成话他就听不明白了呢。

    主角攻这句话的意思,难道是自己要对他有意么,可对方之前不是一直都对他态度冷淡,恨不能离自己八万里远,现在又是何意?

    宿时漾有种不太妙的预感。

    为了防止主角攻生出些不该有的心思,他干脆自己抹黑自己,做个冷漠无情始乱终弃的渣渣好了。

    “淮停,你是知道的,卫鲤他本就命苦。不仅生来就没了父母,还一直遭受着歧视打压,他能依靠的也就只有我这个师尊了。”宿时漾平淡地说这个事实。

    “所以我要分出更多乃至全部的心神在他身上,这才是我身为师尊应当做的事,想来你是可以理解的吧。”

    这些话说得已经很清楚了,只要智力正常,就不可能听不明白。

    叶淮停心神大恸,极想说一句他不懂不理解,可是理智束缚着他,让他不能说出这些话。

    他们又不是心念传话,这些言语自然也进了另外三人的耳中。

    除了卫鲤在窃喜得意以外,其他人都不约而同加深了要除掉卫鲤的想法。

    第73章 师尊在上18

    正值外面云开日出,霞光万道,好似华美绚丽的锦缎骤然占据着视野。

    宿时漾当自己还是年轻人,和他那小徒弟没什么两样,当天就应对方的要求起身去看日出。

    左右修士需要的睡眠时间少得几乎可以不计,宿时漾看了下系统后台的时间,不足早上五点半,哪怕是这个时间点从床上爬起来,他也依然精力充沛。

    谁又能不说上是一句“年轻就是好啊”。

    修士是一向耳聪目明的,他们这边看日出的动静稍一变大,另一旁就能听的一清二楚,只看愿不愿意分出心神去注意一二了。

    所以在卫鲤指着天边一轮圆日亢奋地说话时,两旁的房门竟不谋而合地打开。

    宿时漾扭头看过去,发现张作清他们几人都走了出来,在如此宏观壮丽的美景之中,几人的胸怀似乎都开阔不少,也没人出言嘲讽些奇奇怪怪的话。

    也可能是这几人知道在这个时候扫宿时漾的兴对他们没什么好处吧。

    “时漾,我用留影石存下了方才的景象,要看一看么。”安静立在旁边的张作清忽然道。

    他做散修久了,自然是对如何保存自己喜欢之物深有心得,还时不时就会留下不少美景的影像分享给好友。

    宿时漾果然探出脑袋过来看,只瞄了一眼,就双眸晶亮地赞叹:“欸,真的耶!”

    留影石比后世的手机还要好用几分,拍摄出来的图片竟然和人的肉眼相差不大,最关键的是,它居然还是动图!

    “哇,云霞都是流动的。”宿时漾指着方才都没有注意到的细节,“我刚刚才看到的黑色飞鸟居然都留在了上边,果真是早期的鸟儿有虫吃。”

    他只是随口一说,其他几人却面色微变。

    卫鲤更是恼恨地看着张作清,此人使的手段了得,比那两个棒槌剑修心机得多。

    他必须想个办法分去宿时漾的注意。

    脑中灵光一闪,他就知道自己下一步该如何做了。

    “师尊,徒儿还有几个问题不太懂,可以告诉我么?”卫鲤趁所有人不注意时抓上了宿时漾的手,做足了撒娇卖痴的姿态。

    偏生宿时漾就吃这一套,在卫鲤说出口的时候就应道:“这是自然啦,我可是你师尊嘛。”

    “叶师兄,曲师叔,还有张仙师,那我和师尊就先告退了,还望你们能够见谅。”态度再怎么诚恳,也改变不了他一意孤行非得在这种时候带走自己师尊的事。

    叶淮停也许是他们当中最能沉得住气的那个人,可在这时必须由他开口。这话不能由他的长辈曲零濯说出来,就算是张作清也不行。

    “卫师弟年岁也不小了吧。”叶淮停挑起话头,也阻止了他们继续进屋的行动。

    卫鲤冷冷地看着他,知晓这人说出来的话多半是对他极为不利的。

    “在凡间,你这年岁恐怕都能娶妻了,又怎可同自己的师尊过于亲密呢。”他略略蹙眉,“师伯兴许又会觉得是淮停多管闲事了,可这样下去确实不行,淮停实在为您和卫师弟担忧啊。””我等天门宗人知晓你们并无半点私情,可这并不意味着旁人也对此一清二楚啊,总有一两个心思不端之人会胡思乱想,随意揣测。于师伯、师弟你的名声都不好,师弟被误会深了,这名声也不是那么好修复的。”

    话里话外都是在为他们师徒二人考虑,宿时漾也冷静下来仔细思索了一下。

    他的视线落在二人交缠的手掌上,好像确实是过于亲密了点,直男一开始就没想那么多,只把徒弟当小孩惯着,这才失了分寸。

    转头去看另外两人,皆是不赞同的样子。

    难道他们真的太过亲密了吗?

    兴许他真的该同自己的徒弟保持距离了,这个想法甫一从脑海众冒出来,宿时漾就会被自己徒弟那可怜兮兮的眼神逼得收回去。

    到底该不该同对方有过分腻歪的行为呢。

    答案肯定是否定的。

    他只是边往回走边摸摸卫鲤的脑袋,对他道:“下回可不能这么黏着你师尊了,不然以后都没有道侣要你了。”

    他也只是开玩笑,卫鲤低下头,像是害羞一样没回答,只是在手被松开之际无措地绞紧自己的双手。

    魔修的道侣哪是心甘情愿得来的啊,都是凭自己的实力抢到的。

    只有废物才会靠着旁人的怜悯来得到想要的人或物。

    宿时漾倒真不知道自己的徒弟在想什么,他在灵舟上的日子已经待腻了。

    灵石驱动那艘几乎有几个足球场大的灵舟,桅杆上船帆扬起,被劲风鼓动得呼呼作响,而在结界之中,船帆竟是没有任何波动的。

    站在甲板上,人的身影就如同蜉蝣一样渺小。

    第一回 瞧的时候,倒是觉得这样宏大的景观倒真是震撼人心,后面看多了就腻味了,甚至还百无聊赖地琢磨着也得亏自己没有晕船,不然他大师兄的颜面也要扫地了。

    这些暂且不提,眼见着离秘境所在之处越近,见到的人也越来越多。

    有来浑水摸鱼,想要趁机捡漏的,也有大宗们受邀而来,专程见证这次蛮荒秘境的开启,最后一同合作共赢。

    他们有的人居然是乘坐飞车而来,有的是御剑,有的是骑着自己的灵兽,倒是各有各的手段,千奇百怪,看得宿时漾都惊呆了。

    原来在修仙界里,只要有足够吸引力的东西,就会引得不少人前仆后继。

    宿时漾对这一点心知肚明,却在看到乌泱泱一片趋之若鹜的修者时,还是会为这一幕而惊叹。

    张作清靠近了他,眼睛弯弯:“若是没有可以庇护自己的实力,他们去了也不过是为蛮荒这地再添一点人肉骨血的肥料罢了。”

    “这就是残酷的修仙大道啊。”

    宿时漾眉间拧成了小山,对这个话题避而不谈,话锋一转:“说起来,你究竟是怎么得到开启秘境的钥匙啊,为什么不选择独吞呢?”

    他对后一个问题显然更好奇,据他所知张作清并不是大度之人,怎么可能心甘情愿就把手中的秘钥给让出去呢。

    张作清的回答和他猜想的大差不离:“说来也是一次偶然,不过在南海追查魔修一事时,侥幸从那历代守卫钥匙的鲛人手中得到了钥匙。”

    他说得轻描淡写,但其中的艰险与危机恐怕就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了。

    “之后大抵是传承记忆的好处吧,我知道此次秘境开启会耀耀霞光满日,上古蛮荒之凶兽的旧影也会重临天际。此等玄妙瑰丽的怪诞之景色,又怎会不让旁人发现蹊跷。最最关键的一点,便是在这之后,秘境开启会等一两时辰才彻底打开。”

    这么长的时间,那些对此处异象过来一探究竟的修士御剑飞过来也绰绰有余了。

    顺着这个想法,宿时漾也直白地说:“与其让不知深浅的修士和你一起进去,发生料想不到的事。还不如找一个知根知底的大宗门合作,好歹还有个保障,对么?”

    张作清敲着腰上悬挂的玉葫芦,笑出声:“知我者,时漾也。”

    宿时漾在心里默默吐槽,天道为了让自己的亲儿子得到秘境的好处,真是想尽千方百计。

    换作是叶淮停或是曲零濯其中之一得到那秘钥,信不信绝对不可能有这么多限制。

    不过现下说这些也无甚作用了,只因那蛮荒秘境之地,到了。

    不知这是上古哪位大能留下的秘境,竟悬停在一泓湖水之上。

    阳光透过水雾刺进被众多绿叶掩映的湖面,七彩的光影漂浮在空气中,水洇洇的,又美得惊人。

    水面泛着微波和涟漪,四周垂挂着的树枝绿叶之影落于水面,水鸟从上方掠过,倒影在波澜中,碎开了。

    祥和之景在一众修士的到来之后被彻底打破,水鸟被惊动,扑棱棱翅膀飞走,而树干和枝叶要不就是被砍断,要不就是让人给撞坏,横腰斩断,摇摇晃晃地欲坠不坠。

    湖水的平静也破碎了,水中生物不安地从湖水中跃出,又跳了进去。

    人群窃窃私语的声音很小,但不代表着没有。

    至少宿时漾隔着老远都能听的一清二楚。

    “这里真的是蛮荒秘境所在之处吗,看着不像啊?”

    “管那么多干什么,咱们就是来这白嫖的,能捡到好处咱就进,捡不到咱就跑。”

    “好多人啊,还有大宗门的精英弟子……威压,好惊人……”

    宿时漾无语凝噎,也不知他们究竟明不明白修者耳聪目明意味着什么,就算是用蚂蚁的音量大能们也能听得一清二楚,哪怕这些人用心神意念传话也好啊。

    就算这样也防止不了高等修士窃听或是搜魂,可高等修士本身也不屑于偷听他们的谈话,这又是何必呢。

    不过很快他就没心思东想西想了,张作清立于众人之首,终于拿出了打开秘境的钥匙。

    众人竟不约而同地安静下来,睁大眼睛看他开启秘境。

    毕竟谁都不敢在众多大能眼中对他出手,他们也不用担心谁会因此独占之类的。

    张作清竟是从自己的丹田里将其拿了出来,秘钥是一颗晶莹剔透且无暇的纯白圆球,看起来就像是水珠凝在指尖一般,仔细一看就会发现其中暗藏的玄机。

    他使出灵力,催动着纯白的玲珑圆珠置于湖泊中央,嘴里念念有词。

    霎时间,天光曜日,云蒸雾霞,鸟兽的鸣嗥在一瞬间响彻天地,上古凶兽的幻象浮现在众人眼前。

    一些实力弱小的人见了被震住,竟然呕出一口血直接昏了过去,有的肝胆俱裂神魂破散,终究是没能敌过上古凶兽残余的威压而离世。

    这时众人方知上古秘境的厉害,也终于意识到了蛮荒一词意味着什么。

    宿时漾见状心情复杂,却也说不出什么,毕竟人各有志,这只是他们自己的选择,修仙道路两旁的累累白骨不计其数,同样的,也没人就会因此而畏惧不前。

    他只能庆幸自己还算有个不错的天赋,也在方才眼疾手快给了他弟子一颗丹药,让其能够抵抗凶兽的威压。

    秘境开放之初,一切都如张作清所言。

    在它彻底开放的时候,宿时漾连忙拉住卫鲤的手,同他十指相扣:“还不知道里面究竟是什么样的情况,你师尊我的实力也不是特别好,只能是拉着你,让你我最好不要分散。”

    他扭过头,对卫鲤咧嘴明艳一笑:“安心吧,就算你的师尊我平时再怎么不着调,关键时刻我也会护住你,绝不会让你一个人陷入险境之中,不过你可要跟紧我才行。”

    宿时漾对着卫鲤殷殷叮嘱,徒弟听罢重重地嗯了一声,也弯起了眸子,里面写满了信任:“我相信师尊。”

    “此生能跟着师尊,是卫鲤一生所幸。”

    另外几人无一不用嫉妒的眼神看向卫鲤,那目光活像是要生撕了他一样。

    卫鲤余光瞥见,却并不把他们几人的威胁看在眼中。

    大不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是了,难不成他看不出来这几个人都想杀掉他吗?不过是从不在意罢了。

    宿时漾没发现其中的暗潮涌动,在波诡云翳之间,他带着自己的弟子走进了秘境之中。

    甫一进去天地就为之一暗,仿佛置身于黑白棋局之中,他成了一方看不见人影的大手中所持的棋子,身体完全化成了黑旗,被两指捻着,轻轻一掷,就落在了棋盘中的某个横格位置上。

    涟漪微动,宿时漾再次睁开眼睛之时,四周的场景就从一盘棋变成了壮阔雄奇的蛮荒时代。

    面前是一个小村子,里面住的好像是人修,还有几道影影绰绰的身影,应该是很久之前就留下的幻象,并不是真实的人,还称得上是一句安全。

    幻象中几乎人人都是金丹期,和他不相上下。

    与之相对的,是他牵着的卫鲤果然不见了身影。

    他的心在此刻提到了嗓子眼,现在已经是有些后悔将自己的徒弟带过来了。

    蛮荒秘境危险重重,是连他自己都不得谨慎对待的地步,更遑论卫鲤这个仅有炼气期的人了!

    他揉着额头叹气,自己怎么就更被迷住了心智一样呢,竟然不管不顾冲动地把小徒弟带了过来。

    现在反思懊恼这些也已经晚了,最好的方法就是迅速补救。

    宿时漾重重地呼出了一口气,在脑子里联系自己的金牌助理:【系统,系统救急啊,要来救人命了!】

    关键时刻,肯定还得是自己的金手指管用啊。

    不知道系统是不是还在当它的X宝客服,总之今天的它依旧姗姗来迟,用积极又带着一丝懒洋洋的矛盾语气跟他说:【亲亲,请问您有什么需求吗?】

    宿时漾也懒得吐槽它的这个口吻了,忙说道:【快帮我看看我的徒弟传送在哪里,现在就带我过去!】

    系统还算是积极,立马就调出了地图中二者所处的位置。

    当看到地图上一东一西两个完全对立的位置之时,宿时漾差点就眼前一黑了。

    不过他心知现在不是自己撂担子不干的时候,还得咬咬牙把自己的徒弟找回来才是正事儿。

    ……

    宿时漾心心念念的小徒弟和他那安闲周全的环境完全相反——竟是在一片泥沼其中,且周围都是上古巨鳄,张着血盆大口就要朝他而来,凶悍异常。

    幸亏卫鲤身轻如燕,又有他师尊留给他的雷电符,还算能够自保。

    他一边炸着巨鳄之时,一边踩着长剑飞走,眼疾手快到了惊人的地步。

    万幸在巨鳄张嘴吃到自助餐之前,他就从旁一跃而起,踩在了树干上面,以防再跌入泥沼之中,到时候恐怕就不那么容易挣脱了。

    且不知是什么回事,许是这泥沼有些诡异之处,对修者竟有压制作用,他的修为在方才竟隐隐有些使用不出,还是悄悄调用了些许魔气才从危险之中逃脱。

    而下方还有几条巨鳄在对他虎视眈眈,它们就算在刚才被雷电符炸得血肉模糊,也绝无可能对摆在面前的猎物罢休的。

    在卫鲤思考着该怎么不使用自己的魔气从这里逃脱的时候,身旁隐约传来了不小的动静。

    “你倒是有几分机灵,竟能逃脱巨鳄之口,本来还想让你死得悄无声息一点,不用脏了我们的手,现在看来是不行了。”

    听到这个声音之时,卫鲤的眉头几乎就是一跳。

    他转过身,就看到了意料之中的身影,唯一意外的恐怕就是这三人居然是一同出动的,倒是让他忍不住发笑。

    “我一个小小练气期的弟子就让三个最差也是元婴之上的大能来对付,如此兴师动众,也太给我面子了吧。”这里也没有宿时漾在,卫鲤也不需要再扮做平日的乖巧腼腆,幽绿的眼眸中满是浓郁的恶意。

    叶淮停眸光阴狠:“你现在终于不装了么?”

    卫鲤嘲讽:“目前就我们这三个人,还有装的必要么?而且我不信你们能蠢到在我死前还要给我来个留影石揭露我的真面目吧。我好歹还是师尊最心爱的徒弟呢,再怎么装模作样也罪不至死吧,到时候你们拿着留影石又该怎么解释呢。”

    这就是他这么明目张胆的原因,就是仗着这几人投鼠忌器,所以才敢大放厥词。

    “伶牙俐齿。”张作清冷冷看着他,“死到临头还这么嘴硬,就是不知道你待会儿被巨鳄吞入腹中之时还说不说得出话了!”

    曲零濯只是漠然地看着,没有做出主动开口讥讽卫鲤的事。

    将死之人,还不值得他多费口舌。

    许是知道自己命在旦夕,卫鲤直接发了疯似的大笑起来:“你们还真是环伺在我师尊身边的几匹恶狼,我倒是要看看你们在这之后又能斗出个什么样子来。现在联合不过是利益当头罢了,又有几个好东西呢。”

    “张仙师张作清,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当日找我师尊饮酒是想做什么。那酒水有多醉人,又掺了点什么不用我说诸位也清楚吧。这竖子不就是抱着想要谜煎我师尊的想法吗,还当旁人不知道你那点阴暗的心思吗?”

    张作清面色骤变,看着卫鲤的眼神中杀意逐渐强烈,比一开始更想要把卫鲤塞进巨鳄的嘴里。

    当然,卫鲤不可能只针对张作清一人,曲零濯师徒他同样不会放过。

    “叶淮停你同样无耻下贱!从前我师尊待你真心实意,甘愿伏低做小之时你不珍惜,现在师尊开始对别人好,你后悔了就过来摇尾乞怜恳求我师尊原谅又有何用,难不成你不知道迟来的深情比草贱!我师尊看上谁都不会看上你,同谁睡都不会同你睡,你现在后悔也只是徒劳无功罢了。”

    叶淮停在此之前从来都不知道一句话就能将他气得差点呕血,他生来就是市井里长大,摸爬滚打什么难听的话没听过。

    偏偏就是这一句,逼得他血气翻涌,眼睛充血赤红,恨不得抽出剑直接在卫鲤身上多捅几个窟窿眼出来。

    最后一个被祸害的自然就是曲零濯了。

    反正卫鲤都已经决定放弃这个身份,他不想再继续玩这个过家家的师徒游戏了,便骄横恣肆地把所有事都给抖了出来,完全就不会顾及在场三人的想法。

    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只图自己痛快,狂妄到了极点。

    “最后是你曲零濯,你不就是凭借自己是我师尊师弟这个身份才能靠近他么,除了这个身份之外,你又有何优势呢?实力强盛?可我师尊有整个天门宗庇佑,不缺你一个。你古板无趣,性格又苦闷至极,没有丝毫优势。你究竟……”

    剩下的话没说出口,曲零濯就已经拔剑了。

    “莫要让此人再胡言乱语扰乱我等的心神了,他不过只是想拖延时间而已。”

    其余两人也回过神来,他们不该因为卫鲤这两三句话就动摇,指不定对方手中有什么能让宿时漾定位的法宝,到时候可就除不掉这人了。

    身为剑修,他们分明应该做到平心静气,心如磐石,不为外界之事所动摇,尤其是诱惑与谩骂,都要视之为无物。

    可在这一刻却无人能维持心中的稳定,尤其是在情敌口中被贬得一文不值的他们,当即就恨不得将卫鲤大卸八块以泄心头之恨。

    他们哪里会管他是不是所谓的修.真.界冉冉升起的新星,又怎么会在意对方在修炼出来之后是跟魔修对战的。

    他们现在心中都不约而同地只剩下一个强烈的想法:让卫鲤死!

    作者有话要说:

    写爽了最后一部分…说真的,好会骂啊你小子

    第74章 师尊在上19

    “嘭”的一道闷重响声,少年的身影如同从巢穴里坠落的幼鸟,再无法做到任何振翅飞翔挽救自己于生命垂危的动作,他那双幽绿的眸子里闪过一抹暗芒,脸上仍维持着讥诮的笑意。

    被三位最弱也在元婴之上的修士追杀,他一个练气期的修士,无论怎么挣扎都是逃脱不的。

    泥沼溅出腥臭的黑点子,咕噜咕噜冒出几个泡泡,巨鳄一拥而上,不过须臾就有丝丝缕缕的鲜血从沼泽底部蔓延上来。

    这几个修士中没有一人脸上出现不忍的神色,全都是冷冷地看着他死去,甚至不介意再送上他一程。

    卫鲤手段层出不穷,他们不得不防。

    他们冷眼瞧着。在修仙界这个人命如草芥之地,即便是死上一两个人又能如何呢。

    只有叶淮停还一直蹙眉盯着卫鲤坠下的身影,但这并非惋惜对方白白丢失一条性命。

    他只是想着卫鲤分明命牌已碎,周遭俨然再无第四个生命气息的存在,证明这人是必死无疑了。

    可他回想起对方刚才那嘲讽的面容,却总觉得仿佛有什么脱离了他们的掌控。

    “走吧。”曲零濯喊住叶淮停。

    张作清眉心微拧,面无表情地看着师徒二人。

    他们的最大敌人已经解决了,所谓的合作自然也分崩离析,他当即就冷嘲热讽地说:“曲仙君真是好大的架子,这里的狼藉都不解决一下,您是生怕到时候时漾看不出来是我们动的手么?”

    卫鲤的实力居然比他们料想的还要优秀几分,不过并不值得称道,就算他有再好的天赋,也不过区区炼气期的修士,只会像现在这般早早地就陨落了。

    炼气期修士对上他们根本没有还手之力。

    只是没想到宿时漾给他留下了些符箓和法器,动起手来又在猝不及防之时,还是弄出了些许麻烦的痕迹。

    曲零濯冷冷地瞥了张作清一眼。

    叶淮停拱手恭敬道:“师尊,就让弟子去吧。”

    曲零濯颔首同意了。

    张作清看着他们师徒情深的模样,轻蔑一笑,这二人也不过只是维持表面的平衡,谁知这种平静又会在何时打破。

    他绝不信一个男人会容忍另外一个和自己拥有同样心上人的存在。

    事实也没有超出他的预料。

    曲零濯和叶淮停在解决完了泥沼处的痕迹后,就直接分道扬镳。

    是前者先提出来的,他并不觉得现在这个弟子还会有什么需要他的地方,何况他只要一回想起,都是此前他一心闭关修炼而将自己的师兄一手推到叶淮停身边,就感觉一阵反胃。

    仿佛是觉得都怪叶淮停,全是这小子无耻,才会趁着他无暇顾及之时偷走了他应有的一切。

    这种情况下,曲零濯没有对他拔剑相向都已经是留了师徒情面了,又怎么可能还会专门去看护他呢。

    叶淮停对此心知肚明,也没对此有任何伤心之意,淡漠得不像是被此前一直敬重崇尚的师尊所抛弃一样。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变了,变得对曲零濯越来越冷漠,淡然,甚至是愈发摆放在一个并无多重视的地步,还以另外一种眼神审视对方。

    他什么时候开始不再追求实力至上呢?叶淮停不清楚。

    可是在方才他在经历了卫鲤身上所遭遇的一切之后,忽然又发觉实力绝对是必不可少的,尤其是在为了争夺自己想要的东西时,若是没有实力就只能任人宰割了。

    叶淮停张开自己的手掌,握住拳头,眸光愈发坚毅。

    *

    等宿时漾赶到巨鳄泥沼之时,玄度的马甲之一——卫鲤尸骨都已经凉透了。

    他手中是有弟子命牌的,尤其是卫鲤的,他们这些长老都要掌握着,毕竟都是强大的长辈,当然得时时刻刻都要关注着弟子的状态。

    那命牌碎裂在手中时,宿时漾人都懵了,他还以为方才只是错觉,揉了揉眼睛才发觉并非他看错。

    他的弟子是真的就这样轻而易举地折在了蛮荒秘境中。

    甚至他们前一刻都还在有说有笑,下一刻就告诉他对方已经没了这个消息。

    还是那种一点痕迹都找不到了,尸骨也葬身于鳄鱼的肚子里面的情况,而沼泽里漂浮起来了几片破布。

    宿时漾又在一些巨鳄身上看到雷电符的焦痕,显而易见是卫鲤在对付它们时扔下来的。

    他觉得自己已经猜到了卫鲤生前所遭遇的大致经过,多半是对方在进入秘境的时候被传到了泥沼之中,使尽了各种手段想要逃离全是巨鳄的泥沼,却终究寡不敌众,精疲力竭之后被鳄鱼拖进泥沼致死。

    事情的经过多半和他猜的八九不离十,宿时漾抓着手里的命牌,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

    他怎么在之前就像是着了魔一样非得把小徒弟带过来闯秘境呢,明明这个秘境连他这个金丹期修士闯起来都觉得吃力,他究竟是凭什么觉得自己能护住卫鲤的啊?

    脑海中迷迷糊糊地想起卫鲤说想要历练时扬起来的笑脸,还说自己不能永远躲在师尊的羽翼下,要自己成长起来。

    张作清也同自己说这个秘境并没有太大的危险,只要意志坚定,能够通过蛮荒诸神的考验,就能得到梦寐以求的东西,他身为师尊不能把徒弟一直都当成温室里的花。

    他们师徒俩都想着搏一搏,单车变摩托。

    这下好了,连单车都没有了。

    宿时漾哭得老伤心了,他又没有压抑自己的哭声,很快连旁的修士也引了过来,他们见他孤身一人,又伤心欲绝没有抵抗力的模样,就生出了杀人越货的歹心。

    他都惊呆了,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人倒霉起来喝水都能塞牙缝么。

    好在张作清及时赶来,一剑荡不平,就将这些修士全都打废了。不过他一心都在宿时漾身上,所以不小心就将这些人给放跑了,他也没心思去追人。

    即便那些修士现在逃脱了,以他们现在这种情况,在危险重重的蛮荒秘境中也很难存活下去,或者是免不了被其他人黑吃黑。

    “怎么了,时漾?”见宿时漾哭得稀里哗啦,张作清故作不知,忙上去问他。

    “发生什么事了,可否同我说清楚,你自己一个人哭终究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张作清的声音确实带着些许安抚人心的魔力,可宿时漾的心绪也只是稍作平缓。

    他眼睛都哭得红肿了,看上去就像是核桃,噫噫呜呜地说着什么,我就不该让卫鲤去哪什么秘境,也不该立什么flag的。

    总之就是哭得特别伤心。

    张作清惊讶不已:“他竟然……唉,真是世事无常啊,时漾还是要节哀才是。就算你现在伤心也于事无补了,如果那小孩在黄泉看到你为他这么伤心,想必也是会难过的。”

    其实这人心中还挺高兴,虽说看着友人肝肠寸断的伤心样儿有些心疼,生怕人把眼睛给哭坏了,却也深知此时此刻是趁虚而入的最好时机。

    他可没有任何不能利用死人的良知啊。

    宿时漾听罢更伤心了,他扑在张作清怀中,又大声地哭:“他那么乖那么听我的话,说好好修炼就好好修炼,还从来不顶嘴,进来的时候还乖乖抓着我的手没放。”

    许是人没了,就开始只念着对方的好了,坏处什么的就早就忘却,更何况他的徒弟确实听话,就愈发难以容忍失去对方的痛苦。

    哀莫大于心死,他现在就在不停地谴责自己。

    张作清握着宿时漾的肩膀,先把对方拉开,面前的人可能是觉得丢人,立即低下了头,一吸一吸地抽噎着。

    眼睛、鼻子都哭得红红的,眼眶还有泪水打转,水光淋漓的,看着好不可怜。

    张作清就伸出手掌轻轻蹭去上面的泪痕,用拇指缓缓擦过宿时漾的泪珠,声音放得极低极柔:“我知道你现在很愧疚,但时漾,你要知道,这绝不是你的错。”

    “谁都预料不到会发生这样的事,谁也不希望会有在意的人死去,但这绝不是你能控制的。你不能想着要是怎么样就好了,世事无常,人生哪有早知道呢。”

    宿时漾的眼睛被他盯着看,情绪似乎稳定了那么一点,但不接受的还是不能接受,人总得自己想通才行。

    张作清就同他一直对视下去,想尽一切办法开解他,“若是你还觉得这样不够,我们就去凡间寻他的魂,给他找个富贵闲散的好人家,平安顺遂地过上一世,是补偿,也是祝愿。”

    宿时漾抽了抽鼻子,呆呆愣愣地问:“真的可以这样吗?”

    张作清反问回来:“为什么不可以?”

    宿时漾便也明白了这是能做的意思,他的心情比一开始确实好多了,虽说还有些纠结难受,却也不似看到命牌碎裂后那般揪心一样的痛苦了。

    张作清就拍着他的背好声好气地安慰:“好啦好啦,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收拾收拾心情把这个秘境过了。之后再做你那小徒弟的大英雄,否则没有能耐,就什么事都办不成。”

    他又从自己的储物袋里面掏出一支药膏,自己动起手来给人的眼睛敷药:“眼睛都哭肿了,这样哪有大师兄的样子,怕是你那个小徒弟现在回来都认不出你了。”

    他不说还好,一说宿时漾回想起人又有些难过了,明明是乖乖任由他擦拭眼皮的情况,可眼眶里竟又蓄上了泪水。

    “好好好,我不提了,你不要再东想西想了。”

    “不行,还是要给卫鲤立个衣冠冢,不能让他连个归处都没有。”宿时漾眼睛红通通的,却还是在认真地跟张作清说。

    “好,我都听时漾的。”这时候张作清倒是任宿时漾说什么,他就应什么。

    某个“魂归来兮”的人见了这一幕,牙齿都要咬碎了,这个贱人!安敢如此厚颜无耻!

    居然借他死亡一事来撩拨他的伴侣!

    真真是无耻又下贱!!!

    *

    蛮荒秘境只开启了一旬,时间一到,若是再不出去,就永远都不能出去了。

    宿时漾浑浑噩噩的,都不知道自己在秘境里做了什么,只是一昧地待在别人身边,看着旁人做什么自己就做什么。

    他现在一门心思就只想赶紧从秘境中出去,之后再去看看他徒弟的生魂在哪,定要给他徒儿寻个好去处……

    他的储物戒里尽是张作清为自己寻来的奇珍异宝,修炼圣品,一些传承也是有的,只是他无心再去关注那些而已。

    这一回剧情线依然按照原著的走向,让叶淮停成为了最大赢家。

    宿时漾之所以知道这件事,还是在叶淮停出来之后手刃潜藏在他们之间的一名魔修后才注意到的。

    蛮荒秘境在关闭之际是最受人瞩目的,若是这时候不抓紧时间出去,之后就再也出不去了。

    所有人都知道这个事实,可是当他们看见秘境里遍地的传承和法器珍宝,又有多少人能忍住不心生贪意呢。

    正是如此,不少人从此以后就被永远地留在了秘境之中,再也无法出来。

    宿时漾他们是赶在还剩一个时辰的时候出来的,接下来陆陆续续地出来了不少的人,有鬼鬼祟祟当即就离开此地的,也有暗藏歹意打量周遭之人的,主打的就是一个众生百态。

    天门宗也还是有不少牺牲了的弟子,这种事情任是长老和掌门都无法避免的,有得就必定有失,他们能做的就是让佛修给谢谢弟子超度,让自己不要继续沉湎于悲伤之中。

    不过在他们发现叶淮停也还没有出来之时,众人隐隐就有些着急了,但看到曲零濯这个师尊都没有特别慌张的时候,他们也不能表现得太积极,只能跟着沉住气。

    可宿时漾的弟子卫鲤,那个天赋极好,一月就快要从炼气到筑基的孩子已经折在里面,要是再折上一个青年才俊,对他们天门宗而言绝对能称得上是重大损失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凝聚在了半空中纯白的漩涡入口上,不知道有多少人盼着某些人死在里面,又有多少人盼着某些人能够周全地出来。

    宿时漾视线也锁定在上面,哪怕知道主角攻有光环,世界意识也不会放任对方出事,可他还是为主角攻捏了一把汗。

    要是对方噶掉了,或者是在这个里面留个一两千年的,他任务还做不做了!

    眼见漩涡越来越小,秘境离关上也不远了,宿时漾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不要啊——!!

    他的任务——!!!

    张作清拧着眉头,看向宿时漾紧张的模样,心说漾漾还是关心着那个贱人的,就算在这之前嘴上说着对这人漠不关心,实际上还是会为他的一举一动牵动心神。

    另外两人也不是瞎子,自然是将宿时漾的行为都看在眼中,几人竟都不谋而合地想着,若是叶淮停死在里头永远出不来就好了。

    这个想法甫一出现在脑海中,就直接被打破了幻想——

    叶淮停在旋涡就快要缩小成一点时,身体翻滚从里面摔了出来,而他恰好是最后一个出来的人。

    自此,蛮荒秘境彻底关上。

    宿时漾触景伤情,想起那明明是和自己一同进来,却再也没能出去的徒弟,泪水一下就在眼眶中滚动起来。

    还没等他泪水刷地掉下来,就看见叶淮停手持长剑,对上了人群中潜藏着的魔修,对方趁着人群注意力都在秘境关闭之上时,正准备偷抢其他修士的东西。

    那魔修的伪装能力并不算差,虽说曲零濯等人也看出来了,不过他们并没有在意,这魔修还不值得他们分出心神去解决。

    可是按照叶淮停此前的实力,对方应该是看不出来的,就算看出来了,解决起来也不会像是现在这样轻松自如。

    这就意味着,对方在秘境里定然有非同凡响的境遇。

    众人看他的眼神瞬间有了变化。

    可宿时漾已经无心再看下去了,他怅然地对张作清说:“我们走吧,快些去找卫鲤的生魂。”

    他现在看不得叶淮停,一见到对方,就会想起自己那乖巧可爱的小徒弟。

    几人也不是蠢的,自然发现了这点。

    曲零濯不动声色地走上前去,问宿时漾:“师兄,我可以跟你一起去么?”

    宿时漾犹豫。

    曲零濯就道:“我于神魂一道还算有些心得,兴许可以助师兄得偿所愿。”

    一句话就戳中了宿时漾的命脉,他咬咬唇,答应了:“好,那就拜托师弟你了。”

    既然有要事做,他们就没有于此地停留太久,同掌门说了一声之后就去了凡人界。

    叶淮停定然是要同天门宗等人一同离去,且不说他师伯现在根本就不想看见他,就是他能去也不行,毕竟他们都走了,让谁来留下多出些人保护天门宗弟子呢。

    大能们眼睛都尖,都能看出叶淮停现如今身上的威压不简单,想来对方必定也会一跃成为修仙界的新秀吧。

    可惜被众人关注的新秀在意的点根本不在众人的崇拜上面,他只要一想到自己心心念念的人现在根本不想见到自己,就像是吞了一万根针似的,痛苦、哀伤,恨不能死去。

    明明是他先得到的……

    但他现在什么也做不了,哪怕是已经得到了奇遇,有了自己想要的实力也不行,他还是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三人离去的背影。

    玄度在后面看了一眼,双眸都快要喷火了。

    都是一群厚颜无耻的贱人!全是仗着他现在是个“死人”,没办法从鳄鱼腹中诈尸起来给自己伸冤。

    ……

    事情终究是不以叶淮停的意志为转移的,宿时漾和另外二人一路都未曾停留,直接到了凡人界。

    张作清就算不想见到曲零濯的存在也没用,谁让他在神魂道上的修习不如对方,当初是他找的这个借口,现在就要容忍另外的人借此来勾搭上宿时漾。

    曲零濯也没有耽误,到了凡人界就立刻使用术法开始搜寻,结果搜寻了上百遍都没能找到卫鲤的生魂。

    宿时漾的脸一寸寸地变白,他嘴唇都在微微颤抖,可怜无助地望向二人。

    他们几乎是一下就心软了。

    张作清双手搭在宿时漾的肩上:“或许是卫鲤的生魂还没有到凡人界呢,我们再去修仙界再看看吧?”

    宿时漾心里是有点慌的,还有点搞不懂现在是什么情况,在这个世界,只要人死了按理来说都应该是有魂魄的,这世上甚至还有鬼修的存在。

    所以他的徒弟呢?

    他在这里茫然的时候,没有注意到二人微微变化的神色,可两人也都算得上是能沉得住的,竟也没让他发出什么端倪来。

    直到他们在修仙界同样试过锁魂一术,才发觉原来上天入地都找不到卫鲤的身影,对方是货真价实的不见了!

    宿时漾眼泪又要掉下来了,他猜测道:“会不会是卫鲤他的灵魂留在了蛮荒秘境里面啊?”

    想到这里,他就更难过了,说话的声音都带着哽咽。

    曲零濯叹了口气,沉声道:“也不是没有可能。”

    得到了肯定的答案,宿时漾心都要碎了。

    魂魄留在埋骨葬身之地,多可怜啊,每年还没人去祭拜他,也不知道这种情况卫鲤还能不能转世投胎了。

    “别急,”张作清一见青年露出悲痛欲绝的神情,就温柔地安慰他,“就算卫鲤是被迫留在了蛮荒秘境,我们也可以想方设法把秘境再次打开。”

    “这秘境既然能开出来第一次,必然就能开出来第二次,还可以再去藏书阁翻翻卷宗,去看看有无解决的法子。”

    心慌是没有任何用处的,宿时漾在张作清的安慰下,人也逐渐冷静下来,勉强能理智思考了,他点头道:“好。”

    “那我们现在赶紧回去吧。”宿时漾转头去看曲零濯,后者嘴笨,也说不出来什么安抚宿时漾的动听话,便一直都默不作声,现在见宿时漾终于搭理自己,眼睛一亮。

    自然,张作清也没能逃脱掉,宿时漾转头就用可怜兮兮的目光去看着对方:“张兄,也拜托你再去帮帮我找找秘境的重新开启法子,好么?”

    张作清轻叹了一口气:“时漾的事就是我的事,你我之间的关系,又何苦如此低声下气呢,只要你一言,我必定是在所不辞的。”

    曲零濯皱眉看着他,却一直都竖着耳朵偷师。

    他自己是一根筋,讲不出来什么动听的话,可他有一颗还算过得去的脑子,能够学习。

    他看到自己的师兄因为这些话重新展颜,对张作清露出感激之色,不由沉思。

    作者有话要说:

    曲零濯:偷师ing……!

    第75章 师尊在上20

    不过宿时漾他们还没能将重开蛮荒秘境或是给卫鲤招魂的事付诸于实践,就生生地被扼杀在摇篮中了。

    宗门直接用玉牌传来急令,言说魔修进攻,这次非同小可,根本不是像上次那样的小打小闹,魔修他们完完全全是打算动真格了。

    宿时漾面色一凛,暗暗抽了一口气,如果他没记错的话,魔修大举进攻应该是在很久之后了,而且他们也不像这一回那么来势汹汹,甚至还出现领头人!

    他本来想再问问系统的,结果半天都没得到对方的回答,一想到对方不知道背着他去哪赚外快了,他就惆怅悲伤,平添几分萧瑟凄凉。

    算了算了,就算问答案肯定也是蝴蝶效应,系统又给不出个解决的法子,问了当白问,还不如见招拆招呢。

    抱着这样的想法,宿时漾的心情也平静了许多。

    直到他在仙魔大战的战场上,看见魔修大军中为首的男人和他旁边的少年时,宿时漾的表情直接裂开了。

    “卫鲤——!”他惊叫出声,这一刻的心情不可谓不复杂。

    宿时漾一方面又庆幸他的小徒儿不仅活着,还活的好好的,没有他以为的死无葬身之地,最后连魂魄都留在蛮荒秘境无法解脱。

    另一方面他又不免困惑,为什么卫鲤活着回来之后第一时间不是来找他这个师尊,反倒是入了魔,成了魔修来攻打他们正道。

    而且……还和上次侵.犯过他的魔修站在一起,一看到那个男人的脸,心底深处的不堪记忆就一拥而上,让他根本无法接受。

    宿时漾并未注意到叶淮停等人的神情有了巨大的变化,他身为卫鲤的师尊,在这时候自然需得做出表率来,立刻站在众人面前,不可置信地质问对方:“卫鲤,为什么?”

    他没有具体地发问,实在是心里有太多疑惑了,可在场的人几乎都知晓他这是在问什么。

    卫鲤默默垂泪,看上去和曾经侍奉在他座下的乖乖小徒弟相差不大,可观他一身黑衣,眉眼凌厉漠然,周身尽是魔气的样子,就知他们再也回不到过去。

    “师尊,我也不想的。”卫鲤正要开口讲话。

    叶淮停一柄剑掷在他身旁魔族的心口,黑紫的一团魔气骤然化为乌有,活生生的魔修就被他解决了个一干二净,也将卫鲤的话堵在了喉咙口。

    “掌门,此魔修阴狠毒辣,曾经干过不少罄竹难书的事,我也只是忽然想起来,觉得定然不能放过他们的。”叶淮停不紧不慢地解释着,“何况魔修都狡诈多端,不知道现在又在打着什么鬼主意呢,倒不如先下手为强。”

    就算他的理由再怎么牵强,可他最后一句话说得很对,那就是魔修都不是什么好相处的家伙,就算是现在看着稳定,也不清楚什么时候就会爆发。

    玄度倒是讥诮地勾起了唇,开始了他习以为常的冷嘲热讽:“原来你们正道竟还有这样的小人啊,话都不让别人讲完就一意孤行地断定他人心思不正,现在不都讲究一个先听完再做判断么?若是尔等去那凡间做县官,不知要造成多少冤假错案呢。”

    到了玄度这个境界,已经可以娴熟地操纵自己和傀儡的存在而不被人发现端倪,只是宿时漾的注意力一直都在傀儡身上这件事,还是让他生出了些许的躁动和不悦。

    想让宿时漾的目光一直都落在自己身上,最好一直都看着他的这个想法到达了顶峰。

    但是戏还是要唱下去的,他的摊子都摆在明面上了,要是就这样就收官了那他还费那个劲儿做什么?

    宿时漾拧起眉头,他怒气冲冲地瞪了叶淮停一眼,语气也有点冲:“你先听卫鲤讲完!”

    叶淮停这个出头鸟被凶了,事情也已经超乎了几人的意料,他们就没有轻举妄动。

    谁让叶淮停的计谋失败了,本来还以为魔修冲动,易被激怒,想来是极容易跳进这个坑中,届时还有谁会再继续关注卫鲤这个入魔的弟子。

    没想到魔修压根不按套路出牌,竟然没有打起来,而是摆足了悠闲的架势谈起来,就是要等卫鲤将事情的来龙去脉都娓娓道来。

    这就是打定了主意要看戏啊。

    魔修们全是从幽暗深红的魔界中鱼贯而出的,恰好陈兵在仙魔两界结界处,这里尘烟滚滚,飞沙遍地,同时也是正道抵抗魔族的第一道防线。

    正道中人早知魔族早晚有一天会冲破结界少来攻打修.真.界,却没想到这一天会来的这么快,甚至许多修士都还没有实感就被拉到了战场,看着乌泱泱一片望不到头的魔修将士们而两股战战,不由心生惶恐和绝望。

    事情本该如此,而他们也理应在战场的嘶吼中挥泪洒热血,为自己同伴的死亡而哀嚎,为命运无常而痛苦,可偏生在如此紧要的关头,双方主要的领头人居然都僵持住。

    正道魁首和魔道贼子遥遥相望,二人久久无言。

    但见那位曾是正道天门宗大师兄的徒弟走上前来,放出了留影石中的一段影像,众人哗然。

    张作清和曲零濯以及叶淮停三人恃强凌弱,欺压弟子的场面就出现在众人面前。

    本来该是仙魔两道冲锋大战的场面,结果双方竟都诡异地没有动弹,反倒是盯着天上留影石的画面窃窃私语。

    “这难道是真的吗,可是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一个炼气期的小修士需要动用三个元婴期的修士截杀吗,难不成他的实力很强?”

    “啧,没想到所谓的正道也不过是两面三刀,卑鄙无耻的小人!”

    众人的议论也阻碍不了留影石上的画面继续播放,他们全都不约而同看到了最后,接着目露震惊,呆滞到脸上浮现出一片空白,都不知道该怎么表现自己的情绪了。

    原来人在震撼到极致的时候,是真的会一句话都说不出的,连想法也全都像是被一只大掌遏制住。

    在场所有人的视线都汇聚到了宿时漾一人身上,心说他究竟是什么祸水啊,居然引得三方大能为他疯,为他狂,为他哐哐撞大墙。

    长得也……

    好吧,是有那么三分姿色,可也没有美到惊艳绝色的地步,何况三个大佬们本身相貌都不差,定然不是相貌勾人心弦。

    他们不能以常人的思维度之,只知道好看的容颜,兴许宿时漾身上有什么他们意想不到的有趣内里呢。

    抱着这样的想法,众人就用既挑剔,又拼命想要学来几分精华的心思去打量天门宗的大师兄。

    宿时漾又不是感受不到别人的注目礼,他同样经历了一开始的愤怒、错愕、不敢置信再到现在的麻木,甚至还有些庆幸系统去做外快没回来,要是让对方看到现在的场面不得直接疯掉啊。

    主角攻受俩人不但没能培养出应有的感情,反倒隐隐有反目成仇的架势。

    亲自截杀他的弟子,而且还干出了那种几乎违背主角光正伟的事,和地下阴暗爬行的小人有什么区别么?!

    他胸口起伏了一下,也不是不知道自己小弟子有问题一事。

    到了最后他都生出了自暴自弃,不想再管这堆烂摊子的想法。

    可是看到卫鲤用可怜兮兮的目光看自己,还轻声地唤他“师尊”时,他不免又心软了,还抬起了腿往对方那儿走了几步。

    可也仅仅只是几步就被人制止住了,一柄剑横在他面前,他的师弟饶是经历了人设破灭,自己干的坏事被人在大庭广众放出来围观一事还能面不改色,冷静地同他说:“师兄,莫要冲动,就算从前的卫鲤是好人,可不代表现在的他也是。”

    “他已经是魔修了。”

    这句话直接打消了宿时漾的幻想,他立刻就清醒过来,不再往那边走半步。

    “可这一切都是谁造成的呢,曲仙君,你倒真是从容啊。”玄度忍不住出言嘲讽,“冷酷无情确实是你的本色,可他卫鲤现在成了魔修,也有你的一份力啊。”

    “你究竟是以什么样的立场,什么样的资格说出那些话的啊?”

    这话可以说是明目张胆地嘲讽对方了,然而曲零濯依然神色淡淡,并不在乎旁人的诋毁。

    他修仙要是在乎世人的评价和议论,又怎么可能走到如今的位置呢。加之在修仙界不能随意提及某方大能的名字,否则就容易被对方察觉到,若是实力弱小的,大能甚至心神一动都能叫他神魂破散。

    修仙就是如此不讲理。

    他在意的只有师兄随意看过来的眼神,轻描淡写关心的一两句话,或是对他不悦的训斥也好,只要是他师兄就行。

    可惜宿时漾就完全和他想法相反了,他现在既带着对卫鲤的愧疚感,还夹杂着一种干脆破罐子破摔的冲动,真是头大如斗,可惜在场众人对他虎视眈眈,完全不可能任由他龟缩在自己的壳子里。

    “师尊真的不要小鱼儿了吗?”卫鲤故作可怜,可观他周身雄浑的魔气,也知对方绝不是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

    这定然又是一个可以轻易要人性命的凶恶魔修。

    宿时漾瞳孔地震,他该怎么说呢。

    “难道入魔全是小鱼儿的错吗,师尊?”他眼中含着泪光,“师尊,当日徒儿在那泥沼中好冷,想要师尊来救我,徒儿真的心心念念都是师尊您……”

    他的话还没说完,张作清就举剑对上了他,转过头对宿时漾说:“时漾,你当真要听信魔修的一面之词吗?就算是留影石也能造假,只要会一点留影的小手段就能弄出假象来,我曾在你面前展示过,难道你还不相信我们吗?他只是一直在这儿危言耸听离间你我,入魔就是事实。”

    宿时漾已经有些动摇了,他现在是真的不知道究竟该听谁的话了,双眼都是迷茫的,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自己是拿不定主意的。

    “你的意思是我造假,张作清,你敢对着天道发誓说你对我师尊没有任何歹意吗?!”卫鲤厉声斥责他,眉目凛冽又冷硬。

    他字字铿锵有力,听得人不明觉厉,再看张作清,竟在他们面前沉默了。

    这也就意味着对方根本不敢发誓,他就是对宿时漾有意。

    叶淮停听到这里已经不想再继续容忍下去了,不管是眼前的张作清还是一直胡言乱语的魔修都是阻碍,放任自流只能是他的阻碍。

    他的眼中闪着红芒,隐隐有入魔的征兆,只是收敛得极快,众人的注意力又都在魔修和他们对峙身上,便无人发觉这点。

    玄度其实也不耐烦了,他现在来这里可不是打嘴炮的,而是准备亲自抢走他认定的心上人。

    只有无能之辈才会唯唯诺诺等待宿时漾的垂怜,有能耐的他自然是上手去抢,之前迟迟不动手,也不过是想打破宿时漾的幻想,让对方知道他身边其实没什么好人,全是心心念念觊觎他的几匹恶狼罢了。

    “诸位可别忘了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我们魔修今日过来可不是来同你们儿女情长的。”

    玄度很清楚,只有把这群人打服了才能提出交换的条件。

    他们魔界向来以武为尊,甚至都能称得上是用拳头做老大,对这种事自然是信手拈来。

    众人早在他这句话说出口之后就警惕起来,只是没想到魔修真的一言不合就对他们动手了。

    那剑直指喉咙,魔修们残忍嗜杀,看到鲜血之后就变得亢奋激动,这次早也不是所谓的小打小闹,而是直接动真格了。

    宿时漾眼中糊满了马赛克,即便是看不清,也对现在的画面心知肚明。必然是血腥又恐怖,充斥着暴力的美学与人性的扭曲。

    他终究是低估了修仙界视人命为草芥这句话的重量。

    宿时漾也没能想过在自己面前听话又乖巧的徒弟会面无表情地一手掏出别人的心脏,冷漠得没有丝毫人性,好似他手中抓得并不是什么人心,不过是地面随意落下的一片叶子。

    在宿时漾难以置信地看过去时,他还是会露出一个乖甜的微笑,只是那猩红的血液就顺着他的面颊淌下来,沾湿了他的面孔,连带着那双幽绿的眼睛都变成了血红色。

    诡艳又妖异。

    而魔修之首居然也能和曲零濯叶淮停等人打得难舍难分,他们魔界更有所谓的八大天王此次也一同从魔界中逃出来,将掌门等人拖住,场面一度陷入胶着当中。

    一些人在死前都不由感慨,这些年来修仙界过惯了安宁悠闲的日子,已经懈怠疲懒,中间本该有一大批弟子顶上,却直接断崖式消失,给了他们当头棒喝。

    若是他们修仙界能在这一次存活下来,想必众人应该会提起警惕心,不至于再像今日一样难当大任。

    可前提是……

    他们能有以后。

    幸运的是,玄度愿意给他们这个机会。

    他今日本也不是为了争夺天下之主的位置统治世界,他是正儿八经过来抢老婆的。

    宿时漾被他那小徒儿抓住的时候人还有点懵,完全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状况。

    “师尊,这正道藏污纳垢,不堪再待下去,不若同弟子一起去魔界。魔修倒不像是那些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小人,向来都是有一说一,心口一致的。”卫鲤站在他的背后,稍稍低头,就在耳边轻柔对他说出这句话。

    他们耳鬓厮磨,从远处看上去,就像一对鹣鲽情深的爱侣,其他人看得眼睛都酸涩了。

    好一个祸国殃民的修士,连自己的徒弟都收入囊中,就算现在他们说面前魔修之首的玄度都对宿时漾感兴趣,恐怕他们也能面不改色地接受。

    只有宿时漾人都要麻了:个狗东西,不肖弟子!!魔修确实直言不讳,所以他们也从来都不忍耐自己,一向都是肆无忌惮,想做什么就做什么,随心所欲到了极致。

    而且他们效忠的魔修还曾是侵犯过自己的狗男人,他去了之后还焉有清白在。

    对他徒弟干出来的蠢事,宿时漾自己都快被气笑了。

    可惜他现在还是在别人的手里,看卫鲤一意孤行的模样,方知他是跟对方讲不明白的。

    ——这也就意味着,这个魔界他是去也得去了,不去也得去!

    宿时漾不能接受这个现实,其余几人也不能忍受,但玄度比他们想象中得都还要强上几分,一人对上他们三人都能不落人下,一个人就拖住他们的脚步。

    这下他们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宿时漾被人带走。

    “叫卫鲤那小子有什么仇怨都冲着我们来,不要伤害时漾!”张作清握紧了手中的剑,愤怒地说出这句话。

    “冲着你们来,你们算什么东西?”玄度的答案一如既往地不屑一顾,他漆黑的眼眸骤然显出一片血色,“你们不会以为,我会因为复仇那样无聊的事就来找你们正道的麻烦吧,莫要太看得起自己了。”

    他的话几乎是刚一说出口,几人的面色就陡然一变。

    “你不是为了帮卫鲤那贱人来报仇的,而是冲着师伯而来!”叶淮停怒气冲冲地开口,点出了玄度的弦外之音。

    而玄度也没有要否认的意思,干脆利落地承认:“是呀,但这又如何,他本来就该是我的,我的战利品,我未来的道侣。”

    “你……!”

    说完那句话之后,玄度就厌倦了继续跟他们争吵下去,他现在最有兴味的就是去看看被他绑走的宿时漾现在是何种情况,跟这群输家争来争去简直让他意兴阑珊,也不过是白白耗费时间罢了。

    他这一走,乌压压地带离众多魔修,就连魔将天王都俯首跟在他身后,说他身份普通可能众人都不信。

    观这玉 严髓随意将他们魔修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做法,此人的身份也不言而喻了。

    众人面上露出凝重之色,待看到曲零濯他们还想再追去魔界之时,又赶紧把他们都给拦下。

    穷寇莫追这个道理放在何时何地都是适用的。

    他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枕戈以待,只有回去将对策商量好了之后才能有更大的机率将宿时漾给救出来。

    就在张作清等人焦灼不满,几乎一刻都等不下去之时,魔界竟在三天之后传来当月十五魔尊就要成亲的消息,而新婚的魔后居然就是宿时漾。

    当日出现的玄度,身份果真与不少人心中猜测得大差不离,正是魔尊。

    初听这一消息,修仙界不少人错愕,随即心头就升起了果然如此的荒谬感。

    原来早在魔修进攻当日他们就有这种预料,只是没想到这天来得会这样快而已。

    他们还是想不明白,宿时漾这个天门宗的大师兄身上究竟有什么魔力,居然让几个实力处于修仙界顶尖的男人为他争的难舍难分。

    别说是那些女修士们了,就连那些男修士嘴角都流出了羡慕的泪水。

    说真的,他们不懂啊,这种高级修士为什么不能让他们遇到。

    只要能过上被包养,修炼也成了轻而易举的事,就算是被男人酱酱酿酿也没关系啊。

    当然,他们对这件事接受良好不代表其他人就能忍受了。

    尤其是天门宗的人,几乎个个义愤填膺,凭什么他们天门宗的大师兄要容忍这样的欺辱,婚爱之事讲究的是一个你情我愿,这种强逼来的情爱凭什么让他们接受啊!

    天门宗的人要去救人,曲零濯等人也绝不会坐以待毙。他们要联合各大宗门,决不能再让魔修们这样嚣张下去了。

    可在这时魔界传来的消息几乎让他们的联合不攻自破。

    ——魔将们堂而皇之地将传音石洒得修.真.界遍地皆是,他们直言了,娶魔后是魔尊毕生所求,而他们也是要一个魔后,届时就能同他们这些正道修士和平共处,再不肆意进犯。

    先不说他们魔修的话是真是假,可光是不会随意进犯修仙界这一条就足够让不少人心生动摇了。

    这时候哪怕是张作清他们跳出来说这是魔修的阴谋,也还是不能阻挡他们一个两个慢慢退缩。

    尤其是在魔尊放话要同修仙界重归于好,要是敢有人随意破坏合约,他会亲自手刃此人。

    此话一出,就引起了轩然大波,不少人一面思考这多半又是魔修的阴谋,一面又对他的话蠢蠢欲动。

    过惯了安宁和平日子的人,又怎么会愿意再次重回危险的境地之中呢。

    而魔修们近些时日来确实秋毫无犯,他们这下动摇得就更厉害了。

    第76章 师尊在上21

    “看呐,这就是你们修仙界所谓的正道,自私自利,自甘下贱!”玄度口出粗鄙之言,用毕生中可谓是最恶毒的话来唾骂嫌弃众位修士。

    宿时漾眸光落在面前的留影石上,也不知道是哪个鬼才录下来的,竟还剪成了后世类似于放预告片或是剪辑之后的片段,将修.真.界那些修士们那些狭隘懦弱,卑鄙苟且的模样都给录了下来。

    言行、嘴脸,这怕是换个人看了都要直呼修仙界好人全无,迟早要亡的架势。

    也就宿时漾见惯了后世这样剪辑的影视剧,对此无可非议。

    他现在最在乎的事不是这个,而是——

    “你抓我来真的就是要娶我为后吗,你究竟喜欢我哪点?”这是外界所有修者的疑惑,同样也是宿时漾的,直男确实不能理解,他究竟有何魅力,竟然会引得这样一个大佬念念不忘。

    修.真.界几乎所有人都把他当成祸水,名誉扫地,危在旦夕啊!

    他甚至怀疑里面是不是有什么阴谋论,可惜他这个脑子根本想不明白其中的关键,也没思考过魔尊是恋爱脑的这一可能性。

    很快,玄度就告诉了宿时漾答案。

    他坐在由魔尊亲自为他打造的金笼之中,这并非是真正的笼子,而是一间大得几乎看不见尽头的殿宇,有一张无论宿时漾在里面如何翻滚都绝不会摔下去的大床,薄纱被捆缚在柱上,全看主人的心情愿不愿意将它给放下。

    檀香烟雾缭绕,殿中还由月洞门分开,珠帘垂落,而在窗边则是摆放了一个松年椅,点茶挂画又让酒池肉林的宫殿不至于太过骄奢淫逸,因而多出了几分格调清雅。

    宿时漾原是坐在罗汉床上,看见眼前这一幕时,猛地站了起来,只觉喉咙干涩,从嘴里挤出来的几个字般:“……你。”

    只见原本还是玄度的人变成了合欢宗的弟子青莲,高高挑起的眉眼艳丽又妖冶,唇瓣艶红又柔软,他低低地婉转唤了句:“宿郎……”

    宛如在唤情郎一般,此声一响,宿时漾头皮都发麻了,他心脏怦怦地跳着,某个猜测到了嘴边,却并不说出口。

    只差一层窗户纸就能捅破了。

    而在这时,玄度又摇身一变,青莲那张祸国殃民的倾城脸蛋成了清俊少年人的面容,体型也随之变化,连眼珠都变成了幽绿的色泽。

    他轻轻眨了眨眼,一副乖巧听话的模样,慢吞吞地走到宿时漾的身边,双手搭在他肩头,靠着他柔弱无助地说了句:“师尊~”

    宿时漾这会儿已经震惊得说不出话来了,他喉咙就像是被塞了一团棉花,表情也如同被打翻了的颜料,精彩极了。

    装,继续装,这也太会装了。

    所以说和他露水情缘一夜的合欢宗弟子青莲是对方?他收来放在心尖疼爱的人也是对方!

    他玄度究竟有多少个马甲?!

    明明玄度不曾使用任何术法束缚住他的行动,可宿时漾就像是被定在原处一般动弹不得。

    他现在几乎被这狗东西逼至绝路,崩溃地想着自己身边到底还有多少人是这狗东西的马甲,不会随便抓出来一个人都是吧。

    玄度在靠近他的时候,还被他一把推开,他都算是怕了对方了,这样近乎痴狂的行径,谁能做到不畏惧呢。

    “我既是你的徒儿卫鲤,也是你的情郎青莲啊,您怎么可以如此狠心呢。”玄度在被他推开后,满脸都是受伤,像是不愿相信对方会这样残忍。

    宿时漾怒了,气冲冲地吼他:“你还有脸说,你究竟还隐藏了多少身份待在我身边?!”

    玄度收敛了委屈的情绪,无辜地说:“就只有青莲和卫鲤,其他都没了,这只是情趣嘛。”

    他不思悔改,并且不把这当回事,理直气壮又肆意妄为得宿时漾都想揍人了。

    对比一下两人的武力值之后,宿时漾果断放弃了刚才的想法,他深呼吸一口气,艰难地问道:“你到底要做什么,之前那一幕也是你演的戏?你不会就是为了来离间我和好友还有师兄弟才这样做的吧……”

    宿时漾自认为自己算是好声好气地在跟对方讲话了,毕竟这里可是魔修的地盘,而在此之前,他都不知道对方竟然还是魔尊。

    玄度幽怨地看了他一眼:“你怎么只会怀疑我,真是叫人伤心呐。明明那些事都是他们自己全凭本心做出来的,我不过就只是激出了他们原本的欲望罢了,怎能就说我是在陷害呢。”

    “还是说,你依旧对叶淮停那个贱人有意?所以不愿同我成婚。”玄度的脸色一下就沉了。

    这段时日宿时漾被好吃好喝地呵护着,几乎快要忘记这里是危险重重的魔界,而面前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掌握自己生杀予夺大权的魔尊。

    对方阴晴不定,喜怒无常,他怎么可以用常人思维而待之呢。

    宿时漾吓了一跳,想说自己有的选么,可是瞅了眼玄度的脸色,直觉这么说铁定要遭,还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那倒不是,只是觉得您实力高强,我哪能配得上您啊。”

    玄度哼了一声,哪能不知道他是在讨好自己,可人有时候就是这么卑微,只乐得听自己想听的话,他冷淡地说:“本尊说你配得上,你就配得上。”

    宿时漾心知自己屁股是保不住了,当日看此人的实力竟要比主角攻受还要强上几分,现在还要祈祷着曲零濯那几人莫要不自量力,学学旁人的冷漠,不要想着来救他什么的。

    可他们若是听劝的话,也不会干出截杀卫鲤的事了。

    此事几乎让天门宗颜面扫地,当日不少人都看见了留影石上的一幕,师兄弟之间的不伦感情,还掺杂了第三者,关系乱得叫人理得头大,而且向来正派的仙君们竟对门中弟子出手之事,也让众人难以接受。

    可修仙界终究还是实力至上,只要他们依然是能移山填海,一剑能破一城的剑修,就不会有多少人敢对他们非议。

    何况同魔修们重修于好,让修.真.界回复往日太平一事也给他们挽回了些名声,要说魔修之前那用一人换两界和平的说辞,恐怕也就只有小孩子才会相信了。

    若是修.真.界没有曲零濯等人,信不信魔修的大军第二日就能横陈于仙魔两界的边境。

    宿时漾的祈祷并没有任何作用,曲零濯早在魔修放话当日就负剑去魔界,结果被人拦住,他的好弟子领了掌门的令,一定要拦下他。

    除此之外,还有另外的原因……

    不过叶淮停却是不打算说出缘由,他直直地立在曲零濯的面前,已经打定了主意要拦下对方了。

    曲零濯眼露寒芒,本来是清冷美人不染世俗的漠然性子,此刻却骤然一变,杀气横溢,冷酷得叫人心中一寒,就连叶淮停都生出了几分犹疑。

    他还是第一回 见到曲零濯这样“凡夫俗子”的模样,凶悍,凛冽,周身的威压都化成了杀气。

    只要心念一动,就会化为刀剑朝他而去。

    “你当真要阻拦我?”曲零濯重复了一遍。

    叶淮停知道,若是这次他还要坚定自己的答案,曲零濯绝对不会对他手软,然而他还是不避不闪地站在曲零濯面前,对上他阴沉的目光,屹立不动:“是,师尊。”

    曲零濯用一种看不懂的眼神盯着他:“那就不要怪我对你出手了。”

    叶淮停躬身:“师尊莫要怪弟子不尊师重道就是。”

    早在他们一齐对卫鲤出手当日,曲零濯又说出那些话之后,他们师徒就已经回不到从前了,这就是二者的宿命所在吧。

    叶淮停心里也很清楚,他根本不是曲零濯的对手。

    即便他现在的境界已经达到了和曲零濯同样的境界,可对方的实力是脚踏实地一步一步跃升上来,而非他得到一个传承之后境界就如同坐火箭一般上升。

    一个是扎实的功底,一个却是虚浮的,谁胜谁输一目了然,即便他不说,二人都对此心知肚明。

    何况曲零濯天才剑修的名头又做不了假,对方是货真价实的剑修仙君,当年甚至还在金丹之时就能只身一人去屠龙,那可是越阶杀了比自己强大近千百倍对手的剑修。

    试问谁在他这个年岁能做出如此出色的事,也仅仅只有他,而曲零濯也因此一战成名。

    此时此刻,他就要挑战在别人眼中如活阎罗的仙君了。

    叶淮停拔出了自己的剑,握紧,正面迎难而上。

    ……

    他们师徒那边爱恨情仇搞得如火如荼,另外一边的张作清也没有闲着。

    他是偷偷混进了魔界之中,准备在魔尊大婚当日,趁着所有人目光都落在这件大事的时候浑水摸鱼,将宿时漾偷偷带出去。

    偷走魔后这种事听上去非常不可思议,但细究下来也不是没可能,单看魔后愿不愿意跟他走就是了。

    他本就是无拘无束的散修,无人会约束他的行为,他可以随心所欲地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正是因此,所以他曾混迹于各地之中,现在也照旧能轻易融入魔族。

    他们魔修甚至都看不出他哪有任何违和感。

    张作清还是在亦正亦邪的天宝阁那儿购买来的伪装法器,这两日也一直在魔界打听消息。

    他倒是混得风生水起,很快就在八大天王之一的手下干事,最后竟也混到了对方的心腹位置,达成这个目标不过区区十日时间。

    再过一日就是魔界之主——魔尊的大婚之日了,是以他们早早地就要开始布置起主城和婚宴场地了。

    魔界这边认为广寒宫中那月桂同望舒一般永恒,也代表着他们的爱恋也会恒久。城中铺天盖地都散播了香气浓郁的桂花,满城的桂树不过魔尊的一念之间就起了遍城。

    魔后着一身墨绿,而魔尊则是一身绛红,婚服华美高雅,贵不可言,叫人一眼就不敢再多看。

    绫罗彩绸,明黄灯笼更是遍布城池,红蓝撞色别有韵味,美不胜收。

    婚宴现场甚至还有色彩鲜艳的纸鸢,大山大河的瑰丽山水画,喜庆吉祥的狮子头……若是这并非宿时漾的婚宴,或许张作清还能有闲情逸致多看两眼,可偏偏这是他最不敢多瞧的。

    在魔界也同样遵守着婚嫁之前双方不得见面的习俗,不知道魔尊还愿不愿遵守这一习俗,但张作清决定先去试上一试,若是没有可能再另寻其他出路。

    幸运的是他追随的这位八大天王之一恰巧就是负责伺候魔后这一块的,当张作清轻易混进去之时,他还有些不可置信,一切都过于顺遂了,顺利到连他自己都觉得其中有诈的程度。

    可是他却一刻都等不下去,哪怕知道前面有陷阱摆着等他,他咬咬牙也要跳进去。

    就仅仅只是因为诱饵是他在意的人罢了。

    就是如此简单。

    然而令张作清意想不到的是,里面并无任何阴谋诡计等着自己,似乎就真的只是天时地利人和,他幸运地混了进来而已。

    最叫人惊喜的还是那魔尊竟还不在。

    尤其是当张作清见到那个心心念念的人时,他心中的激动更甚,差点不能维持住面上的冷静,快步往前走了几步,他注意到魔界侍女那隐隐警惕的眼神,这才镇定下来。

    “初见魔后风姿,一时被倾倒卓绝,这才不免失态。”张作清作出一副羞愧难当,生怕自己被人责怪的紧张模样。

    他口中的魔后一头长发随意披散在身后,柔顺又丝滑,如同绸缎一般。人又只身穿雪白中衣,衣襟懒懒散散地扯开,姿态随性洒脱得不像是明日就要成婚的魔后,反倒是随意在家中饮酒作乐的公子哥。

    张作清见这一幕,又回想起他们往日一同在庭院里饮酒纵情高歌的模样,倒是忍不住心口微涩,有种莫名的酸涩和无奈。

    宿时漾看到他,眼中有惊讶,但并不慌乱,仍能维持面上的镇静。

    他挥退了身边的侍女:“下去吧,我同这位大人有要事相谈。”

    侍女们就像是没有生气的傀儡一般,只会听从宿时漾的命令,闻言躬身乖乖退下,连个疑问都不曾提出。

    再看宿时漾面色红润,神情淡然,身上半点伤痕都无且皮肉都软弹光滑的样子,显然是被娇养得极好。

    张作清心中不免酸涩,一面又想着对方没有受到半点伤害就好,一面又对情敌的大手笔感到警惕和忧愁。

    若是宿时漾当真被这样的糖衣炮弹给蛊惑,他届时该当如何自处呢。

    不过张作清很快就打起精神来了:事情还没有定论,他怎可不战而败呢。

    而且他了解友人的性子,对方一向都把自己当作只心怡女子的男人,虽说这一点总是让他幽怨哀伤,可这也意味着对方不可能是自愿,也难以被魔尊打动的。

    他依然是有机会的。

    没想到宿时漾却根本不愿意跟他一起走。

    张作清感到不可思议,他低声喃喃道:“你说什么?”

    宿时漾很有耐心地再说了一遍:“我不能跟你离开。”

    “是不是他威胁了你?!还是说他对你下毒了,亦或者是……”

    张作清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宿时漾给打断了。

    ——“都不是,是我自愿的。”

    仅仅一句话,就让他僵立在原地,心脏仿佛被撕扯成两半,疼得受不了。

    “为什么?!”张作清根本不敢相信,他双眸紧紧盯着宿时漾,想要从他脸上找出一丝一毫说谎的痕迹。

    然而,都看不出来。

    宿时漾确实是真心实意的,他就是想留在魔界当这个魔后。

    张作清深呼吸一口气,却仍然感觉肺腑都是疼的,好像吸进来的并不是空气,而是刀子一般。

    他看着坐在床边百无聊赖玩着手指的青年剑修,不死心地又一次问道:“为什么?”

    宿时漾叹了口气。

    这个问题问得好。

    因为主角攻出现了心魔啊!

    初听这个消息时他也很震惊,玄度嗤笑一声,就将他带去了天门宗,最后果然看见叶淮停出现了心魔缠身的征兆。

    问了系统,也得到了肯定的答案。他登时就急了,心魔意味着什么,很大程度上就相当于得了不治之症,他听多了有了心魔之后就会自从毁掉的言论消息,完全不敢小瞧此事。

    他刚迈出去一步,手就被拉住,玄度不满:“这么急着出去吗,就因为他出事了?”

    宿时漾哼了一声:“他好歹是是我师侄呢,我总不可能完全不管不顾吧,那样多狠心啊。”

    几日相处,他知道玄度就是看着凶,实际上是只纸老虎,根本不会对他做什么,于是就放肆大胆了不少。

    “你还是对他有意。”玄度沉重地说,他微微一笑,“但是没关系,心魔会毁掉他的。”

    他老神在在地看着捂着脑袋嘶吼的叶淮停,猩红的眼珠里尽是满意,就算不用他出手,叶淮停也会一步一步走向死路。

    “你、”宿时漾急了,“你不能救救他吗?”

    话一出口,他就觉得自己是说了句蠢话,以玄度讨厌叶淮停的程度,都恨不得对方去死了,怎么可能还会救他。

    他咬咬牙,狠心道:“这样吧,你去救他,我就不会再因为你之前骗我的事生气,也不会不愿做你的魔后。”

    玄度惊奇:“你说真的,真要老老实实当我的魔后?”

    宿时漾嗯了一声:“你要还不信,我可同你立心魔誓。”

    玄度脸色不怎么好看了,他神情也有些冷淡:“不用了,既然你答应了我的事,我就信你会守诺,你可是我的夫人,我怎会不满足你的需求呢。”

    宿时漾闭嘴不言。

    话分两头,另外一边的叶淮停也在思考着这个问题。

    心魔的出现是他自己料想不到的,那明明是稀疏平常的一日,他睁开眼睛,和以往没什么不同地去修炼。

    若是没有实力,就会像是那日一样,眼睁睁地看着师伯被抓走。

    也就是这样强烈的想法催生着他握起剑,在竹林旁一次一次地舞剑,向前面劈砍,手中的剑气将竹林的竹子都劈砍成了两半。

    正在这时,他的耳旁忽然出现了一道声音。

    “废物,就凭你现在的实力,拿什么去救你的师伯呢?”

    声音非常熟悉,已经伴随了他二十几年,直到现在都无法抹去——因为这就是他自己的声音!

    他拧着眉,开口问:“你是谁?!”

    自身边忽然出现了一道身影,那是一模一样的自己,只是由蓝白的弟子服变成了一身黑红相间的衣服,眉眼间都是阴沉的,对方身上竟是带着魔气。

    叶淮停疑心是从哪里混进来的魔修,猜测这家伙的目的恐怕就是想把他们这些正道挨个一网打尽。

    哪成想魔修嘴角上扬,幽幽道:“我就是你啊。”

    叶淮停脸上的表情微变,他低低地说:“不可能,不可能。”

    也不知道这句话是要说服自己还是否定对方,叶淮停忽然就持剑向对方劈砍去,那个自称是“叶淮停”的人就被一剑劈得化成了烟雾消散。

    叶淮停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就看见刚刚才被自己劈散的人又重新凝聚起来。

    无论是他用剑穿透这人了多少次,对方在最终都会完好无损地凝成人形站在他面前,用讥诮的目光高高在上凝视着他。

    直到叶淮停累得没有力气,汗珠从他发尖汇聚落下,对方都没有受到任何伤害。

    最可怕的是这个魔修只有他能看到,其他人全都发现不了对方的存在。

    他慢慢地明悟过来,这就是心魔无疑了。

    清楚了这点的叶淮停心情居然诡异地平静下来。

    他的心魔一直在耳边煽动唆使他,他就是要宿时漾,且只要宿时漾,根本容不下任何人。

    这也就是意味着,他有了入魔的风险,心魔一旦上身,还随时都要致自己于死地。

    他很快就怀疑自己此前仿佛着了魔一样对宿时漾心心念念也是被心魔蛊惑,不然他为什么会做出了那些疯魔之事,要知道他毕生的追求是如同他师尊一样荣登大道,于仙途之中留下自己的一席之地,而不是局限于儿女情长之中。

    他要反抗自己的心魔,就必须把宿时漾从自己的心中剜出去。

    他没想到这个念头刚一浮现在自己脑海中,号称是魔尊的那个魔修就出现在了他面前,叶淮停一下就警惕起来。

    “我们来做个交易吧,一个完全让你不受心魔干扰的交易。”

    魔修的蛊惑近在咫尺。

    作者有话要说:

    第77章 师尊在上完

    无情道,不念情爱,不贪私念,不动奢望。无情亦是有情,大道一成,此后勘破红尘,情爱皆是虚妄。

    “如何,这个法子可是如今最适合你的。”

    也是宿时漾实力比他们弱小,那心念传神压入耳朵,他就只能隐约看到两人在讲话,不然让他听见了玄度这话,拼死拼活都要阻拦下来。

    叶淮停双眸死死盯着那宗卷轴,内心极度挣扎,他在问出口的时候喉咙极致的干涩:“此法能除去我的心魔吗?”

    玄度没有卖关子,他就像是一个最有良心的交易商人,嘴唇两边都扬起分毫不差的弧度:“当然。”

    天下才不会有免费的午餐,叶淮停比谁都清楚这个道理,他艰难地问:“那我要付出什么代价呢。”

    玄度嘻嘻地笑着:“我想你心里已经有数了不是吗?”

    聪明人总是心照不宣的,叶淮停也没多问,他颔首道:“我同意你的交易。”

    他不能忘记初心,不能把自己一开始踏入仙途的信念忘记,否则他还能是他吗?

    玄度眉梢眼角都是愉悦的弧度,他说话的语调都上扬了几分:“不错,跟聪明人讲话就是容易。”

    他就要转身离开,却让叶淮停叫住:“你当真很喜欢我师伯,这才要同他成婚的么?”

    什么意思?难不成这个贱人要反悔?!

    玄度转过身来,冷冷地看着他:“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

    叶淮停淡淡地看向他:“你不用这么慌张,我只是好奇师伯到底是哪里受欢迎,让你们都这样疯狂地痴迷于他。”

    竟是连他自己都生出了心魔。

    玄·恋爱脑·度脑子里有一万个理由能说出自己为何喜欢宿时漾,可他为何要在下贱的情敌面前泄露分毫,神情一下就更沉了:“这不是你该管的事。”

    这也便是不回答了,叶淮停得到了修炼的法门,也同玄度立下了誓言。

    交易就此达成。

    第一步,就是将他师尊曲零濯阻拦下来,不让对方踏足魔界去抢人。

    叶淮停自己都不知道是他的私心作祟还是真的想要从此做出改变,可是走上这条路之后,他就再也没有回头路可言了。

    这是之前发生的事了,现在只有魔尊大婚的事占据了众人全部的视野。

    就在张作清劝诫宿时漾离开的同一时间,天门宗也开展了一次内部的会议。

    曲零濯是重点关照对象。

    掌门也有自己的私心,他不愿意让自己的徒弟再次去涉险了,并且还对曲零濯说出来一个惊天的真相。

    ——现在的魔尊是从上古活下来的巨蟒,一位正儿八经的凶兽!

    “若是你真想将你师兄给救回来,必然还是要提升自己的实力,否则现在的你冲出去,简直是与送死无异!”

    曲零濯陷入沉默中,掌门说的话他不是不懂,可内心的纠结却绝非三言两语就能说清楚的。

    若是事情真像是掌门说得那般简单,若是他不会次次闭眼就想到自己的师兄,或许他真的能像是掌门口中那样一心一意只提升自己的实力,然后做个救世主,将他师兄从苦厄中拯救。

    “难道我就不担心你的大师兄吗,他也是我的弟子啊,还是我第一次亲手带大的徒弟,可是你我不能如此自私,天门宗依然需要你。”掌门老泪纵横,沉重地说出这些话。

    曲零濯也是在这一刻忽然意识到,他的师尊好像是真的年迈了的这个事实。

    修仙并未让他成为真正不老不死的仙人,而是比凡人活得更长久一点的修士罢了。

    曲零濯并非那等自私自利之人,念及此,他沉默了。

    正是这样的沉默,让掌门清楚,他这个弟子并非无情无义,只顾自己修炼和心中小爱之人。

    他沉沉地叹了口气:“若是能将你的弟子培养起来,或是再培养些其他能手,不至于如今这般青黄不接,为师也不会像是这样强迫于你。”

    曲零濯其实现在心乱如麻,他脑海中一片空白,就像是被人高高架起,同他的师兄背道而驰,两人越走越远,此后不复相见。

    一想到有这个可能性,他就想要疯狂修炼,一刻都无法容忍。

    “为师还有一件事不曾告诉过你。”掌门深思熟虑,还是将这个惊天大秘密讲出来,“天道怜悯我等,已经将那魔头的实力压制了一番。我等曾经也一同干下不耻卑鄙之事,联合偷袭那魔头,却依然让那魔头重伤逃脱了。”

    “听闻你师兄在前段时日救下来一条蛇来养,未必就不是那魔头的真身了,只能说,一切都是命吧。”

    曲零濯微愣,他生了张好脸,就算是茫然的样子也无多少蠢态,瞧着竟也有几分可怜。

    “我同师兄……终究有缘无分么……?”

    他这话究竟是在问掌门还是自言自语,已经无人知晓了。

    同一时间。

    张作清根本不能接受这个现实,他不相信宿时漾会对他说出冷漠的“你走吧,不要再来找我了”这几个字。

    既然时漾不愿意跟他走,那他就只好冒昧告罪把人给偷偷抢走了。

    时漾现在是被魔修迷了心智,所以才失去了理智,只要他把人带走了,对方清醒过来之后定然不会怪罪他的。

    张作清下定了决心。

    宿时漾被强行带走的时候人还有些懵,他刚想说话,就让对方给束缚住了。

    他差点忘了,这人不仅仅只是寻常的散修,还是个厉害的符修和丹修呢,一颗药一张符都能让他乖乖闭嘴。

    “唔唔唔……”宿时漾试图挣脱身上的束缚,不过都是徒劳,他瞪着张作清,尝试用眼神让对方良心发现。

    但张作清一意孤行,不仅把他缩小放在了宽袖里,还偷偷带离了魔宫。

    对方一刻也不停,每个地方都不敢多待,明显是铁了心地要将他带走。

    宿时漾都想问一句为什么,张作清到底是哪来的执念非得带走他不可,他脑子都快在袖子里头转成一团浆糊了。

    最后到了魔界边境,他被张作清从袖子里放出来的时候也这么问了。

    “你是我的好友,你应该知道我说出那些话不是被强迫的才对,身为朋友,你不应该支持我的决定吗?”

    他的眼中满是疑惑,也是真的不太理解张作清的行为。

    后者苦笑,颤着声音问道:“时漾当真不明白我的心意吗?”

    宿时漾震惊,他还当之前是自己的错觉或者说是玄度胡说八道呢,没想到张作清是真的对他有想法。

    “可……可是……”直男拧巴,他根本就对好友没想法,以前只是做朋友的时候还能好好相处,现在直接给他爆出来,让他说话都磕磕巴巴了。

    张作清不想再继续耽搁下去,他垂下眸,不愿再去看宿时漾抗拒的神色,放柔语气说:“时漾,我们先走吧,以后的事以后再谈,现在最重要的是逃出魔界。”

    他想要一切按计划进行,可是某人却压根不给他这个机会。

    “啪啪啪。”远处忽然传来一阵由远及近的鼓掌声。

    张作清警惕地看过去,脸色一白。

    宿时漾倒是一脸了然,他就知道玄度不会善罢甘休,之前他发现对方没有跟上来的时候还有些诧异,没想到那人居然正在这个时候等着他们呢。

    这狗东西也真是恶趣味啊,就是要在张作清以为自己带着他已经逃出来的时候突然出现,再给他一个致命打击。

    “真是好一出难舍难分的大戏,要不要我再给你们搬上戏台子呢?就独独你们二人表演多没意思啊。”玄度话里话外都是酸意,说出来的话都阴阳怪气到了极点。

    宿时漾无语,恶狠狠地瞪了对方一眼。

    玄度顿了一秒,还是冷静地往下嘲讽:“怎么不吭声啊,抢走别人的夫人就是你们正道惯常用的下贱手段吗?”

    张作清只是僵硬了一秒,却在听见对方的话之后,脸色一下就冷沉下去:“呵,倒是会往自己脸上贴金,你把自己当成时漾的夫君,可曾问过他的感受?”

    “让他成为魔后也分明就是你强迫他的,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应该是利用什么东西来威胁时漾妥协,然后伪装出他乐意做你魔后的样子吧。堂堂魔尊也干这种强人所难的事,也倒是让别人好好开了眼。”

    宿时漾就发觉周身的空气一瞬间就冷了下来,他瑟瑟发抖,果然看见玄度的脸色黑得跟锅底似的。

    “既然你都这样说了,那我就非要强迫给你看看。”玄度知道同这人多说无益,给他解释毫无用处,还不如直接发疯,“君可知雄性求偶都是靠拳头,既然你比不过我,那也只能憋着!”

    宿时漾震住,他有种神仙打架凡人遭殃的感觉,还吃着瓜呢,就被玄度攥住了手腕。

    “明日就是我和夫人大婚的时日了,君且好好看着,定要来参加婚宴才是啊。”玄度冷声说了句,手上的术法也使了出去。

    张作清被玄度以刚才束缚宿时漾的手段给定住了,也算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了。

    很快,从两旁走出了他的下属,不知道他们是何时来的,一直都安静地等候在一旁,只听魔尊玄度的命令就来动手。

    “你可真是……”宿时漾深呼吸一口气,“看了不久的笑话吧。”

    这人的恶趣味能不能改改啊,就一直看着他们挣扎,在明明就快要见到曙光的时候又把人一下推入黑暗之中,这种绝望只有经历过的人才知道有多痛苦。

    “我怎么了?”玄度转过头来,笑吟吟地看着宿时漾,他无辜地垂眸,“我只是太喜欢夫人了而已。”

    反正宿时漾现在是不敢随便招惹对方了,就算要踩这家伙的底线,也得找准时机。

    他就好好做个清白不保的人质,为了主角攻受的幸福忍辱负重,没准把玄度哄好之后他还可以想办法把主角攻受撮合在一起呢。

    ……

    魔尊大婚当日。

    张灯结彩,火树银花,锣鼓喧天。

    灯烛在镂空的木笼里点燃,永生永世都牢牢束缚住对方,绿幔和红帐纠缠,颜色高端又雅致,艳红枯树上都悬挂起了彩绸。

    地面上铺着大红地毯,一路延伸至魔尊宫殿的宫门口,到处都是红绸,刺得张作清都快呕出鲜血来。

    看着自己心爱的人与旁人永结同心,合欢共好,他怎么可能高兴得起来。

    如今能强撑着没有昏过去,全赖他这身修士的好身体,不到万般痛苦的时候,还是会看完全程。

    他见到玄度携着宿时漾,二人并肩走在红毯上,身后乌泱泱的一片魔修安静而肃穆地立着,他们沉默无声地注视着这对新人。

    场面宏大而震撼人心,留影石静静地将这一幕给留存下来。

    宿时漾确实是好看的,眉宇都俊逸英气,笑起来还格外漂亮。如今换上这身松绿的礼服,更是美艳不可方物,又有一种不容旁人侵犯的高傲感。

    自此刻起,与魔尊的礼成后,他就是尊贵的魔后,也确实不是一般人敢肖想的存在了。

    张作清眼中布满血丝,从未有现在这样一刻清晰地认识到这个痛苦的现实,他以为他会落泪,可是眼睛却是酸涩的。

    他身体动不了,只有手指还能动弹,指甲死死地攥着掌心,疼痛刺激着他的神经,让他意识到这份酸楚已经不仅仅只是心理上的灼烧,还掺杂着生理上的痛苦。

    可无论他怎么痛苦,怎么难以接受,也还是改变不了宿时漾和玄度结成伴侣的既成事实。

    宿时漾浑身僵硬,老实说这还是第一回 他和别的男人成婚,哪怕只是任务世界,也还是怪怪的。

    尤其是他的好友还在一边被迫看着,这个刚刚才对他告白过的好友。

    宿时漾只觉得尴尬加倍,他心说自己可是在现实世界里清清白白一男高中生啊,结果到了任务世界,不仅清白没了让男人这样那样,还被迫跟男人结婚。

    玄度在这个时候心里已经装不下其他,一开始被他列为重点关注对象折磨的张作清已经被他彻底忽视,一心一意就只有眼前的青年。

    他们是真的成了伴侣,就算对方现在不乐意又如何,事已至此,一日夫妻百日恩,他不信宿时漾当真对他会一直狠心下去。

    他嘴角浅浅地提了起来,凑近了宿时漾的耳垂,轻轻吹了口气:“夫人,我们来日方长。”

    宿时漾耳朵许是太过敏感,一下就通红了,他那双高挑的眼睛惊诧地看向玄度,水光潋滟,仿佛已经预见到了自己小花的凄惨下场。

    可惜,他完全没有反抗的余地。

    青年垂下脖颈,脆弱得宛如易折的天鹅颈,他打算“忍辱负重”,所以就要对玄度讨好:“我明白,可是你也要知道循序渐进这个道理,一次性用废还是多次利用,我想你比谁都更清楚。”

    “我明白的。”玄度被他逗笑。

    他们俩在这打哑谜,或许有人会听不懂,可惜张作清却听得明明白白。

    这一下他是真的像是吞了一口玻璃碎渣,感觉喉咙肺腑都被锋利的碎片划出了血,倒真是呕得厉害。

    他最后也真的给昏了过去,等他醒来之后,就发现自己早也不在魔界里,并且怎么想方设法都混不进去了。

    原来这就是实力的差距么,犹如横亘的天堑一般,怎么跨越都没办法……

    张作清的醒悟和痛苦都是后话了,宿时漾现在要面对的还是如狼似虎的玄度。

    他是在今日方知玄度的本体原来是蛇,上一回还正常,怎的这一回就有两根了……

    他完全接受不了,根本吃不下吧。

    何况蛇性本淫,他若是答应了,恐怕之后就再也无法安生了。

    “阿漾,你觉得这种事由得你选么?”玄度没有因为他的抗拒生怒,而是直接说出了现状,“何况人的潜力都是无限的,你又怎知自己一定不行呢?”

    宿时漾真是恨不得自己听不懂人话,也没有长出眼睛,要不然也不会在看到眼前这一幕时被吓得丧失语言功能,这还不如看不见的时候呢,他至少没那么害怕了。

    到时候咬咬牙,忍一忍也就过去了。

    不像现在,他摇着脑袋,不断往后退,抗拒地说:“不行的,你这完全就是两辆火车开进一个老鼠洞,你想要我死。”

    玄度脸色微黑,他挑起眉:“谁说的,究竟会怎样试试也才能知道。”

    “哼,就算你最后出事,本尊也能给你救回来。”他说着,就覆了上来。

    ……

    …………

    宿时漾真觉得活着是一件好事,原来蛇还有发情期,一次就是一个月。

    他都不知道自己这段时日都是怎么活下来的,修士本就耐造,不似凡人那般脆弱,更遑论玄度手头上还有仙药,他累晕过去再给他喂一颗药就能生龙活虎起来。

    有时候宿时漾都恨不得自己一直昏迷过去别醒过了。

    如果只是单纯的肉.体相交还不算什么,最让宿时漾头皮发麻的还要属那识海神交,那真真算得上是灵魂上的战栗。

    只是轻轻触碰一下,就感觉脑子里炸开了一束又一束的烟花,从天灵盖都尾椎都是酥酥麻麻的,那是极致的快.感,只是缠绵了一小会儿,他就大汗淋漓,活脱脱像是被人丢进了水里再捞出来一样。

    可偏生玄度还尤为喜欢这样,分明他累得手都抬不起了,可灵台还是会被这个狗东西扣开,任由对方的识海侵入,在他的灵气中肆虐,再卷着识海各种作恶多端。

    若是给他一次重来的机会,他一定会选择自己想办法解决主角攻的心魔,反正对方有主角光环,怎么都不可能嘎掉,他以后一定不要走捷径了!

    可惜现在无论说什么后悔的话都已经晚了,他已经让玄度拖进了窝里,还被对方吓唬着要生一窝蛇蛋,每次肚子鼓起来的时候,他都会被吓一跳。

    不过后来这些所谓的“蛇蛋”都成了他修为上涨的一环,原来双修是真的能增加修为的啊。

    宿时漾默默垂泪,一点都不觉得这种修炼方法有多么轻松,甚至觉得这是都是自己应得的。

    *

    若说魔界的日子都是在玄度的折腾下度过,其实也不尽然,那人又不是精虫上脑,非得时时刻刻做那种事。

    只是占的次数有点多而已。

    他们平时还是会游览魔界,从荒漠冰原到无尽长河,还有深渊骸骨,魔界常年无日,全是血红的月亮悬挂在天上,景色才这样萧条寂寥,这并不意味着他们的人就少了,也同样能够在管理下变得繁荣起来。

    宿时漾就催着玄度管好魔界,想方设法让魔界走向繁荣富强,少让魔修想东想西搞些有的没的破坏两界和平。

    玄度就说他真是个合格的魔后,竟是牵肠挂肚在为魔界考虑,此生能娶这样的夫人,真是夫复何求。

    宿时漾冷笑,不过是他不想叫这人一直缠着自己罢了,夫妻双方多点空间多点爱,但魔尊这个恋爱脑必然是不会听的,他只能迂回而来。

    如果说这些就只是小插曲,那么关乎主角攻受的事情必然就是宿时漾的头等大事了。

    这事那可就说来话长了。

    宿时漾也是闲来无事时听那些魔界侍女们谈八卦时聊起的,说是原来的天门宗掌门退下了,现在是曲零濯曲仙君担任掌门,不过可能还是吉祥物的作用,而真正管理宗门事务的恐怕还是长老和管事。

    这也算得上是一件大事了,另外一件就是叶淮停入魔叛出天门宗的消息,惊得宿时漾手中的瓜都拿不稳了。

    他不过在魔界待了区区一年的光景,怎的外面就发生了那么多不可思议的事,这还是几十年几百年都不会有什么变动的修仙界吗?!

    可主角攻受要是都不在一块了,那他的任务……

    此时,一只系统发出尖锐爆鸣:【我们这次的任务不会又失败吧?!】

    宿时漾被吓得一个激灵,他震惊道:【你怎么突然出现了。】

    系统幽幽地说:【我只是放了个假,没想到回来就听见这样的消息,你可真是给了我一个天大的惊喜呢。】

    宿时漾听出了它的咬牙切齿,试图狡辩:【也没有啦,现在还没个定数,任务依然要继续,我肯定还能想办法挽回现状的啦。】

    系统冷笑:【但愿如此。】

    他们一人一统斗嘴时,侍女不知何时退下了。

    一双大手从宿时漾的身后探出来,环住了他的腰身,下颌搭在他的肩窝,“夫人怎可一人独听八卦,下回也要叫上为夫啊。”

    宿时漾生无可恋,却早在潜移默化中习惯他的存在,还会轻哼一声:“我也是无意间听到的嘛。”

    “……”

    当时青衫正薄,一人坐,一人站,亲密且无间。

    (完)

    作者有话要说:

    要收尾了TvT,直男可是失败了三个世界啊,事不过三捏

    第78章 现实世界

    十七岁的小宿同学搓了搓自己的指尖,心说今日的春风倒是有几分料峭,冻得他双手都隐隐发白冰冷了。

    尽管今天的天气不怎么友善,身为高三生也还是要乖乖去上学,这是他的宿命。

    所以当他被人拦住的时候,是非常茫然的状态。

    ——他好像不记得自己有得罪过人吧?

    怎么说呢,面前这个男青年,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人。

    他穿得一身黑,纯黑T恤,纯黑的牛仔裤,把矫健有力的大长腿勾勒出来,还戴着一只黑色的鸭舌帽,看起来就一副不好惹的样子。

    在微微泛着鱼肚白的天空里,昏暗的小巷子几乎只容得下两个人经过,巷子两旁就是围栏,可以看到旁边老旧的小区群。

    青年就坐在围栏上边,双臂撑在两旁,两只大长腿直直地挡在前方,阻断了他向前走的道路。

    ——对方就是故意的。

    宿时漾可以得出这个结论,但他不记得自己有在什么时候得罪过对方,亦或者是其他会叫人来报复自己的人。

    他向来与人为善。

    少年攥紧了书包带子,青涩又单纯的目光里满是无措。

    他会挨打吗?今天会付出什么代价?

    青年抬起了头,是宿时漾完全意想不到的面容,很俊美,完全可以出道当明星了。

    他剑眉浓黑凌厉,凤眼漆黑犀利,山根到鼻尖犹如被人削断般直挺,嘴唇薄润,但形状好看,面部也是轮廓分明,身体就仿佛松树一般不可撼动。

    帅气中还带着些许矜贵,宿时漾疑心这是自己的错觉。

    矜贵?

    就面前这个戴着鸭舌帽的小混混吗?

    他究竟要对自己做什么。

    “你、你要做什么?”乖乖仔宿时漾哪怕心里害怕得不行,也还是强行鼓起勇气问出口。

    只有面前的青年才能从他打着颤的声音中听出他有多恐慌。

    青年眉头高高挑起,审视一般的目光落在少年身上,宛如一道呼啸的劲风,割破他的衣服和皮肉,活生生要把他的内在都给看透。

    少年和其他寻常的男高中生没什么不同,穿着学校安排的蓝白校服,颀长笔挺的身姿就好像一棵白杨树。他脸蛋嫩生生的,看着竟无端让人想啃一口。

    他有柔软的眉目,挺翘笔直的鼻,湿润红软的嘴唇,唯独那双似杏子似桃花的眼睛最吸睛,好似含着点点水光,黑亮又清澈。

    很漂亮一小孩。

    ……

    最终宿时漾还是顺利走掉了,他怂唧唧地说自己要去上课了,再不过去就会迟到。

    青年如他所愿,放走了他,代价却是要走了他的名字。

    他告诉青年,他叫宿时漾。宿命的宿,时间的时,荡漾的漾。

    宿时漾被迫踩点进了教室,坐在凳子上的时候还在惴惴不安,他把自己的名字告诉了那个社会青年,不会出什么事吧?

    可他要是不说的话,根本就没办法走掉。权衡半天,两权相害取其轻,他也只好老实交代姓名。

    宿时漾不停地回忆当时的细节,青年光是露在外面的胳膊手臂都比他的大腿还要粗。浑身都散发着不好接近的冷淡气息,却又凶巴巴地主动拦下他的去路。

    对比完两人的武力值之后,他果断选择放任自流。

    “你叫什么?”

    青年的声音也像是出鞘的刀,很冷,宿时漾怀疑对方可能是混迹某个不可言说的道上人物。

    这种情况下,宿时漾怎么可能不认怂嘛。

    他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男高中生而已,毕生最大的追求仅仅只是和大多数人一样参加高考,考上心怡的大学,然后毕业工作,再结婚生子。

    前十八年都是按照和普通人一样的人生轨迹度过的,唯独遇上青年的那一刻横生波折。

    “楼尧。”

    男人见他不解,又解释了一遍,最后补上了一句:“这是我的名字。”

    宿时漾很多次都想问,为什么要拦住他,可是话到嘴边,他又闭上了。

    上课快赶不上时间了,而且他确实没什么胆量向这个青年问出口。

    好在之后他就再没遇见过对方,直到有一次晚自习下课,他迈着轻盈的脚步路过某个巷子口时,发现里面传出拳头碰撞在肉.体上的击打声,还有一阵闷哼声。

    透过昏暗的路灯,他看清楚是几个人围着一个男人在拳打脚踢,那男人护住脑袋,嘴被堵住,连惨叫声都发不出。

    而在他们的一旁,那个名为楼尧的男人靠在墙壁上,他穿着黑色的皮夹克,下身是宽松的休闲黑裤,脚踩皮鞋,露出一段劲瘦苍白的脚踝。双指夹着冒着猩红光点的烟,面容苍白瘦削,眼神冷酷又淡漠,像是执行收割生命职责的死神。

    好像自从第一次见楼尧起,这人就是一身黑了。

    宿时漾承认,他当时确实是被吓坏了。

    双腿不自觉地往后退一步,他想逃离现场,脚却不受控制地踩在了玻璃罐子上。

    骨碌碌的声音在安静的巷子口听上去突兀又刺耳,至少宿时漾在听见这个声音的当时是吓得心脏都快骤停了。

    他惊惶失措地抬头看去,发现所有人都转过身来看着自己,有几个人眼中还闪着凶狠嗜血一样的寒光。

    宿时漾的心脏骤然收紧,恨不得自己找个洞钻进去,就没有发现他的存在了。

    可是他这样一个大活人杵在这儿,只要不是瞎子就能发现他的身影。

    楼尧一见他,就将手中的烟掐灭了。

    他低声跟那群动手的男人们说了些什么,由于距离的原因,宿时漾也只能模模糊糊听见他在讲话,但具体讲了什么,他一个字都听不清。

    楼尧走了过来,他身量很高,在一众高头大马的男人中也非常出挑,绝对有一米九往上走了,宿时漾对比了一下自己一米七八,差一丢丢就一米八的个头,嫉妒心爆棚。

    在他走到宿时漾面前时,后者很怂地往后退了几步,他顿了一下,往巷子口走了。

    宿时漾亦步亦趋地跟在对方身后,走出了巷子。

    楼尧没说一句话,可宿时漾看了看他的大长腿,试图比划两下,没敢跑。

    他怂唧唧地想着,以后再也不好奇心过盛鬼迷日眼去到处瞥上那么一眼了,以后就该闷头走就是了,干嘛瞎看呢。

    惹祸上身了吧。

    运气也是真的差,怎么就忽然又碰上了这人呢。

    他在心里头碎碎念的时候,楼尧一下就停住了脚步,宿时漾没反应过来,低头直接撞了上去。

    鼻子都在楼尧的背上撞红了一片,不敢出声抱怨一句,在眼睛还包着水雾的时候,他赶紧出声求饶:“你、你不要杀我灭口好不好?”

    少年撞上来的一瞬间楼尧身体是绷紧了的,就跟铁块似的坚硬,一撞就发疼。

    他看宿时漾那鼻子红通通的,眼睛也雾蒙蒙,好不可怜的样子。

    结果对方一开口就让他发笑。

    “法治社会,乱想什么?”

    简单的一句反问就让宿时漾一颗心放回了肚子里。

    他不敢问刚才楼尧是在干什么,自己胆子小,也不想多管闲事。

    “你,你现在要带我去哪?”宿时漾睁着眼睛,紧张兮兮地问。

    这是他们见面的第二次,不知道这回好不好脱身。

    楼尧心想这小孩还挺乖,让做什么就做什么,也很聪明,不需要暗示就知道自己的想法。

    他们最后是在卖红薯的一家摊贩前停住,是一个老伯拉着辆小车来卖的,灶炭上的红薯烤得微微焦黑,不用想就知道里面是多么滚烫柔软。

    “老伯,麻烦来一个烤红薯。”楼尧面无表情地说。

    他虽然看着凶神恶煞,讲话却很有礼貌,还从自己口袋里摸索出钱递给老伯。

    “好嘞!”老伯也就没有害怕,娴熟利落地把烤红薯装进纸袋里,再交到楼尧手上,“您拿好,小心烫啊。”

    宿时漾愈发摸不透楼尧这人究竟想干什么了。

    接着那份滚烫的烤红薯就到了他的手上。

    宿时漾:“啊???”

    你人还怪好嘞。

    虽说刚下晚自习确实有点饿,不过他吃了这份烤红薯不会有问题吧,这人会不会就让他由此必须做坏事之类的。

    还没有上大学的男高中生脑子里总是有许多奇思妙想,也只是比小学初中的时候增加了些许知识而已。

    他小心翼翼地捧着红薯,没敢吃,嘟囔着说:“这该不会是传说中的最后一顿饭吧。”

    楼尧顺手摸了一把他的脑袋,高三时期少年懒得辛苦打理头发,就剃的板寸,脑袋圆溜溜的,却也挡不住那张漂亮到惊人的脸蛋。

    若是此刻有人告诉楼尧说宿时漾收情书收到手软,他其实也是信的。

    “不要胡思乱想了,回家吧。”楼尧只淡淡地说了这句,就顿在了原地。

    宿时漾试探性往前走了几步,发觉楼尧没有任何反应,只是掏出上衣口袋的打火机扔着玩。

    他又往前小跑了两下,转头发现楼尧背靠在一根杆子上,静静地看着他离开的背影,那双漆黑的眼睛仿佛吸附人的漩涡。

    他像是凝视到了深渊一般心头一跳,不敢胡乱再看,连忙扭过头匆匆走了。

    跑了好长一段路,直到转过头再也看不见楼尧的影子后,他才慢慢停下来,大口大口地喘气。

    手中的烤红薯依然是烫的。

    他慢慢走着,撕开了表面那层焦黑的外皮,澄黄甜蜜的红薯肉就露出来了,还散发着香甜的气味。

    宿时漾咽了口唾沫,他咬了一点尝尝。

    真的很甜。

    ……

    宿时漾以为他和楼尧的交际只会停留在此,他们没有留任何联系方式,也不知道对方的家庭住址。

    就算是一所学校里,两个仅仅只有点头之交的学生要再次相遇都很困难,更不要说是县城了。

    可他和楼尧的第三次相遇并不是偶然,而是非常刻意。

    穿着一身炫酷机车服的青年靠在重型摩托旁,他戴着哑光黑色头盔,从挡风罩里淡漠地注视着每个从学校里出来的学生。

    青年轮廓修长,站姿笔挺,这一身外形在平凡寻常的学校门口变得出众起来,几乎每个走出校门的学生视线下意识地就会被他吸引。

    好奇、羡艳、惊讶以及崇拜的目光落在他身上,甚至还有人悄悄摸出手机拍照,而青年自岿然不动。

    直到宿时漾从校门口走出来,迈着轻快的步伐往旁边走时,被一直充当雕塑的青年拦住。

    刚出现的好心情戛然而止。

    这可是他好不容易迎来的假期!高三生的假期多么重要还用得着说吗?!

    结果刚出来就被楼尧拦住了,哪怕是藏在头盔后面,那一双标志性凶狠野性的双眼也让他一下就想起了这人的身份。

    他可以说没人会在见了对方的脸之后就能把他轻易忘记,哪怕只是一两面。

    旁边的同学用好奇的目光打量他们:“宿时漾,这是你哥哥吗?”

    宿时漾现在真是骑虎难下了,他不知道楼尧来找自己的目的,可他总不能否认,再害得同学担心吧。

    于是他也就只能憋屈地承认:“对,这是我哥。”

    同学就一脸羡慕地“哇”了一声:“好酷喔,时漾哥哥好,你的机车看起来也好棒!”

    楼尧没有任何心虚的表现,直接就应了:“谢谢。”

    宿时漾更加憋屈了,他扯了扯楼尧的衣摆,说:“哥,我们走吧。”

    在同学羡慕的眼神中,宿时漾就被楼尧带上了车。

    原本他还想问问楼尧这次找他究竟是做什么的,可男孩子到底是难以抵抗酷炫的重型摩托诱惑,就像女孩子会对精美漂亮的包包心动一样,他不自觉地就将头盔接了过来。

    拿到手就不愿意放下了。

    “戴上吧,我带你跑一圈。”楼尧说。

    他没什么语气,就十分平直地叙述一件事实,宿时漾摸不准这人对他的感官究竟是什么样子,却也知道这时候跟楼尧对着干也没什么好处。

    他慢吞吞地戴上了头盔,对这玩意儿仅限于理论上了解,还并未进行实践过的他动作是磨蹭了点,好在楼尧并没有催促他,也没有刻意主动帮他戴上。

    这一点倒是让宿时漾松了口气,对楼尧的感官好了不少。

    楼尧坐前面,他在后面。

    发动机轰鸣声宛若震耳欲聋的施工现场,摩托车就像是离弦的箭一样冲出去,惯性让生性胆小的宿时漾一下就抱住了对方的腰身。

    其实因为附近都是三三两两的学生,楼尧开车的速度已经是特地放慢过的,但他还是在猝不及防中被吓了一跳,颇感丢人地攥住皮衣。

    他没看见的角落里,有人将唇角提了起来。

    ……

    原来楼尧说要带他跑一圈,还真是开车转了整座城市一圈啊。

    宿时漾还是第一回 以这样独特的视角审视自己居住了十几年的县城,它或许并不那么年轻,却也没有完全被甩在现代化后面。

    城市的霓虹灯绚烂多姿,层叠纷繁,紫红苍蓝的钢铁世界勾勒出现代的一角。

    头盔把迎面而来的风都挡在外面,只有从袖口和裤腿里灌进来的风是冷飕飕的,把一身的鸡皮疙瘩都吹起来了,可偏偏却很爽快。

    呼啸着穿过城市时,影影绰绰的人群和周遭的景致都像是快电影一样闪过,他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痛快,像是即将宣之于口的尖叫。

    赛车之于少年,确实有难以抵挡的魅力。

    宿时漾睁着眼睛,双手早就已经忘记从楼尧的腰身给放下,像是要将在摩托车上的这一段经历永远记住。

    他活在套子里已经太久了,现在终于放肆一回,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车速太快,还是可以逃离无趣的世界太过刺激,他的心脏砰砰乱跳着,像是下一秒就要从胸腔里飞跃而出。

    最后他们在绕着县城一圈的江河边停下来,宿时漾恋恋不舍地车上滑下来,感觉魂都要在极速狂奔中飞出去了,可是偏偏真的停下来,又有一种怅然若失。

    楼尧像是看懂了他的情绪,在旁边默默补充了一句:“要是想的话,以后还能一起来。等你长大了,自己也可以开摩托。”

    宿时漾就把那点遗憾给抛弃了,激动地问:“真的吗,我以后还能碰它吗?”

    那辆重型摩托全身都是漆黑的,流畅的车型非常炫酷,而且外表几乎可以称得上是独一无二。刚刚在车上的时候还没有察觉,现在站在一旁观察,才发觉这辆车真是越看越帅气,怪不得在刚刚吸引了那么多人侧目。

    “当然。”楼尧淡声道。

    宿时漾褪去了一开始的兴奋劲儿,现在冷静下来,理智就开始占据大脑:“哥,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呀?”

    他问得怯怯的,小眼神不停地乱瞟,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楼尧的神情,要是一有不对劲就赶紧讨好求饶的样子逗笑了对方。

    楼尧冷淡着面容,吐出几个字来:“合眼缘。”

    懂了,这就是要收小弟的意思!

    脑子里面只有一根筋,目前还不清楚男人和男人也能恋爱的宿时漾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这个。

    楼尧老大目前为止看上去还不错的样子,就是不知道为人仗不仗义,究竟又是干什么的。

    宿时漾和对方的思维完全就不在一根线上。

    正在此时,他的手机忽然嗡嗡地震动起来,打开一看,是发觉他太久没回家的妈妈打来的。

    可能是见他太晚没回家,担心了。

    宿时漾接过电话,果不其然是问他在哪的。

    乖乖仔脸不红心不跳地开始撒起了谎:“唔,在和朋友逛街呢,刚放假想走一圈放松一下心情,一会儿就回来了。”

    他的妈妈果然没有怀疑,还问他要不要钱买点小吃,他直说不用。

    一抬起头,就发现楼尧在盯着自己看。

    宿时漾也不知怎么回事,脸刷的一下就红了。

    可能是说谎太尴尬了吧。

    好在楼尧也没嘲笑他,还问道:“要去逛街吗?”

    这是在坐实他找的借口。

    宿时漾点点头:“好。”

    其实两个大男人也没什么好逛的,多数时候还是宿时漾在叽叽喳喳地问,楼尧轻声答一两句。

    宿时漾也有分寸,嘴甜,张口闭口就喊哥,他们交浅不言深,他问的也就不深入,有意无意地忽视对方的工作内容。

    “哥十八岁就会骑摩托了,好酷喔。”就是这样简单的技能都能被他翻来覆去夸上一遍。

    宿时漾对楼尧的了解也不算多。

    只大概知道对方不是本地人,只是在这里工作一两个月,时间一到就会离开。

    他现在已经没有读书了,不知道是读完了大学还是早早就辍学,宿时漾没敢多问。

    倒是还知道了对方会不少技能这件事,会散打会开摩托赛车,弹琴下棋,这人的厉害程度超过了他的想象,打破了他对楼尧一开始不良青年的印象。

    宿时漾喜欢吃垃圾食品,楼尧对路边摊上重油重盐重辣的烧烤不感兴趣,而他完全相反,不但非常喜欢吃,吃得嘴巴都辣红了,还要喝一口汽水儿。

    简直爽到天灵盖都要飞升。

    “你这样不健康……”楼尧对他说。

    宿时漾看着楼尧说话的时候朝他凑近,他被吓住了,屏气凝神等着对方靠近。

    结果对方只是用卫生纸给他擦了擦嘴,将唇边的油渍都给一一擦去。

    宿时漾的眼珠子转了一圈,黑眸亮光落在了楼尧戴着皮套的双手上,从无指的黑色手套中伸出来的手指是瘦长苍白的,骨节如玉,非常吸睛。

    “你当老大这么贴心的吗?”他嘟囔着。

    楼尧疑惑:“什么?”

    “好奇怪啊,哥,你当老大还要做这种贴心的事。不过这算是一个非常合格的领导者了。”宿时漾重复一遍,大声夸赞他。

    楼尧更加迷惑地看着他。

    宿时漾叽叽咕咕地继续说:“但是你这样对人好容易吃大亏的。”

    楼尧定定地看向他:“也许我只是对你一个人这样好呢。”

    这回换成了宿时漾蒙圈:“啥?”

    直男仿佛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在回去之后他也没想明白,楼尧那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他觉得那种言语好像是有点暧昧了,可是他们两个都是男孩子,应该没有那方面的倾向,肯定都是他的错觉吧……

    宿时漾没有想到之后他就再也没有机会弄清楚楼尧的心思了。

    在高考结束后,他就碰上了车祸。

    意识一片空白,他能感受到死亡的恐怖威胁,在那一刻他仿佛真的见到了来收割自己性命的死神。

    就在他以为自己这辈子就要完了的时候,有一道声音犹如天籁之声般在他脑子里响起。

    【叮——】

    【员工绑定。】

    【姓名:宿时漾。年龄:十八。职业:男高。】

    【绿江快穿局官耽月老部启动,第一个世界:和亲皇子。】

    作者有话要说:

    追老婆要趁早(bushi)

    第79章 现实世界2

    宿时漾三次任务失败,心说这下好了,肯定攒不下复活的机会了。

    系统都被他气得大呼小叫,暴跳如雷,那业绩就像是指缝里的流水,哗啦啦抓不住,掉了个精光。

    他的脑子里现在就只剩下那道电子音吱哇乱叫的响声,宿时漾知道,如果系统能够嘎掉他的话,它一定会毫不犹豫的。

    【事已至此,统哥,你也该接受这个现实了。】宿时漾惆怅道,【是死是活,您给个准信吧。】

    宿时漾已经放弃挣扎了,他心说自己还是要接受死亡的事实呢,心情居然也很平淡,没有崩溃已经算是心态良好了。

    系统沉默了好长一段时间,弄得他都有些忐忑不安了。

    过了半天,它的声音就好像是历尽千帆,沧桑忧愁的年迈老者,在宿时漾耳边幽幽响起:【要死要活的那倒不至于,我们可是正经公司。】

    宿时漾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该庆幸了:【啊?那这是不是就代表了我还要继续做任务?】

    他直接一个痛苦面具。

    虽然任务世界被人惯着宠着,他根本没受什么苦,可是做任务就相当打工。

    打了那么长时间的工,次次没有做出业绩,还要被同事嘲讽,时不时倒扣效绩,是个打工人都受不了。

    【哦,我这里有个好消息,你倒是不用再继续做任务了。】系统的声音听着似乎有些酸溜溜的。

    【什么?!】关乎打工人的命运,宿时漾的耳朵立刻竖得就像是天线,立马支棱起来认认真真地开始听了。

    【有人帮你把任务给做了,他的愿望就是让你复活。人家是龙傲天十个世界圆满完成任务,辛辛苦苦累死累活挣来的机会都送给你了。】系统嫉妒得就差住在柠檬树上了。

    它还有句话没说出来,那就是对方不仅做了那十个世界,还特地把自己的灵魂分散到几个小世界里专门来陪宿时漾做任务,就是怕他出什么毛病。

    这样的好人怎么就没让它遇见啊。

    宿时漾也傻眼了,忙问:【是谁啊是谁啊?】

    系统摇头:【不知道,没说名字呢,人家专门做好人好事不留名哦。】

    宿时漾不理会系统的阴阳怪气,在脑海里想了不少人名,又给一一排除,想到脑壳痛都不确定那个人究竟是谁。

    可他还是在心里默默感激着对方,多亏了这个人,他总算不用再继续打工了。

    他赶紧问道:【这是不是就意味着我可以不用做任务,可以直接复活回家啦?】

    系统在这个时候没有给他卖关子卡半天,它微笑着说:【当然,恭喜你脱离苦海。也恭喜我自己。】

    宿时漾原本因为系统给出的肯定答案而笑容满面,听到最后那句话一下就笑不出了。

    【不要这么说嘛,统哥。好歹我们也共事一场,你也不要把我贬得这么一文不值嘛。】

    饶是如此,他的语气里还是带着笑意的。

    他终于可以回家了。

    ……

    系统空间的谈话也只有几分钟,在宿时漾的期待中,他意识一黑。

    再次睁开眼就是在充斥着消毒味的医院,天花板都是雪白的,除了窗外蔚蓝的天空和如茵的草坪,眼前几乎要被雪白占据完了。

    他的脑子还有一点不清醒,看上去就有些呆滞和不大聪明。

    妈妈正愁容满面地看着手机,余光瞥着他,骤然发觉他睁开眼睛,激动得都失去了语言能力:“医生,医生,漾漾醒了!”

    可能每个人反应都不一样,他妈在他醒来的第一时间不是嘘寒问暖,而是连忙去找医生,生怕他再出什么问题。

    宿时漾也就刚醒的时候脑子有点迟钝,之后就能慢慢转动思考了。

    他在脑子里默念了好几句:【统哥?系统?统砸!】

    一连好几声都没人回答,若是以前就算系统再怎么忙碌也会要不了就懒洋洋地应他两句,哪怕是去X宝做客服,也会分出点心神照看他这边,看来对方是真的离开了。

    他心中生出了几分怅然悲伤。

    可恶,系统也太狠心了,居然连告别都不给他来一次。

    很快,他老妈就带着医生和护士从门外走了进来。

    又是一连串的检查,他终于从医生的魔爪里逃脱出来,最后检查结果都是积极正向的,表示身体没什么太大问题,只要好好休息,在这之后就能恢复如常了。

    父母脸上原本的愁容也渐渐消失,重新有了笑颜。

    “太好了,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菩萨保佑,菩萨保佑。”

    宿时漾其实也很愧疚,他终究是让逐渐老迈的父母操心了。

    万事都解决之后,宿时漾躺在医院,也渐渐发觉了不对劲:“为什么我住的居然是单人病房啊,我们家这么有钱吗?”

    而且看外观这里也不像是他们那个小县城的三甲医院,高档程度都是要往上提到繁华省会城市的地步。

    他妈妈很快就解答了这一个疑惑:“确实是大省会城市的好医院,也是vip病房呢。这一切还是多亏了一个好心人,都是他资助的咱们家。你住院的花销也是由他一力承担,不然光是给你看病,咱们家就一定会破产了。”

    宿时漾汗颜:“还好咱这撑过来了,不然钱也算是打水漂了。”

    他好奇地问了句:“资助我们的好心人是谁啊?”

    说起来他的运气真好,做任务遇上好心人给他复活的机会,在现实中住院也有人给他支付看病的费用。

    这都不仅仅只是称得上一句善良那么简单了,恐怕还能喊上一声在世父母。

    而且他心里总有一种怪异的感觉,似乎总疑心那两人好像是同一人。

    “恩人的名字是楼尧,你好了之后咱们还要去谢谢人家呢。”老爸在一旁接话。

    宿时漾脑子哐的一下就空白了,良久,他从久远的记忆当中终于找出了这个人的存在。

    ——拦着自己的社会青年。

    ——给他买红薯的黑.老.大。

    ——带他在大晚上绕着城市兜风的大哥。

    宿时漾已经不再是刚刚毕业的清纯男高中生了,他经历了三个世界,已经从铁直铁直的直男变成了薛定谔式的直男。

    一听这消息以及车祸前楼尧对自己说的话,差不多也咂摸出那人定然是对自己有意的事实。

    坏了,自己又欠对方一个好大的人情债,这明明白白的不好还啊。

    可是一直到宿时漾康复出院,大学新生入学,楼尧都没再出现,仿佛之前真的就是在做好人好事顺势而为,并不像他想的那样诡计多端,要拿捏他的报恩心理逼迫他干这干那。

    这导致宿时漾他们一家都很愧疚,恩人帮了他们那么多,他们却连最基本的感谢都没做到。

    宿时漾就想着看来这人是真的心地善良,他以后若是碰上了对方一定要当面好好感谢,如果不能那就做点好人好事来回馈社会吧。

    十八岁的小宿同学就在愧疚和懵懂中进入了大学,在快穿局打工N年,归来仍是眼中满是清澈的愚蠢的男大学生。

    他按部就班地去宿舍,遇见的室友都是友善的正常人,平平淡淡地参加开学典礼,之后进入学校的各种部门,感兴趣的社团,再每天平常地上课。

    日子过得正常且普通,就好像他高三暑假那段时间惊心动魄的打工是在做梦一样,仅仅只是他幻想出来的。

    要不是他的脑袋旁边还有一个针线缝过的豁口,现在还留着疤痕,又恰好长出来的黑色头发挡住了,可能他真的就要以为从前什么都没发生过。

    直到某天,他们学校忽然开了一次讲座。

    讲座的内容是请优秀校友讲解有关他们专业就业方向的,据传这个讲座邀请来的主讲人还是某某集团的总裁,有地位有金钱有手腕,还很年轻帅气,看到过他面容的人无一不说这就是现实版的霸道总裁。

    宿时漾原本不是多感兴趣,直到有人在谈论中说出那位优秀校友的名字。

    ——“楼尧”。

    一个熟悉却又陌生的名字,宿时漾自己打开了手机翻看起学校对此次讲座的介绍,盯着海报上的人死死不做声。

    那熟悉的俊美锋利面容骤然出现在自己面前,高挑的眉目以及削薄适度的唇形,和半年前相比没有多少变化,不如说是气势更足了。

    他之前就觉得这人身上有种矜贵气质,在以为对方是不良青年时还以为那种气质不过是自己的错觉,现在才知道原来居然是事实。

    宿时漾其实很纠结到底要不要再去找对方,一方面这人是自己的救命恩人,拿了钱垫付医药费还不用还的肯定也是算啊,他理所当然该当面感谢对方。

    另一方面又想,这人拒绝他们家的道谢,是不是就只是想随手做件好事,不想被他们缠上啊。

    他从来没想过原来自己还有这样多愁善感深思熟虑的时候,夜深人静之时想得脑袋都快爆炸了,最后狠狠心,一不做二不休,干脆就冲了——还是要去听一听那个讲座。

    见机行事就是了。

    男大学生主打的就是一个莽!

    那是很寻常的一个周末,讲座开设的时间是在上午九点,一个大学生基本都起不来的时间段。

    宿时漾出门时他的室友都很新奇,嘟囔着问一句:“你去哪?”

    他回了一句“看讲座”之后,他们翻个身就又睡过去了。

    不过等真的到了开讲座的礼堂时,才惊觉人真的很多,不但高朋满坐,连学校领导都来得差不多了。

    原来青年企业家的吸引力这么大啊。

    虽然他的室友没来,但是同班同学到了,一见到他就打招呼。

    他们来得已经很早了,却还是只能坐后面几排,这些大学生完全不像是平时上课恨不得躲着老师,根本不乐意坐前面几排的模样。

    同班同学就感慨道:“毕竟是那样牛逼的人物在百忙之中愿意来咱们学校开讲座,吸引力肯定很高。你看了他在X度百科的履历没有,一下都划不到头呢。”

    宿时漾其实还没看的,可他听对方的讲话也约摸知道楼尧是个多能耐的人了。

    他心一下放进了肚子里,想这样厉害的人物肯定不会对他有什么其他想法,他可以安心就当一个普通学生在里面专心致志听楼尧的讲座了。

    来的学生挺多,宿时漾八点左右到都只能抢到后排的位置,更不要说其他学生了,都是蹲在后边儿或者是过道,见状老师他们也没阻止。

    差不多快到九点的时候,楼尧和学校的负责人准时走到了礼堂讲台上。

    以前宿时漾见到楼尧,都是穿得很随意休闲的装扮,不是黑T黑裤就是皮衣牛仔,像现在这样的西装皮鞋还是第一回 见。

    和其他穿着西装就像卖保险的人不一样,他穿上之后是完完全全的西装暴徒。

    西装挺括,垂感极好,一看就知是他买不起的高档货。男人身姿笔挺,肩宽腰窄,双手插在裤兜里,大长腿往那一站,直接气场全开。

    宿时漾噤了声,不只是他,看见楼尧的其他学生也渐渐地安静下来,都不需要主持人稳定现场。

    宿时漾心想这可能就是来自资本家的压迫吧。

    楼尧一站在讲台上,就扫视了一圈台下的观众,他眼皮半垂,却无人会因这颇有些懒散的姿态而轻视他。

    宿时漾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总觉得楼尧好像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起码停留了有两三秒。

    等他打算看清楚时,对方早就移开了目光,他也就不知道这是不是看错了。

    咸鱼叹气.jpg

    这次的讲座完全是楼尧的主场,他坐在讲台上,双手偶尔会呈金字塔式的摆放,有的时候是另外的手势,至于腿部的姿势,宿时漾离得太远,看不清,无非就是绝对的控场和自信。

    他的眼神也犀利敏锐,就像鹰隼一般,他也有这个资格骄傲审视别人。

    宿时漾想起这人从前跟他说话的模样,十句话里面有八句话都是他在说,压根想象不出来如此沉默寡言的男人该怎么讲完这两个小时。

    出乎他的意料,楼尧在这方面根本不需要他的担心,他会引经据典,说起话来还有些诙谐幽默,风雅从容也能在他身上体现。

    要不怎么说资本家会玩转金融呢,宿时漾哪怕不学这个专业内容,可以说在场大部分人的专业兴许都和楼尧要讲的内容八竿子打不着,可偏偏就是能听懂他在讲什么。

    他由深入浅,讲来鞭辟入里,旁人听得如痴如醉,千言万语的夸赞都汇成了一句:“艹,牛*!”

    最后是提问环节,也不能真的就让楼尧一刻不停地讲满两个小时。

    就连领导们都跃跃欲试,可惜这个舞台注定是让给学生的。

    一开始,踊跃举手的学生问的问题还很正经,一个比一个深奥复杂,楼尧也只稍作思考一会儿就同他们讲明白了。

    到了后面,学生们的发言提问就稀奇古怪起来。

    “请问,楼先生,您有伴侣了吗?我们想知道像您这样忙碌的人,如何协调家庭和工作二者的时间。”这名学生双眼发光地看向楼尧,脸上写满了八卦。

    他这发言让底下窃窃私语讨论楼尧之前解答内容的学生们都安静下来,现场一片死寂,显然所有人都很好奇这个问题。

    虽然说提问的学生还用最后一句话稍作修饰自己的问题,可这依然免不了他八卦的内涵,凭着一腔孤勇问出口,现在看众人都惊诧地看着自己,他还是免不了紧张地攥紧了话筒。

    “这个问题问得挺好的。”楼尧轻笑一声,缓解了他的尴尬和担忧。

    “我现在还没有伴侣。”众人没料到他会这么轻易地就说出了自己的感情生活,“不过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大家震惊了一秒,这两句话连在一起的意思很明确了,有喜欢的人,但没在一起,要么就是还在追,要么就是被拒绝了。

    不论是哪一种放在面前这个矜贵又高傲的男人身上都会让他们大吃一惊的啊。

    “关于如何处理家庭和感情上时间和精力分配的问题,我想我是一个以家庭为重的人,如果我真能和喜欢的人在一起的话,一定会优先照顾并考虑他的感受。”楼尧食指和拇指轻轻摩擦,没有一开始那么从容。

    如果有熟悉他的人在场,一定能立刻就认出他这是过于紧张的表现。

    学生没想到自己只是好奇一问,就问出这样一个八卦,只能呆呆愣愣地表示:“我相信您一定能够和喜欢的人在一起。”

    楼尧的态度更加自如了,“借你吉言。”

    这个小插曲很快过去,之后的学生在提问时也更加放松,两个小时几乎眨眼间就过去了,不少学生还意犹未尽呢。

    这恐怕就是大佬的控场能力了,宿时漾想起一开始自己对楼尧的猜测,深深地叹了口气。

    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

    楼尧走后就是学生离场,宿时漾随着人潮离开,就看见自己的辅导员正招手喊着他的名字,一边大声呼唤,还一边从人群中挤过来。

    “我这还有事安排你,是跟楼总有关的。”辅导员终于逮住了宿时漾,赶紧带着人走,话都来不及解释。

    同班同学羡慕地看了一眼宿时漾,而他显然还懵着呢,不过辅导员都这样说了,他当然要跟着走了。

    他在心里猜测自己到底要去干什么的时候,辅导员在路上就跟竹筒倒豆子似的全都嘚啵嘚啵出来了:“你运气还挺好的,刚才领导问楼总要不要参观一下我们学校,楼总同意了,还只点了一个学生给他领路介绍就行。在签到的学生中,恰好就选中了你。”

    “哈哈哈哈,别说,你这运气就是去中彩票都行了。记得好好表现,那可是楼总呢,你小子要是入了他的眼,就是平步青云了……”

    剩下的话宿时漾都听不进去了,他拧巴着想道,楼尧真的是恰好选中自己吗?

    他现在都还记得对方第一次用双腿拦住他,然后问:“你叫什么,嗯?”

    他攥紧了书包带,非常从心地说出了自己的名字。

    记忆犹新,他不信楼尧这样的人会忘记。要是真的贵人多忘事,就不会特地来资助自己了吧。

    胡思乱想中,他就已经被辅导员带到了楼尧面前。

    宿时漾没有抬头,就只看得到楼尧挺括的裤腿和锃亮的黑皮鞋,甚至不用特地去看,都知道那凛冽逼人的目光落在了他身上。

    领导们说了什么话他已经不知道了,只是感觉到了那人走到自己旁边,视线愈发灼热,就像是要洞穿他一般,好像要把他身上的衣服都扒开似的。

    “怕我?”好像一见到自己,楼尧就变得罕言寡语起来,只笨嘴拙舌地说出这两个字。

    宿时漾飞快瞥了他一眼,又收回目光,猛地摇摇头:“没有。”

    “我先带你去看看我们学校最有名的荷花池吧。”宿时漾确实不知道该怎么和压根同他不是一个世界的楼尧相处,纠结了半天也只能说出这一个字来。

    楼尧走过去两步,靠近他的同时,一大片阴影投下,带来的压迫感也随之增加。

    “你和学校的领导似乎都忘记了,我曾经也是这个学校的人,已经了解过的地方,再参观一次不是很奇怪么?”

    男人没有动怒,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宿时漾小声反驳:“学校新建了很多设施,也有你没见过的嘛。”

    “你真不知道我找你是为什么吗?”

    他们两人向前走着,看上去像是在漫步校园,实际上在说什么,究竟有没有注意校园风也就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

    宿时漾没想装傻充愣,他拧着眉说:“可你拒绝了我们家对你的道谢,我以为这就是不想再继续跟我接触的意思了。”

    楼尧从善如流,态度很诚恳地说:“这是我的错,抱歉。”

    “其实这件事说来话长,我们换个地方详谈吧。”

    宿时漾莫名就多了一种小动物的直觉,警惕地看向对方:“我觉得学校挺好的。”

    楼尧对他微微一笑,宿时漾就知道自己没得选了。

    他来之前就做好了同人细谈的心理准备,现在也不过是顺势而为罢了。

    与此同时,一条帖子以惊人的速度悬挂在学校的论坛版面上,占据无数学生的视野,一跃成为风头顶端。

    【家人们,我好像看到了某个来咱们学校开讲座的金融大佬在对我们学校的小男生低眉顺眼地讲话,我发誓不是我的错觉。】

    作者有话要说:

    甜甜的就是好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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