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仇
浑源秘境的大事闹得沸沸扬扬。
苏家少主正本清源, 收敛三家家主遗骨。后联合御虚宗将曾家备受苛待的幼子解救出来,还为其主持公道的事情,传得仙界人尽皆知。
白若谷被简子恒和花岱带回了御虚宗里。单单就他意图谋害苏言这一条罪, 都够苏言直接报仇索命。
御虚宗作为正道之首, 寒冰狱里扣押了不少他这样穷凶极恶的罪人。他这样的人进去,倒也合适。
送往御虚宗的时候, 苏言也一同去了。连同护送曾经约定的,要送往御虚宗的, 云清学府里已然小有成就的天骄们。
凌道仙尊知晓苏家家主前来,亲自出关迎接, 可谓是将面子给到了极致。
现在苏家家主的名声, 已然如日中天, 可谓威名赫赫。
没人知道, 已然自成一方势力,还威名赫赫的苏家少主, 被赵景行压在塌下拱得哼声连连。
“景行,慢一点。不要渡那么快。我受不住。”
听到他的话,赵景行便不再口渡灵气了。转而搂着苏言,颇为留恋般地吮吸着苏言圆润漂亮的耳垂。
故意作弄他的动作,做得旖旎又暧昧,惹得苏言浑身颤栗, 连着腹中运转着的灵力都险些一凝。
只能将脸埋在赵景行的胸膛上, 全身拧着劲小声呜咽道:“不要……, 这样……”
苏言的脸颊已然染上了浓重的胭脂色, 像是花盛放到几近糜烂的程度。微微阖上的眼眸处, 睫毛轻颤,宛如停息摆翅的蝴蝶。
整个人媚骨天成, 被赵景行抱着摆着个羞人的姿势,一颦一蹙尽是活色生香。
这幅情态样子让赵景行眼睛一热,他灼灼望着苏言,同样粗喘着气。
却还是记得上午在水月镜里看到的事情,带着委屈探问道:“少主?今天众仙会上,你为什么邀请林家的长公子来这里说了那么多话?”
“一炷香的时间呢,到底聊了什么?”
“你又……不认真练功……偷看我……”苏言被他闹得惨极了。说是帮他炼化永生珠,可每每赵景行抱上他后就不放手了。像是吸到了猫薄荷的猫,简直像是上瘾一般,不住地作弄。
裸露出来的皮肤上,到处都是被他亲吻过的痕迹。苏言想要抬起玉手抵抗,刚拍了拍他,却连着胳膊都被灼热的气息团团黏住。软热的唇像是水一样覆在玉臂上被啃咬着往上。
苏言被亲得头皮发麻,只能连连求饶,勉强道:“我与……凌道仙尊说了……”
“此事……不能够告诉你……”
“你别……,这么亲……”
“是呀。什么都不告诉我是吧?从进了我御虚宗的大门,我师尊便比我亲了。”赵景行听了苏言的话,那双平日里清冷又淡漠的眼睛更加红了。
他蹭着已经软成了一摊水的苏言,压抑住将他吃拆入腹的欲望,继续给苏言口渡灵气,阴阳怪气道:“你到底是来找我师尊还是来找我的?”
“你怎么这么没良心?”好歹他不乱亲了,苏言总算缓了口气。这才软软拧着人的腰,头疼道:“你师尊邀我住在客阁里,我都未去。还不是来找你的?”
“那你告诉我,你和师尊谈了什么?为什么他不允许我和你双修?”赵景行横冲直撞,不管苏言的求饶语气,执意问道。
他死死将苏言压在榻上,灼灼望着他的眼睛。让他连躲都不能躲。
又是这个尴尬的问题,这么些天,赵景行已经问过很多次了。一次比一次直白,一次比一次不要脸。
奈何苏言已经成了砧板上的鱼,早就被他亲得七荤八素了,想跑都跑不了。
哪怕扭过脸逃避不看他。也被他逮着机会凑在更加白皙娇嫩的脖颈里猛亲。
那里的肉敏感又娇嫩,苏言哪里受得住?
“因为……”苏言好不容易将手贴在他唇上,深深吸了口气。这才回过了神来。
却是立马又被人按了回去,一个劲儿地以渡气之名行流氓之实。
渡得他四肢百骸从内到外都软绵绵的。压根就没有和赵景行对抗的实力。
抵挡不住就放弃。苏言只能继续颓然躺着,任由赵景行作弄。闭着眼睛,无气无力道:“因为你一年两小阶,三年一大阶。”
“修炼已经太快。若是用了我苏家秘宝,和我双修,便更会一日千里。可我的修为跟不上你的。这个时候用双修功法,只会让我承受……不住……”
最后两个字是苏言咬牙切齿说完的。
都是男人,谁会承认自己不行呢?哪方面都不能够。
若不是赵景行实在是死缠烂打,他也不会承认。
“那我还是勤奋些,日夜给少主渡气,让你提升修为吧。”赵景行撇了撇嘴,却也知道这不是强求的,总算是妥协了。
只转念却又有些不甘,他继续道:“你说好了要对我负责的。我什么时候能成为你道侣?”
“我都抱抱亲亲你了……”赵景行呜咽道。
苏言:“……”
为什么以前就不知道他这么粘人呢?
哦,以前也知道。只是因着是他,便百般可怜又呵护,只一心软,便觉得没什么了。
“可以双修的时候?”苏言叹了口气,知道自己的这个答案不会太让赵景行满意。
只是他也没办法,他还有大事未竟,总不能够安心去许诺赵景行一个完美的未来。
果然,赵景行听完一愣。
他定定望着苏言,便不再说话了。而是俯身狠狠叼起苏言的唇,卯着劲替他转化永生珠了。
少主都说这东西是他家秘宝了。只要快点转化给少主,是不是会修为大增?
赵景行没有再从苏言的嘴里问出答案。
因为苏言又开始因为那难以言喻的感觉,苦巴巴地哼哼了。
…………
冰雪初霁的时候,苏言才将永生珠炼化完成。随后从御虚宗回到了云清苏府。
曾淼被他送进了云清学府,平日里住在苏府和他过。
学府里和他年龄相近的孩子不少,一段时间的沉默寡言之后,曾淼也越来越像个开朗孩子了。
除了有些粘他。
苏言没有将他送回曾家的打算。曾家的山庄没什么奇特之地,秘境才是一绝。
曾淼身为从秘境中化出来的灵,天生便拥有它。无论在哪里都无碍。至于秘境开不开,这些事情都是他以后长大的事情,苏言没想着替他做主。
至于郁尘书,他被苏言毁了丹田又被戳中了气门之后便在秘境关闭之后,就被扔出了秘境。
苦苦熬了两个多月,已然奄奄一息。好不容易出来了,虽然第一时间被郁家人找到并带了回去,可惜丹田已然尽毁。@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除了稀有的上好心法可以重塑丹田,这辈子就完了。
苏言没有在那个时候赶尽杀绝。而是任由当初的灰衣修者将他救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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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情杀他一个,终究只能够取他的狗命。郁家其他人,便仍旧如黑暗中的老鼠,让人恶心又忌惮。
这一次,他要让整个郁家人都连根祓除。
…………
苏言在回到云清没几个月之后,便接到了一个林家的家宴喜帖。
林家长公子林湛即将成婚,因着苏言将林家昔日家主的尸骨送回来,这才隆重邀请了苏言。
鎏金红色的请帖如约到了手,苏言却是先跟凌道仙尊传了音。
这是他早在几个月前就苦心部署的计划。
先在御虚宗和林家那位长公子交好,然后因着将他父亲尸骨送回的情分,如愿拿到林家长公子婚宴的请帖。
原书中,做这件事情的是郁尘书。
他在一次和林家长公子邂逅之后,便在林湛大婚之时入了林府。见证了林家和华家结为秦晋之好。
只重点却不是这个,而是这一次林府和花家的大婚,双方以自家的修炼功法互为契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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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契礼是需要在大婚之日拿出来的。
原书中,变故就出现在花家与林家长公子各自将心法拿出来的那刻。
骤然而起的诛仙大阵弥盖住了整个林府,随即,除了一些因故早早离开的宾客之外,林家的修者无一幸免。
而郁尘书,却刚巧是因故离开的那一批人。并且因为是林家长公子的至交好友,被他死前托付,得到了林家的独门心法。
林家以医入道,他家的心法与旁家不同,即便是丹田尽毁者可以重塑丹田,修炼入魔者都能够纠偏正道。
于修仙练道来说,不如花家的顶级修炼之法。可却是无法替代的治疗心法。
这件事情,苏言仔细推敲过很久。
后来之后秘境中的诛仙阵是郁尘书布置的之后,就更加确定了。
林家出事时的诛仙阵,冲的就是原书中被郁尘书得到手的林家心法。
是谁的手笔就不必说了。
所以这次,苏言不仅刺了郁尘书的气门,还额外将他的丹田也搅碎了。
依照郁家的贪婪程度。原书中郁尘书意气风发的时候,都为了这心法灭了林家满门。
更不必说,这一次郁尘书已然被毁了丹田,只能找到心法好好治疗了。
敢设下如此大阵残害仙界修者,郁家这一次注定在劫难逃。
“少主确定吗?”凌道仙尊却是有些担忧道:“那样歹毒的阵法,潜藏在背后的郁家人当真可能会在林家的婚宴上布下?”
“若是失误,御虚宗弟子严阵以待过去破阵,林家只怕不会高兴。”
“仙尊放心。”苏言盈盈站在长亭里,眼里一片清明神光,他跟凌道仙尊笃定道:“只要郁尘书出现在林府,我就有把握让他一定动手。”
“到时候,不仅是破了他的阵法,还请对郁家之人,尽数剿灭,将他们杀无赦,不死不休。”
小可怜(捉虫)
郁尘书打坐在地下的黑沉石壁旁, 原本魁梧有力都身体如今已瘦弱不堪。就连倚着墙都有些摇摇欲坠。
随着石壁渗出来的寒意,他喉咙里不断发出压抑的咳嗽声,像是老破的旗被半卷在空中的声响, 有气无力。
他已经在这里闭关几月了。只可惜, 已经被苏言损毁的身体像是已然被捅烂的水壶,任凭他如何努力也只能眼睁睁望着灵气逸散, 再也没有了昔日的轻巧。
眼里逐渐暗淡下去,再也没有了曾经的意气风发。他能够做的, 只有颓然地躺在地上,费劲地呼吸着每一口浊重的气, 像是被烧尽的蜡烛一般, 油尽灯枯。
不知道过了多久, 沉重的石壁门被人推开。郁安淡漠地望着他曾经引以为傲的孙子。眼里闪过一丝戾气, 却还是低沉道。“前几天,被留在外面的郁家家仆收到了林家长公子给你的请帖。”
“林家长公子三日后大婚。和花家的契礼中有他林家的心法。到时便会将其现于人前, 送给花家。请你去做个见证。”
“看来,你当初靠近林家,着意铺垫得倒是不错。若是现在身体无虞,该去和林家那位觥筹交错,借机取回心法了吧?”
“可惜,一次次的布局, 却被那苏家的少主破坏一空。”郁安静静道:“偏偏, 你现在最是缺的, 就是可以弥补丹田与身体的林家心法。”
“依我看, 你那些动作还是免了吧。”
“届时, 祖父自会为你将他家的心法夺回来。我孙儿大可以在此地好生歇息。”
“可是用……,诛仙阵?”听到郁安的话, 郁尘书那有些无神的眼睛旋起又旋灭。
他的声音沙哑极了,像是漏风一般回不过气来。
却是忙不及地费力仰望着他的祖父。咬牙道:“若是在那么人前用了诛仙阵,我郁家便再也出不去这魔界石窟了。”
“只能龟缩在这里,做这等见不得人吸食人修为精气的丑事……”
“祖父……,三思……”
“出不去又如何?从当初苏清林逼我等自废修为,隐姓埋名开始。我们郁家就已经出不去了。”郁安掸了掸袖子,冷冷道:“要不是念及你当初还小又有天赋,他以为你未修习我郁家功法,才放了郁家一马。连你都早就和我们一样……”
“成了仙界中无法容忍的渣滓。”
“如今救你的修为要紧。我们也顾不得什么了。”
世人皆知郁家没落。却极少人知道,郁家之所以没落,是因为,被苏家家主苏清林二十年前发现修习的功法,是强占其他修者为己所用的邪法。
郁安携全族人求情,自废修为才让苏清林放过他们一马。@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唯留下尚有清白的郁家孩子在外,其他人全部赶往魔界。
谁知,郁安不甘心就这么离开仙界,竟是在这魔界与仙界相交之地休养生息。并且行事越发隐秘猖獗。
一直到将郁尘书培养得可以独当一面,这才隐没在这里,让郁尘书出去闯荡。
只等着苏清林被灭口,郁家靠着郁尘书东山再起的时候。
当年在秘境里杀了苏清林是必要之举。可又有谁知,就连陪着苏家家主一起殒命的曾家和林家家主又哪里是偶然?
早在郁尘书进入秘境之前,郁尘书已然刻意接近林家长公子。
假意交好,实则为日后林家家主身死之后,前往骗取林家心法做铺垫。
郁家的心法越往后,对丹田的伤害越大,增进越慢。林家的心法素有回春之效,这才打起了他们的主意。
根据郁尘书的计划,林家家主身死,林家势必风雨飘摇。待到成了苏家少主的道侣,凭着修为威名累身,借机出现为林家做主,帮助昔日旧友的林家长公子支应门户,到时候林家的心法还不是唾手可得?
只可惜,计划从遇到苏言开始,便有了偏差。苏言伤他一次的时候,祖父费尽了心力,让自己采补了不计其数的炉鼎,才保得他修为。却也停滞不前,再不能寸进。
如今在秘境里伤了他第二次,这一次甚至捣乱了他的丹田。
没有了丹田,郁家的功法再是事半功倍也没有办法帮助他恢复。@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这段日子,他躺在这吊命用的寒石洞窟里生不如死,可偏偏想的却是苏言离开时那愤怒又心狠至极地气他的背影。
苏言还是爱自己的吧。有爱才有恨,才会如此责之切。让自己如此狼狈,却唯独不取自己的性命。
“林湛几年前与我相遇,可谓莫逆之交。”
“只要我去……,最起码,可以全须全缕地将郁家心法带回来。”
“我还……,没有输……”
“祖父,莫要与仙界为敌。再……,给我个机会。”郁尘书沉默了良久,还是央求道。
成与败,只在一线之隔。只要苏言还对自己有旧情。那自己就有可能掌握苏家风光无限,而不是让他郁家的罪行暴露,作为仙界人人得而诛之的郁家子,再也不能活在阳光下。
郁安的听到郁尘书的话顿了顿,他不可思议道:“林家不比以往,林家家主死后,他家都已然要拿心法换花家护庇了。除了实力,便再也没有什么可以打动他们。”
“你凭什么觉得自己现在有能力去拿回心法?”
如果他没有受伤,郁尘书便还是年少在仙界出名的天才。这样的天才过去,哪怕没有苏言,也会被林家长公子以礼厚待。
可他两次被同一人戳中了气门,一身的修为都没有保住。
更不必说,伤了他的苏家少主如今风头无两。只身迎回父亲尸骨,还与凌道仙尊交好,乃是仙界人人敬仰的楷模。
现在郁尘书的名声就全在苏言的嘴里。
而苏言,只怕早就对郁尘书恨之入骨了吧?
他已经无异于街头老鼠,怎么可能还有机会靠近林家长公子?
“别怪我提醒你……,苏言那厮前段时间刚送回了林家家主的遗骨。林家长公子成亲,他也会在。”郁安道:“到时候你俩仇人相见,他怎么可能让你得逞?”
“不是仇人……”郁尘书猛咳嗽着,却低头狠狠道:“若是仇人,孙儿现在已经死了八百回了。祖父,为何他到现在都还饶了我一命?”
“正因为他在,我才有把握,找林湛逼出心法……”
“既如此……”郁安沉吟一声,才缓缓道:“你就去吧。”
“只,诛仙大阵我也会集齐郁家族人布置。”
“孙儿若是失败了,就别怪我出手,让他们全部都死无葬身之地。”
…………
苏言和赵景行赶到的时候,林家的麒麟山庄正张灯结彩。
林家长公子雅若流云,亲自出来迎接,极为稳重地给他们行了礼。
苏言连忙还了礼。便听到林湛跟他道:“已经按照仙尊的授意,在成亲的时候,尽量低调些,少邀请些人来了。好让少主更容易安排筹划些。”
“只是在此之前,林某安排了次好友聚宴。他也会来,不知道少主愿不愿意见……”
“总有狭路相逢的时候。我也正想要打个照面,帮他坚定心思。长公子给了机会,苏某自然愿意……”苏言没有多思索,便应下道。
两个人寒暄的话里处处是透着诡异,让一旁的赵景行一头雾水。
他警惕地望着林湛,在那人进入视线之前便像是宣誓主权一般,搂住了苏言的腰。
只是,却被两位都忽视了。
林湛是对这光风霁月的二人非礼勿视,知道不该置喙好奇。
苏言却是已然被他时不时的幼稚行为麻木了。
只是,似乎两个人相似的反应让赵景行更不满了。
刚到了客房,赵景行便将他扑倒在了榻上。撇嘴道:“我就知道你来这里是有预谋的。你到底跟那位长公子到底打了什么机锋?”
“这件事情……”苏言侧躺在榻上,眼望着赵景行憋红的眼角,却没有动容,反而气定神闲地欣赏了一番美色,这才幽幽打趣道:“不告诉你,你到时候自己就知道了。”
“可要记住,你师尊派你来可是保护少主我的。”
“你跑来不告诉我为什么,还要让我保护你?”赵景行声音拔高了,半跪在他榻上,一边给他端着茶水递到嘴边,一边望着苏言那色若春华的脸恨不得咬牙切齿。
“那是自然。”苏言眨眨眼睛,就着赵景行的手喝了一口。一双白得似要发光的手拍了拍赵景行那有些不忿的脸,还不忘打趣道:“谁让你是个小可怜?反正我不告诉你,你也会答应的不是吗?”
最后一句话尾音上扬,飘忽得连似乎打着转,像是一个旋转的羽毛一般,轻落落地飘到赵景行的心里。
让他那正端着杯子的手猛然一抖,下一刻却是直接抽走了苏言嘴边的杯子。
不让他喝了。
苏言诧异地抬起头,便看到赵景行那格外幽深的眼睛。
那眼睛里似乎闪着灼热的光,和他那惯常性白皙又冷酷的禁欲脸格格不入。
偏偏那双眼睛现在只沉沉望着苏言,一丝不苟。像是骤然被风吹起的漫天野火。
让苏言心里咯噔一声,心道不好。
这人心眼越来越小了,越发容不下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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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刻便又被人圈在了怀里。
赵景行一手抵在他面前。低头,狠狠啃了口他那被茶水浸润着的红艳艳的唇,气咻咻道:“少主,你要是不会说话,就别说了。”
“我答应你。”赵景行轻轻喃道:“但我不是小可怜。”
自作自受
苏言没有想到赵景行这么认真。他脸上的笑僵了僵, 他有些心疼地回亲了亲赵景行的唇,颇有些深沉道:“对的。”@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你不可怜。”苏言望了眼窗外,轻道:“我已经知道你有多爱我了……”
“你已经有我了……”
“我怎么可能会让你再可怜下去。”
两人没有继续这个话题。
因为赵景行已经又把苏言给扑倒了下去。
不知道被他按着亲了多久, 这才听到赵景行在他意乱情迷的时候幽幽问道:“我们什么时候成亲?”
苏言:“……”
这个时候问, 总让自己觉得自己是个渣男是怎么回事。
苏言笑了笑没有敢吭声。
只却没有再敷衍他,只定定道:“一切尘埃落定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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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景行, 我保证……”马上就要结束了。
…………
婚宴前的聚会比原有的安排更加隆重一些。
毕竟不仅苏家少主前来捧场,就连御虚宗的掌门弟子们都来了仨。
不说作为族人参礼的花家弟子。就连这几年水涨船高, 这几年出落得越发风尘物外的赵景行都来了。就可见一斑。
今日的宴会都是林湛的至交好友们。请来的修者都是年岁不高的同道仙友。说话便少了些顾忌。
“要我说,赵仙君不来才是稀罕。”一位修者小声道:“谁不知道他前段日子可是进了苏府之后就再没出来过?”
“这有什么?”另一个修者不解道:“这些年, 凌道仙尊座下的冷家那位, 不是一直在云清潜修?苏府和御虚宗的关系亲厚。赵仙君日常往苏府跑有什么大不了?”
“若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呢?”那位修者摇头晃脑, 一副高深模样, 幽幽道:“我可听说,这位赵仙君可是云清人。”
“他与苏家少主相识于微末, 一路走来,只怕好事将近……”
“啊?御虚宗与苏府?强强联合?”从旁经过的一位仙子诧异道:“苏家少主与赵景行?你确定吗?”
“我不是听说,苏家少主姻缘不济,眼盲心瞎,偏生对一个渣男死心塌地?被人玩弄了好几次都不舍得杀他?”
“最过分的一次是在登云台上,众目睽睽之下, 发觉自己的未婚夫和他人偷情。”
“往先或许眼瞎, 可现在遇到的可是赵仙君啊!二位珠联璧合, 苏少主也不差, 怎么不会回心转意, 和赵仙君互生情愫呢?”另一个人笑笑,跟八卦的人群道:“更何况赵仙君可是暗恋苏少主好多年了。”
“从当年苏少主将他救起开始……”
御虚宗的弟子们和苏家少主是为贵客, 还没有到。八卦的仙君们是也没有故意压低声音。
言笑晏晏的声音从耳边划过。郁尘书强装着的孱弱身体激动得有些发颤。
却还是捏着拳头,被身后的郁家家仆不动声色地撑住后勉强坚持了下来。
他沉闷地咳了一声,阴鸷的眼睛狠狠地望着那一群胡言乱语的修者们。心中似因为恼羞成怒地起伏着别样的情绪。
直到被身后的家仆轻轻扯了扯衣袖。听见自己的家仆跟传音他道:“少主,您莫要动气,大事为先。”
郁尘书这才深吸了口气,堪堪收回了自己的眼神。苍白着的脸上,神情却微动着。
他马上,便要让他们这等人知道,他的阿言,对自己是至死不渝的爱,怎么可能会和其他的人互生情愫。
想到这里,郁尘书的脸色微凝,他沉思着望着远处正觥筹交错过来着的林湛。
原本迂回筹谋着的计策,被心中的一个想法取而代之。
…………
“按道理来说,尘书如今你危在旦夕,我该伸出援手,将林家心法拿出来赠予你。”林家都内室里,林湛有些头痛地望着专门来找自己的郁尘书有些无奈道:“只是各家心法不外传不说,我那林家的心法已然作为契礼给了花家了。”
“作为我即将入主林府的道侣,这份礼,只怕不好给第二个外人。尤其是这个时候。”好脾气的林湛第一次有些焦头烂额。
“更何况……”林湛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表情有些奇怪,欲言又止道:“你与苏家少主的恩怨,仙界之中简直人尽皆知。”
“你也知道……,苏家少主替我将家父的尸骨迎了回来。他便是我林家的恩人。”
“你又……负了苏家少主,和他有了隔阂嫌怨……我怎好这个时候救你?”
“林兄说这话,未免太伤人了。”客座上,郁尘书有些力不从心地缩在椅子上。他扶着灵茶的手不断颤抖着,却还是坚持道:“我与阿言之间……,都是误会。他从未停止爱过我,我也未曾忘记过他……”
“我如今落到如此的地步,这次他知道林兄能够救我,一定会欣然帮我的。”
郁尘书大言不惭的话让林湛皱了皱眉。只是他没有戳破,只想了想道:“既然如此,我有一个办法,倒不知道郁兄你愿不愿意试一试?”
“左右我林家欠苏少主一个天大的人情。今日他也在此,一会儿就来。”
“不若郁兄出去央求苏家少主为你启口,替你求来我林家心法。我也好下得去台阶,将心法交予你的同时也能够给我那道侣一个交代?”
郁尘书听到林湛的话恍了恍神。毕竟,这样的安排最好不过了。也正中他的下怀。
他之所以如此鲁莽地前来直接讨要林家的心法,就是为了有机会让苏言看到自己自己的狼狈。
众目睽睽面前,很快大家就知道,苏言对自己的感情才是真的。
即便自己的伤是他亲自所伤又如何?
爱之深,恨之切。
郁尘书已经完全沉溺在任性的苏言看到自己如此落魄到样子时心痛不已的幻想场景下了。
坚信苏言对他的情意,让他在林湛注视的眼光下点头点的极为坚决。
殊不知,在他走后,那位向来儒雅随和的林家长公子冷哼一声,注视着他的眼里再无半分的温和。
他不是个傻子,从苏言将他爹的骨灰送回来时,借机提了郁尘书的事情后,他便将一切都串了起来。
昔日的故意靠近,在他爹出事前,对他爹行程的打探,有意无意,对林家心法的兴趣……一条条只要细心琢磨一番,郁尘书的狼子野心便暴露于前。
在苏言提出想要借林家来让郁尘书付出代价的时候,他想也没想就答应了。
这样的人只是捣毁他的丹田,废了他的修为,实在是太轻了。他要让他郁家万劫不复,再也翻不了身。
…………
郁尘书回来的时候,苏言已经到了。
今日的他一身蓝青色长袍,显得华贵又典雅。倒是和一旁穿着御虚宗雅青宗袍的赵景行相得益彰。@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两个人同样清姿夺魄的一张脸。一个清润如溪泉,一个清冽如山雪。长身玉立,相携而立的时候,哪怕不在中心也让人瞩目。
郁尘书一下子便红了眼。听到后面的林湛的催促,更是死死捏了把拳头。这才蹒跚着步子,朝着苏言的面前挪去,装作艰难地启口道:“阿言……”
听到不甚陌生的声音,苏言一怔,下意识回过头来,连着瞳孔都缩了一下。
郁尘书却以为苏言是在震惊自己而今的落魄。
毕竟,这般任性又修为不济的世家贵子,哪里知道被人毁了丹田,戳了气门的后果?
他有些痛苦地佝偻着腰,七分真三分假地咳嗽了一声。这才抬起头来,继续问道:“阿言,你可好?”
“你……是怎么了?”仍旧没有回他的意思。苏言又是那副爱搭不理的淡漠语气,却是看也没看地将手挡在赵景行的面前,示意他别动。径直问道。
“我丹田受了极重的伤……”郁尘书扫了一眼周围,察觉到或多或少幸灾乐祸的眼神,骤然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说的怒意和戾气。
这才有些后悔,自己该私下里找个人少的地方说的。只是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只能继续道:“非要林家的心法帮助修炼不可……”
“阿言,长公子说你是他的恩人。唯有你,才能够替我……借来心法。你可否……替我……”
不要脸的声音骤然引起了轩然大波。
“这是谁啊?这么不要脸?别人的人情,来为他弄来东西?何况还是林家不二传,都能够作为契礼送给花家的礼物?”
“就是就是……,这也太不要脸了。”
“啊,这不是……苏少主那位……”有人经历过登云台的事,对郁尘书倒是眼熟,立马惊呼道。
“朝三暮四的那位……”
“就是他……”
周围人的话惹得郁尘书不快极了。即便每一口呼吸都带着痛意,他也还是抑制不住自己粗重的呼吸。
他边起伏这胸口,边灼灼望着苏言。那灼热的眼神里似带着笃定与自信。
自信苏言可以和以前一样,对他割舍不断,情深绵绵。
只是,这一次他却失望了。
因为苏言的脸上逐渐浮现的却是一丝鄙薄的嘲意。“你受了伤,凭什么要我用人情,来做这等强人所难的事情?”
“你以为你是谁?”
“阿言,你难道……”郁尘书不可置信地望着苏言,他没有血色的粗糙的唇抖了抖,只觉得一股深刻的绝望从心底蔓延,让他有些摇摇欲坠。“你难道不爱我了吗?”
“爱你?”苏言嘴角勾勒到弧度逐渐变大。他不屑道:“郁尘书,你让我恶心。一直都是。”
“我不信,你一定是骗我,我们以往的情谊,你难道半点儿都不顾念了吗?”郁尘书沙哑的声音里弥漫着不甘,若不是条件不允许她恨不得悲伤得嚎叫出来。
“情意?”苏言又笑了。只是这一次那一双似水的眼眸里尽是凛冽。他似是炫耀地重新紧紧执着赵景行的手,就那么明晃晃地亮在郁尘书的面前,跟他道:“昔日我与你的情意都是在逗你。若不是你仗着修为妄想胁迫我控制苏府,谁有什么精力和你虚与委蛇?”
“你当真以为这等垃圾无耻的你,配得上谁?谁又会对这般的你情深意切?”
“我早有心动的人。倒是因为你的存在,怕让他惹祸上身,一直不敢宣之于口。”苏言转头望向赵景行时候的眼神蓦地便柔了。
像是蕴着山水一般,泠泠道:“郁尘书,今日你之所得,都是你自作自受。”
“你一而再再而三的出现在我面前,居心不良。我恨不得将你千刀万剐都来不及,让我开口救你?你休想!”
不配(捉虫)
宛如一盆凉水兜头浇了下来, 下一刻在心头涌起的,是无垠的愤怒。
郁尘书也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拼命按捺着恨不得将苏言碎尸万段的怒火,才在别人的冷嘲热讽中缓缓走出的林家府邸。
“我就说苏家少主这般风致楚楚, 娇如明月妙人, 怎么可能看上他这样卑鄙无耻的人?”
“对呀,郁家算是什么东西?也敢肖想和苏家结亲?也就苏少主品性纯良, 这才容他欺骗到现在。要是旁人,早就将他弃若敝履, 扫地出门了。”
“他是怎么好意思干了那么多让人恶心的事情,却还站在苦主面前振振有词的?早年听说郁家的门风不好才逐渐隐没了下去。现在看到他, 果不其然, 原来如此……”
方才的话像是魔音入耳, 哪怕离开了, 也还是萦绕在心头久久不散。
自己迎上去遭人羞辱的行为,让郁尘书恨不得将后槽牙咬碎。
他强撑着已然力不可支的身体, 转身跟身边的家仆阴狠怒道:“告诉祖父,不需要再等什么了。”
“直接设下诛仙大阵。”
“我要让他们全部死无全尸!再不能发声说话。”
…………
好端端的宴请,被郁尘书的出现扰了兴致。
待到那人丧魂落魄地离开,这才重新归于热闹。
苏言在郁尘书在的时候心如止水。却在他离开之后才想起来身边的醋坛子。
连忙抬首,第一时间看向了赵景行的脸。
只见那张俊脸上欺霜赛雪,倒是和平时没什么差别。
连着其他仙友过来跟他寒暄, 都识相地淡淡点了头。虽然疏离却不乏礼貌。
倒没有自己以为的, 要跟自己呶呶不休的模样。
应该没有在意什么吧?苏言有些忐忑地心里想着。
“少主这一次, 可志在必得?”还没等苏言再仔细观察一下, 简子恒便带着花岱来了。
远望着郁尘书被气青了脸之后滑稽溜走, 朝着苏言问道:“牵系颇深,少主确定吗?”
这一次来林家, 赵景行跟着苏言,简子恒跟着花岱,都是作为林家的贵客出现。
实际上,却都是为守株待兔。
只等着郁尘书狗急跳墙,带着郁家人布下诛仙阵,强抢林家心法。
诛仙阵是催人命的死阵。当年连三位家主都命殒于此就可见一斑。
敢在这里布下死阵,郁家人这辈子也到头了。
到时候凌道仙尊布下诛杀令。他们掩藏在石窟里的所有修者都得被连根拔起。
“万事俱备,只看仙君的了。”人多口杂,苏言不便说太多,只简短道。
简子恒便点点头,应了一声好。
倒是颇为兴味地望了一旁赵景行一眼,这才满意离开。
晚上住在林家布置的客房。
小院里一派葱茏,在林家有意的催发下,竹青梅英,都开得正好。
暴风雨前的宁静,显得有些沉闷。
苏言不是主角,觥筹交错了一番,便回到了客房。
躺在榻上扒拉了下自己的袖子,略抬了抬手,只想要喝口热茶。
只等了一会儿,也没有人递在手上。
这才想起来,沉月早就回太古之地睡觉去了,没有带出来。
而赵景行,尚未回来。
今日宴上,因着赵景行这几年出的风头不少,倒是多了些人过来推杯换盏。
苏言没那么能喝,便简单应付了两口便离开了。
离开的时候,还看到赵景行陪着无机阁的阁主说话。
他倒是没有什么想法。
赵景行已然入了御虚宗有了些年头。凌道仙尊本就因为锄强扶弱,在这仙界声名烜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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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作为凌道仙尊的弟子,时下和各家各派有所联络实属正常。
不过,因为他那张不似凡人的脸,多惹了些许的殷勤和桃花倒也是真的。
从出了云清之后,已然不止有一个交好的仙友告诉自己,赵景行在这仙界之中有多瞩目。
天乾派的少主,帝渺宫到宫主,蓬莱岛的仙姑……,不知道有多少修者见了赵景行动了道心,恨不得扑上去大献殷勤。
苏言倒也不是不在意,只是,赵景行日日在自己面前的样子,实在时让苏言起不起什么危机感。
谁会质疑一个恨不得每天将自己扑倒亲亲蹭蹭,日日苦于不能马上成亲的赵景行,会有什么见异思迁的心思呢?
总不能因为被迫招蜂引蝶,便蛮横地不让花香吧?
所以这一路来,苏言对赵景行格外宽容。
只要那些红颜蓝颜们不往自己跟前撞,那便不配占用上自己的一丝一毫的注意力。
不过……,想是这么想。倒也不是所有人都是那么识趣。
一觉醒来,日暮西垂。连氤氲在院子里的梅香都沾染了寒意。赵景行却还没回来。
苏言多少有些诧异。
“阁主留步,我已经到了……”刚诧异完,便听到了门外依稀的声音。
一个有些陌生的男声随之道:“既然都已经将赵仙君送到这里了。仙君不若让我进去讨杯茶喝?”
“方才推杯换盏,和人攀谈倒是口渴得紧。”
“若是口渴,阁主不如往前走百步,右拐,去往那方院子。”赵景行面色不变,只执拗地堵在苏言院子的门口,淡淡道。
“哦?那方院子是有什么玄机?难不曾,那里才是赵仙君所居之所?而这里,只是用来掩人耳目的?”无机阁阁主看似风度翩翩,只颀长的身材偏瘦削,如同那一张瘦长的脸,虽然不丑,但看着有些凌厉。
故意讨好想要打趣的时候,多少有些僵硬。
“阁主想多了。”赵景行连看他都没多看几眼,连着声音都充满了跟他不熟的疏离。“那方院子里有水井,想喝多少自有多少。”
“你……”无机阁阁主因为赵景行的话有些生气。
哪怕不如苏言风光,可他无机阁在这仙界中也是能够排上号的。
他已经不是第一次看到赵景行,此前早已经知道,赵景行不过是苏家的一个家仆。有幸被凌道仙尊看上这才有了机会成为翘楚。
可说来说去,不还是一个没什么家世背景的小子?
无机阁阁主,只是看上了他这个人,并未将他如今的地位放在眼里。
只是转眼间看到他那昂然挺拔风姿特秀的模样,只觉得心里发痒,还是湮灭了怒意,继续宽容笑道:“我原不知,赵仙君这般幽默。”
倒不只是因着无机阁阁主愿意纠缠不休。只实在是赵景行太过优越了。
白皙冷面的青年,眉弓极深,眼眸深邃。气息清净,身姿若竹。长发仅以简单的青簪束起,一身的雅青云纹袍子束着劲瘦的腰身,悬着一把长剑。
怎么看都风流倜傥得像是九天之上下凡来的谪仙。
更何况,这人当真像是从天上凭空掉下来的一样。凌道仙尊高徒的背后,可是他这才短短几年便在大比中崭露头角的实力。
这样的天赋,如此的风度,却没有一个足以依靠的家世。又如何让人不垂涎?
即便听说这人和云清少主交好又如何?
这年头,得一个天才便可保百年的繁荣基业。无机阁和那云清苏家一样,都有上好的资源累身。
缺的恰恰就是可以替他支应着的,像赵景行这样的天骄。@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而自己,无机阁阁主觉得自己比那早已丢尽了脸,却识人不清的苏家少主可强多了。
他能够保证,若是赵景行为自己所用,那以后,无机阁定然会比这云清要强盛得多。
“你我好歹也算是旧友了,便当真不愿意我进去喝口茶?”无机阁阁主继续弯唇大度笑笑,只一双眼睛却是直勾勾地望着赵景行。
那眼里故作出来的深意和眷恋,似要淌出来。
“我说了,我这里没茶喝。”赵景行礼貌的耐心耗尽,没再多说废话,转身便朝着院内而去。
“你……”无机阁阁主深吸了口气。突然佯笑着道:“不过是个没什么家族底蕴的穷小子,真当得了凌道仙尊青眼,就能够飞上枝头了?”
“赵仙君,你不会真的以为,御虚宗可以护庇你永生永世。我天机阁,拿你毫无办法吧?”
最后一句话,威胁的意味十足。
毕竟,培养一个天骄不容易,可毁掉一个还是很简单的。
多少人年轻的时候被赋予重望,却在这求道仙途里逐渐默默无闻?没有强大的家族提供资源,作为助力。只靠穷得叮当响的宗门,连修炼所需的灵地都缺,他凭什么能够这么和自己说话?
自己看上他是给他的面子,今日,若是赵景行再这么的态度对自己,便也不差毁他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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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他发狠的话让赵景行顿了顿。
只是下一刻,无机阁阁主便看到旁边的草木轻扬。
四沉的暮色里,一道寒光照亮了他的眼。
在那凛冽的寒光里,他清楚地看到赵景行那一脸淡漠,淡漠到似乎已经将他视为死人的神情。
还没等他心里的恐惧弥漫上来。
便听到院子里慵懒的声音传了出来。
“可是景行回来了?”苏言语带松弛道:“替我倒杯茶,我渴了。”
漫不经心的声音化解了剑拔弩张的气氛,连同赵景行浑身上下的不爽和凌厉都一下褪尽。
他猛地收了剑,连看都没看已然惊出一身冷汗的无机阁阁主,轻轻软软应了一声道:“少主,我这就给你奉茶。”
只一句话,似乎从一个凌厉又残忍的杀神,蓦地转化成了一只任人揉圆搓扁的狗。
一阵凉风吹落,无机阁阁主面色惨白地望着院子里。
眼望着赵景行半跪着身子,将自己三番五次费劲讨要的茶递在了屋里美人的嘴边。
一切都是那么的从容与顺遂,好像已经做过了无数次这样的动作。
边听着榻上的人问道:“刚才你是在跟谁说话?”
“闲杂之人,不配让少主知道。”
“哦……”苏言煞有介事地点点头。却不忘道:“既然是闲杂人等,便不要理会他们。你是我云清少主日后的道侣,他们不配……”
略有些凉意的声音直凛凛传入无机阁阁主的耳边。
让他默了良久之后,骤然心里一窒。
倒不知道,是因为自己一直喝不上的茶,却如此轻而易举地被喂到了别人的嘴边。还是因为苏家少主那几句不轻不重的敲打。
总之,他已然明晰了……,赵景行不该是被他觊觎的对象。
他已经有主了。
凌道仙尊高徒自己尚且可以夺上一夺。
可再加上苏家便与众不同了。
更难得的是他赵景行如此死心塌地地愿意跟在苏言左右,哪怕为奴为仆。
而自己,不过是得了乍见之欢,徒生了臆念,想要强扭瓜的小丑。‘
又该怎么比得上这两人的相濡以沫,共生欢喜?
还是算了吧。无机阁阁主摇了摇头,灰溜溜离开了。
他再不平,也再撼动不了赵景行什么。不如早点离开,再不提此事,也好少生事端。
想
“他已经走了。”看到那人逐渐隐没在视线之外, 苏言泠泠一笑,只浅浅呷了一口,便试图接过杯子跟赵景行道。
要说渴, 倒也不是真那么渴。苏言刚才的出声, 大部分是为了想要给赵景行解围。
无上的天才却出身不好,总有些人对眼看人低, 觉得可以肆意拿捏。
别人他不管,真要欺负到赵景行的头上, 那便要看他乐不乐意了。
“他走不走有什么关系……”赵景行却没有将杯子给他,而是继续浅浅举着杯子。绷着风尘物外, 孤高自许的脸, 边喂他喝水道。
只是, 这茶多少让苏言有点咽不下去。
门外的月影不知不觉攀上东天。将一院的竹影梅枝投在窗柩上。
赵景行白皙的脸在这昏沉的迷蒙夜色里, 像是被照亮的冰雪一般,泛着莹莹的光泽, 自带光华。
和这人总有意无意按着自己亲亲蹭蹭的样子,简直判若两人。
看得苏言心头猛跳,总算是知道为何赵景行这么受人欢迎了。
不可方物,清冷自傲……,只让人看着便心痒痒,想要将他折回家好好供养。
只是苏言知道, 他的景行, 唯有对自己不是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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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时候再看不出赵景行生气了, 那便是傻了。
“少主便要一直这样望着我?让我给你举着杯子?”清泠的声音, 明明没什么起伏。却硌得苏言头皮发麻。
“我……”苏言忍不住轻轻吸了口气。似乎也知道赵景行在为什么生气。
郁尘书一次又一次出现在他们面前, 饶是今日遭到苏言的刻意羞辱……
也不难知道,这是有人有意为之。
赵景行在他身边那么久, 此情此景,多想是难免的。
更何况,也不算是多想。
苏言心里揪成了一团。
他按住了赵景行的手,甩手布下了屏障结界。
还是鼓起了勇气,主动坦白道:“我承认……,确实是为了郁尘书而来……”
“只是……,不是你想象中的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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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言有些窘迫,却还是不想要告诉赵景行自己那曾经不甚磊落的事迹。
只能干巴巴仓促道:“你……,要信我……”
赵景行因为苏言的话,突然露出一股古怪的神色。
那双清冷的目光微微扬起,不知何时有如漫天的星子,此刻却不悦地眯着,布满璀璨银色。
他默默将杯子放下,微微倾身朝着苏言道:“少主以为,我在想什么?”
“我……”苏言一时有些语讷,不知道怎么说。
终究是自己对不起赵景行。
当年筚路蓝缕之时,苦追自己的是赵景行。
为了自己,远去御虚宗三年闭关修炼的是赵景行。
知道自己去往浑源秘境,毅然孤身追随的,还是赵景行。
相比赵景行,自己又做了什么?
他努力回避着赵景行,将他送往御虚宗。
几近让情分断在赵景行吐露爱自己时的年少午后。
他在登云台上,赵景行满怀期待自己挽留之时,什么也没有做,只默默望着人远去。
他在赵景行不远万里,偷偷陪自己进入浑源秘境时,也还是一次又一次地做着让赵景行误会的事情。
……
没有赵景行的执拗,即便他从御虚宗回来,他们也不过是交情淡淡的故交。
没有赵景行的坚持,自己会孤生身死在浑源秘境中,成为和他爹一样的无名白骨。
之所以没有变成这样……,完全是因为赵景行不愿。
苏言曾经以为,赵景行的爱有如琉璃,漂亮得让人窒息,却势必会在未来的哪一个时刻倏然破碎掉。
与其是那样,不如从来都没有拥有过。
是赵景行让自己知道,那曾经热忱的爱,永远坚定。会永远陪伴自己。
可自己配吗?
或许,从自己压住赵景行的愤恨,一次又一次地“原谅”郁尘书。
让郁尘书从他们面前安然离去的时候,便不配了。
心里想着不配,面上却不愿意放弃。
苏言咬了咬唇,还是带着些许忐忑的气音小声道。“我一点都不喜欢郁尘书……我讨厌他。”
“他在我身边心怀不轨,他还是我的杀父仇人……”
“不管是羞辱他,还是为何,都是为了让他身败名裂,让他郁家的卑劣行径大白于天下,再无转圜的余地……”
“你到现在,就只会跟我说别人吗?”低沉的声音从苏言的耳边传来。
不知不觉,赵景行已然倾身到了他的面前。
咫尺之间,赵景行的声音似乎带着震鸣,灼热的气息喷在他的脖颈处,像是隆冬骤然乍现的烈阳。让人冷不丁地不知道是冷还是热地打个哆嗦。
苏言刚忍不住抬起头来,便看到赵景行紧勾勾盯着自己的幽深眼眸。
那眼神深深望着自己,却在自己发现的时候又决然挪开。
他的头埋在苏言的娇嫩脖颈上,像是上瘾一般狠狠嗅着苏言身上似梅的清冷幽香。声音低哑干涩。“苏言,说说你自己。”
“我想听听你自己。”
“我……”说什么呢?苏言被抱得一头混沌。
直到感觉到赵景行舔了舔他脖颈处的细软皮肤。
心头狠狠一窒,他难耐又困惑地地伸手抚着靠在自己脖子处的熟悉脸庞。
一点一点描摹赵景行那清逸的脸。从他那深深的眉弓,抚摸到他轻颤着的睫毛,再到他英挺的鼻子,再到方才紧抿着的唇。
直到被赵景行捉住了手,肆意温柔地亲吻。
苏言身体抖了抖,心中漾起的情潮让他动了动自己卷翘的睫毛。
他任由赵景行轻轻舔舐着他的手腕,轻轻道:“赵景行,我想和你成亲。”
“为什么?”欺身压在他身上的赵景行似乎愣了愣。
他骤然微微起了身,自己撑着自己的身体。幽幽望着苏言,发出一声近乎诡异的气音,诧异问道。
因着赵景行的离开,苏言的眼睛狠狠闭下。
心中已然化成一摊搅不开的面糊。
再也忍受不了赵景行对他若即若离,又是亲密又是疏离的样子。
他嗫嚅着唇,主动搂着赵景行的胳膊,将脸在赵景行的怀里拱了拱,难受道:“赵景行,我也心慕你……”
“从你说你爱我的时候,便动了心……”
“我……”
“我……,我一直爱你。”
“我只是……”
害怕两个字还未吐出来。
他便被紧紧地拥抱在怀里。
灼热的唇烙在方才气息拂过的脆嫩脖颈上,像是要将他吃拆入腹一般,死死缠住他。
热气从脖颈划过他有些凄惶的脸,再到他淡色又色润的唇。
赵景行和他唇齿交缠,一颗一颗地舔着他的贝齿,再不给他说话的机会。
身体像是过电一样,酥麻了起来。苏言的脑子里噼里啪啦,迸溅成了一树银花。
情热浮动,宛如烈火着身。在赵景行怀里,苏言只觉得自己抽动鼻翼呼吸都艰难。
只能忍不住地揪了揪赵景行的衣服。
换来的却是越发汹涌又强势的吻。@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
苏言只觉得自己已经化成了一滩水。被狂潮卷起的铺天盖地落下的水。
不知道过了多久,只感觉到自己的唇都被亲麻了。这才气喘吁吁地被赵景行恋恋不舍地放开。将他的头贴在自己的胸口上。
“我知道……”说话的时候,胸腔嗡嗡地震动,一丝不漏地落在苏言的耳里。
两个人的发髻早就乱了。苏言不知道手指卷缠着谁的长发,听到他说话,有些讷讷小声问道:“你知道什么?”
“我知道……”赵景行喃喃应了一声,还是忍不住地亲了亲苏言的额头道:“我知道,你有苦衷。”
“我知道郁家不彻底伏诛,你便一日不敢和我成亲。怕拖累我。”
赵景行惆怅道:“我知道,你不喜欢他。”
“你怎么会喜欢他呢?”赵景行紧紧地搂着苏言,恨不得将他嵌在自己的身体里。
俯首躁动地亲着他的发顶,懊悔道:“他那么居心叵测地待在你身边。”
“你早就巴不得他死了吧。”
“对不起……”赵景行的吻恨不得刻在苏言的身上,他深深道:“我应该早些发现的。”
“我应该早点回去陪在你的身边,和你一起去处理他们。不让你一个人。”
“我今日没有生气,我的少主。”赵景行痴痴地望着他的眼睛,呆呆道:“我怎么会生你的气呢?”
“我只是在他出现的时候,便觉得颓丧又后悔。”
“这些年,我任由他缠着你,威胁你。我却只一味地在你身边吃他的醋,让你为难。”
“让你想爱说不出口,让你费尽苦心,布下一个又一个的局,一次又一次地哄骗他,才能让他逐渐自食恶果。”
“让你那么讨厌他,却不敢暴露出一丝一毫的情绪。一遍又一遍地为了局势妥协……”
“让你配合我御虚宗布下陷阱的时候,却唯独瞒着我……”
“少主……”赵景行又亲了亲他轻轻颤动着的眉眼,忍不住道:“我爱你……”
“在你我相逢的时候,我便爱上你了。”
“像是不期而遇到的月亮。”
“只一眼,便让我哪怕忍受风刀雪剑,烟火凡尘,都无悔。”
“你知道,我有多想,想让这月光,大发慈悲地眷顾在我的身上。留我月光一身。”
“……”
“可是……”苏言的睫毛又颤了颤,这一次却是因为不好意思。他悄悄地握着手里的一缕青丝。羞赧道:“你不会觉得我利用你吗?明明我什么,什么都没有……”
“为你做过。”
“你做过。”赵景行低声笑了笑。那低沉的声音里充满了愉悦。
他在苏言耳边道;“你主动亲过我的,你忘了?”
“在你被封掉修为,掉下悬崖的时候。”
赵景行轻软的话让苏言怔了怔。
只需要一个吻,便永远都会属于自己……
自己唯一做的,只是在抑制不住动心的时候,肆意吻了吻他。
便换来了赵景行的一辈子。
成亲
第48章
林家长公子和花家次子从小便认识, 天作之合。
如今在林家失去依仗之时,能够互换家族的心法接亲,也算是各取所需。
那位花家的次子是花岱的亲弟, 依着这份关系, 御虚宗的极为师兄弟都坐上了首位。
苏言自不必说,是上上座。
因着和林家的长公子相熟, 赵景行被安排的位置离苏言的不算远。
只是就算是这样,赵景行也不愿意做。
而是直接在众人的唏嘘下, 和走向了苏言的客座。替他看茶布菜。
两人的华仪相得益彰,让知情的人莫不为他们高兴。
唯有角落的一人, 手里捏着一块只带着淡淡光泽的木牌, 灼灼地望着他们。
因着中心热闹的玩笑声, 阴鸷的眼里遍是阴沉与狠毒。
诛仙阵开启在即, 他本该早就离开这里的。
只是却不知道为何,实在是不甘心。
这才不惜暴露的风险, 拿着木牌亲自赶赴这场婚契大典。
“要我说,那二位才是最惹眼,我要是林家的长公子,才不请他们来抢风头……”冷瑜像是不认识郁尘书一样,望着赵景行给苏言端碟剔肉的场景,啧了一声道。“显摆……”
郁尘书下意识打量了他一眼, 没看到他身边带有什么身份的标识, 又说出这样的话。那有些苍白的脸上这才松了松。
只那孱弱的身子仍旧压制不住心中的怒火, 他的脖子上像是爆出青筋一般带着诡异的乌色, 颇有些意味深长道:”没关系……“
“什么丢人现眼的狗男男……”
“该是我的……, 就都是我的……”
“谁也抢不走。”
“什么都是我的……心法和人,和苏家的资源……都是我的……”郁尘书直勾勾地望着场面中心的和乐场景, 有些魔怔地自言自语道:“阻拦我的,我要让他们死……”
“兄台,你没有事情吧。”冷瑜像是听不到他的话一样,勾了勾唇,轻拍了拍他道:“婚契大典还没有开始呢。你刚才在嘟囔什么?”@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我观你的脸色不好,可要先行退场,找个会医的仙君看一看?”
“不必了……”郁尘书颤抖着手,这才重新望向了冷瑜。带着些自以为的好意道:“这位仙君……”
“我若是你,要是和主人家关系不如何的话,今日的热闹就不会看。”
“看着喜乐无边,说不定,一会儿大家就共赴黄泉了呢?”
“你还挺好心的。”冷瑜却是丝毫不在意,凉凉笑笑道:“不过,我闭关许久,好不容易赶上这个场子,怎么能就这样离开呢。我还是看看吧。”
听到冷瑜这么说,郁尘书便不说话了。他拍了拍冷瑜方才拍了他的地方。再回过头来,像是看死人一样,淡漠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
喧天的箫鼓与门外百兽齐叫的清音混杂在一起,让堂中的纷纷祝贺声有些听不真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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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一会儿两位新人相携而来。众人纷纷起身,朝着两位新人齐拢祝酒。
郁尘书手里捏着的陈旧木牌已然发出了夺目的光。
他的祖父,已然耗用了郁家这些年采补掠夺的修为布下此阵。
这一次的诛仙阵,围绕着林家,足足涉及百里之远。远到林家的人压根就察觉不到,他们已然在这诛仙阵中。
而在木牌光芒最盛的时候,就是他郁家的诛仙阵开启的时刻。
已经差不了多久了。
郁尘书将木牌塞在了自己的袖子里。
他死死盯着苏言,趁着大家的注意力都在新人身上时,执拗朝苏言而去。
“阿言……”孤注一掷的声音掩盖在鼎沸的人声里。郁尘书蓦地扯上了苏言的袖子,垂首低声道:“你若在现在求我,我保不齐还会念着昔日情分,饶你一命。”
苏言因着被人拽住了袖子方一窒,听到郁尘书的话更是蓦地退了一步。直抵在了赵景行的胸膛上。
察觉到赵景行轻轻环住了他的腰,这才稳了稳心神。
线条流畅的侧脸微微抬起,他似是不可思议地望着郁尘书。“你是怎么想的?”
“我都那么羞辱你了。竟然还觉得我对你情深不寿?”
“省省吧,郁尘书。”
“我巴不得你早点去死!”
苏言的脸上,细眉润目,宛如青山微雨,流彩夺目。
明明是如此瑰丽姝色。
可留给他的,却是如此残酷的话,只有看都不愿多看的鄙薄神情。
“你不要后悔!”郁尘书因为苏言的话有些按捺不住自己急迫的呼吸。
口里已经弥漫出了血腥气。他眼望着正殿中央已然开始交换的契礼心法,低沉的声音里像是淬了毒一样,恨恨道:“苏言,你不要后悔!”
随着他的声音落下。几束寒光从各处腾起。
只是刀影尚未抬起,便被人在身边暴起灵光。
“啊……”的惨叫声还没来得及叫出来,便被沸腾着的欢呼声淹没。
苏言没有欢呼,在听到似有若无的惨叫声后,他终于扭头正儿八经地望向了郁尘书。
在那人有些惊惶的诧异神情中,和赵景行十指紧扣,向郁尘书展了个未达眼底的冷笑。
“后悔?我为什么会后悔?”
“你以为,你还有什么资格,配我后悔?”
“我……”郁尘书因为这殿中毫无影响的热闹,感到一丝的不安。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约定着在他们拿出心法那一刻,本该出手的郁家人们没有出现。
他扫视着周围,发现方才还能认出的人,眨眼之间便消失了。
心慢慢沉了下去。再望向那恬淡笑着的苏言的时候,没由来带着些不甘和怨愤。
只是在下一刻,瞥见袖子里越发闪耀着的强光,这才重新定下了心。
他似有了依仗一般,继续恶毒讥笑道:“罢了……”
“天要收你,也怨不得我……”郁尘书自大地道:“苏言,是你自己找死。”
“即便是你现在求我,我也不会再带你走了。”
“你这个歹毒愚蠢的贱人。”
随着他声音的落下,袖中的光芒越来越亮。
郁尘书的眼中也越来越炽,他像是疯了一般,狠狠甩动着自己的袖子,用自己那孱弱的身子,狠命地推动这周围的人。大声道:“心法我不要了。你们也必须得死!”
“没有心法有什么?苏家家主死了,你们都死了,这仙界乱成一锅粥,我郁家,谁又能管得住,谁又能够置喙什么?”
“你们跟苏言一样,都是一群不能够如我意的贱人!”
“苏言若是听我的,我本来可以赢更多的!”
郁尘书癫狂的声音终于引起了周围人的注意。
不少认识郁尘书的人大惊失色,连忙拽住郁尘书的肩膀,质问他是怎么回事。
只是,郁尘书又怎么可能听他们的。
他理都不理他们,只掏出自己的木牌。指尖血滴在上面,强力催动着自己原本就已经微薄的灵力。
在那大盛的灵光之下,怨毒地望着苏言,和与苏言一直携手站在他一旁的赵景行。
他疯狂地大叫道:“苏言,狗男男,你们统统去死吧!”
“你们两个贱人!这诛仙阵就是为你们准备的。”
歇斯底里的声音让周遭开始慌乱。
“什么诛仙阵,郁尘书你敢在这里布诛仙阵?你是个疯子吧!”
“赶紧阻止他,他手里的木牌。把他夺走!”
“快快快……”周围乱成了一锅粥。
郁尘书却已然不管不顾了,他紧紧捏着木牌,任凭多少灵力往自己的身上招呼也没有放手。
只眼望着苏言那仍旧鄙薄又恬淡的笑,等着传送阵法将他送离这里。
只是……,随着木牌的光又亮转暗。随着他身上的护身法宝被攻击得恨不得灵光四溅,他也还是能够看到苏言那副讨人厌的笑容。
心缓缓沉下,随着时间的延长,一点点跌入谷底。
郁尘书忍受着拳打脚踢和刀剑相向,只蜷缩着身体,忍着痛意躺在地上。
落魄得像一只癞皮狗。
不知道过了多久,才听到苏言气定神闲的声音道:“诸位不用担心……”
“郁家欲在林家成亲结契之发动诛仙阵诛杀我等,强抢林家心法……”苏言定定道:“这件事情,我与凌道仙尊早已经部署了。这诛仙阵,他们结不起来。”
“诸位要是不放心我,大可以等凌道仙尊过来为诸位解释。”
“现在,不若好好问问这位郁家少主。让他好好交代交代,他们在仙界石窟中,到底谋害了多少修者,采补了多少人的修为,才得以布下这样可怖又残忍的阵法。”
“竟然想要致我们那么多人于死地。”苏言那漂亮的睫毛轻轻动了动,轻吟的声音像是羽毛,却举重若轻,在人群中炸起了响雷。
随之,郁尘书被人越发狠厉地群起而攻之。
远处天际,一人遥遥落下。是已然破了诛仙阵赶来的凌道仙尊。
苏言带着人出了殿,朝着凌道仙尊点了点头。
随即,重新拉起赵景行的手,嫣然回首,朝人道:“景行,结束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我们该回去成亲了。”
番外
第49章
“回来了, 回来了!”一个仙境外,早已经围观的诸多修者们看到突然祭起璀璨的光亮,连忙道。
“哎呦, 是御虚宗!果然是御虚宗……”一位修者眼尖, 遥遥看到为首一人穿着的雅青色宗袍,有些激动道:“不愧为仙界第一宗门啊。那是上古帝江吧?竟然这么快就将其斩杀出来了。”
这一处仙境, 听说前一阵子不知道为何出了只无面的杀人妖兽,好似是上古的帝江。仙境的主人应付不得, 这才广招各宗门的大能前来除妖。
帝江虽然凶残,可不管活着死的都是稀有珍品。一时之间, 倒是引来了不少的仙君大能。
仙境的主人一时没了办法, 索性前几天打开仙境, 让大家一同进去, 能者得之。
那时候,好几个宗门的修者浩浩荡荡, 一副对这妖兽势在必得的样子。
倒是没有看到御虚宗带了多少人来。却没想到,御虚宗到底还是御虚宗。
人少也还是能先出来。
“这样的事情,你竟然还要看一眼才知道?”旁边的一个修者同他一样张望着带着帝江尸首徐徐朝着人群而来的青年。似乎面带痴迷。
虽然没有空鄙他一眼,话里却不留情道:“御虚宗来的,可是宗主的亲传弟子赵景行赵仙君啊!”
“他十六岁才练气,能以凡人之躯, 在短短的十几年间后来居上, 达成元婴, 直冲化神境界。有他在, 其他人还有什么悬念?”
“啊?这样的天才?我怎么没听过?你莫不是在骗我吧?”这位看热闹的修者有些惊讶。只片刻后便又开始怀疑了起来。“不对, 他要是真这么厉害,名声应该早已经如雷贯耳了吧?”
“为何我却没怎么听说?还有, 你若是早就知道御虚宗会拔得头筹,为什么还要这么引颈期盼?”
“你肯定是骗我。”小修士人年轻,但是脑子格外灵光,立马合理质疑道。
“我骗你做什么?”身旁的修者有些不耐烦。却仍旧直直望着那群人,生怕漏了一眼。痴迷看了一会儿才幽幽道:“谁说你没有听过他的,云清苏家你可听说?”
“那自然听说过啊,云清苏家名声如雷贯耳,他家的家主清姿夺魄,家主夫人也龙章凤姿清冷如雪。乃是仙界少有的两位……”颜霸。
秀明不知道为什么在心中泛起这个词,只觉得莫名地贴合这二位。
修为地位且不论,哪里会有夫夫双方都出落得风华绝代,两人一同遭惦记的啊?
秀明想说,自从几年前他和师尊一起去参加苏家家主的成亲大典,无意瞥了一眼那一对璧人后。他看的话本都禁忌了不少。
不是三个主角的他都不看了。
毕竟,都已经是幻想领域了,总要有点自己的存在感……
本以为只有自己好这口。可新近出山之后才后知后觉,仙界这些年三人行的话本简直推陈出新,层出不穷。
虽然没有指名道姓,可大家到底是在臆想什么,买的人都心知肚明……
“你要不然好好回忆回忆,云清苏家家主的那位清冷如雪宛如高岭之花的道侣,姓甚名谁,出自哪里?”
“我当然知道,他是……卧槽?”小道侣终于想起来了。
也知道他在看什么了!
这是赵景行赵仙君的颜粉吧!
为了多看他一眼,竟然能追到这里来。
想到这里,秀明也好奇踮起脚又望了望。
众人心心念念的好看白月光,能够在这里看上一看,养一养眼,那也是极好的。
那可是赵景行啊,连他师尊那个久不出山的老宅男都心心念念的赵景行啊。
高台上,赵景行和仙境的主人打了个照面。
原本该属于他的帝江尸体没有拿走,却是将其归还给了主人。
如此义举,虽然他自己仍然八风不动,连个表情都没有,却立马便引来了底下人的狂欢。
都言说赵景行不愧是御虚宗出来的,如此做派,果然有宗门之风。
方才跟秀明说话的修者不由得叹惋道。“前段时间听说凌道仙尊想要闭关卸任宗主之位。”
“赵仙君的修为在宗内已然一骑绝尘。又有这么高的天赋和声望,下一任宗主,该赵仙君莫属吧。”
“日后仙君成了赵宗主,啊……离我们越发远了。”
“我倒是觉得他有些过于冷清了,不适合宗主之位。御虚宗的宗主玲珑剔透长袖善舞,这功夫他可半分没有学会过。你不觉得赵仙君待人接物有些冷淡,连笑都不笑吗?”旁边人群里,一个说话极为好听的人适时出言道。
“嘿!”他这么一说话,那修者便不高兴了。立马转身望了眼人道:“欣赏不了赵仙君,烦请莫要说话。”@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谁说他不会笑的。我们赵仙君,只是不对寻常人笑罢了!”
果然是赵仙君的颜粉,秀明心想。@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只对苏家的家主笑不行吗?我就喜欢他清冷端方的样子。”
还是个死心塌地,容不得别人说半分不是的唯爱粉。秀明继续想着。
那个声音好听的修者没有再出声,只朝着他们两个人和善轻然一笑。
没说同意,亦没说不同意他的说法。
只和他们一样,努力扬着纤细漂亮的脖颈,遥遥望着尚在台上的赵景行。
秀明倒是客气朝人点了点头,权作回礼。
只觉得眼前的人虽然容貌有些平平无奇,只气质却是极好的。
说话也好听……,脾气也和善……别人那么怼他他也不做声……
倒不知道是哪家的修者……也不知道可不可以交个朋友。
秀明不知不觉便挪动了眼光,不看台上的赵景行了。
赵仙君那样的美人虽美,可在这山巅高岭之处,他摘不来,也寻常看不到。还那么冷清。
他不喜欢。
眼前的修者多好啊,朝他盈盈一笑的时候,只感觉春暖花开,让人心里甜丝丝的。
连他平平无奇的样貌都光彩夺目了起来。
“不知道……这位仙君……,姓甚名谁,是哪里的修者?”越想越喜欢,秀明又定定望了一眼他,有些结巴问道。
他玄方宗不是个什么出名的大宗。虽然宗主顶级厉害,修为可和凌道仙尊媲美。可奈何人宅啊。
秀明作为他唯一的亲传弟子,已然在山沟沟里隐姓埋名了十几年了。
上一次出山还是苏家家主成亲的时候。
虽然偏僻虽偏僻了些。可听说云清招徕他这样的散仙。工作包住宿与福利……最适合他这种有些本事却离家远的闲散修者了。
好不容易看到了这么合自己眼缘的人,要是可以……,秀明打算去云清找个落脚之处安个家,好好过一番只羡鸳鸯不羡仙的日子。
秀明已然将未来规划到和眼前的这位仙君一起成亲之后的生活了。要是可以的话,他还想要让师尊出面,给他们证婚。
只还没有臆想完,便听到这位仙君朝他颔首客气道:“云清苏家。”
“啊……”他没有想到这么巧,正好是来自云清苏家的人。连忙问道:“不知道仙君在苏家是做什么的?”
“我打算去云清的学府当先生,不知道,到时候还能不能遇上你?”秀明扭头,眼睛眨也不眨地望着乔装后的苏言,有些忐忑地问道。”你……,可有婚约道侣,我……”
“他有道侣,有家室。我也劝你莫要去云清。”耳边传来清冷凌厉的声音。
只一个恍神,方才站在他身边的可人仙君便被人捞进了别人怀里。
伴随着身边众人的惊呼声,秀明看到方才还在高台上和仙境主人寒暄的,那位俊美无俦,清冷无比的赵仙君就那么热帖贴地抱着人,含着怒气望着他。
啊哦……,秀明眼皮跳了跳,没有再说话,只觉得有些不妙。
果然,那位原本平平无奇的修者在赵仙君的怀里骤然光华一闪,成了个大美人。
美人姿态优雅,灼如烟霞,在众人齐齐惊叫的“苏家主……”中,看也没来得及看他一眼,就被那位赵景行抱起飞身离开了。
“啊……赵仙君和苏家主感情真好啊。”身旁,那个赵景行的唯爱粉感叹道。
秀明却是叹了口气,只觉得自己好不容易萌动的春心受到了伤害。
秀恩爱就秀恩爱,干什么隐姓埋名,牵连别人啊……
真讨厌。
…………
苏言也没有好过。
赵景行连着御虚宗的师命都没有回,径直带他回了苏府。
两人的主殿里,他含着永生珠,非要将灵力哺给苏言。@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说着是帮他修炼,只实在不老实。一会儿捉弄这里,一会儿作弄那里。颀长的身躯重重压在苏言身上,又重又沉,让苏言连气都喘不过来。
“我真的……,真的没有跟他说话……”
“是啊,都没有跟他说话,人家都想遇到问你家在何处了。若是多看他一眼,他是不是要对你誓死追随?”赵景行阴阳怪气的醋劲不改,一边拱在苏言的身上,像是上瘾一样,狠狠吸着苏言身上的幽香气息。
一边作弄着苏言,纤薄的唇却紧紧抿着。
那双略有些圆润的清明眼里比他还要委屈。“你就是故意的……”
“苏家主?你是不是觉得我配不上你了?”
“我真的……只是不小心,站在了他的身边啊……”苏言通红着脸,不可言说的地方躲不开赵景行,连着气息都在发颤。
只能软软靠在人的身上,狠狠咬着薄唇,不停颤动着纤长的睫毛,有气无力道:“我知道错了……”
“是我知道错了……”赵景行动作不留情,嘴上却是惯会卖惨。
发现苏言没有看他,那眼睛便失去了无辜的伪装。一双眸子黑且沉,灼灼望着苏言,像是一只紧盯着猎物的狼。
随即伸出舌头,低头舔了舔苏言的耳垂,直到那里变成了秀色可餐的胭脂色。才继续喑哑着声音,抵在人耳边道:“家主你喜新厌旧,我就不该承情去领师命出门。”
“家主,我以后再也不出去和你分开了好不好?”
低沉的声音,魅惑得似要杀人。
扩散在苏言的耳多里,宛如灭顶一般,遍起宛如波涛一般的酥麻。
苏言早就不知道赵景行说什么了,胡乱地摇着头想要躲开他。只会在那里小声啜泣。
浅浅的啜泣里,紧紧揪着赵景行的样子,带着甜腻到不行的鼻音。娇软又无助。
让人越发……,想要欺负他了。
“你竟然摇头了,你竟然摇头了。我就知道你压根就不想要和我待在一起。”赵景行变本加厉,像蛇一样缠在人的身上占便宜,还要苦着声音卖惨。
“我……”苏言猛地吸一口气,总算是夺回一丝清明。明知道他是装的,却只能苦苦求饶道:“你要我怎么办?”
“都是我在亲你,你也亲亲我。”赵景行撇撇嘴,只觉得苏言的语气有点敷衍。索性得寸进尺道。
苏言没有办法,只觉得自己像是在烈火中,整个人都要烧起来了。
十几年的套路了,怎么他就玩不腻呢?
只是心里觉得赵景行矫情,却还是一次一次地陪他玩。
这回赶紧主动靠上去,找到了赵景行好不容易闲下来的唇,抱着迷乱地亲了亲。
这回倒是差强人意。
赵景行咂摸了下嘴,立马就投桃报李,宛如狂风疾浪一般重新回吻了回去。
不知道吻了多久,眼望着和他痴缠的苏言已然气若游丝。
这才意犹未尽地眨了眨眼。
只呆了一瞬,眼神又灼热了起来,继续拱着苏言。
低沉的声音带着无言的诱惑。“家主,“你说爱我……”
“我爱你……”苏言叹了口气,闭着眼睛,一遍遍重复道。
“我爱你……,我只爱你。”
“我会永远爱你……”
…………
很久很久之后,秀明继承了他宅男师尊的玄方宗。也早就娶了妻生了子。
孩子大的八岁,小的三岁。道侣是隔壁小门派的仙子,长得也甜甜的。是他喜欢的那一款。
他们夫妻和睦,准备顺应着仙界的潮流,将自家的宗门,往热闹些许的地方迁一迁。
乔迁之喜的宴上,各个有点交情的宗门都来贺喜。乌压压的人扑上来的时候,他才觉得自己有些随了师尊的社恐。
刚偷偷溜出来透透气,便听到远远的亭子里。两个极为出众的身影相互交叠。
那个在印象中极为好听的声音此刻低哑娇喘得厉害。
秀明听到他压抑着又甜又有些不济的声音苦苦求饶道:“十几年前的玩笑,我哪里记得?我当真不知道他是谁。”
“景行,我的好景行,你就饶了我吧?我真的不敢了……”
秀明:“……”
他们这些热闹的大宗门真会玩。苏家家主听着那么威名震震的人,却原来是这样的情貌。
可转念一想,为了自己最珍爱话本中,常常在危难中和自己相携救助的甜软白月光。
秀明觉得还是回自己的山窝窝里更好一些。
万一下次再遇到了那位苏家家主,那位光风霁月的家主,再因为自己受苦受难就不好了。
三个人的话本,别人双宿双栖,终究只有自己是小丑。
秀明无奈心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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