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门，赵启穿着暗棕色军服站在门前微微笑笑，端着馒头鸡肉荷包蛋，表情有些疏离：“夫人，长官让我来给你送早餐。”
夏州听着那个称呼皱起眉：“你叫我什么？”
赵启就知道，他纠结了无数次的称呼对方还是不满意。
对于怎么称呼夏州这件事，赵启内心其实几近抓狂，虽然秦嚣和夏州还没有正式举办正式仪式，但是他在那晚撞破秦嚣搂着夏州时，觉得“夫人”是最为妥当的称呼。
既然对方不满意，赵启挂着那副假笑把一切推给了不在场的那个人：“长官让我这么叫的。”
“以后别这么叫我。”夏州冷着脸色，对方也像是知道了点了点头。
赵启抬了抬托盘，亮出托盘底下的药箱。示意让夏州放他进去：“长官还让我给你换药。”
夏州侧过身让对方进来，在换药的时候，他忽然想起走道上有众多间不同房号的门，整个基地他虽然不知道总人数，但不见得所有房间都是有人的。
“这一层还有空余的房间吗？”
“有啊。”赵启一抬头看到夏州筹谋的眼神，心里一沉，又补了句：“不过只有长官可以住。”
其实夏州要单独住一间直接让秦嚣跟上级申请一下就行，但赵启不敢点明，他还不想死在秦嚣的手里。
夏州皱起眉：“那士兵的呢？”
“没有了。”就算有他也不会说。
抬眸看到夏州质疑的眼神，赵启不得不扯了个借口：“要当士兵很简单，但要做长官不容易。”
所以长官目前也就几位，就连赵启现在也才是一个辅佐官，离升职预计还要很久。
夏州想了想几乎打定了主意，于是抬头问：“秦嚣呢？”
“长官被叫去管辖处了。”至于为什么，赵启没说，只是深深看了夏州一眼。
用过饭后，赵启表面说是带夏州熟悉一下环境，但其实整个部落看起来没什么可介绍的。
除了长官这栋楼的一到三层赵启没说明是什么，但是四楼训练场、五楼食堂，以上除了十楼军长办事处，皆是长官与辅佐官的住所。
坐电梯下到一楼走廊处，那些在广场上穿着简单制服的士兵几乎是在夏州踏进广场的一瞬间便排列整齐，站在夏州要经过的两侧。
夏州看着那些目不斜视比他高了半个头的兽人士兵，将疑惑的视线投向了赵启。
赵启解释道：“等级制度，在我们部落等级制度森严，长官级别以上的人物必须行瞩目礼的。”
简单来说，夏州身为秦嚣的伴侣，享受着长官级别的同等待遇。而最好的证明就是夏州手上的那枚白银戒指，那上面有着秦嚣的标识。
那是一枚精致简约的银戒指，戒指上镶嵌着一枚蓝色宝石。而这枚宝石无论从品相还是色泽来说，都像极了秦嚣狼型徽章的上的那两颗。
当时夏州注意力全放在了那个毛绒东西上，所以对于这枚戒指他也没有过多了解，只当是通行证明。
在路过那些兽人士兵的队伍里，夏州听到了一声轻微的不屑声。
“区区人类，也配做长官的伴侣。”
“小点声，人还没走远。”旁边士兵提醒着，生怕受到牵连。
夏州放缓了脚步，视线虽然是在那枚戒指上，但耳朵一直在注意着身后的动静。
“不过是挂着一副好皮囊，除了供长官泄欲还能有什么作用。”
夏州冷笑一声，转过身看着那名出言不逊的士兵，而对方察觉到夏州的视线，也是在第一时间挪开了视线。
夏州从没这么冷静过，他甚至能看到自己走过去后那名士兵因为太过紧张而滑动了一下喉咙。
这紧张的背后，不是怕夏州，而是怕在背后给夏州撑腰的人。
夏州站在那名士兵面前，冰冷的视线盯着那名士兵的眼睛，声音冷得骇人，“你说什么？”
士兵像是狼类，那双眼眸像极了秦嚣的眼睛，只是比秦嚣少了些魄力。他看着这位弱不禁风比他矮了一截的长官夫人，“回夫人，没说什么。”
语气里没有半点敬意，甚至还有些瞧不起夏州这个身份。
至于这名兽人为什么不敢正面冲突，夏州想都不用想也知道原因。
一时之间，广场上十分寂静，紧绷的弦像是双方互相拉扯的暗自较劲，就等着其中一方用力过猛败下阵来。
另一边，在正面五层高的大楼后方，位于兽人部落最深处的一座宏伟的建筑前。
门梁上雕刻的人身狮头露出尖牙凶相毕露，石柱门口立着两座半人半兽的雕像，秦嚣穿着正式，走上前推开了那扇雕刻花纹的石门。
门内漆黑一片，只有门口的光线照射过去，露出了地上干净光滑的大理石地面。
秦嚣走了进去，皮靴踩踏在地上的声音响起，不紧不慢地脚步声在这片空间里回荡。
像是只有秦嚣一个人，声音由近到远，消失在了最深处。秦嚣又推开了一扇门，那扇门后几双眼睛的视线落到秦嚣身上，像是在等他到来一般，看着秦嚣一步步上前。
黑暗中，那双幽绿色的竖瞳方向发出声音：“你知道你自己犯了什么错吗？”
秦嚣皱皱眉，对于这种提问不置可否。在座各位对这件事心知肚明，他觉得不用他回答也有人抢着替他回答。
果然，那双金黄瞳色忍不住训斥：“把人类带回这里你是想做什么？二十年前签订协议时你也在场，你明明知道……！”
“咳咳。”突然的咳嗽让那双金黄瞳色噤了声，位于最上位的是一双淡蓝色的眼眸，轻轻瞥了金黄瞳色一眼，在怪他的口不择言。
低声私语的声音顿时消失，那双淡蓝色眼睛缓缓开口，声音苍老：“你确定要和那个人类在一起？”
“我觉得我的态度已经很明确了。”秦嚣笑了笑，甚至觉得这些人总在担心一些他们操心不到的事。
“没有兽人与人类结为伴侣的。”
“也没有规定说不能和人类结为伴侣。”秦嚣面对数双野兽般的眼睛依旧从容不迫，在黑暗中，他冰冷漠视一切的眼神被上位者看得一清二楚。
眼前的这头狼崽子跟以前不一样了，不是随便应付一下就可以的了。在漫长的岁月里，他们甚至饲养了一头没有戴着项圈，随时会扑向他们的野兽。
上位者一时的沉默就像是默许了这件事，在秦嚣离开后，那间漆黑的房间里像是炸开了锅。
“首领，你怎么可以默认他这种行为？”
“这在部落里是不允许的，这种情况没有先例。”
“人类对我们的态度已经很清楚了，怎么可能愿意跟我们结为伴侣？”
“这件事从根本上就是错的，不能因为他一个人就破坏了整个种族的原则。”
三言两语，都在批判这件事的错误，更多的是对人类宣泄自己的不满。他们积压了太多的情绪，很多事情都藏匿在心里无从说起。
“好了，不要再说了。”上位者叹了一口气：“你们也不要说人类怎么怎么样了，人都已经带回来了。”
上位者看着秦嚣离开的方向，叹息着，“静观其变吧。”
而此时应当站列整齐的广场上，士兵们围成一个圈，中间两个人扭打在一起，缝隙中一名身穿衬衣的男人压在穿着士兵制服的兽人身上。
随着兽人士兵的败落，那些围在一起的士兵一阵唏嘘，那名士兵被人类压制住也是脸色一红，手臂上青筋凸起扣着夏州的手腕就要将人压下。
夏州反手一转抓住兽人士兵的手，用膝盖狠狠顶着兽人士兵的喉咙，“现在，再把你刚说的话复述一遍。”
赵启也不知道事态怎么会发展成这样，眼看那名士兵被夏州卡着喉咙面色通红快要窒息。
士兵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嘶吼，那声音像是野兽一般，看向夏州的眼神里都带着杀意。
夏州看着士兵身上各处深处丝线般的东西，眼睛也被不知名的红色覆盖，这副模样像是压抑许久失控的猛兽，让夏州愣了一下。
也就是这片刻的愣神，夏州被士兵压制在地，那猩红带着口水的嘴张着冲他发出阵阵低吼。
那副狰狞的模样，让夏州彻底忘记了反抗。
赵启见事情不妙，正想上去拉开两人，却听到一句：“长官。”
话音刚落，秦嚣就从另一头走来，步伐依旧沉稳，高大的身材线条笔直，军帽下那双暗蓝色的眼睛始终都在地上那两人身上从未移开。
也就短短一瞬，那些围观的士兵站直身体排在两侧。在秦嚣走过来的时候，那些士兵似乎也感受到了气场的强大，脊背挺直恍然在面对一只庞然大物般心生畏惧。
看着那个压在夏州身上还未恢复理智的士兵，秦嚣抬脚踹了一脚。
这一脚，秦嚣踹得足够重，直接将士兵踹出了几米远。
那士兵原本还想反扑，但在看到秦嚣的那一瞬间身体颤了一下，心里的恐惧压过愤怒，让他不敢动弹。
士兵跪在地上，像夹着尾巴的幼犬。那些士兵站在秦嚣两侧，整个背脊已经冒出了冷汗。
秦嚣垂眸看着地上挂了彩的夏州，气压低的吓人。
夏州瞥了一眼秦嚣，见对方等着他来解释，直接撇开头闭口不谈。直到从地上爬起来离开，夏州也没看秦嚣一眼。
那副赌气又隐忍的模样，让秦嚣挑了挑眉，扫了赵启一眼。
赵启被秦嚣这么一扫，顿时一股冷飕飕的空气吹过，让他的心咯噔一下跌倒了谷底。
这件事，他说与不说都是一个问题。说到底，双方都有错，而他这个没有劝架的辅佐官责任更大。
原以为秦嚣会追问发生了什么，但秦嚣只是走到他身边盯了一会，出口毫不留情，“限明天之前，五百只变异鼠交到管辖处。”
听着秦嚣这不容商量的口气，赵启也没想讨价还价，低低应了句“是”，然后率先走了出去。
其他士兵大气都不敢出，就怕责罚会落到自己头上。
而秦嚣转过头看着地上埋在泥沙里泛着蓝光的戒指，微微皱起了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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