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后，钟离带着历萧和越逢青，坐上了前往新家的车。
越逢青表现的很绝望，抱着自己的那个包整个人窝在后座，表情那叫一个欲语泪先流，简直将＇怂＇这个字写在了脸上。
钟离坐在副驾，也是没想到临了这孩子能怕成这样，安慰了一句，没想到越逢青回答他：“帝君，我没事，我在做心理准备。”
他说着，仿佛像是为了转移注意力一般，和正在开车的历萧聊了起来，“话说萧哥，好像这几回出门都是你开的车，这是你自己的车吗？”
历萧转了方向盘回答道：“算是，不过基本都是上班的时候用了，说是公交车也没什么不对，至少还能报销油费。”
“至于为什么是我来开车，我好像没和你说过，钟离先生旅居期间，我基本就是钟离先生的司机了。”
越逢青懵逼的看了看钟离，得到了钟离的一个点头。
当然，真正的情况其实比历萧说的还要复杂一点。
历萧是作为一种监视呆在钟离身边的，钟离虽然默认了这种监视，但从来不吃亏的岩王帝君自然不会让人单单跟着，秉承着物尽其用的原则，历萧就成了钟离的专用司机。
这也就是为什么，钟离挑选房子的时候，交通其实并不是个特备重要的考虑因素。
三个人就这样有一句没一句的开了一路，临了到了新居下车的时候，看着面前焕然一新的宅院，一瞬间就把什么鬼屋、凶宅之类的事全忘到了脑后。
钟离的眼光是真的好，三人面前的宅院，是当代少有的古式格局，白墙青瓦，边角有飞檐，墙上还开了窗棂，透过镂空的部分正好能看到院内的山水和那影影绰绰的枝丫。
当然，这些都是用现代材料还原的样子。
庭院内的假山和水池还算干凈，显然是提前做过基础清理，还铺了鹅卵石的小路，一直延伸到，能拉开的落地窗边。
门窗连同室内的基础装潢也是仿了古代的样式，都提前被简单的打扫了一遍，走进这里头，就会隐隐有种回到了几百年前的错觉。
这种全复古装潢的房子在现代是相当的难找，相对要价也很高，能这样买到也真的是缘分使然。
钟离他们之前购买的家具已经被安置了进去，其他的家装，房主也新装了起来，基本是一个可以直接领包入住的状态。
但越逢青和历萧就从踏进这里大门的第一步，就感觉到了不对劲。
太凉了。
这套房子的采光不错，今天又是个艳阳天，万里无云的，整个庭院都是阳光，但两人进来就明显的感觉到，表面的体感温度直接往下降了几度。
门内门外完全是两个温度。
只有钟离，就跟没事人一般直接开门进去，先安置了行李，然后悠闲的将房子绕了一圈。
等他逛完回来，两人就明显感觉温差正常了。
这一大一小站在门口，跟个门神似的面面相觑，完全没想到这位岩王帝君还有这种用法－－人形镇宅兽？
那种诡异的凉意消失之后，历萧也放开了一点。来不及搁置行礼，拎着包进屋先看了一圈。
越逢青不敢落单，就跟在他身后，看着历萧大致环顾一遍后，奇怪的咦了一声，越逢青抖着鸡皮疙瘩问他，“萧哥？这屋子是不是有什么问题啊？”
就看到历萧沉默了一会，慢慢的摇了摇头，回答道：“不，没什么问题。”
越逢青瞬间松了一口气，连拽着对方衣角的手都放了下去，可这口气还没松完，就听到历萧继续道：“唯一的问题就是－－”
他慢慢的仰偏过头，面无表情的看着越逢青，话语里带上了一些虚无缥缈的笑，“你怎么顺便进我家了啊？”
这一瞬间，越逢青浑身上下的寒毛全部竖了起来，整个人一瞬间从头骨顶端麻到了脚后跟，还不等他脑袋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一只手拍上了他的肩头。
“咿啊！！！！”
一声惊天动地到破音的尖叫响彻了整座宅院，把历萧都给差点震耳鸣了，也绷不住原本那僵硬的表情，边笑边晃人。
越逢青整个人惊魂未定，看到历萧凑过来，一激灵就往后退，才往后退了一步，就听到哪有如天籁般救世主的声音。
－－“小友？”
他瞬间恢复了行动力，想也没想的就直接窜到了钟离身后，抱着钟离的手臂就嚎，“先生！萧哥鬼上身啊！！！”
钟离原本只是转了一圈恢复了一下房屋的状态，刚绕回来就发现，越逢青整个人异常僵硬的站在那，呆傻了一般。
在他的感知中，无论越逢青还是历萧都是正常的，便以为是小孩自己吓自己魔怔了，想把人叫醒，手刚拍上去就被那一声嚎蒙了。
现在听着小孩的话，钟离才大概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他拍拍小孩抓着他衣袖的手，有些不太认同的皱起眉看向历萧，“历先生，闹得有些过了。”
“啊？”越逢青听到话愣了一下，历萧那抑制不住的笑声就接连传来。
“噗哈哈哈哈哈对、对不起，先生，我没想到，他居然会吓成这样。”
笑声很长，如果不是因为当事人肺活量非常不错，越逢青几乎都要怀疑对方他要笑岔气了，他从钟离背后探出头一看，就看到对面历萧几乎笑弯了腰，正半蹲在地上捶地呢。
“唉”钟离无奈的摇了摇头，不轻不重的叹了一声。
这一声就好像是点燃越逢青怒火的号角一样，肾上腺素急速飙升，原本的恐惧在这一声叹息之间瞬间就转化为被戏弄的怒火，越逢青甚至顾不得平时待人的礼貌，叫着人的全名就扑了上去。
“历萧！！给爷死！！！”
历萧笑归笑，注意力倒是没散，眼见着小孩冲过来找自己算账，连忙迈着那双大长腿，几步跑开了去，越逢青见此就更气了，直接就追了上去。
两个人就在客厅里，围着那排崭新的沙发和茶几玩起了你追我跑，在钟离面前上演了一出秦王绕柱，大小绕了有十多圈，最后还是作为游戏主播缺乏运动的越逢青率先败下阵来，这场追跑才算是落下帷幕。
越逢青跑的上气不接下气，面红耳赤的倒在了沙发上，喘着粗气。
等他回过神来，他的第一个念头是－－
自己是不是傻啊，干嘛绕着最大圈跑啊！
但跑都跑完了，现在再说这话也太丢人了，他就权当没发觉，喘着气一脸虚弱的指着历萧，“你、你给爷等着”
相比于越逢青，历萧的状态就好太多了，这点运动量，给他热身都不够。
他站在一边，听到越逢青放狠话也只是挑了挑眉，心道确实给小孩气的不轻，都敢在他面前称爷了。
等他自己气匀的差不多了，就一屁股坐在了越逢青身边的沙发上，似笑非笑道“谁叫你紧张的跟个兔崽子似的，不吓你一下，怎么对得起你准备的状态呢？”
越逢青气的憋不出一句好话，还是骂了粗，“你、你TM”
刚出口两个字音，钟离就在他们对面的沙发上落了座，越逢青的骂声戛然而止。
钟离一开始没说话，只是一双石珀色的眼瞳直接看了过来，其中略微严肃的情绪让历萧当场举手投降“得，我明白了，我道歉。”
他无奈的摸了摸身旁还在赌气的小孩脑袋，“对不起，我吓到你了。”
小孩很好哄，听出情绪到位，火气也就消了一大半，至少不在开口骂粗了。
钟离坐在茶几对面，摇了摇头，还是教训了一句，“历先生，人之恐惧如切肤之深渊，无可直视，战胜恐惧者固然值得赞赏，但对忧于恐惧之人，也应当给予尊重。”
他点到为止，历萧也立刻明白过来，正了正神色，应了一声，“是，我明白，刚才是我闹得过了。”
大概是奉承着自己闯的烂摊子自己收拾的态度，有意转移越逢青的注意力，历萧直接话头一转，回到了最初的话题。
“我能起了兴致闹这么一出，也是因为发现了些事情。”他朝越逢青道：“刚才和你说的话倒也不全是吓你。”
越逢青抬起头神色还有些茫然，历萧继续道：“这间房子确实没有问题。”
“什么意思？”越逢青一瞬间没反应过来。
“虽然留有浓重的阴冷气息，但房子整体，无论是布局还是摆件，还是历史痕迹都没有问题，可以说除了那股子阴冷味，这房子完全不具有成为一栋凶宅的条件。”
“甚至于，从风水学上说，这房子的风水完全可以说得上很不错。”
“而这也是最大的问题。”
越逢青给他搞蒙了，愣愣的问，“什么问题？”
“什么毛病都没有的房子为什么会闹鬼？”
越逢青自然是不知道，他摇了摇头，又问，“那会怎么样？”
历萧耸了耸肩，“不怎么样，只是我们可以省了很多改布局的功夫。”他伸手捻了捻空气中还未彻底散去的阴冷空气，“也说明了，那些阿飘回来这里溜达不是房子本身的问题。”
“所以，还是真的闹鬼？！”越逢青的音调立刻又拔高了三分。
历萧点了点头，然后对着越逢青示意那边已经泡起了茶的钟离，“反正你只要跟着钟离先生，就不会有事的，放心，钟离先生可比那些什么防鬼方法好用多了。”
越逢青闻言也白了他一眼，“我当然知道。”，说完就坐到了钟离那边的沙发上。
这一天，越逢青果真遵照嘱咐，跟了钟离一整天，在太阳开始下山后更是连厕所都不敢去，深怕在冲马桶的时候，被来一个回头贴面杀。
历萧甚至还调侃了他一句，“你小子别把肾憋坏了。”
就在这样偶尔的玩笑声以及手机游戏发出的音效声中，时间来到了半夜十一点。
几个人都精神的不得了，钟离作为魔神本质其实对休息的要求很低，历萧执行任务的时候几天几夜不睡都可能，越逢青更是继承了当代年轻人的坏习惯，是个熬夜冠军。
就在这样子清醒又寂静的空气里，缥缈无依的歌声就那么凭空响起，透过几人的脑袋，清晰异常。
这一下让所有人都知道－－
他们，来了。
几乎就在歌声响起的同时，三人就明显感觉到屋子里的温度在一点一点的下降，取而代之是一种让人十分不舒服的阴凉。
凉的打脑阔。
歌声没有歌词，只有哼唱连起来的曲调，是那种空荡荡的声音，说得好听是空灵，说的不好听点，就像是那种人死光了之后的虚无。
还特别的有穿透力，就好像不是从人的喉咙里发出来的，也不是平常的那种声音透过空气传播的感觉，甚至于连歌声的源头都显得十分模糊。
只隐隐约约听得出来，是从二楼传来的。
这栋房子里就钟离他们三个人，还全都待在客厅里，二楼是绝对的空无一人，那么这个歌声的来源就显而易见了。
越逢青听着这歌声，整个人就开始发抖，特别是当他发现这阵歌声在明显的移动，从二楼的位置，慢慢向着楼梯口过度。
那种空灵的声音似乎也在逐渐的逼近。
紧随着这阵歌声响起的，还有类似于脚步声的咚咚声，一下一下的，重重的，落在楼上那昂贵的实木地板上。
听着就好像一个女人穿着高跟鞋，在一步一步的，十分缓慢且僵硬的行走着，越逢青甚至都能想象出那种情景－－
一个穿着惨白破败衣裙的长发女子，微微低着头，看不清面容，只能看到乌黑的长发遮掩之下，那死死瞪着前方的直勾勾的眼睛！
就在越逢青被自己的想象吓到的时候，那声音已经悄然来到最左边的楼梯上方，随后便停住了。
是被帝君吓到了吗？
越逢青屏息凝神听了一会，发现还真的没动静了－－一那鬼还真的不敢下来！
他紧绷的心神骤然放松，连蜷缩的四肢都稍微抖开了些。
他就说嘛－－
“咚一－－！”
那东西清晰而明显的落在楼梯的台阶之上，发出与之前截然不同的闷响。缥缈的哼唱再次响起，而这一次，客厅里那明亮的发白的灯光也随着声音开始微微闪烁，似乎电路出了问题。
也就在这逐渐明显的闪烁间，光影的交汇之处，越逢青清晰的看到了一个人形的影子。
“噫一－－！！！”
在这种灯光逐渐明灭的环境里，越逢青的实在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若是不叫出来，他会怀疑自己脑袋里的那根弦会直接断掉。
连在不知道什么时候拽着钟离衣角的手，也开始哆嗦的越发厉害。
就在这灯光似乎终于承受不住的开始熄灭的时候，一声指节敲在木头上的声音，在这个空间里异常清晰醒目。
声音很实、很闷，甚至隐隐带着回响。
越逢青下意识看过去，才发现是钟离在那花了大价钱的实木茶几上敲了一下。
他的右手还稳稳的端着一盏茶，正是眉头微皱，露出几分被严重扰了兴致的不悦。大概是因为刚才频繁闪烁的灯光，已经严重打扰到了这位品茶看书的视野了吧。
毕竟刚才那阵灯光，就连越逢青也觉得眼睛难受，趁着这下赶紧眯了一会，那种不适感才消失。
也就这一下，客厅内的灯光立马就正常了。
歌声也不唱了，一声声下楼的声音也不见了，连温度都似乎暖和了一点，没那么凉的晕脑壳。
也就是这下，越逢青才真的放下心来，只是这回吸取了教训，拽着钟离衣角的手还是不敢松。
“先、先生，我刚才看到那边有影子。”
开口，越逢青才发现自己的声音都在发抖。
钟离见他面上血色尽失，知道这孩子是真的吓到了，先是给他倒了一杯热茶，看小孩捧着茶脸上总算有了几分热度，才安慰着开口。
“现在这个厅室内并无鬼怪，只有我们三人，不必恐慌。”
钟离说没有，那必然就是没有。
这一句下来，越逢青瞬间就安定了不少，连脑袋里一直紧绷着的那根弦也终于有了松弛的地。
他才发现，除了他以外的两人其实都无比淡定。
钟离品着茶，两腿交迭，最上头的那条腿还搁了一本书，时不时被带着扳指的手挑过一页，神情颇为淡然悠闲。
历萧正吊儿郎当的单手后靠在沙发上，大概是有了白天的教训，历萧这回等到了越逢青回过神才放肆的笑出声，得到了越逢青一个气恼的眼神。
他先发制人，道：“你先别气，我说，你是真没发现啊？”
越逢青一脑袋问号，“发现什么？”
历萧一脸憋不住的笑，“你没发现这个刚才那一阵表演，真的和你之前预想的一毛一样吗？”
还真是！
越逢青恍然大悟，这才发觉刚才那一套完全就是他设想中鬼片里鬼吓人的套路，一点差错都不带有的。
看着越逢青脸上那如梦初醒的表情，历萧又道：“你还吓得半死，你说哪有真的鬼片套路一样的灵异事件啊，除非－－”
越逢青看着对方那一双上挑的狐狸眼，心里冒出个不太确定的想法，“是想要故意吓人？”
“bingo”历萧打了个响指，补充道：“而且是鬼故意要吓人。”
只有这样才能说明，为什么这个吓人的流程这么大众化，当然也说明了，这个鬼可能没什么经验。
越逢青有些不解，“可是为什么说是故意？”
历萧这才微微收敛一些笑意，回答道：“因为对我们来说，真真吓人的，其实是＇他们＇如同玩闹一般的“兴起所致。”
就好像是凭空上锁的房间，不合时宜出现的呼唤，被幻觉影响的空间，和纠缠不清的跟随等等等等
他像是回忆起了什么，稍微闭了闭眼。
“那种东西，才是真的会要了人性命的。”
不知道为什么，越逢青凭空的就感觉，这两句话之下，有着什么更加沉重的东西，他没敢含糊了事，认认真真的应了声，表示自己听进去了。
这时，钟离适时的递过去一杯茶，才拉回了历萧的注意力。
在这种气氛之中，越逢青都一时忘记了今晚的境地，直到那缥缈的歌声又又又响起，磕绊着的重物落在阶梯上的声音也一下接一下往下而来，越逢青才恍然记起，今晚是闹鬼来着。
但在此听到这种声音，越逢青的恐惧已经大不如前了，他甚至还有心思环顾四周，去看周围人的神情。
在这种好像等待什么东西登场的安静声之中，相比于钟离老神在在的淡定，历萧那种绷不住的神色更加显眼。
见越逢青看过来，历萧还朝他做口型－－“你、听、听、这、是、什、么、歌。”
这他哪听得出来？
越逢青满脸问号，却看见钟离抬起手，指节压在唇边，脸上也慢慢的露了笑，似乎是知道了历萧的意思。
这么明显吗？
越逢青将注意力搁在那段歌声上，细细听着，一开始他依旧一脑袋浆糊，愣是没听出什么眉目，结果听着听着，在某个节点开始的音节，就有一种莫名的熟悉
他头脑风暴了一会，总算是在某一段节奏明显的哼声中恍然大悟－－这不是这段时间非常火的那首情歌吗？！
一度还刷爆了所有短视频平台，导致不怎么听这种类型歌曲的越逢青也对这首歌，尤其是它的高潮有印象。
得出这个答案之后再去听这个鬼的哼唱，越逢青已经完全不害怕了，他顶着一脑袋黑线，心无波澜还有点想笑。
因为按照这首歌旋律，这个鬼完全唱跑调了啊！！！！
而且这个调跑的太惨烈了，越逢青甚至想要捂脸，以示其跑调的离谱程度，可以说越逢青生下来就没听过这么五音不全的歌声。
－－啊，他自己的不算。
怎么形容这个歌声呢，就好像是看见了若陀龙王在周本里突然跳起了草裙舞，舞伴还是隔壁的阿佩普的那种离谱。
在明白这点后，这阵歌声，就和KTV里那些赢扯着嗓子的鬼哭狼嚎没什么区别，甚至那些鬼哭狼嚎还不一定跑调成这样。
也难怪钟离都忍不住想笑了。
于是，就在这样已经没有全没有害怕心理的状态下，那一下一下的声音也终于落到和他们等同高度的位置。
众目睽睽之下，那什么都没有的楼梯上，滚落下来一个似乎是套娃的玩具，在台阶上正着脸一蹦一蹦的往下一节节的跳台阶。
套娃的外壳很重，似乎也是木质的，涂了油漆、画了表情的那一面脸正对着三人的位置，似乎是为了保证这三个人只要有一个人看过来，就能正好对上他那张微妙、甚至显得有些诡异的笑脸。
他跳的很高，每一阶台阶都都不紧不慢的，但不知道是不是越逢青的错觉，他在看到自己的表情的时候，似乎微妙的顿了一下。
那阵歌声也终于笼上客厅，在那个落地窗边，越逢青几乎是可以肯定，他看见一个女孩的影子若隐若现，在落地的窗帘边变换着透明度。
透过她的身体还能看到院子里那倒映着月光的小水池。
同时，那颗套娃也终于落到了客厅的地板上。
也就在他落到地板上的那一刻，钟离慢悠悠的搁下了自己手上的茶杯。
那茶杯是他精心挑选的，也花了小千块的价钱，是个冰裂纹的古式茶盏。
他搁下茶杯的声音不大，只有瓷器与木头碰撞间发出的轻响，微不可闻，却不知怎么的，让套娃和窗边的鬼影都不约而同的停下了动作。
虽然动作不明显，但越逢青还是明显感觉到，有两道视线，忌惮而又小心翼翼的投向了钟离。
坐的四平八稳的岩王帝君就着这姿势，轻飘飘的抬起了眸，那双石珀色眼瞳在微微昏暗的灯光下，仿佛正在静静发亮。
那双铜钱状的瞳孔毫无阻碍扫过套娃和鬼影，一阵巨大的压力如巍岩一般，轰隆的朝着两鬼席卷了而去。
“两位深夜造访，可有要事？”
他坐在那，背后仿佛涌现出一只巍峨的巨兽，正虎视眈眈的看着他们。
好像正在问他们：敢动吗？
两只鬼在心底疯狂摇头：不敢不敢！这怎么敢啊！
阿馨是个刚死了四年的鬼，死亡原因暂且不提，反正不是什么大事情。
这栋看上去超级漂亮的古风别墅一直以来就是他们这些几个游魂的聚集地，今个不知怎么的，搬进来一户新人家。
这倒也不算什么，反正他们也不是活人，和活人一起住也没关系。
但是新搬来的这户人家明显是知道这栋房子的黑历史，有备而来，才来了半天，他们留在这座房子里的痕迹就被消除了大半。
他们这样的孤魂野鬼能占一栋房子不容易，虽然大姐头出去了，但他们三个小的也不是吃素的。
他们现在可是实打实的，真的鬼诶，论吓人，没有人比他们更专业了！
阿馨在吓人方面上是个生手，她来的时候，这栋别墅已经没有人敢来住了。娃娃和小歌比她早死几年，经验丰富，说防止她闹出乌龙，身先士卒的给她打个样，就进去了。
说是到时候给她信号，让她进来看。
哦对了，娃娃和小歌不是他们的真名，只是外号，就像她的阿馨一样。
大姐头说，过多的回忆生前的事会加重他们的执念，以防万一，他们都给对方起了外号，一般都以外号相互称呼。
说起来都这么久了，小歌的歌声都停了好一会儿，怎么还没信号啊。
阿馨趴在门外，一边防止自己穿墙而入，一边贴着耳朵试图听到些什么。
里面到底怎么样了啊？
还是说不小心把人吓晕了吗？
室内，阿馨想着的娃娃和小歌正在钟离的注视下一动也不敢动。
她们僵硬的站在原地，呆呆的看着座位上注视着她们的男人，那恍若石珀一般的眼瞳背后，映照而出的是他们完全不敢想象的庞然大物。
威威鳞甲，鬃毛猎猎，身形盘踞，一双龙目正眨着微缩的竖瞳，紧紧的盯着她们，映照出两人的本体。
这么一尊大佬搁这坐着，他们怎么敢动啊！
也没人告诉他们，这回搬来的是这么一尊惹不起的家伙啊！
这个大家伙也是，要圈地盘就干脆点啊！干嘛还故意收敛气息！
实际上只是单纯化身成普通人，现在其实也没有想要两鬼命的钟离：？
茫然、疑惑且无辜。
在魔神和龙族的压力之下，原本室内留有的那种阴冷被一扫而光，只剩下一种暖烘烘的干燥空气，轻飘飘的浮在每个人鼻尖，让越逢青无端想起了钟离的原型。
――想起那条毛茸茸的，看上去就很好撸的祥云尾巴。
见他们眉来眼去了半天，却久久不回话，钟离稍微向后靠了靠，问道。
“嗯？可是有为难之处？”
不为难不为难，他们敢觉得为难吗？！
就看见那鬼影和娃娃立刻迅速的摇了摇头，木头套娃转不了脑袋，只能疯狂摆动身体，那抖的跟筛糠似的，比之前被吓到的越逢青还厉害。
这就好比直接架着刀在人脖子上问：你敢往前走吗？
其实压根就没给他们第二选择。
最后，还是鬼影先开口说了话，“我们没有恶意。”
钟离淡淡的看着她，直接道出了他们的企图，“你们企图惊吓屋内的居住者，惊吓生人，为何？”
鬼影噎了噎，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回答什么，回答这里被我们占领了，所以想把你们吓走吗？！
“我们没有伤人的意思。”她辩解道。
“自然。”钟离点了点头，瞥了他们一眼，“若是你们有此意图，现在便不是这幅姿态了。”
若是此地的鬼怪有这种意图，亦或是已染生人血气，他就会在第一时间直接将他们送去该去的地方，根本不会等到现在。
这话一落，像是为了证明他的态度一般，压在两鬼身上的压力骤减，虽然依旧还在，但至少不如之前那般，压得令人有种喘不过气的错觉。
－－不过他们也不用喘气就是了。
鬼影得了空就立马给还留在外头的阿馨发信号，让人赶快走，结果－－
“什么什么？小歌姐你们已经吓完人了吗？！”
收到信号的阿馨欢欢喜喜的表演了一个穿墙而入，正好和听到动静转过头的越逢青来了个贴面礼。
阿馨的灵体不算好看，脸色惨白，偏偏审美不好还画了红唇，死的时候又穿了一身红衣服，来到这里后，觉得红衣服的鬼更吓人，也就没换过装扮。
这回和越逢青照面之下，就活似那些老式鬼片里的贴面闪现，愣是让越逢青脑袋的那根弦啪的一声，断了，直接给越逢青吓晕了过去。
这场吓终究还没事没有躲过去。
越逢青整个人身体一软，就摊在在钟离的手臂边上，幸好钟离及时给扶住了，对面沙发上的历萧吹了一声口哨，“啧啧啧，这孩子不禁吓啊。”
他看向那位被这一幕搞蒙了的女鬼小姐，“那么，这位小姐，你要不要替你的同伴解释一下，你们故意吓人的目的呢？”
阿馨半个身子还卡在墙上，听到这话下意识看上对面窗边的鬼影小歌，得到了对方和娃娃那不忍直视的绝望神情。
好像就再说，都叫你跑了，怎么还来送啊？！
阿馨一脸懵逼，她反应总是比较迟钝，看了看这位无辜被自己吓晕过去的男生，还想着自己这算不算师出有名，视线往上一抬，正好对上钟离那双眼瞳。
阿馨：呜呜呜呜好像知道怎么回事了，（TVT）
于是，一个木头套娃两个鬼，就跟闯了祸的熊孩子似的，乖乖的跪坐在钟离边上，膝盖底下是历萧刚才一时兴起找来的搓衣板，交代他们大晚上搞这么一出的目的。
“所以说，你们把人吓走，就是为了继续住在这？”历萧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理由。
鬼影小歌好像是这里头最年长的那个，听到这话，乖乖补充道：“准确的说我们前头也没吓人，但是一起住的时候确实会不小心搞出点动静，渐渐地，那些人就不敢继续住下去了。”
历萧点点头，“哦，那就是过失吓人。”
钟离抱着手，继续问道：“从你们的动作来看，已经十分熟练了。”他说的是在吓人的这方面。
“何时开始的？”
小歌含糊道：“就原来那个男的请了一两回专业人员之后，我们就寻思着，左右都是要闹鬼，与其每回都有大师来打扰，干脆就让人放弃这里就好了。”
“那也有好几年了。”历萧了然道：“那些专业人员没起到用处吗？”
“有用。”小歌的眼神飘忽了一下，“那时候我们会先离开，他们把房子里的痕迹清干净就走了，我们过段日子再继续回去住。”
历萧不禁咋舌，“还有这种方式吗？”
却看见钟离摇了摇头，“不仅如此，你们应当还有一位头领。”
“什么意思？”
钟离解释道：“虽然对此地的除祟术法知之甚少，但有一项措施，应当是不论在何处都适用的手段。”
他将目光投向地上这三个鬼，“那就是镇宅。”
“鬼祟入侵，若是不用当场清除，”
他说道清除二字的时候，地上的三个鬼都不禁抖了抖，“也需要保证被入侵的屋宅往后不再受侵扰，如此才能使得受扰之人彻底解困。”
“我想，此地的相关人员应当不会缺漏这一步。”
“你们之上，应有一个带领者。”
这三个鬼都还算年轻，死的时候年纪也不算大，没这么大本事，在做好镇宅之后就如此飞快的回到这栋屋宅里。
唯一的解释就是，他们之外应当还有一个更厉害的家伙才是。
也就是这时候，门外骤然响起一个响亮的不像死人的女声，“小的们，我回来啦！”
这一声过完，对方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好像在门口四处张望，“诶，他们又找了人过来吗？怎么痕迹都没了。”
为了不让对方跑掉，钟离不着痕迹的收敛了身上散发出的压力，头顶浑然一清的三个小鬼不知道哪来的勇气，扯着嗓子就对着外头喊。
“大姐头，快跑！”
“大姐头，别进来啊！”
堪称高义薄云，兄弟界两肋插刀的楷模。
可惜外头的那个貌似是个不听劝的，一听到这个声，还偏要进来看看，“什么什么，你们搞出什么了我看看！”
啪的一下，那个门就被她一脚踹开。
说是踹也不准确，恰当一点的说，在钟离的感知里，对方是使用某种能量聚集在脚上，营造出了自己踹门的效果。
这个层次，比室内的三个小鬼不知道高到哪里去。
历萧面上不显，衣服底下的肌肉已然开始绷紧，他瞧了一眼钟离，对方依旧那么淡定看着，哪怕三个小鬼报信，也没有阻止。
门被蹬开之后，门口女子的全貌也露了出来，那看上去是个双十年华的姑娘，一身古代样式的红色劲装，头上也绑了个相对简单的古式发髻，一双眼睛异常的乌黑。
她的身形明显比室内的三个鬼凝实很多，几乎已经到了完全实体的不透明度，但最让历萧惊讶的是，对方的面色竟然带着如活人一般健康的血色。
相比于历萧的警惕，三个小鬼更多的只有欲哭无泪，他们看着自家老大一脸哇哦的表情，嘴上还说着，“今晚好生热闹啊，三位这是来砸场子吗？”
大姐头，你怎么也来送啊！
今晚不演葫芦娃啊！
“看来，这位就是首领了。”钟离颔首道。
却没想到，那女子闻声看见钟离后，眼睛瞬间就亮了
“哇，好俊俏的郎君！”
然后脚下三步并作两步，朝着钟离就要扑过去，嘴上还念念有词。
“这个郎君我肯定是在哪见过的！”＊
第25章 美人
女子扑到一半就被自家的三个小弟给抱住了。
“大姐头，冷静点看清楚情况啊！”
对面可不是林妹妹，这也不是可以让你调戏美人的时候啊！
虽然那位确实是很帅没错，冠以美人之名也完全没毛病
但性命要紧啊！
最懂事的小歌立刻求生欲爆棚的转过身，对着钟离鞠躬道歉：“不要意思，我家大姐头脑子不太好。”
被抱住的女子：？？？我怎么就脑子不好了？
差点因为容貌而被调戏的钟离：？？？
“你们干嘛啊！”女子使劲挣了挣，看在是自家亲小弟的份上，到底也没真的使劲。
耳边小弟还在那一个劲的念叨着什么，“大姐头你好歹搞清楚情况再扑啊！”、“对面的大佬我们惹不起啊！”之类的话。
她干脆卸了劲，抬头看看到底是何方神圣。
一抬头，她异常乌黑的眼瞳就直接撞进一片巍然的岩金之中，岩金色的背后是一座宏伟的坐像，正静静地散发着淡淡的有如黄金般的光芒。
巍峨的巨兽攀延其上，鳞甲闪光，巨大的兽首枕在那看似绵软的祥云尾巴之上，恍若休憩，在收到她的目光之后才懒懒的掀起了眼睑。
根本无需任何威慑性的警告行为，这种庞然大物仅仅只是需要伏卧在那，就是一种示威。
在与那竖瞳对视的瞬间，女子的浑身都不禁掠过一阵麻意，赶忙低下了头，避开了与龙目的对视，连带着脸上轻佻的表情都收敛了起来。
小弟们说的对，这尊庞然大物绝对不是她能冒犯的存在。
她微微低下头，伏下了身，原本浑身上下那股女流氓的劲都收了起来，乍一看还真的有种古代大家闺秀的端庄味道。
“是柒娘出言不逊，冒犯大人了。”
整个姿态转变几乎都是在瞬息之间完成的，把她身后的三个小弟都看懵了。
没想到自家大姐头还有变脸的天赋
历萧从刚才开始就笑的半死，尤其是那句＇这个郎君我是见过的＇，差点没把他笑晕过去。
他一边平复着气息，一边道：“我看这位小姐对钟离先生倾慕的很啊。”
话语里，那显而易见未尽的笑意，换来柒娘的一个瞪视。
他浑装着没看见，自说自话的点了点头，“我懂我懂，钟离先生这张脸，一般人看了真的顶不住啊。”。
是挺顶不住的。
柒娘闻言在心底赞同的点了点头，没忍住偷看了一眼钟离，看完又立刻低下头。
真不能怪她一看见这位就啥事都忘了，谁叫这位的容颜那么的
她这种爱好美人的怎么顶得住啊呜呜呜呜。
她心里欲哭无泪，面上却不敢怠慢，“是柒娘失礼。”
好在她实际上并未做了什么，钟离也不介意刚才之事。
“不必以＇大人＇相称，我如今只是一介普通人罢了。”钟离无奈摇了摇头，收敛了剩下的威压。
哦吼，美人貌似脾气还不错。
柒娘嗅到了安全的味道，但是想到之前的气氛，还是不敢放松，嘴上换了称呼道：“先生是新来的住客吧，可是我这三个小弟打扰了先生？”
钟离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你们妄图惊吓走此地的住客，占领生人的住所。”
哦，好的，是三个小弟犯傻搞得美人头上了。
那三个小鬼的吓人计划柒娘知道，她虽然没参与过，但也没拦着就是了，左右她看那些人也不缺这一栋房子，占地也占得心安理得。
柒娘的本事已经到了一般的＇专业人士＇奈何不了她的地步，自然也不惧，一般情况下给三个小弟兜个底还是可以的。
而且自家小弟的秉性她知道，没有害人的心思，曾经被吓的那些人连什么阴气入体都不曾有过，就是有个别胆子太小的被吓晕过。
可到底，这事是他们不占理。
她也不敢擅自辩解，以她对自家三个小弟老实秉性的了解，指不定早就全招了，她朝身后的三个人看了看，得到了三个老实巴交的点头。
－－果然。
既然都招了，那剩下的也就只有一条路了。
就见柒娘当机立断的回身，脸上的表情迅速变换，一声和她外表极其不相符的暴喝，响彻客厅。
“全都给我过来道歉听见没有！”
她这一声吼是所有人都没想到的，原本还搁沙发上等着看戏的历萧，都差点被这一声吼从沙发上震下来。
看着还有点懵逼的三个小鬼，作为大姐头的柒娘直接放了大招－－
“老子数到三！一！”
根本不用她继续数，反应过来的三个小鬼就一个接一个，乖乖的走上前排成一排，被柒娘压着脑袋，四只鬼一起正正经经来了个九十度鞠躬。
“对不起。”＊3
“是我们越界了。”最后是柒娘自己，这时候的她还真的有了几分大姐头的味道，“几个孩子不懂事，吓着各位了，还望先生网开一面。”
历萧见人道歉的还算诚恳，态度也算安分，倒也没追究，只是问道：“你们那些吓人的套路是哪来的？”
这柒娘还真的不知道，也只能看向身后的三个，就见小歌默默抬起头，支支吾吾的解释道：“就我活着的时候喜欢看鬼片，照着鬼片学的。”
好嘛，还真的是参考鬼片来的，怪不得越逢青猜的那么准呢，鬼跟着人拍的鬼片学吓人，真够可以的。
历萧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不过也可以说明这三个家伙确实没有害人的心思，“那鬼片里还有□□的环节呢，怎么没用？”
没想到这几只鬼一个比一个直接。
“我只是吓个人，不负责额外工作。”
“什么人值得本姑娘去□□啊！”
“太丑了，我嫌弃。”
最后一句更是直接道出真谛，历萧的嘴角抽了抽，下意识的看向柒娘，就看见柒娘微微一笑，“小郎君别看我，柒娘只喜欢俊的，不仅要俊，身材也得好。”
当然要是有这位的风姿，那另当别论。
非常直白，总而言之就是一句话，长得不好看的别来沾边。
非常可以的继承了现代女性的那种外貌协会原则。
历萧嘴角抽了抽，突然感觉不止领头的这个女鬼，可能这三个小鬼也很有当流氓鬼的潜质。
“行吧，对了，你能别叫我小郎君吗？我虽然看着年轻，但好歹也是个快而立之年的男人了。”
柒娘嫌弃道：“不过三十岁月罢了，还不够我的零头呢。”
得，这鬼岁数还不小。
历萧就干脆接下去问，“那么敢问姑娘芳龄多少啊？”
他问的直接，没看见对面，钟离此刻那欲言又止的眼神。
钟离很想提醒对方，对于年长且可能还很爱美的女性来说，年龄是个禁忌问题。
曾经经常作为妇女问题调解员的岩王帝君，对此颇有心得。
果然，只见柒娘顶着一张微微狰狞的笑脸，礼貌回答道：“十八。”
历萧无语的看着她，“你觉得我信吗？”
柒娘的面容微微扭曲，连着嘴角的笑容都略微带着些许杀意，“小郎君问多少遍，都是十八。”
言下之意就是，别问，问就是老娘永远十八岁。
后知后觉体会到这个雷点的历萧，“懂、懂了。”
柒娘再次嫌弃的瞥了他一眼“小郎君倒是姿色不错，可惜，倒是不如这位先生体贴。”，这位好歹都没问她多少岁的问题。
历萧：不是？怎么还带拉踩的呢？
以前经常被女仙们拉去调解问题导致很有经验的钟离：
他轻叹了一声，将话题拉了回来，“刚才的闹剧，与我而言并无伤大雅，既已诚心道歉，我自然也不会过分为难诸位。”
听到他这么说，四个鬼皆是松了一口气。尤其是柒娘，要知道，换做从前惹了这样的大佬，会是什么下场那都是看运气的。
不过，想起对方那宏伟的坐像和黄金的光芒，柒娘又觉得，这样的人或许压根也没想要和他们计较什么。
“但”钟离的话头一转，那略显严肃的眼光也扫了过去，三个小鬼的皮瞬间又紧了起来。
“生死无常，阴阳有序，这位女士，你虽有自由来去的权利，但你身后的三位，应是当遵从此地秩序，归去才是。”
眼前的女子显然同一般魂魄不同，魂体凝实，面色红润的竟与生人无异，甚至能够随心触碰活人的对象，身上却又未曾沾染血气。
她停留在人世的时间显然比那三个要久远太多，在力量上，她也已经脱离了普通游魂的层次，但是这种力量的运用却又十分粗糙
“先生教训的是，我稍后便会遣送他们去山庙，过轮回。”
柒娘没有讨价还价，立刻便答应了下来，甚至大有立刻转身带鬼走的意思。
这本也是应该的事，只不多当初这几个小鬼不想走，她便也蛮留下来和自己做个伴。
“且慢。”但钟离却没有要他们走，至少不能现在就走。
“今夜一事，我受扰不多，倒是我这位朋友被三位吓得不轻，至今晕厥未醒。”他说的是被阿馨吓晕过去的越逢青。
这样闹了一晚，总归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一点代价
柒娘知道他的意思，试探性的问道：“先生是想？”
钟离想了想“我们今日刚到，房内还有许多尘土未曾清理。”
懂了，这是要他们当免费的劳动力，把这个房子都打扫过去一遍了。
这也没什么，赔礼道歉、赔礼道歉，总得赔点什么吧？
他们这些鬼没有什么钱财，就算有也只有冥币，赔这玩意就是在得罪别人，那既然赔不了钱，自然只能赔点力气了。
柒娘自然直接答应了下来，甚至表示自己会亲自监工，要知道这总归比那些见血亦或是要使役他们的要求好太多了。
而且她看了一眼钟离，这位美人的脾气似乎她预想的还要好上许多。
于是，就有了越逢青醒来时候看到的景象－－
屋里的扫地机器上坐着个木头套娃，扫地机器就那样开启后在屋内，一点一点的清理过去，一点死角都没放过。
窗户上，那个把自己吓晕过去的女鬼正在仔细的清理缝隙；透过窗户再往外看，唱歌的那个女鬼正在清理庭院中的池塘。
他是没醒还是在梦里？
钟离见他醒了，就把人叫起来让人回屋睡觉。
“这是？”越逢青一脸摸不着头脑。
钟离解释道：“今夜骚乱是他们所致，作为赔偿，他们今晚承包了屋宅内的卫生打扫，不必担心。”
越逢青看着苦哈哈做卫生的三个鬼，切身体会到了什么叫做岩神从不吃亏。
被吓一次换一回完全免费的全方位大扫除，很划算。
知道这些鬼不会再作妖后，越逢青也就放下了心，打了声哈欠，一转头就发现钟离身边又多一个人，又被吓了一跳。
“卧槽！”
柒娘笑眯眯的看着他，“小郎君别怕，柒娘是这个正经鬼，不吓人。”
看上去好像挺好说话的，越逢青试探着问道：“你是？”
“柒娘是那三个小的的大姐头，几个小鬼吓着了小郎君，柒娘在这里替他们给小郎君道个歉。当然，若是小郎君不满意，我后头也可以让他们亲自来挨个道歉。
说罢，柒娘就端正的鞠了个躬。
柒娘发誓，她绝对是在诚心诚意的道歉，但听在越逢青耳朵里就变了一种味道。
如果他不满意，就等于后头几个鬼会挨个来找他，等于后头可能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见鬼＇，等于你看着办吧。
他这么想着，整个人一个哆嗦，连忙摆手，头摇的跟个筛子似的，“不用了不用了。”
柒娘眨眨眼，不明白这个小郎君怎么这么慌张，但既然对方说不用了，她也不会多问。
钟离见他似乎还有些心有余悸，便安慰道“明天，这三位就会离开此地，不必害怕此后会再被惊吓。”
越逢青一愣，莫名的有种自己把人赶出去了的错觉，“那他们要去哪啊？”
“自是去走他们该走的路啊，小郎君。”柒娘轻笑道“按小郎君的认知来说，就是去投胎。”
“投胎，原来还真的有这么个流程啊？”越逢青恍然大悟，也不怕了，甚至还有点好奇，“现在人口这么多，下面忙得过来吗？”
这就涉及到柒娘的认知盲区了，“这柒娘就不知道了，柒娘可没去过下面，这么些年下来安分守己的，连传说中的鬼差都没碰见过。”
能碰见的，只有浑浑噩噩自己去底下报到的游魂，或是徘徊人世不愿意离开的家伙。
原本这也就是随口一问，越逢青也没有纠结，打了声哈欠，便被钟离提醒去睡觉了。
早就到了入睡的时候，只不过越逢青还晕着，钟离便一同留了一会，把人赶去睡觉后，他自己在窗边又站了一会，不知是思索了什么才回屋休息。
越逢青回到屋里头，一时间也睡不着，毕竟刚才晕过去的时候睡了好一会，现在正值半夜，属于年轻人那蠢蠢欲动的熬夜心理就迸发了出来。
左右也睡不着，他干脆掏出手机－－上号！
原神，启动！
等到页面加载出来，钟离的背影赫然立于屏幕之上。
－－“这是什么！”
他被贸然跳出来的声音吓了一跳，回头一看，哦吼，正好是刚才的那位女鬼小姐。
大半夜的，自己屋里凭空出现女鬼，是个人都要吓一跳。
“你不会是半夜过来杀人灭口的吧？”越逢青略微紧张道。
柒娘没好气的看了他一眼，道“我才没那个精力呢，小郎君还没回答我呢，小郎君玩的这是个什么玩意？怎么那位先生在上头？”
“哦，原神啊，怎么？你有兴趣？”见她还真是来问游戏的，越逢青松了一口气，正要拿起床边的矿泉水喝一口。
柒娘的回答也很直接“柒娘对那位先生有兴趣！”
越逢青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不是，咳咳，你是说你对钟离先生？”
卧槽，这不会是个聂小倩吧？
柒娘好歹是个上了年纪的鬼，一见他这模样就知道对方想歪了，用指尖戳着越逢青的脑袋“去你的，那位先生可不是我能肖想的，我只是对美人感兴趣！”
而钟离，恰好就是她目前所见到美人里，最有味道，也是最好看的那个。
而且，虽然钟离浑身上下包裹的结结实实，没露一点风声，但柒娘以她那阅人无数的眼光肯定，那位的身材绝对一级棒！
这种男人，真的几千年未必会出现一个，现在人就在柒娘眼前，她怎么能放过。
越逢青捂着被戳的脑袋，默默吐槽了一句“你这样真的好像我妈啊。”
尤其是这种怼着脑袋的戳法。
柒娘停了，笑容微微扭曲了一瞬，“你说什么？”
感受到威胁的越逢青直接投降，“没什么！什么事都没有！柒姐永远十八岁！”
看在这人求生欲很强烈的份上，柒娘倒也只是哼了一声，没和对方计较。
越逢青也不想再进行这么危险的话题，把话头扭了回来，“所以，说白了，就是钟离先生戳中你xp了是吧，我懂。”
他看上去很有经验的点了点头，斩钉截铁的表示，“没有人能拒绝钟离先生！”
对于这点，柒娘也表示同意，“这倒是没错，所以这是个什么？”
就看见越逢青一股脑的坐起来，举着手机，一脸神秘的向她嘿嘿笑－－
“你听说过－－原神吗？”
柒娘看着他这幅模样三秒，一言难尽的道“小郎君，你这般好生猥琐。”
“”
等到一通解释过后，柒娘才半蒙半懂的道：“所以，这位先生是从游戏里的那个世界来的？”
“或者说，只是这个游戏做的刚好和真事撞上了。”越逢青耸耸肩，没去纠结这底下的因果关系，“往深了说就是哲学领域了，很抱歉我大学是理科专业，没法聊这玩意。”
柒娘也没想和他聊这个，直接白了他一眼，“谁要和你聊这个啊，论花前月下，小郎君你可还差得远的呢。”
她关注的点在于，“所以，玩这个游戏就能抽这位先生？！还可以听他说话？天天欣赏他的身咳咳，我是说美色？！”
越逢青有些迟疑的点了点头“理论上是这样。”但怎么感觉有哪里不对呢？
他搬出自己从前从黄色脑袋那听来的话，“玩了原神，你就是旅行者，先生对旅行者说的话怎么不能是对你说的呢？”
虽然，这个等式逻辑会让所有数学老师昏过去。
他顺手翻进卡池看了看，“刚好，后天就是先生的池子了。”
看着公告上钟离的立绘，柒娘是再也憋不住了，激动的道：“怎么下载？”
越逢青看了看她，试探着问道：“你有手机吗？或者计算机也行”
柒娘神色一僵，也皱起了秀眉，“被烧过来的可以吗？”她可以叫人给自己烧一个。
越逢青也不确定啊，问她，“烧过来的手机计算机可以下活人用的软件吗？”
柒娘也茫然了，“我也不知道”
她做鬼这么些年也没听说下面的会用到这些东西啊。
但她很快就振作了起来，“没事我能碰到活人的物体，直接买一个也可以。”
“你哪来的钱？”越逢青狐疑的看着对方，“不可以白拿东西啊。”
“这小郎君就不用管了，反正不会是些缺德事。”柒娘说完就一个穿墙，跑了去，只剩下空气中的余音，“等我搞到东西再来找小郎君你啊！”
这一穿墙，又给越逢青结实地吓了一跳，才明白她刚才是怎么出现在自己房间的。
第二天，越逢青起床的时候，整个房屋里已经彻底焕然一新，连庭院里原本飘荡着落叶和点点杂物的小池子都给收拾的清澈见底。
钟离比他起的早点，正站在院子里那条鹅卵石铺就的小路上喂鸟。
不知道是不是越逢青错觉，还这种鸟雀长相都差不多，怎么感觉好像在酒店时的那几只。
新家第一天，钟离难得没穿惯常的那套衣服，只套了件看上去很宽松的咖色圆领羊毛衫。
那松敞的领子大大咧咧的露出他修长的脖颈和锁骨，显得他整个人特别的放松，甚至偶尔在他低下身去的时候，还能看见一点胸肌的起伏。
他就这样半蹲着，一双描着红痕的凤眼勾着清浅的笑，纯然的晃人心神。
虽然晃的对象，是一群不知道会不会欣赏的鸟。
这一幕绝对能让无数钟离厨子当场鼻血横流，越逢青眼疾手快，抄起手机就先把这一幕拍了下来。
钟离照片库存＋1。
刚放下手机，身边就传来一声倒吸凉气的声音，“柒娘何德何能，能看见这样的美人啊！”
他被这声音的主人吓了一跳，转头一看，就看到这位女鬼小姐整个人呈一种半透明的姿态飘在屋顶上，不知从哪里掏出来一张手绢，正捂着鼻子，发出压抑的尖叫。
嘶，谁家烧水壶开了？
越逢青也算是和同人女打交道比较多的了，他微妙的看了看特意飘在半空中的柒娘－－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在上面从上往下俯视的话，是不是还能从衣领边上往里看进去一点来着。
这和那些同人女掰着角度，卡着视角，也要看钟离建模屁股的举动，大有异曲同工之妙。
第26章 三花猫
越逢青在心里默哀了一下自己那自然而然跑偏的脑回路，能这么顺利的同人女的想法接轨，很难说自己的思想没有在危险边缘晃荡。
而后，他疑惑的问道：“话说，你在白天也能够出现？”
柒娘给他抖了个白眼，“咱们只是死了，又不是吸血鬼，怎么会见不了光，只是相比于夜晚会虚弱许多罢。”
比如那三个小的，确实白天待在阴影处好受点。
得，这位至少百岁高龄的女鬼还挺赶时髦，知道吸血鬼。
“对了，你刚才的照片后头发我一份。”
嗯，不仅时髦，还好色。
越逢青的手机才放下，就听见外头传来一声绵长甜腻的猫叫“喵～”
众目睽睽之下，一位毛色清淡的三花美人，从旁边的墙头探了出来，越逢青估计了一下，多半是踩着围墙中间的窗棂爬上来的。
三花美人在墙头上晃悠了两下，似乎是扫了一眼室内的一人一鬼，然后抖了抖耳朵，歪着脑袋，再次看向喂鸟的钟离，发出了连越逢青都听出来的猫系夹子音。
好像在说你怎么不看看我？
大概也是听出猫叫里的亲昵，钟离也不禁抬头瞧了一眼。就这一眼，三花美人就直接从墙头一跃而下，轻巧优雅的落在了地面上，迈着猫步就往钟离那边去了。
原本还在钟离手心里啄食的鸟雀一看着猫来了，纷纷有些慌乱地惊飞而起，但似乎又舍不得院里好心喂食他们的美人，在空中晃悠了几圈，又接而落回了墙檐之上。
清脆的鸟鸣间，颇有几分气急败坏的意味，三花美人就尾巴一甩一甩的，迈步到钟离身边，嘴里也发出了一声猫叫，比之前高昂些许，不知道是不是在响应那些鸟。
等她回头朝着钟离的时候，声音就又嗲了起来，迈着小步子就歪着头往钟离的裤腿上蹭啊，完全没有猫系特有的那种高傲。
这画面，能让一众猫奴看着羡慕嫉妒恨。
结果，这猫刚从裤腿蹭到前头，原本发嗲的叫声就瞬间转了一个弯“喵？！”
只见钟离的手里，还站着一种小雀，正以一种不顾死活的态度，窝在钟离手里吃东西。
三花美人也不满了，“喵！”
声音有点凶，好像是在警告一般。
越逢青视力还算不错，眼睛尖，还能清晰的看到那小雀被猫叫吓的整个身子都抖了起来，但在发抖的同时，它还从自己那漂亮的羽翅里叼出了一根羽毛，然后顽强的送到了钟离手上。
嘶，鸟送羽毛貌似是求偶的意思吧。
一瞬间，越逢青看这鸟的眼神也微妙了起来。
好家伙，这鸟不会也是见色起意的一员吧？
那边的三花美人像是终于不满了一般，低低的叫了一声，然后压低了身子，整只猫呈现出一种正在狩猎的状态。
一双竖瞳紧紧盯着那只有些慌张的小雀，脚下发力一跃而起，扑－－没中
半空中，难得没带手套的手提着她的后脖颈，将她给捞了回去。那鸟雀像是完成了终身大事一般，趁着这个空隙振翅而起，也落在它同伴站着的墙头上。
“你倒是霸道。”钟离喉咙里轻轻哼出一声笑，看着这猫被自己拎着后脖颈的乖顺摸样，甚至还朝自己嗲嗲的叫，也是好笑，干脆就捞到膝上，摸了两把。
这只三花是真的可堪美人二字，身上的颜色相较于平常三花的花色更为浅淡，又是个长毛的，还爱干净，那些浅淡的花色在纯凈的白毛上散开，互相氤氲，恍如一幅上好的水墨画。
也难怪钟离起了一些撸猫的兴致。
三花美人在他的怀里那叫一个乖顺啊，任撸任抱，甚至钟离手停了，还会用头去顶他的手。
那长长的、蓬松的尾巴毛，在它身后晃来晃去，还时不时的，好似刻意一般还扫过钟离的脸颊，连叫声都绵软的恰到好处。
越逢青手上不停，就这一幕换着构图拍了十几张，才将将停下来，看着手机里大同小异的图片，突然明白了，女生为什么拍照会一次拍好几张差不多的。
拍照之余，他也不由得一言难尽的看了一眼这只三花猫，不是，这和他摸过的猫猫不太一样啊，你的高傲劲呢？
但想想这猫撒娇的对象是钟离，又觉得这一幕非常的正常。
室内一人一鬼的目光不加掩饰，女鬼小姐更是三番两次的发出压低的尖叫，钟离不知道背后有人都不可能。
他看了看怀里的猫“可要下去？”
猫猫眨着眼睛看他，长长的眯了一声，然后又蹭了蹭他－－美人在说什么？猫猫听不懂哦。
钟离见她这样，也不由得无奈的摇了摇头，看来今天得多准备一份猫饭了。
他抖掉手上的残渣，将那只小雀送来的羽毛拢在手心－－好歹也是一份心意，自是要好好存着的。
怀里的猫不想下去，他就干脆抱着猫这么站起来，回身朝两人打招呼，“早安，两位。”
那头，越逢青又是一番大开眼界，见识了一回女鬼变脸。
在钟离起身之前，那还笑得跟个登徒子流氓似的女鬼小姐，在钟离的几个动作间，瞬间变换神色，捋好头发，等钟离的目光看过来的时候，这位女鬼小姐已经完全是一副淑女摸样。
好家伙，他真的好家伙。
对这钟离的招呼，淑女摸样的柒娘笑的端庄，“先生日安。不知，先生对我那三个小弟的成果可还满意？”
钟离沉吟片刻，大概是顾及越逢青这位受害者的心情，钟离先是问了他一句，“不知小友对此还有什么要求？”
越逢青刹那间就感觉如芒在背，三道目光不知道从哪投来的，全都一下子落在了他身上，他赶忙摇了摇头，“没有没有。”
能把那三只鬼赶紧送走就算是对他的补偿了。
钟离估摸着也看出了他的意思，点了点头，“如此，昨晚之事，就此清了。”，随后便让柒娘赶紧送三人去该去的地方。
柒娘自是遵命了。
柒娘这一去，直到晚上，越逢青才在屋宅里重新看到她。
他摆弄着今天刚刚被快递送到的专业相机，这个女鬼就从他身边毫无预兆的再次穿墙而出，吓得他一个手抖，相机差点飞出去。
“快快快，小郎君昨天玩的那个是要怎么弄。”她不知是从哪弄来了一部手机，是真的，越逢青都能用的那种，让越逢青教她。
越逢青迟疑再三，还是没问这是哪来的，总感觉答案是他不会想知道的。
下载游戏的过程很简单，除了等的时间久了点，其他都还好，唯独中间遇到要求实名和绑定手机号码的环节，越逢青也没有办法了。
面前女鬼别说身份证了，整个就一黑户。
但他没想到的是，也正柒娘因为是鬼，这一切都好办了。
女鬼小姐大手一挥，一股阴冷的气息缩进手机里，在越逢青目瞪口呆的注视下，游戏弹窗闪烁了几下，居然真的跳过了这个环节，进入了开场动画。
卧槽？！
鬼还有这种用法的吗？
越逢青不敢想象，刚才的那一幕，原神的服务器到底经历了怎样的数据波动
但离谱的操作还没结束，开场动画过后，是要填写自己的昵称，但这位女鬼小姐也算得上是一个老古董，对于现代仪器可以说是一窍不通。
别说按键了，就是手写屏，她都只会写没有简化过的古代文字。
可要柒娘重新去学拼音和文字是不可能的，这位女鬼小姐干脆就故技重施－－在阴冷的气息笼罩下，屏幕在越逢青的眼睛底下，自己动起了按键，打出了字。
越逢青的眼角和嘴角都止不住的抽搐，他突然就觉得，网上那些流传的那些电子灵异事件，也许未必全是空穴来风。
更騒的操作还在后头，柒娘像是发现了这种用法的便利，从头到尾就没再上过手，那股阴冷的气息持续且巧妙的输入手机，屏幕上的旅行者就那么自己动了起来。
好家伙，用阴气玩游戏？！
越逢青一边长大嘴震撼之余，一边还不忘尽心尽力的给柒娘科普各个游戏基础知识，再往后他就没管了。
论熬夜没人能熬得过鬼，他看着柒娘能自己开始过剧情，就一拉被子睡了过去。
结果，隔天醒来的时候－－
这位大概是通宵玩了一晚上游戏的女鬼小姐，此刻正飘在他上头，大概隔着一尺左右的距离，和他面对这面笑。
“哇啊啊啊啊！！！”
大清早的，这一下差点给越逢青吓尿出来！
楼下，刚刚陪同钟离一起出去吃了早餐的历萧，抬起手瞅了瞅，“嚯，不愧是年轻人啊，大早上就这么有活力。”
他身边，钟离提着给越逢青带的早餐，石珀色的瞳在越逢青房间的方向驻足的片刻，大概是确认了什么，便也没管这声惨叫。
院里，绵长的猫叫再次响起，钟离偏头一瞧，便笑了，“看来，这是位常客。”
而另一头，越逢青正崩溃的控诉某女鬼的恐吓行为，“大早上的能不能不要这么提神醒脑？！”
柒娘可不管他到底是什么反应，或者说，越逢青能够一下子清醒正是她所想要的，她可不想等这位小郎君自己磨蹭醒。
“小郎君，我没抽出你说的金光。”
她拿起手机，屏幕上，卡池已经换到了钟离的池子，抽卡记录显示，这人两发十连，只出了烟绯和祭礼剑。
这很正常，越逢青甚至从来没有在第八十抽之前见到过金光，他摆摆手，“正常，看概率，你抽奖也不可能一两次就中吧？”
“看概率啊”柒娘听着这话，看手机的眼神若有所思，而后逐渐危险起来。
越逢青回头看到她这副模样，脑袋里一下子就想起昨天，她用阴气跳过身份认证的那个片段，连忙打补丁。
“别想着用你那什么乱七八糟的力量改变概率。”他双手交叉抱臂，一副难得的硬气模样，“在抽卡界，唯一有用的作弊器只有氪金！”
此刻一个非酋，发出了斩钉截铁的呐喊。
柒娘看着他，顿了三秒，才慢吞吞的道：“可是它也不接受冥币充值啊。”
说完，又自己思索了一下，“要不，我去找人换换？”
越逢青一听就大惊失色，也顾不得其他，连忙拉住她，“别别别！千万别！”
要是因为抽卡导致哪个倒霉的大白天撞鬼，那就真的罪过了。
第27章 钟离的卡池
越逢青好说歹说，才让柒娘放弃随机挑选一个倒霉蛋撞鬼的想法。
他另外给柒娘出了个办法，平白无故让人撞鬼确实不好，就算没受到什么危害，把人吓个半死也是个缺德事。
柒娘活了这么久，在这片土地上肯定路子多，干脆去接点悬赏，帮助那些个警察蜀黍抓个逃犯之类的，或者举报个线索，这钱不就来的妥妥当当了吗？
甚至还能做个好人好事，虽然不知道真的鬼有没有积德这种讲究，但总比干些缺德事要强。
尤其是柒娘在白天也能化出实体，虽然时间短暂，但领个奖金的时间还是有的。实在不行，越逢青也可以勉强代为跑一趟，就是这跑路费嘛
提到这事的时候，越逢青几个指头摩挲着，一副示意要她多给点分成的样子，两只眼睛里几乎是肉眼可见的双双写了个钱字，整个就是一副掉钱眼里的模样。
柒娘无语的看着他，突然提了一句题外话，“小郎君，若柒娘没猜错，你是不是对风月之事未有经历？”
翻译一下大白话就是－－你是不是没谈过恋爱？
越逢青不知道她怎么突然提起这个，懵逼的点了点头，就看见柒娘一副果然如此的叹了口气，“就你这般模样，再给你十年你都得是形单影只。”
意思就是，这么直男，难怪母单。
帮助一个这么漂亮的女孩子，虽然这个女孩子不是人，脑袋里的想法居然是要多分点钱，这能找到对象才怪！
越逢青听了这话，直接原地奉还一个白眼，斩钉截铁的道：“别说是我了，你换任何人来，但凡多犹豫一秒都是对钱的不尊重！”
柒娘：完了，不好忽悠了。
没忽悠成功的柒娘嘁了一声，到底也没说要不要越逢青帮忙。不过其他的不说，至少这个主意还算靠谱。
看时间卡池还有二十天，时间上绰绰有余的。
她心底打定了主意，对越逢青道了一声谢就穿墙而去。
看她这说干就干的行动派摸样，越逢青就只能提前为那些不知身在何方的逃犯们默哀了。
不过柒娘倒是提醒他了，帝君的卡池来了！他的帝君才二命啊！！！
至于为什么一个帝君厨子，氪了金却依旧至今二命，那就不得不提起好多个悲伤的故事了。
算了，不提也罢。
越逢青下楼的时候正好赶上钟离带回来的早饭。
他坐在桌上随后拎起咬着包子，肉馅入口的一瞬间，直接惊艳到了他的味蕾。
“卧槽？！”这包子有点好吃啊！
肉馅汁水丰富，调味浓郁，一口下去，肉香四溢，外头的包子皮蓬松劲道，沾着肉汁，能把人香迷糊过去！
“好吃吧？”历萧坐在一边的沙发上，看着他这副模样，不禁失笑，“钟离先生挑的。”越逢青恍然大悟，“不愧是先生！”，太有眼光了！
而有眼光的钟离本人正在厨房里，在一声声甜的发嗲的猫叫中，给那位再次来访的三花美人做猫饭。
这位三花美人脾气还行，谁都能摸上一把，但也只能一把，再多的没有，能让她放下尊严任撸任抱的，只有钟离。
甚至于，钟离昨天给她洗澡，这只矜贵的猫猫都没有多喵一声，乖顺的完全不像一只猫！
不过昨天吃过晚饭之后，她和钟离打了个招呼就跑没影了。
没想到今天早上又跑过来了。
“你这是要赖上先生了啊。”越逢青笑道，那猫听到他的话，长长的咪了一声，也不知道到底在喵什么。
他转头看向钟离，钟离正将调好的猫饭放在三花美人面前，得到了三花美人一个猫猫亲切的蹭头，“先生是要养她吗？”
钟离坐回桌前，摇了摇头，否认道：“我如今只是一介旅者，不会在此处长留，她也是一般，不过，只是多个常客的话还是可以的。”
他并非长居此处，若是饲养些什么未免有些不负责任，但万物有灵，他驻留此地的这段时日，这狸奴大可随着自己的意愿决定去留。
想来就来，愿意在这呆着就呆，想走他也不会拦着。
他刚说完，身后就传来一声明亮的喵叫，像是在迎合这句话一般。
越逢青咬着豆浆的吸管哭笑不得，偏头看向那小祖宗，“你倒是个会挑地方的，不过不许随便大小便，听见没有？”
这小祖宗昨天刚来的时候，毛色干净，体态丰韵，完全没有流浪猫的样子，估摸着战斗力还挺强的，完全不用担心生存。
他说完，就看见那三花美人突然抬头瞅了他一眼，随后就好像跟啥都没听见一般又继续埋头苦吃。
不知道是不是越逢青错觉，他好像从猫的眼神里看到了一点鄙视？
他不确定的看向钟离“她看我的眼神是不是有点不对？”
钟离含着笑，故作不知的摇了摇头，“应该是小友的错觉。”
这话说完，桌旁边又传来一声长长的“咪～”
不是吗？越逢青狐疑的左右看了看，算了。
“对了，先生－－”想起卡池，越逢青一把掏出手机，打开游戏切进抽卡页面。
将他的动作收入眼中的钟离，一看就明白了他的未尽之语。
“嗯，抽卡吗？”
越逢青疯狂点头。
钟离看着手机上自己的立绘，颇感缘分的奇妙。
画里画外，两位美人隔着屏幕与次元对视，画上的人手持天星，背邻天光，神秘感刻书十足。
画外头，美人本尊正抱着猫，眉目松弛，神情清朗，连眼尾的描红都显得十分柔和，看着画上的自己还从喉咙里哼出一声笑，显而易见的感兴趣。
他思索了一下，而后道：“我记得，小友昨天就在整理那些仪器，可是用以直播之用？”
越逢青一边啃着包子一边回答，“嗯，我叫我朋友把我家里那堆装备都寄过来了。”，以至于昨天，他整理加安装，忙活了一天。
钟离点了点头，“那正好，我亦对此颇感兴趣，就今晚如何？”，今晚他正好空闲。
“没问题！”
于是，当晚上直播间开启后，各位网友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
钟离穿着一身白色上衣，外头披了一件棕褐色的薄绒开衫，他少见的带着一副金边细框眼镜，一条长长金色眼镜链从他脸颊两侧垂下，绕着他的薄软的耳垂，消失在了岩褐色的碎发后头。
他本人像是还没有察觉到开播了，在等待的期间正随手翻开一本书，垂眸看着，交迭的膝盖上趴着一只毛色浅淡朦胧的长毛三花，正一脸满足的眯着眼假寐。
只有那只时不时轻扫过钟离皓腕和颈侧的毛绒尾巴，昭示着猫咪本咪还没有彻底睡着。
如果这里在配上一张摇摇椅，那将是绝杀。
而提前打开了直播的越逢青，轻轻做了个手势，朝着镜头嘘了一声。
“卧槽卧槽卧槽，主播你干的好啊！”
“金丝眼镜！！！xp爆炸！”
“我的天，好有生活气息。”
“猫！那只猫居然能爬帝君身上！”
“问一下，我是应该先嫉妒这只猫能待在帝君怀里，还是应该嫉妒这只猫能用尾巴摸帝君的脖子。”
“上面的，建议别走流程，直接把猫拎开自己上！”
“我来！！帝君！别摸猫了！摸我！把我＊＊＊＊＊”
“好家伙，你这发言没被屏蔽吗？”
“不好意思，人太多漏了一个，马上就屏－－管理员。”
“辛苦管理员压制这些勇闯无人区的了。”
弹幕在公屏上疯狂的刷了起来，越逢青也就着这个姿势，拍了好几张照片－－这回用的是黄色脑袋新寄过来的专业相机。
他的动作虽然放的轻，但没避着镜头，立刻就被看直播的网友们瞧见了。
“呔，我看见了嗷，交出照片！”
“主播，吃独食不好哦～”
“也不算吧，我们看直播的不是也能截图吗？”
“提醒一下，主播手里拿的摄像机超级贵，我记得就一个相机就要大几万，这种照相机，你就是随便拍个雨滴，都是超高清级的壁纸，大家可以想想，这样拍出来的先生得有多好看！”
“！！！"*n
于是刚才还柔声柔色的网友们，态度立刻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变。
“主播！交出照片！饶你不死！别逼我跪下来求你呜呜呜。”
“主播，你这个拍摄构图有问题啊，你把照片发过来，我帮你调整吧。”
“上面的，你算盘珠子都蹦我脸上了。”
同时，不仅是弹幕上，越逢青自己的手机屏幕也开始疯狂跳消息－－这回直播用的是专业设备，没有占用越逢青的手机。
黄色脑袋：不改，照片，你懂的吧，提刀.jpg
想要七七：这么几天了，你肯定又攒了不少存货了吧，盯.jpg
后头就都是叫越逢青交出照片的。
越逢青没顾着看手机和弹幕，他拍完照，正想去提醒钟离直播开始了，就看见三花美人轻轻的眯了一声，好像初醒一般，抖了抖耳朵，用脑袋蹭了蹭钟离的膝盖。
然后就好像，突然察觉了什么一般，突然抬起头看了一眼，正好看见弹幕上满屏的尖叫和威胁。
“嗯？已经开始了吗？”
镜头透过那没有度数的平光眼镜，对上钟离那双自带描红的石珀色瞳孔，那熟悉而沉稳的声音带着一点意外和茫然，更显几分温文尔雅。
越逢青笑着解释道：“本来还想提醒您，但您先反应过来了。”
弹幕上，也再次迎来了一阵欢呼。
“先生好呀！”
“帝君几天不见！”
不同的是，原本在钟离低头的时候还不时冒出来的暴言，在他的目光落在屏幕上的瞬间消失不见，只剩下满屏的乖巧发言，甚至还有些乖巧过头的，比如－－
“爹！我来了！”
“爹咪盛世美颜！”
钟离看着那些称呼，一时之间也有些失笑，“能与诸位旅者欢聚一堂，是我的荣幸，萍水相逢，我虽比各位年长些许，倒也担不起如此敬称。”
“开始了，钟离式谦虚。”
“这个用词突然想起去年海灯节”
“感觉来了感觉来了，脚趾要开始动了！”
“年长些许，指年长六千多岁吗？”
“帝君，说真的，我祖宗十八辈都算上都说不定没您岁数大啊！捂脸.jpg”
最后，终于有人对着这个称呼解释道：
“帝君，你可能有所不知，爹这个称呼在您身上不是敬称是爱称！”
第28章 直播抽卡
钟离不知道是不是自己了解的太少，这年头的年轻人，已经喜欢用爹这种称呼□□称了吗？
越逢青在一边看着，也在跟着弹幕偷笑，边笑还要便给钟离正经的解释。
比如说，因为钟离给人的安全感十足就像老父亲一样，也因为钟离对于璃月来说就是个君父一般的存在等等，这样正儿八经的理由。
这些当然都不算错，只是在此之外还有很多不正经的理由，为了避免弹幕乱说，越逢青只能先带个好头，以免画风跑偏。
他说的有理有据，钟离也听的似笑非笑，半响才无奈的轻摇了摇头，“我一介闲人，虽然年岁大了些，怎么叫的我好像已经子孙满堂一般？”
弹幕上立刻就有人响应道－－
“子孙满堂貌似也不是不行233。”
“往小了说，魈、甘雨还有是帝君徒弟的几个仙人。”
“往大了说，整个璃月都可以是帝君的孩子！”
“帝君：让我来和你们讲讲流云小时候的事吧。”
“哈哈哈哈你们再说下去，璃月除若陀就没有不是帝君孩子的了。”
钟离看着弹幕解释道：“仙人们的寿命漫长，一般人类用来计算辈分的年龄差距，对仙人们而言并不适用，大多时候，我与仙人们皆是以朋友相称。”
但弹幕却意外比他想象的会抓重点－－
“《大多时候》”
“所以，还是有看成小孩的时候吧。”
“我怀疑胡桃就是被帝君当小孩养的。”
对着这些猜测，钟离笑而不语，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同时也不知不觉的，将之前的称呼问题给带了过去。
须知，这种玩闹般的称呼对钟离着实新鲜。
璃月人确实将他敬为君父，但却也受到那所谓岩王帝君的威名和尊敬所困，表现在外的时候总是敬大于亲。
倒是胡桃那孩子，态度都没怎么变过。
总而言之，这种看上去好像是在和岩王帝君乱蹭近乎的称呼，换做是在璃月顶多私下叫叫，叫到明面上来，是万万不可能的。
当然，这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钟离才刚刚掉马不久。先前为了放权，又以许久未曾以摩拉克斯的身份游玩人间，若再给璃月十年岁月，整个态度应该又会缓和成另一般的模样。
弹幕上笑闹了一会，终于有人问起钟离今天打算干嘛，而在这个期间，钟离已经适时打开了原神，一边解释道：“有幸受小友相邀，接触到了一些新奇事物，因而对此颇感兴趣，想要稍作尝试。”
越逢青稍微解说了一下，“就大家都知道嘛，帝君本人的卡池来了。”
弹幕在看见钟离打开原神的时候就开始激动了，刚听完越逢青的前半句就开始欢呼。
“卧槽！”
“难不成！”
越逢青没有停顿，继续道：“众所周知，我是非常非酋的人了，我有自信，目前的原神玩家里应该是不会有比我更倒霉的家伙了。”
弹幕上纷纷开启哈哈哈模式，表示越逢青倒不用在这种方面这么有自信。
“老粉就更应该知道了，我的帝君才二命，专武也才精二，至于为什么会这样我就不重复了哈，那就是个不堪回首的往事。”
越逢青的燕国地图很长，长到钟离都已经习惯了一下计算机设备的操作，然后无师自通的打开了卡池页面，他的未尽之语才呼之欲出。
“所以今天，我就特地先求了先生帮忙，帮我抽一下他自己。”
话音落下，猜测真的成真了的帝君厨子直接就在弹幕上尖叫开来。
“居然是真的！！！”
“我万万没想到，有生之年我能看到帝君抽自己。”
“这一幕几乎可以加载原神直播史册了，看钟离直播抽钟离。”
“开盘了开盘了，帝君几发十连能出货？”
“就冲着帝君财富之神的权能，我赌一发十连！”
“也不一定，一发十连说不定能出金，但未必能出货啊，万一歪了呢？”
无视掉弹幕上的猜测，越逢青解释道：“这段时间我的号就借帝君玩了，因为如果重新注册一个号的话那就太费时间了，帝君是来旅游的，不像我们有时间一直肝这玩意。”
抽卡页面的左上角显示还有一万多原石，越逢青既不是屯屯鼠也不算是肝帝，这一看就知道是氪金之后的成果。
钟离耐心的等到越逢青解说完成后，才将鼠标移到十连的按钮上，也没管讨论地正热闹的弹幕，毫不犹豫地点了下去。
页面上动画变动，弹幕也纷纷慢了下来，直到动画上，那朝着天际奔驰而去的流星，逐渐泛滥出金黄的色泽，弹幕才迅速的流动了起来。
“出了出了！”
“啊啊啊啊金了金了！”
“接下来就看会不会歪了！”
钟离第一次抽卡没有跳过的习惯，只是慢悠悠的、一个一个的挨个点开，前头出了黑缨枪，出了黎明神剑，还出了一个翡玉法球
正当他点掉第五个三星武器之后，五颗星星出现在了界面上，公屏上的弹幕肉眼可见的激动了起来，下一刻，就看见钟离手持天星的立绘出现在了页面上。
“卧槽卧槽卧槽！”
“一发出货！！奇迹！”
“不愧是商业之神和财富之神，原神的概率在帝君面前不堪一击！”
“主播先前垫过池吗？”
越逢青之前被刺激过，现在看到第一个金的时候还接受良好，颇有闲心的回答弹幕，“没有啊，我上回出金过后就完全没垫过池子。”
正说着，钟离就点开了下一个，五颗星星再次出现在真面上。
“双金？！！”
“我勒个去！！一发双金！”
“同志们，有点问题啊，你看主播的表情，太淡定了。”
“以主播的非酋经历来说，见到自己的号出双金不可能这么淡定，唯一的可能就是，他见过帝君抽卡！”
“也就是说，帝君第一回抽卡甚至比这还厉害？！三金吗？？卧槽，我从开服玩到现在就没见过三金。”
还不等他们讨论出什么章程，钟离再次点出了一个五星，依旧还是自己。
到这里的时候，越逢青的神情都还十分淡定，甚至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直到钟离点出了第四个自己。
此刻的弹幕上已经全是问号和感叹号了，这个结果过于令人瞠目结舌，以至于弹幕能立刻打出字眼只有＇卧槽＇这一类的感叹词。
而这时，钟离点出了第五个，也是最后一个自己。
一发十连五金，完全没歪，全场寂静！
越逢青张大了嘴巴，几乎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的抽卡结果合计，那可是一连五金啊！多少万的玩家里才几个出过一连三金或是四金的？！
一连五金，这尼玛在国内得是传奇级别。
而且这个五金，甚至一个歪了的都没有，极其小概率且准确的全部抽中了钟离自己。
经过上一次抽那维莱特，越逢青就知道钟离很欧，但不知道还可以这么欧啊！直接刷新了他对钟离自带黄金律的认知。
他甚至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这是不是本尊和角色的互相吸引的结果。
弹幕上已经送原本的全是问号和感叹号，转变成了，刷屏一般的口号标语。
－－财富之神的威力，恐怖如斯！＊n
－－不愧是你，岩王爷！＊n
也不知道是哪个家伙反应过来后带的头。
钟离就算再不了解卡池的出货率，看着这个结果，也明白自己估计是超乎寻常的好运，他轻笑着看着身边目瞪口呆的越逢青，询问道：“小友，这个结果可还满意？”
越逢青、乃至于公屏上的所有弹幕，仿佛就像是这时候才反应过来一般，不约而同的对着自己面前的屏幕，捣蒜似的点头。
“够了够了，完全够了。”甚至还溢出了一个。
到了这个时候，弹幕才如同刚刚学会说话一般，结束了满屏的符号语言。
“帝君让我明白了，有的时候运气好和号是完全没有关系的。”
“我暴言这不是帝君运气的上限，这是游戏方概率的上限！”
“帝君在卡池里发现帝君发来了邀请，于是非常感兴趣的应了帝君的邀请。”
“楼上用帝君这个词把我说晕了。”
钟离是这里头唯－－个不受影响的，他完全不觉得抽出了五个自己是多么离谱的事，在得到回答之后，还饶有兴致的点开了武器页面。
页面上已经定轨了抽取武器，正是钟离非常熟悉的贯虹之槊。
他记得这个似乎也是要抽的。
弹幕看到他的举动，也跟着开始起哄了。
“来了来了，比角色池子更毒的！武器池子！”
“在这个池子里，未保底出金，可能是定轨武器，可能是歪定轨武器，也可能是常驻五星！”
“这个池子是比角色池的大保底，还要危险的无底洞！”
而钟离只是轻叹道：“是贯虹啊”
他说起贯虹的口吻，就像提起一个相伴多年的老友，而不是在提一把冰冷的武器。
相比于抽自己时候的干脆，钟离对武器卡池的兴趣肉眼可见的更加浓厚，甚至于他并没有直接去点击抽取，而是先去看了看武器介绍。
游戏的武器自然还是和现实之中的，钟离所用的贯虹之槊有所区别，倒不是武器文本所叙述的故事的区别，而在于武器技能。
弹幕上的人也开始纷纷解释这把武器在游戏中的定位。
“说实话贯虹定位其实蛮尴尬的。”
“走武神方向不如护摩，走盾辅方向不如黑缨枪。”
“只有这个外观，完美适配帝君，真就外观毕业呗。”
“其实按照武器文本来说，这把枪逼格很高的。”
“话说帝君的武器真的就是用贯虹吗？贯虹真有啥技能对护盾有加成吗？”
钟离看见这个问题先是点了点头，“我的武器确实是贯虹，不过”
他不禁失笑，“武器只是外物，对于战斗确实能够提供一定的加持，但除了个别的特殊的武器，一般没有固定某些方面的增幅。”
以他自己举例的话，贯虹对他的加持一贯体现在的攻击上，对于他所展开的护盾，虽有一些能量上的辅助，但到底不是主要的供应主体。
“虽然各有偏向，但也没有如此具现化的分类。”
钟离边说，弹幕上就有人一遍帮忙解释：
“意思大概就是说，实际上人家的武器是全方位增幅，只是各有长处而已，没啥乱七八糟的武器技能。”
“懂了，就是说帝君手上的贯虹不是个鸡肋！”
“很可以，你是会抓重点的。”
“小友可是还缺这个？”
看完之后，在抽卡之前，为了以防万一，钟离还是先问了一句。
越逢青用力点了点头，“对，还缺三把。”
既然确定是要抽的，钟离自然不会客气的，他抽卡不需要什么心理准备，按的非常干脆利落，这一回，看到动画里的流星变成金色的时候，许多人已经能接受良好了。
“又金了又金了！”
“完了，我居然开始觉得这很正常。”
“看主播的表情，已经震惊麻了都。”
“就看这一回是什么结果了。”
“帝君点跳过吧？我等不及了！”
钟离也确实如愿点了跳过，随后，越逢青和弹幕上的所有人，就看到抽卡结果合计页面上，静静的躺了五把贯虹。
所有人的脑袋里都出现了一瞬间的空白。
连续两发十连五金，史无前例，空前绝后！
第29章 圣遗物
这个抽卡结果出来的一瞬间，弹幕上直接卡顿了，计算机屏幕上后知后觉反应过来的，是比之前更加夸张的问号和感叹号。
他们相互交迭，铺天盖地的，几乎要将其他人的发言给盖了过去。
“不是？什么玩意？？？”
“好了，现在主播已经贯虹满精了。”
“别说满精，甚至溢出了卧槽。”
“我一瞬间甚至怀疑自己是没醒，还是睡早了？”
“ss+黄金律！”
“我甚至怀疑，要不是游戏本身应该是不允许十连十金出现，帝君说不定能直接十连十金。”
弹幕上谈论的起劲，越逢青也看的呆滞，他傻愣愣的张大了嘴，口水都要留下来了，还是在钟离的提醒下才回过神。
他抹着嘴，庆幸自己没在嘴角摸到什么湿润的水渍，随后立马给了钟离一个大拇指，夸张的感叹道：“帝君，你绝了！不愧是财神爷本神！”
激动地甚至已经忘了要叫钟离先生的事。
弹幕也终于在这点时间里反应了过来，开始有人在震惊过后找乐子－－
“有没有可能，我们抽卡那叫随机召唤，帝君抽卡那叫精准联系。”
“贯虹之槊听到自家主人召唤，直接来了一个信仰之跃。”
“贯虹：谁都别拦着我！”
“几把贯虹在池子里打一架，最终五个决胜者全部挤了进来。”
“我真的馋了！帝君有兴趣帮忙抽卡吗！我可以出钱！”
“卧槽，楼上这个想法好啊！”
这个原本混在众多弹幕之中的发言，一下子得到了广大氪金玩家们的点赞。
虽然能一单一单氪648的，绝对不是花不起这个钱的人，但能省则省，按照钟离这个出金律，顶多两单，就能完全承包一个角色和专武的满命满精，就算多出点请人的费用也非常划算啊！
有这种想法的人不在少数，弹幕上相应的提问也就多了起来，但钟离在看到之后只是沉吟了片刻，就摇了摇头。
“嗯，很抱歉，目前尚未有这个想法，若是之后能有空闲之余，我会再行考虑。”
他玩游戏、答应直播，本也就是为了体验这个世界的新事物，以帮忙抽卡换取报酬未尝不可，但只能偶尔为之，不然反而容易本末倒置。
他拒绝的干脆利落，弹幕上的人虽然遗憾但也没有强求，钟离就接着点开了角色页面。
一进角色页面，第一个角色就是钟离，越逢青的一队几乎就没有换掉钟离，第一位置一直都是他。
而在玩游戏的钟离本尊，则是饶有兴致的挨个点开了角色相关页面。
武器方面很正常，就是他刚刚抽的贯虹，已经升满了九十级。
钟离就继续点了开了圣遗物的页面，这些基础的相关知识，越逢青提前和他讲述过，所以钟离大概知道是干什么用的。
但等钟离点开自己携带的圣遗物一栏的时候，还是微微怔愣了一下，那是－－千岩牢固。
弹幕一开始还没发觉－－
“我记得不改好像是坚持要用千岩套的吧？”
“盘岩千岩2+2也不错啊。”
“其实从文本上来看，盘岩套才应该是帝君当初魔神战争时用到的圣遗物吧？”
“等等等等，别聊了，大事不妙兄弟们！”
“帝君貌似有点低落？”
“卧槽，等下，千岩套某种意义上来说－－”
“是当初千岩军将士的遗物吧？”
弹幕其实想的没有错，看到那整齐的千岩套的时候，钟离确实不能自已的陷入到了回忆之中，游戏中的图画略显粗糙，但在钟离的记忆里，依旧还留有这些遗物厚重的模样。
每一件，从新、到旧，从威风凛凛，到灰尘仆仆。
他甚至能记得他们每个人的摸样。
那些将士里有的是稚嫩过头的毛头小子，也有已经从军多年，脸有沟壑的大叔。
有他们佩戴着翎羽，仪仗威严的迎接自己到来，一脸严肃眼睛却亮的不象话的样子。
也有自己为他们授勋，将金箔制成的花朵佩戴在他们胸前的时候，那激动的差点仪态尽失的兴奋摸样。
有他们拎着制式的金铜时晷，巡逻时严谨而认真的摸样。
也有出战前，在一片的肃穆之中，他们举着先前庄严盟誓的金爵，一同共饮，对着那即将到来的生离死别，对着不知是否有明日的今天，对着那残酷的战争，放肆大笑的样子。
－－＂千岩牢固，重嶂不移。干城戎甲，靖妖闲邪！”＊
还有在一片断壁残垣之中，在那数不清尸骸与鲜血的战场之上，戴着盔甲战死至最后一刻的面容。
那样的清晰，那样的生动。
但钟离切实的明白，那些人已尽数留在了过去的战场上，有些甚至连归家都不得，就那么留在了层岩的深处。
－－“帝君！”
越逢青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同钟离记忆中那无数年轻的声音重迭在一起。
回忆的过往很长，但在眼前闪现的时候，耗费的却又只是片刻的光阴，弹幕上的众人和越逢青只看见钟离微微怔愣了三秒，在听到呼唤之后便转过头，冲人轻笑。
“怎么？”
“帝君你没事吧？”越逢青试探着问道。
而此刻的弹幕－－
“完了完了，帝君伤心了。”
“能不伤心吗？前一天还朝自己行礼的将士第二天就没了，这种事在魔神战争期间应该不少吧？”
“我记得帝君不是说自己记性很好来着，现在看着千岩套，估摸着都能想起当初死去的
每一个千岩军。”
“这就是天理加诸我身的磨损吗？”
“呜呜呜想要我命直说，别这么刀我！”
听到越逢青话语里的小心翼翼，看着弹幕上的手足无措，钟离只是笑着摇了摇头，“怀古莫要伤今，这点道理我还是明白的，只是看着这些古物，难免会勾起几分怀念。”
而后，他翻看了一下弹幕所言的盘岩套，却又丝毫不动的切了回去，看着围绕在游戏里自己周身的圣遗物，钟离轻笑了笑，“那便用千岩套吧。”
若是要他本人来选，相比于用盘岩套，他也想要用千岩套。
不过－－“虽然我对这个游戏的了解不深，但小友你为何要给我加元素精通和元素充能？”
在翻看了自己相关的技能描述之后，看着面板上高达两百多的充能和一百多的精通，钟离不解的歪了歪头，耳边的流苏轻晃。
其他数值还好，爆伤好歹也快两百了，但为什么暴击只有百分之三十？
在他这句话落下后，弹幕先前的伤感一洗而净，一堆哈哈哈哈涌上屏幕。
“这个哈哈哈哈哈哈哈！”
“这就不得不提许多许多个悲伤的故事了！”
“众所周知，升级圣遗物是个豪赌。”
“不改跟千岩套死磕了两年，发现自己最容易升级的词条，除了防御就是充能和元素精通！”
“主要是，我记得不改的绝缘套，死都刷不出充能词条。”
“准确的说刷出来过，但副词条全拉到不能用。”
“此刻，一位死磕绝缘套半年的玩家，脸上的笑容骤然凝固。”
而当事人越逢青，只能用一种悲痛欲绝的表情响应钟离，“我也不想的啊先生。”
钟离被他这番表情给逗笑了，从他的千岩套的圣遗物里，翻出了几个主副词条都还不错的圣遗物，“我观这些质量都还不错，为何不用？”
谁知道越逢青的表情更加悲伤了，“帝君，实不相瞒，你现在身上带的那些圣遗物，在升级之前，就是这种胚子。”
越逢青至今也不明白，为什么明明他四个副词条都是可用词条，圣遗物的升级系统，却会无比精准的，命中其中最不可用的那个词条！！
它对其他词条是偶有甘霖，对那些不可用，或者略微可用的，那叫一个执念成魔。
于是就有了，初始就有百分之三的暴击词条分毫没动，初始只有百分之四的充能词条，直接窜到百分之二十几的悲惨故事。
最后左看看右看看，相比防御拉满的圣遗物，还是抱着充能有点用的心情，换上了充能的那个。
至少不愁大招充能时间了，吐烟.jpg
钟离看着他的表情，多半也猜到了是越逢青运气不好，他干脆从这些胚子里挑出一个金铜时冕－－主词条是生命值，三个副词条包含了双爆和生命值。
这种胚子就是在赌升级后第四个词条怎么样，大多数都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帝君！不要！！！”
“住手啊！前方可是深渊！！！”
“哎呀，别这么激动，相信一下帝君的黄金律嘛。”
“这可是连着两发十连五金含金量的财神爷本神！”
弹幕上讨论纷纷，而钟离在问过圣遗物升级素材之后，就直接点击快捷放入，一开始都是一些没被消耗掉的一二星素材，钟离按了三四回，圣遗物才升到四级。
伴随着升级，攻击力百分比加成词条出现在页面上。
这还不算完，钟离直接连点，几下就将这个圣遗物直接拉满。
八级时候－－暴击率升级
十二级的时候－－爆伤升级
十六级的时候－－攻击力升级
最后二十级－－暴击率飞跃式升级！
弹幕上已经炸了－－
“夺夺少？！”
“卧槽百分之二十几的暴击？？？”
“还有百分之十几的爆伤和攻击，草！”
“光这一个圣遗物，就可以把不改的暴击提到百分之五十，顺带还提升了攻击力”
“其实换个思维想想，也许是那些故去的千岩军将士，不忍心让帝君伤心呢？”
“所以他们就能伤我的心了吗？！！！”
钟离原本想着多升级几个，只是很可惜，越逢青可用的胚子真的不多，更多的都是被升到四级歪了之后，就被扔到一边去了。
他想了想，一边调出地图一边问道：“不知这些古物是在何处获得？”
这是打算自己尝试着刷圣遗物了。
越逢青连忙将那个名为＇守望山脊＇的秘境只给他看，就看见钟离点了点头，指间在键盘上活动了几下，按照顺序切换了一下人物，开始熟悉人物技能。
越逢青的大世界配队没什么讲究，一般就是带个钟离，带个奶也就是七七，然后就是万叶、夜兰这种方便跑图的角色。
原神的操作还算简单，钟离熟悉过后直接点击了传送，进入了秘境。
千岩套的秘境副本比较简单，只有两只岩龙蜥，但是钟离初次尝试玩这种游戏，难免会有磕磕绊绊，好在越逢青的号练度高，随便造都能过关。
但其他的不说，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钟离就是从提瓦特来的，在技能搭配上虽然了解不多，但还真的有几分意思。
先是夜兰挂水，然后万叶踏风加大招，接着七七开e，而他本人则是从一开始就直接开了盾，顺带赏给对面一个天动万象。
然后接下来的战斗里，钟离的盾就一次都没有断过，只要冷却时间一到，钟离一定会先切人补盾，顺带扔个天星。
熟练的甚至让弹幕上的人怀疑，钟离在魔神战争的时候是不是也这么干过。
不过，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在获取圣遗物的时候。
越逢青并没有屯浓缩树脂，钟离是直接用的原粹树脂，但跳出来的，却是一排五个整整齐齐的千岩套，一个重复的都不带有的！
而当钟离挨个点开他们的详细词条之后，弹幕更是直接卡顿了！
第30章 千岩的加护
能在没用浓缩树脂产生双倍奖励的情况下，一次性出五个圣遗物已经史无前例了。
而这五个圣遗物居然一个重复的都没有，正好凑成一套，一个不缺，好像生怕没凑齐一套似的。
这让那些苦刷圣遗物才能凑齐一套的人，甚至可能刷好几回就一直缺一个沙漏的情何以堪啊！
钟离不知道这些，他只是淡定的看着这些圣遗物，然后挨个点开查看词条。
先是生之花和死之羽，这两个主词条都是固定的，不需要在意，只需要关注副词条就好。
－－暴击、爆伤、攻击、充能
－－生命百分比、爆伤、攻击、暴击
全是可用副词条，基础数值还很不错。
然后从第三个时之沙开始，事情就变得不对劲了。
沙漏是生命主词条，这还很正常，杯子居然是非常恰好的岩伤杯，头冠则是多少人苦刷不得的爆伤杯，甚至副词条自带暴击！
至于其他副词条，基本就是前两个出来的翻版。
五件套下来，一个防御或是元素精通这样不可用的副词条都没有，这五件完全可以直接拿去升级使用，再怎么歪，最后的数值都不会差。
弹幕上的所有人都不得不目瞪口呆－－
“不是？？？卧槽？？？”
“小朋友，你是否有很多问号？？”
“我做梦都不敢梦到这个场景啊！”
“是谁刷了半年没刷到过一个带暴击副词条的爆伤头，我不说。”
“呵呵，我刷这个本三个月了，TM就没有一个能用的生命沙，好不容易从自己的库存里扒拉出来一个，定睛一看，还不是千岩套的。”
“我压根就没再千岩套里见过岩伤杯！！”
越逢青坐在钟离身边，开口的语气更是如梦似幻“这居然是从我的号上出来的圣遗物吗？”
他这么一说，弹幕上的人才后知后觉，想起这是越逢青的号。
“慕了，帝君亲自打、亲自升级的圣遗物啊”
“甚至还是帝君亲自抽的帝君。”
“啊啊啊主播你要不要啊，不要把他扔了吧，告诉我地方，我去蹲点捡！”
“上面的，带我一个！”
越逢青看见了，连忙道“谁说我不要了！我偷着乐还来不及呢！”
他们讨论之间，钟离已经熟练的打开角色页面开始升级圣遗物，有了先前的经历，大家对于钟离手下一个接一个高数据，已经能做到波澜不惊了。
什么三十多的爆伤，二十多的暴击，还有正常发挥的攻击力和充能，等钟离将前四个升级完成，弹幕上已经完全麻木了。
“算了算，现在爆伤已经快两百了。”
“暴击也百分之七十了”
“能量充能一百多完全够用了”
“攻击力也”
“前四件的数值，已将让多少人求而不得了”
“说实话，帝君现在再升出什么我都不会惊讶了。”
但钟离反而微微蹙了蹙眉，“生命值还稍微欠缺一二。”
因为使用的是岩伤杯，之前升级圣遗物的时候大多数都是给到双爆、甚至攻击力的加成，这种常人经常求而不得的概率，反而在钟离这里成了一个小难题。
越逢青对此只能表示“”
他无言片刻，才由衷的对钟离道“帝君，你这样真的很凡尔赛。”
没想到钟离振振有词“小友，所谓运气，自然是要在适当的时候得到适当的东西，才能称之为运气好。”
越逢青：我竟无言以对。
也是，就像是千岩套刷出精通沙这种事怎么样也不能算是运气好吧？但偏偏深林套多少人求而不得精通沙。
钟离见对方真的相信了的表情，也不由的笑出了声，转而道“那么就看看这最后一个，能否得到我们想要的结果吧？”
他按下升级键，第一次是暴击，第二次是充能，第三次是生命百分比，直到第四次
当攻击力出现在页面上的时候，一切都尘埃落定，虽然有些遗憾，但钟离倒也并没有多么失落，反而是弹幕上为他惋惜的多一点。
“可惜了，就差一点点。”
“不过攻击力高了，就当塞翁失马吧。”
“但用贯虹的话不缺攻击力啊。”
“卧槽，等下，先别讨论了，你们看屏幕！”
只见钟离正想点掉弹窗的时候，页面上最后升级显示的攻击力词条，却开始一点一点的模糊、扭曲。
雪白的线条在弹窗上重组，生命值和攻击力相对应的词条数值也开始出现相应的变动，然后再一点一点的左右浮动，最后顽强的停下。
就在这千万网友以及钟离和越逢青的眼皮子底下，在所有人众目睽睽的目光之中，最后一次升级所对应的升级词条由＇攻击力＇，肉眼可见的重新组成了＇生命值＇三个字。
总提升数值也变化为百分之三十
这是原本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已经随机提升后的显示数值怎么可能再度发生变动？更何况还是这种类似于直接篡改式的变动，提升数值巨大，甚至直接刚好就是钟离缺的那个。
这已经不是bug就能解释的问题了，仿佛有什么无形的力量在坚持着改动着这一切，以达成钟离想要的结果。
“卧槽，见鬼了吗？？？”
“不是，会不会是什么系统抽风之类的？”
“有没有会计算机的，出来说一声啊！”
“会一点计算机的准确告诉你，就算是入侵改数据也不会是这种改动效果。”
作为账号的拥有者，越逢青更加懵逼，这种效果会微妙的让他响想起之前，柒娘使用阴气玩游戏的效果，但钟离本人在在这，这个可能性就不复存在。
而原本最悠然自得的那个人－－钟离，此刻却愣在了原地。没有头绪的，甚至不知由来的，他有一种莫名强烈的直觉。
他极其突兀的回想起了一件事，那是在魔神还尚未开始相互争夺、相互厮杀的时代，岩君的追随者们自发组织，形成了最初的【千岩军】。
那时尚还稚嫩的将士们，手持千岩长枪，笔直的立于岩君身前，在岩君的应予下，齐齐敲动着地面，千百人的长枪于岩石碰撞，发出沉闷而威严的声响，为首的那人率先高声－－
【我等千岩将士，誓死追随帝君步伐，尊帝君号令，绝不辜负帝君与璃月之名！】＊
而后那人才抬起头，看着面前接受自己盟誓的神明，眼里迸发出一种异常明亮的光彩。
【我等愿为帝君肝脑涂地！】
他身后，那千百个最初的将士，敲动这长枪，呐喊着一样的誓言，音色迥异的话语重迭在一起，汇成相同的声音。
【愿为帝君肝脑涂地！】
明明只有千百个人的声音，听在那时的钟离耳朵里，却仿佛通天的震声一般。
那是最初的千岩军与璃月人，献给岩王帝君最真诚的忠义。
他们恪守的是岩王帝君所传授的教诲。
他们守卫的是岩王帝君所庇佑的璃月家园与千万战友。
他们期望的是有朝一日能成为岩王帝君的臂膀，能为这位护佑他们不知多少岁月的神明，做到些什么。
为此，他们百死而不悔。
这些画面一直牢牢的刻在钟离的脑海里，如今不知怎么的，在当下这个时刻，钟离就莫名的想到了他们。
他刚想转头向越逢青发出询问，却看见弹幕上转过去这么几句话。
“不是，是我眼花了吗？”
“我好像知道前面的看见什么了。”
“？？谜语人滚粗！”
“我来说吧，我好像看到帝君身后，有一群影子，很淡很淡。”
“影子？我什么也没看到啊？”
“我也是不是那种岩金色的，看不清身体，只是大概有人形的那种？”
“对，而且透明度很高，根本看不起到底有几个，全都挤在一起！”
“不是，你这个描述怎么跟见鬼了一样啊！”
影子？钟离轻轻的偏头扫了一眼，身后除了房间古朴的装潢，什么都没有，若是有鬼祟入侵，他不可能未有察觉，若是
他想到了一种可能性，微垂的眼睫忽而轻颤，没了声音。
钟离身边，越逢青也看到了这话，回头看了看，奇怪的道“影子？先生身后什么也没有啊？”
弹幕都要疯了，虽然许多人一样没看到什么影子，但真的不只一两个人声称看见了相同的景象。
“够了啊，这不是灵异直播。”
“啊啊啊啊是真的，真的我看见有影子！我以我难得的五点零视力保证！”
“楼上你这个不够狠啊。”
“那我来，我以我未来十次抽卡的小保底和定轨保证！我没看见我歪一辈子！”
“帝君呢？帝君也什么感觉都没有吗？”
钟离回过头看见这句话，实话实说道“确实无甚感觉。”说完他又轻笑道“不过，照各位的描述来看，即便真有非人之物，也不会是怀有歹意的存在，诸位大可放心。”
他说这话的时候神色淡然，眉眼松弛，就好似真的万分放心一般，让弹幕上的人也逐渐的不在纠结这个事。
“帝君都这么说，那应该就是没事了吧。”
“不过我是真的看见了”
“哎呀，无所谓了，反正要是bug游戏方看见了也会修的。”
“是啊，帝君直播热度这么高，不存在游戏方不知道的情况。”
“帝君还玩吗？还有其他国家的秘境！”
钟离欣然接受了这个提议，不过秘境众多，在询问越逢青还缺什么后，钟离点开海染套的副本。
－－越逢青“啊，我七七的海染套，还缺一个治疗头！”
在看完海染套的技能描述之后，钟离也不由得笑出了声“这确实适合七七。”等他回提瓦特后，有空去稻妻走一趟吧，看看能不能带回来几个。
海染套的副本会比之前的守望山脊难上一些，重点就在于那一堆无视钟离护盾的流血狗，越逢青科普的时候还问了问钟离。
“先生，你的盾真的不防兽境猎犬吗？”
钟离笑着，不肯定也不否定，“实际上，兽境猎犬的侵蚀效果是因为其自带的深渊能量，只要护盾上的能量足以抵消，就不会波及自身。”
越逢青恍然大悟“懂了，所以您是能防住的！”
钟离依旧没有给予肯定的回答，只是笑着点开了副本。
这一回，钟离的操作就流畅了很多，加上又有七七在，依旧还是无死亡通过了。
等到领奖励的时候，弹幕上的人已经能异常平静的面对一切了，但让人意想不到的是－－“好家伙，海染爆伤头和暴击头。”
“副词条倒是很不错，都是爆伤、暴击、攻击、充能之类的可用词条。”
“但问题是这玩意，海染套用不上吧？只能当散件用了。”
“哇，这算是帝君滑铁卢了吗？”
“不得不说，看到这我才有了一种，帝君和我们领的是一个副本奖励的感觉。”
钟离不在意自己刷出来的圣遗物到底好不好，反倒是对于体验各个人物的技能起了兴趣，开始频繁更换角色来打秘境。
可等钟离多刷了几个副本之后，网友们开始发觉不对的地方了。
“我怎么感觉有点不对劲呢？”
“同上。”
“几个本下来，千岩套、辰砂套、盘岩套词条都好的不得了，两三回，一套圣遗物就全了。”
“但风套、海染套、深林套几乎全都是攻击沙和爆伤或是暴击头”
“风套还好，海染套死活不出治疗头，深林套开出来就几乎没有精通词条”
“嘶帝君不会有什么地域buff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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