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林博文点了点头，让莲池扶着苏满楼，和他面对面坐着。
他捏起一道法诀，一道光向莲池和昏迷着的苏满楼额心，随之紫色的光芒瞬间包围住二人，如同翻腾的云海一般将二人的身形瞬间覆盖住看不见。
这时，传来莲池的一声闷哼，虽然极力忍耐，却仍清晰可闻。
林博文合掌不断念着咒文，额间眉头紧蹙，双眼紧闭，手中动作不断。
大概这样过了一个时辰后，那紫色云海渐渐消散，露出紧紧拥抱着的二人。
林博文摸了摸鼻子，示意莲池将苏满楼的手给他。
满身大汗的莲池放开了抱着苏满楼的一只手，林博文细细查看了片刻后，点了点头：“苏公子没事了，只是这几天会稍微虚弱一些，用不了内力。不消半月，应该会完全好转的。”
他又看向莲池，让他也把手拿给他，他又查探了片刻后，惊叹道：“九重佛莲果然是名不虚传，但生魂撕裂的痛楚非比寻常，你的耐力真的很强。”
莲池并未回他，而是缓缓抱起苏满楼，再走向石床边，拿出一个木鱼，在顾清辞遗体上方，只见瞬息之间，那尸体便缩小成只有手掌大小，被他收入木鱼之中。
“缩骨术，你便是玄机寺的慧寂大师了。”林博文道。
莲池抱着苏满楼经过林博文身边，说了一声：“多谢。”
说完，便看了一眼地上的黎世安，林博文见此立刻挡住他的视线。
“你救了小满，看在你的面子上，今日我不会杀他，但你记得告诉他，让他小心点，再敢伤害小满，我必取他首级。”转身离开。
背后的人却叫住他：“等一下！”
莲池顿住了脚步。
“你，你和苏公子到底是什么关系？”问完，林博文白皙清秀的脸上便泛起一丝红晕。
莲池冷冷看了他一眼，在他的惊讶的目光之下，吻了下怀中之人光洁的额头，便直接转身离开了。
“我……我懂了。”林博文失落地低下头，轻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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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满楼醒来之时，便看见床边的莲池正满目焦灼地紧紧盯着他，见他醒来，立刻长长地松了口气。
“莲池？我，我怎么会在这？”苏满楼捂了捂有些痛的头。
他最后的记忆是和黎世安争夺清辞的遗体，黎世安被自己打了一掌后自己却瞬间失去意识。
对了！清辞遗体！
思及此，他立刻爬起来，准备下床时却被莲池拉住了手：“小满，我把他带回来了。”
苏满楼闻言停住了动作，问道：“那他现在在哪？”
“我把他放到灵堂棺椁里了，施了法阵，很安全。”
“不行，我得去看看他。”说着就又要下床，却被莲池按下了。
“小满，我有件事要告诉你。”莲池的声音低沉柔和。
“有什么事等会再说，我先去看看清辞遗体。”苏满楼依然要起身。
下床刚走了两步，却听到身后那熟悉的声音。
“我是顾清辞，死后重生到慧寂大师莲池身上了。”莲池不再刻意压制声线，用属于顾清辞的声音说道。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你说你是谁？？”苏满楼停下了脚步，转头不可思议地看向莲池。
“我说，我是顾清辞。”那声音如水温柔，却字字清晰，砸在苏满楼的心上砸得他心脏都在发疼，震的他呆立在原地整个人都说不出话来。
眼见苏满楼久久不说话，依然不可置信的样子，他默不作声地拿起桌上的宣纸和笔墨，在苏满楼的注视下，写下了笔法遒劲的“苏跑跑”三个字，将那张纸递给苏满楼。
和那日他在玄机寺第一次见到莲池的时候，拿到的那张宣纸一模一样。
苏满楼将那单薄的纸捏的簌簌作响，眼眶越来越红，他咬牙切齿道：“你骗人！不可能，字迹可以临摹……”
“小满，你十岁那年在家里养了一只狗，名字叫‘大爷’，但后来那只狗走丢了，你哭了一天一夜，我去市集给你买了个一模一样的狗，却被侯爷扔掉了，你和他斗气，一天一夜没吃饭。从此以后，你再没养过动物……还有……”
顾清辞将那只属于他们知道的事一桩桩一件件慢慢罗列出来，随着他越说越多，苏满楼脸色却越来越阴沉。
“砰——”地一声，顾清辞脸上被苏满楼狠狠揍了一拳。
“混账！你没死为什么不早说！！你看着我对你的尸体做那么多傻事是不是觉得很可笑？！”
一拳又一拳，用力打向他的胸口，顾清辞却一下都没还手，默默忍受着。
直到最后，顾清辞嘴角溢出一丝鲜血，这时苏满楼看见他流血了立马停下了动作，恨声道：“你怎么不还手？”
“小满……我骗了你这么久，我的错，你打我能消气我就——！。”
突然，他被苏满楼紧紧用力抱住，衣领上滴了一滴泪水，苏满楼声音带着细细的颤抖：“你这个混账……你知不知道我这几个月是怎么过的……”
顾清辞将苏满楼的脸抬起来，温柔地擦干他的泪水，摸了摸他的头发，轻轻道：“小满，对不起，对不起……”
苏满楼看着那近在咫尺的脸，虽然和顾清辞原来的样子有所不同，但轻柔专注的眼神和以前一模一样，二人呼吸交错，热气熏的他白皙的脸越来越红。
难怪之前他总是觉得莲池为什么一举一动都如此熟悉，而且他总是在醉酒之后把他当成顾清辞，看来他并不是醉的意识模糊，而是他根本就没认错！
只是，他到底为什么不和自己相认？
自从他死后，自己每日每夜都难以入眠，心脏就像被掏空了一样失魂落魄，整天人不人鬼不鬼。
想到这里，苏满楼脸上浮现一丝愤怒，他推开了顾清辞，坐在了床上，抱着双臂，紧抿着双唇没说话。
顾清辞看着生气的苏满楼，跟着坐在了床边，拉起了苏满楼的手，解释道：“小满，别生气了，我刚开始醒来的时候也很诧异，但我立马就想去找你，这时候听说太子已经给侯府下聘书了，我情急之下怕你答应他，我便立刻还俗也去求了婚约，那时候你来玄机寺找我的时候，我便想直接和你坦白。可谁知，我一开口坦白，我脑中就有个声音，他就立马会干扰我的意识，让我说不出话来，头疼欲裂，第二天就会忘记前一天的事。”
苏满楼也惊住了：“那个声音是谁？”
“我不知道，他说他叫‘零零一八系统’，说我只是一个配角，让我必须要配合主角‘太子’完成任务。我的意识一直被他干扰，每当我想要和你开口说出实情，便会短暂失忆。我只能闭口不言，我怕我一旦说出口，会立刻失去所有的记忆，这样我们永远也不能相认了。”
“那你现在呢？现在说出来了！你会不会……清辞……”苏满楼立刻露出惶恐之色，紧紧抓着他的手。
“我没事小满，自从你那日将太子击中之后，那道刻板的声音再也没在我脑海响过。我猜想，太子应该是和那个自称系统的人一命同体，太子受伤，他也会受伤，他就露出破绽暂时无法克制我了，‘系统’的意识变被我打入神识里，暂时被我压制住了。”
“那我们去杀了太子。”苏满楼冷声道。
“万万不可，小满，你还记得你之前和他交手之后，突然丧失意识吗？”
“记得。那时我并未被他打中，我用你教我的心法融合在了摧心掌里，他根本避无可避，更别谈还手，可打中他的一瞬间，我却突然感到心口剧痛，瞬间没有知觉了。”
“那事情就变得严重了。”顾清辞沉吟道，“如果我没猜错，任何伤害太子的人，都会被反噬到自己身上，这估计是那个和太子一体的‘系统’搞的鬼。”
“也就是说，我们谁都不能杀了黎世安，谁杀他，谁就会一起死，就像当时的我一样……”
“没错，但就算是不能亲自动手，我们可以让他死于他人之手，这也是我察觉出来的‘系统’漏洞，就像这一次的我一样。”
“漏洞？”
“对的。那个所谓的‘系统’虽然实力深不可测，还能操控我的意识，让我无法找到它的真身，但是我与之交手许久，查探到其实他存在很多漏洞。他的很多行为更像是刻板无意识的，只是冰冷地执行任务和命令，不懂得变通。”
“看来这个‘系统’不一定是具体的人，可能是某种意识活着虚幻的物体。而且是带着任务的，并不像是刻意针对你我，而是想要我们像他预想中那样去行事。清辞，他说给你的任务是什么？”
“完成夺嫡之争。”
这就很诡异了，既然太子受“系统”保护，又为何让顾清辞去参与夺嫡和他作对，这不是自相矛盾吗？
看出他的疑惑，顾清辞轻声道：“也许，夺嫡之争也是他的任务之一，他最终目的是让太子经过一番曲折之后，再登上皇位罢。”
“那清辞，你如果不夺嫡会怎样？”
“他说会……”说完，顾清辞却突然转移话题道，“对了，小满，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什么？”
“你之前说……心悦于我，从见到我的第一面就心悦我了，可是真的？”
清晨的窗外，一只通体褐色毛发光亮的知更鸟停在了长出花苞的梅树上，正低头啄着枝头上的嫩芽。万物复苏之时，初晨的阳光破开苍穹，洒在顾清辞清俊柔和的面容上，让他整张脸都被照耀地微微发光。
那眼眸里绽放出比暖阳更出彩的光辉，正带着温柔的笑意定定地看着苏满楼。
俊眉修眼，顾盼神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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