签完《诡影迷城》的演出合同，以及《明天》的意向合同后，顾南的工作安排便暂时告一段落。
按照通告表，《诡影迷城》三月二十日进组，四月十八日举行开机仪式，顾南因戏份少被安排在四月五日进组，一周时间便能杀青，连开机仪式都不用参加。
只是这样一来直到四月杀青前，陶最都不能给顾南安排任何工作，否则便有轧戏的嫌疑。好在陶最手里暂时也没什么靠谱的项目，只能给他放长假。
原本顾南是想三月二十就进组，观摩学习前辈们的演技，奈何和剧组签的演出合同只有一周，剧组也只包这一周的食宿，顾南如果想提前进组或者是留在剧组学习，那就只能自掏腰包承担相关的费用，按照他现在的收入，这显然是生命无法承受之重，只能作罢。
安排好顾南的事，陶最就把注意力转移到了其他人身上。
三个小的已经开学，因第五邹和曾以诺要备考高考，Infinite的活动暂停，只有官微时不时放一点之前活动的录像尽力维持着热度。
好在经过一个寒假的努力工作，担任公司艺人宣传的陈鹿手里积攒了不少素材，这周放舞台直拍，下周就放后台花絮，时不时再放几张美照，倒是把官微经营得有声有色，暂时还看不出活动暂停后热度下降跑粉的情况。
苏寄秋经过两个月的筹备，终于要进组方圆文化制作、熊猫视频投资的悬疑片《缄口不言》，原本陶最想放手让龙菲菲带着苏寄秋和朱正进组，后来转念一想，反正自己也没什么事，不如跟去看看平台投资的电视剧在制作上和其他独立制片的影视剧有什么区别。
因此三月四日当天，陶最便包袱款款地跟着苏寄秋、龙菲菲、朱正一起乘飞机前往《缄口不言》的取景地，成市。
因费用自理，剧组对于陶最的到来并没有任何意见，给了他一个工作证就让他自由行动了。
抵达剧组前两天是惯常的剧本围读以及定妆，陶最全程围观，所有关于妆造的问题都交给龙菲菲去处理。不过作为现代悬疑片，《缄口不言》的妆造其实很简单，只有发型根据人设有所调整，几位主演几乎都没化妆，以营造逼真的临场感，几乎没什么可供发挥的余地。
待正式开拍后，有平台在背后支持的区别就立马出来了。
首先是房车，男女主包括苏寄秋在内，甚至男二女二都有单独的房车供他们及随行的工作人员休息，虽说这一点是提前写在合同里的，但剧组能同意也证明了他们背靠大厂不差钱的豪气。
其次是外景地的审批上，速度快得吓死人。《往生》时由于进度问题导致外景审批时间和剧组拍摄时间对不上，只能重新申请，除了那些原本就没什么人的地儿，人流量稍微大一点的地方，如果剧组要封闭拍摄，审批这一块能跑断腿。可《缄口不言》就没这个困扰。
“要是拍《往生》时能有这个审批速度，剧组少说能省出个几十上百万来。”陶最和顾南吐槽道。
此时已经是晚上九点，陶最洗完澡打了个电话给顾南，询问了一下三个小的以及公司的情况后便忍不住开始吐槽。
要说这个打电话的情况是怎么养成的，陶最自己也不清楚。一开始他是白天给章铃打电话，但三次里总有那么一两次，章铃不是在开车，就是占线打不通。
其实这很正常，作为他的助理，同时身兼Infinite的经纪人，现在还要负责顾南和三个小的饮食起居，章铃三份职责在身，杂事很多。他可以拍拍屁股就跑，章铃却要代替他管理公司，有时不能及时接电话很正常。
而他这边因白天围观拍摄，电话都是静音，经常错过章铃的回电，晚上是人家的休息时间，他脸皮再厚也不好意思天天打扰，于是几天后他干脆换了个人问，这个人就是顾南。
《诡影迷城》四月才进组，顾南现在除了固定课程没有工作，天天公司宿舍两点一线，公司和三个小的都在他眼皮子底下，找他询问情况再合适不过了。
只是陶最原本是想隔两三天问一下就行了，谁知道不知不觉间这竟成了晚上的固定节目，到点了就算他不打过去，顾南也会打过来，聊几句公司的情况后就开始闲聊，天南海北胡侃一通，直到睡前才会挂断。
这是不是有点…暧昧了？电话粥什么的不是异地恋情侣间才会做的事吗？
陶最脑子里刚闪过这个念头，就听到顾南问：“说起《往生》，后期还没做完吗？”
“没呢，我昨天才问过周方弘，现在正在配乐，预计四月底才会进入收尾阶段，要全部后期制作完成估计要五月去了。”一说起正经事，陶最就没心思琢磨那些有的没的了，脑子里回忆着昨天和周方弘的通话内容回答道。
“五月？那会不会影响内部放映和后续发行？”毕竟是自己的第一部电影，顾南嘴上不提，心里还是很在意的，此时提起就忍不住把心里的担忧问了出来。
“要说影响其实也影响不了什么。”
陶最此时倒是显得很佛系，钱都投进去了，电影也拍完了，后果最差也就赔到血本无归，已经做好一亿一千万投资全部打水漂的心理准备，他无所畏惧。
“如果内部放映无法通过大洋影业的评估，也就无所谓赶不赶得上发行宣传这码事；如果通过评估，以大洋影业的实力，这些都不用我们操心，有专业人士操刀这些事。”
“投了那么多钱，你就一点不担心？”虽然不知道具体数额，但稍微类比一下同样体量的电影也知道，《往生》的投资，不是随随便便投个几千万就能搞定的。
“担心什么？天塌了还有高个扛着呢，该做的都做了，该努力的也都努力了，最后能收获多少不是现在多操心就能多得。尽人事，听天命。”
顾南低笑了两声：“你想得还挺开。”
“不然呢？三天两头要死要活吗？”陶最嘴里不以为然，心里却忍不住嘀咕了一句：要是这些钱是他自己辛苦挣来的，怕是做不到这样处之泰然。
果然慷他人之慨最痛快。
见陶最确实不担心《往生》，顾南心里也轻快了几分，转而问道：“这么说来，秋秋那边拍摄应该挺顺利的吧？”
陶最顿了顿才嗯了一声：“还行吧。”
尽管这个停顿不到半秒，顾南还是听出了不对劲：“怎么了？拍摄有什么问题吗？”
“其实没什么问题……”陶最叹了口气，老实说道，“只是秋秋有点遭罪。”
“怎么说？”
“还不是颜值闹的，”陶最苦笑道，“这部戏原本就是定女选男，女主角是平台力捧的小花，科班出身演技不错，也很漂亮，但是如果和秋秋比的话……你懂的。”
顾南瞬间Get了陶最的意思：“难不成女主嫌秋秋太漂亮了？”
“可不是咋地，明明妆容都是定好的，开拍没两天就开始闹，非得让化妆师给秋秋用暗一个色号的粉底。秋秋那个冷白皮，脸一涂黑就和脖子分了家，要保持一直就必须连脖子和手一起涂，每天晚上都要在浴室里呆好久来卸妆。他皮肤又薄，化妆师用的粉底液是杂牌子，卸太多次导致脸红肿过敏，差点影响拍摄。”
一开口陶最就停不下来，吐槽一句跟着一句。
“我和龙菲菲跑了好几家商场，才找到相似色号的大牌粉底液，替换掉了化妆师之前用的。还买了一堆面膜精华安瓶之类的东西，给秋秋用了几天总算是缓过劲儿来了。
“你说这些人，要让妆早说啊！定妆时不说，开拍了才开始找事，这不添乱吗？都这样了，我见着对方经纪人了还得虚与委蛇，有时连我自己都觉自己太虚伪……”
“这怎么能说是虚伪？”陶最自怨自艾的话还没落地，就被顾南驳了回去，“难不成非得撕破脸才算为秋秋出头吗？都在一个剧组工作，还是对手戏最多的合作演员，如果和对方交恶，以后还怎么合作？如果真要说，也该是谢谢你维护住了双方的体面，没有让事态升级。”
顾南的声音低沉有磁性，通过手机听筒传来又带了点混响效果，流入陶最耳中直抵心脏，带来了麻酥酥的触电感。
陶最低低笑了两声，故意道：“难道你不觉得别人一要求让妆我就同意了，一点骨气也没有？”
“这部剧既然是定女选男，定的还是新人，那就是摆明了要捧人。作为寻求合作的一方，谁敢和平台掰手腕？只是要求让妆已经是很温和的处理方式了。”顾南入行不久，但社会经验丰富，看事情也比较深刻，一句话就说到了陶最的心里。
其实陶最并没有把所有实情告诉顾南，在发现苏寄秋颜值碾压女主后，对方经纪人其实动过换人的念头。还是拍了两天的导演惜才，主动提出让妆，才安抚住了对方。
都是新人，就因为背后没有资本扶持，苏寄秋只能忍受着糊脸的粉底，将自己的光芒隐藏起来免得被换，这个事实让陶最心里很难受，却又无可奈何，只能安慰自己让妆总比遇到自带编剧进组，随意加戏改戏的人好多了。
可如果仔细想想，这部剧本来就是大女主戏，再加再改又能改到哪去？
“你说得对，好在这事已经过去了，剧组拍摄也进入正轨了。”所有负面情绪都被顾南驱赶，陶最柔声笑道。
“既然拍摄顺利……”顾南拉长尾音，刻意缓缓说道，“那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听到这句话，陶最几乎是想也没想地接下话：“怎么？想我啦？”
顾南轻笑两声：“对啊，想你了。”
陶最心脏猛地一跳，差点把手机扔出去，好一会才从沸腾的脑浆里找回理智。
“……行了知道你想爸爸我了时间不早了早点睡吧晚安！”
挂断电话、扔掉手机，陶最一个猛子扎进被子开始无声尖叫——
他没露馅吧？表现还算正常吧？顾南到底是哪学来的这些招数！他快招架不住了啊啊啊啊啊！
第62章 担忧
【这样算是表白失败吗？】
3L答主：哇哦，不愧是大题主五岁的男人，随机应变和转移话题的能力都是顶级的。
5L答主：但他还是露出了一点马脚，语速加快就是证据。
17L答主：题主终于更新了！不枉我每天刷N遍！语速加快什么的，上司也太可爱了吧？！
47L答主：题主在编小说吗？编得还不错。
49L答主：真诚点，试梗的态度真诚点。
30L答主：你们给题主出的主意我怎么觉得不管用啊？要是上司一直这么逃避下去怎么办？
24L答主：不然呢？要题主霸王硬上弓吗？
14L答主：个人觉得还是应该好好表白一次，认真直白的那种表白。玫瑰、戒指都准备好，单膝跪地把“我喜欢你”四个字大声说出来的那种。
36L答主：那不叫表白，那叫求婚。题主别听他们的，你上司明显就是在逃避问题，你要是逼急了，当心他真的回绝你，到时候就没有挽回的余地了。
3L答主：楼上说的对，题主不要着急，能接受你制造的暧昧，还有所回应，那就是还有机会。你上司情商很高，不可能不明白你的意思，只是出于个人原因，刻意回避而已。
50L答主：爬完楼了，反手一个收藏。我感觉上司对题主不是没有感觉，不然怎么会每天晚上都和你煲电话粥？我和我男朋友都没这么腻歪。可能是因为年纪比较大，所以顾虑很多吧，希望题主不要因此放弃。
题主[南040801]：不会。
题主[南040801]：永远不会。
***
那天晚上的对话让陶最胆颤心惊，原本想找个借口停止每晚打电话这个有些暧昧的行为，却又顾虑主动放弃会不会让顾南误会什么，第二天晚上还主动打了过去。
好在顾南并没有提昨晚发生的事，也没有再说什么暧昧的话，两人间的气氛恢复正常，让陶最安心不少。
就这样，陶最在成市呆了整整一个月，眼看进入四月顾南要进组了，他才收拾行李离开。
回到北市，前脚把顾南送进《诡影迷城》剧组，后脚他便一头栽进项目的海洋，想给顾南再找个靠谱的项目。
可惜直到顾南杀青回来，他也没挑出一个合适的项目。
“有种已经把事业运用完了的感觉……”陶最戳着米饭，有些泄气地嘀咕。
顾南给他夹了块牛腩，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实在不行，就广撒网多捕鱼，总能捞着一两个。”
陶最无意识地夹起牛腩吃掉，好一会才幽幽地叹了口气：“质量还是要有的，不然以后你红了，这些质量参差不齐的角色不是妥妥的黑历史吗？而且咖位问题也得考虑进去。”
和原著从男三演到男主不同，现在的顾南出道就是男主，算上签了意向合同的《明天》，那就是三部电影男主傍身。《诡影迷城》里的男N号已经有点掉价了，再去演小成本电影的男配，那就是妥妥的降咖位。
哪怕顾南现在还是个默默无闻的新人，等这些电影上映后，业内和路人只会通过最新上映的电影去更新对他的印象，到时候再想挽回就晚了。
顾南毕竟是个圈子里的新人，对咖位什么的没什么概念，也没什么执念一定要演男主。但他也知道，陶最这样考虑必定有充分的理由，因此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又夹了块牛腩放进了陶最的碗里。
就这样一个夹，一个吃，陶最几乎是在顾南布菜的情况下吃完了这顿午饭。
在顾南收拾桌子时，他似是终于回过神来，抬头看着顾南：“你…想演网剧吗？”
顾南一愣，将手中的饭盒放下，坐下来后说道：“没什么愿不愿意的，只要角色好，我不在乎是电影还是电视剧。不过你的语气让我觉得，你好像有所顾虑？”
“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陶最轻叹道，“其实我有看到一部还算不错的网剧项目，剧组资金有点问题，现在还在筹备中。因是小成本网剧，花不了几个钱，我有心投资试试水。既然要参投，那么开机时间就是可控的，现在开可以，两个月后开也行。”
说到这，陶最看了顾南一眼，而顾南立刻理解了他的意思——
现在开，就是他进组，两个月后，刚好能接苏寄秋的档期。
见顾南听懂了话外之音，陶最接着说道：“不知道你有没有看出来，从你们第一次选择项目后，就奠定了你和苏寄秋的事业基调，你专攻电影，他钻营电视剧。当然这并不是说从此以后就不变了，而且形成如今这个局面也是因缘际会，在哪个领域里深耕，必定会得到这个领域里更多的资源。就像你的《水乡》和苏寄秋的《缄口不言》。
“我其实并不想打破这个平衡，但现阶段公司资源有限，我们能接触到的项目就这么多，能分配给你们的自然就少，哪怕是被迫，也得分个主次出来。这部网剧剧本写得很好，又是最常出爆剧的校园剧，虽说是自制小网剧，但拍完了应该不愁卖，回款会很快。苏寄秋拍《缄口不言》单集片酬都一万了，三个小的各项收入加起来也不少，反倒是你拍了三部电影，拿到手的片酬却少得可怜。”
《往生》片酬折算成票房分成，《水乡》片酬只有八万，《诡影迷城》拍了五天片酬两万，这些全部加起来，扣掉公司分成和个人所得税，顾南拿到手的不到四万。
明明之前顾南一个人养活了三个小孩，现在却收入垫底，陶最怎么想怎么觉得不舒服。
说白了，陶最既不想打破一开始给他们设定的发展道路，又不甘心顾南赚不到钱，同时这里面还涉及到了公司资源分配问题，让他整个人都拧巴了起来。
终于搞清楚陶最在顾虑担忧什么，顾南诧异地看了他一眼：“你嫌我穷？”
陶最眼睛一瞪：“怎么可能！”
“那你是嫌我给你挣的钱没有秋秋多？”顾南又问。
“我哪句话这么说了！你不要血口喷人！”陶最跳脚。
顾南笑了：“那不就得了。既然你已经给我们确定好了发展路线，那就按计划走呗。就像你说的，深耕一个领域会带来更多的资源，半路换赛道不一定能拓展领域，也有可能影响前途。你现在把这部网剧给我填档期，等两个月后是不是也同样要为秋秋的空档发愁？还不如直接给他。”
顿了顿，顾南接着说道：“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秋秋那部《大理寺探案集》已经定了暑期档播出吧？”
陶最点点头。前两天他才联系了姚强，得知《大理寺探案集》已经被火烈鸟视频买下，确定暑期档播出。至于具体的播出时间，还要看平台安排。
“秋秋的《缄口不言》大概五月杀青，就算《大理寺探案集》六月播出，也要播一个月，如果播出效果好的话，秋秋之后的资源基本不用发愁。你说的网剧刚好能填空档，也能为秋秋增加存货。至于我……”
顾南拉长尾音，目光灼灼地看着陶最：“我相信你，相信《往生》。”
陶最被他看得心脏砰砰直跳，连忙移开视线顺手拿起了饭盒：“……《往生》五月底才能见分晓，你这信任来得也太莫名其妙了。”
“那你还头铁地往里投了那么多钱，你这自信心又从哪来的？”顾南起身接过陶最手里的饭盒，调笑道。
“……你管我？我钱多了烧得慌不行吗？”陶最瞪了顾南一眼，跟着他往茶水间走。
“行，怎么不行？既然如此你干嘛那么担心我挣不到钱？我还以为公司养不起我了呢。”顾南将饭盒放在水槽里，打开水龙头故作惊讶道。
“养养养！你不觉得挣钱少在弟弟们面前丢人，我担心个屁！”陶最毫无形象地翻了个白眼。
顾南闻言摸摸下巴：“你这话提醒我了，也该轮到他们孝敬我了。你说我找他们要父亲节礼物不过分吧？”
陶最喷了：“要脸不要？就算是要父亲节礼物，那也该是我要吧？”
顾南点点头：“那这样吧，五月第二个周日的节日归你，六月第三个周日归我。”
陶最正要点头，忽然觉得不对，拿出手机一查……
“顾南！”
顾南大笑着从茶水间蹿了出去，陶最脸涨得通红地站在门口，看着他站在走廊尽头看着自己笑，好一会才憋出一句：“……你碗还没洗完呢！”
顾南挥挥手：“一会就洗，我先去个洗手间！”
“臭小子……没大没小…目无尊长……”陶最嘀咕着转身回了总经理办公室。
待门关上后，一旁助理办公室里探出一个脑袋，看看总经理办公室的房门，又看向走廊尽头的洗手间。
章铃慢悠悠地往嘴里塞了口饭，端着饭盒缩回办公室，意味不明地感叹了一句——
“公司里的气氛真是越来越和谐了。”
第63章 试映会
很快时间便来到了五月中旬，苏寄秋刚从《缄口不言》剧组杀青回来，就被陶最掐着点送进了校园网剧《明天的明天》。
因陶老板财大气粗地掏了一千万，苏寄秋稳坐男主宝座，扮演学霸男神，和北影学妹一起出演双学霸谈恋爱的搞笑校园日常。
许是看到陶最掏钱给苏寄秋安排了一个男主，龙菲菲原先微妙的态度也有所改变，主动搬进了1702和章铃做了室友，离艺人也更近了一步。
顾南暂时没有工作，培训课程也几乎全部满分结业，除了一些固定要练习的东西，比如形体和台词，他大部分精力都投注到了三个小的身上，毕竟，还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要高考了。
曾以诺成绩还算不错，985、211是够不上，但努把力也能上个二本。问题是第五邹，底子太差，三本都够呛，因此这段时间顾南一直盯着他做卷子，搞得第五邹苦不堪言。
直到《往生》有几个地方需要补录配音，顾南去了青市，第五邹才得以喘息。
不过人走了，卷子却留下了，只是没人盯着一定要认真写，心理压力没那么大而已。
“真不知道为什么南哥非要我考大学……我们都已经开始挣钱了，以后的发展也定了，何必非得参加高考呢……”
这天吃完晚饭，第五邹磨磨唧唧地拿出顾南留下的卷子，嘴里忍不住抱怨道。
陶最闻言眉头微挑，敲敲餐桌警告道：“嘀嘀咕咕的说什么呢？你才挣了几个钱就看不起穷学生了？”
第五邹还不服气：“本来就是啊！读大学不就是为了找工作吗？那我们已经有工作了啊，还需要这样埋头苦读吗？”
“还真是……小孩子。”陶最看了眼旁边目露赞同之色的曾以诺以及辰星，指着椅子道，“都坐下，我好好给你们掰扯掰扯这件事。”
待三人坐好，陶最坐在主位，手指敲着桌面：“去年下半年，加上寒假跑的那些通告，你们三个人差不多四个月的时间挣了三十万，落到每个人手上差不多三万吧？”
见三人点头，他继续说道：“这只是开始，你们的人气维持得还算不错，从官博营业情况来看，高考过后复出应该没什么阻碍，最差也有几个音乐节打底，后续还有歌曲的版权收入，今后的收入应该是水涨船高越来越好。听着是不是觉得前途一片光明，未来指定赚大钱了？”
没等三个小的点头，陶最冷哼一声：“天真！幼稚！鼠目寸光！你们今天能一时起势受人追捧，谁知道未来哪一天会不会被人唾弃？圈子里这样大起大落的艺人还少吗？更别说业内相互倾轧，互相陷害蔚然成风，谁能保证自己红一辈子？
“万一Flop了呢？万一复出不成功呢？你们有没有想过失败后的退路？还是说你们能拉下脸皮去走穴，别人在台下觥筹交错，你们在台上唱跳逗乐？”
陶最板着脸，目光森然地扫过三个小的：“如果你们能做到，我立马亲自和你们的父母交涉，让你们放弃高考，复出挣钱。”
三个小的许久不语，餐厅里沉默得落针可闻。
过了一会，陶最叹了口气：“高考，是你们出社会前最后也是最公平的一个机会，要是考好了，你们就能多一个选择，多一条后路。”
“顾南失去了这个机会，他只是不想你们重蹈他的覆辙罢了。”说到这，陶最起身对辰星道，“辰星，麻烦你洗下碗。你们两个好好做卷子。”
陶最走后，辰星起身进了厨房，第五邹沉默地展开卷子，埋头写了一会后，用笔头捅了捅同样在埋头写卷子的曾以诺：“以诺，你能给我讲讲这道题吗？”
曾以诺凑过去看了一眼，拉过草稿纸边演算边低声说着解题思路。辰星洗完碗看见这一幕，思忖片刻后，从书包里拿出课本，开始复习明天的功课。
三个小的端正学习态度后，比高考先到来的是《往生》的内部试映会，陶最揣着忐忑的心情，独自一人前往青市。
之前顾南在补录配音时看了一点原片，但太碎片化并不能作为整片质量的参考。原本他也想参加内部试映会，却被陶最拒绝了。
“第五邹和以诺这马上就要高考了，秋秋在剧组没办法辅导他们复习备考，只能你来。再说了，你现在看片子除了增加压力没有任何用处，不如等一切尘埃落定，你在首映式上慢慢看。”
顾南看着陶最简单收拾了两件衣服放进手提包里，沉默一会道：“万一没有首映式呢？”
陶最拉拉链的动作一顿，转头抬手就给了顾南一个脑瓜崩：“那咱就自己搞一个！快呸呸呸，不吉利的话少说！”
顾南默默呸了一声，起身送陶最上了车。
到了青市后，周方弘和王达发一起来机场接陶最，三人除了见面时还算热情地打了个招呼，之后便一路沉默，直到抵达周方弘的工作室，都没人说话。
周方弘的工作室同大多数导演一样，租用别墅稍加改造，地下室便被改成了一个小型家庭影院，拥有堪称专业的数字放映系统。
眼看周方弘进入后方的放映室，陶最咽了口唾沫，低声问王达发：“老王，你老实给我透个底，《往生》究竟怎么样？”
王达发抹了把胖脸，五官挤作一团：“老陶，不是我卖关子，我是真不知道……这大半年里我看着电影一点点成型，已经看麻木了，你问我，我还真拿不准……这也是为什么一定要你来看，我们俩看得太多了，越看越没信心，也看不出哪有问题，只能靠你了。”
听到这话，陶最忍住捂脸的冲动，尽力保持平常心看向投影屏——大不了赔光光！
灯光关闭，电影开始。
一开始便是夜色下猎猎风声四起的天台，一个表情癫狂的老人半抱着昏迷的老妇人，站在天台边缘，身后是万丈深渊般的高楼大厦。
一个女人哭泣着跪坐在他们不远处，苦苦哀求着：“爸爸，不要……求求你……不要……”
老人眼中闪烁着诡异绿色光芒，同样泪流满面，却咬牙怒吼：“我让你吃你不吃，现在我要带你妈去享福，你就不要阻止我们了！”
“那是毒品啊爸爸！你们死了我怎么办！”女人崩溃地大吼。
“那你也吃啊！”老人嘶哑怒吼，声音比女人还大，“你吃了就能来找我们了！你吃了就能看见了！”
说完，老人的视线投注到女人身后。那里同样是高耸入云的高层建筑，蜂巢一般重叠的窗户，金属质地的外墙，给人以强烈的压迫感和不适感——那些楼太高，太密，房间就像一个个棺材，密不透风让人喘不过气来。
老人看着那让人不适的楼群，脸上露出和此情此景完全不匹配的向往之色：“你看见了，就知道了……”
呢喃般说完最后一句话，老人抱着妻子向后倒去，在女人歇斯底里的尖叫声中，老人眼里映出的高楼大厦开始扭曲、变形——
飞檐斗拱从大厦中支出，亭台楼阁重叠在一起，明明灭灭的灯火犹如萤火虫，没有霓虹灯那么刺眼，有种静谧的美。
这些如幻梦般的建筑套在未来感十足的高楼大厦上，就像是给它们加上了一层复古风的外衣，诡异但绝美。
“不——！”
老夫妻的身影伴随着女人的尖叫声消失在夜色中，下一秒镜头一转，天亮了，警车包围了案发现场，有两辆车沿着天台贴墙向下驶去，一个颀长的身影穿着警察制服站在天台边缘，低头望进深渊般的楼底。
镜头从背后拉近身影，再转到正面，一点一点地将他的相貌展示在观众面前。
利落的短发，高挺的鼻梁，丹凤眼在从上及下的镜头里弯出凛冽的曲线，一丝蓝色的光芒从他脸上的纹路中闪过，左眼不正常扩大缩小的瞳孔表明，那是一只义眼。
紧接着，镜头切换为男人的视角，在义眼的帮助下，他的视线越过向下飞驰的警车，因高度过高产生的雾气，最终呈现两团模糊的血色。
“这么高的距离，人都摔成浆糊了。”一道机械合成的声音在男人耳边响起。
他收回视线，看向身旁悬浮的圆球，声音带着一丝机械音，冰冷无情：“侦查结果。”
“报告长官，根据现场痕迹勘查以及周边摄像头拍摄到的情况，男性死者为自杀，女性死者处于昏迷状态，被男性死者挟持坠落。在两名死者体内都查出了毒品‘往生’，他们的女儿因悲伤过度现仍处于昏迷状态。”
男人转头再次看向深不见底的楼底，似呢喃又像是单纯重复圆球的话般，一字一顿：
“往、生。”
接下来便是借圆球之口普及世界观，以及毒品“往生”的来龙去脉和危害，同时也泄露了一点男主雷泽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原因。
前后不到十分钟的时间便将宏大的世界观背景，以及主要人物和核心事件介绍完毕，速度和节奏全部拉满，牢牢地抓住了观众的好奇心和求知欲。
待看到王敏达饰演的“往生”片区供货商跳楼那段，时间才过去半个小时，阴兵雷泽首次登场。
看着镜头螺旋拉近，从阴兵雷泽的破油纸伞开始下摇，听着那悠远、神秘的吟唱，陶最瞳孔微张，胳膊上起了一层又一层的鸡皮疙瘩——
《往生》，稳了！
第64章 大洋影业
《往生》全片放映结束时，陶最抬手看了下表。
好么，一百四十分钟，一分不差。
刚放下手腕，周方弘和王达发便一左一右地凑了过来，四双眼珠子在黑暗中忽闪着期盼的小眼神。
“怎么样？”
“感想如何？”
陶最靠着椅背，避开两人的大脸，指了指头顶：“先开灯。”
王达发闻言，以胖子很难拥有的灵活度蹿了出去，啪地一声打开灯，又以迅雷不及掩耳地速度蹿了回来，继续眨巴着小眼睛看着陶最。
陶最瞅着眼前胡子拉碴的两张脸，想了想开口道：“正式试映那天，你们俩记得把胡子刮了，穿得正式点。”
周方弘下意识地摸了把杂草般的胡子，下一秒一拍椅子扶手：“让你说电影！怎么样！”
“电影啊……”陶最回想了一会，“那个解释阴兵雷泽为什么打伞和走路有敲击声的那段可以删了，没什么用，想了解的可以看完电影自己查，没必要放在电影里增加时长。这样还能省几分钟。”
周方弘想都没想反驳道：“我时长控制在一百四十分钟内了啊，为什么还要删？”
“影响节奏，而且短点正好让出片头的时长。”陶最说着起身就往外走，“饿了吧？走去吃饭，今天我请客。”
周方弘和王达发对视一眼，连忙跟了上去：“你还没说电影咋样啊！”
陶最站在放映室门口，回头看了他俩一眼，惊讶道：“我都说我请客了，你们还不明白？”
周方弘和王达发眼中闪过一丝喜悦，表情却依然迷茫地摇头：“不明白。”
陶最笑了：“如果大洋影业看不上《往生》，那就是他们眼瞎。”
周方弘眼中的笑意一下子扩散开来，他一把搂住身边同样神情激动的王达发，狠狠地拍了几下对方厚实的肩背，然后快步走到陶最身边：“走！吃饭！吃个大的！大青龙、八头鲍，敞开了吃！”
陶最：“……虽说是我请客，你会不会也太狠了？”
周方弘：“艹，老子的分红要全部让给大洋，你的分红可是会实打实地落袋啊！你不请个大的说得过去吗？”
陶最：“那是我让你让的吗？而且你现在吃这么大，正式庆功宴怎么办？”
周方弘：“那必须得白金超五星级酒店包场走起啊！”
王达发：“对！酒必须得是茅台！拉菲！鹅肝和黑松露，通通整起！”
周方弘：“整起！”
陶最看着前面勾肩搭背，还没喝就开始醉的俩人，忍不住摇了摇头。但下一秒，他走上前，一把拍在周方弘的背心上。
“整起！”
***
一周后，大洋影业某影院门口，陶最看着眼前一胖一瘦的两人，下巴差点掉地上。
“老王……老…周？”
也不怪他这么惊讶，刮掉胡子的王达发凭身形还能认出来，周方弘却像是完全换了个人一样，和之前没有一点相似之处。
之前的周方弘，大胡子，海藻头，背心短裤人字拖，再配一把大蒲扇，妥妥的下棋老大爷装扮。
现在的周方弘，白色POLO衫，米色休闲长裤，白色休闲皮鞋，清爽的板寸搭配堪称帅气的五官，活脱脱一社会精英，成功人士。
看着这样脱胎换骨的周方弘，陶最憋了半天憋出一句：“你换头了？”
周方弘翻了个白眼：“哥一直这么帅气好吗！”
陶最：“……大洋影业的人到了吗？”
周方弘点点头：“差不多都到了，来的基本都是大洋的制片人和版权经纪，股东只来了几个大股东。”
陶最应了一声：“那先进去吧。”说完他朝影院走了几步，却发现周方弘并没有跟上来。
见他回头，周方弘摆摆手：“你们先进去，老王带老陶认认人，我还要等一下。”
顿了顿，他才接着说道：“等我爸和我哥。”
陶最看了王达发一眼，和他一起走进影院后低声问道：“老周他哥也要来？”
王达发叹了口气：“可不是。也不知道他怎么得到消息的，老周又不可能明确拒绝，他毕竟是大洋影业的总经理。”
陶最点了下头，表示知道了，表情却沉了下去。
进了影厅后，陶最在王达发的引荐下，以独立制片人的身份和大洋影业的各位精英一一认识并交换了名片，坐下又等了十几分钟，才等到周方弘一行三人进入影厅。
为首的自然是周方弘的父亲，大洋影业的董事长，周荣国。他身高颇高，目测大约有一米八，身材维持得很好，脸上也没什么皱纹，唯有满头华发暴露了他已年近六十的事实。
他的右手边跟着周方弘，左手边跟着一名和周方弘挂了几分面相的男子，看着大约三十左右，眼下青黑，眼神漂浮，一看就知道是个纵欲过度的公子哥。
三人间气氛还算和谐，并没有想象中剑拔弩张的样子。不过等众人打过招呼坐下后，周方伟的表演就开始了。
“方弘啊，爸今天可是专门抽空来看你的电影的，你可不要让爸失望哦！”
周方弘笑笑：“放心吧大哥，不会让爸和你白来一趟的。”
“那就好。不过说真的，你这电影的题材确实很冒险。国家在这类电影的审核上向来很严格，一不小心怕是……”
周方伟话还没说完，周荣国便抬了抬手：“看完再说。”
周方伟眼中闪过一丝妒恨，但很快又扯起嘴角，举起手打了个响指：“好，放吧。”
随着他一声令下，影院灯光渐熄，《往生》开始放送。
一百三十六分钟的放映时间很快便结束了，灯光亮起时，影院里鸦雀无声。
陶最和王达发对视一眼，齐齐看向周荣国，却发现这位大洋影业的董事长面色沉静，看不出任何喜恶偏向，倒是周方伟迫不及待地跳了出来。
“这个题材，过审太难了！”
这一句话，像是在平静的湖面上投下一枚石子，顿时引起了众人的讨论。
“确实啊，到现在为止，大陆还没有一部真正意义上的鬼片。”
“可是这也不算是真正的鬼片吧？从头到尾也没说那些人是真的见到了阴间，还是嗑药产生的幻觉。”
“但是那个阴兵雷泽总是真的吧？”
“谁说他是阴兵了？说他是阴兵的都是瘾君子，男主可是从头到尾都把他称为幻觉。”
“但他和男主长得一模一样啊，还有男主出车祸那段，在手术室里灵魂撕扯，这还是幻觉吗？”
“医生都说了是濒死现象，至于之后还能看到，也许是电子脑读取了脑海中残留的濒死体验记忆。”
“我说……你们是不是忘了我们的目的，咱们是来审片的，可不是来讨论剧情的。”
这时，周荣国突然举起了手，起身环视一圈道：“撇开审核这件事，就说电影本身，同意接手发行的，举手。”
众人面面相视许久，却始终没有一个人举手，一位股东起身道：“董事长，这事没办法撇开审核，要是电影通不过审核，咱们发行有什么用？”
“有什么用？”周荣国扶着前方的座椅椅背，沉声道，“别忘了，我们不光有国内的发行渠道，国外也有不少合作商。这部电影也许国内过不了审，国外呢？鬼片盛行的东南亚呢？脑子活泛点，别只看着眼前的一亩三分地！”
这话一出，提出异议的股东脸上闪过讪讪之色，他不着痕迹地瞄了周方伟一眼，转身坐下了。
见无人说话，周荣国再次开口道：“我再问一次，撇开审核，同意发行的举手。”
这下，几乎所有人都举起了手，尤其是年轻的制片人和版权经纪，更是露出了激动的神色。
“不管是制作还是内核意义上，领先东南亚那些鬼片几百年啊！”
“华语文化圈范围内，理解这部片子并不难！而且还能很好的宣传我国丧葬文化！”
“这个制作不比好莱坞差！我觉得欧美那边也不是没有市场！”
“要不先送去电影节参加展映吧？”
“宣传重点我觉得可以放在香岛，那边不受审核限制，珠江三角洲过去也很近，按往年的票仓来看，上亿没问题！”
“算上台岛和周边国家，还是有利可图的！”
“你们怎么现在就一副这部片子肯定过不了审的语气啊？我觉得可操作空间还是很大的，国家最近不是一直在宣传文化自信吗？传统文化不算文化自信吗？”
“对哦，也许真的能从这个方向入手……！”
看到举手的人数远超没举手的人，陶最和王达发神情激动地对视一眼，几乎是同时抬手勾住彼此的肩膀，来了个大大的拥抱。
周荣国看着这样的结果，抬手拍了怕周方弘的肩膀：“做的不错，审核这件事不用担心，爸爸来想办法。”
“爸……”周方弘眼眶一红，抬手拖住周荣国的小臂，“我…我送您出去。”
周荣国点点头，在周方弘的搀扶下往外走，完全忘了周方伟的存在。
周荣国：“你这部片子，有IMAX版本吗？”
周方弘：“有，一开始就是用阿莱65拍的。”
周荣国：“阿莱65？你小子……兜里还有钱吗？”
周方弘：“嘿嘿……”
周荣国：“嘿个屁！你这败家子……”
周方伟看着前方渐行渐远的父子俩，狠狠地咬住了后槽牙。
第65章 密谋
“你说什么？！”陆君浩猛地起身，一下子撞到了茶几，上面花花绿绿的酒杯被这么一撞顿时倒了大半，他却像没看到般，只是站在那瞪着周方伟。
周方伟本来就烦，看到酒洒了大半顿时更烦了，可他又不能迁怒寰宇国际的陆二少，只能冲着陪酒的姑娘们一顿吼：“没看到酒都洒了啊！”
陪酒女郎们连忙起身收拾茶几，刚要叫服务员送酒进来，就听到陆君浩大吼道：“收好了就给我滚！”
周方伟诧异地看向陆君浩：“二少你这是？”
陆君浩看着周方伟眼中的疑惑，一下子冷静下来，缓缓坐下：“我…我是在为你生气啊周哥！周方弘这不是明摆着要抢你继承人的身份啊！”
周方伟面色一沉，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陆君浩冲着不知所措的陪酒女们挥了挥手，把人都赶出去后，他凑近周方伟有些急切地问：“难不成哥你就这么算了？”
周方伟喝着残存的酒，脸上闪过一丝狞色，但很快就被无可奈何遮掩：“……我能怎么办？老头已经决定接手《往生》的发行，合同都签好了，他还打算走自己的私人关系帮助电影过审…呵，以前可没见他对我的项目这么上心过！”
陆君浩心里骂了声娘，绞尽脑汁地想办法：“那……那你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上位吧？既然大洋内部没办法做手脚……那、那我们就从外部想办法！排片……发通稿…对！发通稿！你不是看过原片吗？有没有发现哪里值得黑的点！咱们可以提前备一手，针对《往生》打击它的票房！而且排片不正好是你负责的吗？如果《往生》票房不如预期，周伯伯自然知道谁才是最适合接手大洋的人！”
“排片……”周方伟听着听着，眼睛渐渐亮了起来，猛地看向陆君浩，“话说二少，你是不是有部电影暑期档要上？”
陆君浩愣了一下，嘴角开始上扬：“对，《昼夜》，我投了两千万。”
周方伟顿时笑了，慢条斯理地抿了口酒道：“我记得是悬疑片，是吧？这种类型的片子，很受市场欢迎啊！如果宣传做的好，十几亿票房轻轻松松。”
陆君浩顿时明白了，举起酒杯：“是吗？那就请周哥多多帮忙了，我们，全力配合。”
两人举起酒杯轻轻一碰，相视而笑的眼中，只有算计。
陆君浩和周方伟两人在会所包间里一直聊到凌晨十二点过才各自离去，陆君浩的车刚驶入自家宅院所在的大街，就被一辆奔驰给堵在了家门口。
陆家宅院坐落在北市二环最贵的一条街上，因两侧全是大大小小堪称古建筑的宅院，哪怕将青砖换成了现代化的马路，这条街宽度也有限，只能勉强供两辆小轿车并行，因此是妥妥的单行道。
可停在陆家家门口的却是一辆奔驰大G，陆君浩自己的车则是帕拉梅拉，两辆车体格都不小，想超车进车库根本不可能。
代驾见状只能小心翼翼地回头，看着歪在椅子上不知道在想什么的陆君浩：“老板……前面有车过不去……”
陆君浩皱起眉，下车一看才发现，这不是申毅的车吗？他这么晚跑陆家来干嘛？陆君浩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但很快他就把这件事抛之脑后，转身就想上车，让代驾把车倒出去或者开进哪条胡同里躲一躲——今天晚上和周方伟见面喝酒这件事，他不想让任何人知道。
谁知道还没等他上车，身后就传来一个略显惊讶的声音：“浩浩？你怎么在这？”
申毅站在陆家大门口，看着那个熟悉的背影，眉头紧皱。
今天陆君浩下午没课，一下午都乖乖呆在办公室里，下班时和他一起下的楼。之后他开车去接陆君汐下班吃晚餐，陆君浩是他亲眼看着上了陆家的车。
谁知陆君汐要加班处理海外分公司的事，浪漫的烛光晚餐只能改成了办公室夜宵，直到工作告一段落，他才开车将人送回了家。
进门时家政来开门，陆君汐顺嘴问了下家里人的情况，家政明明说陆长安和席瑛都睡下了，包括陆君浩！
“你这是偷溜去哪玩了？”申毅说着走到了陆君浩身前，顿时闻到他一身的酒味，眉头皱得更紧了。
见躲不过去，陆君浩回身讪讪笑道：“申哥……同学生日，我实在是推不掉……你千万别告诉我妈和我姐啊！”
听到这话，申毅的表情好了一点：“那你也别喝这么多啊，一身酒味。你手术过后免疫力本来就低，要是生病了，你妈妈和姐姐该多担心？”
“你不说，他们不就不会知道吗？”陆君浩嬉皮笑脸地说道，“放心吧申哥，我心里有数，你看我说话清醒，还叫了代驾，其实并没有喝多少。就是同学们玩得疯，酒洒身上了，味儿冲而已。”
见他这么说，申毅也不好再说什么，答应帮他保密后，便转身上了车。等大G离去，帕拉梅拉顺利地开进了车库，代驾一走，陆君浩脸就黑了下来。
什么玩意啊！还没入赘呢就管天管地了！真他妈晦气！怎么就刚好碰到他？人倒霉了还真他妈是喝水都塞牙！还好陆君汐不在……
周方弘那电影居然顺利拍完了，他哪来的钱？前世他把底裤都投进去了都不够，这辈子怎么就有钱了？而且听周方弘的语气，质量还不错……
到底哪个环节出问题了？明明自己都把顾南的路堵死了，他怎么就绝处逢生了？难道就没有办法阻止他吗？
不不不……还有机会，还有机会！陆君浩悄无声息地穿过中庭，来到自己居住的厢房。熟悉的环境，幽暗的夜色，一下子抚平了他焦躁的心。
电影圈，可不是电影拍完就能安枕无忧了，人脉、资源、资金、舆论，这些加起来足以把一部电影碾死在档期内。
想到今天晚上和周方伟敲定的事，陆君浩脸上露出一个狠戾的微笑。
另一边，驱车回家的申毅越想越不对劲，一回到家他就给老同学打了个电话，也不管这个时间人是不是睡了。
陆君浩当年因病没有参加高考，后来又休养了半年，他原本成绩就不行，正儿八经去考怕是复读几年都考不上。后来陆家人商量了一下，决定让他去私立大学学语言，之后再出国镀个研究生的金，面子上过得去就行。
去私立大学读书没什么硬性要求，有钱就可以，恰好申毅有位老同学在私立大学任职，他便将人和学校介绍给了陆君汐。
这件事陆君浩并不知道，还以为是陆家人给他安排的。
被申毅半夜从床上挖起来，老同学当然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但在听到他的话后，人一下子懵了。
“你要我帮你查什么？”
“查生日，一年级有没有人这两天过生日。”申毅语气很平静，可越是平静，越显得这个问题没头没尾，莫名其妙。
“你没事查这个干什么？”
“你就帮我查一下，查到了及时告诉我。”
“不用查，我现在就能告诉你，没有。”老同学揉着山根，没好气道，“能来我们学校读书的，都是为出国准备的富家子弟，全年级加起来也就百来人。一年级是我亲手招进来的，资料我心里门清。”
“你确定？”申毅皱眉追问道。
“不信算了。”说完，老同学就挂了电话。
申毅放下手机，眉头几乎在额间打了个结。
他一开始并没有觉得哪里不对，大学生聚会，喝酒聊天玩晚点很正常。直到车开出二里地他才觉出点不对劲来。
首先是时间不对。大学生聚会肯定早就约好时间，如果一开始就推掉了，不太可能非磨着人去。就算要磨，也不至于在晚餐时间过后才叫人出去吧？
陆家人的生活习惯他很清楚，只要在家，晚餐必定在一起吃，除了周末的亲子时光，其余时候晚上的时间各自安排，互不打扰。陆家又是四进的大宅院，陆君汐、陆君浩姐弟俩住在前院，直接和改成车库的倒座房相连，后院门一关几乎察觉不到前院的动静。
如果不是刚好碰上了，陆君浩完全|能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家出去玩，之前他也不是没这么做过。
其次就是陆君浩身上的味道不对，酒味没什么，问题是香水味，浓得满身酒气都盖不住。不是说大学生不能喷香水，而是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基本上不会选这么浓烈且艳俗的香水。
申毅坐在沙发上，手指轻敲沙发扶手，陷入沉思。
身为总助，他经常代替陆长安出席一些应酬，花天酒地的地方没少去，陆君浩身上的味道他一闻就知道是怎么来的。
这些味道三年前经常出现在陆君浩身上，如今猛地再现，让他有些奇怪却又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申毅回想起一年前，陆君汐发现陆君浩瞒着家里人开了娱乐公司时说的话——
[也不知道是什么让我那个弟弟开窍了，还突然开了个娱乐公司……算了，总比一天到晚瞎混强。我以前老担心他闯出什么大祸，让妈妈伤心难过，现在这样挺好的。]
浪子回头金不换……那是什么让浪子回头了呢？
第66章 高考
“我以为我这辈子都体会不到站在这里的心情，没想到啊没想到……”陶最戴着墨镜站在学校大门外，目送第五邹和曾以诺走进考场，嘴里喃喃道。
“嗨，谁不是呢？我昨天晚上想到诺诺今天进考场就觉得跟做梦一样，他明明不久之前还是个小孩啊！”一位中等身材的中年妇女站在陶最身边，感概地摇摇头，“对了陶总，喝水吗？”
陶最看了女人手中的卡通水壶，客气地摆摆手：“不用了姐，我不渴。”
明明年纪比陶最大十几岁，却被他称为姐，显然让女人很开心，捂着嘴笑得花枝乱颤：“要是渴了跟姐说！我这里还有些点心能填填肚子。”
“老婆，我渴了。”女人身旁的男人穿着旗袍，汗流浃背地说。
女人瞪了他一眼：“渴什么渴？才站了几分钟就渴了？你别乱动啊！别把我旗袍绷开线了！”
“怕我绷开线，你怎么不自己穿？”
女人挺了挺微微凸的肚子：“我怀着二宝呢！箍着孩子怎么办！”
男人看了眼女人微凸的肚子，又低头看看自己的啤酒肚，默默咽下了嘴边的话。
站在两人身旁抱着一个小女孩的女人笑着插嘴道：“以诺妈妈这有四个月了吧？”
“四个月十六天，”曾以诺的妈妈摸着小腹笑得一脸幸福，“这孩子是个意外，我和他爸都不打算要，毕竟我都四十了，家里也负担不起第二个孩子。诺诺知道后让我们不要担心钱的事，想生就生，不想生就算了，还给我拿了两万块钱。我想着既然这样，那就生呗。”
陶最闻言瞄了眼曾妈妈的肚子，脑子里不由自主地就想起了原著剧情。
在原著里，曾以诺一直是独生子，因此在他和第五邹相爱后，最大的反对声就是来自他家里。如今曾妈妈怀孕并决定把二胎生下来，算是减轻了曾以诺传宗接代的压力，到时候即便反对，应该也没有原著那么激烈了。
第五邹的母亲也笑道：“邹邹也是，赚了钱就给了我。我跟他说了不用，他就说是给妹妹的。”
两个母亲立刻就开始比着夸自己儿子懂事，陶最听了两句感觉没什么意思，转头看了眼身旁的顾南，这才发现他一直盯着学校紧闭的大门，不知道在想什么。
但想想，他还能想什么？左不过是遗憾和羡慕，憧憬和落寞。
陶最思忖片刻，拍拍顾南的肩膀，指了指学校旁边的小店：“想吃冰棍吗？我请客。”
顾南点点头，跟着陶最走到小店冰柜前，看了一圈后他直接抬头问老板：“最贵的是哪个？”
陶最瞪了他一眼，伸手从冰柜里拿了两个老冰棍，扫码付款后拉着人去了树荫下。
“还想吃最贵的，最贵的热量有多高你不知道啊！别仗着年轻就乱吃，以后再想减有的你苦头吃！”陶最骂骂咧咧地把一个老冰棍塞给顾南，撕开另一个的包装狠狠地咬了一口。
“一点请客的诚意都没有……”顾南嘀咕着撕开包装。
陶最：“不想吃给我。”
顾南：“不要。”
两人沉默地啃了一会冰棍，陶最开口道：“《往生》经过二次修改已经送审了，大洋那边传来的消息说这次一定能过审。现在档期初步定在八月三日，一但过审就会正式定档开始宣传，整个七月一直到下档都是宣传期，有的你忙了。”
顾南懒洋洋地嗯了一声，眼睛依然盯着学校的方向。
陶最沉默了一会，又接着道：“《水乡》已经确定要报名水城电影节了，今年的举办时间是九月一日至十一日。吴筝正在加班加点赶后期，说是八月就要把母带送过去，如果入选，你到时候也要跟着去一趟水城，记得抽个时间去把护照办了。”
顾南瞄了他一眼，眼中闪过一丝笑意，嘴里却是不咸不淡地又嗯了一声。
陶最咬了口老冰棍，在嘴里咬得咯吱咯吱的，好一会才又憋出一句：“这段时间我一直和兰舟老师保持着联系，《明天》已经立项，正在筹备剧组班底，预计十月中旬开机，正好赶上你从水城回来。她想找个时间和你把正式演出合同签了，我和她约在一周后……你笑什么？”
“我只是在想，要是把我的工作都说完了，你准备说什么？”
没等陶最想好怎么说，顾南将最后一点冰棍塞进嘴里，将剩下的棍子放进包装袋里拎着，然后开口道：“不用担心，我只是有点感慨罢了。其实现在想想没能参加高考挺好的，不然我怎么会被星探发掘签约桃李，遇到第五邹和秋秋他们四个，最后还能……”遇见你。
最后三个字顾南没有说出口，只是转头看着陶最，幽深又饱含深意的眼神看进他眼底，仿佛要直达心灵深处。
陶最心脏一颤，慌忙移开视线，把剩下的冰棍都塞进嘴里，直到冰得自己后脑勺都抽抽了，才找到舌头在哪：“……也是，你要是真去考大学了，也不太可能进这行了，那我不是失去一颗摇钱树？”
你就嘴硬吧，我看你能硬到几时。
顾南心里哼笑一声，抬手接过陶最手里的棍子和包装袋，扔进了几步远的垃圾桶里。
高考四天，陶最和顾南就陪考了四天，等最后一门考试结束，考生们如脱缰野马般冲出考场时，陶最比周围的家长们还要激动——
终于他妈的结束了！北市居然考四天！当初他弟弟参加高考才两天啊！没想到陪考居然这么磨人，还好他当年因为上班只是接送而已！
为了庆祝Infinite主唱和舞担顺利结束高考，Infinite的官博还一本正经地发了条通知，告之广大粉丝，只要等主Rapper期末考试结束放假了，Infinite将全面恢复活动，为炙热的夏天再加一把火！
官博通知发出去不到一分钟，铁杆粉丝“爱瑶朋克”便激情开麦，主动造梗，助力Infinite上了一次热榜。
爱瑶朋克：别家粉丝安利爱豆都是我家哥哥舞台炸裂，人美歌甜。到我们家小八就成了我家哥哥认真学习高考加油，唱跳之余还不忘为中华之崛起而读书……忽然觉得胸前的红领巾更闪耀了呢！
小八是粉丝给Infinite取的昵称，因为Infinite既无限，数学符号是个躺倒的8。
看着热榜上明晃晃的#Infinite唱跳不忘读书#，陶最摸着下巴对艺人宣传陈鹿说：“搞一次音乐节门票抽奖活动，把门票黑箱给这个瑶爱朋克，发放奖励的时候注意话术。”
跟陈鹿交代完，陶最转身离开了公关部。走过二楼依然有些冷清的走廊来到三楼，想着之后会陆续上映播出的电影电视剧，陶最思忖片刻敲开了章铃的办公室。
“准备一下，开始招人吧。公关、宣传、粉运，先把这三个部门拉起来，其他的再慢慢看。总监的职位要看工作年限和经手的明星案例，其他职位可以招应届毕业生，只要网感好就行。薪资比照行业平均水平，其余的你和人事部的商量着来，所有人员尽量在七月底之前到位。”
章铃应了一声，在便签上写下陶最的要求，起身直接去了人事部。
陶最回到自己办公室坐在老板椅上，看着备忘录上列出的时间表，细细盘算着接下来要做的事。
首先是《往生》的官宣定档以及宣传。这方面虽说有大洋接手，但他们也不能完全当甩手掌柜，除了配合宣传，也得积极营业。
不过比起初步定档八月三日的《往生》，《大理寺探案集》来得更早。火烈鸟将这部剧排在了七月十三日，档期看起来不错，却恰好夹在两部大制作古偶之间，算是填档，能不能杀出来全看自身质量。
既然顾南和苏寄秋都有作品要上了，那么就得考虑建立他们的个人社交账号了，也方便配合宣传转发文案什么的。
想到这，陶最在“桃李满天下”的微信群里发了个消息，让顾南五人交代是否有个人社交账号。如果没有，可以着手建立一个，建立后发博自由，但一不能碰社会热点，二不能随意和人互动，只能拿来分享日常。
交代完后，陶最退出微信，点开备忘录，看着其中一个上了笔记锁的备忘录，眸色微沉。
除了这些即将开花结果的工作，这个夏天，还有两件事值得注意。
一件，是原著中顾南和主角受邱嘉泽相识相知；另一件，便是苏寄秋被火烈鸟平台高层看中，意图不轨，从而让他与命中注定的主角攻因误会相遇。
顾南那件事暂且不提，苏寄秋这件事更值得注意。
原著里，火烈鸟平台将在今年夏天推出打歌舞台，桃李原本的五人团作为炮灰参与了录制，苏寄秋因此被平台高层看中，意图潜规则，在逃跑时结识了主角攻。
如今苏寄秋走了影视剧的路子，陶最原本以为他会因此错失和主角攻相遇的机会，没想到兜兜转转，《大理寺探案集》居然被火烈鸟买了下来。
到现在为止，陶最还没有看到谁能完全脱离原著人设，那个妄图潜规则的平台高层必定会出现，苏寄秋的主角攻也有可能因此出现。
陶最看着备忘录里的信息，细细思索着——
这件事，他得好好合计一下。
第67章 大理寺播出
“几点更新来着？”第五邹戴着手套在厨房里洗碗，洗着洗着就忍不住问一句。
旁边正在擦灶台的曾以诺翻了个白眼：“你问了N遍了，八点、八点！记住了吗？”
“哦。”第五邹安静了几秒，忍不住又问道，“那现在几点？”
曾以诺：“……”
餐厅里，辰星正趴在餐桌上写暑假作业，写几题就看一眼手表，进度慢得令人发指。
几分钟后，门忽然开启，陶最率先进门，身后跟着顾南和苏寄秋，他俩一人抱着投影仪，一人提着大包小包的零食，进门就把东西都放在了餐桌上。
陶最两手空空地走进客厅，指着空地道：“辰星别写了，你们仨把餐桌抬过来，第五邹和以诺搬椅子。”
第五邹和曾以诺刚洗完碗收拾好厨房，闻言二话不说就开始搬椅子，不一会空荡荡的餐厅就布置成了观影室，依然是两张餐桌拼一块，一张放投影仪，一张放零食饮料。
投影仪刚调试好，第五邹就迫不及待地拿出手机开始戳：“我来放！大理寺…大理寺……怎么还没更新啊？！”
陶最轻敲了他脑门一下：“还没到八点呢！着什么急啊你。”
第五邹揉揉脑门，嘀咕道：“不是说有时候会提前吗？”
陶最没理他，从零食里扒拉出一个袋子递给苏寄秋：“你今天只能吃这个。”
苏寄秋看看那个一看就不怎么好吃的碱水面包圈，又看了眼桌上剩下的薯片、话梅、可乐和巧克力饼干，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小小声抗议道：“为什么啊……我…我杀青了啊……又没有其他工作……”
《明天的明天》拍摄顺利提前杀青，同时也从学校顺利毕业，苏寄秋接下来暂时没有其他工作，还以为能小小地放纵一把，却没想到会继续被迫控制饮食。
陶最打开一袋薯片，十分没有良心地咔嚓一口，等咽下嘴里的食物才慢悠悠地回答：“现在没有，不代表剧播出后没有。现在控制着点，总比临时抱佛脚强。”
听到这句话，苏寄秋眼中闪过好几种情绪，最终定格为欢喜——谁不喜欢被人肯定和支持呢？哪怕是无脑追捧，也让人欣喜。
苏寄秋乖乖拆开袋子啃面包圈，顾南却当着陶最的面抢起了他的薯片。
陶最看他一眼，把手里的薯片递给他，又重新开了一袋，嘴里嘀咕着：“吃吧吃吧，等开始跑路演，有得你累的。”
顾南挑挑眉，直接抢了陶最刚拿出来的薯片塞进嘴里，还细细地品了一下：“嗯，还是原味好吃。”
“原味好吃你还抢我的？刚那个不是原味的吗？！”陶最瞪大了眼珠子，手僵在半空，不知道是要拿薯片，还是想先爆锤“抢食贼”。
顾南舔了舔食指，眼睛盯着陶最：“你手上的看着比较好吃。”
这眼神太露骨，话语也过于刺激，陶最针扎般移开视线，抓起手机就用拿过薯片油乎乎的手指头猛戳手机。
“怎么还没更新……”
顾南看了眼手表，闲闲地提醒了一句：“还有十分钟。”
陶最：“……”
苏寄秋咬着碱水面包圈，眼睛来回转着看顾南和陶最，越看越不对劲。眼前这一幕怎么这么眼熟啊……有点像《明天的明天》剧本里写的，男主调戏女主……不是吧？！
苏寄秋瞪大了眼睛，整个人都呆滞了。
顾南逗完陶最，身心舒畅，刚拿了片原味薯片塞进嘴里，就注意到了苏寄秋直愣愣的视线。
看到他那个受惊过度，魂飞天外的样子，顾南暗自好笑，举起手给他比了个噤声的手势，下一秒就看到苏寄秋的眼睛又变大了一圈。
就在苏寄秋眼珠子都要瞪出来的时候，陶最拍桌而起：“更了更了更了！”
下一秒投影仪切换模式，一段曲调欢快的琵琶乐传入众人耳中，一下子就抓住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几秒钟后，婉转戏腔惊艳炸场，第五邹一把抱住曾以诺的肩膀，兴奋地大喊：“有了有了！”
《大理寺探案集》的主题曲由曾以诺和辰星作词作曲，Infinite三人献唱，因是之前完全没接触过的古风歌曲，他们仨一直担心能不能和剧情相结合。
但看开头这几秒钟，古意盎然的街景人物与曲风相得益彰，戏腔的唱法更带了点神秘色彩。在唱词的引导下，几位主演一一闪现点明了这是一部群像剧，凸显了电视剧节奏明快、悬疑探案的色彩。
片头曲不过短短三十秒，却极尽抓耳之能事，再配上姚强个人特色强烈的剪辑风格，哪怕妆造肉眼可见的贫穷也挡不住这个片头确实好看又精彩。
正片开头就是一段念白，交代背景，陶最正看得起劲，手机忽然滴的一声弹出一条微信，他低头一看，顿时笑了。
姚强：你家那三个小孩，确实是这个[强]
陶醉：你的剪辑也是这个[强]
花式互捧后，陶最便静下心认真看剧，随着剧情的推移他越来越觉得，《大理寺探案集》一定会爆。
虽然从主角身上质感廉价的造型、明明是街景却没几个群演上能看出来，这个剧组是真的穷，可挡不住剧情好节奏快。
别的剧一个背景介绍人物出场铺垫性格都要花个一两集，这部剧，一集就完成了上面所有内容外加破了个小案子——当然小案子并不简单，种种迹象都表明，背后隐藏着更大的阴谋，却也旗帜鲜明地把几个主演的立场性格都展现了出来。
尤其是苏寄秋饰演的男二出场时，帅得三个小的嗷嗷叫，直呼秋秋用脸杀人要报警。
被他们这么一闹，苏寄秋瞬间就把刚才发现的惊天秘密抛之脑后，害羞地扶了扶眼镜：“你们太夸张了……”
“夸张？我们这叫夸张？噼哩噼哩都有你出场那段的剪辑了！”第五邹举着手机大叫。
“秋秋的角色名上文娱版热搜了！”曾以诺紧跟着大喊道。
“还有豆音热榜！”辰星也在一旁大呼小叫，生怕漏了一条和秋秋相关的好消息。
陶最挨个打开三个小的说的软件，看着各方面数据开始疯涨，脸上露出一个得意的微笑。
在得知《大理寺探案集》定档后，他便让章铃联系好了博主，等剧一上线就开始铺宣传。
为了避免营销过度引起主演不满或观众逆反，他还特意嘱咐章铃，博主不用找粉丝太多的，但一定要定位精准。要找就找平时就喜欢看剧舔颜的博主，而不是找吐槽博主去强行推剧，一来太容易被人看出是营销，二来重点也容易偏。
他的目的很简单，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把苏寄秋的颜值推出去，吸引更多人来看剧，然后通过剧爆|口碑拉动后续一系列的连锁反应。
就算剧质量不行，只要苏寄秋的颜值能出圈就算成功。
目前看来主要目的已经达成，能不能持续发酵就看剧的质量了。
至少看第一集的表现，《大理寺探案集》说不上制作精良，但质量绝对上乘。
后续发展也确实如陶最预料，《大理寺探案集》凭借扎实的剧情与快节奏的叙事方式留住了观众，越来越多的自来水自发加入宣传阵营，一边骂它妆造廉价，一边又追得上头。
火烈鸟原本计划更三停四，被剧粉追着骂了几天后紧急加更，最后定为非会员更五停二，会员连播不断更，并且在视频网站的版头上加了《大理寺探案集》的广告，上面苏寄秋的头只比男女主小一点，真切地表明了整部剧里谁最受观众追捧。
剧一旦起势，演员自然跟着收益，综艺、采访各种邀约如雪花般飞来。就算圈子里一直有三月剧粉、剧火人不火的说法，但至少在剧热播期间，主演受追捧的事实不会改变。至于能不能把角色热度转化为自身热度，就看个人的能力和造化了。
这一次营销成功的经验让陶最收益颇丰，很快就制定好了关于《往生》的营销方案，恰好《往生》官宣定档正式开始第一波宣传。
作为暑期档的空降兵，《往生》的宣传来得很突兀，好在大洋影业凭借多年发行经验，很快就摸准了《往生》的卖点，以华国第一部赛博朋克电影为宣传重点，结合第一版预告片，狠狠地戳中了年轻观众的心巴。
——我知道重市是8D魔幻城市，网上自制的赛博版重市视频也看过不少，但没有哪一部有《往生》预告片这么真实的[强]
——恍惚间我以为自己在玩2077……还是虚拟实境版[垂涎]
——电子游戏即视感太严重了，不过男主很帅，有点兴趣。
——对男主感兴趣+1，管家，一分钟内我要知道他的全部资料！
——预告片里不是写着嘛，顾南，查了下是个纯新人，出道就演这样的大制作电影，背景不小哦！
——资源咖滚粗！最烦这些二代来演戏了，演技差得要死，长得还丑，纯属强|奸观众的眼睛！
——有一说一，资源咖如果长这样，我不反对资源咖统治内娱，至少不差钱，特效布景妆造都有保证。
——+1，颜值即正义！小哥哥多演戏，我爱看！
眼看形势一片大好，点映顺利开展，陶最的营销策略合着口碑开始一起发酵时，新招的公关部却突然上报了一个情况。
第68章 点映
“有人下水军？你确定？”陶最看着眼前才刚刚大学毕业，戴着黑框眼镜的公关部新人，皱眉问道。
女孩有些紧张地推了推眼镜，磕磕巴巴地解释道：“我、我觉得有点像……几乎每个讨论预告片的地方都有人发负面评论…说顾南是资源咖，说华国拍不好科幻片，还有说导演名不见经传，《往生》一看就是洗钱的……”
陶最翻动着女孩提交的报告，好一会才开口道：“有负面评论很正常，有的人就喜欢和人抬杠，你凭什么判定这些负面评论是有人刻意为之？”
听见凭什么三个字，女孩微微一抖，瞬间有了一丝退意。但想到公关部至今空悬的总监位置，她咬咬牙，鼓起勇气有点结巴地阐述着自己的看法。
“如、如果只、只是负面评论，一般会淹没在好评里……大洋影业发行经验丰富，舆论监控也做得很好，按理来说不会有负面评论出现在前排……但我却观察到，这些负面评价哪怕赞很少也能压住后排高赞好评，如果不是下水军花了钱，很难有这种效果。而且……”
女孩顿了顿，小心翼翼地看了陶最一眼，和他疑惑的眼神稍一碰触又迅速移开，嘴里的话愈加破碎：“而且…我统计话术发现……这、这些水军的主要攻击目标不是电影……是…顾南……”
“……详细说说。”陶最放下报告，后靠椅背沉声道。
女孩再次扶了扶眼镜，稍微定神后开口道：“一般来说，除了几位国民度特别高的演员，真正的观众和路人并不关心主演是谁……他们一般是按题材筛选电影，然后再看主演……但《往生》出现了很多说顾南是资源咖的说法…这种话术，如果不是深入粉圈的人，不会将这种言辞挂在嘴边。
“顾南刚出道，《往生》是他第一部作品，之前没有任何名声，不可能存在对家，也不会有粉丝冲锋陷阵直接针对他……会下水军打压电影很正常，但针对顾南很不正常，这些矛盾和不和谐的地方，就、就是我觉得一定有人做手脚的原因。”
听完女孩的阐述，陶最沉默不语。直到女孩不停地推眼镜几乎快一秒一次时，他才轻笑道：“你叫莫子颜，是吧？”
莫子颜点点头，眼中闪过一丝惊喜。
“网感不错，善于总结，重点是敢开口说话。”陶最探身按下呼叫器，“章铃，进来一下。”
几秒钟后，章铃推门而入，陶最指了下莫子颜对她道：“莫子颜下个月提升为公关部副总监，你和人事部说一声。”
章铃看了莫子颜一眼，应了一声便转头离开了。
陶最将报告还给有些激动的莫子颜，鼓励道：“好好干。《往生》的舆论监测就交给你了，有问题及时向我汇报。”
“是，谢谢小陶总！”
莫子颜抱着报告欢天喜地地走了，门刚一关上，陶最就从椅子上弹了起来，焦躁地在办公室里走来走去。
别人可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和幕后黑手交手两三回的他还能不知道？这分明是对方在打压顾南！看这水军下的，怕是花了大价钱！
来回转了好几圈，陶最才冷静下来。走到水吧前倒了杯水咕咚一声灌下肚，他把玩着手里的玻璃杯，开始细细思索这里面的弯弯道道。
首先能肯定的是，幕后黑手肯定急了。《往生》的上映出乎他的意料，所以他才这样迫不及待地出手。将针对重点放在顾南身上而不是电影本身，说明这个人其实没什么章法，手段稚嫩甚至有些拙劣。
陶最并不把这些似是而非的谣言诋毁放在心上，因为观众最终落点还是在作品上，只要对方没那个本事全行业封杀顾南，那就有机会凭实力翻身。
这就是这个社会残忍所在，有本事的人很难走到台前，可一旦上了台，想让他下台也难。
其次陶最能确定的是，既然对方开始针对《往生》了，即便现在手段再拙劣，也必然有后手。而电影圈的后手，才是真金白银刀刀见血的拼杀。
想到这，他立刻拿出手机，给周方弘打了个电话。
此时周方弘正带着主创在海市参加点映活动。
当他躲在黑暗中，亲眼看见观众的反应时，有种美梦成真的不现实感。特别是看到阴兵雷泽出场，观众那惊喜到有些疯狂的反应，更是让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成就感——
他真的拍出了自己和母亲的梦想，并且观众们很喜欢它！
就在周方弘和主创们躲在幕后，悄悄窥视观众的反应，等待电影播放结束后的采访时，他接到了陶最的电话。
接起调到震动模式的手机，周方弘一边低语一边往僻静处走。
“喂老陶啊，你可真是稀客，居然会给我打电话而不是顾……”周方弘调侃的声音一滞，下一秒就神情严肃地问，“你确定？”
他回头看了顾南一眼，引来后者的注意，然后几步走进无人的VIP等候室，身后跟着好奇跟来的顾南。
“行，我知道了，我这就和大洋那边联系。你说的那几个问题，我也会注意。好，好，有情况随时联系。”
挂断电话，不等顾南询问，他竖起指头示意稍等，盯着通讯录看了一会后，直接打给了周荣国。
“喂，爸，您最近怎么样……我这不是忙着电影的事，一直没时间问候你嘛……”
周荣国哼笑道：“得了吧，你屁股一撅我就知道你想放什么屁。之前几年也没见你对我这么上心过，有事就说，有屁快放。”
周方弘沉默了一会，低声道：“爸，陶最公司的公关部发现有人在刻意针对《往生》。”
“就这？”周荣国把手里的签字表往桌上一扔，对助理挥了挥手把人赶出去后，才接着道，“哪部电影上映前没有负面评论？一边倒好评的那种背后都有大资本扶持。有一定的质疑声说明《往生》宣传的覆盖面广，只要点映口碑护住，一点杂音不必理会。”
“可我就是担心有人会在点映后大量下黑通稿。爸，今天是我们第一天点映，如果在点映前就有人针对电影开始带节奏，怎么能肯定点映结束后他们就只说好话？哪怕参加点映的人都是特意筛选打点过的人，我们又怎么能保证这里面人人都一定是向着我们的呢？”
周方弘的话让周荣国陷入沉默，好一会后他才沉声道：“我知道了，我会让发行部那边注意监测舆论，同时和受邀参与点映的人联系。”
周方弘顿时松了口气：“好，谢谢爸。”
“没事。方弘，爸知道你热爱电影只想当个好导演，但有些事，不是你不挣就能避免的。”
周方弘张了张嘴，想说这件事不一定是针对他，毕竟对方主要攻击对象是顾南。可是转念一想，攻击电影男主角和攻击他有什么区别？不过是一体两面罢了。
“我知道了爸……我会好好考虑的。”
挂断电话，周方弘看着顾南，抬手拍拍他的肩膀：“等活动结束了再说，别因为一些烦心事影响状态。”
其实从周方弘刚才说的话里，顾南已经猜到了一点端倪，但他再怎么聪明也不可能猜到有人会针对他，因此他乖巧地点点头，没有追问什么。
可是很快，顾南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点映结束后，是固定的主创问答环节。前面都很顺畅，观众和主创有问有答气氛热烈，不少圈内导演制片和影评人都表示，《往生》开创了华国电影类型片的新篇章，是一部能吸引更多观众走进电影院的佳作。还有不少网红当场表白顾南，说从此以后就是他的影迷了，觉得他在电影里实在帅得超出阈值，不得不粉。
就在问答互动环节气氛最热烈，最和谐的时候，主持人抽中一个男人起身提问。
“我有个问题想问问男主角的扮演者，顾南。”
顾南集中注意力，看着提问者，却听到他用嬉笑地态度问道：“作为一个新人，第一部电影就饰演雷泽这种面瘫型角色，肯定很轻松吧？不知道你片酬多少呢？208万肯定有吧？”
此问题一出，全场寂静，顾南看着男人还挂在嘴角的嗤笑，脑子一片空白。
明明刚刚还气氛和谐，明明刚才还有人说喜欢他，但下一秒恶意就扑面而来，连掩饰都没有。
感受到台上台下众人的注视，顾南捏紧手中的话筒，想说点什么，却怎么也组织不起来语言，只能尴尬又无措地站在那。
就在气氛急转直下时，一声轻笑忽然传进顾南耳中。
“顾南，人观众在问你片酬多少呢，你说说呗。”
顾南怔愣了一秒，下意识地回答：“不知道。”
没等观众有所反应，周方弘立即接话道：“他确实不知道，因为他的片酬全部抵给电影了。这部电影从筹备到开拍掏空了我的家底，做后期都只能骑自行车上下班。我倒是想给顾南开两百来万的片酬，但实力不允许啊！”
周方弘说着揽住了顾南的肩膀：“一开始我给顾南开了十万片酬，后来他发现剧组实在太穷，十万也掏不出来，就把自己的片酬直接抵给了电影。所以，如果不想看到你们新粉上的大帅哥受穷，还望大家多多支持《往生》啊！”
此话一出，观众顿时笑了起来，提问的男人还想问什么，却被旁边的人一把抢走了话筒。几个认出他身份的人窃窃私语，不一会便有两个身着保安制服的影院工作人员站在观众席旁边，死死盯着他。
之后的环节进行顺利，没有人再搞出什么幺蛾子，周方弘面上笑得阳光灿烂，心却一直往下沉。
直接买通观众在点映现场闹事，说明针对《往生》的狙击已经开始，这些都只是小打小闹的开胃菜而已，真正的拼杀还在后面。
第69章 保护费
《往生》第一次点映结束后，桃李娱乐公关部和大洋影业发行部熬了个通宵。
好在因为有所准备，电影的负面评论并没有大规模扩散，同时为了防止全网捂嘴的情况，对于一些出于个人口味问题而产生的非正面评价，大洋并没有一味删除，而是适当地放任，反而产生了不错的效果。
——刚看完《往生》，怎么说呢，奔着国产赛博朋克去看的，结果却……
——不好看吗？我看了预告片还挺感兴趣的。特效不好吗？还是剧情有问题？
——特效很好，甚至有点太好了，剧情吗……这么说吧，我奔着红烧肉去的，他却给我上了一盘油焖大虾，好吃是好吃，但不是我要的那道菜。
——说得我都饿了，也更有兴趣了怎么办[笑哭]
——感兴趣+1
关于点映结束后活动上发生的那件事，大洋也没有刻意回避，反而是参加点映的博主因为保密协议不能剧透，夸完特效夸剧情，夸完演技夸内涵，最后实在没夸的了，把这件事隐晦的提了一点。
——……所以啊，别说什么华国没有好电影，多把心思放在剧本和制作上，少搞一点下三滥的手段，华国电影会更好。
——……也不知道这么一部没有资本，没有明星，没有宣传的三无电影挡谁的道了，至于用这种手段吗？真是给我看笑了，华国电影为什么这些年式微，都是内讧闹的。
——你们在说什么啊？为什么我首页参加《往生》点映的博主都成了谜语人？
——说真的夸得有点过了啊，就没看到说不好看的，就这样也敢说是三无电影？
——就是，而且看预告也知道这部电影不缺钱啊，什么叫没有资本？
——资本会让新人导演和新人演员抗这种大制作吗？放出的活动视频里人导演自己也说了，卖房卖车求爹爹告奶奶拍的电影，连男主角的片酬都压进去了，拍了三个月一毛钱没挣。
——这些话术骗骗自己得了，但凡上网查一下导演背景也说不出这种话来[吃瓜]友情提示，大洋影业是他家的。
“啪！”
周荣国将一份文件摔在了周方伟面前，指着他半天说不出话来。周方伟低着头，看似乖顺，眼中的神色却满是不忿。
过了好一会，周荣国长叹一声，揉着眉心道：“方伟，我知道你不喜欢方弘，这事追根究底责任在我，我也不会强迫你喜欢他。但私人感情是一回事，工作是另一回事，你不能公报私仇不顾公司的名声，就为了打压你的亲弟弟！”
“我没有……”
周荣国一拍桌子：“有没有你自己心里清楚！”
没想到周荣国会发这么大的脾气，周方伟瞪大了眼睛，随即深吸一口气，不气反笑道：“爸，偏心眼也要有个度。我什么时候不顾公司的名声了？”
周荣国指着桌上那份文件怒吼：“你自己看！”
周方伟拿起文件，翻了几页后瞳孔一缩，反射性地就想解释，但在看到周荣国脸上的表情后，他又一哂。
“这些人说的不对吗？他周方弘不是大洋二公子，你钦定的继承人吗？要不是有您的支持，他有那个钱拍《往生》吗？”
“你！”周荣国指着周方伟，气得脑仁都开始隐隐作痛，“你动动脑子！网上方弘的履历一片清白，没有任何证据能把他和大洋联系到一起，除了那个有些像你的名字！那些人是因为你才怀疑他的身份！而你才是大洋影业的继承人！”
说完，周荣国从抽屉里拿出另一份文件摔在桌上：“方弘拍《往生》这事一开始我压根不知道！直到律师告诉我，他卖掉了美利坚那栋公寓，我才知道他在做什么！他所有的资产都压在了《往生》里，就连应得的分红都置换为发行成本！只要《往生》盈利，那就是大洋影业盈利，是你这个院线总经理的实绩！”
一通怒吼后，周荣国像是耗尽了心力，撑着办公桌，好一会才气若游丝地低语：“拿着这些文件…出去。能想明白就拟个营销方案出来，想不明白就回家去……走…赶紧走！”
直到关门声响起，他才跌坐在椅子里，低不可闻地喃喃自语：“要不是方弘实在不愿意……”
***
“周方伟被停职了？真的假的？他妈不闹吗？”陶最歪着脖子夹着手机，手里不停地翻炒锅里的回锅肉，说话时眉飞色舞一副标准听到大八卦的嘴脸。
周方弘哼笑道：“闹啊，怎么不闹，但具体说了什么，怎么说的，我就不知道了。反正现在周方伟停职，排片由副总经理负责，刚我看了预排表，黄金档的IMAX大屏都给了我们。”
“那不错啊！本来咱们的电影就是按IMAX要求的尺寸制作的，大屏给我们算是实至名归。”陶最的声音因为吸油烟机的噪音有些模糊，好在手机收音还不错。
听到陶最这么说，周方弘的声音顿时有些犹豫：“说到这件事…其实我给你打电话，主要目的不是想说我哥停职的事……大洋影业的排片咱们不用担心，但是其他院线怕是没那么简单。”
“什么意思？”陶最心里咯噔一下，炒菜的动作都慢了下来。
周方弘叹了口气：“今天大洋那边联系我，说其他影院的排片有点危险，问我们要不要交排片费保一下。”
“排片费？那是什么？”
周方弘揉着眉心解释道：“就是为了保证电影在这家影院的排片量，提前支付给影院的费用，每家影院的要求不一样，少的几千，多则上万……”
陶最把锅铲往锅里一扔，打断了周方弘的话：“这跟保护费有什么区别？”
周方弘一噎，直言：“……没区别。”
“大洋影业也要这笔钱？”陶最又问。
“大洋不用，毕竟是发行方，加盟大洋的影院也不用，但其他院线就……我们是分账发行，发行成本越高发行代理费占比也越高，咱们自己分得的部分就越少。原本最多能分个38%，最后可能不到三分之一。”想到刚才大洋发行部总经理打来的电话，周方弘抹了把脸，“我刚算了一下，如果想达成咱们预期的排片量，按最低价来算，排片费都要一千万。”
“一千万……”陶最低喃着这个数字，眼睛盯着锅里香气四溢的回锅肉，凤眼微眯。
这钱其实并不多。郊区别墅顺利出手，他手里的流动资金刨开投资《明天的明天》那一千万，还有一亿四千万，这笔排片费，哪怕让他掏钱他也掏得起。
问题是他想不想惯着这种流氓行径。
没等陶最整理好思绪，顾南忽然推门而入，手里拿着一个簸箕，里面装着择好的菜。
看到陶最歪着脖子夹手机的姿势，他想都没想把簸箕往灶台上一放，上前一步接过手机，怼在了陶最耳边。
陶最看了他一眼，也没说什么，直接问道：“这个排片费以前也有吗？”
“一直都有，只是属于灰色地带，算是行业潜规则，也不是所有影院都那么不要脸。这两年因为疫情，业内谁都不好过，疫情过后大量影片上映，为了抢排片就把这个潜规则给抬到了台面上。”
“给他们惯的。”陶最嘟囔一声，将炒好的回锅肉装好盘，又把锅提到水槽涮了两下。期间无论他是转身还是走动，顾南这个人形手机支架都如影随形，保证手机纹丝不动地贴在他耳边。
周方弘无奈叹道：“这个风气是不好，问题是现在影院那边已经把这件事摆在了明面上，咱们保还是不保？”
陶最把顾南他们择好的菜往锅里一倒，炒了两下才开口道：“我记得，和我们档期挨得最近的两部电影，一部是《昼夜》，一部是《小怪兽3》是吧？”
周方弘：“对，《昼夜》和我们同档期，《小怪兽3》晚一周。”
“《小怪兽3》没什么威胁，国产儿童动画片，观影群体固定和我们也不重合，问题是《昼夜》，”陶最顿了顿，看了顾南一眼才继续问道，“大洋那边应该看过《昼夜》了吧？口碑如何。”
因要排片，院线经理是永远是第一批看电影的人之一，通过经验来判断电影上映后的情况，安排电影播放的场次和时间。
“还行，院线那边传来的消息是合格的悬疑片，按照历年悬疑片的体量，估算票房在六亿左右。”
“六亿……”陶最琢磨着这个不上不下的数字，又问，“那你能打听到《昼夜》的排片情况吗？不止大洋，包括其他院线。”
“你打听这个干嘛？”周方弘惊讶地问。
“你别管那么多，先去问问，等问清楚《昼夜》的排片情况，咱们再考虑要不要花钱保排片。”
示意顾南挂断电话，陶最边炒菜边问顾南：“有没有什么想问的？”
顾南把手机放回陶最的围裙里，想了下问道：“排片费是什么？”
陶最：“保护费，不给钱影院就不给我们排片。”
顾南皱眉：“这合法吗？”
陶最哼笑：“不合法也没见人管过啊。”
顾南：“那你要给钱吗？”
陶最：“看《昼夜》是什么情况吧。”
顾南：“这和《昼夜》有什么关系？”
“《昼夜》和我们档期挨得太近，如果他们花了大价钱保排片，这个钱我们花了也白搭。但如果他们没花这个钱的话……”陶最狡黠一笑，“那我们就让他们花这个钱。”
第70章 首映
“你说IMAX都给了谁？”陆君浩蹭地一下站起身，声音穿透门板，直直地传入正想敲门的申毅耳中。
“凭什么啊！阿莱65？那是什么东西？”听到手机里发行经理说的话，陆君浩咬了咬牙，“行，我知道了，不就是IMAX版吗？我们搞一个出来不就行了！等着！”
挂断电话，陆君浩正要摁呼叫器，就听到敲门声响起。看到进门的是申毅，他瞬间眼睛一亮：“申哥，你来的正好，一会麻烦你联系江启生，让他转制一个IMAX版本的《昼夜》出来。”
申毅把手里的文件放在办公桌上，疑惑地问：“怎么突然要转制IMAX版本？”
“有IMAX版本能更好的抢占大屏啊！”陆君浩笑着解释道，“申哥，暑期档是热门档期，排片如战场，咱们要是不占，这大屏就是别人的了！进电影院的人就这么多，谁占的排片多谁票房就高，这是铁律！”
申毅一脸受教的表情，点点头：“我知道了。”
联系江启生时，申毅闲聊般问道：“江导，阿莱65是什么啊？”
“阿莱65？那可是好东西。”江启生羡慕地叹了口气，“地表最强摄影机，专为IMAX大屏研发，日租金一万美刀！要是能用这部摄影机拍一部电影，我真是死而无憾了。”
“原来如此，相信江导未来一定会得偿所愿。”和江启生又聊了几句，申毅挂断电话，顺手查了查和《昼夜》档期相近的电影，很快便找到了《往生》使用阿莱65拍摄的通稿。
“往生……”看着屏幕上出现的海报，申毅屈指敲了敲椅子扶手。
《往生》迄今为止出了好几版海报，都是典型的赛博朋克风，海报中男主不是背对灯红酒绿的高楼大厦，就是远眺深渊般的城市夜景，总之，都看不清脸。
申毅也没在意，视线集中在导演的名字上，喃喃道：“周方弘……这个名字有点耳熟啊……”
***
“《昼夜》出了IMAX版本？真的？”陶最挑了挑眉，语调莫名上扬。
“为什么你的声音听着这么高兴？《昼夜》！出了IMAX版本！要和我们抢大屏啊！”周方弘咆哮道。
“好了，听见了，你不用那么大声。”陶最脚一蹬，椅子一下子滑到落地窗前，看着窗外绿树成荫的园区美景，他笑着道，“他们要抢就让他们抢呗，咱们只要按照原来的计划，保住黄金档的大屏就行。”
“我就是不明白，既然你要保排片，又何必只保黄金档？这也没便宜多少啊！”周方弘把头发挠成了鸡窝，怎么也想不明白。
“四千万和六千万还是差不少的，而且这钱花多了也没用。”
“怎么会没用？排片就是票房啊！”周方弘抓狂道。
“错。排片不是票房，电影质量才是票房，”陶最正色道，“老周，你有点钻牛角尖了。”
见电话那头安静下来，陶最继续道：“老实说，要不是《昼夜》摆明车马要和我们抢排片，我压根不想保排片。我相信《往生》，也相信观众，他们知道什么是良心电影，也分得出好歹。只是酒香也怕巷子深，如果没有合适的排片，即便观众想支持我们也很难。基于这种考量，我才决定保下黄金档的大屏。
“而且影院要赚钱，那点排片费摊在每个影院头上最多也就万把块钱，够开几次IMAX大厅？上座率才是影院赚钱最重要的参考依据。只要《往生》立住口碑，保住上座率，影院自己就会调整排片。当然，如果《昼夜》愿意掏更多的排片费，补上上座率带来的差价，那我们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夸一句他们的发行和制片确实不差钱。”
电话里沉默了许久，好一会后周方弘才长出一口气：“你说的对，是我一叶障目了。老陶，你放心，增加的这一部分宣发费用，我会折算成你的成本，到时候让大洋按比例直接打给你。”
陶最微微一笑：“那就麻烦你了。”
***
七月二十五日一过，便意味着暑期档最炽热、最宝贵的时间段即将到来，这黄金档中的黄金档，每年都是兵家必争之地，电影几乎是扎堆上映，盛况远胜疫情前。
也是在这个时候，《往生》开启预售，并推出了第二版预告。
之前的赛博朋克版预告里，只有赛博风浓郁的城市景象，激烈的飞车追逐，和神秘的物理实验。男主在那个预告里就是个追逐物理实验真相的警察，充满了科幻悬疑片的色彩。
但在第二版预告里，整部电影的气氛为之一变。
首先出现在观众面前的，是挟持着孩子，站在窗户边缘，后退一步便会跌下深渊的王敏达。
他有些神经质地盯着镜头，似笑非笑地问：“你吃过红烧肉吗？”
随着这句莫名话语的落下，灯光开始闪烁，窗外灯火通明的夜景也随之迷离，幻影闪现。
然后，音乐起。
幽远飘渺的女声吟唱和着鼓点响起，赛博风的城市在瞬间倒转，实验室爆炸、绿色神秘药丸在黑暗中闪着荧光、被撞飞的警车、雷泽和同事玩笑的脸瞬间染血，几个镜头拼接闪烁，最终定格在了和王敏达对持的雷泽脸上。
“没有。”
随着冷冰冰、带着一点机械质感的声音响起，镜头转黑，再次切换到王敏达脸上，他表情定格，微微瞪大眼睛，紧紧盯着镜头。
顺着他的视线，镜头后退，拉远，从雷泽肩头掠过，极速后退。
雷泽顺着镜头的运行轨道回头，和王敏达一起望向镜头。
画面再次变黑，吟哦的女声在黑暗中响起，走廊灯光明明灭灭，哐哐声由远及近，黑暗的尽头有人影浮现。
黑色紧身内衣上若隐若现的绿色符文，色彩黯淡的衣袂下摆，遮挡容貌的破旧油纸伞，这些镜头一闪而过，随着第一句唱词的出现，神秘人迈出了僵硬又舒缓的一步。
画面一黑，音乐戛然而止，在残留余韵的黑暗里，男主雷泽的声音低低响起，似疑惑似吟诵——
“往生…极乐……”
——给跪了。《往生》第二版预告……绝了啊！
——我他妈终于知道为什么有电影博主说《往生》预告片和正片是红烧肉和油焖大虾的区别了……[尖叫][尖叫][尖叫]
——背景音乐响起时，我直接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太牛了！我的妈啊！
——我现在马上立刻就要吃到这道油焖大虾！再看不到《往生》我要闹了！[抓狂]
——谁能懂啊家人们！这种感觉谁能懂！真正的中式赛博朋克啊！尼玛我要疯了！
——最后那个人是谁！是谁！那个范儿！那个味儿！太对了啊啊啊啊啊啊！我现在马上就要看到正片，我要知道他是谁！
——谁知道那句歌词是什么语言啊？我怎么也听不出来是哪国语言[捂脸]
——哪怕看不到脸我也知道，那是我素未谋面的老公！
——雷泽对不起，我们俩的感情就到这吧，我老公来了，他打着破油纸伞来接我了[害羞]
——这热搜上的，我还以为是什么绝世佳片呢，看了预告就这？[疑惑]
——中不中洋不洋的，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么多人追捧，眼瞎吗？
——气死我了，我一开始以为《往生》是科幻片，早早就和朋友约好了，结果这个新预告直接把我给创亖！要拍科幻就好好拍科幻，搞什么神神鬼鬼的！
——哦哟，翻车了吧？这种一看就知道是洗钱的片子也不知道为什么预售那么高。
——这部电影营销也太多了，看得我都逆反了，决定等周末和朋友去看《昼夜》[墨镜]
《往生》第二版预告大获成功，原本一直被《昼夜》压在下面的预售票房一路高歌猛进，在首映的前一天逆风翻盘，反超《昼夜》一百来万，登顶暑期档预售票房榜首。
凌晨十一点四十，北市某大洋影城的大厅里，第五邹把硕大的爆米花桶放在桌上：“陶爸真的不来了？”
曾以诺捧着两杯饮料跟在他身后，闻言嗯了一声：“陶爸说首映第一天要监控舆论，在公司加班。”
“那秋秋呢？能赶来吗？”第五邹又问。
“应该可以吧，他九点飞机落地，三个小时应该……”曾以诺话音未落，一个身影就出现在他们身旁。
“秋秋！”辰星一眼就认出了来人，惊喜地喊道。
带着帽子口罩的苏寄秋连忙笔了个噤声的手势，压低声音道：“我没迟到吧？”
辰星连忙道：“没呢，还有二十分钟才开场。”
“那就好。”苏寄秋松了口气，接过曾以诺递来的饮料低声道谢后，低头吸了一大口。
《大理寺探案集》播出后如陶最所预料的那般大火，从一众S级剧中杀出，成为今年夏季唯一一部爆款剧。主创全部平地飞升，飞得最高的却不是男女主，而是苏寄秋这个男二。
不过也没办法，谁让他颜值太顶了呢？
红了的好处就是，工作纷至沓来，戏约连绵不绝，坏处大概就是出行不便随时可能被人认出，一不小心就造成人员拥堵。
到了这个时候，苏寄秋的眼镜也不管用了，不管他再怎么遮挡，哪怕只露个后脑勺都有粉丝能认出他，因此只能鬼鬼祟祟帽子口罩不离手了。
等到还有十分钟十二点时，四人检票入场，意外发现偌大的IMAX大厅竟然有接近五成的上座率。
苏寄秋四人交换了一个欣喜的表情，找到自己的座位坐下，满怀期待地等着顾南的第一部电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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