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像小孩儿一样,我不是每天都去么?”陆思衡眼底带了点笑意,面上还是不认同道,“不管怎么说你也不能不听医生的,身体最重要。”
“医生已经同意啦。”陆曦撒娇道,“我先去洗澡啦大哥,晚上我想吃奶油焗龙虾。”
“该你落子了。”容时抿了口茶水,目光平静地看向他,不知为何,陆思衡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心虚。
就好像家里的小狗还在等他回家,自己却在外面偷偷撸别的狗,类似于这样的感觉。
这都什么和什么啊,被陆二传染了不成,陆思衡恍惚了一下,等回过神来,发现自己走了步臭棋。
容时毫不留情地抓住机会把他杀了个片甲不留,陆思衡刚要说再下一盘,容时微微后仰着头,阳光划过脖颈与锁骨,连成一道优美的弧线。
“大哥,你没有用心。”容时收了棋子,操纵着轮椅到沙发处。
他脚其实好了不少,但拄拐杖显然没有坐轮椅舒服,而且气势看起来也差了半截,所以尽管陆弘景不知道从哪里搞了个镀金镶钻豪华骷髅头拐杖过来,他也还是坐着电动轮椅出行。
当然,拐杖的外形应该也占了大部分原因,那种拐杖除了资深中二病和coser以外一般人都不会去用吧。
别说出门极高的回头率,家里这么多佣人就足够健步如飞脚趾动工扩建地下车库的了。
电梯刚到二楼,容时就看到陆曦在旋转楼梯边对他招手,似乎有什么事要说。
“你不会也八点档看多了吧?”容时无奈地看了他一眼,“尊重别人的智商吧。”
陆曦原本的计划确实是在容时过来后自己碰瓷摔下去,然后迅速叫人栽赃一条龙服务,他狠狠跺了跺脚,房门摔得震天响。
今晚不仅有奶油焗龙虾,还有蟹肉炒饭,都是陆曦爱吃的菜色,但看着容时没有半点食难下咽的样子,甚至还悠哉地添了半碗饭,他只觉得饭粒变成了小石子,颗颗都刺嗓子。
容时其实并不完全像他面上这样气定神闲,作为“以德报怨,何以报德”这句话的忠实履行者,早在从山上下来见陆曦第一面他就开始默默思考如何把这个坑还回来。
虽然中间沉浸在温馨和睦之中暂时忘记了这件事,但今天看到陆曦,就又想了起来,顺便还想起了不知道过得如何的董海和徐天。
吃过晚饭后,陆父和陆思衡去书房讨论公司准备推行的新方案,林女士照例去做饭后的美容按摩,陆弘景鬼鬼祟祟地拉着陆曦不知道研究什么东西,容时洗净手,坐在卧室露台上,给八卦天后、总裁助理路袅袅发了条短信。
路袅袅很快就回了消息,陆父将脏水又原封不动地泼回给徐天时还附赠了点别的惊喜,外加陆曦承诺的一百万迟迟没有到账,走投无路之下,他们竟然觍着脸又来找容时。
【容总,你是不知道,他们等不到你来被保安拖下去时表情有多搞笑哈哈哈哈哈】
隔着屏幕,路袅袅说话放肆了很多,还发了前线偷拍照出炉的表情包,两人放到平日也是帅哥,此时面色憔悴,黑眼圈都要垂到下巴,小姑娘还配上了“被命运扼住喉咙”的文字,果然十分精彩。
我之前怎么就没看透呢?容时想。
娱乐圈名利场就如一个大染缸,他们早就被染成不同颜色,只有他还留在原地,固执地以为所有人都也还是原来的颜色。
【谢了,回去给你发奖金。】容时熄灭屏幕,手指下意识地在表盘摩搓了几下。
他突然一个激灵,想起来这些天一直隐隐盘旋在头顶,但他始终没有去想,或者说是不敢去想的东西。
陆家人,特别是陆宗,他们态度的转变真的只是因为之前生意不顺么?
会不会也和董海他们一样,其实早在时光的急流中改变,只是等在原地的人相隔太远看不清了呢?
他正思考着,突然有人急促地敲了几下门,不等应声,径直走了进来。
在这个别墅唯二可能这么干的只有陆宗和陆曦,不过前者一般都叫你去见他,嫌疑人就只剩下素质堪忧陆曦少爷了。
“出去。”容时没有回头,冷冷开口道。
“我想和你谈谈。”陆曦丝毫没理会他的拒绝,在那双手搭在轮椅上之前,食指在握柄轻轻一按,顺滑地漂移走了。
“管好你的爪子,我们没什么好谈的。”容时敲了敲把手,和他保持着两米距离。
陆曦关上门,露出一个嘲弄的笑容:“怎么,怕我把你推下去吗?这儿连只苍蝇都找不到,你出了事我就是唯一嫌疑人……”
陆曦嘴角上扬的弧度很大,看起来像是舞台上表演的小丑,眼底隐隐带着疯狂的神色,他接连上前几步,不等容时后退,握住把手将脸贴在容时侧脸。
那一瞬间简直像是被毒蛇从脊背爬过一般,容时鸡皮疙瘩落了一地,立刻嫌恶地伸手去推他。
然而陆曦明明是个刚出院的、连瓶盖都要别人拧的omega,此时竟然爆发出这么大力气,容时甚至一时没有推动。
“那又如何呢,容时,你死了的话,就算他们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不还是要保着我吗?”陆曦面色都有些扭曲,他死死咬着牙,“你这个该死的,怪物,这一切都是我的,凭什么你回来招招手就能得到,像你这样的怪物就该去死!”
二楼掉下去一般情况是摔不死人的,如果容时这几天没有沉浸于没有吃药,又或者陆曦没有说出那两个字的话,他其实第一时间就该注意到这点了。
但在“怪物”这两个字在耳边响起的瞬间,容时脑中一片嗡鸣,漆黑的悔过室、林院长的鞭子还有更多的、他由于过于痛苦遗忘的记忆在脑海中闪过,只是还没捕捉到就再次沉入大海。
他甚至没有感受到脚踝落地的刺痛,等回过神来的时候,陆曦涨红了脸、面色惊惧,被他死死掐着脖子压在栏杆上,牙龈都渗了血。
“管好你的嘴。”容时松开手,“如果不是杀人犯法的话……”
“容时!”陆曦几乎是凄厉地、突然地叫了一声。
容时瞬间意识到了不对,但没了之前爆发的肾上腺素的压制,脚踝处痛感铺天盖地袭来,别说后退,连站立都有些困难。
下一秒,陆曦带着狰狞的笑容,拖着他从露台上翻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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