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芸看着他的眼神带上探究:“原来你认识……赵总啊?”
程廿实在不知道怎么面对他,垂眸淡淡道:“嗯,我以前是赵氏集团资助的学生,你知道的。”
孙芸神色僵硬点了点头,她是知道,还知道赵氏每年要花好几个亿在慈善事业上,受过赵家恩惠的学生有上万个,可她从同事口中听说程廿居然和赵氏的老总剪不断理还乱,她惊讶地整整一分钟没有眨眼。
想起自己曾经当着人家面宣传赵煊的小道八卦,三十多的中年妇女脸就烧得慌,心里难免有点不适。
孙芸故作轻松地说:“行啊,深藏不露啊小程。”
程廿汗颜:“对不起,不是故意瞒你的,说出去也没什么意思。”
“我懂我懂,他们名人处对象不都要对方保密什么的吗?”孙芸笑道,“行了,别这么颓丧,我也没觉得生气。”
程廿笑道:“那就好,我不想因为这个影响我们的友谊。”
“瞧你说的,赵煊只是我的梦中偶像,但我分得请虚实,又不是十来岁小姑娘了,追的明星官宣了就要死要活的。”
程廿由衷笑了一下,感谢孙芸不责怪他,还能把话说开。
孙芸突然想到一件事,精神一振,看着他的眼神带上探究:“我去,我说上次你怎么叫了赵氏的豪车送我去医院呢,是不是赵煊专门给你配的车啊?”
程廿摆摆手:“不是不是,就……那个司机是我朋友。”
孙芸凑过来撞他的肩膀,一脸狡黠:“诶,你跟赵总住一起吗?上次你申请搬到教师公寓,是不是小两口闹矛盾了?”
孙芸两眼放光,兴味浓厚,精神矍铄,大有要把他和赵煊从里到外研究透的架势。程廿连连转移话题,架不住她追着问东问西。
“你还认不认识周珍和?”
程廿老实道:“见过一面,不熟。”
“我c……”孙芸瞪大了眼珠子,“有没有要签名啊,有没有合影啊,啥时候让我也见见啊?”
“真不熟,而且以后应该不会见面了。”
“周珍和为什么要跟赵煊离婚?哦不,严谨地说,是取消联姻。”
“我也不知道……”这个程廿得说谎,“真不熟啊!”
孙芸揪着他的耳朵,不满道:“你到底掌握了多少一手消息?别小气,都告诉我,不然我不会原谅你的!”
程廿求饶般道:“真没什么,新闻上都有,有些狗仔知道的比我多多了。”
孙芸问了很多问题,大多数程廿都巧妙回避,最后孙芸也看出他状态不佳,终于放他进办公室一个人清净去了。
下午两点,程廿在校监委和翁主任的陪同,或者说监视下,乘坐学校公车出发去市人民医院体检部。
谁知,车行驶出学校大门,就左拐往南去了,而不是西边。
程廿问司机:“师傅,是不是走错了?”
翁主任冷冷地说:“我和校监委的领导商量了一下,重测就得换一家,反正都一样。”
翁主任是想打程廿个出其不意,不让他有任何收买体检医生的可能,程廿看出来了,没反驳什么。反正他身正不怕影子斜,就依他来,才能堵住悠悠众口。
到了地方,程廿才发现他们选的那家是“新宋生物研究检测所”。
这是家新建的机构,专门提供信息素登记评定服务,座落在市中心,面积不大,看起来设施崭新,富丽堂皇。他的老东家,是秦宏集团。
翁主任肯定不知道他是秦宏投资的机构,否则绝对不会选这家。
到都到了,程廿没说什么,跟着他们进去。
反正屈秦风又不会正巧这里,里面的人也不认识自己。
五年前s大的入职体检,是一个工作人员十几个待入职的准职员带队。今天三个人监视程廿一个,有点引人注目,弄得他感觉很丢人。
他们去前台挂号,预定了一个加急的信息素测验流程。工作日来的人少,加钱加急的又更少了。如果顺利,半个小时就能出结果。
护士带他进了采样室,几位领导跟中年医生沟通了几句。然后医生拉上帘子,几位领导就在一帘之隔的地方。翁主任是beta,校监委的两个老师分别是女士omega男性beta,没什么好避讳的。
程廿选择的是全套检测,也就是腺液、唾液和血液都要检测。首先是抽取腺体里的腺液,带着白色橡胶手套的医生很专业,程廿面无表情地爬在取样的床上,安安静静听着胶塞划过针筒壁的声音,很快,透明的腺液提取完毕。
大部分人检测时会选择在身体状况最佳的时候,还会提前一周左右运动以调节身体素质。因为心理上会有种身体越好,等级越高的错觉。事实上,信息素等级是生育能力、激素水平和智力水平等多种指标结合的结果,尤其是生育能力,因为天然的基因演化结果,omega在体力和智力上先天落后于alpha,所以生育力是他们在这个世界上独一无二的依仗。
程廿现在的状况不太好,精神困乏又紧张,身体疲惫,但他没功夫讲究天时地利了,只想早点儿出结果还自己一个清白。
医生讲抽取的腺液注入一个小瓶中,然后将瓶子敞开放入边上的一台仪器台面的凹槽中,类似外带咖啡放入封膜机中的操作。接着盖上盖子,仪器发出滴滴两下声音,就开始工作了,它会在腺液中注入十几份化学溶剂,然后通过光学图谱等其他复杂的医学测量手段,分析出这个omega的腺液质量如何,用一个数值来表示,最后找到处于哪个区间,得出等级结论。
仪器工作的过程中,中年医生又来采集程廿的唾液和血液,很快就完成了。
接着就是等待。程廿按着手臂上的棉签,坐在那几位老师身边,那两个校监会的老师对他还算友善,还跟他聊起了天,说学校每个月都会有老师被举报,以前也有老师被举报虚报信息素等级的,只要他不是故意的,尽管放宽心。
哪知,程廿手上的被针扎出的地方还没止血,那台滴滴作响的机器就开始罢工。
中年医生已经出去了,采集室的护士走到仪器前,看了下仪器的面板,全是复杂的数字和曲线,程廿他们看不懂。但是年轻护士表情很困惑,似乎没料到是这种结果。护士还在实习期,自知不专业,于是没有轻举妄动,也没有跟程廿他们说什么,闷声走出采集室,叫来了刚才的男医生。
医生上前看了一眼,按了几个按键之后,似乎没有起作用,他也深深皱起了眉头,露出了和护士一样的头疼神色。
翁主任先坐不住了:“怎么样了?结果出来了吗?”
医生回头,略带抱歉地说:“结果没那么快,就是这台仪器可能老化出现了故障,不能继续运算下去了。”
三个陪同的老师都有些不耐烦,这台坏了就得换一台,他们还得多陪程廿耗在上片刻。可程廿听了医生这么说,猛地回想起来,半年多钱,他自己也去测过一次,是在一家小型机构,几天后他收到的回复邮件是——无法检测。
于此同时,埋藏在最深处的记忆也开始隐隐作祟,十几年前,他十六岁性成熟后,第一次测试等级时,似乎,也发生过类似的插曲。那时候具体的情形早就忘了?他之记得那时候他一共用了两台仪器,抽了两次腺液,医生什么都没同他解释,带着他从第一台上下来,换了一个单独的房间上另一台机器,之后的一切很顺利,他得到了自己的等级结论。
十几年过去了,他不太能回忆得起细节,只是在十几年后,异曲同工的一幕再次上演,他才隐隐觉察出其中似乎有什么不对劲。
他的心中弥漫上强烈的不安,脊背发寒。听着身边仪器滴滴答答运转的动静,好似命运的齿轮狰狞转动。
校监会的女老师说:“你们不是新成立的机构吗?机器就老化了?还有没有更新更高级的设备啊?”
“是有的,麻烦各位稍等一下,我先去向领导汇报一下机器的问题……”
程廿叫住了医生:“是不是跟我身体状况有关,我最近都没休息好,影响了腺体质量。”
医生道:“几乎没有关系,信息素等级是一个人青春期后就确定的。”
程廿点点头,道:“那麻烦医生帮我重新测试一遍吧。”
医生客官冷静的说:“我们不建议一天之内提取两次腺液,这对腺体的损害很大。”
“可是……”
这时候,采样室外传来一道清澈的声音:“机器怎么了?”
程廿回头,看到一位穿着白色研究服,带着黑色边框眼睛的南年轻alpha,个子不高,但容貌清俊,温文尔雅,信息素的气息很清爽。乍一看那研究服和白大褂差不多,所以程廿几个以为他也是医生。
医生见他来了,松了一口气:“孙博士,您来看看吧。”
孙博士大步上去,路过程廿面前时露出一个友善的微笑。
孙博士看了几眼机器,并没有像医生和护士那样表现出第一次碰到意外状况的无措,反而胸有成竹,拿起桌上的检验单,扫了一眼那上面的名字,转身对程廿和几个老师说:“刚才测的是谁?”
“是我。”程廿往前站了一步。
孙博士点点头,说:“我是这家机构的研究员,给您换一台机器,请跟我来吧。”
他又对医生说:“初始化仪器就行了。”然后拿着程廿的检验单,走出采样室。
程廿跟上他的脚步,检测机构的中年医生都对这个年轻的研究员尊敬有加,说明他一定有两把刷子,他和三位老师都对这位孙博士很信赖。
程廿被带到了一间看着像休息室的地方,然而里面还有一扇玻璃推拉门,门外没有标志,里面可能是内部人员才能进的区域。他对老师们说了声:“请留步,让检测者单独进来。”
老师们都很配合,程廿跟着他,满腹狐疑地进入那扇推拉门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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