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5 章
尴尬, 现在就是非常尴尬。
她们似乎也没有想到阮明芙会这么跳出来,脸上还带着惊愕的表情。
整个空间都似乎静了,良久之后那些嫂子这才飞快地反应过来。
“那个……我家孩子要学放学了, 我去接孩子去了……”
“我、我家孩子跟她孩子在一个学校, 我……我也去了……”
“哎哟,我锅上还炖着肉呢!”
“对对对, 我得回去做饭了……”
每个人都有不同的理由,这些嫂子一下子就散了个干净。刚开始只快步走,待走远后更是撒丫子跑了起来,活像后面有鬼在追。
阮明芙:“……”
不是, 她有这么可怕吗?
阮明芙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脸。
依旧顺滑无比, 跟块嫩豆腐似的。
只李晓月的婆婆站在原地, 她看着阮明芙眼中也闪过尴尬, 扯了扯身上的衣角。
“晓月怀、怀着孕呢,我……我也走了。”
落音刚落, 人便跑了出去。不一会儿, 便没了踪影。
阮明芙:“……”
不是,她们这是什么意思?
“弟妹,你刚刚看她们的表情没有, 笑死我了。”
胡宛宁笑到扶腰。
估计这些人长这么大,还是头一回说人闲话被抓包吧。
阮明芙动了动唇, 终究还是什么也没说。
“弟妹, 别跟她们一般见识,”胡宛宁走了过去, “她们这些人也就背地里说说, 你就当没听到。”
“就是嘴碎了点,别跟她们一般见识。”
胡宛宁刚搬进来时, 也被说过闲话。
这些军嫂就是闲的。
一没工作,二不用像村里一样还去上工。男人不在,孩子也去上学了,可不就闲了,凑在一起东家长西家短。
阮明芙的冰箱在家属院出了个大风头,目光可不得盯着她。
等过上两三个月,就没事了。
“嫂子,咱们走吧。”
阮明芙摇了摇头。
她过好自己的生活就行了,才懒得管这些人是怎么想的。
到那边,阮明芙自己选了一块地。说来也巧,就靠胡宛宁家边上。
“这块地不错,好多人盯着呢,”出来后,胡宛宁压低声音,“上一任主人把这块地养得好,可给你省事不少。”
“去看看?”
阮明芙:“好。”
两人刚想离开,阮明芙却被人叫住。
“嫂子,前面有你电话。”
阮明芙疑惑极了,这个时候谁能给她打电话。
顾意霖?
“你去看看吧,”胡宛宁想了想,“反正我回去也没事,就在这里等你。”
反正也不会太久,她在这里等等,顺便还能休息一下。
“嫂子,那我先走了。”
依旧之前那个地方,阮明芙轻车熟路地走了过去,拿起话筒便听到一个爽朗的声音响了起来。
“阮同志,还记得我是谁吗?”
阮明芙:“……”
她还真忘了,皱眉想了一会儿这才恍然大悟。
“我哪能忘你啊,胡教授。”
电话那头的胡教授闻言,脸上的笑意更深了。
“阮同志记性真好,”胡教授突然叹了一口气,“阮同志,这几天在那边过得怎么样?”
阮明芙想了想,“还算不错。”
当然不错了,啥事都有谢延昭,他恨不得帮阮明芙把饭喂嘴里,什么事都不用她动手。每天混吃等死,最多烦恼下院子里的花草什么时候能活。
好得很呢!
胡教授突然正色了起来,“阮同志,我也不多绕圈子,打这通电话的目的是想请你帮忙。你放心,报酬绝对好说,一定让你满意。”
阮明芙还没来得及开口,却听胡教授又接着开口。
“我知道你有些为难,但我现在实在没办法了。”
阮明芙:“……”
她一点也不为难。
胡教授上回就想请阮明芙过来帮忙,开出的条件不错,她都心动了。只可惜后面发生了不少事,她这才拒绝。
“胡教授,你有什么事就说吧,能帮的我肯定帮。”
胡教授最喜欢阮明芙这一点。
敝亮!
“就是现在有个翻译病了,一时半会儿找不到适合的人,你看……能不能过来帮忙翻译?”
阮明芙有些失望,“多远?”
想起上回坐的火车的遭遇,她最大的兴趣都没了。
而对面的胡教授却是双眼一亮,“不远,不远,就在市里。早上接你来,晚上就能送你回去。”
“那可太好了。”
阮明芙眉头舒展,一口便应了下来。反正车接车送,又不用她受累,还有大团结入帐。
多好。
那头的胡教授也松了一口气,“那就这么说定了,明天早上我派车还接你。”
说完正事,两人便挂了电话。
这年头的话费挺贵的,还是得省着点。
……
“嫂子,等急了吧。”
阮明芙隔老远便看到胡宛宁依旧还坐在椅子上,她赶紧走了过去。
“嗐,这才过去多久?”胡宛宁摆了摆手,“十分钟不到呢。”
“那个小魔星好不容易扔给他爸了,我可得晚点回去。”
阮明芙听了这话,也笑了起来。
小胖子虽然不喜欢说话。
但小孩子通常都有一个通病,那就是磨人。尤其皮的孩子揍一顿也就揍一顿,小胖子从小就精,耷拉着脸装可怜。
胡宛宁看他这副模样,哪还揍得下去。
今日许诸休假,胡宛宁迫不及待地将小胖子丢给他,自己找阮明芙去了。
胡宛宁站了起来,“不是说要去看菜地吗,走。”
“好。”
说是地,其实就是靠近家属院的荒地,被人开垦出来,这才成了一块块菜地。
每家每户分的地都不大。
却被勤劳的嫂子用到了极致,连沟沟缝里头都点了几株毛豆。
除却几块地荒着,其他都种了不少菜。
就是味道不太好闻。
阮明芙屏息,往旁边移了点,这才感觉好多了。
“所有人都想住楼房,”胡宛宁走到田埂处,“其实要我说,还是平房更好。不说别的,单说前后院带的大院子。能种点青菜什么的,平房那边能种到哪里去?”
一家人靠着这点地里的菜过日子,哪里够吃。
阮明芙赞同地点头。
“嫂子说得对。”
胡宛宁温婉的脸带着笑容,“当初老许说要选楼房,还被我给呲了一顿。”
似乎想到什么好玩的事,她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深刻。
再往前走几步,胡宛宁指着一块地,“这就是分给你的,看,左边就是我的。”
阮明芙皱眉,“嫂子,我这块地怎么有人种了?”
胡宛宁指着的那块地,种了不少绿油油的小白菜。白杆绿叶,看起来特别鲜嫩。
“这是我种的,”胡宛宁解释了一句,“大家看地荒着怪可惜,就种点菜上去。弟妹,你要种什么直接跟我说,把这些菜给拔了。”
这算是家属院心照不宣的事。
还是地太小,看起来只有三分的样子,哪里够一家人吃,只能先把没人种的地种上。
等地分了出去,把上面的菜拔了就行。
“不用不用,长得正好呢,”阮明芙与胡宛宁亲近,倒不介意这点事,“再说,我还没有想好要种什么。”
两人的关系自然不用说,胡宛宁便没再坚持。
“那行,等你什么时候想好了,就跟我说。”
阮明芙点头。
其实还是因为现在没什么菜可种。
放在南方能存活一个冬天的胡荽,放这里不被冻死也得被雪埋了。
除了萝卜大白菜,还真想不到别的。
这两种菜阮明芙都不爱吃。
阮明芙也是在乡下干了几天活才知道,种地的学问也多着呢。
头疼。
阮明芙思考间,胡宛宁却蹲着身体摘了不少小白菜。末了,她分了一半给她,“这种小白菜这时候最好吃了,回去拿猪油炒了,特别香还嫩。”
就是因为这种小青菜好吃,她这才种了不少。
“谢谢嫂子。”
阮明芙也不跟她客气。
“对了,我看那边还种了不少玉米,这里还能种粮食?”
顺着她指的地方看了过去,却见那一处长着密密麻麻一大片的玉米,一眼几乎望不到头。
“部队不种粮食,他们吃的从哪里来?”胡宛宁笑道:“别说部队,就连院里分我们的这块地,也有不少嫂子种了粮食呢。”
家里男人那点津贴吃到年中就没了。
大家一般都把精米精面换成粗粮,好歹能撑到年底。若是家里孩子多的人家,日子过得更紧巴,可不得想点办法。
阮明芙眉头皱了起来,“家属既然来随军,部队不安排工作吗?”
“能有多少工作?”
工作再多也架不住僧多粥少。
弄到现在,除非家里特别困难,孩子特别多,吃了上顿没下顿,一般都不给安排了。
“那这日子怎么过?”
阮明芙想象不出来。
原主下乡再苦再累的时候,也没有饿过肚子。而饿肚子的感觉对于阮大小姐来说,更是遥不可及。
胡宛宁摇了摇头,“谁知道呢。”
两人正准备回去,路过玉米地的时候旁边突然响起沙沙的声响。
在空旷寂静的场景下,特别容易让人联想到一些特别恐怖的画片。
阮明芙身上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后退好几步。
“嫂、嫂子……”
胡宛宁本来不怕,被阮明芙影响得也开始慌了起来。
她咽了咽口水,“别怕。”
胡宛宁的目光盯着那处动个不停的地方,从地上捡了根食指粗细的棍子这才拨开那处杂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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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瘦骨嶙峋的身影,便出现在两人面前。
阮明芙狠狠地松了一口气。
妈诶,可吓死她了,真以为大白天的遇到鬼了。
“铁柱,你怎么在这里?”
胡宛宁明显认识这个孩子。
听到声音传来的铁柱明显慌了一瞬,却还是转过头来。
阮明芙这才看到这个孩子的模样。
他看着不大,五六岁的模样。浑身瘦骨嶙峋,拿刀都片不下二两肉来。现在这个时代的人普通都瘦,胖才是少数。
阮明芙也没在意。
不过这个孩子是真的脏,身上的衣服不知道拿谁的衣服改的,补丁垒补丁,看着就跟小叫花子一样。
脸也是乌漆抹黑,黑印子更是东一道西一道。
压根看不出他长什么样子。
铁柱看到两人,整个人都快要哭了。小小的身体抖得厉害,整个人往里缩。
“我不是故意破坏集体财产的……我、我只是太饿了,你们能不能别去那边举报我?”
想到会被赶出去,铁柱的身体抖得更厉害了。
阮明芙这才看到,铁柱面前竟然有两三个啃得干干净净的玉米棒子。
阮明芙眉头皱了起来,朝胡宛宁看去。
却见她叹了一口气,“我们又不是吃饱了没事干,举报你干什么。铁柱,快过来,婶子这里有几个杂面窝窝头,放了太久有些味儿了,你帮婶子吃了好不好?”
铁柱的身体一顿,歪着头看她。
“你们不举报我?”
他在乡下就看到过一个破坏集体财产的人,被抓了起来。让他跪在空地上,其他人就开始拿东西砸他。铁柱后来,就再也没有在村子里看到这个人。
当时看到这到一幕,铁柱还小,却给他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举报你干什么,”胡宛宁朝他招手,“走不走啊,不走我就走了。”
铁柱见状,哪还再犹豫,赶紧爬了出来。
阮明芙这才看到,他瘦得几乎脱了相。
对比白白胖胖的小胖子,铁柱几乎就是一个骷髅架子。
阮明芙想问,可当着铁柱的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只得一路上看着胡宛宁带铁柱回去。从厨房里拿了三四个馒头出来,递给铁柱。
“拿着。”
铁柱有些迟疑。
馒头白白胖胖,分明是精面馒头,哪里像胡宛宁嘴里说的粗粮窝窝头。
他目光死死地盯着胡宛宁手里的馒头,头却摇得飞快,“不行,我不能拿。”
铁柱一边说着,一边将两只小手背到身后。
“让你拿着你就拿着,”胡宛宁摆出一副嫌弃的表情,“这些馒头放得久了,都有味儿,谁敢吃啊。你要是不要,那我就只能扔了。”
“别扔!”
铁柱赶紧道:“我要,给我吃。”
说着,他便将馒头拿了过来。只是他的手跟小鸡爪似的,只是碰到馒头,上面便印了一个黑色的手印。
铁柱眼里有些羞涩。
飞快地将这三个馒头抱进怀里,“谢谢婶子。”
“去吧,”胡宛宁看着他跑出门的背影,嘱咐道:“吃完再回去。”
阮明芙看着这一幕,眉头皱了起来。
“嫂子,这个孩子也跟那个女娃一样……”
无父无母,是个孤儿?
胡宛宁却叹了一口气,“这个孩子可怜啊,在后娘手底下讨生活。”
一句话,阮明芙便明白了。
“铁柱是个好孩子,”想起那对父母,胡宛宁眼中闪过一道嘲讽,“只可惜,遇到这样的后妈。”
阮明芙若有所思。
……
第二天,阮明芙便起了个大早。
她今天可有正事,穿得不免正式了点。白色的衬衫与碎花半身裙,将阮明芙漂亮的小腿露了出来。她将头发全编成鱼骨辫,这才出门。
谢延昭这个贤夫,早就把早餐准备好了。
他看着打扮成这个模样的阮明芙,眸色微深。待看到比平时短了一截的长裙手,更是双眼微眯。
部队里最常吃的早餐还得是窝窝头与番薯,肉包子与炒面什么的,几个月都碰不到一回。
阮明芙坐在谢延昭身侧,“我今天中午不回来,你就自己吃饭,别等我了。”
他淡淡地应了一声,抬手将一杯白开水端了过来。
“谢谢。”
阮明芙仰起头喝了一口,随手放在一旁。
今天的早餐就是简单的粗粮窝窝头。
阮明芙吃一个便不吃了,有些喇嗓子。白粥是谢延昭自己熬的,很稠。她便就着胡宛宁给的咸菜,喝了小半碗。
“我晚上去接你。”
“不用,”阮明芙头也没抬,“胡教授说了,他到时候会安排人送我回来,你不用担心。”
胡教授?
谢延昭立刻想了起来,也包括胡教授的爱徒顾清松……
正是因为想了起来,他的眼中带着晦涩的光芒。
阮明芙抬起,谢延昭适时将水递了过去。她微微一挡,也不知道是太用力还是怎么的,杯子里的水倒到了她的裙子上。
布料轻柔,沾了水便帖到身上。
阮明芙惊叫一声,赶紧站了起来。
可是来不及了,水已经渗透并蔓延开来。
谢延昭更快。
他赶紧将水放了回去,“没事吧。”
纸又没纸,手边也没有干净的毛巾,擦也没法儿擦。阮明芙看着这块水印,摆了摆手。
“行了,我还是进屋换一件吧。”
看着阮明芙进屋的背影,谢延昭老神在在地坐在椅子上。眯着眼睛,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不多时,阮明芙又换了一套出来。
这次穿的是裙子。
也是一件白色,看不出什么特别。只是当下最流行的设计,什么荷叶袖之类的,让阮明芙明艳绝俗的脸显得更加柔和一点。
裙子掐着腰,将阮明芙的好身材突显出。
这件是原主买的,她看着不太满意。
从胡宛宁那儿学会做衣服后,便自己在后面加了两道后腰省,穿上身上便感觉整个人都不一样了。
谢延昭喉结滚动,如深潭般的眸子泛起了涟漪。
“怎么样?”
阮明芙走了过来,双眼亮晶晶地看着他。
谢延昭眼眸微深,“很漂亮。”
“哼!就是嘴甜。”
明明心里美得要死,嘴里还要嗔他一句。
阮明芙听到满意的答案,这才重新坐了下来。
谢延昭又给她舀了一碗粥,“快吃吧,等会儿该凉了。”
“给我装少一点,我吃不了那么多。”
阮明芙端着小半碗粥,小口小口地喝了起来,“对了,我走了谁给旺财喂食?”
旺财还小,饿不得。
她还是很喜欢狗的。
在阮明芙心中,成了直逼谢延昭然地位的存在。至于会不会让旺财排前头,就得看狗男人识不识相了。
“不用担心,”谢延昭眸光微动,“等会把它带去老许家。”
胡宛宁要带孩子,这一天总是在家的。
阮明芙点头。
她放下手中的碗,刚想站起来桌上好端端的水却倒了。
水直直地朝她的方向蔓延,比上回还要惨烈。
裙子又湿了!
阮明芙有些怀疑人生。
都开始质疑今天一行到底能不能顺利,毕竟她连门都没出接连倒霉两回了。
谢延昭神色依旧,“把衣服换了吧,别着凉了。”
阮明芙:“……”
也不知道现在向胡教授取消今天的行程来不来得及。
她泄了气,这次便将上回买的绿色裙子穿了出来。这一次,阮明芙小心翼翼,生怕再出点什么意外。
也不知道是她防范得当,还是怎么的,直到出门都没再发生什么。
阮明芙这才松了一口气。
“我下午来接你吧。”
走在路上,谢延昭怀里抱着旺财,右手边便是阮明芙。
阮明芙这一次没有拒绝,只是开口道:“到时候再说吧。”
指不定她比狗男人还回来得早呢。
路过的嫂子惊奇地看了两一眼,她们还是头一回看到这对新婚夫妻一起出来。
两人站在一起,男俊女靓,极为登对。
“阮同志,出去啊。”
“是啊,有点事要办。”
“阮明芙……”
一路走来,不少嫂子都跟阮明芙打招呼。她有些想不通,在家属院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欢迎了。
狗托付给胡宛宁后,两人这才接着朝大门口走去。
说来也是巧,阮明芙刚到,一辆车便驶了过来。坐在副驾驶上的顾清松看到路边的阮明芙时,眼底带着满满的惊艳。
他从车里伸出手,“阮同志。”
谢延昭双眼眯起,朝顾清松看了过去,眼中还带了点危险。
顾清松虽然感觉身上有点冷,但很快便抛到脑子,兴奋地朝阮明芙挥手,仿佛许久未见的亲密朋友。
“顾同志。”
想他相比,阮明芙却显得冷淡许多。
但阮明芙的态度并没有打消他的热情,顾清松从车上跳了下来,“阮同志,好久不见。”
谢延昭上前一步,狭长的眸子看向他。
“顾同志,你好,”他跟顾清松握了一下手,“我媳妇今天就麻烦胡教授照顾了。”
顾清松:……手有点疼。
可看对方的样子又不是故意的,顾清松想了想,觉得对方是军人手劲这才大了点。这个理由似乎说服了他,顾清松的脸又扬起了傻白甜的笑容。
“我知道了,放心吧我一定会照顾好阮同志的。”
谢延昭:“……”
看着顾清松傻傻的笑容,谢延昭第一次从阮明芙以外的人身上尝到了拳打在棉花上的滋味。
大手摸了摸阮明芙的头发,沉声道:“早去早回。”
“知道了,”阮明芙走了过去,“你也赶紧回去吧,要不然该迟了。”
谢延昭应了一声,身体却没动。
待阮明芙上车,开出老远还能看看到谢延昭站在大门处看着他们的身影。坐在副驾驶的顾清松回过头来,跟阮明芙说话。
“阮同志,你们感情真好。”
他好羡慕。
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能拥有这样美好的爱情。
顾清松澄澈的眼中,露出憧憬。
阮明芙点了点头。
狗男人确实对她不错,让她很满意。阮明芙甚至都觉得,两人就这要过一辈子也不错。
顾清松憧憬了会儿,这才想起正事,拿出一个册子递了过去。
“阮同志,这是外交会的资料,你可以先看一下。”
册子印刷得十分精美。
上面还画着各式各样的瓷器,糖画,刺绣之类的小像。
只看封面,阮明芙便知道上交会是干什么的了。她翻开一页看了起来,果然如此。除第一页为上交会作了一个简单的介绍,后面几页都是各种国家特产介绍。
“这是……让我介绍这些东西?”
顾清松点头。
“到时候会有数不清的外商过来交易。”
其实胡教授说得更直白,反正这次外交会就是忽悠这些外国人,让他们多买。可对着阮明芙那张明艳的脸,顾清松说不出口。
这种黄白之物,怎么能玷污他的女
依誮
神。
“我知道了。”
阮明芙翻了册子几下,便将它放在一边。
“对了,你们上回参加的是什么活动?怎么在这里呆了这么久?”
阮明芙还以为胡教授早就回京了呢。
“原本是打算走的,”说起这事,顾清松便是一脸苦色,“我们都买好票了,临时又将上交会的任务交给我们。”
顾清松心里头也难受啊。
这一个月忙得脚不沾地,他好好的一个人都瘦一圈了。
际明芙点头,“这次来的人多吗?”
“多,怎么不多。”
可以说上交会比他们之前参加的那个活动强多了。
上交会是面向全国各地的活动,五湖四海都有人来。外商拟定的人数,都超过了一万。真到那天,估计是人山人海。
阮明芙明白了这个活动的重要性。
“对了,瞧我这个记性,”顾清松将一块牌子递给阮明芙,“进去会场之后,要把它戴在身上。”
牌子有点丑。
配色却很耐看,阮明芙还是将它戴好。
她对上交会也挺好奇,哪怕不是做翻译,进去看看也好。
车开得很稳,待进入城里时候,便能看到来来往往的车辆。上回她与谢延昭扯证时,还鲜少有小汽车在路上跑。不过四五秒,唰唰过去好几辆 。
上交会果然不一般。
越往里开,车越多。还好有人疏通车辆,要不然阮明芙就该在这个时代体验堵车的滋味。
下车后,顾清松带着阮明芙便往里走。
人多得很,依稀还能看到几个身材高大的白人。顾清松七拐八拐地,将阮明芙带入一间小办公室。
里面坐着的胡教授看到阮明芙的身影,就如看到救星一般。
“阮同志,你终于来了。”
阮明芙点了点头,“胡教授,好久不见。”
她这才注意到,房间里还有不少少男少女。脸上都不太好看,怕是刚刚在挨训。
阮明芙双眼闪了闪,没有多问。
“胡教授,有什么是我能做的?”
“你来就是解我燃眉大急,”胡教授负责上交会的翻译调度,紧张得不得了,生怕出什么麻烦,“阮同志,你就负责茶的解说。先习惯一下,到时候再来安排。”
阮明芙想了想,便答应了。
少男少女见阮明芙答应,纷纷瞪大了眼睛。
她知道展会上有多少品类的茶吗?
知道每种茶的特点是什么吗?
她流利地把茶完整地介绍出来吗?
茶有上千年的历史,衍生出来的品种不知道有多少,每个地区都有颇具代表性的名茶。而茶也是最能代表国家文化的东西之一,更是重中之重。
他们老师都翻译不过来,竟然让个跟他们差不多年龄的小姑娘上?
是他们疯了,还是胡教授疯了……
只可惜这里没有他们说话的份,就算有再多的疑问也得憋在肚子里。
胡教授见阮明芙答应,心中一喜。指着顾清松便道:“带阮同志去茶展那儿,熟悉熟悉环境。”
“阮同志,跟我来吧。”
……
许是因为茶本身的所含的韵味,茶展确实比其他地方要清幽不少。
布置这里的人也很有巧思。
拿竹子点缀,走进去还能闻到淡淡的竹香。闻起来,与茶香极外的契合。
顾清松对着这里的人简单地介绍了一下阮明芙。
他们眼带怀疑,似乎在质疑阮明芙的能力。
毕竟他们也不是头一回参加上交会,可每次都买不了多少。要不是茶对国家至关重要,早就被撤展了。
他们也明白,这次的结果怕也与前几回一样。
小姑娘来镀金,走个过场罢了。
几位也都没在意,态度友好地与阮明芙打了个招呼。
顾清松扶了扶眼镜,“阮同志,你可以在这里看看,熟悉一下。老师那边还有事,我得先走了。”
“好。”
阮明芙就着空气中的茶香,便在展厅里转了起来。
各个茶厂都准备得很充分,甚至有些还玩起了新花样,弄起现场炒茶。阮明芙走到一处,看着展台上放置的茶叶,眼中闪过满意。
老阮爱喝茶,阮明芙在跟他身后,灌了不少名茶。
茶喝得多了,也学会品茶。
一个长相斯文,跟老阮差不多年龄的中年男人走了过去。
“阮同志也喝茶?”
话一说出口,就觉得不对。
除非特殊的渠道,现在哪里还能买得到茶叶。
“喝一杯吗?”
话虽这么说,但他已经拿着个杯子给阮明芙倒了一杯。
她端起来闻了一下。
“清香馥郁,”阮明芙喝了一口,这才看着杯子里的茶汤,“这是乌龙茶里上好的凤凰单丛。”
那人双眼一亮,随即便是惊喜。
“阮同志也懂茶?”
从阮明芙刚才说的话中,他便知道是个行家。毕竟许多人都拿乌龙茶当成一种茶叶,却不知它是一种工艺品类。
尤其她还能一口品出凤凰单丛。
更是行家中的行家。
其实乌龙茶中最出名的两类,却是铁观音与大红袍。凤凰单丛没有前两者有名,不是品茶的高手区分不来。
阮明芙微微一笑。
“跟家里人喝过几年。”
“阮同志,快坐快坐,”这人热情得不得了,“我姓刘,是这家茶厂的副厂长。”
阮明芙坐了下来,“那我也不跟您客气,叫您一声刘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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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该的,应该的。”
刘叔激动得很。
看着阮明芙,他对这次的上交会之行重新有了期待。
乌龙茶是半发酵茶,销量在整个茶展都是垫底的存在。厂里拉不到订单,就没钱。虽说有地区供着,可他们哪能心安理得地拿这笔钱。
上交会举办得如火如涂,他们自然也想出一份力。
刘叔将自己带的茶一一泡开,请阮明芙喝。
“阮同志,你觉得这些茶怎么样?”
“这些茶当然好。”
这时的科技不像五六十年后那么先进,每一根茶叶都是人工制成的。阮明芙喝了一口,滋味可比后世流水线出来的茶叶好多了。
刘叔搓了搓自己手,有些不好意思地道。
“那希望阮同志好好介绍我们的茶叶……听说国外的那些牛鼻子都喝什么咖啡?这种苦啦吧唧的东西,哪有咱们的茶好。”
阮明芙点头,“刘叔说得对。”
比起咖啡,她当然更爱茶。
既然能提心醒脑,还能强身健体。
听了这话,刘叔双眼更亮了。
“那接下来就拜托你了。”
虽说之前不相信阮明芙的专业能力,可她会品茶……还能说得头头是道,她应该也是爱茶的吧?
刘叔觉得,反正情况都这样了,还不如信她。
阮明芙放下杯子。
清脆的瓷器撞击在桌面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好,刘叔放心吧。”
外交会的翻译,也充当拉订单的角色。主要是翻译与厂商一起出力,把订单拉下来。@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阮明芙喜欢喝茶。
自然不忍心这么好的东西,被埋没掉。
离展会开始还有一点时间,阮明芙正打算四处看看,却被一旁的展会场商给拉了过来。
“阮同志,你看看我们这边的……”
其他厂商见此,哪里还坐处下,纷纷冒头。
“阮同志,我们的茶叶也不错……”
“对,还有我们的……”
……
茶展处的厂商几乎全围了过来。
阮明芙与刘叔说话的声音没压低,他们可都听见了。没道理帮了这家,不帮他们。
大家都是这个鸟样。
大哥别笑二哥。
阮明芙还是头一回遇到这种场景,可真刺激。
她一一安将他们安抚住,这才得以脱身。
阮明芙松了一口气。
妈诶,那些人激动的模样像是要把她吃了,还怪让人害怕。
时间慢慢过去,九点一到,上交会也正式开始。
茶展不算偏避,但也在最里面。外商都被外面的摊子吸引过去,半小时过去也没见人来。阮明芙让人把凳子搬到前面来,还坐在哪儿泡着茶。
一点儿也不焦急。
刘叔急得脑袋冒汗,动了动唇,一副想问却又不敢问的模样。
就在众人着急的时候,一行人走了过来。这些人白皮红毛,看不出哪里人。他们惊叹地看着茶展,被里面的装饰吸引目光。
叽里呱啦地说了一大堆,刘叔等人一个字都没听懂。
泡茶的阮明芙明白,这是T国人。
她倒了三杯茶,看着那几个人,说着一口流利的T语:
“远道而来的客人,喝杯茶吗?”
似乎惊奇阮明芙会说他们国家的话,三人好奇地走了过来,看着桌上三杯奇怪的液体,朝阮明芙叽里呱啦又说了一大堆。
阮明芙笑眯眯地回复道:“对,就是你们想的那个茶。”
这三个人也不知道从哪儿落单,一路摸了过来,身边也没跟着个翻译。
见他们十分好奇,阮明芙便开始给他们介绍。
刘叔几个厂商看着两方人一来一往,叽里呱啦地不知道说什么。但他们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若非有人真恨不得抱起阮明芙原地转三圈。
东西嘛,不怕人问,就怕别人理都不理。
上交会总算给他们找个靠谱的人来了。
其中一个人端着空的杯子,朝阮明芙伸过去。刘叔看着这一幕看得眼热,哪里还坐得上,亲自捧起茶壶当成了奉茶小弟。
行动没有刘叔快的几人只能在心里暗骂。
阮明芙打开一包茶叶,放到他们面前。
“这是我们的名茶铁观音,它是茶名,又是茶树品种。你们看它的外形……”
她一边说着,一边将茶叶捻起来放一张白纸上,让他们看得更加清楚。
“……它的□□随水份蒸发,会在茶叶上形成白霜,也叫作‘砂绿起霜’。泡开后异香扑鼻,喉底回甘……”
随着阮明芙的介绍,这三个外国人‘哇哇’地叫个不停。
看茶叶的眼神也越发惊奇。
阮明芙就坐在椅子里,含笑看着他们。
“客人,茶叶确实是个非常不错的东西,你们确定不来点?”
外国人面面相觑,又是压低声音叽里呱啦说了一大堆。随后站了起来,不知道朝阮明芙说了什么,转身便走了。
刘叔都迷惑了。
之前不是谈得挺好,怎么到最后突然走了?
“阮同志,他们刚刚说了什么?”
“他们说他们这次出来没带多少钱,先逛逛再决定买不买。”
几位厂商闻言,神情带着丧气。他们要是再拉不到订单,厂子就该解散了。
刘叔等人的表情都是苦的。
阮明芙倒是没失望。
生意嘛,哪儿能一次性做成。
也不知道是不是运气用完,接下来的一个多小时,几乎没人过来。
刘叔急得干脆搬了个凳子,坐在路口守着。
他伸长脖子盯着入口,像极了望‘夫’石。
许是老天不忍看刘叔失望的模样,前面突然来了不少人,直奔这里而来。刘叔乐坏了,搬着凳子兴奋地跑了回来。
“快,快准备好,客人来了!”
第 46 章
刘叔兴奋地不行, 小跑着过来,“阮同志,准备好了?”
“你放心吧。”
阮明芙对于这种事还是非常有信心的。
这一行足有十七八个, 将整个茶展入口围得水泄不通。阮明芙干脆不泡茶了, 却被别的茶商接过来。
他们人多,不一会儿这一行人也都喝上了热茶。
为首的那个人一边喝着, 一边发出惊叹的声音。
刘叔的心却没放下来。
毕竟前三个人也是这副模样,到最后依旧什么也没买。
阮明芙换了一种语言,流利地道:“先生,我们的茶怎么样?”
对方很开心。
手舞足蹈, 叽里呱啦说了一大堆。阮明芙闻言, 脸上的笑意更深了。
刘叔拉过阮明芙, 十分小声:“阮同志, 他在说什么。”
“他对咱们的茶很感兴趣。”
“真的?”
刘叔双眼一亮,身后站着的各大茶厂代表脸上也带着笑容。
刘叔看着。
却见阮明芙与那个黑熊精似的外国人叽里呱啦地说了一堆, 没多久她便指着一旁的云雾茶, “你看这种外形卷曲秀丽,泡开后色绿香浓,是一款难得的好茶。”
云雾茶的茶厂代表虽然听不到两人在说什么, 但他精准地抓住了云雾茶这三个字。
他十分机灵地将茶具拿了出来,现场开泡。
热水淋壶, 洗茶……这一系列步骤, 让没见识过的外国人看花了了眼。
嘴里还时不时冒出两声amazing,眼中更是异彩连连。
等代表将茶分好, 那个外国人迫不及待地喝了一口。
眼中满是惊叹。
随后, 朝阮明芙又是叽里呱啦地说了许多。
两人你来我往,其他都看呆了。
待到最后, 阮明芙眼中也有些惊喜,朝着那个云雾茶代表的厂商便道:“他要下单了,具体你跟他谈,我给你翻译。”
云雾茶代表的嘴角差点咧到耳根。
他拼命掐着自己的大腿,这才稳了下来。
顶着一众同行嫉妒的目光,他昂首挺胸地走了过来。
阮明芙简单地介绍两人,这才接着翻译起来。
“他想要四千斤云雾茶,问你单价多少?”
“啥?四千斤?!”
云雾茶代表多稳重的人,听到这话都惊了。后边的同行听了这话,也都惊了。
四千斤?
这个老外是想拿云雾茶当饭吃吗?
茶本来就不上称,做好的云雾茶更是不用说。四千斤的茶叶,哪里消耗得完。
自他们参加上交会以来,拉到的最大一笔订单也才五百斤。一下子就翻了好几倍,让云雾茶代表有些不敢相信。
“我确认过了,”阮明芙点头,“他就是要这么多。”
云雾茶代表死死掐住大腿,这才不让自己笑出声。只是憋得狠了,脸色有些扭曲。
既然没弄错,他才不管对方要那么多干嘛。
身后的同行听了这话,嫉妒的神情掩都掩不住。
可恶!
这种泼天的富贵什么时候轮到他们。
云雾茶代表想了想,“你告诉他们,我们可以提供四千斤茶叶,但是要先交一半的订金。”
阮明芙跟那个外国人叽里呱啦地说了不少。
这才朝代表道:“他们说可以。”
云雾茶代表兴奋得不行,做成这笔订单,他们就可以入账十多万。这个时代的十多万,那得多少钱啊。
反正云雾茶代表数不过来。
他现在整个人都兴奋得不行。
以往参加上交会,连坐三天能卖出去两三百斤就算不错了。
发财了,发财了!!!
想到这笔钱入账,茶厂的福利也能再升一点,云雾茶代表笑得花牙子都快吡出来了。
那些茶商嫉妒的嘴脸掩都掩不住。
刘叔更是上前,“阮同志,你也得帮帮我们啊。”
这年头,并不是每个厂都会配一个翻译人员。他们更多的,还是依赖上交会安排的人。
看着刘叔身后还有好双眼睛,期待地看着她。
阮明芙点头,“放心吧。”
签好订单,那个外国人拉着阮明芙不知道在叽里呱啦说些什么。不一会儿,阮明芙面色古怪地看着那个云雾茶代表。
“他想买的你刚才泡茶的茶具。”
云雾茶代表:“……???”
好家伙,卖个茶连手头的宝贝都被人给盯上了。
好歹是大客户,云雾茶代表也不是不能割爱。忍着疼,将这份茶具送给那个外国人。
他收到礼物后,都不需要翻译,众人也能看到他眼中的惊喜。
那个外国人不知道说了什么,阮明芙脸上的笑意更深。
待这一群外国人走后,众人皆松了一口气。
这一行人多,大家并不是没有开张,只是没有云雾茶的数量大而已。
刘叔好奇地走了过来,“阮同志,刚刚那个外国人跟你说了什么?”
其他人的耳朵也竖了起来。
云雾茶代表却不在此列。
卖出四千斤茶叶,把他们茶厂一年的库存都给清了个干净。他哪里还能坐得下,当然赶紧打电话回去给厂长报喜。
刚刚说了那么多,阮明芙实在渴得很,便喝了一口茶。
“他说他还有几个朋友也想买茶叶,到时候他带人过来。”
“那就好,那就好。”
大客户的朋友,肯定也是大客户。
刘叔等人松了一口气。
他们也不想着买四千斤,只要卖个千儿八百就行了。
接下来都是一些零散的客人,卖出去不多。
刘叔抬起手看了眼手上的表,“你先去吃饭吧,反正上午这场马上就要结束了。”
“好,那我先去了。”
她都在这里坐了十多分钟,还没来人。
阮明芙便也没拒绝刘叔的好意。
茶展的位置靠里,外面新奇有意思的东西多了去了。上午只有三个小时,没人很正常,她估计下午就没这么清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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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明芙吃饱喝足,在晃悠回去的路上突然被一只手拉到一旁的小巷中。
她吓了一跳,正想惊叫,却被人死死地捂住嘴。
“不许叫!”
对方压低声音,却没什么威慑力。
阮明芙才不管呢。
她要是能这么听话,就不是阮明芙了。
她拼命挣扎起来,伸脚朝对方踹过去。对方一时不察,被狠狠踢了一脚。
他倒吸一口冷气。
声音中带着咬牙切齿的意味,“你下手可真重。”
阮明芙眨眨眼。
这道该死的熟悉的声音,带着三分慵懒,三分清冷,四分漫不经心……
她一把拉下对方的手,瞪大双眼不敢置信地道:“哥?!”
“叫什么叫。”
他捂着被踢疼的部位,没好气地瞪她一眼。
对方身高很高,长相清冷俊秀。狭长迷人的丹凤眼,高阔的额头,挺直的鼻梁……身上穿着一件黑色西装,一看便价值不扉。
还怪人模狗样的。
他收回自己的手,站在阮明芙面前看着她。
阮明芙一脸日了狗的表情。
草!
她哥怎么也来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你怎么知道是我?”
话刚说出口,阮明芙便知道自己问了一个蠢问题。
她找补道:“你怎么也来了?”
不对啊,阮父阮母只生了她一个闺女。
那他哥去哪儿了?
“我现在叫祁阳焱,”看阮明芙的脸,他就知道她在想什么,“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当时正打算去找你,突然晕了过去。等醒过来人就在这儿了。”
祁阳焱眯起眼,“我怀疑爸妈也来了。”
说来也巧,他一开始只以为自己有此奇遇,直到他在上交会看到阮明芙。
神态,偶尔时的小动作,都让他熟悉得很,就更别说那张脸了。只是他到底留了一个心眼,却被对方狠狠踹了一脚。
阮明芙:……
所以说,栾女士也来了?
想到被栾女士支配的恐惧,她眼前一黑。
等等!
栾女士她们该不会成了阮爸阮妈吧?
还有她之前写的那封信,阮明芙戴上了痛苦面具。一边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腿。
……这么匀称修长,可惜了……
也不知道能不能保得住。
阮明芙决定对祁阳焱好一些。
毕竟栾女士发火,她还希望老阮跟她哥能救她一条狗命。
她咽了咽口水,朝祁阳焱看过去,“哥,你没事吧。”
“没事!”
阮明芙:“……”
没事就没事,干嘛一副要吃人的模样。
祁阳焱直起身,深吸一口气便道。
“准备一下,三天后我带你回港城。”
这句话对于阮明芙来说,不亚于晴天霹雳。
她还真的有些犹豫。
狗男人还在这儿呢,她能上哪儿去。若祁阳焱早点过来接她,她肯定头也不回地跟着祁阳焱走。
可是……
阮明芙撅起嘴,不动声色地转移话题,“对了,你现在是什么身份?”
能出现在上交会上,还说要带她去港城。再看祁阳焱的打扮,一看身份就不低。
果然。
“我的身份是港城四大家族之一,祁家掌门人独子的原配儿子。”
瞧她哥这身份绕的,阮明芙都听晕了。
祁阳焱深吸了一口气接着开口,“原身在一次外出,被人设计弄死了。我附在他身上,就成了祁阳焱。”
“借……借尸还魂呐?!”
阮明芙精致漂亮的脸露出惊恐的表情。
整个人更是往后退了一大步,恨不得离祁阳焱远远的。
祁阳焱:“……”
“你怕什么,”祁阳焱捏了捏眉心,忍住敲她狗头的冲动,“魂是你亲哥,给我过来!”
行叭~
算一算,阮明芙也好不到哪里去。
祁阳焱抬眸看向阮明芙,“对了,你现在是什么情况?”
阮明芙眼神飘忽,有些心虚。
她压根不敢将自己已经结婚的事告诉他……
阮明芙捡了一些能说的,着重描写自己的辛苦。说到情动处,甚至还掬了一把泪。
祁阳焱:“……”
自己妹妹是什么尿性,他再明白不过。
虽然里面有些夸大的成分,但祁阳焱还是心疼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霸总心疼妹妹的方式特别简单。
祁阳焱从包里抽出一张存折,递了过去,“密码是XXXXXXX,拿去自己花。”
阮明芙的眼蹭一下地亮了。
她拿过存折打开一看,只见六打头后面带着四个零。
存折还很新,一看就是刚办的。
亲哥就是亲哥,一出手就是六万。
阮明芙感动得热泪盈眶。
“对了,你现在住在哪儿,”祁阳焱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提议道:“反正你也要跟我一起回港城,不如先跟我一起回宾馆,正好明天去办手续。”
祁阳焱忍不住打量阮明芙。
衣衫整洁,皮肤红润白皙,一看便是过得不错。他这个妹妹一向最会卖乖,在哪儿都能混得好。
阮明芙听了这话,小小地心虚一下。
“我有住的地方,暂时就不用你担心了,”她含糊其辞,“对了,你怎么跑这边来了。”
祁阳焱正色一番。
“我想知道我为什么会来到这里,”他叹了口气,“借着投资来这边找找线索。”
也是他运气好,第一次来便见到了阮明芙。
祁阳焱又接着开口:“找到你也不错,你就先跟我回去。”
放在他眼皮子底下,他也能放心。
“我感觉爸妈好像也来了……”阮明芙抠抠自己的手指,“就是原先的阮父阮母。”
她都成人家女儿了,爸妈要是成了阮父阮母好像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
阮明芙想了想:“这只是我的猜测……具体什么情况我也不知道。”
除了通信,她与阮父阮母差不多有一年没见。
她也不确定。
果然,祁阳焱瞬间改了主意。
“没事,”他压下心底的激动,“等办完这边的事,我就去证实。只是……你得再这里多呆几天了。”
阮明芙听了这话,差点没有乐起来。
她说起阮父阮母除了想一家团聚,便是想将祁阳焱给引开。
虽说纸包不住火,丑女婿早晚得见大舅哥,可好歹晚点让她想个完美的应对之法。到时候,她的腿也能保住了。
她可真聪明!
“祁大少爷,您怎么在这儿,真让我好找。”
兄妹俩说着话,身后突然传来一道粗旷的声音。语速非常快,让阮明芙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祁阳焱回过头,“原来是张老板。”
张老板圆滚滚的脸带着和善的笑意,只是双眼却朝祁阳焱身后的阮明芙看了一眼。
“祁大少这是……”
他的眼神带着暖昧,揶揄地看着他。
“一位朋友,”祁阳焱转头朝阮明芙看过去,“你先回去,过一会我再来找你。”
阮明芙看了那个白胖大馒头似的张老板一眼,点了点头。
张老板看着阮明芙的背影,嘿嘿笑得特别猥琐。
“祁大少,你可真是艳福不浅,这个妹儿比那些女明星还正点……”
祁阳焱眼中闪过一丝怒气。
“她是我认的干妹妹。”
张老板闻言,将眼中的揶揄收了起来。他看祁阳焱的模样,便知道他是认真的。
他正色道:“您放心,祁大少的妹妹就是我张某的妹妹。”
祁阳焱轻应了一声,这才转身走了。
“走吧。”
张老板脸上一喜,赶紧追了过去。
……
阮明芙回到展厅,便看到大家皆无所事事地坐在自己的摊前,见到她的身影双眼便就是一亮。
赶紧迎了过来,“阮同志,咱们下午就全靠你了。”
可不是。
没见云雾茶一订就是四千斤,直接入账十多万。对方打完电话,回来就在他们面前得瑟。
各茶厂代表:……别问,问就是想打人。
“你们放心,我一定会帮大家做好介绍。”
至于对方买不买,就不是她该关心的事了。
大家也不是不知道这个道理。
可听了这话后,明显更安心了些。
阮明芙刚坐下一会儿,胡教授带着顾清松走了过来,笑容满面地朝着她打了声招呼。
“阮同志,还算适应吗?”
“还可以,”阮明芙刚想站起来,却见胡教授摆摆手。
一旁的顾清松这会儿特别有眼色,将两把空的椅子搬过来。胡教授坐下后,这才连连点头。
“阮同志,我可是听说了,你帮茶厂签了四千斤的订单!”
“我们那儿都传遍了,”阮明芙给胡教授争了光,他满脸笑眯眯,看顾清松这个孽徒都觉得顺眼不少。
阮明芙谦虚,心里却是得意极了。
“哪里,哪里。”
胡教授接着道:“阮同志不要妄自菲薄,你是真的厉害。”
说罢,他恨铁不成钢地瞪了顾清松一眼。
顾清松:……
他招谁惹谁了,刚刚不是看他挺顺眼。
阮明芙脸上的笑意更深,“你再这样夸下去,我都要脸红了。”
“这算啥,”胡教授接着开口道:“这边只安排了你一位翻译,我想着下午再叫两个人过来,也能帮你减轻减轻压力。”
按道理茶展这边至少得安排五个。
只是哪儿都缺好的翻译人员,胡教授挑人条件又高。生怕混进个生瓜蛋子,闹出什么国际笑话。
胡教授也法儿混下去。
“那可太好了。”
想起上午那一批十多个人,说话跟一群鸭子似的。要不是她小露了一把茶艺功夫,把这些人震得只会喊amazing,若不然把她剁成八段也不够使啊。
胡教授笑眯眯地点着一旁的顾清松,“你就跟在阮同志身边,好好学。”
被点到的顾清松还愣了一下,听到这个消息后双眼便就一亮。
“老师,我知道了!”
他应得飞快,更是满脸的又惊又喜,让胡教授有些心梗。
索性懒得理他。
只是顾清松满脑子都被‘他要跟女神共事’这一段刷屏,哪里不能注意到其他。
胡教授余光看到这货的样子,越发心梗了。
……
除顾清松外,胡教授还给她送了一位女同学。
能入胡教授眼的,阮明芙自然相信她们的业务能力。与她上午一样,让这两人去茶展看看,将那些茶的特色记牢。
似乎胡教授交待了那位女同学什么,她十分听话。
顾清松就更不用说了。
基本是阮明芙说什么,他就去做什么。
下午两点一到,站在高处便能看到不远处熙熙攘攘的人头。
阮明芙坐在椅子上,不动如山。
眼见半个小时了,都还没有人过来,女同志似乎有些急,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因跟这边的人不熟,也不好意思贸然开口。
阮明芙没理她,端着茶便喝了起来。
给茶厂翻译就是有这样的好处。
这里的茶叶任她喝。
时间慢慢过去,这边还没有一个人来。
就连一向稳得住的顾清松也有些急了,他朝阮明芙看过去,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阮明芙继续坐着。
年轻人,就是性子急。她们是翻译,又不是卖东西的。人没来就没来呗,难道还上大门口去拉客?
就是两人坐如针毡之时,一群外国人朝这里走了过来。
女同学赶紧站了起来,“来了,来了。”
这群人可比上午那批人多多了。
阮明芙同样站起身,笑眯眯地看着他们。
其中一个外国人耸耸鼻子,闻着空气中散发出来的微涩的茶香,眼中带着几分好奇。
懂事的茶厂代表早已泡好了茶,就等着这些人上门。
他们学着阮明芙的样子,伸出三根指头捏着茶杯喝了起来。只不过他们指头太粗,茶杯又有点小。落入阮明芙的眼中,总有总张飞捏着绣花针的即视感。
这些人一边喝,一边点头,嘴里还大喊“good,good!”
他们对茶叶一直都很好奇。
阮明芙便给他们一一介绍这些茶叶的特点,偶尔讲讲关于这款茶叶的小故事,听得那些外国人惊叹连连。
早知道老师说阮同志强,却不知她竟然这么强。
看着站在一群外国人身前,还依旧一副游刃有余的阮明芙,顾清松只觉得她在发光。
女神不愧是女神。
长得漂亮也就罢了,专业能力还比他强,实力更是吊打他三条街。
没看那名女同学都呆了吗?
顾清松想了想。
好像阮明芙一个人便可以撑起茶展。
毕竟这些外国人被阮明芙偶尔讲的小故事哄得一愣一愣,人大多都围到她那里去了。
他与那位女同学身侧一个人都没有。
对比一下,怎叫一个凄惨。
顶着几位茶厂代表期待的目光,阮明芙缓缓地将一杯递了过去,“这位客人,可以尝尝我们的毛尖儿。相信我,一定会让你惊艳的。”
产毛尖的那位茶厂瞬间便露出惊喜的表情。
苍天有眼,这泼天的富贵终于轮到他了。
其他茶厂:……
盯——
嫉妒,现在就是非常嫉妒!
那位外国人尝了尝茶水,摇了摇头,指着一旁的杯子便道:“我还是更喜欢这个。”
饶是阮明芙见多识广也呆了。
她看着外国人指的杯子,反复确认之后,一脸无语地朝着一旁的顾清松开口道:“顾同志,他想买瓷器,你带他去瓷器的展位吧。”
顾清松:“……”
在人家卖茶的展位看上了人家的杯子,这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
顾清松呆了一瞬,随后便飞快地反应过来,将那位外国人带走了。
毛尖茶厂的代表:……
裤子都脱了,就给他来这儿?
他都想好等下打电话回厂里邀功,该说什么词了。
就这儿,就这儿?
信不信他呕他一脸血?!
其他茶厂代表看到眼前这个乌龙,一副想笑却又忍着的表情。
毛尖茶厂代表:“……”
妈的!
好在其他外国人没走,对于阮明芙推选的毛尖更是带着极大的好奇。其中一个外国人与阮明芙叽里呱啦地说了一大堆,众人也听不明白。
他们只好找一旁的女学生,“他们在说什么?”
女学生看了他们一眼,解释道:“阮同志在说各个茶叶的优点,对方很感兴趣问了很多……他们语速太快,我也听不太明白。”
说完这句话,女学生脸上带着羞涩。
对方甚至比她小好几岁,业务能力却比她强多了。想到初见阮明芙时,她起的轻视之心,女学生更羞愧了。
她还得努力啊。
阮明芙与那些外国人有来有往,谈论几句后,便朝着一旁的刘叔看了过去。
对方心领神会儿,也不需要阮明芙开口,扒开前面的人群赶紧走了过来。
“刘叔,一千斤。”
刘叔惊了。
这泼天的富贵终于轮到他们了。
比起云雾茶的四千斤,虽然少了一点,但已经非常让他满足了。
“有,有货,”刘叔双眼一亮,“现在签合同,我马上就能安排发货。”
一次性发完是不可能的。
但发个三四百斤却没问题。
这本来就是厂里为这次上交会所准备的货,剩下的他得赶紧打电话回去,通知厂里赶紧去收。
又签成了一笔订单,看着他们的笑容,阮明芙也不由得笑了起来。
接下来,又陆陆续续卖出不少茶叶。
虽然再没有上午的四千斤那么多,但一两千斤却是有的。阮明芙也遇到了一个奇葩外国人,跟集邮似的每种茶他都要买一点。
也就三四十斤的样子。
量不大,直接现场交易了。
但架不住种类多啊,最后还是展会出人,给他运到外面去。
阮明芙说得口干舌燥,给自己灌了一大杯茶水。
那些成功卖出茶叶的茶厂代表皆笑眯眯地看着阮明芙,好听的话跟不要钱似的。
“阮同志,你可真厉害。”
“就是就是,阮同志实在太强了。”
“可不是,连我去年的陈茶都被收走了……”
阮明芙得意极了。
面上却谦虚得很,“哪里哪里,都是大家的努力。”
听了这话,这些茶厂代表夸得更凶了。
阮明芙心底乐开了花。
茶展在经历过一次人流高峰后,开始慢慢回落。反正茶叶也卖得差不多了,几人的心情并不像一开始那么急。
像云雾茶厂的代表,下午压根没来。
也是,四千斤茶叶已是一个地方茶厂的极限。再来订单,他们也吃不下了。
阮明芙也是知道这一点。
还没散场呢,茶厂代表们便走了一半。
各家茶厂这次准备的货都是按去年的订单准备的,最多七八百斤的样子,能顶什么用,第一天就被消耗完了。
后面还有两天呢,他们得赶紧去通知人调货!
临下午场快结束时,一个圆润的胖子走了过来。待看到如一枝海棠花般娇嫩的阮明芙坐在茶展前,双眼就是一亮,赶紧走上前。
“小姐经营茶叶?”
阮明芙回头,便见张老板那张圆润的脸。
他操着一口不太熟练的港普,朝着阮明芙说话。
茶展的人皆抬头看着眼前的动静。
“你是……张老板?我姓阮。”
阮明芙与这个胖子只有一面之缘,张老板这个称呼还是听祁阳焱说的。之所以对他有印象,还是因为对方的身材——
都快胖成球了。
张老板脸上带着笑意,将一张名片递了过去。
“原来是阮小姐,”他笑眯眯的,“阮小姐记忆真好,这是鄙人的名片,还请收下。”
阮明芙接过来一看。
原本是港城一家影视公司的老板……不会是来找她拍电影的吧?
别说这个时代,就说她原来的世界,也有一大堆人找她拍剧。
却都被她拒绝了。
阮明芙外型不是一般的好,哪怕她什么都不会当个花瓶,也能大火。只是她是顶级豪门的大小姐,怎么可能去娱乐圈混。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们阮家破产了。
“张老板,你好你好。”
阮明芙收好名片,这才朝张老板点头。
张老板被她的笑容人晃了一下。
色心刚起却被理智牢牢地压了下来。
这位可是祁大少亲口认定的妹妹,他可不敢惹。想起祁大少那些手段,大热天的张老板的额头竟然冒出了冷汗。
他笑得极为客气,“阮小姐客气了。”
他环顾茶展四周,“阮小姐在做茶叶生意?”
“不是,”阮明芙摇头,“我只是这边安排的一个翻译而已。”
张老板是只老狐狸。
哪怕听阮明芙这么回答,也没露出半点轻蔑来。
他拿手帕擦掉额上的汗,笑得跟弥勒佛一样。不知道的,还以为哪里来的大善人。
“能在这种国际场合做一名翻译,阮小姐真是年轻有力。我女儿要是有你有一半的聪明,我也不用为她天天找补习老师。”
阮明芙闻言,只是笑了笑。
“张老板,您言重了。”
张老板没有说话,沉默了一会儿这才出口邀请。
“阮同志懂茶?”
“略懂。”
“太好了,”张老板双眼一亮,“我家老爷子爱的就是这一口,可几十年来一直喝着碧螺春。阮小姐帮我介绍介绍,我想给老爷子带点其他的茶。”
说着,他自己都笑了起来,“让老爷子偶尔换换口味嘛。”
张老板又不说外国语,跟茶厂代表就能直接交流。只是对方都说到这份上了,她也不好拒绝,只得道。
“跟我来吧。”
“老爷子既然喝惯了碧螺春,选与它口感相近的大红袍也不错,还有龙井。”
阮明芙想了想,“若是想给老爷子换换口味,便选武夷岩茶。”
张老板好奇地看着她介绍的这几种茶叶。
端起试喝的茶水抿了一口,“……绿茶的清香,又有红茶的甘醇……不错,真不错。”
老爷子喝的碧螺春,就属绿茶。
若要换口味,武夷岩茶是最好的选择。
大红袍虽然也不错,味道与碧螺春相近,对于喝惯碧螺春的来说,也就喝一个新奇。
至于龙井,更不用说了。
张老板很满意,“给包……包三十斤。”
茶厂代表连连点头。
这量虽然小了点,但苍蝇腿再小也是肉不是。
张老板笑眯眯地看着阮明芙,“阮小姐真是懂茶的行家,看来以后还得多拜托你了。果然是祁大少的妹妹,连茶都懂得不少。”
他说完这句话,便牢牢地盯着阮明芙的脸。
却见她一脸自然,“都是他这个做哥哥的教得好。”
这句话可一点都没掺水份。
老阮跟栾女士工作忙,她与她哥相依为命。发现她爱喝茶后,更是专门去请品茶的老师来教。
为她请老师……四舍五入也算是亲自教了叭。
张老板听了这话,对阮明芙更加忌惮。
“阮小姐,那我就先走了。”
阮明芙点点头,“张老板慢走。”
待看不到人的背影后,阮明芙这才松了一口气。
跟这种人说话真累,句句都是坑。
她揉了揉自己的脸。
当傻白甜也是需要点功力的。
顾清松见状,悄眯眯地摸了过来,“……阮同志,那个小胖子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你可别上他的当。”
“我听说港城那边的电视公司都乱得很,你可千万不要被他们忽悠了。”
原是阮明芙拿名片的时候,他不小心瞄到了一眼。
也不知道听谁说的,港城那边的女明星甭管多红,该出来陪酒还是得陪。除非傍上个大佬……可大佬身边的莺莺燕燕多得很,等人腻了,照样逃不掉陪酒的命运。
顾清松可不愿意他的女神误入歧途。
阮明芙当然明白。
“你放心吧,我不会去的。”
她要是想去混娱乐圈,早就去了。
顾清松松了一口气,不好意思地挠头。
“阮同志不嫌我多管闲事就好。”
有了张老板这个插曲,接下来到是没有发生什么事。
顾清松整理自己的东西,看向阮明芙便道:“阮同志,老师给你安排了车,跟我走吧。”
她还没有说话,但听一道声音传了过来。
“不用了,我送她回去。”
转头一看,却是祁阳焱。
顾清松疑惑地看了过去,“这位是?”
对方长身玉立,身着笔挺的西装,身上还带着深重的压迫感。
看着这一幕,阮明芙脸都皱了起来。
他怎么还没走!
还说什么要送她回家?
真要是为了她好,就千万别送她回去。
阮明芙打着哈哈,简单地介绍了一下,“这位是我哥,祁阳焱,这位是顾同志。”
祁阳焱犀利的目光落到顾清松身上。
他身上带着迫人的气势,对方哪里敢看,低下头还微微后退了一步。
祁阳焱眼中露着轻蔑。
就这……也配追他妹?
几乎一个照面,祁阳焱便将顾清松裁判出局。
“你……你、你好。”
顾清松一个还在校园的小菜鸡,哪里是老谋深算的祁阳焱的对手。
祁阳焱点点头,这才转头看向阮明芙。
“走吧,我送你回家。”
“不……不用了吧……”阮明芙在祁阳焱的目光下,硬着头皮开口,“这边同意派车接送我,也省得你再跑这一趟。”
顾清松也点头,“没错,祁同志不用担心,我们一定会将阮同志安全送回去。”
“对,哥,”阮明芙接着开口道:“既然有人送我,也省得你来回折腾。”
顾清松附和地点头。
虽然他想不明白这两兄妹为什么一个姓阮,一个姓祁。但他知道,阮同志说的肯定是对的。
再说了,他还想在送阮同志回去的路上,想朝她请教几个问题呢。
祁阳焱可不是一个那么容易改变主意的人。
“不行。”
阮明芙:“……”
她哥依旧还是她哥,拒绝得很痛快。
她突然灵光一闪,“我有事有办,为了不耽搁你的时候。哥,你还是先去忙你自己的吧。”
“哦?”
祁阳焱皱着眉,奇怪地看着她。
阮明芙摸了摸自己的脸,奇怪地地问了一句,“你怎么用这种眼神看我?是不是我脸上有什么东西?”
“我在想,你为什么这么抗拒我送你回去。”
听了这话,阮明芙的心都快吊到嗓子眼了。
“怎么会……没有的事!”
祁阳焱盯着她,明显怀疑。
阮明芙欲哭无泪。
有这么一个聪明的哥哥,其实也挺讨厌的……
祁阳焱强势且不容拒绝地看着她,“跟我走。”
阮明芙:“……”
还能有什么办法呢?
“阮同志……”
顾清松刚开口,却听阮明芙开口:“帮我谢谢胡教授的好意,今天就让我哥送我回去就行。”
“……知道了,我会转告的。”
阮明芙有气无力地朝他挥挥手,这才跟在祁阳焱的身后走了。
现在就是焦虑。
她不敢相信,如果祁阳焱知道她结婚的事,会不会气得当场暴走。虽然栾女士会打断她的腿,但她哥不仅会打断狗男人的腿,还会棒打鸳鸯。
阮明芙:……
害怕,抱住弱小无辜的自己,jpg
她绞尽脑汁,一路上想了无数个办法,都被一一否决。走到上交会大门口,还没想出一个能用的借口。
可恶!
为什么这条路不再长一点。
阮明芙拉住祁阳焱,脸上扬起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笑容。
“哥,就送我到这儿就行了。我住的地方离这里不远,很快就到了。”
祁阳焱眯着眼,“既然如此,为什么不请我去你家里坐坐?”
阮明芙:“……”
她大脑飞速运转,还在想该找什么样的借口时,一道低沉却又带着些许磁性的声音响了起来。
“明芙?”
第 47 章
阮明芙闭了闭眼, 恨不得将自己给埋起来。
祁阳焱眯着眼打量着来人。
谢延昭也走了过来,漆黑如墨的视线落到阮明芙挽着祁阳焱手臂的手上,微抿着唇, 伸出大手一把将人拉了过来。
示威似的, 还将手环在阮明芙的腰上。
他浑身的气势更盛,双眸如剑一般地朝祁阳焱看了过去, 眸中带着狠戾。
祁阳焱却不怕他。
眼疾手快地抓住阮明芙另一只手,视线待落到阮明芙腰间的手时,他整个人都有些暴躁,微场起下巴直视谢延昭的视线。
空气中弥漫着销烟。
人来人往的四周, 两人就这样相对而立, 成了在场所有人眼中的焦点。
阮明芙:……
她好想死!
呜呜呜呜, 为什么要让她经历这种尬穿地心的场面。
救命!
阮明芙就这样被两个人扯着, 她欲哭无泪。
“……大家都是文明人,坐下好好说吧。”
“闭嘴!”
祁阳焱很凶。
英俊的脸哪儿还有之前的风轻云淡, 就跟一只暴怒的狮子一般。
感受到手下的身体一抖, 谢延昭皱眉看向他,眼中更是化不开的阴郁。
“你吓到她了。”
阮明芙嘤嘤嘤。
狗男人真好,这会儿还知道照顾她的情绪。
她好感动……
其他人看着‘两男争一女’的戏码, 都不急着走。人群里竟然还有不少外国人,眼中闪烁着八卦的光芒。
果然, 看热闹不分种族。
为免在这里丢人现眼, 阮明芙赶紧道:“他是我哥。”
谢延昭:……
眼底的凶狠一下子就散了,眼神都变清澈不少。
谢延昭疑惑:“爸妈不是只有你一个女儿?”
顶着祁阳焱那灼穿人的视线, 阮明芙硬着头皮道:“……说来话长, 咱们找一个地方坐下来慢慢说。”
她一边说着,一边示意他们看周围吃瓜的人。
……
祁阳焱将两人带回自己住的地方。
知道他是阮明芙的哥哥, 两人之前的亲密便有了解释,谢延昭心头的郁气微微散了一点。
但也只是一点点。
他紧紧地抓住阮明芙的手,不容她半点抗拒。
阮明芙心里苦啊……
走进房间,祁阳焱对着里面的保镖:“出去守着,不许任何人靠近。”
待人都走光后,他坐在椅子上,像审犯人一样地看着阮明芙。
“现在可以说了吧。”
阮明芙抿了抿唇。
“他是我的丈夫……”
“你结婚了?!”祁阳焱再稳重听了这个消息都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你竟然结婚了?你竟然敢结婚!”
“爸妈知道吗?”
阮明芙心虚得很,抠了抠指头。
“知……知道……”
“阮明芙!”祁阳焱怒喝,“说实话!!”
他很生气,阮明芙觉得她似乎都能看到他身上翻涌的怒火。胸口更是一起一伏,她的视线不由落到祁阳焱的头顶。
下一秒是不是该冒烟了?
啧啧。
她哥多么谈定一人,竟然被她气成这样。
“阮明芙,你竟然敢走神!”
祁阳焱左看看右看看,操起旁边的高尔夫球杆就要揍她。
阮明芙一见不好,立即躲在谢延昭的身后。
小手死死地抓住他的衣服,一双漂亮的桃花眼盯着暴怒着向她走来的祁阳焱,“谢延昭,快保护我,他要揍我!”
谢延昭:“……”
他看着乱糟糟的一幕,忍不住抚额。
却还是将祁阳焱给挡下,“有什么话好好话。”
知道这是大舅哥,谢延昭在祁阳焱面前不由气短三分。
两人站在一起,阮明芙这才发现狗男人是真的高啊。祁阳焱明明已经够高了,仍矮谢延昭半个头。
他们的相貌都一样的出色,站在一起还挺养眼。
“放开!”
祁阳焱对上谢延昭更是没多少好脸色。
“别着急,你也跑不掉。”
阮明芙从身后探出头来,“……虽然但是,哥,你好像打不过他。”
自己亲哥自己清楚。
祁阳焱这种霸总,真单刀实枪都不够谢延昭一拳的呢。
祁阳焱:“……”
咬牙切齿.jpg
这种妹妹,打死得了。
被这么一打岔,祁阳焱的怒气也散了许多。可他还是阴沉着一张脸,看着面前的两人。
“这门婚事我不同意。”
“不行!”
祁阳焱眯着眼睛朝谢延昭看过去。
“你有什么资格说这句话,我还没有找你算账。”
“哥……”
“你给我闭嘴!”
经此一事,祁阳焱更坚定要将阮明芙带回港城的想法。让她留在这里,还不知道会发什么。
又被吼了……
阮明芙撅起小嘴,不满地抠着自己手指头。
“不行,她是我的妻子。”
谢延昭喉结滚动,定定地看着祁阳焱,抿唇道:“她与我将会生生世世在一起。”
阮明芙捂了捂脸,掩住脸上的薄红。
哎呀,想不到狗男人还会说出这样的话~
祁阳焱这才抬头打量起谢延昭。
越看,他越头疼。也不知道他妹从哪里挖出来的人才,若不是那张脸还算正派,祁阳焱还真以为是哪儿来的土匪头子。
他眯着眼,不知道在想什么。
谢延昭看向他,“我想跟你单独聊几句。”
祁阳焱皱眉……然后,阮明芙就这么被赶了出来。
可恶!
大家都不是外人,有什么是她不能听的?
阮明芙看着眼前紧闭的房门,怨念的目光像是要将门板盯出一个洞来。她倒是想靠近听听两人在里面说的什么,只可惜门口站着两个彪形大汉。
当着人的面,阮明芙还做不出这么不体面的事来。
可恶!
门的质量要那么好干什么?
阮明芙咬着下唇,不满地瞪了门口站着的两个保镖。
保镖:“……”
他们招谁惹谁了?
阮明芙百无聊赖地在门口走来走去。
地上铺了一层厚厚的地毯,踩在上面软软的,倒没有弄出什么声响。
没过一会儿,谢延昭从里面走了出来。
阮明芙双眼一亮,好奇地走了过去拉着谢延昭便道:“怎么样,你跟我哥说了什么?”
如琉璃般清澈的双眼完完全全倒映着谢延昭的身影,让他忍不住伸出手摸了摸阮明芙的头。
“大哥叫你进去。”
阮明芙:“……”
她瞪了谢延昭一眼,没好气地将他摸自己的头的手拉了下来。
这才走进房间。
祁阳焱坐在原地,身上蓬勃的怒意却散了不少,阮明芙更好奇了。
狗男人不告诉她,大不了自己问!
“哥,你们刚刚聊了什么?”
“你以为我会告诉你?”
阮明芙:“……”
她哥越来越气人了。
祁阳焱盯着她,“你看看你,一不留神就给我弄出这么大的事来。”
对上这个妹妹,他是真头疼。
“嫁个人而已算什么大事……”
后面的话在祁阳焱的怒视下,阮明芙默默地咽回肚子里。
谢延昭可不在,她哥现在要是揍她,一揍一个准。
她还是老实点吧。
“说说吧,你们究竟是怎么认识的?”
当着她哥的面,阮明芙可不敢像糊弄吴芸华一样地糊弄他,只得老老实实将自己干的事说了一遍。
祁阳焱:“……”
他也戴上了痛苦面具。
他都有些同情谢延昭,被这么个玩意儿赖上。
祁阳焱实在找不到词来形容阮明芙,尤其她还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
他心头一梗。
这种糟心妹妹,有个妹夫来管管她其实也挺好的……
没人说话,整个房间静谧起来。
阮明芙率先憋不住,“哥,爸妈都同意咱俩的婚事了。”
如果栾女士真的过来了,收到那封信,早就写信过来骂人了。信都寄出去好久,到现在都还没什么动静……应该就是同意了叭~
阮明芙双眼飘忽不定。
是吧,她这样也不是撒谎。@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祁阳焱听了这话,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
他哪能还不明白阮明芙的意思。
“等我找到爸妈再回来收拾你。”
阮明芙听了这话,一下子便笑开了。她哪能不知道,他哥这是默认了。
“哥,你真好。”
她乐癫癫地走了过去,挽住他的手笑眯眯的。
“你走开,”祁阳焱没好气地挥开阮明芙的手,“把人叫进来吧。”
阮明芙喜笑颜开。
走到门口又折了回来,“哥,你说咱们来得这么突然,要是找不到回去的路那该怎么办?”
祁阳焱手一顿。
他还真的没有想过这个可能。
阮明芙想了想又接着开口,“你说……咱们会不会是背负使命来的?振兴咱们国家,拯救人民!”
“就你?”
祁阳焱上下打量了阮明芙一眼,精准吐槽:“你除了吃喝玩乐,还会干什么?”
说这话时,他眼底的嫌弃都快凝成实质。
阮明芙:“……”
“不带这么看不起人的,”她很生气,理直气壮地道:“这不是有你跟爸妈吗?”
有这三张ssr,还要她干什么。
哦,现在多了一个谢延昭。
祁阳焱:“……”
见他不说话,阮明芙扯了扯他的衣角。
“哥,我说的都是认真的,”她捏着指头数了起来,“你可是金融人才,想想千禧年之间,咱们被国外资本吊打。你不那啥……发挥发挥自己的能力?”
“况且,我觉得这个时代也挺好的。”
祁阳焱捏捏眉头,“好什么?”
她眼前突然浮现谢延昭的身影……话却嘴边却成了:
“好歹这里实现了我十八岁时许的愿望。”
“什么愿望?”
“想做独生女。”
说完这句话,阮明芙赶紧跑了。
祁阳焱:“……”
这个糟心妹妹,不能要了。
……
今天天色太晚,祁阳焱也没多留他们。只凑一块儿吃了一顿饭,便送他们上车。
他看向谢延昭,忍不住警告他。
“这段时间看你表现,但凡你对她有半点不好,我马上带她回港城。祁某的妹妹,不愁嫁!”
将阮明芙感动得泪眼汪汪。
她哥真好!
谢延昭直视着他,“你不会有这个机会。”
话音刚落,车子便如离弦的箭一般射了出去。
祁阳焱:“……”
这个妹夫也是个小心眼的。
车上,阮明芙便忍不住打起盹来。
她忙了一天,临走还得接受祁阳焱的盘问。神经崩到了极点,坐在车上一放松,困意便汹涌而来。
谢延昭看了她一眼。
将后座的衣服拿了过来,盖在她的身上。
开车的速度更因为平稳而慢了下来,等回到部队,天已经黑透了。
他停下车,阮明芙也适时睁开睡眼惺忪的眼。
只是她还来不及说什么,便见车外一个人快速地拍着车门。谢延昭降下车窗,阮明芙也看了过去。
却见有过一面之缘的顾营长,此时的他一脸焦急。
“谢团长,我媳妇要生了,能不能帮忙送医院?”
“孕妇在哪儿?”谢延昭一边解开身上的安全带,一边朝阮明芙开口,“你先回去,我去搭把手。”
阮明芙点头。
“注意安全。”
生孩子也没什么好看的,阮明芙又困得不行,自然更愿意回去睡觉。
两家离得不远,孕妇很快就被顾营长给扛了出来,坐上后座。后面还跟着一个老太太,身上装着大包小包的东西。
走到阮明芙身侧,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拱了她一下。
力道不重,却让阮明芙趔趄了一下。
她不满地回头,老太太却已经手脚麻利地爬上了副驾驶,嘴里更是跟念经似的念叨着:
“快开,快开!再不开,出了人命你负责啊……”
阮明芙:“……”
这老太婆有病吧!
看着挺讲究一人,怎么说话做事这么不体面。
她都想让谢延昭别送了!
看着车驶走,阮明芙满心郁闷地走了回去。走到门口时,脚边突然贴上来一个毛茸茸的东西。
她心头一惊,正想尖叫。
却听那坨东西发出稚嫩的叫声,“汪!”
阮明芙松了一口气,将旺财抱了起来。
没好气地点点它湿润的鼻头,“小东西,吓我一跳!”
她抱着狗,走了进去。
与旺财玩了一会儿,阮明芙看了眼墙上挂的钟。都快一个小时了,狗男人怎么还没有回来。
等阮明芙洗漱完躺在床上,谢延昭依旧没有回来。
直到半夜,阮明芙耳边传来声响。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身后却贴上来一具灼热的身体。他将阮明芙整个抱里怀里,“吵醒你了?”
阮明芙感受到熟悉的气息,摇了摇头。
她翻个身,将整个人都贴进他的胸膛中,又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谢延昭满足地抱着她。
在怀中人的额上虔诚地落下一吻,也跟着睡了过去。
第二天,两人坐在餐桌上阮明芙才有空问他,“你昨天怎么回来得这么晚?”
“难产了,我在那里搭了把手。”
“难产?”阮明芙瞪大双眼,手里的粥也不喝了,“那后来呢,后来怎么样了?”
谢延昭剥了个鸡蛋放在她的碗里。
“大出血,虽然救回来了,但是要住上半个月的院。”
阮明芙:“……”
她的天哪,生孩子也太可怕了。
阮明芙忍不住抖了一下。
“那孩子呢?”
“孩子也得观察一段时间,”似乎知道阮明芙要问什么,谢延昭接着开口,“听医生说在肚子里把孩子喂得太大。”
阮明芙明白了。
李晓月的肚子实在太大。
初次见面时,阮明芙还以为她怀的是双胎。
可仔细想想那个老太太一口一个乖孙,李晓月出来透口气都不让,孩子不大才是怪事。
吃完饭,谢延昭照例将阮明芙送到门口。
“我晚上来接你。”
阮明芙这回没有拒绝,挥别了谢延昭便坐上胡教授派过来的车。
只是这一回,顾清松并没有在车上。
到了上交会后,她照例去了茶展,却见那边已经来了不少人。
茶厂代表看到她的身影,皆扬起了笑意,十分热情地与她打招呼。
“阮同志,早上好啊。”
“阮同志吃了早餐没?”
甚至有人搬了一个椅子过来,“阮同志累了吧,快坐。”
阮明芙一一回应过去,“谢谢。”
刘叔满脸笑容,搓手期待地看着她,“阮同志,今天有劳你费心。”
“不用客气,”阮明芙又捧了他们一下,“也是各位的茶好,要不然别人也不会买。”
果然,几位茶厂代表眼中的笑意更深了。
云雾茶代表更是挤了过来,“阮同志,你昨天可是帮我们厂的大忙。厂长特批了一笔奖金,虽然不多,但请阮同志收下。”
各茶厂代表:……臭不要脸的老6.
阮明芙看着他手里的信封。
看厚度,应该不少吧。
心动,jpg
阮明芙满脸为难,“这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云雾茶代表直接将这笔钱塞进阮明芙的手里,“这是我们厂里单独批下来的销售奖金,谁卖的茶多就给谁。都是过了明路的,阮同志别嫌少才对。”
听听听听,还是过了明路的……
阮明芙就喜欢跟这种上道的人打交道。
她脸上露出为难的表情,“那……那我就收下了。”
各茶厂代表:……
如果眼神能杀人,云雾茶代表早已千疮百孔。
对上这些如刀一般的目光,云雾茶代表昂起头,像极了一只开屏的孔雀。
各茶厂代表:……
妈德,好想打人。
卖的是绿茶,人也绿茶。
呸!
为了不被比下去,各位茶厂代表也是拼了。
“我刚还想说呢,我也为阮同志向厂里申请了一笔奖金。本来想给阮同志一个惊喜,谁知……”
说到这后,他恶狠狠的瞪了云雾茶代表一眼。
“就是就是,我也一样向厂里申请了。”
卖武夷岩茶嘲讽一笑。
“我昨天跟厂里汇报情况,把这事一说,咱们厂里便决定一定要给阮同志发奖金。阮同志,我代表厂里所有人感谢你!”
各茶厂代表:……
他明明不卖绿茶,为什么也这么绿?
云雾茶代表:……
妈德,被比下去了。
阮明芙脸上的笑意更深,“什么奖金不奖金的,我只是出了一点小小的力,你们才是劳苦功高。各位可别说这样的话,实在担不起。”
茶厂代表心里舒坦,又开始夸了。
“阮同志就是实诚。”
“可不是,打从第一眼我就知道阮同志是个好同志。”
“我闺女要是用阮同志半分,我也不至于这么愁……”
夸着夸着,怎么还突然搞拉踩。
许是家里都有一个不争气的孩子,这句话很快就得到了共鸣,开始吐槽起家里的小子。
阮明芙:“……”
展会马上就要开始,大家都在检查东西时,胡教授带着一票人走了过来。
与上次的笑容满面不同,胡教授这回耷拉着脸,一脸不爽的模样。
他与阮明芙简单地打了声招呼,便指着一个女同学道:“阮同志,她今天就在你这里帮忙。”
阮明芙看了过去。
却见那个女同学一脸的娇矜之气,看阮明芙的眼中更是带着点对她能力的质疑。
一看就不是什么善茬。
阮明芙并不想要这样的人,只是拒绝的话刚到嘴边,却被胡教授拉到一旁。
“阮同志,我把她放这里只是当个花瓶,你做你自己的事就行了。只要她不瞎搞,甭搭理她。”
阮明芙懂了。
这就是一个关系户,塞过来镀金的。
可在她的印象里,胡教授不是那么容易妥协的人呐?
胡教授一脸祁求地看着她,“阮同志,你能力强,我只放心将她放到你这边。”
妈德!
连一篇外语文章照着念都念不出来,就这样的他哪敢将她放出去?
怕阮明芙拒绝,他又接着开口道:“你放心,我这回给你再多留两个学生。”
胡教授是真的没办法了。
“行吧。”
胡教授人不错,也挺照顾她,做个顺水人情而已。
阮明芙一口应下。
“太好了,”胡教授那叫一个感动,看阮明芙的眼神更亲切了。
他拉着阮明芙交待:“她身后的背景硬得很,能别得罪就尽量别得罪。她若是不好管,你就跟我说,我马上把她带走。”
阮明芙明白,这是胡教授在提醒她呢。
“放心吧,有她没她我这里都没差。”
“那就好。”
胡教授自然是相信阮明芙的能力的。
两人商量完,胡教授指着那个女同学便道:“谢吟,你今天就听阮同志的吩咐。”
谢吟就是那个娇矜女学生。
“这么年轻,哪里能带我,”她有些不满,“……看着都还没有我大呢?”
胡教授本来就烦走后门了,听了这话更是不客气。
“你要是不听安排,就回家去。”
谢吟眼中含着怒意,偏生生忍住了,不情不愿谁像谁强迫她似的。
胡教授都快烦死她了。
“清松,你今天就去帮阮同志,”胡教授又点了三个女学生,其中一个正是昨天跟过阮明芙的。
胡教授还有一大堆的事要忙,安排好人她就走了。
他一走,谢吟便原形毕露。
她径直往椅子上一坐,谁也不搭理。
阮明芙懒得管她,只是朝着昨天的女同学道:“你与清松昨天熟悉过了,现在就负责带她们俩熟悉一下,待会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好。”
女同学应得痛快。
她现在可佩服阮明芙了。
……
第二天的上交会,可比第一天人多。
阮明芙与顾清松五人穿梭在人群里,仍忙不过来。可谢吟仍是坐在原来的位置,巍然不动。
等阮明芙朝着武夷岩茶的代表说三千斤的时候,她这才抬头看了过去。
一下子卖出去三千斤!
武夷岩茶代表觉得自己终于可以扬眉吐气了。
他现在也理解云雾茶代表。
因为他不仅想得瑟,还想给大伙表演一个孔雀开屏。
签合同的手都是抖的。
但为避免自己被打死,武夷岩茶代表生生忍住了。
这可是继昨天四千斤后的大单!
其他几位代表都沸腾了。
“阮同志,你可真厉害。”
“就是,阮同志可不能厚此薄彼,也得多照顾照顾我们。”
“说得没错,三千斤……十多万呢,回去我能吹半年……”
不至于,真的不至于。
阮明芙脸都要笑僵了,她将这些人一一安抚,这才松了一口气。每次签了上千斤的大单,这些人就会来这么一出。
她都累了。
坐在一旁的谢吟,看着这么多人捧着阮明芙,眼里的不满越发强烈。
不就三千斤的茶叶,至少这么捧着她?
她这么大一个人坐这儿半天不知道巴结,这些人这辈子也就样子。若不是这什么上什么会,他们连见她都不够格。
鼠目寸光!
谢吟翻了个白眼,将头侧了过去。
又送走一批人,阮明芙终于有了喘气的时间。她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小口小口地喝着。
“阮同志,下一批就让我顶上吧。”
顾清松提出这个意见,也是想让阮明芙轻松一些。
“好啊。”
作为胡教授的高徒,专业能力肯定是有的。虽然胡教授经常嫌弃他,可能将他带在身边,意思很明显了。
“阮同志,我们也想试试。”
其他三位女学生的眼睛也亮晶晶地看着她。
阮明芙见状,全都答应下来。
这些人的水平她心里有数,虽然现在的能力还做不到像她这样游刃有余。但假以时日,她们终将成为独挡一面的人物。
不得不说,胡教授挑人有点眼光。
阮明芙说到做到,让他们试试便真的不管了。
倒也不是甩手掌柜,她站在一旁时刻注意着四人的表现,却没想这几个人给了她惊喜。
顾清松自是不用说。
那位女同学生性腼腆,却仍鼓起勇气给那些外国人介绍茶叶的特色。尤其到了最后的谈判关节,翻译得十分精准。哪怕只有五六百,仍让那位女同志欣喜。
那些茶厂代表照例对她夸了又夸。
女同学双眼亮晶晶,像极了天上的星星。
一番操作下来,顾清松几人的收获都不错,加起来快有两千斤。虽然不比,但这个经历对于他们来说,能记一辈子。
谢吟趴在桌上看着那群人围着这四人夸了又夸。
她眼里的不满越来越浓。
心头无名火涌起,她拿起桌上的杯子狠狠砸在地上。
“吵死了,你们就不能安静一点!”
几人听到动静转过头,脸上还带着残留的笑意。
“嫌吵你走啊,这里又不是让你休息的地方。”
“就是,也不知道来这里干什么?”
“我还没嫌她碍手碍脚,她倒是先发火了……”
为了茶厂的未来,每个人都在努力。哪怕身为翻译的阮明芙他们,也是忙得脚打后脑勺,连水都来不及喝一口。她趴在那边睡大觉,还有理由生气。
茶厂代表可不会惯着她。
谢吟瞪大双眼,看着那些敢指责自己的人,“你……你们竟然敢这么说我,知道我爸是谁吗?”
茶厂代表都想翻白眼。
上交会这么严肃的场合,会进来这种人,这不是害人嘛。
投诉,必须要投诉!
“你爸是谁,你问你妈啊,问我干什么?”
“笑死了,她连她爸是谁都不知道。”
“甭搭理她,脑子有毛病……”
谢吟气白了脸,胸口更是一起一伏。
“好了,大家少说两句,”阮明芙劝了一句,看着地上的瓷片,“清松,叫工作人员过来把这里收拾了。”
各大茶厂听阮明芙这么说,也乐得给她脸面。
要不是因为谢吟太过份,他们这些大男人也不想跟一个小姑娘计较。
谢吟可不是这样想。
阮明芙早不出来,非要等到她被口诛笔伐的时候才站出来。
她偏偏不领她的情!
想起那些茶厂代表奉承阮明芙几人。
那殷勤的模样,就差舔这几人的鞋底子……
丢人玩意儿!
谢吟看着正在跟外国人交谈的两个女学生,眼中的不满都快溢了出来。
不就是跟外国人聊天,她也能!
谢吟的视线在场内梭巡一圈,终于让她找到一个落单的外国人。她走了过去,上去就跟他搭讪。
谁知对方嘴里冒出一大串叽里呱啦的鸟语,听得她眼冒金眼。
谢吟拼尽全力,才听懂一两个词。
她有些退缩。
可余光看到不远处与几个外国人侃侃而谈的阮明芙,谢吟心底又生出了无尽勇气,继续跟这个老外鸡同鸭讲。
随后,那个外国人问了她一个问题,谢吟想都没想直接点头回了个是。
对方又问了一遍。
谢吟有些烦了。
这人问那么多干什么,最好直接给她下个一千……不,一万的订单!
让她好好扬眉吐气,闪瞎那些人的狗眼!
想到她成拿下一万的订单,阮明芙惊讶的表情以及那些茶厂代表跪舔她的模样,谢吟用了很大的力气,才把拼命扬起的嘴角压下去。
她用力地点头,连着回了他三个是。
外国人有些意外。
紧接着便抓住谢吟的手,拉着她就往外走。
谢吟都惊了,扒住一旁的柱子,大喊道:“你想干什么?!”
她都懵了。
这个外国人不应该跟着她去签订单吗,为什么要拉着她走。
可她的力气哪里是敌得过人高马大的外国人,抱着柱子的手不一会儿便松了。
谢吟被吓了个半死,冲着一旁的茶展大叫:“救命,这个外国人要对我行凶,你们快来救我!”
这一嗓子将所有人的目光吸引过来。
而谢吟整个人都快拖出茶展了。
顾清松赶紧过去,将那个外国人拦住。也不知道他与那个外国人说了什么,对方这才将谢吟松开。
她倒是乖觉,直接赏了那个外国人一个嘴巴子。
“你知道我爸是谁吗,就敢这么对我?”
那个外国人捂着脸,十分生气地指着谢吟,叽里呱啦不知道说了什么。
谢吟却是不怕。
他要是敢动她一根手指头,就让她爸拿枪毙了他!
她还要再打,却被顾清松一把制住。
他脸都绿了。
顾清松刚才问清事情的所有始末。
谢吟一个菜鸟,擅自跑去跟人家搭话。两人鸡同鸭讲,那个外国人还以为她看上他,要做他媳妇。问了谢吟,自己也同意了,可不带着她走。
本来就是一个乌龙,谢吟也不占理。
顾清松好说歹说解释一通。
对方一个巴掌,让他的努力全白费。
烦死这种人!
眼见两方又起冲突然,阮明芙走了过来,“怎么回事?”
那个外国人却是双眼一亮,也不管什么谢吟,什么巴掌……他凑了过去,开口就是:
“漂亮的女士,请嫁给我。”
他金色的卷毛搭在肩头,五官带着西方人的立体。双眼深邃且深情地看着阮明芙,仿佛对方就是他的整个世界。
阮明芙:“……”
无语,她的母语是无语。
几个听明白的人也沉默了。
谢吟虽听不懂对方在说什么。
但看他单膝跪地,双手拿着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的玫瑰。她是听不懂,又不是傻。
对方明显是在示爱。
这时,一大群人走了过来。
为首的人看到地上的人双眼就是一亮,他赶紧跑了过来。
“安德烈男爵,您怎么样了?”
这人黑发黑眸,说的还是普通话,大家都听得明明白白。
安德烈却不理他,一把推开来人的脸。操着一口不熟练的普通话,深情地看向阮明芙:“美丽的女士,请你嫁给我。”
好家伙,敢情这是在求婚。
内敛含蓄的众人哪里见过这种阵仗,纷纷傻了眼。
“你会说中文?!”
谢吟的表情有些扭曲。
对上她的时候说的是让人听不懂的鸟语,朝阮明芙说的却是中文?
他什么意思?!
小金毛却不理她,只一脸深情地看着阮明芙。
对方友好而不失礼貌地拒绝了小金毛,“对不起,我已经结婚了。”
宛如晴天霹雳。
“不!我不相信,这是假的。”
阮明芙:“不,这是真的。”
小金毛一脸生无可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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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头上的呆毛都耷拉了下来,他有气无力地看着阮明芙,深情的眼中带着满满的悲伤,“这真是一个坏消息,不过美丽的女士,我会等你的。”
谢吟:“……”
她听得清楚,那个人称这个小金毛叫男爵。这种身怀爵位的人,在他们国家高低是个贵族。
若是成了贵族太太,那不是比她爸的地位还高?
谢吟死死地盯着阮明芙。
嫉妒将她整个人吞没。
……对方一开始要娶的人是她!
明明该被表白,被所有人嘱目的人也应该是她!
阮明芙并没有将小金毛的话放在心上。
F国的人就是这样,浪漫至死。可情感来得快,去得也快。他们爱上一个人很容易,放弃一个人更容易。
她要是信,就是大傻子。
阮明芙道了谢,对方这才捂着破碎的胸口离去。
茶展又恢复了平静。
阮明芙看向谢吟,却收获到了一个嫉恨的眼神。
阮明芙:“……”
神经病!
事情虽然解决了,但后续还没结束。
这边出了一个这么大的失误,对方尤其还是一个男爵。幸好他为‘色’所迷,忘记此事,真计较起来胡教授都得剐一层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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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谢吟便被人叫走了。
待她回来时,双眼通红,一看就被训得不轻。
但谢吟还是安静了下来。
与之前一样,坐在椅子上看着人来人往,再也不敢往外国人面前钻。
这样也好,省得再闹出什么夭蛾子,让阮明芙几人擦屁股。
又送走一批人,阮明芙刚想坐一会儿便见胖乎乎圆滚滚的张老板走了过来,待看到阮明芙后脸上的笑意更深。
“阮小姐。”
“原来是张老板。”
阮明芙回头。
脸上虽带着笑容,心里却是在翻白眼。
“一天没见,阮小姐又容光焕发了。”
“哪里哪里,”不得不说,张老板这个死胖子还怪会说话,“哪有张老板说的那么夸张。”
张老板笑道:“阮小姐,你昨天推荐的茶叶,我连夜寄回去了。”
“老爷子要是觉着好,张老板可得多棒场。”
“一定一定。”
“阮小姐,”张老板笑眯眯的,看着就跟一个弥勒佛似的,“我来给你介绍两个人,这是吴老板,这是陈老板,他们都想买茶叶,我就向他们介绍你了。”
她又不是真的卖茶叶,介绍她干什么?
同个国家,说同一种语言,都能跟厂商一对一交流,哪里还用得着她来介绍。
死胖子明显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太感谢张老板了,”阮明芙心里虽然将张老板骂了一万遍,面上仍是十分热情,“清松,带吴老板与陈老板去选茶叶。”
顾清松警惕地看了张老板一眼,这才将两人带走。
张老板眯着一双小眼睛,看向阮明芙:“阮小姐,你可知祁大少在何处?”
第 48 章
啧啧啧, 果然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我哥平时神出鬼没,谁知道他现在在哪儿。”
阮明芙怎么可能告诉死胖子。
这人使劲儿都使到她这边来了,显然被祁阳焱拒绝了, 估计还不止一次。
张老板闻言, 脸上的笑意停滞了一瞬,随后又若无其事地扬起笑容。
“阮小姐与祁大少关系生疏?”
“还好吧, ”阮明芙状似无意地皱了眉头,露出嫌弃的模样,“他就喜欢管东管西,连我干什么都要说一嘴。”
张老板的小眼睛流光一闪。
“阮小姐可真幸运, 这个这样的哥哥, ”他摸着自己的肚子, 笑眯眯的:“张某倒想是这种哥哥, 只可惜张某只有三个姐妹。”
阮明芙撇了撇嘴。
“我就是不喜欢他管着我。”
张老板看着阮明芙这个模样,脸上的笑意更深了。
他径直从包里拿出了一个包装, 打开来。
里面的东西将所有人的目光皆吸引过来。
阮明芙看着它, 眼中露出几丝惊讶。
盒子中是一条珍珠项链。
珠子颗颗饱满,大小一致。更绝的是,它上面还带着七彩的光晕, 漂亮极了。在项链下,还坠着一只十克拉的大钻戒。
光华璀璨, 在目光的映衬下, 闪瞎人眼。
张老板成功地从阮明芙的眼中捕捉到那丝惊艳。
他了然一笑。
没有女人能逃得过漂亮珠宝的诱惑。
况且这一套首饰,还是他费了不少代价才寻来的。
“阮小姐, ”张老板笑眯眯的, 将这套珠宝朝阮明芙递过去,“你帮了我这么大一个忙, 我也找不到什么好东西来送你。这是我偶然得到的东西,如今借花献佛,请阮小姐笑纳。”
谢吟看着这一幕,心头的妒火在燃烧。
她长这么大还是头一回看到这么漂亮的项链,戴出去应该受所有人嘱目吧。
送给姓阮的干什么,她想要,送给她啊!
谢吟抿了抿唇,看着盒子的漂亮的珠宝,眼中满是渴望。
她看向阮明芙,更嫉妒了。
阮明芙连连摆手。
“一个小忙而已,哪值得这么贵重的礼物。张老板的谢意我收到了,东西还请收回去吧。”
笑话!
每个送礼的人,最后都会从对方身上百倍千倍地讨回来。死胖子给她送这么贵重的礼,所图不是一般的大。
她是傻了才会收。
“这怎么能行,你可是帮我大忙,这点礼物一定要收下。”
张老板见阮明芙不上钩,干脆便将东西塞过去。
阮明芙赶紧跳开。
“张老板,真的不行,”她接着开口,“你若是真的想感谢,就多买点我们这边的茶叶吧,给我们创收。”
竖起耳朵的茶厂代表听了这话,感动得眼泪汪汪。
阮同志……真是个好人啊。
呜呜呜呜~
时刻关注着这边动静的顾清松也松了一口气。
他还真似阮明芙会收对方的礼。
这个死胖子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阮同志离他远远的才好。
除其他人不同,谢吟都快气死了。
也不知道姓阮的是不是傻,这么好的东西竟然不收。哪怕收了,扔给她也行啊。
好气!
张老板眼中闪过怒气,却被很好地掩藏起来。
“好吧,是我唐突了,”他将那件珠宝收了起来,“就依阮小姐说的,我昨天买的茶,各下单两百斤,你看?”
当然好了。
阮明芙都想给他个赞。
两百斤的货,得由原工厂发。张老板签下订单合同,最后与阮明芙寒暄了几句,这才离开。
临走时,他余光看向站在不远处言笑宴宴的阮明芙。
眼中带着晦涩。
原以为是个傻白甜,好糊弄的主儿,却没想到也是一个难啃的硬骨头!
死胖子终于走了,阮明芙不由松了一口气。
顾清松不知道从哪里摸了过来,“阮同志,幸好你没有中他的计。这人哪里是在感谢你,分明就是求你帮忙,你可别中了他的计。”
仿佛头一天认识他似的,阮明芙仔细地看了他一眼。
顾清松被她的眼神看得不自在,摸了摸自己的脸,有些羞涩。
“阮、阮同志,我脸上有东西吗?”
“没有。”
阮明芙收回视线。
这应该就是传说中的大智若愚吧。
“不要脸!”
阮明芙闻言,回过头便见谢吟怒气冲冲的脸。对方直视她,刚刚那句话明显是骂她的。
她皱眉头看着她,却见对方更嚣张了。
“一个有夫之妇还到处招蜂引蝶,”谢吟觉得自己就是正义的使者,“你到底还要不要脸?”
长得这么妖艳,还穿得花枝招展,也不知道哪个绿毛王八娶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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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倒霉!
阮明芙没理她。
不跟蠢人争长短。
谢吟见阮明芙无视她,更气了。
“喂!你耳朵聋了。”
阮明芙一直没理他,对方也是执着得很。她走哪儿,谢吟也跟到哪儿。
她一回碰到比她还招人烦的人,真的是开了眼了。
就在谢吟再一次烦阮明芙时,她忍不住了。
“闭嘴!”
“你竟然吼我?”谢吟瞪大双眼,“你知道我爸是谁吗,你竟然敢吼我?”
阮明芙真的是烦死这个人了。
整天爸爸爸,长这么大还没学会独立行走。找爸回家找,这里又没她爸。阮明芙这么娇气,也不像她这样。
原主才十八岁,而谢吟看着都二十好几了吧。
“天天嚷着你爸你爸,就你爸是个人?”
谢吟眼中盈满怒气,抬手就想给阮明芙一巴掌。
却被她一把抓住。
“你敢,快放开我,不然我爸绝对让你好看!”
妈的,傻逼!
“清松,把这个人退回去。”
谢吟瞪大双眼,“你敢!”
有她妈的交待,哪怕刚才被胡教授训成狗,谢吟都没想离开。
却没想到,阮明芙竟然要把她退回去。
她怎么敢的?!
谢吟盯着阮明芙那张明艳的脸,怒火与妒火交织。整个人更是浑身发抖,恨不得抓花她的脸。
“好。”
顾清松早就看谢吟不顺眼了。
业务能力没有,夹紧尾巴做人也就算了。谢吟可不一样,她不仅划水摸鱼,还要让所有人都听她的。
这能忍?
“跟我走吧。”
“我不走,”谢吟声音很大,装不远处的茶厂代表都吸引了过来,“你凭什么让我走?!”
“我现在就让你看看,我究竟凭什么,”阮明芙眉头皱得死紧,“清松,把胡教授叫过来。”
对方不愿意过去,她请人来也是一样。
“不许去!”
谢吟明白。
胡教授可不会站她这一边,若他来了肯定会将她带走。
她想抓住顾清松,对方却很灵活,一个闪身人就已经跑了。谢吟双目欲裂,抬便想扇阮明芙,却被一只大手抓住。猛地一个用力,她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倒向一边。
幸好一旁有桌椅,才让谢吟勉强站稳。
“你——”
谢吟脸上挂不住,刚想发怒便看到祁阳焱那张刀削斧刻的脸。喉咙间的怒骂一下子咽了回去,只呆呆地看着他。
祁阳焱拿着一张干净的手帕擦手,目光落在阮明芙身上。
“没事吧。”
阮明芙摇头。
别说祁阳焱来了,哪怕他没来,谢吟也打不到她。
阮明芙默默地将手里的茶盘子放下,双眼亮晶晶地看着他。
“哥,你怎么来了。”
话一说出口,悄悄竖起耳朵的众人都呆了。
好家伙,这个年轻人竟然是阮同志的哥?
祁阳焱余光瞥了一侧花痴的谢吟,“现在什么人都能欺负你了?要不,我还是给你留几个保镖吧。”
“不行。”
阮明芙想也不想地拒绝。
“你又不是知道谢延昭的职业,再说我现在住在家属院,哪儿能带保镖进去。”
家属院可不是什么人想来就来的地方。
尤其像祁阳焱这种身份的人,牵扯到的东西太复杂。故而,哪怕是阮明芙的哥哥,谢延昭也没有邀请他去家里做客。
祁阳焱也明白这一点。
“你自己留意就行。”
他公开承认阮明芙是他妹妹,也不知道会不会给她带来麻烦。
不说别的,祁家本身便不安稳。
“放心吧,”阮明芙查觉不少竖耳朵的人,将祁阳焱拉到一边,“哥,那个张老板是怎么回事?”
“他来找你了?”
阮明芙将事情原原本本地说了出来。
“不用管他,”祁阳焱眸色微深,“他没那个胆子对你动手。”
他早知道,对方既然知道阮明芙是他妹妹,没道理不往她身上使劲儿。
阮明芙点头。
她哥既然这么说,肯定是有了把握。
阮明芙便没将这件事放在心上,“对了,你什么时候去找爸妈?他们还在那儿吃糠咽菜呢。”
“等后天,办完事我就去。”
他的视线又落在阮明芙的身上,没好气地开口:“你再给我干这种不靠谱的事,妈揍你时我可不劝。”
“哎呀,当时哪里知道你们也会来嘛~”
阮明芙晃晃谢延昭的手臂,“我当时被周家人逼成那个模样,也是没办法了。你也不希望你的妹夫,是那个王八蛋吧。”
别说祁阳焱,反正她自己都受不了。
与其被人强迫,还不如强迫别人!
“是吗?”祁阳焱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那要是谢延昭也不靠谱怎么办?”
“离呗~”
阮明芙晃了晃脑袋,主打的就是一个没心没肺。
祁阳焱:“……”
突然有点可怜起谢延昭呢。
他这个局外人听着,都觉得他妹不是个玩意儿。
算了,反正吃亏的也不是他妹,祁阳焱也懒得管这么多。
他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个盒子,递了过去,“给你的。”
阮明芙的眼睛蹭的一下亮了起来。
她打开盒子一看,却见里面放着一只珍珠戒指。上面那颗珍珠与张老板送的那串项链上的珍珠是一种类型,只不过这颗要比他的更大点。
“好漂亮。”
“赶紧收好,”祁阳焱可是知道这个时代的特殊性,“先给你一个戒指,我那边还有一整套,过几年再给你。”
阮明芙的双眼更亮了,“哥,你真好。”
虽然戴不了,可看着这些漂亮首饰,她都心满意足。
祁阳焱看着周围的人,“行了,今天我就不送你了,明天你带谢……谢延昭过来,咱们一起吃个饭。”
“知道了。”
“我走了,”他撸撸阮明芙的头,在对方发怒时将手收了回去。
阮明芙怒了,“你们怎么都一个毛病!”
“行了,记住我跟你说的,”祁阳焱看着注视这里的人越来越多,“我行走了。”
阮明芙理了理自己的头发。
“知道了。”
祁阳焱刚想离开,时刻盯着他动静的谢吟拦住他。
“先生,我是谢吟,很高兴认识你。”
她挽起耳边的长发,露出娇羞的表情。
谢吟觉得,没人会拒绝她递过来的橄榄枝。
况且对方西装笔挺,身上穿的戴的哪一样都价值不扉。身后还跟着好几个西衣保镖,家世肯定不凡。更别说他还长得这么好看,完全能配得上她。
阮明芙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幕摇了摇头。
她哥可是跟相亲对象聊国际经济时局的人……谢吟真有勇气。
果然,祁阳焱压根就没给她一个眼神。
他带来的保镖也十分懂事,将挡路的谢吟架了出去。她想追,却被那些保镖挡住去路,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祁阳焱越走越远。
她丧气般地垂下肩膀,看到阮明芙时双眼一亮。
对方既然是她哥,那她肯定知道对方的所有信息。只是,她才踏出去一脚,却被赶过来的胡教授制止了。
“这里不是你家,你究竟还想怎么闹下去?”
胡教授都快烦死她了。
弄得他这一天提心吊胆,干什么都不好。看到顾清松时,竟然有一种尘埃落定的踏实感。
这回不管对方怎么求情,他都要将谢吟这个祸头子踢出去。
胡教授压抑着心头的怒火,“你跟我过来。”
“我不……”
谢吟的话还没有说出口,却见胡教授恶狠狠地盯着她。许是他一开始的态度就不怎么好,谢吟多少有点怵他。
再加上这么多人看着,谢吟再不甘心也不敢闹下去。
来时她爸就说了,要听话不许闹事。上交会很重要,她若是敢闹事,她爸也得受影响。
就这样,谢吟不甘不愿地跟着胡教授走了。
离开前,她还回头看了阮明芙一眼。
谢吟离开,对任何人来说都是一件好事,大家也都松了一口气。也幸好她闹的时候,这边没多少人,要不然真的丢脸丢到国际上去。
走了谢吟这个祸头子,接下来的事顺利得不行。
茶厂代表收了不少订单,整张脸笑眯眯的。今天的上交会结束后,恨不得亲自送阮明芙出去。
阮明芙见状,脚底抹油赶紧跑了。
今天总订单加起来足有一万二两千斤,够他们兴奋的了。
她走出大门,便看到倚靠在车边的谢延昭,正想走过去,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小金毛突然出现在她面前。
阮明芙一个没稳住,差点撞在他身上。
对方手里捧着一大束玫瑰,深情地看着她,“美丽的女士,我想过了。失去你,我的人生也将虚无意义,为此我还是希望你能接受我。”
小金毛也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气氛组,开始在她们头顶洒花瓣。
他深邃而温柔的目光注视着她,深情地开口:“美丽的女士,请给我一个机会。”
与后世不同,这会儿并没有人起哄。
在牵牵小手都会害羞的年代,小金毛干的事不可谓不出格。
但这里是上交会,外国人最多也是包容性最强的地方。小金毛没做出过激行为,大家也都不会拿他怎么样。
“小……安德烈同志,我已经结婚了。”
小金毛依旧深情,“我知道,美丽的女士请放心,我不会介意的。”
阮明芙:“……”
她介意啊。
小金毛一直用中文与她交流,周围的人也都听得懂。他们听了小金毛的话,觉得自己的三观受到了冲击。
“……外国人就是不一样。”
“这也太开放了。”
“这位女同志一身正气,肯定不会同意这个金毛的话……”
阮明芙隐约到了夸她的话。
一身正气?
这个词竟然也可以形容她了。
她倒是要看看,究竟是哪个有眼光的同志。还不待她转头,却被人一把扯进怀里。
闻着熟悉的味道,阮明芙抬起头,“你来了?”
小金毛有些看不懂眼前的这一幕,他挠了挠头,英俊的脸上满是困惑。
“美丽的女士,这位是……”
阮明芙还没有说话,却听谢延昭低沉的声音响起,“我是她的丈夫。”
‘啪嗒’一声,小金毛的心碎了。
他夸张地捂着自己的胸口,哀怨又深情地看向阮明芙,“美丽的女士,请告诉我这不是真的。”@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谢延昭护着阮明芙,毫不留情地打碎对方的希望。
“是真的。”
“噢不!”
小金毛以为像阮明芙这样漂亮又年轻的人,肯定没有结婚。华国人虽然结婚都早,但看阮明芙的模样都没有二十岁。结婚……肯定是搪塞他的借口。
哪儿知道,竟然是真的……
小金毛的心这回是真的碎了。
“美丽的女士,你为什么要嫁给她,”他捂着自己的胸口,神情忧伤,“我有权有势,还有钱,更能满足你对婚姻一切的美好幻想。女士,请你重新考虑一下。”
话音刚落,谢延昭的拳头一下子便捏紧了。
他眸色漆黑如墨。
若是眼神能杀人,小金毛怕是早就千刀万剐了吧。
“我结婚了,”阮明芙接着开口,“你说的那些幻想,我丈夫也能满足我。”
谢延昭只觉得自己的心口涨得满满的。
他粗粝的大手捏着阮明芙嫩滑的小手,抓得越来越紧。
周围听瓜的人听了这句话,也不由开口:
“小夫妻俩感情好着呢,小金毛掺一脚算怎么回事。”
“你们看这对小夫妻,男俊女靓,登对着呢。”
“两人长相都不错,也不知道未来的孩子得有多漂亮……”
阮明芙:……
为了结了婚就要被催孩子,救命!!!
小金毛听了这话,只觉得心里难受得很。面上却是风轻云淡,耸耸肩道:“好吧,我尊重你的选择。若是你哪天离婚了,欢迎你来找我。”
谢延昭:“……”
要不是他身是个军人,高低得给小金毛一点颜色看看。
为什么是个男的,都盼着他俩离婚?
他抿了抿唇,看着小金毛的眼神中带着凶气。
小金毛却勇得很。
“漂亮的女士,美丽的花无罪,”小金毛挑衅地看了回去,“我想将这束漂亮的花,献给最漂亮的你。”
不得不说,F国人说话真的好听。
阮明芙脸上带着笑意,“谢谢你。”
也不知道小金花从哪儿弄来的玫瑰花,鲜艳欲滴。每朵花上面还带着水珠,花瓣上更无一点儿瑕疵。
在这个地方,这个品相的玫瑰确实少见。
阮明芙并不扭捏,她正想伸手接过去却被谢延昭拉住手。
“谢谢,我媳妇花粉过敏。”
阮明芙眨眨眼。
谁……谁花粉过敏,狗男人瞎造她谣!
她还没有来得及表达她的不满,谢延昭便将她拉进车里。
他则快速上车,一脚油门便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阮明芙坐稳身体,看着谢延昭抿紧的唇角。她好奇地凑了过去,眼中带着些许好笑,“怎么,吃醋了?”
“在开车,”谢延昭低沉的声音响了起来,“别闹!”
她撇了撇嘴,这才坐了回去。
哼!
不说她也知道,狗男人肯定是在吃醋。
阮明芙心里隐隐有些得意。
想起头一次见狗男人的场景。
拒绝她时不是挺果断的嘛,现在还不是照样成为她的裙下之臣。
阮明芙扬起漂亮的下巴,越想越得意。
很快,车便到了部队。阮明芙一进屋,便将自己埋进柔软的沙发中。
今天一天下来,可累死她了。
早知道,她就不应该答应胡教授。不过嘛……收益也很可观。
阮明芙摸着云雾茶代表塞给她的信封,像打了鸡血一样原地夏活。
看着信封的厚度,饶是阮明芙也有些惊了。
云雾茶代表给了她多少钱啊……
数完之后,阮明芙有些惊了。
足足有两千!
谢延昭进门,就看到她对着一堆钱发呆。他深邃的目光也不免落在这些钱上,“怎么回事?”
“这是……”
阮明芙将事情说了一遍,“我以为最多七八百,没想到给我这么多。”
“那就收着。”
对于那十多万美金的入账来说,这两千块钱确实不算什么。
他们既然给了,又过了明路便没什么可操心的。
阮明芙摸了摸自己的额头,“若是对方借着这些钱……目标其实是你呢?”
不得不说,她有时候脑洞是真的大。
一个茶厂一个部队团长,两边半点关系也搭不上,怎么可能会有这种心思。
“实在不放心,明天可以问问胡教授。”
阮明芙应了一声,将所有的钱重新装了起来。
她刚想说话,门口却突然响了起来。
“弟妹,在不在?”
谢延昭抬头透过窗玻璃看了过去,却见胡宛宁站了门外。里面没人说话,她也不好就这样闯了进来。
“嫂子快进来,”阮明芙赶紧走过去,将胡宛宁迎了进来。
她将拖鞋换上。
胡宛宁可是他们家的常客,阮明芙为此专门给她备了一双拖鞋。
谢延昭站了起来,高大的身影将宽阔的空间衬出几分拥挤。
“你们聊,我去喂喂旺财。”
胡宛宁坐了下来。
幸好桌上的东西已经被谢延昭清理过了,没有什么不该出现的东西。
“弟妹,近两天我都没怎么看到你的身影。早出晚归的,要不是专门堵你,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到你的人。”
旺财这两天,都是放她那儿养的。
谢延昭晚上这才将它带走。
“嗐,答应给人帮个忙,”阮明芙叹了一口气,“忙得很,我都感觉自己瘦了不少。”
“让你们家老谢给你补补。”
胡宛宁这才说起正事。
“你知道李晓月难产的事吗?”
“知道,”阮明芙有些疑惑,“昨天回来正好碰到她难产,还是老谢送他们去的医院。怎么了嫂子,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不好事?”
早上听谢延昭说大出血……该不会是人没了吧。
回想起李晓月温柔和善的脸,一时之间竟然也有些唏嘘。
多好的人呐,就这么没了……
“可不是!”
说起这样,胡宛宁就是一肚子火。
她接着开口道:“你是不知道,她的那个婆婆在知道她生了个闺女,那脸啊拉得跟驴似的。尤其知道李晓月大出血,伤了身体不能再生后,扭头就走。”
“啥?!”
人没死?
阮明芙缓缓吐出一口气。
弄半天,原来是她会错了意。
胡宛宁被她吓了一跳,“弟妹,怎么了?”
“没事,”阮明芙摆摆手,“你说李晓月那个婆婆扭头就走?就因为她生了个闺女?”
这不是扯呢。
难道闺女就不是自己种了?
“是因为她不能再生了,”胡宛宁补充道:“李晓月以后有苦日子吃了。”
老太太是个奇葩。
来家属院这么些天,靠着一张嘴得罪了不少。
胡宛宁说着八卦,“我听说啊,李晓月之所以难产,是因为被这个老太婆给推的。”
啥?
阮明芙是真的震惊了。
之前看老太太对李晓月紧张的样子,也不像是一个会推儿媳妇的人啊。
说起那个老太太,胡宛宁便摇头。
“你是不知道,她有多刁钻,”胡宛宁接着开口,“我听说顾营长是因为李晓月快生了,才将老太太给接了过来。谁知道,竟然会出这样的事。”
阮明芙皱眉,“那她娘家人呢?”
生孩子这种事,还是得让娘家人来。老太太一心只想着抱孙子,哪管李晓月死活。
“听说都没了,”胡宛宁说到这儿,还唏嘘了一会,“从小在堂伯家长大,等嫁出去那边也慢慢断了联系。”
阮明芙了然。
怪不得老太婆敢这么对她,半点体面也不愿意做。
“老太太还是妇联的干事,”说起这事,胡宛宁脸上便带着不屑,“干一辈子妇联工作,都不知道对儿媳妇好点。”
有这种干部,那边的妇联也不咋滴。
怪不得初见那个老太婆时,对方打扮得这么讲究。
但干的事……
啧啧,狗看了都得摇头。
阮明芙点头,“确实。”
“遭了这么大的罪,”胡宛宁这才接着开口,“林嫂子跟王嫂子想着去看看她,让我来问问你的意思。”
“应该的。”
好歹都是一个家属院住着的人,还是邻居阮明芙确实得过去看看。
“嫂子准备什么时候去,我也好准备。”
“她刚生孩子,还在休养,”胡宛宁想了想,“再过两天,咱们一起去,好歹有个伴。”
若是亲近一些,现在去也没啥。
可李晓月不在家属院走动,大家都跟她不怎么熟。贸然上门,哪怕带着好意她们也有些不好意思。
阮明芙坐直了身体,“嫂子,你说老太太推了李晓月,那顾营长呢,他打算怎么处理?”
好歹也是亲媳妇,顾营长难道就这么放任?
与阮明芙的乐观比,胡宛宁却不怎么了看他。
“到底是亲娘,顾营长还能让她赔命?”
阮明芙想想,也觉得是这个理。
“幸好我婆婆不跟我们住在一起。”
像许诸这样的人家,婆婆也是有工作的。胡宛宁又随军,不住一起当然少了好多矛盾。况且她还生了小胖子,看在孙子的面上婆婆也不会为难她。
胡宛宁说着,十分羡慕地看着阮明芙。
“还是你好,没有婆婆压在头上。”
军区里谁不酸阮明芙嫁得好。
谢延昭是团长,津贴也高。再加上之前存下来的钱,至少阮明芙是不用为了钱发愁。
家属院的那些老娘们别提有多后悔。
只恨自己拿门缝看人,错过像谢延昭这样的好结婚对象。
……
胡宛宁离开后,谢延昭这才从后院走了过来。他看着发呆的阮明芙,走了过去,“在想什么?”
她回过神来,“没什么。”
阮明芙想站起来,手却被对方抓着。
她没反应过来,跌坐在这人的身上。阮明芙手脚并用地爬起来,却被地方环住了腰。
“告诉我,刚刚在想什么?”
谢延昭触摸着她细嫩的后颈。
这是一个十分危险的动作。
阮明芙感受着后颈传来的痒意,忍不住缩了缩脑袋。
“我如果生了闺女,你会嫌弃吗?”
这个时代的人重男轻女是普遍现象。
这么想着,阮明芙脸上的表情突然变得恶狠狠的。
狗男人要是也被这个思想荼毒,她就跟他离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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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嘴角却不由得勾了起来。
晃然间,他的眼前好像突然出现了一个三头身,白嫩嫩胖乎乎的女童。她好像才三岁大,穿着粉色裙子,头上还扎着两个小啾啾。
最关键的是,她与阮明芙长得好像。
她张开手,仿佛在求抱。小嘴一张一合,似乎在叫爸爸……
谢延昭喉结滚动,眼眸深处带着火热。
胸口便是涨得满满,他将阮明芙拥得更紧了。
“……不会。”
他开心还来不及,怎么会嫌弃。
“真的?”
阮明芙扬起头,狐疑地朝他看过去。
“不是在糊弄我?”
“怎么会,”谢延昭轻咳了一声,想起那个胖娃娃,眼神都有些飘忽,“只要是你生的,无论男女我都喜欢。”
当然,他更喜欢软乎乎,还会叫他爸爸的女儿。
阮明芙白了他一眼。
呸!
想得到美,她才不想生呢。
阮明芙将自己的脸埋进谢延昭的胸膛,以遮挡她勾起的嘴角。
第二天,她正想去找胡教授,却被人拦住了去路。
阮明芙皱着眉,看着挡在自己面前的人。
“让开。”
“你跟昨天接你的那个人是什么关系?”
“跟你有关系吗?”阮明芙觉得真晦气,一大早就遇到这个祸头子,“让开!”
谢吟追着她不放,“你快说,你究竟跟他是什么关系?”
“听不懂人话是不是?”
眼见对方要走,谢吟赶紧开口:“你就是我大哥娶的那个妻子,对不对?”
阮明芙停下脚步,转头朝她看过去。
“你是什么人?”
“我是谢家人,”似乎怕阮明芙听不懂,她又接着开口:“谢延昭是我哥,亲生的……”
另一边,顾意霖提着自己的东西从车上走了下来。
这一颠簸的哟……
她捶了捶自己的老腰,这才朝着车里的人道:“谢谢王叔送我过来,等回去我让爸妈请您吃饭。”
车里的人,赫然便是供销社的胖经理。
“小意,你确定你要找的人在这儿?”
顾意霖看着军区大门口,眼露得意,“放心吧,王叔,你先回去吧。”
胖经理并没有拒绝,“好,有事就跟我打电话。”
他与顾妈都是一个系统的人,自然认识。听说顾意霖要过来,顾妈特意拜托胖经理过来接她。至于为什么不通知阮明芙,当然是想给她一个惊吓啦~
看着阮明芙受惊后滑稽的表情,顾意霖觉得光这个表情她都能就下三碗大米饭!
看着胖经理的车远去,顾意霖低头看着自己的行礼。
糟糕,这么多东西她一个人得怎么搬?
早知道刚才就不让胖经理走了。
她左看看又看看,最后将目光落到了军区设置的保卫亭中。也不知她是怎么说的,立马就有两个小战士跟在她身后,帮她把东西搬进去。
“同志,你先在这里等一下。”
初来乍到,顾意霖对一切都好奇得很。
她点点头,“你们忙你们的,不用管我。”
恰好在这时,一批刚拉练回来的官兵半排从她眼皮子底下跑了过去。
顾意霖眼都不会眨了。
这健硕的胸肌,这健壮的肌肉……啊,还有这扑面而来的阳刚之气~
第 49 章
人来人往的上交会中一个偏僻的角落, 阮明芙与谢吟相对而站。准确来说,应该是谢吟挡在阮明芙的身前,不让她离开。
“你哥是什么人?”
谢吟想起西装革履的祁阳焱, 眼中闪过羞涩。
小金毛虽然是贵族, 但却是外国人。她要是敢嫁,谢司令绝对能打断她的腿。
祁阳焱就不一样了。
通身的气派, 还有好几个保镖跟着,一看就知道非富即贵。
她真的跟他成了,可比当司令女儿风光。
谢吟眼中满是憧憬。
“无可奉告。”
阮明芙冰冷冷的话,让谢吟脑中的幻想毁灭。
她有些气急败坏。
可看到阮明芙时, 不知道想到什么, 又平静了下来。
她怜悯地道:“你不知道吧, 爸妈还不承认你的身份。但你如果替我与你哥牵线, 我保证在他们面前帮你说好话。”
谢吟扬起下巴,仿佛已经看到阮明芙跪地谢恩的样子。
她眼中露出一丝快意。
“不被婆家承认的媳妇有多惨, 你不会不知道吧。”
阮明芙真想挖开她的脑子, 看看里面装的是什么。
“谢谢你的好意,不用了。”
狗男人虽然没说,但从他的只言片语中, 不难看出他与谢司令关系不好。更重要的是,狗男人说过他母亲已经去世了。
一个不知道从哪里来的野妈, 野妹妹……还想拿捏她阮大小姐。
做梦!
阮明芙白了她一眼, “让开!
依譁 ”
“你你……你……”
谢吟呆了,这跟她想象中的不一样。
“那可是谢家长媳, 谢家的份量有多大你不明白?再说了, 你不想成为我大哥名正言顺的媳妇?”
阮明芙:“……”
想骂她,却不知道该用什么词。
她刚想开口, 却不知道想到什么,眼眸一转。
“谁说我想成为你大哥名正言顺的媳妇,不就是一个男人,”阮明芙红唇微勾,脸上的表情要多高傲就有多高傲,“我招招手,多的是男人给我献殷勤。”
“你大哥要是做不好我的丈夫,早晚给他踹了。”
“……谢延昭人老珠黄,我换个年轻英俊的不看吗?”
“男人多得是。”
谢吟被她的渣女发言给惊到了。
张开嘴,愣愣地看向她。
稍后,她扬起头看向阮明芙的身侧,怯怯地道:“大哥。”
被谢吟叫大哥的能是谁,当然是谢延昭了。
可他这会儿正在部队,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里。
阮明芙白了谢吟一眼。
这么拉的小把戏,她早八百年就不用了。
她正想离开,身后却突然传来沉重的脚步声。阮明芙眸子微微睁大,猛地回头向后看去。
却见谢延昭正朝着她走过来。
身上穿着军装,身长腿长,帅得让人想流口水。他手里还拿着一件衣服,样式明显是她的。而他的目光正落在她的身上,黑沉沉,颇有一番山雨欲来的气势。
阮明芙身上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糟糕!
刚才的话该不会被狗男人全听见了吧。
她欲哭无泪,余光瞄到一旁的谢吟,还不忘狠狠瞪她一眼。
都怪谢吟,都是她的错!
谢延昭将手里的衣服披到她的肩上,“今天起风,怕你冷给你送件外衣过来。”
“你……你什么时候来的?”
阮明芙咽了咽口水。
此刻,她在心里拜遍八方诸神,只求狗男人没有听到她刚才说的话。
谢延昭没有说话。
他神色如常,还伸手替她理了理身上的衣服。
看狗男人这个模样,应该没有听到叭~
就在阮明芙松了一口气时,却听他凑到她的耳边,像情人间的低声呢喃,“就在你说把我踹了之后……”
说这话时,她似乎都能听到狗男人磨牙的声音。
阮明芙:“……”
她现在是真的想哭。
救命!
两次背着狗男人说坏话,都被抓到,就想问问这是个什么运气。
呜呜呜,她以后还是谨言慎行的好。
谢延昭直起身,高深莫测地看了阮明芙一眼,这才看向谢吟。
对方好像老鼠见了猫。
“大哥,我不该找嫂子麻烦。是我错了,我现在就走。”
谢吟一边说,一边观察谢延昭的表情。见他没什么异议,撒丫子就跑。
阮明芙:“……”
合着就她好欺负是吧。
现在这个地方只剩她与谢延昭两人。
怎么办,好像更尴尬了……
她尬笑地看着对方,指着前面的路:“你先回去,我会照顾好自己。上交会马上就要开始了,我也得过去做点准备。”
谢延昭好整以暇地看着她,“不解释一下?”
阮明芙:“……”
脚趾已经扣出一栋城堡。
见她迟迟不说话,谢延昭眼中带着笑意。他伸出粗粝的手指挑起她的下巴,便含住了嫣红的唇。
“唔……”
阮明芙都呆了。
狗男人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被人发现就完了?!
阮明芙又羞又恼,使出吃奶的劲儿将他往外推。
只可惜两人的力气不在一个量级,她这点力道对谢延昭来说就跟挠痒痒似的。
她眼中冒出了水气,心头蹿上来一股无名火。阮明芙伸手拍打狗男人健硕的胸肌,浑身上下都透露着拒绝。
幸好,狗男人并没有丧失理智。
游戏一番,这才将人放开。
谢延昭眼中黑沉一片,带着无尽的黑,仿佛是要将她整个人吞没。他紧紧抱着她,平复心中刚升起来的带着暗涌的火。
想到刚才的话,他咬牙切齿:“看我晚上怎么收拾你。”
阮明芙的小脾气刚上来,听了这话立刻泄了气。
“我、我这不是为了摆脱谢吟,才胡说八道的嘛。”
她微微嘟起被吻得发红的小嘴,小声嘟嚷,“也……也不能怪我。”
谢延昭伸手摸摸她的头,笑意盈盈:“晚了。”
阮明芙:“……”
她皱着一张脸,“我错了。”
“上交会不要是开始了?”谢延昭可不会这么简单就放过她,“你进去吧,我也该走了。”
阮明芙:“……”
直到上交会开始,她都不摸透狗男人离开时,那个眼神是什么意思。
她猛地喝了一大口茶。
妈德,不想了!
狗男人还能吃了她不成?
想通了的阮明芙觉得神清气爽,天也蓝了草也绿了,连看朝着自己走来的张老板都变得眉清目秀。
“阮小姐,我又来了。”
死胖子今天穿得十分正式,仿佛要见什么重要的人。打着领带,脚上的皮鞋也擦得锃亮。
他似笑非笑地看着阮明芙,“阮小姐,该不会嫌我烦吧。”
“怎么会。”
阮明芙满脸假笑,“张老板可是大客户,怎么会嫌弃您。”
她在心底翻了一个白眼。
可不就是嫌弃这个死胖子!
也不知道张老板信不信,反正脸上的笑意更深了。
“阮小姐,实不相瞒我有点事想求祁大少帮个忙,想请你拉个线,”他一边说着,一边将昨天的珍珠项链拿了出来,“阮小姐放心,事成之后张某一定不会亏待你。”
阮明芙:“……”
想起昨天祁阳焱给她的那只戒指,原本看着还处处惊艳的项链,在她眼中却丧失了吸引力。
没有戒指上的珍珠大,也没有那么圆润,甚至连上面散发出来的光华都没有她的戒指美……
“张老板,你也知道我的身份,真不好跟我哥交往太密。”
拿这种破东西打发她……呸!
张老板似乎觉得有门,“阮小姐帮帮忙,咱们都认识这么久了,你还不相信我老张的为人?就是想跟你哥谈个合作,绝对不会让你难做。”
“事成之后,再另外给你这个数……”
张老板伸出五根胡萝卜一样粗短的手指,上面的大金戒指闪瞎人眼。
“五千?”
阮明芙好奇地问了一句。
张老板脸上带着自得,“五万!”
阮明芙倒吸一口凉气。
糟糕!
她要心动了。
“张老板,你太高看我了,”对方许下这么重的利,阮明芙更不能答应,“我哥神出鬼没,除非他主动找我,要不我是碰不到他的。”
她眼中带着遗憾。
五万啊……这可是五万!
能给她买多少漂亮的小裙子。
阮明芙面上风轻云淡,心底痛得滴血。
谁会嫌钱多呢?
没穿时,也有人求到阮明芙面前。对方要是真符合阮氏的标准,她也乐得做个顺手人情,还能小赚一笔。至于其他的,自有助理帮着鉴别。
现在嫁了个当兵的,不能再这样干了……
呜呜呜呜呜~
心好痛!
张老板哪里知道阮明芙心底的纠结,他只知道阮明芙又一次拒绝了他。
脸色当下便有些不好看了。
自那次祁阳焱拒绝他后,张老板便一直求人想再见他一面。可惜祁阳焱不想见的人,谁也不敢将他带过去。
这位主儿可不是一个好性的人。
张老板这两天急得,嘴里都起了两个大燎泡。
只得再来阮明芙这里使劲儿。
“阮小姐,你就帮帮我吧,”张老板胖乎乎的脸带着点腊黄,“就帮我引见引见,无论成与不成我都记得您的恩。”
好家伙,都上升到恩情了。
但阮明芙是真的不能干。
她哥都拒绝过了,若是再给他带过去,这不是坑哥嘛。
“张老板,我是真的无能为力。”
张老板眼中闪过一丝腥红,很快又褪了下去。
“阮……”
“不用再纠缠她,”祁阳焱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你不是想见我?”
张老板双眼一亮,跟看救星似的。
立刻将阮明芙这个‘昨日黄花’抛诸脑后,“祁大少,我……”
祁阳焱制止了张老板的话,“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换个地方。”
近两天,茶展不像第一天冷成冰窖似的,人流量渐渐多了起来。张老板与阮明芙说话时,还有不少人悄悄紧起耳朵。
张老板闻言,激动得脸都红了。
“明白,我明白,”他点头哈腰的模样特别谄媚,“我知道一个地方,祁大少这边请。”
“不必了,在这里借间休息室就好。”
祁阳焱多么谨慎的人,怎么可能会跟张老板去陌生的地方。
眼见祁阳焱就要跟着他离开,阮明芙有些担心。
“哥……”
对方连她个中间人都肯下这么大的血本,所图肯定大。如果祁阳焱再拒绝他,阮明芙怕对方会狗急跳墙。
“不用担心。”
祁阳焱回头看了她一眼,这才带着一大群人走了。
看着他身边那一堆保镖。
对方若是想行凶,也得惦量一下。
阮明芙将心放了回去。
时间慢慢过去,自祁阳焱带走张老板后她这里一时安静了下来。顾清松四人非常能干,都不需要她过去,四个人就能独挡一面。
阮明芙就这样闲了下来。
一直到下午快结束时,胡教授带着一群人过来。
为首的那个人穿着中山装,头发稀少,一看就是个大佬。
“司长,这位就是阮同志。”胡教授压低声音朝着阮明芙介绍:“这位是对外发言司的领导。”
哦豁,大官啊……
阮明芙笑容满面地开口,“领导好。”
“阮同志年轻有为,”对方笑眯眯,十分随和仿佛没有一点架子,“听说你帮助茶厂交易了数万斤茶叶?”
“没错,阮同志真厉害。”
“阮同志可真是帮了我们大忙。”
“就是,下次上交会阮同志还来帮我们就好了。”
“你说得简单,哪里有货啊。这三天,咱们把近两年的货都给订出去了。”
……
上交会马上结束,外国人早就没了。在胡教授领人过来时,收拾东西的厂商也跑了过来。
听大领导这么一说,话匣子立马打开。
全是夸阮明芙的。
大领导却听得很认真,脸上也没有不耐烦的神情。
阮明芙感慨,这时候的人都很接地气。
她有些不好意思,“……都是大家一起努力的结果。”
“阮同志谦虚了,”大领导脸上的笑意更浓,“茶展的订单大家伙都有目共赌,我听说你还为瓷器与丝绸那边拉了不少订单?”
阮明芙有些窘。
“他们对这些东西感兴趣,我当然要多推荐。”
“好!”
大领导很开心,“上交会就需要这种会灵活应变的同志。咱们不管安排在哪儿,都是一家人,可以互通嘛。阮同志在这件事上,就做得很好。”
身后的人头点得跟小鸡啄米似的。
“咱们干部,不能把事办死板了,”大领导笑眯眯的,“阮同志的成绩有目共睹,所以我代表对外司将这笔奖金发给阮同志。”
话音刚落,个个都摆出高兴的表情。
不知道的还以为奖发的是他们。
阮明芙有些惊讶。
张老板给她送钱也就算了,怎么连上交会的主办方也跟她送钱?
她没拜财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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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教授兴奋得满脸通红。
毕竟阮明芙这个人才,是他挖出来的。对方受到嘉奖,胡教授面上也有光。
“阮同志,快过来领奖。”
阮明芙这才发现,这一大群人里竟然还有记者。
最后,阮明芙一手拿着官方颁的奖状,一手拿着信封装的大团结,跟大领导拍的照。
“听说阮同志还是一位军嫂,”大领导眼中带着感慨,“要是咱们国家多一些像阮同志的年轻人,何愁国家不兴。阮同志,有没有兴趣来我们部门任职啊?”
阮明芙:“……”
好家伙,她这是要一步登天?
想了想,阮明芙还是拒绝了。
“这样会不会让别人认为我是走后门的?”她接着开口,“领导,我想堂堂正正地考进去。”
说完这话句,阮明芙想捂脸。
她觉得自己脸皮越来越厚。
这种明显就不是她风格的话,也能这么顺溜地说出口。
“有志气,”大领导却很高兴,“阮同志,那我在京城等你。”
周围人都用羡慕的眼神看着阮明芙。
有了大领导这句话,阮明芙在上面挂了名,前途至少是不用愁。
大领导又勉力了阮明芙几句,这才带所有人走了。等人呼啦啦全走光后,大伙围上来道喜。
“这可是外交部发的奖状,拿回家都能当传家宝呢。”
“我要是得了这个奖,咱村都能唠上一年……”
“想什么美事呢,你有阮知青那本事?”
“……阮同志那本事谁能有……”
在众人的艳羡中,阮明芙将东西收了起来。
上交会已经正式结束了,从明天开始她就不用来了。阮明芙把东西收拾好,正打算离开时,却见刘叔几个人走了过来。
“阮同志,非常感谢你这段时间对我们的帮助,这是我们厂里的茶叶,希望你别嫌弃。”
阮明芙看着他手上的茶。
东西虽然不贵,难得的是这份心意。
“怎么会,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她把茶叶收了起来。
“刘叔给我一定是好茶,还没打开就能闻到香味了。”
刘叔刚酝酿出来的伤感就这么散了。
“阮同志喜欢就好。”
其他茶厂代表也不甘示弱,“还有我,阮同志,我也给你准备了……”
“还有我!”
“我也有……”
“让开,你们给我让开,”云雾茶代表挤开人群,搬着一箱东西放到阮明芙的面前,“阮同志,知道你懂茶,我特意去订的茶具。”
其他茶厂代表:“……”
草!
他们怎么没有想到,就光想着送茶。
众人看云雾茶代表的眼神不对了。
呸!
死绿茶。
送个茶具显得他多能似的,不干好事的王八糕子。
阮明芙有些感动。
“谢谢大家,谢谢了,”阮明芙心中也是感慨:“大家的礼物我很喜欢,希望下一次我们还能在这里见面。”
上交会每年两场,分春与秋。
现在这场是今年的最后一场,想再见,至少也得等到明年三四月份。
阮明芙与他们一一告别,这才离开。
……
她顺利与祁阳焱会合。
两人走在前方,阮明芙拉着他,“哥,你明天是不是就要去找爸妈了?”
“嗯。”
祁阳焱淡淡地应了一声。
她抿了抿唇,“那如果他们不是爸妈怎么办?”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祁阳焱顿住脚步,“对了,你有没有跟谢延昭说过你的来历?”
阮明芙摇头。
她又不是傻,这种事哪里敢说。
“记住了,”祁阳焱朝她看过去,“守口如瓶,这件事现在是咱家最大的秘密!”
阮明芙赶紧点头。
“对了,”她这才想了起来,“那个张老板究竟找你什么事?”
“没事。”
祁阳焱没有多说。
阮明芙:“……”
就这么敷衍她!
她哥明显不想跟她多说。
阮明芙明艳的脸都气成了小河豚。
哼!
不说就不说。
反正她哥老奸巨滑,长这么大还没人能从他手里占到便宜。
与专门来接她的谢延昭汇合后,几人便坐在一起吃饭。可哪怕祁阳焱暂时承认了谢延昭的身份,他还是看对方不顺眼,动不动就要给他脸色看。
两个男人的战斗,阮明芙也不好去劝,只能一个人缩着喝汤。
祁阳焱是个大款,安排的菜色很丰富。
阮明芙吃得很快乐。
但是……谢延昭习惯性地给她夹了一片笋。
“这时候的笋不好吃,”祁阳焱舀了一碗老鸭汤递了过去,“喝点汤,下火。”
谢延昭夹着笋的筷子拐了个弯,放嘴里自己吃了。
阮明芙:“……”
她能干什么呢,她只能埋头吃饭。
他又夹了一块豆腐,放进阮明芙的碗中。
“豆腐没什么营养,”祁阳焱将鲍鱼夹过来,“吃这个,这个更好吃。”
谢延昭眯了眯眼。
祁阳焱哪里会怕他,当即便瞪了回去。
阮明芙:“……”
救命!
“鲍鱼很鲜,”眼见这两人就要打了起来,阮明芙飞快地将这两样菜塞进嘴里,“豆腐也很嫩,谢谢你们了。”
又拿起勺子,给两人舀了一碗汤。
“都喝点,下火。”
祁阳焱:“……”
谢延昭:“……”
两人老实起来,阮明芙也终于能安心吃饭。
……
另一边,顾意霖看着渐渐西斜的暮色,忍不住摸了摸自己咕咕叫的肚子。
旁边的战士听了,有些不忍。
“同志,你都在这里等一天了,”小战士也有一些无语,哪有人过来不通知人的,“要不,先去招待所那里坐坐?”
顾意霖有供销社开的证明,倒不用怀疑她的身份。
也能去招待所开间房,但顾意霖这头倔驴不知道在较劲什么,死活不愿意去。
小战士也是无语。
尤其是随着时间慢慢推移,这位同志看到拉练回来的人眼泛绿光。小战士真怕她饿迷糊了,逮着人就来一口。
怪吓人的。
更何况,知道有她在,别人都不敢往这里来。
顾意霖哪里知道小战士是出于自己人身安全的提醒。
她摆摆手,满脸怨气。
“不用担心,我就想看看那个臭娘们什么时候回来。”
小战士:“……”
这一天下来,顾意霖变化不少称呼。
从好朋友,到朋友……一小时问她时还是仇人,现在又变成了臭娘们。
若非他一直在这里,还真不知道她说的是同个人。
也是顾意霖倒霉,正好跟谢延昭错过。他开着车,直接从家属院那边走。可怜顾意霖一个人蹲在这儿,又累又饿。
顾意霖将随身带着的罐头拿了出来。
“你吃不吃?”
小战士看着罐头。
还是个铁罐子,一看就价值不扉,他赶紧摇头。
“不用,我吃过了。”
顾意霖这个瓜娃子也是执着,阮明芙人不在还跟她较劲。小战士不是没提过让她去吃饭,可她为了等到阮明芙死活不愿意动。
她憋了一肚子火。
就特么想看看,这个臭娘们什么时候回来!
顾意霖不顾他的拒绝,给小战士连塞了两个。
这可是她好不容易搜罗到的好东西,本来想带给阮明芙。
但现在……
喂狗也不给她!
小战士连连摆手,“不行,我不能收这么贵重的东西。”
“怎么贵重了?”顾意霖王霸之气附体,“给你就拿着,你要是不要我就扔了。”
她将罐头打开,立刻冒出一股诱人的香味。
引得小战士咽了咽口水,刚吃完的肚子又叫了起来。
顾意霖却没注意。
她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双筷子,便吃了起来。正当她吃得正乐呵,小战士递过来一只黄澄澄的杂面馒头。
“给。”
这可是小战士留着晚上吃的口粮。
若不是顾意霖塞了两个罐头给他,小战士还真舍不得拿出来。
“谢谢。”
顾意霖也没客气。
将馒头撕下一块放进嘴里。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顾意霖觉得嘴里的馒头特别香。她吃完一个,还有一些意犹未尽。
吃饱了一些,她脾气也好了很多。
“哟,吃着呢?”
许诸过来的时候,恰好看到顾意霖将东西收了回去。他闻了闻空气中散发的香味,便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
小战长挺直身体,朝他敬了一个礼。
“政委好!”
顾意霖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嫌弃地撇撇嘴。
斯文俊秀,长相白净……跟只白斩鸡似的,一点男子气概都没有。
怪不得是政委呢,确实没有正经军人带劲儿~
她在打量许诸的时候,对方也在打量她。
今天一营二营三营的人都跟他反映,军区出了个绿眼狂魔。每当他们跑过去,那个人就趴在窗边,睁着绿油油的眼珠子盯着他们。仿佛下一秒就能扑过来,将他们一个个给生吃了。
大夏天,这些大老爷们硬生生吓出了一身白毛汗。
一个人这么说,许诸当然不信。可一群人都这么说,许诸觉得自己高低得过来看一看。
“同志,探亲还是随军啊?”
顾意霖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找人!”
“政委,这位同志在这里呆了一天,”小战士插了一句嘴,“也饿了一天,刚刚才吃了点东西。”
许诸:“……”
所以,这个同志就是那些大老爷们嘴里的绿眼狂魔。也是,饿了一天,看什么东西都想吃,当然眼冒绿光了。
许诸在心底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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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臭小子,眼神也不太好。连人也没看清楚,就好意思跑到他面前瞎叭叭。
还是得让老谢多练练才行。
“同志,你找的人呢?”
听到这句话,顾意霖原本缓和好的心情又没了。
她满是怨念地看向许诸,“你能帮我找到她吗?”
“当然能,这边就没有我不认识的。”
……
夜幕降临,等谢延昭的车堪堪停稳,阮明芙懒洋洋地赖在车上不下来。@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谢延昭,抱我下来。”
他眸色微深,眼底却带着纵容。
谢延昭绕到副驾驶的位置,一把便将人抱了下来。阮明芙等着对方放她下来,谁知他竟然不撒手了。
她拍拍他的胸口,“把我放下来。”
头顶的明月将大地照亮,阮明芙看着他的神情,眉心一跳。
却见对方俯下身,靠近她:“之前跟你说的话,忘了?”
死去的记忆突然攻击她。
阮明芙:“……”
她刚刚算不算羊入虎口。
她刚想挣扎,却听一旁的草丛中传来一道幽怨的声音:“你们还知道回来。”
第 50 章
阮明芙回过头。
但见一个黑乎乎的影子正站在她们身后, 背对着月光看不清对方脸上的神色。
大晚上的,突然出现这么一个人,很难不让人联想到灵异事件。
尤其吹过一阵凉风, 感觉更诡异了。
阮明芙身上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她这会儿也顾不上嫌弃谢延昭了, 伸手紧紧地环住狗男人。
“你……你是什么人?”
话音刚落。
阮明芙能感觉到对方身上的怨气都快凝成实质。
这特么比后世天天007的人还可怕。
阮明芙忍不住身体一抖。
谢延昭抱着她娇小的身影,伸出手拍了拍她的后背。自己却走上前, 打算看看人来是谁。
还不待他上前,却听对方悠悠开口。
“……没良心的女人,我就知道你从来没有把心放我身上。”
这如诉如泣的声音,字字都是对她的控诉。
阮明芙不知道为什么, 突然有些心虚。
“我、我不认识你啊?”
她刚来这个世界, 怎么会认识这个世界的鬼。要找就找原主去, 她胆小别来找她。
呜呜呜……
害怕, 想哭……
对方听了这话,更气了。
“臭不要脸的臭娘们, 竟然说不认识我!!!”
“啊?你竟然不认识我?!!!!”
“你再说一遍, 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阮明芙:……
这熟悉的发疯情景。
破案了,是顾意霖那个大冤种。
谢延昭走近,对方的脸也完完全全露了出来。
顾意霖拉着长脸, 满脸悲愤。
“可恶!你知道我等了你多久,竟然还说不认识我?!”她挽起袖子, 恶狠狠的模样像是要咬下阮明芙一块肉来, “我要掐死你这个没心肝的女人。”
谢延昭:……
总感觉她说的话有些不太对,但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
阮明芙看到她, 眼中带着惊喜, “你怎么来了?”
狗塑料闺蜜一声不吭,悄摸摸地来了。
提起这件事, 顾意霖身上的怨气又开始翻涌。
谢延昭轻咳了一声,打断两人,“夜色晚了,咱们进去慢慢说吧。”
到了屋里。
顾意霖怀里抱着旺财,把它从头到脚撸了一遍。一边撸,脸上还挂着凶恶的表情。
“可恶!你知不知道我在外面等了你多久?!”
越说越气,她恶狠狠地又撸了旺财一遍。
直把旺财撸得双眼无神,整只狗躺在地毯上,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
阮明芙咽了咽口水。
心虚,这回是真心虚。
可紧接着,阮明芙又支棱起来,“你来怎么不通知一下,我要是去接你不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
越说越觉得有理。
阮明芙理直气壮。
顾意霖:“……”
她眼睛瞄向一旁的谢延昭。
要不是塑料闺蜜她男人就在一旁坐着,就冲阮明芙这种话,她高低要给她好看!
“再提我要生气了!”
行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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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饿不饿?”塑料闺蜜虽然脑子有问题,阮明芙觉得自己应该包容,“要不要给你煮碗面。”
顾意霖这一天只吃了一个罐头。
在许诸家为了形象,只喝了一杯水。
这会儿还真的饿了。
她抿了抿唇,有些不好意思。
塑料闺蜜会不会以为她是个饭桶,再说了她也不是专门过来吃碗面的。顾意霖咽了咽口水,斩钉截铁地道。
“要!”
阮明芙拍拍谢延昭的手。
对方认命起身,还不忘问顾意霖,“葱花,蒜要不要?”
阮明芙不吃姜,家里就没备。哪怕在外面吃饭,谢延昭也会帮她挑掉里面的姜。
“要,”顾意霖一点也不把自己当外人,“还要加麻加辣!”
眼见谢延昭走了出去,顾意霖的双眼亮晶晶的。
“姐妹,你可以啊,这么会调教男人。”
听了这话,阮明芙便忍不住抖了起来。
正想说什么在塑料闺蜜面前好好吹一吹,恍然想起白天发生的事。瞬间萎了,将一大堆吹嘘自己的话给咽了下去,换上一副正经的模样摆手。
“也还好啦,结婚之后一直都是他做。”
顾意霖:“……”
可恶!
被塑料闺蜜装到了。
顾意霖哪里是个认输的性子。
她决定,她也要找一个像谢延昭一样的男人。做饭还不够,对方还得给她洗脚。
到时候她也这样风轻云淡地说出来,馋死塑料闺蜜。
顾意霖抱着狗,暗暗磨牙。
妈的!
阮明芙给她倒了一杯茶。
她家现在不缺菜,光几个茶厂代表送的估计就能喝到后年。
“说,”顾意霖猛灌了一口茶,摆出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你今天究竟去哪儿?”
害她等了这么久?
狗闺蜜如果不给她一个满意的答复,她高低让她知道花儿为什么这么红。
谢延昭那小子去了厨房,现在可没有救她的人!
阮明芙将这几天的事情一说,顾意霖立刻露出兴奋的表情。紧接着,又带着些懊恼。
“竟然有这么好玩的事。”
可恶,就这么被错过了。
她要是早几天来好了,都怪她妈!
回海市这段日子,也不知道她妈发什么疯,尤其在知道阮明芙结婚后,她妈明显更疯了。
短短三天硬是让她相了十几个男的,都快把她给相吐了。弄到现在,她看到男人就有生理阴影。后来,顾意霖趁她妈不注意,在亲爹的掩护下,收拾东西跑路。
“这次看不到,明年还有啊。”
上交会每年两次,又不是不举办了。
“你不是说你还得了奖状,”顾意霖双眼亮晶晶,催促道:“快给我看看。”
她倒是要看看,外交部发的奖状究竟有什么不同。
也不是不能看的东西。
阮明芙从包里掏出一张红纸。
现在的奖状都是这个样子,就一张红纸。上面拿笔写了,某某人在某某时间得了这个奖。底下还有一排小字,是她这次在上交会上做的贡献。
比后世冷冰冰的奖牌奖杯有人情味儿多了。
顾意霖满眼惊叹地看着上面的字,伸出手更是在每个字上摸了摸。
完了……
塑料闺蜜有了这个东西,她还怎么把她踩在脚下,怎么扬眉吐气……
草!
难道她注定要被阮明芙压?
顾意霖垮着一张脸。
想想都觉得不爽。
“你又怎么了?”
阮明芙不明白,怎么有人看个奖奖也能把自己看伤感。
她有些无语。
塑料闺蜜的脑子果然不太好。
“没事,”顾意霖摇了摇头,将手里的奖状递还给她,“对了,你有没有收到我寄过来的东西?”
“收到了。”
顾意霖:“……???”
不对劲。
对方既然收到了她的东西,为什么不生气,为什么不骂她?
她可是往死里嘲讽阮明芙啊。
“我脸上有东西?”
阮明芙将奖状放好,便看到顾意霖拿奇怪眼神看着她,忍不住摸摸自己的脸。@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顾意霖:“……没事”
她这个塑料闺蜜心大的哟~
她都贴脸开大了,怎么还没有反应?
该不是脑子里装的都是男人,给堵了吧。
啧啧啧,果然是个恋爱脑。
顾意霖摇头晃脑,这才有空打量整间屋子。
四周刮着大白,看着起开阔,没有那么拥挤。脚下踩着柔软的毛毯,屁股下面坐着沙发……
可恶!
塑料闺蜜的日子,比她还爽。
顾意霖恶狠狠磨牙。
妈的,又被比下去一次。
就在她打量整个房间时,谢延昭也端着面过来了。
面条就是普通的挂面,白花花的。上面卧了一个蛋,旁边还有两颗烫熟的小白菜。面条上沾着细碎的葱花,顾意霖迫不及待地吃了一口。
“嘶——”
“好烫,好烫!”
阮明芙无语,都这么大人了吃个面都能把自己烫到。
“慢点,这些都是你的,没人跟你抢。”
谢延昭站了起来,“你们聊,我先进去了。”
好男人,要懂得给媳妇留空间。
阮明芙感动得泪眼盈盈。
她家老谢真善解人意,要不是有顾意霖这个大灯泡,她高低得亲他一口。
“水我也烧好了,直接去洗就行。”
听听听听!
多贴心呐……
“我知道了,”阮明芙伸出爪子,忍不住抓抓他的手,“辛苦你了。”
感受到手上传来的柔软,谢延昭眸色微深。他意味深长地看了阮明芙一眼,这才回了房。
一旁的顾意霖:“……”
怎么回事,还没吃怎么感觉有些撑。
看塑料闺蜜的样子……顾意摇摇了摇头。
果然是个恋爱脑!
最后,顾意霖不仅将面吃了,还将里面的面汤喝了个干干净净。
她满足地拍拍肚皮。
不得不承认,塑料闺蜜虽然是个恋爱脑,但挑男人的眼光却出奇地准。顾意霖觉得,她以后的对象也得牵过来给阮明芙过过眼才行。
这几天,她就好好在塑料闺蜜这里呆着。
偷学她调教男人的方法。
到时候,她亲自调教,就不信还比不过她!
想通的了顾意霖一身轻松,看塑料闺蜜那张脸也觉得顺眼多了。
到时候,她就天天在塑料闺蜜面前得瑟。
气死她!
顾意霖觉得自己聪明大发了,竟然能想到这么一个绝佳的好主意。
填饱肚子,她这才想起别的事来。
从包里掏出一份报纸,指着上面熟悉的文章,眯眼看着阮明芙:“这篇报道,该不会是你写的吧?”
上面将陆家与阮家的恩怨全写了出来。
尤其后面,陆家二子不做人,欺负阮家孤女时,可是引得不少人义愤填膺。
文章中虽然用了化名,可托陆家二儿媳妇朱静的福,现在海市谁不清楚陆家与阮家的恩怨。报道一出来,陆家的名声臭不可闻,阮家成功洗白。
这就是文字的力量。
朱静造谣算什么。
阮明芙就让她知道,什么叫做舆论的力量。
现在陆父与李玉香连门都不敢出,几乎每天都有过来砸烂菜叶的,日子那叫一个凄风苦雨。
顾意霖听到这个消息时,高兴地连吃了三大碗米饭。
这就叫恶有恶报!
朱静更是。
知道这些事是她惹出来后,李玉香下了火车就给了她两大嘴巴子。连带着陆父,都不给她好脸色。
自陆琰进去后。
朱静便想离婚,李玉香气得直接放出话来。
除非她死,否则别想活着离开陆家。
她现在每天搓磨朱静,不是打就是骂。朱静倒是想跑,可这个时代没有介绍信寸步难行。她娘家只是普通人家,压根没有对抗陆家的实力。
再苦再累,也只能受着了。
阮明芙听了陆家的惨状,心里舒服了。
没道理有好人被辜负,负心人反倒长乐无极的好事。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眼见夜色更深,阮明芙指着早就已经打扫好的客房,“你就住这间房吧。”
许是知道阮明芙的安排,谢延昭搬将顾意霖的东西时,直接往这个房间放。
“知道了。”
顾意霖将一个大包拿了出来,“这是给你的。”
“给我的?”
阮明芙有些意外。
但她心里受用得很。
狗闺蜜办事挺讲究,还知道给她带东西。
阮明芙打开一看,却见里面杂七杂八什么东西都有,尤其有一摞上回收到的那种柔软的布片。
她永远都记得谢延昭说这是婴儿尿布时,她的心情。
阮明芙:“……”
带得很好,下次不用带了。
洗濑完,阮明芙便想回房,却被塑料闺蜜拉住。
“我一个人在这里有些害怕,你跟我一起睡吧。”
阮明芙:“……”
她想拒绝,可看塑料闺蜜可怜兮兮的模样。再想起狗男人的‘威胁’,阮明芙只犹豫了三秒,便同意了。
客房的床很宽,躺下她们俩还有余量。
不一会儿,两人便熟睡过去。
在主卧等了又等,手上的书都快翻出毛边的谢延昭依旧没有等来阮明芙。他抬手看了眼手腕上的表,九点多了。
他也没动。
听着耳边传来的动静。
隔壁的房门开了又关,稍后,灯也关了,周围一下子静了下来。
谢延昭知道阮明芙今天怕是不会回来了。
他半靠在床头,余光看了眼旁边空荡荡的位置,舌尖顶住下颚。
长本事了!
谢延昭气笑了。
他将手上翻了一半的书放回桌上,‘啪’的一声将灯关掉,整个房间瞬间便陷入黑暗。
谢延昭躺在床上,暗自咬牙。
看他明天怎么收拾她!
……
许是说好要去看李晓月,阮明芙刚吃完早饭,几个嫂子就来了。
她们看着顾意霖,双眼皆是一亮。
“弟妹,你有这么个漂亮的姐妹怎么还藏着掖着?”
“长得可真精神~”
“闺女,说亲了没?嫂子这里有好些个大小伙子,任你挑!”
阮明芙:“……”
她怀疑林嫂子做媒做上瘾了,碰上一个大闺女就想给人介绍。
顾意霖却听得双眼一亮。
她来部队,除了看看阮明芙,最主要的目的就是寻摸一个女婿回去堵她妈的嘴。军嫂给她介绍,对方应该也是军人吧?
顾意霖刚想点头,却听阮明芙开口。
“嫂子,她还年轻,哪用得着那么急。再等几年,一定让嫂子给她介绍。”
顾意霖:“……”
塑料闺蜜坏她好事!
要说林嫂子这个人并不坏,就是有个爱给人做媒的毛病。
她还喜欢催生。
之前见到阮明芙就会提起这件事,后来听她都是那个说辞,也不怎么提了。
“那就好,”林嫂子也不生气,反而笑眯眯地看着顾意霖,“我先帮你留意着,等有好人选一定先通知你。”
“哎!”
顾意霖应的声音特别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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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所人都震住了,随后大家皆笑了起来。
带着善意,倒不是嘲笑。
王嫂子笑得牙花子都露了出来,“这闺女敝亮,像我。”
……
阮明芙将准备好的东西拿在手上,“你就别去了,跟旺财一起看家吧。”
顾意霖:“……”
直到阮明芙走了,她这才回过味儿来。
什么叫跟旺财一起看家?
臭娘们是不是把她当成旺财了?
昨天夜上还在同张床上睡着,下床就开始翻脸不认人。
可恶!
顾意霖的暴躁无人能懂,而阮明芙几人却走在去医院的路上。一路上寂静无声,众人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还是王嫂子打破了平静。
“弟妹,你在院子里有没有闻到隔壁飘过来的肉香?”
“什么肉香?”
阮明芙不明所以,反问过去。
“嗐,她哪里知道,”胡宛宁接着话茬,“她这两天忙得很,早出晚归连狗都喂不了,还是放我这里养的。”
林嫂子好奇,“弟妹,忙啥了?”
“也没什么,”阮明芙有些羞涩,“就是去会上做了两天翻译。”
“翻译?!”
除了知情的胡宛宁,其他几人都是惊讶地张大嘴。
“哎哟,”王嫂子快人快语,“这可是文化人才干的活。”
她们虽然没有多少文化,却知道翻译的份量。个个看阮明芙的眼神都变了,带着对文化人的敬仰。
“弟妹可真厉害。”
“我家那小子连拼音都学得磕磕绊绊,更不用说外国佬的语言。”
“嫂子厉害……”
何翠香心头一凛。
幸好她当机立断,把何春花送回了乡下。阮明芙长得漂亮,还会翻译,男人闭着眼都知道怎么选。
她妹除了丢人现眼,得不到任何好处。
阮明芙笑得矜持,“哪有嫂子们说的那么厉害,就是家里父母从小严厉了些。”
王嫂子听了这话,脸上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不管怎么说,弟妹就是强。”
“可不是,翻译诶,听说一次就能挣好几十块钱呢……”
话音刚落,几位嫂子的双眼锃地一下亮了。
文化人离她们太远,还是真金白银的钱更能勾起她们的兴趣。
尤其王嫂子,眼底更是带着狂热的光。
她们虽然没机会了,但有还有儿子闺女可以使劲儿。不多说,十天一次,一个月下来也有一百多。
哎呀妈呀,这不比做工人香?
有孩子的嫂子有了目标,恨不得立刻回去督促家里的小兔崽子认真学习。
没有孩子的年轻媳妇,也露出了向往的神色。
“咱们走吧,”胡宛宁赶紧开口,“对了,王嫂子你刚刚想说什么?”
王嫂子立刻收回脸上的神色,“嗐,我听别人说,那个老太婆拿了顾营长给的营养费,躲在屋里大吃大喝,连点肉渣都不给人送。”
“坐月子的人顿顿喝稀粥。”
那个老太婆倒是被补得油光水滑,连褶子皮都展开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坐月的是她呢。
何翠香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么狠?”
她回想自己的婆婆。
吴妈其对她挺好,除了新婚前三天,家里的事都由三个媳妇轮着来。不偏不倚,何翠香还挺佩服她这个婆婆。
走时,也给她带了不少东西。
婆婆把她放在心上,何翠香也不能不懂事。临走塞了点钱,也让其他两个嫂子没话说。
她与吴刚商量好了,每月再寄十块钱回去。
婆婆前段时间还给她寄了不少菜干。
何翠香想不明白,怎么有的婆婆会这么恶毒。
“老太婆心狠着呢,”王嫂子把自己知道的事一说,“这钱是李晓月生孩子前,顾营长给她的,就想让老太婆照顾好。谁知道,钱拿了,半点事不干。”
“顾营长该不会是别人的儿子吧。”
谁家当妈的,心会这么狠。
儿媳妇是外人,孙女总不是吧。
李晓月大出血,身体更是虚得很,哪里有奶喂。孩子饿得哇哇大哭,顾营长找老太婆拿钱,却被撒泼打滚赶了出去。
要不到钱,顾营长只能找战友借。
一来二去,老太婆干的事全部队都知道了。
这几天,说得最多的就是这个老太婆。
“你们是不知道,”王嫂子又开口,“跟那个老太婆凑一块,玩得比较好的几个媳妇也都不理她了。”
“……老太婆又跟刘婶子凑一块。”
说起刘婶子,林嫂子便露出了厌恶的表情。
“要我说,这两人凑一头,也算是臭味相投。”
“可不是……”
“听说李晓月的胎就是她推的吧,顾营长为什么不把她送回老家?”
部队生活,需要宁静祥和。能少一个极品,最好。
王嫂子摇头,“谁知道他们是怎么样的。”
对她来说,顾家有了老太婆这个搅屎棍,就是个火坑,只是可怜李晓月了。
一时间,大家都有些唏嘘。
“要我说,咱们之中在这面命最好的还得数香兰,”王嫂子朝李香兰看过去,“是吧,香兰?”
李香兰扯了扯嘴角,嘴里泛苦,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她是有苦说不出!
有些恶婆婆恶在表,有些恶婆婆却藏得深,在外极会做人,谁见到都得夸一句。
碰到这种人,李香兰只会比李晓月更惨。
到了医院,林嫂子带着所有人径直上了二楼。她来时就打了李晓月的病房,不用问来问去费那找人的工夫。
病房很大,放了八个床位,但只住了三个人。
都是刚生孩子的孕妇。
李晓月的病床在中间,其他两位病人在她对面。
病房里没什么人说话,显得很安静。
阮明芙看到李晓月的模样,整个人都惊了。
她很瘦,仿佛一阵风都能刮跑。面色泛青,露在外面的手更是青筋暴起,上面还扎着针管。宽大的衣服身在她身上,越发显得单薄。
跟之前圆润,气色不错的李晓月相比,简直像换了个人。
几位嫂子也是心头一惊。
躺在病床上的李晓月看着她们过来,艰难起身。林嫂子向前一步,小心翼翼地扶起她。
“我来帮你。”
李晓月面带疲色,面容依旧温婉。只是紧蹙的眉间,却暴露了她心中的愁绪。
“嫂子,你们怎么来了?”
“我们来看看你,”王嫂子将手里的饭盒拿了出来,“这是我今天早上炖的老母鸡,现杀的,熬了一小时候才好。知道你的情况,我一丁盐都没放。”
“趁还热着,赶紧喝了。”
王嫂子将饭盒打开,满满登登的鸡肉,属于它特殊的香味更是扑面而来。
她把这一只鸡全装了过来。
李晓月的双眼立刻就红了。
“不了,”她眼中泛着水光,咽了咽口水却还是拒绝,“嫂子,谢谢你的好意,还是带回去给孩子喝吧。”
“这怎么行!”
王嫂子将一旁空的饭盒中的勺子拿了出来,舀了点肉与汤往就往李晓月嘴里塞。
“晓月,你还要奶孩子呢,不补点营养哪里受得住。”
阮明这才看到,李晓月病床一侧还有一个小床。
里面睡着一个婴儿,胖乎乎的看着就挺喜庆。哪怕没有母乳,李晓月依旧将她照顾得很好。旁边桌上,还有一袋拆开的奶粉。
感受着嘴边传来的温度,李晓月终于忍不住了。
豆大的眼泪掉了下来,很快便打湿她身前的被子。
阮明芙看得有些复杂,众人心中更是唏嘘。
“晓月,你坐月子可不能哭,”林嫂子赶紧开口,“快把王嫂子炖的汤喝了,对你有好处。”
胡宛宁也不忍心看,“林嫂子说得对,赶紧吃了。”
她胡乱抹了一把脸,“谢谢各位嫂子。”
李晓月端过汤,便吃了起来。炖了一个小时,鸡肉已经很软烂了,一抿就脱骨。
吃着吃着,她心中也越发地不是滋味。
亲婆婆,还没有陌生人对她好。
“这就是你闺女吧,”王嫂子看着已经醒过来,睁着一双黑溜溜的大眼睛看着她们的婴儿,“长得这么漂亮,一看就是美人胚子。”
“我能抱抱她吗?”
“嫂子不用客气,”说起女儿,她脸上也带了笑容,“她胆子大得很,也不怕生。”
王嫂子抱起她,果然如李晓月说的一样。
对方不仅不害怕,还冲众人露出一个无齿的笑容。
阮明芙好奇地走了过去,伸手抓抓她的小指头,却反被她抓住食指。
小丫头霸道得很,抓住她的手就不放了。
“弟妹招孩子喜欢,”林嫂子打趣地看着她,“什么时候你也与谢团长生一个啊?”
卧槽!
林嫂子的催生来得猝不及防。
阮明芙打着哈哈,“等缘份到了再说。”
有个好事的军嫂咯咯笑了一声,“阮同志这么招闺女喜欢,以后生的该不会也是闺女吧。”
话音刚落,众人的面便有些不好看。
“生闺女多好,别人想求还求不到呢,”阮明芙似笑非笑地看那个军嫂,“这位嫂子难道生的都是儿子?”
“要我说,儿子都是些讨债鬼。辛辛苦苦拉扯大,要准备彩礼吧,生下的孩子要帮忙带吧……一把老骨头,没个喘息的时候,图什么?”
“儿孙出息还好,没啥本事连棺材本都保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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