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1 章
母女俩吓了一跳。
看到谢司令脸上的怒火, 白浅珠的呼吸都停了。
“老谢——”
“贱人就是贱人,”谢司令恶狠狠地看着她,“从那时候你主动爬上我的床, 我就知道你是个不甘寂寞的女人。”
白浅珠抿唇。
听了谢司令的话, 她心中也涌出不平。
“我对你不够好吗?”谢司令指着谢吟,“我把她视如己出, 给了你们母女俩优沃的生活,司令夫人的体面,我自认为我已经做得够好了。”
白浅珠深吸了一口气。
“是,你确实对我们母女俩不错, ”她看向谢司令, “但这是我知情实趣, 小心讨好你换来的!”
谢司令不是一个好伺候的人。
白浅珠每次与他相处, 都得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
“哪怕我跟你领证结婚,你也从没有把我放心里。我就是你挥之即来的一个物件, 必须讨好你才能在谢家立足。”
谢司令疑惑地看向她, “……这难道不是你应该做的?”
小周:“……”
白浅珠:“……说到底,你就是看不起我!”
“我确实看不起你,”谢司令冷冷地看向她, “你有强大的家世?有聪明的头脑,能够当我的贤内助?你虚荣, 只会享受, 包括你养出来的女儿,跟你像了十成十。”
“爸!”
谢吟有些不满。
说话就说话, 扯到她身上来干什么。
“别, 我可担不起,”谢司令冷哼一声, 指着威廉,“你爸在那儿。”
谢吟抿唇。
哪怕她再笨,也知道谢司令早就在门口,且听到了她们母女的打算。
“离婚,我要跟你离婚!”
白浅珠再也受不住。
她看了眼一旁的威廉,眼中闪过坚定。
哪怕被谢司令发现,但他难道还能杀人?况且威廉还是外宾身份,他不敢!
她强压下心头的慌张,朝着威廉走过去。
“威廉,从今以后,我就只有你了。”
谁知,威廉一把抽回自己的手,跑到谢司令的跟前扑通跪下。
“这……我也不知道你是司令啊,”威廉这会儿哪儿有先前的绅士风雅,看他哭诉的模样简直比市井小民还不如,“我要是知道,借我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勾搭你的身份。”
白浅珠原本苍白的脸,更白了。
她忍不住后退一步,看着眼前这一幕大受打击。
“你不是说你是四国混血,在T国是贵族!!!”
谢吟瞪大双眼,也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一幕。
所以……她们这是被骗了?
“吹牛皮而已,谁……谁知道你们竟然信了……”威廉说得小声,“这也不能怪我,都是这对母女贪慕虚荣。”
懊恼、后悔交织在一起,白浅珠都要崩溃了。
谢司令欣赏她脸上的表情,轻笑出声。
“这就是让你背叛我的人?”
这句话到了白浅珠耳里,极度嘲讽。每个字都成了手掌,狠狠扇到她的脸上。
她眼泪蓦然掉了下来。
白浅珠扑了过去,哭得梨花带雨。
“老谢……我、我是被骗的,也是无——”
“啪”的一声。
白浅珠又挨了一个耳光。
她哪里敢怨恨,甚至连捂都不敢捂,保养得宜的脸马上浮现了一个红色巴掌印,嘴角也流出血来。
“老谢,我都是无心的,刚刚也是……也是被人欺骗才会说出这么不理智的话。你在我心目中,当然是最厉害,最英明神武的人。”
谢吟也听到这声让人脸疼的巴掌声,不由一抖。
她那不聪明的小脑袋瓜飞速转了起来。
与亲妈扑到谢司令脚边,同款哭诉。
“爸,你要相信我们,都是这个无耻的小人,他把我们给骗了!”
谢吟可明白得很。@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今天这事要是不能了,不仅憋屈的司令女儿做不成,她们母女俩未来都不知道该怎么活下来。想到她曾鄙夷过的穷人,谢吟更是一抖。
她不能过这样的日子,不能吃糠咽菜。
“我不是你爸,”谢司令的视线落到威廉身上,“他才是你真正的爸。”
威廉已经尽力缩小自己的存在感,恨不得扒开条地缝钻进去。
待听到自己的化名又被提及,他恨不得打死谢吟这个傻缺。
“爸——”
“滚!”
谢司令一脚踹了过去,将谢吟踢远。
她特意跪在白浅珠身侧,防的就是谢司令突然打人。谁想防了巴掌,却没有防住他的腿。
谢司令当年也是走南闯北,立过不少大功。这一脚,哪怕个男人来了也受不住。
谢吟被一脚踢得老远。
她痛苦地捂住自己的肚子,整个人弓成一只虾。口鼻溢出鲜血,竟然连呼痛都做不到。
“小吟……小吟……”
白浅珠吓了一跳,急忙过去。但看向谢吟痛苦的模样,却不知道该如何下手。
她这会儿是真的急了。
“小吟,小吟,你看看妈妈……”白浅珠眼眶通红,豆大的眼泪掉了下来,“你好狠的心,她好歹也叫了你十多年的爸!”
原本有些心虚的谢司令听了这话,心肠更硬了。
“你们母女俩两面三万,我早就该看透了!”
白浅珠却顾不得许多,只泪眼朦胧地看着谢吟。
“小吟,你应妈妈一声,”她急得不行,“老谢,我知道你恨我,怨我背叛了你,要打要罚我都认,能不能先把小吟送医院?”
她眼中带着祈求。
小周看着这一幕,唇忍不住动不动。但看谢司令的模样,到底不敢上前求情。
谢吟口鼻里还在源湖不断地冒着血……
“老谢……算我求你。”
很明显,白浅珠低估了谢司令的心狠。
也是,他要是不狠,白清珠也不会死。
谢司令冷哼一声。
“这就是你们母女俩背叛我的下场,好好享受吧。”
他高高在上,看着垂死挣扎的谢吟与卑微哀求的白浅珠,眼中闪过满意。
谢司令站了起来,朝着一旁的小周使了个眼色。
他会意,将想要跑的威廉抓了起来。提着人打算交差时,便被一道巨大的撞击声惊吓了一跳,小周赶紧回头,却见谢司令双眸瞪大,整个人软软地倒在地上。
而他的身后,正是举着凶器,眼中带中狠戾的白浅珠。
谢司令倒在地上,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你……你……”
白浅珠怨毒地看着他,又砸了一下,脸上满是快意。
她咬牙,一字一字地道:
“这是你逼我的!”
小周被眼前的变故惊呆了。
他赶紧掏出佩木仓,瞄准她:“住手!”
威廉见情况不对,撒丫子就跑。
此刻,小周也顾不上他。
被木仓指着,白浅珠也不怕。她将手里沾了血的东西一扔,浅笑一声,整个人跌坐在地上。
……
阮父栾女士的离开,仿佛也带走了宛城的暖阳。从那一日,便开始下雨,气温更是一天比一天低。
待到了今天,阮明芙更是发现自家院子的菜地里,草地上都弥漫着一层凝结的水汽。
她好奇伸手戳上去,只觉得一片冰凉。
“咦~”
好凉。
阮明芙摸摸自己的指头,“凉得可真快。”
前个月她还穿着裙子,这会儿都穿上小袄了。
“再过半个月,该下今年的第一场雪。”
今天也有太阳,就是照在人身上一点儿也不暖。
“老谢,部队不是组织进山,你不去?”
谢延昭端着茶杯的手一顿。
“不去。”
山里光秃秃,还一去就得四五天,哪儿有守着阮明芙好玩。
“好吧。”
阮明芙拍拍自己的手。
她长这么大,好像还没见过野猪。听胡宛宁说过,野猪瘦多肥少,还有一股膻味。
反正不怎么好吃。
“对了,你洗衣服的时候有没有看到我一件睡衣?”
睡衣?
谢延昭灵光一闪。
他抿了抿唇,一本正经地开口。
“什么睡衣?”
“就是裙子样式,”这件睡衣裙子是阮明芙亲手做的,胡宛宁这个老师傅看了都说好,她可得意了,但最近好像找不到了,想了想她又补了一句,“红色的。”
回想那件睡衣上的大口子,谢延昭眼里闪过心虚。
他清咳一声,“是不是落哪里了,再仔细找找。”
“找了,我哪里都翻了一遍,就是没有找到?”
谢延昭双眼飘忽,正绞尽脑汁想着搪塞阮明芙的理由时,却见旺财欢快地跑了过来,嘴里还叼着一团红色的面料。
它跑到阮明芙面前,将嘴里的东西扔下,乖巧地蹲坐在地上。
“汪~”
谢延昭:“……”
阮明芙撸了一把狗头,眼尖这团布料有些熟悉,打开一看。
好嘛,正是她失踪的睡衣。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睡衣上沾了泥土草屑,埋汰得不能再埋汰。在前胸处,还有一个能容纳得将头钻进去的大洞。
阮明芙:“……”
妈的,她的得意作品!
阮明芙一巴掌拍在桌上,吓了旁边正心虚的谢延昭一跳。
他看着阮明芙,眼里透着罕见的**。
“说!这是怎么回事?”
谢延昭正想交待,却发现阮明芙审问的是旺财。
不知道怎么回事,反正就是松了一口气。
“旺财,你是不是偷偷进屋了?”阮明芙拈着那团布料,看着旺财,“好孩子,不能叼东西。”
旺财的小脑瓜儿哪儿能理解阮明芙的话。
它还以为她是在跟它玩,兴奋地叫了一声,身后的小尾巴更是摇得欢快。
“没错,”谢延昭在一旁补刀,“就是旺财干的。”
旺财要是听得懂人话,高低得给这个王八蛋一口!
阮明芙看着地上那坨布料,嫌弃地移开眼。
“旺财,在哪儿发现的,带我过去看看。”
谢延昭:“……”
还要看?
阮明芙拍拍旺财的狗头。
作为一只聪明的小狗,旺财以为她是在跟自己玩,整只狗兴奋起来。尾巴更是摇成了螺旋桨,朝着阮明芙兴奋地直叫唤。
更是撒丫子满地跑。
草地菜地都被她肆虐了一番,十足十的狗来疯。
阮明芙捂住额头,谢延昭一把便将旺财制住。
“这个时候的小狗就是这样,又皮又爱叼东西,”谢延昭不动声色,又给旺财泼了盆脏水,顺带还撸了把狗头,“过段时间就不会了。”
旺财被捏住后颈皮,在谢延昭手里一动不动。只是等阮明芙看过来,旺财毛茸茸的耳朵抖了抖,尾巴又小弧度地摇了起来。
“旺财,往后三天的零食没了!”
谢延昭清咳一声,“……也不是什么大错,就扣一天吧。”
阮明芙狐疑地看过来。
狗男人与旺财同性相斥,罚旺财罚得最重的可都是他。这会儿……竟然给旺财求情?
真新鲜。
谢延昭还以为阮明芙发现了什么,心都快路到了喉咙口。
“……怎么……怎么了?”
“没事,”对上旺财那双圆溜溜黑漆漆的狗勾眼,阮明芙又心软了,“行吧,就扣你一天的零食。”
反正还有布料,她再重新做一件就是了。
谢延昭松了一口气。
不知道自己背了好大一个锅的旺财歪着脑袋,小尾巴又朝阮明芙摇了起来。
谢延昭难得看旺财顺眼起来。
他撸撸旺财的狗头,正想着怎么补偿旺财时,却被它反口吼了一声。
谢延昭:“……”
阮明芙看着这一幕好笑地摇了摇头。
狗男人明明都过了人憎狗厌的年龄,却还是不被旺财待见。也不知道是不是感受到了他身上的凶气,不论旺财还是其他猫猫狗狗,都不爱沾狗男人的边。
阮明芙正想笑他几句,却见门外突然焦急得走进一个人。
“谢团长,司令出事了。”
来人正是小周。
他将谢司令送进医院,让小林看着,便赶紧过来找他。谢延昭虽说与谢司令关系不好,可名义上倒底是父子。
谢司令的情况还不知道怎么样,他只能过来我找谢延昭。
阮明芙眉头一挑。
确实被这个消息给惊到了。
她前段时间还见过放司令,那会儿他还特别精神地威胁谢延昭,一点也不像有病的样子。
“你找错了人。”
谢延昭淡淡地看着他,没有丝毫着急的样子。
“谢团长,司令的情况很不好,必须要有人前去坐镇。”
“那你更找错人了,”谢延昭的眸光平静无波,仿佛对谢司令的生死当真不在意,“以我与他的关系,恨不得他现在就死。”
小周:“……”
“你去找小保姆啊,她与谢司令不是夫妻吗?”
亲妈被谢司令害死,谢延昭与谢司令绝裂多年,知道他出事恨不得挂鞭炮放它个三天三夜,怎么可能会过去看他。
阮明芙摇头。
小周是找错人了。
“现在正是司令的生死关头,”小周嘴里发苦,“你是他的儿子,必须要过去。”
“他的死活与我无干。”
谢延昭不为所动。
他与谢司令那点微薄的父子情,早就没了。
“谢团长,再怎么说他也是你爸!”
“谢司令要是不介意,我家老谢也可以当谢司令的爸。”
阮明芙活到这个岁数,最讨厌的就是道德绑架。就谢司令干出来的事,放到后世网上都能被人骂出翔。就这样,还想劝谢延昭大度。
脸呢!
这点血缘关系成了垃圾父母的档剑牌。
干任何不要脸的事,最后只要祭出这句‘他是你爸’就合家欢包饺子?
想什么美事!
小周:“……”
一口气突然上不来。
“谢团长,我还是希望你能过去。”
“他是司令,有职务在身,医院会照顾好他。”
祸害遗千年。
谢司令要是真这么脆皮,早就没了。
小周失望地看了谢延昭一眼,这才转身离去。
“不是,他最后这一眼是怎么回事?”阮明芙站了起来,有些生气:“也不看看谢司令配不配!”
风光的时候要弄死谢延昭这个儿子,落难了就想起他来?
敢情这世界上的好事,都让谢司令一人占了!
“不用生气。”
谢延昭握住阮明芙的手。
灸热的温度,温暖了她冰凉的手。
“对于他,我早就不在意了。”
当然,谢司令的死活更是与他无关。
阮明芙深吸了一口气,重新坐了下来。
“我倒是有些好奇……”
……
也不需要好奇多久。
毕竟是位司令,又是前段时间的话题人物。他受伤的事,在部队引起了轩然大波。很快,前因后果便被人给挖了出来。
阮明芙听到后都惊呆了。
“真的假的?”
“最近几天,家属院都传疯了,”胡宛宁坐在一旁,手里还拿着棉花,“我头一回听到,也跟你一样不相信。”
李香兰的眼睛睁得大大的。
“我当时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可不是,”何翠看放下手里的针,“院里十个有九个都在说这事,听得我耳朵都要生茧子。”
阮明芙:“……”
“要我说,也是该!”
胡宛宁婆家与谢司令亲近,知道的东西,指不定比阮明芙还多。
“我就知道那个女人不是个好东西,”何翠香在白浅珠过来闹事时见过她,“长得尖嘴猴腮,一看就没什么福相!”
说完这句话。
何翠香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有些后怕地捂住自己的嘴。
“都是自家人,没啥,”胡宛宁拍拍她的肩,“出去可就要注意了。”
李香兰深吸了一口气,“这也太乱了。”
“更乱的也有不少。”
胡宛宁感叹了一句,却见李香兰与何翠香睁着好奇的眼睛看着他,便简单举了几个例子。
“打战的时候……抛妻弃子……一句包办婚姻就能把旧关系作废,重新娶小娇妻……美其名叫志同道合……”
李香兰眉头皱得死紧。
听了胡宛宁的话,感觉她刚长出来的恋爱脑都萎了。
“我们村里也有一个,”何翠香也说了一个,“刚结婚,男人就参军去了。谁知怀了孕,媳妇带着孩子等了二十多年,终于找到他时,在部队又娶了一个,孩子都十多岁了…… ”
“……给了一笔钱把人打发,母子俩在村里老可怜了。”
李香兰:“……”
突然觉得她家老王,也开始面目可憎起来。
阮明芙一脸鄙夷。
渣的人,不管身上披什么皮,依旧改变不了他的本质。
“要我说,谢司令有这一遭也是报应,”胡宛宁嫌弃得直摇头,“你们是不知道老谢小时过得有多惨,任由他被小保姆折磨。在楼梯口一跪,就是四个小时。”
“嘶——”
吴香兰与何翠香两人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么狠?
特么的这确实是亲生父亲,而不是后爸?
“弟妹,甭管那些人说的话,就当放屁!”
这些人纯粹就是吃饱了,闲得疼。
何翠香与李香兰听了这话,也纷纷点头。
虽然她们之前确实有点同情在医院还没脱离威胁的谢司令,可听到他干的事后,巴不得他死得再干净些。
“那些人就是嫉妒你,别搭理她们。”
“没错……”吴香兰听着谢延昭的遭遇,脸上还有后怕,“一想到我的孩子若是以后也被人这么欺负,就恨不得跟他拼命!”
阮明芙点头。
“你们放心,我才不会把这些人的话往心里去。”
家属院最近的流言,阮明芙也有所耳闻。除了津津乐道谢司令的遭遇之外,一部分圣母心泛滥的人则指责谢延昭与她两人没有人性。
父亲生死未知,都不知道过去看一看。
这只是面上,私下还不知道传得有多难听。
对此,阮明芙只能摇头。
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
有时候找找自己的原因,。
“不说了,晦气。说件高兴的事,翠香也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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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香兰摸摸自己刚显怀,还不大的肚子笑眯眯地看着何翠香。
“真的?”
阮明芙有些惊喜地看着她。
“之前吃什么都没胃口,还恶心想吐。还是林嫂子火眼金晴,一下子看出我不对……前几天才和我家老吴去医院检查,刚怀没满两个月。”
提起怀孕的事,何翠香脸上羞涩,还带着母性的光辉。
没怀孕时何翠香焦急。
主要是婆婆太好,她怕对方失望。怀了孩子,无论是男是女,她都能松口气。
“你们三个差不多时间扯证,现在香兰与翠香都有了身子,”胡宛宁揶揄的目光落到她的身上,“弟妹,你跟老谢该加把劲儿了。”
阮明芙:“……”
啥?
又开始催生了?
“我跟老谢不急,随缘。”
胡宛宁只是提了一句,并没有追根究底的打算。也幸好林嫂子今天不在,要不然迎接阮明芙的就是长篇大论。
她是真的怕了。
“天慢慢凉了下来,弟妹……”
胡宛想正想交待阮明芙几句,却见小战士急匆匆地从门口跑了进来。@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嫂子,不好了,谢团长被人带走了!”
阮明芙手一抖。
尖细的针戳进她指尖,冒出一滴殷红的血珠。
她这会儿哪儿顾得了这么多,上前急切地开口:“你说什么?!”
第 82 章
“嫂子, 谢团长被带走了。”
阮明芙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胡宛宁上前赶紧将她扶住。
“弟妹,你先别急, ”她这才看向小战士, “什么情况,上面有通知吗?”
小战士摇头。
“我只看到上面来了好几个人, 他们把谢团长给带走的。”
“怎么会这样?”
阮明芙的眉头皱得死紧。
“估计只是配合上面工作,没什么大事,”胡宛宁安抚着她,“等老许回来, 咱们就知道发生了什么。”
小战站在一旁, 看着满脸担心的阮明芙又将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他没说的是, 这些人过来时带着刀枪实弹, 明显一副来者不善的样子。
“嫂子你别急,我再去打听打听。”
“哎, ”阮明芙朝他道谢, “谢谢你过来通知我,等哪天一定让老谢好好谢谢你。”
小战士挠了挠头,“不用客气。”
送走了小战士, 阮明芙被胡宛宁扶在椅子上坐下。
“弟妹,不用着急, 说不定是上面突然下达了什么任务, 让老谢带人人去完成。”@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阮明芙漂亮的眉头皱得死紧。
那怕听了胡宛宁的话,也没松开过。
她不傻。
若真按胡宛宁所说, 小战士怎么可能着急忙慌过来通知她。
“是啊嫂子, ”李香兰也劝了一句,“他们这些当兵的都是这样, 我跟老王处对象的时候也是偶尔消失,半年不见人影也是正常的事。”
“……当时,我父母都以为这事成不了,又给我重新寻摸了一个。”
何翠香好奇地看过去,“后来呢?”
“这还用问,当然是老王在紧要关头上回来了。”
李香兰有些羞涩地点头。
“嫂子说得没错。”
若不是王营长及时回来,他们俩也成不了。
听了这些话,阮明芙脸上也有了笑容。
胡宛宁拍拍她的手,“别急,我家老许有时出去执行任务,急的时候连衣服都来不及收拾,同样把我担心坏了,还是上头给我带了口信,这才放心。”
“说不定老谢就是这样。”
阮明芙点点头。
可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心里总有些不安。
许是知道她的心情,三人也都留了下来。直到天色渐晚,阮明芙这才将何翠香与李香兰两人劝了回去。
眼看天色渐渐暗了下去,谢延昭还没有回来,阮明芙心里的不安慢慢扩大。
“嫂子,你也回去吧。”
胡宛宁家还有个小的,哪儿能一直陪着她。
“不行,”胡宛宁一口拒绝,“我陪你一起等,真有什么事,老许回来肯定是得先过来通知你的。”
随着时间慢慢过去,她的脸上也带着几分凝重。
“小胖子还在家呢?”
“没事,我去找他抱过来。”
也没让阮明芙同意,胡宛宁径直走了。
她看着她的背影,张了张嘴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阮明芙看着渐渐西沉的太阳,心里的担忧也如同被黑色吞没的夕阳。她哪里还坐得下,忍不住走来走去,还频频朝院门口看去。
期间,旺财跑了过来。
“汪~”
阮明芙强压下心中的不安,到底还是摸了摸它的狗头。
“我现在没空跟你玩,乖。”
旺财摇着小尾巴。
它也没走,而是蹲坐在阮明芙的脚边,整只狗趴在地上。毛茸茸的小爪子惦着下巴,与阮明芙一齐朝院门口看去。
随着最后一丝光亮被黑夜吞没,阮明芙心里头的不安越来越强烈。
四周渐渐起了风,菜地里生长茂盛的萝卜叶被吹得簌簌作响。风吹在她的身上,更挠乱了阮明芙的长发。
凉意袭遍全身,却远不及她心里头的寒凉。
她抿了抿唇,眉头更是从下午开始就没一刻松开过。
突然,院门口传来响动。
阮明芙猛地抬头看过去,期望是印象中的高大身影。然而来人走到灯火通明处,她又失望了。
竟是去而复返的胡宛宁,手里还牵着睡衣惺忪的小胖子。
“弟妹,赶紧进屋去,”胡宛宁上前,一把握住阮明芙的手,犹如寒铁,让她也不自觉打了一个寒颤,“天这么冷,把你冻坏了该怎么办?”
她拉着阮明芙的手,便一起进了屋。
旺财也跟了进来。
似乎嗅到与往日不同的气氛,活泼好动的它也消停了下来。自己找了一个角落,安静地窝着。
胡宛宁将沙发上放的毛毯披在阮明芙的身上。
“弟妹,你可得爱惜自己的身体,”她倒了一杯热水,塞进她的手里,“别虚惊一场,却把自己给闹病了。”
手里的温暖暂时驱散了阮明芙心头的不安。
“嫂子,许大哥也没回来?”
胡宛宁顿了一会儿,随后同样摇头。
“我也不知道部队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胡宛宁叹了口气,“不仅是老许,香兰翠香还有王嫂子林嫂子他们的男人,也都没有回来。”
这是从来也没有过的事。
阮明芙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那其他人呢?”
胡宛宁同样摇头。
“这是好事,”她抓住阮明芙的手,“大家一起被抓倒不是什么大事。”
最怕的是只抓单个人……那才该担心。
阮明芙显然也明白这个理儿,忍不住松了一口气。
“嫂子说得有理。”
“这下还担心吗?”胡宛宁揶揄地看了她一眼,“还没吃饭吧,这么晚了也不好做饭,咱们就简单吃个面条。”
阮明芙点头。
“冰箱里还有一点肉,我给你拿过来……”
两人简单地吃了一顿,院外还没有谢延昭的身影,小胖子坚持不住早就睡了。时间一点一滴过去,气氛又变得焦灼起来。
这次,连胡宛宁都稳不住了。
她与阮明芙一般,频频往外看去。一点风吹响动,都要走到门口望一眼。
已经记不清多少次失望,就在时钟指针到达零点时。
院门口突然传来打开的声音,靠坐在沙发上半梦半醒的两人被惊醒,赶紧打开门走了过去。看着衬着浓浓夜色而来的人,阮明芙眼里露出期待。
也是从这一刻,她才清晰地知道谢延昭在她的心底有多重要。
但是……还是让她失望了。
来人是许诸。
胡宛宁见到他的身影狠狠地松了一口气,也顾不得阮明芙就在身侧,她上前一把抱住他的腰。
声音带着几分颤抖:
“你吓死我了。”
“我没事,”许诸拍拍她的肩头,“家里没有亮灯,我就知道你在弟妹这里。”
阮明芙忍不住朝他身后看了一眼。
那儿空荡荡,压根没有谢延昭的身影。
胡宛宁有些不好意思地松开许诸。
都老夫老妻了,还当着别人的面抱在一起。她脸上有些羞涩,但到底没忘正事。
“老许,老谢呢他怎么没跟着你一起回来?”
也是不好打扰夫妻俩叙旧,要不然阮明芙早就开口了。
谁知,许诸的脸色竟然沉了下来。
他抬头朝阮明芙看过去,“咱们进屋再说。”
许诸的模样,让阮明芙越发心头不安。
坐在沙发上,她便忍不住开口询问道:“你告诉我,是不是老谢出事了?”
胡宛宁同样紧紧盯着许诸。
他面沉如水,看着阮明芙双眼缓缓点了点头。
听到这个消息,她脸色一白。
“弟妹,”胡宛宁赶紧来到阮明芙的身边,扶住她的整个人,还不忘狠狠瞪了许诸一眼,“弟妹,先听听老许怎么说,事情不会那么糟的。”
阮明芙看着许诸,“你说,老谢会不会死?”
“那倒不会。”
阮明芙松了一口气。
“那还好。”
许诸吞吞吐吐地道:“老谢也是被连累,严重的话可能……可能会卸去部队的职务,发还归乡。”
“没关系,我可以养他。”
没有生命危险,阮明芙就更不急了。
狗男人不能再呆在部队,大不了就跟着她哥混。
就是有些可惜。
狗男人十多岁就进了部队,在这里奋斗了至少十年。从他身上大大小小的伤便可以判定,谢延昭应该是喜欢这里的吧。
若真到这个地步,对狗男人来说怕是个严重的打击。
许诸:“……”
突然有些羡慕是怎么回事?
“弟妹,你也别慌,”看着阮明芙一下子便镇定的脸,许诸突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事情不一定会走到那个地步。”
知道狗男人没生命危险,阮明芙不安的心也渐渐放下。
“今天究竟是怎么回事?”
“是谢司令,”说起他,许诸的脸色也有些不太好,“白浅珠把谢司令给告了。”
阮明芙:……???
就是一头雾水。
最近的瓜真是有够魔幻的。
“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胡宛宁也皱眉,“白浅珠可宝贝司令夫人这个位置,怎么会把谢司令给告了?”
还能牵连到谢延昭,估计这里面的事不小。
“前几天,谢司令带人去抓奸,一怒之下踢伤了谢吟,”许诸深吸了一口气,“听说内出血,差点没救回来。哪怕救回来了,以后也怕是个病秧子。”
最重要的是,伤了脏腑……可能活不到四十。
白浅珠能为谢吟狠狠给谢司令一击,自然也能举报他。
“上面刚派来过来查,老谢……还得关上几天,”许诸给阮明芙打了一个预防针,“弟妹,不用自乱阵脚。老谢什么我还是清楚的,他一定会没事。”
“我知道。”
阮明芙点头,随即又想起谢司令这个祸害来。
“谢司令现在醒了吗?”
许诸摇头。
客厅内昏暗的灯光照在他的脸上,让许诸的脸晦暗不明。
“老谢搭上这么个爹,真的是……”
胡宛宁虽然没有说完后面的话,但她的意思却表达出了十万十。
“弟妹,老许既然都这么说了,老谢肯定会没事的,”她拍拍阮明芙的手,“你不用担心,这些天就安心在家里等消息。”
阮明芙点头,“嫂子,夜也深了,你们还是赶紧回去休息吧。”
“让老许走,”胡宛宁看了他一眼,“我今天留下来陪你。”
许诸:“……”
媳妇都已经决定了,他还能说什么?
最后,许诸站在瑟瑟寒风中看着拉灯黑下去的房间,一个人憋屈地走了。
阮明芙虽然担心,但知道谢延昭只是例行问话,心中的紧张焦虑到底散了。她这两天的日子过得与平时差不多,就是胡宛宁担心她,时常过来陪着她说话。
这天,林嫂子王嫂子与李香兰、何翠香还有隔壁的李晓月也带着孩子上门了。
看着李晓月的孩子,阮明芙好奇地凑了过去。
“她现在长开了,一点也不像我在医院时见到的样子。”
“孩子就是这样,”林嫂子年纪最长,经验最足,“一天一个样,等你以后生了孩子,就知道了。”
阮明芙:“……”
好家伙,这也能拐到催生上去。
“这孩子模样真俊,”王嫂子探头看了一眼,“等长大了,肯定也是一个美人胚子。到时候,你家的门槛都要被人踩烂。”
李晓月脸上的笑容更显真切。
“我到没想这么远,她只要平平安安就够了。”
“说得是,”林嫂子最有感触,“我前面那两个孩子有出息有什么用,一年到头不在身边。我还得提心吊胆,生怕他们饿了渴了……”
王嫂子点头,“这种还好,要是当兵上了战场。生死不知,那才摧人心肝。”
“嗐,不说孩子的事了,”林嫂子摆摆手,“我怕我胡思乱想,等回去老刘又骂我瞎折腾。”
闻言,大家都笑了起来。
阮明芙靠坐在椅子上。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今天竟然久违地升起了太阳。
她拿手挡了挡,阳光依旧刺眼。
“对了,我种的菠菜长了不少,”王嫂子看着阮明芙:“待下摘点给你尝尝鲜。”
“那我就不客气了。”
王嫂子笑了起来:“我就稀罕你不跟客气。”
“……公公在医院躺了这么多天,还好意思在那儿笑!”
一道刺耳的声音传过来,众人朝朝说话的人看过去。
却见她在隔壁王蔓蔓的院子。
她上了年纪,头发发白。在嘴边有两条非常深的法令纹,看着就非常刻薄不好忍,一双不怀好思的老眼更是肆无忌惮地打量着阮明芙。
胡宛宁的眉头皱了起来。@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院子里还坐了不少人,大多上了年纪。
“谢团长都进了两天了吧,她还打扮得花技招展,一点着急样儿都没有。”
“你看她这个长相,就不是啥正经人。”
“谢团长当初要是取了文工团的邵明珠同志,也比她强……”
“你们在胡吣什么,”听着这些人的话,胡宛宁的眉头皱得死紧,“信不信我撕烂你们的嘴。”
那些大娘,年龄大得都可以做胡宛宁的婆婆,怎么可能会怕她。
“年纪轻轻的,火气怎么这么旺。我们年纪这么大,都可以当你妈了,还敢这么骂。”
“我们说的是事实……”
“没有错,我们哪里说错了?”
“她要是做得好,我们怎么可能会挑她的刺……”
“家里没有长辈就不行,小年轻就是经不了事。”
阮明芙:“……”
这些大妈真咸的蛋疼,跟后世放音乐跳广场舞的大妈一样,忍人生厌。
“我再怎么,也不用你们这些人来指手画脚。”
其中一个头发梳得整齐,一看就是个体面人的老太太不赞同地看着她。
“阮同志,你也是当过知青读过书的人,咱们都是你的长辈,你怎么能对我们这么说话。”
“就是,不知道在学校教的是什么。”
“我年轻时要是碰到这种学生,非得好好掰一掰她的性子沈……”
赶情还是老师呢,就这素质?
阮明芙刚想说话,却被林大嫂扯了扯衣角。
“不用搭理这些人,”她冲阮明芙直摇头,“她们有自己那一套道理,你是说不通的。”
阮明芙似懂非懂。
她径直走了进去,那些大娘见状更得意了。
“咱们就应该早点教教她一些做人的道理。”
“就是,看看她处理她公公的事?都把我们家属院的名声给带累了。要是传到外头去,我这张老脸哪里好意思出门。”
“嗐,要不是谢团长级别高,我都想跟后勤那边提意见,让她搬走!”
“没——啊!!!”
一大盆水从天而降,将这些个倚老卖老的老东西浇了个透心凉。
阮明芙将手里的空盆子扔到地上。
“说啊,接着说?”
林嫂子与王嫂子都惊呆了。
这一群老娘们最爱说长道短,但又因为这群人年纪大。被说了也只是忍气吞声,不跟这些个老玩意儿计较。是除刘婶子外,家属院的头号毒瘤。
大家伙都快烦死这些人了,偏偏这些个老东西优越感十足。
又因为是教师,看家属院的嫂子自带一股高高在上的愚昧清高。
不是看那个不顺眼,就是瞧不起这里。
家属院千百户,就没一家能入得了这些个老东西的眼。
打扮得体的老太太面容狼狈,气得脸色铁青。她伸出手,像得了帕金森一样地指着阮明芙。
“你……你……”
胡宛宁心头一惊,赶紧走了过来。
“没事吧?”
阮明芙朝着对面,抬起精致的下巴。
那些老太太看着阮明芙的模样,更气了。
“你家里人没教过你什么是尊老?”
“教过,”阮明芙看着那些个狼狈的老太太,“我妈说过,尊老也得对人。像一些不修口德,指着别人指手画脚的老东西,不需要客气。”
几个脾气大的老太太听了这话,差点气炸了肺。
胡宛宁悄悄给阮明芙比了一个大拇指。
“你……你!”
老太太气得面色铁青,阮明芙还真怕她一个不小心就撅过去。到时候赖上她,就不好了。
“大家作证,我可没对你们做什么。”
“就是,嫂子这么善良怎么可能对老人做什么,”何翠香恶意一笑,“嫂子可是连人都没有碰到过。”
谁不烦这些老娘们呢?
何翠香刚来部队随军,对这里不熟,不小心撞到了其中一个老毕登。只是轻轻一下,对方却不依不饶。她那时候刚来,抱着息事宁人的想法,只得上门道歉。
谁知,老太太还支棱起来。
何翠香心里头憋着一口气,看这些人倒霉笑得比谁都开心。
“你……你、你胡说……”
老太太看着身上狼狈的水渍,面色越发铁青。
她双眼一转,干脆坐在地上哭天喊地。
“世道不公呐,我这么大年纪了,还要被个小年轻欺负……造孽……”
有一人带头,其他大妈也都有样学样。
“杀千刀的瘪犊子,天上怎么不下个雷劈死她!”
“你家没有老人?你这么欺负我们,就不怕哪一天有人同样这么欺负你家老人……”
阮明芙:“……”
傻逼玩意儿!
干啥啥不行,胡搅蛮缠第一名。
天最应该降雷劈死的,是这几个老东西!
阮明芙的手又开始蠢蠢欲动,却胡宛宁伸手抓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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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弟妹,不要冲动,”她瞥了那些坐在地上哭诉的老娘们,“想想老谢……眼下这个节骨眼儿,别把事情闹大了。”
林嫂子也劝了一句,“宛宁说得不错。”
“嫂子……”
李香兰也劝了一句。
阮明芙深吸一口气,将心里头的暴躁压住。
算这些老娘们今天出门香烧得好!
她正要离开,王蔓蔓大老远就听到自家院子里传来的动静,赶紧跑过来。见亲妈坐在地上,浑身狼狈还一副被人欺负得很惨的模样。
当下,怒意上头。
“站住!”王蔓蔓恶狠狠地盯着阮明芙,“是不是你干的?”
阮明芙总算知道王蔓蔓为什么会搬到这边来了。
有这几个搅屎棍,换谁都受不了。
“是我,”阮明芙一把挥开胡宛宁的手,精致的下巴微抬,“你想怎么样?”
“你给我去死!”
王蔓蔓看着阮明芙那张艳到极致的脸,以及自当邻居来压抑的嫉妒心,火气从脚底板升到后脑勺。她拿起手里的包,就朝着阮明芙砸过去。
幸好,阮明芙反应快,还拉了站在一旁怀着孕的李香兰一把。
也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掉在草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阮明芙也怒了。
她抄起刚刚扔的脸盆,同样朝对面砸过去。
王蔓蔓却没有她这么好的运气。
铁制沉闷的铁盆砸到王蔓蔓的头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她懵了一瞬,一旁的老太太也吓了一跳。赶紧拉住闺女的手,“你没事吧?”
王蔓蔓捂着头。
她满脸阴沉,恶狠狠地看向阮明芙。
“臭婊子,你竟然敢打我!”
“打就打了,你能怎么样?”
王蔓蔓气得要死。
尤其被击中的头,还是隐隐作痛。这让王蔓蔓在生气中,又多了一层对于阮明芙的屈辱。
她看阮明芙的眼神中,都盛着滔天怒意。
她被打了,她竟然被打了!
“我要跟你拼了!”
第 83 章
胡宛宁拉住两个孕妇, “你们走开点,别被伤到。”
两人相视一眼,点了点头。
她们可是双身子的人, 出了意外得后悔一辈子。为此, 李晓月将顾曦托付给了两人,挽着袖子就冲过去帮忙。
王蔓蔓隔着院子中间的栅栏, 确实不能将阮明芙如何。
她一气之下,捡起地上的石子便扔过来。
“王蔓蔓!”林嫂子险险躲过一颗朝自己飞过来的石子,脸也拉了下来,“你这是要杀人呐。”
王蔓蔓正在气头上。
看到阮明芙这张脸, 就恨不得撕烂它。新仇旧恨上头, 手上的动作更狠了。
王老太太见事情不对。
她也不敢真闹出人命, 赶紧劝。
“蔓蔓, 别气了。我们就是跟阮同志有点口角,不值当。”
其他老太太可不是这样想的, 当下便反驳了她。
“什么口角, 你看她把我们给弄的?”
老太太指了指自己身上的被水湿透的地方,义愤填膺地开口。
“咱们这么大岁数,天又这么冷。要是出了事, 她那三两重的贱骨头哪里赔得起——”
“你们闭嘴!”
这些人才是王老太太真正的塑料闺蜜。
“蔓蔓,你冷静一下, ”她焦急得拉住王蔓蔓的手, “想想小乔那孩子,想想你们的未来……”
“妈, 别拦着我!”
她今天非要给阮明芙这个嚣张的贱女人好看。
这已经不是老太太之间的口角, 而是她的尊严!
见王蔓蔓执拗上头,王老太太也无法儿。只得朝着阮明芙一行人道, “快走,你们快进屋去。”
阮明芙怎么可能会听她的。
但是林嫂子与王嫂子是个明白人,这里又有孩子又有孕妇,真出什么事就不好了。两人都没给阮明芙反应的时间,拉着她就跑。
“嫂子,你别拉我。”
王八蛋!
王蔓蔓上回就嘴她丑人多作怪,这会儿竟然还敢拿包砸人。
真当她阮大小姐是吃素长大的!
到了屋前,众人这才松了一口气。
“甭跟她一般计较,”林嫂子朝胡宛宁使了一个眼色,两人一左一右地抓住她,“咱们犯不着跟她过不去。”
“嫂子,你看看她给我砸的。”
阮明芙指着墙角那块地的杂乱石头,眉毛都能打结。
“消消气,消消气。”
王嫂子给她倒了一杯水。
“这气出了就算了,”胡宛宁看了眼不远处,王老太太抓着王蔓蔓劝说的情景,“反正她们也同样怕闹出事来。”
阮明芙平复了一下心情。
还真别说,跟王蔓蔓干了一场架,倒是让她心里头的烦闷消了不少。
阮明芙:“我才懒得跟她计较!”
这边是消停了会儿,王蔓蔓那边却不依不饶。
“蔓蔓,你妈都被人欺负到头上来了,还能忍?”大妈搅风搅雨,都搅到这里头来了,“这要是换了我女儿,早就打上她家门——”
话还没说完,一把横天而出的扫把便落到她的身上。
王老太太发了狠,一边打一边骂。
“我让你胡吣,让你挑拨,打死你这个臭不要脸的老东西……你给我站住!”
她可以跟这群老太太混在一起,但前提是不能妨碍她的利益。
王老太太又气又怒,叉着腰瞪着她。
被赶出门,让那个大妈颜面扫地。为了挽尊,她冷冷地哼一声。
“都被人欺负到头上来了,还窝着。孬种……一家子孬种!”
“蔓——蔓蔓,你去哪儿?”
王老太太想将王蔓蔓拉走,对方眸光一厉,一把甩开了她手,速度飞快地走出院门。她一看,正是找阮明芙的麻烦去了。
王老太太懊恼地一拍大腿。
“造孽!”
她这么聪明精明的人,怎么就生出这么一根筋的闺女。
眼见那个挑拨的大妈还呲着牙在那儿乐,王老太太气了个仰倒。
“你给我滚,你们也滚!”
大妈才不走。
有热闹看,傻缺才会错过。
“阮明芙,你给我滚出来!”
随后,便是一脚踹上院门的巨大动静。
阮明芙:“……”
都打算放她一马了还在叫门?真当她阮大小姐是死的!
这次谁劝都不好使。
阮明芙挽起袖子,气势汹汹地迎战去了,几个嫂子拉都拉不住。
“蔓蔓,”看着四周探头的人,王老太太也开始头疼,“别闹了,跟我回家。”
“妈,你别拉我!”
王蔓蔓心里的怒火似要将她吞没。
她这会儿已经听不进别人的话,哪儿是这么好劝的。
王蔓蔓挣开王老太太的手,又一眼踹上院门。
“妈,你别管!”
她今天非得给阮明芙这个贱女人点颜色看看。
可是王蔓蔓的运气不好,踹过去时院门正好拉开。她收不住力道,整个人往前载。王老太太吓了一跳,想上前护住她。
却没料到阮明芙不讲武德。
她抓起王蔓蔓的头发,啪啪扇了她好几个耳光。
那一刻,她与栾女士的身影竟然奇迹般地重叠了。
周围人开始牙疼。
王蔓蔓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扇懵了。等回过神想反抗时,早就失了先机。
她只能面朝天,伸出一双手死死地抓住阮明芙扯住她头发的手。白静清秀的脸,很快便布满了红手印。
“蔓蔓!”
王老太太哪里能忍受女儿被这么打,想上去帮忙,却被阮明芙一把挥开。
“让开!”阮明芙因为力气活,小脸浮上了一层薄红,“再敢过来,我连你一起打!”
紧跟着出来的嫂子看着这一幕,都惊了。
王蔓蔓鼻血都被扇了出来,双眼也变得涣散。
周围的人看到阮明芙这个凶相,哪里还敢指手画脚劝说一句。就连之前凑在一起说她闲话的大妈,也都打了个寒颤。
还是胡宛宁看不下去,将阮明芙拉开。
“弟妹,算了算了……再打下去,该出去事了……”
阮明芙有些委屈,“嫂子,她竟然敢踹我的门。”
她多少年没受过这种挑衅,哪儿还忍得住。@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是是是,是她不对,”胡宛宁安抚她,“别气,咱们不跟她们一般计较。”
“是啊。”
王嫂子看着王蔓蔓的惨状,偷偷倒吸一口凉气。
乖乖,下手也太狠了。
许是阮明芙还稚嫩,没栾女士的功力深厚。王蔓蔓虽然看着惨,却比那对母女俩要好得多。
周围的嫂子也是不忍直视。
……你说说,好端端的非去忍她干啥?
王蔓蔓狠狈得很,披头散发,哪儿还有之前的精致模样。
她肿着一只眼,伸手颤抖地朝阮明芙指过去,“贱、贱人,我……我一、一定不会放过你!”
阮明芙皱眉,上前一小步。
她条件反射性般地缩了缩身体,那副可怜模样将阮明芙衬得越发像恶霸。
“你想干什么?”
王老太太不知道从哪里搬了根棍子过来,赤红着眼就想往阮明芙身上砸。
榻子差不多有婴儿手臂那么粗,足有两米长。也不知道她从哪里掏出来的,棍子上脏兮兮,最外头甚至还钉了几根生绣的铁钉。要是被伤到,可比扇人巴掌严重多。
怕还得去医院打破伤风,也不知道这个时代有没有这种疫苗……
阮明芙还有空在那儿胡思乱想,胡宛宁差点急出一身白毛汗。
“弟妹!”
王蔓蔓眼里满是兴奋。
“妈,打死她!”
反正跑是来不及了,阮明芙也调整好姿势等着挨上这一棍。却不想从旁边伸出来一大手,牢牢地将它握在手里。
王老太看到来人,脸就是一白。
“谢、谢团长……”
听到关键词的阮明芙睁开眼,便看到三天未见的人,此刻好端端地站在她的面前。除了有些憔悴,下颌冒出不少青灰色的胡茬外,一切都好。
阮明芙却不争气得眼眶红了。
她再也顾不得其他,一把便扎进他的怀里。
“老谢,你快吓死我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谢延昭眸光微动,性感的喉结却飞速滚动了几下。他冷峻的目光变得温柔,伸手抚上她如缎一样的长发。
“别怕,我回来了。”
……
老顾头阴沉着一张脸,坐在办公桌后面。
此时,他的心情貌似不太妙。拉着一张驴脸,看着底下站的两对夫妻,眼里更是差点冒出火星子。
‘呯——’
巨大的拍桌子的声音,吓了阮明芙一跳。
她忍不住抬头朝谢延昭看过去,对方安抚般捏捏她柔软的手。
将这一幕尽收眼底的老顾头:“……”
妈的!
“看什么看,老子骂的就是你!”老顾头原本八分的怒气,更夹杂着两分的憋闷,“身为一个团长,连家属都管不好。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还打架!!”
“说出去丢不丢人?!!!”
老顾头越说越气,声音也越来越高。
“首长,您别吓着她。”
谢延昭一手揽着阮明芙,一面不满地看向他。
老顾头:“……”
老子是在训人!
训人懂不懂?!
“你给老子闭嘴!”
老顾意打量了阮明芙一眼。
却见她双眼微亮,借着衣服的遮挡,还好奇地勾弄谢延昭的爪子……哪儿有一点害怕的样子。
老顾头:……
妈的,每次对上这个瘪犊子,对方都能让他气个半死。
“你看看你看看,”老顾头猛地站了起来,站到谢延昭面前开始输出,“两个军嫂公然打架,部队的规章制度呢?之前开展的思想教育呢?全让你们吃狗肚子里去了?!”
“首……首长……”王蔓蔓捂着脸,瓮声瓮气地反驳,“都是小……都是阮嫂子欺负我妈。她老人家那么大年纪……”
“闭嘴!”
老顾头转头,看向王蔓蔓。
在他的威势下,王蔓蔓捂着脸渐渐将头低了下去。
“你以为我不知道?”老顾头朝着王蔓蔓开炮,“你妈跟着一群老娘们整天没事干,在家属院不是看这个不顺眼,就是看那个不舒服。”
“要不是你嫁给咱们当兵的,她这辈子也进不了家属院!”
王蔓蔓听了这话,原本就苍白的脸变得更白了。
“首长,我……”
“你也给老子闭嘴!”
乔营长可不像谢延昭那么勇。
再说,要不是因为王蔓蔓与阮明芙打架的事闹得太大,给家属们起了一个反例,老顾头都不定会管这种事,乔营长也不会这么近地接触到军区司令。
“你以为我骂了小谢这个王八蛋,你就没有责任了?”
谢.王八蛋:“……”
接下来,就是老顾头的个人秀。四个人足足被喷了一小时,阮明芙直听得头昏脑胀。
阮明芙:“……”
头一回发现,老顾头竟然这么能说。
“……你们给我记住了,下回再发生这样的事,通通记大过!”
老顾头端起桌上的茶喝了一口,眯着眼端详四人。
“乔营长,把家属管好了。”
乔营长心头一凛:“是!”
“行了,回头每人交三千字的检讨,罚你们四人打扫家属院一个月。”
阮明芙:“……”
什么?还要打扫卫生?!
她是打扫卫生的人嘛?
阮明芙张了张嘴,却见王蔓蔓开口了。
“首长,我不服!小……阮同志不仅把我打成这样,还对我的母亲动手。这种人,您不严惩她?”
乔营长扯了扯王蔓蔓的衣角,却被一把甩开。
她心中憋了一团火。
自己被打成这样,还被所有人看到了。阮明芙要是不重罚,她以后怎么在家属院混下去!
“首长,她糊涂了,我回去跟她慢慢……”
“闭嘴!我清醒得很。”
王蔓蔓执拗地看向老顾头,似乎一定要他给个说法。
“那行,”老顾头沉吟了一会儿,“那阮同志就写六千的检讨交过来,不许人代笔,我会看。”
阮明芙:“……”
“不是……首长……”
王蔓蔓对这个结果不满。
把她打成这副样子,就罚写六千字的检讨?
老顾头对于王蔓蔓的纠缠也有些烦,“那你还想怎么样?事情是怎么惹出来的,不需要我跟你明说吧?你妈要是在家属院呆得不舒服,就送回老家去!”
“我……”
乔营长赶紧扯住王蔓蔓的衣角,拼命朝她使眼色。
她对于王老太那一群人的德行,心知肚明。要不然她们在楼房住得好好的,也不会搬到这里来。
“乔营长,部队的事要管,”老顾头看了王蔓蔓一眼,“家里的事更不能当甩手掌柜。”
“是!”
王蔓蔓脸一白。
若说方才是敲打,那现在就是明晃晃的警告。
她抿了抿唇,到底还是将心中的不甘压了下去。
老顾头坐了下来,端起杯子喝了一口茶水。
“行了,都滚吧,”他不耐烦地挥手,却又叫住谢延昭,“等等,乔营长扫这个月,你们夫妻俩就扫下个月。”
谢延昭接收到老顾头眼底的意思,沉默了良久这才点头。
“我知道了。”
这不明显护着他们?
难道就因为姓谢的比她家老乔高一级?
王蔓蔓心里头的不甘正在慢慢扩大。
可想到方才的警告,还是忍了。
出了办公室,王蔓蔓甩手便走。乔营长见状,有些不好意思地朝谢延昭笑了笑。
“谢团,今天这事是我们的不对,等过两天我好好上门道歉。”
不远处的王蔓蔓听了这话,脚下的速度更快。
谢延昭眸光淡漠,“不用了。”
乔营长心里不安,便听他接着开口。
“不必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诶,”乔营长郑重点头,“谢团,你放心。我一定会管好她们,绝不再让她们过来找嫂子的麻烦。”
谢延昭轻轻点头。
等人走后,阮明芙拉着谢延昭的手。
“那里应该不好呆吧,你都瘦了。”
这话要是让许诸听到,非得呸她一口。
才三天,能瘦什么?
“走吧,”谢延昭拍拍她的头,眼里满是温情,“咱们回家,回去再说。”
“好~”
回去时,阮明芙这才发现,嫂子们都还没走。
胡宛宁关切地看着她,“怎么样,没记大过吧?”
“没……”
阮明芙摇头。
就是被老顾头逮着骂了一顿,没什么大事。
“那就好,”胡宛宁看到身后站着的谢延昭,以及先前就在院子里等着两人的祁阳焱与林骁,“看到老谢没事我就放心了,你们慢慢聊,我先走了。”
其他嫂子也很自觉,“对……我们也走了。”
“那我也不留你们了,”阮明芙将一行人送到门口,“等过几天,我再好好谢谢你们。”
不巧的是,胡宛宁刚到门口就碰到匆匆而来的许诸。
他拉住她的手,“你先别走,给弟妹做个伴儿。”
胡宛宁一脸懵。
客厅内,四个男人坐在一起。没人说话,气氛显得有些凝重。
率先打破沉默的,还是许诸。
“老谢,还好你没事,”他眸光微沉,“也幸好……谢司令死得及时。”
阮明芙手一抖。
她听到了什么?
谢司令竟然没了,那么大一个人竟然就没就没?
阮明芙坐在一旁,好奇地看向众人。
看着其他人并无半点意外的样子,显然是早就知道了这条消息。
“老谢,你现在是怎么想的?”
林骁看着他。
作为舅舅,他直言不讳。
“延昭,你就按上面的意思办,好好送他走……反正,他也死了。”
阮明芙灵光一闪。
怪不得老顾头安排他们一个月后扫家属,原来是有这个缘故。
“白浅珠砸伤谢司令,又因为污告谢司令,这辈子怕是得老死在监狱里,”许诸接着开口,“谢吟已经废了,你还在担心什么?”
林骁点头,目露赞赏。
“说得不错。”
“我知道了,”谢延昭沉默了一会儿,“你们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
“那正好,你这次就随我一同回京城,”林骁笑得温和,“正好让你舅妈也见见外甥媳妇。”
他与祁阳焱的合作已经谈得差不多。
上头十分重视。
每天都打电话过来询问工作进度,林骁怕自己再呆下去,领导们怕是要过来逮人。
“祁同志,你还没有去过京都吧,不如随我一起,也好让我尽尽地主之谊?”
“不了,”祁阳焱朝阮明芙看过去,“家父病重,我得回去一趟。”
林骁有些可惜,“那可真不巧。”
“哥,你怎么也要走了?”
好不容易聚在一起,却个个都要离开,阮明芙有些不高兴。
“好了,”祁阳焱拍拍她的头,“往后又不是见不到了,况且这次回去,我也打算把一部分产业搬到这边来。”
林骁双眼一亮。
本来就跟狐狸样,现在更是与狐狸大差不差。
“祁同志若是想在这边建厂,咱们一定欢迎。有任何需要帮助的地方,祁同志都可以随时联系我。”
这位可是个大财主,一下在这边投了两个亿。
这条大金腿一定要抱住了!
来时,林骁想着哪怕抠出五千万也能解了眼下的困镜。谁知道竟然是两个亿,像是……穷逼突然入账百万,暴富了。
祁阳焱点头。
“我会的。”
林骁交待完事情就走了,没有多待。
等他一走,几人便随意许多。
“刚刚你们说的什么意思?”
听到谢司令的死讯,胡宛宁还是有些懵。堂堂一个司令,不能这么脆皮的吧。
“昨天就已经没了,”许诸朝谢延昭看过去,“要不然,老谢也不可能这么快被放出来。”
也幸好谢司令死得快。
来个死无对证,若是时间久点,难免不会把后街的母子俩翻出来。到时候,谢延昭也得受牵连。
“林叔过来,也证明白老出手了。”
谢延昭点头。
“我明白。”
要不是因为他,白家也不会让谢司令这个不要脸的老王八蛋胁持这么久。如今他死了,大家都能松口气。
祁阳焱坐在一旁,眼中带着几涩然。
“说来,这件事还是因为我而起。”
在场所有人都朝着他看过去。
祁阳焱摸摸鼻子,“那个威廉是张老板找过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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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死胖子?”
阮明芙对张老板可有印象。
死胖子为求祁阳焱办事,纠缠了她好久。若不是她定力足,说不定也会折服下他的糖衣炮弹之下。
“上次求我帮忙,我没同意,就把我给恨上了……”
张老板不是什么好人,开着娱乐公司背地里却经营着皮肉生意。也不知道这个胖子是得罪了人还是怎么的,被人下了套。若是筹不到两千万,他将一无所有。
情急之下,便想到了祁阳焱。
但对方哪是个菩萨性子。
对于这种明显亏本又缺德的事,祁阳焱怎么可能会沾。
他又不傻!
张老板便恨上了他。
只可惜这里不是港城,对他们这些人监管得又严。张老板不能对祁阳焱怎么样,只能把主意打在阮明芙身上。
可惜的是,她住家属院,不轻易出门,张老板想堵人都堵不到。
这时,谢吟这个谢延昭的‘亲妹妹’进入到他的视线范围。但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最后竟是白浅珠这个半老徐娘上了勾。
胡宛宁:“……”
阮明芙:“……”
妈诶,光听着就觉得复杂。
别说她,就连许诸听了也有些无语。这算什么,阴差阳错?
“哥,那那个死胖子呢?”
祁阳焱眼眸中划过一道狠戾的光。
他放下手里的杯子,答非所问:“后天你就该去京城,趁这两天的时候好好准备吧。”
阮明芙:“……”
她哥一有什么不想告诉她的事,就会这样搪塞她。
可恶!
第 84 章
王蔓蔓气疯了。
理也不理身后追着她的跑的乔营长, 倒腾着两条腿跑得飞快。在进门时,目光瞥过阮明芙家的院子,眼底的恨意那是挡也挡不住。
“蔓蔓, 怎么样了?”
眼见女儿女婿被人叫走, 王老太急得很。
她早就怕了。
怕自己的行为影响到女婿的前途,还让夫妻俩关系不和。
王蔓蔓阴沉着一脸, 什么话也没头,兜头进了屋。
王老太:“……”
完了完了。
她一拍大腿,肯定是被训了!
王老太正焦急不安,便见女婿从门外走了进来。
“小乔, 怎么样了?”
“妈, 没事, ”乔营长探头看了一眼, “蔓蔓呢?”
“在屋里呢。”
王老太见乔营长神色如常,也松了一口气。
“小乔——”
“妈, 我先进去看看她。”
王老太本来想问问详细情况, 见乔营长这么说了,便将话重新吞进肚子里。
“去吧,”想到王蔓蔓那张阴沉的脸, 王老太抓住乔营长的衣服交待,“蔓蔓心情不太好, 你好好地跟她说。她脾气急, 别吵起来。”
“哎!放心吧妈。”
乔营长打开门进去的时候,王蔓蔓正阴沉着一张脸坐在房间。
见他进来, 她冷哼一声。
“乔营长是来教训我的?”
“哪儿能啊, ”乔营长转身将门关上,便对王老太担心的双眼, 他朝着王老太挥手,“妈,有我呢。”
自己女儿的脾气自己知道。
王老太还是不放心,高声道:“蔓蔓,有什么事好好跟小乔说,别急眼!”
屋内,乔营长走了过去。
“蔓蔓,别气了。”
他伸出爪子,抓住王蔓蔓的手。对方斜了他一眼,没好气地将手抽了回来。
“你接着去道歉啊,搁我这儿干什么?”
想到之前那一幕,王蔓蔓的脸又阴沉了一分。
“蔓蔓,这本来就是咱妈的错,你当时就应该劝着,怎么能把矛盾激化,”乔营长皱眉看着她,“你还用石头砸人,那边不是孕妇就是孩子,真出了什么事,我身上这身皮也别想要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来教训我的?”
王蔓蔓脸色更阴沉。
她声线猛得拔高,站起身瞪向乔营长。
“蔓蔓,我不是这个意思,”看着王蔓蔓这副模样,乔营长也有些头疼,“我这是给你分析,在跟你讲道理。”
王蔓蔓的怒意更甚。
“所以呢!在你心里,我就是个不讲道理的人!”
“蔓蔓……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乔营长嘴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姓乔的,我还没说你,”王蔓蔓胸口一起一伏,明显是气狠了,“你在那么多人的面前跟他们道歉,这让我以后还有什么脸面继续再这里住下去!”
乔营长:“……”
“蔓蔓,”他耐着性子,“谢团长刚出事,咱妈转头就骂人家……这是落井下石,以后谁还敢跟我来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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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妈不过是说了几句闲话,是姓阮的小肚鸡肠。”
王蔓蔓开头有些心虚,但到最后,越说越理直气壮。
乔营长:“……王蔓蔓,你以前不是这个样子的?”
他仿佛第一次认识她,神情复杂地盯着她脸上的表情。
王蔓蔓家庭条件不错,从小娇养着。她长得漂亮,周围人也捧着她。虽然目下无尘且心气高,但她的心是善良的。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变得这么是非不分。
“你以前也不会这么指责我,”王蔓蔓倔强地看着他,眼眶微红,“姓乔的,你变了……”
乔营长:“……”
他累了,真的。
乔营长深吸一口气,“蔓蔓,部队最容不下落井下石的人。咱们跟嫂子吵这一场,不会有人站在我们这边。”
“说来说去,还不是你没用,”乔营长说的话,王蔓蔓是一点也听不见去,“你要是团长,是司令,谁敢在你背后嚼舌头。那今天,顾司令也会像偏向姓阮的那样偏向我。”
“王蔓蔓!”
乔营长眉头紧皱,仿佛第一天认识她。
“原来,你是这么想的?”
“是!”王蔓蔓双眼赤红,神色癫狂,“要不是你没用,我今天也不用受这么大的委屈!”
乔营长有些无力。
面对这样的王蔓蔓,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沉默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蔓蔓,你好好冷静一下,我先走了。”
他刚转身,一本厚实的书便砸在他的身上。
王蔓蔓胸口剧烈起伏,满脸怒容恶狠狠地看着他,“走,你今天要是踏出这个门,咱们这日子也不用再过下去。”
“蔓蔓,你别说胡话。”
王老太担心得很,一直都趴在门上听,听到这句话哪儿还能坐得住。
“妈,你别管,”王蔓蔓气得头上冒烟,目光紧紧地盯着他,“他今天要是敢走,就别再进这个门!”
乔营长背着她没动,良久才开口。
“……你好好冷静一下,我先走了。”
说完,便大步离去。
王蔓蔓不可置信地看着乔营长挺拔的背影,旋即放大的怒意冲上心头,她将桌上的东西全掀了。
“滚,滚了就别再回来!”
乔营长头也没回。
“别、别……”
王老太看看女儿,焦急得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眼见乔营长都走到门口了,王老太苦着一张脸追过去。
“小乔,小乔。”
乔营长回过头。
“小乔,蔓蔓她说的都是气话……你可千万别往心里去。”
对于这个惹事的丈母娘,乔营长当然是怨的。他也曾想管一管,但每次跟王蔓蔓一说,都被她拿王老太带大她不容易给挡了回去。
他一个大男人,也不好跟丈母娘说这样的事。
这不……事情就闹成了这样。
“我明白,”每天忙完队里的事,还得忙屋里,乔营长是真的有些累,“蔓蔓正在气头上,我也不好再去惹她生气。妈,你好好照顾他。”
“哎,”王老太哪儿还敢有什么异意,“那你去哪儿?”
乔营长在心底叹了一口气,“我去找战友。”
说完,他就走了。
看着他的背影,王老太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早知道是这种结果,她吃饱了没事干找阮明芙的麻烦干什么?
王老太的脑海中浮现那几个大妈,脸色越发地不好看了。
都怪她们!
隔壁夫妻吵了一架,阮明芙并不知道。她现在与谢延昭已经坐上了北上的火车,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景色,阮明芙的心情也好了不少。
这还是她来军区后,头一回出远门。
此次出行沾了林骁的光,坐的是软卧。有包厢,也不怕吵。
林骁一上车就被叫走,车厢中现在只有夫妻俩。
“老谢,咱们这次要坐多久?”
“两天一夜,”谢延昭将温好的水递过去,“我陪着你,不用担心。”
阮明芙白了他一眼。
有狗男人陪着,她才更无聊。
与上次坐火车的烦闷不同,她对这个时代的京城好奇。更重要的是……阮明芙捏捏自己掌心的钥匙,她得过去看房子。
这是临行时,祁阳焱塞给她的。
说是嫁妆。
阮明芙看着手里的黄铜钥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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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哥该不会豪得给她一座四合院,那她岂不是名副其实的富婆?
“老谢——”
阮明芙刚想说话,却被赶过来的林骁打断。
“明芙,我遇到点难事,你随我过去帮个忙。”
“什么忙?”
林骁仿佛很急,抓着阮明芙便拉她离开。谢延昭赶紧站了起来,制止林骁的动作。
“舅舅,怎么了?”
“一同北上的外宾出了点状况,翻译不行,”林骁一向从容有度,从没见过他这么急的时候,“你过去看看,有我在,不行也不要紧。”
谢延昭朝阮明芙看过去,便见对方点了点头。
“我也去。”
林骁看了夫妻俩一眼,赶紧应了。
到了那边,阮明芙便见一个熟人。
他看见阮明芙的身影松了一口气,面上也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
“早知道阮同志要来,我就早点去找你了。”
“顾清松?”
阮明芙奇怪地看着他。
似乎知道她要问什么,顾清松不好意思地抓抓自己的头发。
“上交会后,我本来是跟着老师一起离开的。只是老师觉得我许久没回家,便给我放了一段时间假……”
也正因为此,他才被派过去接手这档子事。
“待会儿再续旧,咱们赶紧进去。”
林骁打断两人的话。
顾清松看到救星,心里头的焦急也落了下来。
“走吧。”
阮明芙连问发生了什么事都来不及,便被推进了房里。要不是旁边有谢延昭与林骁陪同,她恨不得拔腿就跑。
“噢,瞧瞧我看了谁?”
在阮明芙一进门,安德烈便注意到她了。他艰难地站了起来,双眼发亮。哪怕现在还病着,也依旧顽强地走到阮明芙的面前。
刚想拿起阮明芙的手,却被谢延昭一把制止。
“真扫兴,又是这个老男人。”
这句话是用F语说的,在场除了阮明芙没人听得懂。
阮明芙:“……”
“又见面了,我漂亮的小姐,”安德烈想故技重施,却看到一旁虎视眈眈的谢延昭。他耸耸肩,“美丽的小姐,你是怎么忍受这个无趣又沉闷的家伙。”
阮明芙:“……安德烈先生,您真幽默。”
“你们认识?”
林骁看到两人的反应,忍不住插了一句。
“在上交会,我与他有一面之缘。”
这么说,林骁便明白了。
“安德烈,这就是你说的那位美丽的小姐?”
一道女声从安德烈的身后传来,紧接着一道火红的人影走了过来。
她长得特别合欧洲人的特点,大眼高鼻梁。皮肤很白,还有着一头金黄的卷发。只是她神情倨傲,打量的眼神让人倍感不适。
待看到一旁的谢延昭时,双眼一亮。
“这位先生跟我见过的男人都不一样,”她转头,兴奋地看向安德烈,“哥哥,我要他!”
阮明芙:“……”
当着她的面,抢她的男人?
“这位小姐……”
“叫我公主殿下,”她捂着小嘴,反应过来后惊讶地看着阮明芙,“你会说我们的语言?太好了!你快帮我问问他,愿不愿意做我的男人。”
阮明芙:“……”
“他不愿意。”
“你问都没问,怎么不知道他不愿意?”
这位公主殿下有些生气。
她撅着嘴,不满地瞪向她。
“因为……他是我丈夫。”
阮明芙忍不住,回过头看了谢延昭一眼。
狗男人脸上那条疤还在,身上凶意不减。没想到魅力不减,正中这位公主殿下的胃口。
这个王八蛋可真会招蜂引蝶!
“我不信!”
她沉默了一会儿,摇头反驳道:“我不信,你肯定在骗我。”
小公主的脸还苍白着,模样看着特别可怜。
“不信问你哥?”
她大大的眼睛朝安德烈看去,后者耸耸肩。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这拉着脸的家伙,确实是她的丈夫,”安德烈将小公主拉到一旁,“菲尼,不要闹了。”
菲尼撅着嘴,像是没有要到心爱娃娃般地,失望地站在一旁。
“漂亮的女士,考虑得怎么样了?”安德烈深情的目光落到她的身上,“摆脱这个无趣的家伙,朝我的怀抱奔过来……”
他朝阮明芙张开手,满脸深情地看着她。
阮明芙:“……”
好家伙,还没死心呐?
谢延昭向前一小步,挡在阮明芙的身侧,警惕地看着他。
“安德烈先生,我已经结婚了。”
“好吧,”安德烈有些可惜,却没将话放在心上,“漂亮的女士……他配不上你。”
虽然吧……但阮明芙听了这话,确实挺开心的。
“这就不劳您费心了,”一连串流列的F语从谢延昭嘴里冒出来,惊呆了在场所有人,“我与我妻子的感情很好。”
阮明芙忍不住抬头朝狗男人看过去。
却见他眸光深邃,但看向安德烈时眼底带着敌意。他面沉如水,看起来与之前并无什么两样。
安德烈惊讶得很,“我的天,你竟然会讲我的语言,我……”
他不可置信地看着谢延昭。
菲尼却是双眼一亮,登登跑到谢延昭的面前,期待地看着向他:“那这位先生,你能做我的丈夫吗?”
她期待的模样,像极了阮明芙前世小时候玩的芭比娃娃。
那双漂亮的眼睛,让出色的脸更灵动许多。
菲尼看着他,可谢延昭却没任何动静。
她哭丧着一张脸。
哪怕脸色苍白,依旧倔强地站在他面前,不愿意离去。
“喂!你这是什么意思?”
眼见小公主快哭了,阮明芙也忍不住,朝他看过去。
谢延昭看都不看她,淡淡地来了一句。
“对不起,我听不懂F语。”
阮明芙:“……”
敢情狗男人懂不懂F语还得看人?
小公主的心碎了。
她哀怨地看了谢延昭一眼,闷头走了。
安德烈也受不住。
他的肚子还疼着,要不是阮明芙在身侧,安德烈不想在漂亮的女士面前失礼,他怕是早就夹紧腿跑了。
林骁适时走了过来,“这两位吃错了东西……”
说起这事,林骁也觉得有些难以启齿。
安德烈带的翻译也因为这事,□□趴下了。情况比这两人还严重,在上一站便让人将他带下去治疗。
这两人不走,纯粹是因为在宛城玩疯了。眼见到了与女王约定的时间,他们这才打算离开。谁知道这个节骨眼上,竟然出了这种事。
安德烈不想误了与女王见面的时间,只得带病赶路。好在两人的情况并不严重,而林骁带来的人中也有医生。
可离了熟悉的翻译,安德烈不肯吃药。他的戒心很强,总感觉林骁想要毒害他。
林骁想解释,但同行的人又不精通F语,无奈之下便想到了阮明芙。
“……就是这样,明芙你的任务就是劝安德烈两人把药吃了。”
林骁叹了口气。
要不是这两人身份非比寻常,女王还在京城呆着。真挂了得引起两国纠纷,他才不管安德烈吃不吃。
阮明芙听了前因后果,有些无语。
所以这算什么……哄大龄孩子吃药?
“安德烈先生……”
“噢,我漂亮的女士,不用再说了,”安德烈一把拿过林骁手上的药片,全塞进自己嘴里咽了下去。他深情地看向阮明芙,“只要是你,哪怕喂我毒药,我也会毫不犹豫地吃下去。”
阮明芙:“……”
听了这话,谢延昭眼中迸发两道强烈的杀意。
林骁:“……”
草!
这特么是两人份的,吃了也不怕药死你。现在怎么办,掐着安德烈的脖子让他吐出来?
林骁有些慌张。
他工作了快二十年,遭遇了头一次职业上的滑铁卢。
吃了两份药的安德烈并没有感觉自己有什么异样,他眸光深情地看向阮明芙,正想抓住她的手亲吻,却被谢延昭一把挡住。
他黑着脸,“林同志,既然对方愿意吃药,那我们就先离开了。”
说完,也不管林骁的反应,带着人就走。
林骁:“……”@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啊这……他还需要外甥媳妇翻译!
看着两人的背影,林骁张了张嘴到底什么也没说。
算了,大不了到时候他再去找阮明芙帮忙。
出了这个门,阮明芙这才感觉谢延昭的身体松懈下来。回到包厢,她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看,直把谢延昭看得有些涩然。
他深吸了一口气:“……有什么要问的就问吧。”
“你怎么会F语?”
这是阮明芙最好奇的一点。
照目前的国情,谢延昭哪怕学外语也只会学E语。F语算小众,全国会的人几乎一双手都能数得过来。
“我母亲教的,”谢延昭解释了一句,“当年,她去F国留过学。”
阮明芙掰掰手指头。
五六十年代的留学生……
草!她这个素未谋面的婆婆好强。
就是眼光不怎么好,认识了谢司令这么一个人渣。
阮明芙双眼亮晶晶的,她抓住谢延昭的手好奇地问,“你有没有妈的照片?”
他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她说的是谁。
谢延昭拿起随身带的一本书,将里面夹着的照片递了过去。
阮明芙注视着他的动作。
这本书她时常见过,谢延昭经常会翻。阮明芙好奇时拿过来看过,却不知里面竟然还夹着一张照片。
她有些伤感。
对于白清珠的死,狗男人或许从未放下过。哪怕到现在,他也依旧记在心底。
阮明芙抿了抿唇,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思索了良久,终于放弃。
算了,还是让他自己走出来吧。
照片很老,个别地方泛着黄。
但却被人保存得很好,照片上的内容依旧清晰。阮明芙的眸光落在照片上的人,被狠狠惊艳到了。
白清珠长着一张鹅蛋脸,气质温婉宜人。如果阮明芙是明艳,那她就是翩然若仙。她站在一栋建筑前,巧笑倩兮。仿佛透过镜头,看到照片外的人。
“妈长得真漂亮。”
阮明芙赞了一句。
可惜谢延昭这货没有百分百遗传到她这个婆婆的长相,身上的气势还贼拉凶,要不然追他的女同志能排到二里地去。
“在我眼里,你也很漂亮。”
阮明芙得意。
算狗男人有眼光!
自从他被放了出来,也不知道开了什么窍。时不时地夸她两句,弄得她还怪不好意思的嘞。
她将照片递过去,“妈长得这么漂亮,应该有好多人追吧?”
怎么就选中相貌平平的谢司令?
“我妈有过未婚夫,”谢延昭声音平稳,“可是未婚夫一家搬到了海外,两人的婚约也作废了。”
阮明芙有些无语。
提起未婚夫让她又想到了陆家那些浑蛋。
果然,人还是不能指腹为婚的好。她与她的婆婆都证明了,那玩意儿不靠谱。
“也因此,外公在运动时差点被连累,”谢延昭叹了口气,“幸好我母亲有先见之明,选了谢司令这个穷小子结婚,才得以保全。”
啊这……
阮明芙是真的没想到还有这样的转折。
“我母亲与谢司令的关系并不好。”
阮明芙认同地点头。
一个留过洋的大小姐,哪怕再知书达礼也有傲气。一个是乡下农村出来的泥腿子,这样两个人哪儿能过到一起去?
其实阮明芙也能明白一点谢司令的想法。
他怕是对白清珠又爱又恨,之所以这么对她更多的怕是自尊心在作祟。
在谢延昭十二岁前的日子里,有白清珠的参与他的童年过得很美满。虽然在他的记忆中,白清珠很少与谢司令同房,两人一直是各过各的……但也是他最快乐的时光。
见谢延昭的神情有些低沉,阮明芙摸摸他的脸,转移话题。
“我发现你魅力不小?连F国的小公主都被你迷得神魂颠倒。”
谢延昭闻言,挑眉看向他。
阮明芙:“……”
几乎立刻便明白他的意思。
她冷哼一声,“你就没什么要说的?”
谢延昭求生欲极强。
“我对什么F国的小公主不感兴趣,我连她长什么样都没看清楚。”
阮明芙:……
等等,前面这一句话竟然该死的熟悉!
第 85 章
阮明芙瞪了他一眼。
这个臭男人还好意思说, 她当初要是有第二个选择,都不会选这个王八蛋!@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咱们这次去京城,什么时候回来?”
谢延昭沉吟了一会儿, 这才开口, “四天时间足够了。”
“会不会有些紧?”
谢司令再不是,也得将他的葬礼办好。谢家在京城有着不少亲朋, 这些人到时候肯定要来送一送。
“够了。”
谢延昭摸摸她的长发。
“谢家有些人不好相处,他们要是说了些难听的话,不用搭理。”
阮明芙点头。
她可不是委屈自己的人。
这一天很快就过去了,第二天一早。阮明芙刚睁眼, 便看到谢延昭的高大身影。他正好走进车厢, 手里还着一块温毛巾。
“擦擦脸。”
阮明芙接过。
湿透的毛巾还带着温度, 应该是狗男人眼见她快醒了, 知道她爱干净,特意跑去卫生间打湿的。
狗男人还挺体贴。
两人收拾完, 刚吃好早饭林骁就来了。
“明芙, 今天还得麻烦一下你。”
想到那个如花孔雀一般的安德烈,谢延昭的脸唰地一下拉了下来。
林骁有些不好意思地搓搓手,“明芙, 那边没有能独档一面的翻译,顾清松年纪还轻, 压根压不住那两个人, 你看?”
“舅舅,我这就过去。”
谢延昭:“……我也去。”
那只花孔雀再敢动手动脚, 他就废了他!
林骁露出笑意。
“明芙, 你放心,我肯定亏待不了你。”
等下, 他就去找领导申请奖金!
“那帮上舅舅的忙,”阮明芙面带笑意,“是我的荣幸才是。”
林骁脸上的笑意更深,“对了,延昭不也会F语。你累的时候,就让他顶上……”
几人说着话,便到了包厢门口。
与昨天相比,安德烈与菲尼的状态显然好了不少。看来,是昨天吃的药起了作用。安德烈见她进来,那双多情的眼睛就是一亮。
“噢,美丽的女士,我又见到你了。”
谢延昭的脸黑了。
安德烈当没看到,接着花式夸阮明芙。
“一早就能见到这么美丽的你,让我这一天的心情都快乐不少,”他深情地看向阮明芙,“若是你能……”
谢延昭咬牙,“安德男爵,您该用早餐了。”
他比安德烈足足高出一个头,俯视他时带着浓浓的压迫感。
安德烈却不怕他。
他幽怨地看着阮明芙,“我美丽的女士,你来就好了,为什么还要把这个烦人的家伙带来。”
阮明芙:“……”
他要不是外宾,依着谢延昭的脾气早就被按在地上开捶。
“安德烈先生,您真幽默。”
安德烈叹了一口气,像是没要到糖的孩子。
“好吧。”
谢延昭臭着一张脸,吓退悄咪咪凑过来的顾清松。感受这人快要杀人的凛冽气势,他泪都快要飙出来。
外宾的早餐可比阮明芙今天吃的丰盛许多。
除了一杯牛奶外,还有一个三明治。放在一个大大的盘子里,显得……娇小。
顾清松目露怜悯。
这些外国王室子弟,吃得也就一般般嘛。
“哥哥,矜持点,”菲尼嫌弃地看了安德烈一眼,“你知道你刚才像什么吗?”
见安德烈转过头,菲尼这才接着开口。
“像一只见到翔的苍蝇!”
“噢,菲尼,你太粗俗了,”安德烈一脸伤心地看着她,“天哪,我怎么会有像你这样粗俗的妹妹。”
菲尼:“……”
切着肉片的菲尼一个用力,刀划过盘子发出刺耳的声音。
“菲尼,你真的太糟糕了,这不是一位淑女能做的,”安德烈接着开口,“我要告诉女王,让她再给你多请几位礼仪老师。”
“哥哥!”
菲尼小脸涨红。
白净的脸颊飞快地浮现出一抹艳红……
“阮同志,”顾清松悄悄地凑了过来,“这对兄妹是在吵架吗?”
阮明芙:“……”
这让她怎么回答。
转头一看,却见林骁也在好奇地看着这一幕。
两人虽然对F法不精,可一些简单的词还是能听懂的。两人纷纷露出吃瓜的表情,眼底的幸灾乐祸都快要溢出来了。
还是这对兄妹,同款的难伺候。
这一路走得格外憋屈,别说谢延昭,哪怕是林骁与顾清松都想揍他们。
两人吵着架,菲尼突然朝着阮明芙吼了一声。
“都怪你!”
说完,坐回原处垮着一张小脸emo了。很明显,她没能吵赢安德烈,在生闷气呢。
阮明芙:“……”
谁没脾气了?
她也是有脾气的!
“菲尼公主……”
阮明芙刚想说话,便听到房间中低低传过来的低泣声。阮明芙定晴一看,正是菲尼。她哭丧着一张脸,两只眼睛红红的,看起来格外可怜。
安德烈:“……”
听到女孩子的哭声,他便头皮发麻。
见安德烈看过来,林骁与顾清松纷纷转过头。
“哎呀,我现在才发现我还有一份文件没有做。”
这是他们自己人弄哭的,可不是外交问题,林骁闪得理直气壮。
顾清松也一拍脑门,“……我还有一份报告没交给老师呢,对!我去交报告了。”
阮明芙:“……”
看着两人飞快地闪了,而安德烈的目光也落到她的身上。
“我……我也有事!”
阮明芙抓起谢延昭便想跑,但却没有想到,安德烈的动作更快。他直接堵在门口,伸手便拉阮明芙的手,却被谢延昭一把拍掉。
他危险地看着他,“再动手动脚,打断你的腿!”
这话是用F语说的,安德烈听懂了。
他正想反驳,抬头便看到谢延昭那凶戾的眼神,整个人就是一抖。
安德烈咽了咽口水,但到底没再伸爪子。
“我……我要投诉你。”
他虽然温柔多情,却也不是没脾气的人。更何况,自来到这里后便被人捧惯了,还是头一回遭到拒绝。
“随你的便。”
“安德烈先生,你的行为为我与我的丈夫带来困扰,”见他威胁谢延昭,阮明芙也生气,“你这种行为放在我们这里,是要被打死的。”
要不是因为林骁,阮明芙才不稀罕跟这些所谓的外宾周旋。
她俏脸生怒,拉着谢延昭便要走。
安德烈却依旧挡在两人的面前,满脸痴迷地看着她。
“漂亮的女士,你生起气来更美……”
依誮
阮明芙:“……”
谢延昭黑着一张脸,盯着安德烈那张讨厌的脸拳头作痒。
“美丽的女士,你说得不错,我为我刚才的行为道歉,”安德感受到周围的杀气,抖了抖身体后又道:“女士,我只想问问,该怎么安抚我的妹妹。”
菲尼从刚才就一直在哭,停不下来。眼眶都红了,可怜得很。
安德烈头疼。
他这个妹妹从小就是个哭包,因为她哭从小到大他不知道挨了多少打。怕她找女王告状,安德烈只得求助别人。
“这个简单。”
阮明芙双眼一转。
朝菲尼走过去,悄悄地她耳边说了一句话。
她也不哭了,惊讶地看着阮明芙。
“真的?”
阮明芙点头,“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菲尼看了安德烈一眼,缓缓点头。
安德烈面露惊喜。
菲尼只要哭起来,没几个小时压根不会停。安德烈头都要炸了,却不想阮明芙只是简单地说了一句,对方便不哭了。
“美丽的女士,你好厉害,”安德烈满脸惊奇,“我知道,这肯定是神秘的东方力量!”
神特么神秘的东方力量。
她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扯了扯谢延昭的手,小声地道:“咱们快走。”
出了门,阮明芙便忍不住笑了起来。
她侧过头,朝谢延昭那张刚毅的脸看了过去。
“你就不好奇我跟她说了什么?”
谢延昭:“说了什么?”
敷衍!
绝对是敷衍。
阮明芙拍开他的手,但又忍不住笑了起来。
“就不告诉你!”
走廊才走一半,便听一声惨叫传了过来。那熟悉的声音,正是安德烈的。林骁等人听到声音,飞快地跑了过去。
谢延昭驻足,朝阮明芙看去。
却见她下巴一扬,满脸骄矜地回看他。
“这就是得罪女人的下场!”
车厢中,菲尼嫌弃地看着阮明芙所处的狭小空间。
“你就呆在这儿,也太小了。”
阮明芙默默地看着她,“菲尼公主,你要是嫌弃的话,可以离开的。”
菲尼冷哼一声。
她不仅没有依言离开,甚至一撩裙子在阮明芙面前坐下。
“他看着也不是那么小气的人,怎么会让你呆在这个地方?”
阮明芙:“……”
自从这位公主殿下过来找她,进到她这里后便开始东挑西捡地嫌弃起来。阮明芙有些无语,她正想说话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顺着她的话说下去。
“他小气的地方多了去了。”
菲尼好奇地看过来,“怎么说?”
“一天两个菜,除了白菜就是豆腐……”
阮明芙细数自己在农村当知青的日子,将菲尼哄得一愣一愣的。尤其在说到下地干活,有蚂蟥咬人吸血时,菲尼脸上的恐惧更是挡也挡不住。
“太……太可怕了。”
菲尼咽了咽口水,看阮明芙的眼中都带着怜悯。
“不止呢……”
听了这些话,菲尼抖了抖。
“我、我可以带他回F国,我是公主,我能给他提供最好的环境!”
她说到最后,神色也变得坚定起来。
阮明芙:“……”
好家伙,看来对谢延昭是真爱啊。
她磨了磨牙。
这个狗东西,一把年纪了还在外面招蜂引蝶。
可恶!
阮明芙正想说什么,菲尼却仿佛泄了气一般地朝她摆了摆手。
“你也太惨了,”她歪着脑袋想了想,“这样吧,我哥投五千万,我虽然没多少钱,但是我也……也投一千万!”
“真的?”
林骁不知道从哪儿钻了出来,双眼冒光地将手里早已准备好的合同塞了过去。
“菲尼公主,只要签字就能生效。”
阮明芙朝他身后一看,却见顾清松也在那里。
怪不得林骁能抓住时机闯进来。
见阮明芙没动,林骁双眼发亮地朝她使了个眼色。
阮明芙:“……”
虽然有些无语,但她还是十分尽责地将林骁那句话翻译了过来。
菲尼:“……”
她拿着笔,看着面前的纸仿佛要将它瞪出一个洞。
她能说她刚才是看阮明芙太惨,冲动说的嘛?
呜呜呜,她的零花钱,她漂亮的小裙子……呜呜,至少接下来半年,她再也不能随心所欲地买各种漂亮的珠宝。
可……菲尼看了眼阮明芙那张精致漂亮的脸。
妈的!
不能在情敌面前跌份!
菲尼拿起笔,刷刷地上面写上自己的名字。拿出干掉仇人的架势,速度又狠又快。生怕慢一秒,自己就会后悔。
签完字后的菲尼,整个人仿佛被掏空。她双眼无神地坐着,直视包厢内的天花板。
与她相反的则是林骁。
笑得跟偷了油的老鼠一般,待签完字后便将合同拿起来。那珍惜的模样,仿佛抱着传家宝。
林骁笑眯眯地看向菲尼,“公主殿下,听说安德烈男爵也要投资?”
阮明芙:“……”
狗男人这个舅舅不去跟她哥混可惜了。
但她还是将林骁的意思传递过去。
原以为菲尼会拒绝,谁知她一个鲤鱼打挺,双眼冒光地看着林骁。
“啊……对,我哥确实要投资,他上次还跟我说五千万少了,”菲尼眼里闪过心虚,“要七千……不对,是一个亿!”
一个亿?!
天哪!
哪怕有祁阳焱珠玉在前,林骁也想幸福地晕过去。
如果对方真的会投这么多钱,别说跟孙子一样地伺候他们。哪怕是叫他们爸爸,林骁也愿意。
这会儿,他也不嫌弃安德烈两人难伺候了。那亲切灼烈的目光,仿佛一个狂热的宗教信徒见到他信奉的神。
阮明芙:“……”
安德烈会不会投这么钱她不知道。
但菲尼……是真的坑哥。
然而魔幻的是,合同竟然顺利签成了。林骁带着谢延昭往安德烈面前一站,不会儿便抱着一亿合同走了出来。
阮明芙:“……”
不是,安德烈真的有那么良心?
她想不通。
……
京城,气派的小洋楼中。
谢东楼坐在餐桌前,手里拿着一份报纸在看。一旁的贵妇人喝着牛奶,面露嫌弃。
“一点儿也不新鲜,下回不去那家买了。”
她挽着头发,打扮得十分得体。
“东楼,你那侄子要回来了,你怎么想的?”
“我能怎么想,”谢东楼放下手里的报纸,“行了,赶紧吃饭吧。”
谢东楼虽然是谢延昭的亲叔叔,但他恨着谢司令,这些年更是一直在白家呆着,与谢家人联系甚少,与他也不亲近。
他抬手看了眼手上的表,“时间不多了,你把事情全部准备好,他们明天就到。”
安玉竹没什么好脸色。
“你少给我在外头装大方,要是把人给我领回来,我跟你没完。”
谢东楼皱眉看着她,“你看看你这话说的,延昭那孩子好歹是我的侄子。在京城没个落脚地儿,我还不能把他领回家住几天?”
“不行!”安玉竹很强势,“我说不行就是不行。”
谢东楼叹了一口气。
他知道谢延昭与谢司令的矛盾,依旧他那个脾气压根不会住在大院。只是……谢东楼看向安玉竹。
“延昭好歹是我侄子。”
安玉竹冷笑, “你当他是你侄子,人家愿意认你这个叔?”
她嫁进来时,白浅珠已经没了,谢延昭被带回了白家。结婚时,她原以为对方会给她面子过来坐坐。谁料……从头到尾都没见谢延昭这个人。
那一次,她差点下不来台。
安玉竹多要面子,记了十多年也没放下。
“……你又不是不知道当时的情况?”@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安玉竹憋了他一眼,“反正你别想往家里头领人,再说了,家里头好好安排的媳妇不娶,非看中个乡下村姑。你是不知道,那些人知道这件事是怎么笑我的。”
“你一个婶婶,侄子娶媳妇关你什么事儿?”
谢东楼是真的无语。
这些老娘们在家儿没事干,天天盯着人家的破事嚼舌根。
“你那个侄子,”安玉竹指了指自己的头,“我怀疑这里不好,你要是真关心他,尽早带他去医院看看。”
谢东楼:“……”
“又瞎说,延昭脑子有问题,还能坐到团长的位置,”他看着安玉竹,“你要想清楚,这可是跟我那个侄子拉进关系的最好机会,你儿子过几年也打算去参军。”
安玉竹:“……”
她不情不愿地应了一声。
“知道了,我会收拾一间房出来。”
反正谢延昭也不会在这里呆太久,她忍一忍就行了。
“老三那边怎么样了,通知了没?”
“通知了,”安玉竹眉宇间带着不耐烦,“你那个大哥也是,死也死得不凑巧……”
“闭嘴!”
谢东楼急了,大喝一声。
他与谢延昭没什么感情,便不代表跟谢司令这个大哥不亲近。其实,谢司令对底下的两个弟弟可比儿子好多了。又给钱,又给安排工作。
谢东楼不应该叫谢司令大哥,该叫爹才对。
他与慷慨的谢司令最亲近,消息传来时,还偷偷躲在被窝里哭了一场。
这会儿听到安玉竹这么说,可不就戳到他肺管子。
但安玉竹一点也不害怕。
谢东楼声音大,她比他更大。
“谢东楼!你长本事了?我爸还没死呢,你就敢跟我吼!”
谢东楼眼中带着屈辱,却不能不服软。
“玉竹,我也是急了点,”他软和声安抚,“毕竟那是我大哥……”
安玉竹亲爹是谢东楼的顶头上司。
这些年一直压着他,要不是谢司令的人脉都在部队,手伸不了这么长,谢东楼哪里能忍受安玉竹这个脾气暴躁的婆娘十多年,早就掀桌子了。
“我当时就看白浅珠不是什么好东西,”安玉竹冷哼一声,“你大哥非得把这个贱女人当成宝。”
谢东楼点头。
“我大哥也是识人不明。”
“那谢吟呢?”
安玉竹对谢延昭这个亲侄子都不客气,更不会在乎一个拖油瓶的死活。
“让她哪儿来的去哪儿。”
白浅珠砸死了谢司令,谢东楼恨乌及乌。更何况,要不是谢司令没了,安玉竹也不敢像今天一样,想对他发脾气就发脾气。
这几天过得……比前十年还漫长。
“那就好,我可不想在家里见到这么个不三不四的东西。”
安玉竹扬起下巴,十分高傲。
“对了,我与老三商量好,明天一早去车站接延昭。”
“我不去!”
安玉竹撇嘴。
谢延昭是个什么牌面上的人,还想让她这个长辈过去接?
美不死他!
谢东楼喉间一梗,“那你明天记得把房间空出来。”
“行了行了。”
安玉竹不耐烦地挥挥手。
谢东楼愿意让乡下人住进来,她还怕这些人弄脏她的房子。三楼那个阁楼就正好,虽然小了点。但一个乡下人,有地方住就不错了,哪儿来那么多讲究。
安玉竹打定主意,也松了一口气。
时间慢慢过去,第二天一早,火车便进站了。
菲尼小公主依依不舍地看着她,“阮,我会想你的。”
阮明芙:“……”
不知道这位小公主是吃错了什么药,自那天帮她出主意整治了安德烈后,便一直粘着她。连谢延昭这个她看上的男人,都不关注了。
“菲尼,不要吓着阮,”安德烈站在她的身后,眸光如水般温柔,“阮也会在京城逗留几天,你到时候可以去找她玩。”
谢延昭黑脸,“阮也是你能叫的?”
这一路上,他真的是烦死这只孔雀。
菲尼双眼一亮:“阮,这是真的吗?”
她的眼睛大而圆,就这么期待地看着阮明芙,像极了旺财,这该怎么拒绝。
阮明芙想了想,“随时欢迎你来。”
“太好了,”菲尼高兴地扑进阮明芙怀里,“你真好。”
谢延昭:“……”
看来男的要防,女的更要防。
告别依依不舍的小公主,林骁看着两人这才开口道:“到了京城,就去我那儿住吧。上车前我通知你舅妈,为你们准备好了房间。”
“舅舅,我们有地方落脚。”
林骁狐疑地看着她,“什么地方,该不会是招待所吧?”
他满脸地不赞同。
“姑姑要是知道你们来京城还住招待所,非往死里训我。”
“不是,”阮明芙拿出一直随身携带的钥匙,“这是我哥给我的。”
林骁:“……”
想到祁阳焱财大气粗的样子,他心头一梗。
阮明芙接着开口,“舅舅,等我们安顿好了,肯定上门拜访,到时候你不嫌弃我们就行。”
“好,那我也不多说了。”
眼见火车停靠了下来,林骁不能多呆。他拍拍谢延昭的肩膀,交待了一句,“有什么事就过来找我。”
两行人不在一处下车。
谢延昭提着行李,阮明芙便走在她的身侧。灵动的双睛朝四周看过去,好奇得不行。
她还是头一回见到这个时代的京城。
车站来人来人往,比宛城热闹多了。周围的人衣着光鲜,甚至还看到好几个外国人走过。一眼望过去,全是人头。
谢延昭拉了她一把,“小心点。”
“哦。”
阮明芙看着差到撞到她的人,后者露出一个歉意的笑容。但因为人太多,连停下来说句话都做不到。
“抓紧我。”
谢延昭的海拔高,比所有人都要高出一个头。在拥挤的人群中站在他的身侧,特别有安全感。
就这样,谢延昭一手提着行李,一手护着阮明芙顺利走出车站,也顺利见到了谢西楼与谢东楼两位亲叔叔。
谢西楼眼冒泪眼地看着谢延昭,“长大了,长大好啊……”
说话时,他背过身将眼里的泪擦干净。
“二叔,三叔。”
谢延昭的声音依旧没什么起伏。
“这就是侄媳妇儿吧?”
谢东楼眯眼,打量着一旁的阮明芙。
乡下人?
特么的,你们管这儿叫乡下人。
谢东楼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可阮明芙悄生生地站在谢延昭的身侧。那副亲密的模样,不是夫妻谁还能是什么?
“二叔,三叔。”
谢西楼止住眼里的泪,连说三个好字。
又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盒子,递了过来。
“这是我的一点心意,”谢西楼的眼睛依旧是红的,他目露感慨,“叔叔也没什么好东西,侄媳妇千万别嫌弃。”
谢西楼拿着盒子的手皲裂了好几道口子,且看他身上半新不旧的衣服也知道生活并没有那么好。
阮明芙不知道该不该接,只得抬头朝谢延昭看去。
“谢谢三叔。”
“谢谢三叔。”
狗男人都表了态,阮明芙便顺势接过东西。
“往后,你就与你媳妇好好过,”谢西楼很高兴,说起这话时眼眶又红了,“不要像你爸一样,要不然我就打断你的腿。”
作为男人,他很瞧不上谢司令的行为。
十多年前便与谢司令闹掰,要不然也不会混成现在这副样子。
阮明芙猛地抬头。
谢延昭眼中带着久违的笑意,“三叔,放心吧。”
一旁的谢东楼:“……”
妈的,老三给东西怎么也不通知他一下。
谢东楼摸了摸身上几个口袋,都没能撑得起场面的东西。想到昨晚发的工资,还没有交给安玉竹。他将一叠钱抽了出来,想了想又抽走几张。
背过身数了数,这才满脸堆笑地朝阮明芙走过去。@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出来得急,二叔没有准备,这一点钱是给新媳妇的红色。”
“谢谢叔叔。”
谢东楼以为他刚刚的动作没人注意,其实早就被阮明芙尽收眼底。
谁虚情假意,一目了然。
对于他的钱,阮明芙收得没有任何心理负担。
谢东楼看着她白皙手中捏着的钱,依依不舍地将目光收了回去。要不是这边人多,他高低得踢老三一脚。
狗东西!
幸好他反应快,要不然就在新媳妇面前丢人了。
谢东楼清咳一声,“延昭,你刚来京城应该还没有落脚地儿,这几天就住我家吧。”
“住我家也行,你婶子早就把房间收拾好了。”
“老三,你那家里人那么多,房子又小,”谢东楼瞪了谢西楼一眼,这才缓缓开口:“延昭媳妇怕是住不惯,还是去我家住吧。我家地方大,离大院又近。”
他笑眯眯地看着谢延昭,等着他的决定。
谢西楼那么穷,全家凑一块儿怕是连身都转不开。对比老三,谢东楼很有自信。
“不了,我们有住的地方。”
算盘打空,谢西楼惊了一会儿。
“延昭,你该不会是怕麻烦叔叔故意这么说的吧?”
“延昭……”
谢西楼也想劝,但是他嘴笨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
“二叔,我们真的有住的地方,”阮明芙脸上扬起好看的笑容,“真的不用担心。”
谢东楼:“……”
他咋那么不相信呢。
总不能去住大院……这个念头刚冒起来,谢东楼便自己甩开了了。该不会是不好意思,等打发了他俩去住招待所?
越想越有这个可能,谢东楼看谢延昭的目光不对了。
这小子死活不愿意住他家,怕不是想把自己与他分割开来?
这可不行!
谢司令死了,他家的孩子还没成长。目前最出息的,也就是成了团长的谢延昭。若真这样,那他以后还有什么荣光?
“延昭,不用跟二叔客气,就当是自己家一样……”
“二叔,我们真的有住的地方。”
谢东楼:“……”
劝了这么久,他也来气了。
谢东楼是真心想照顾这个侄子,虽说打着以后为儿子铺路的心态。但现在,还不是没让他还人情嘛。难不成……谢延昭打算住在白家?
这让京城的亲朋怎么看他!
谢东楼还想再劝,却遭谢西楼拆台。
“那好吧,延昭,三叔送你过去。”
谢东楼闻言刚想生气,但转念一想。
也是件好事。
谢延昭有没有住的地方,跟过去看看不就得了。真要是如他想的那样,正好把他骂一顿。到时候再把他带回家,应该会更感激他这个叔叔。
“对,知道你们回来,二叔特意向单位借了车,正好送你们过去。”
阮明芙与谢延昭点了点头。
车上,她将祁阳焱给的地址报了出来。
谢东楼握着方向盘的手一紧。
那个地方他知道,那可是中心的中心。他侄子能在那儿有房子?别是驴他的吧。
谢东楼默不作声,却脚下用力。
看着窗外飞驰的景色,对于阮明芙来说是那么熟悉又那么陌生。她虽是南方人,但却一直在京城生活。对于这个地方,她在眼熟不过。
甚至偶尔路过的地方,她都能在心底说出五十年后建在上面建筑的名字。
一时无言,车内也静了下来。不一会儿,便来到了中心地带。车七拐八拐,这才在一栋房子面前停了下来。
谢西楼看着对面的大会堂,又看看这座房子惊了。
这特么……已经没词来形容谢东楼心底的震惊。
“到了?”谢西楼朝外面看了眼,“二哥,你在这里怎么停了?”
谢东楼好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到了。”
“这不是康王府吗?怎么到了。”
谢西楼打量面前的这座四合院。
这可是前朝留下来的王府。
他之前还带家里的孩子过来玩过,听同行的人说,这座府邸在以前可是皇帝儿子住的地方,有千百个他家那大。
谢延昭的目的地是它?
谢西楼咽了咽口水,“延昭,咱们男人做人要顶天立地,不能干非法的勾当……”
“三叔,”谢延昭解释了一句,“这是我媳妇的嫁妆。”
他怕他再不说清楚,谢西楼不知道想到哪里去。
“嫁妆?!”
谢西楼还没有说话,谢东楼却十分激动地跳了出来。
他透过镜子,打量了阮明芙一眼。
皮肤白皙,明艳昳丽,若没有好的家底,压根不可能养出这样的闺女。再看看她的手,十指纤长,没有一处有茧。
谢东楼目光复杂。
说好的乡下女人,就这?
这特么分明就是一个金娃娃!
阮明芙走过去,正想拿钥匙打开锁,却发现门本来就是开着的。她狐疑地后退一步,看着上面的牌匾又重新报了一遍地址。
“……是这里吗?”
“就是这里。”
谢东楼紧张地看着漆红大门。
妈的!
看到侄子娶了这么有钱的媳妇,比自己亏钱了还难受。
阮明芙推开门走进去,印入眼帘的就是雕花影壁。
前院足足有三个蓝球场那么大,四角种着树林。路旁边还有修剪得十分整齐的草木。道路一侧种着花,另一侧放置一副石头打造的桌椅。
阮明芙满眼惊喜地看着这一切。
天哪,这就是做富婆的感觉?
她哥真的好懂她!
阮明芙双眼微亮,环顾四周。
这么大的房子她与谢延昭两个人怕是住不过来……不仅如此,光打扫卫生就得累死,以后不知道得请多少人?
她忍不住掐着手指头在心里头算了起来。
谢东楼的惊讶已经说不出了。
他看着整洁漂亮的四合院……这不比他那栋小洋楼气派?
乖乖,这个侄子不得。
阮明芙跨过门槛走了进去,却见十几个彪型大汉从里面走了过来。个个凶神恶煞,一看就不怎么好惹。
一排人走了过来,就站在影壁前看着他们。
谢东楼有些幸灾乐祸。
“侄媳妇,咱们该不会是闯别人家去了,你再看看地址。”
他就说嘛,谢延昭怎么可能会有那么好的运气。娶了这么漂亮的媳妇,还有这么大的房子……天底下的好运气都要让这兔崽子占光了!
“不可能啊……”
阮明芙又看了眼自己手上的地址。
她哥这么细致的人,怎么可能会弄错。
“别怕。”
谢延昭看着那一行人,目露警惕。
这时,一个胖子挤开这些人赶紧跑了过来。看到阮明芙时,双眼一亮。
“您是阮小姐吧?”
这一口别扭的港普,对味儿了!
阮明芙将提起来的心放了下去。
“是我哥让你来的?”
“对,小的姓管,您我管九就行了,”他非常有眼色,接过谢延昭与谢西楼手里的行李,“请,小姐请。”
阮明芙刚要走,又朝他看过去。
“我哥这是……把你留给我了?”
管九嘿嘿一笑,“祁爷让我留在这里,好好替小姐打理这个地方。”
阮明芙点头。
这么大的地方,她一个人真的不敢住。而且这种四合院也得时时维护,她要随军压根不会过来。也只有高考恢复,她或许会在这里住着。
还得是她哥,考虑得真周全。
“那他们?”
“这是我来时招的人,”管九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后院有好几处破洞,最近都在修补……”
“辛苦你了。”
看得出来,管九工作能力不错。以后,她也能放心躺。
管九连连摆手,“不辛苦,不辛苦。要不是祁爷,我可能早就没了……不说这些了,小姐里面请。”
“入乡随俗,”阮明芙看了他一眼,“你以后叫我阮同志就行了。”
“好……”
作为一座从前朝留传下来的王府,它很大,景观也美。但走到后院,众人还是惊了。
也不知道这座王府的哪一任主人,竟然在后院建了一座小的江南园林。
看着九曲廊桥,以及夏季过后开败的枯荷,甚至还有湖中伫立的太湖石,都让阮明芙惊奇。湖水显然已经被清理过了,清澈得能看到底下的鱼在游来游去……
阮明芙不敢想象,她要是住在这里该多么阳光开朗。
而谢东楼早已震惊到说不出话。
他的脸青一阵白一阵,颜色十分好看。许是沉浸在震惊的情绪中拔不出来,也没有表情管理。得亏他走在最后,若不然非得被人揭穿不可。
“小……阮同志,这里就是正院,主人住的地方。”
几人跟着管九走了好几分钟,才走到他口中的所谓正院。
谢东楼只觉得自己的眼睛不够看了。
门窗皆是十分精致的雕花,上面还夹着玻璃。既然不影响光照,又美观。前院是一座人工湖,周围还零星放着不少驱蚊防虫的花草。
小花园里,月季开得正艳。
谢东楼拼命忍住,才没让自己露出嫉妒的嘴脸。
哪怕谢西楼,手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放了。
“不错,我很喜欢。”
阮明芙看了一眼屋内的东西,更喜欢了。
“阮同志喜欢就好,”管九将手里的行李放下,看向其他几人,“时间不早了,我去安排一桌席面招待客人?”
“不不……不用了。”
谢西楼连连摆手。
他是来送谢延昭的,又不是来蹭饭的。
谢东楼:“……”
妈的,你不想吃我想吃。
这会儿,他仿佛被醋腌过,浑身散发着酸味儿,连看谢延昭的眼神都不对了。什么团长,什么前途无量,分明就是傍富婆的小白脸!
他摸摸自己的脸,若是阮明芙早生二十年,谢延昭这个黑面凶神压根就不是他的对手。
第 86 章
谢东楼身上的酸味儿都快凝成实质。
他满肚子憋屈地去单拉还了车, 这才往家赶。回去的时候,恰巧看到坐在客厅当中的安玉竹。她朝着谢东楼身后望去,这才疑惑地看向他。
“人呢?”
谢东楼坐在桌上, 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听到这句话后, 手一顿。
稍候,黑着脸将杯子重重地放在桌上。
安玉竹回头, 白了他一眼。
“你这是怎么回事?”
去火车站接人还能接出这么大的火气?
她挑眉看向谢东楼,“你那个好侄儿给你脸色看了?”
谢东楼:“……”
谢延昭要是给他脸色看就好了,到时,他也能顺理成章地拿着叔叔的身份好好教教他做人的道理。
可问题是……憋屈啊!
再看满脸得意的安玉竹, 谢东楼心头一梗。
“没有!”
他的脸依旧阴沉着, 一屁股坐在安玉竹的对面。
安玉竹瞥了他一眼。
拉得比驴脸还长, 还说没事, 鬼才信。但她也不问,真以为谢家人个个牛逼大发, 她就得捧着他们?非让谢东楼也尝尝她尝过的苦。
她心安理得坐着, 手从一份份报纸上略过。
谢东楼深吸了一口气,看着她的动作。
“你干什么?”
“还不是你那好闺女,”安玉竹看了他一眼, “说报社里要办什么活动,搜集历年大事的事件报导。你闺女忙不完, 求我帮忙。”
她叹了一口气, 儿女都是债!
“对了,你那个侄子呢?到底来不来, 我房间都准备好了。”
“哼!”
谢东楼刚阴转晴的脸又拉了下来。
“说说, 究竟发生了什么?”
看着他阴沉的模样,安玉竹是真的好奇。
“……咱们住的破房子, 人家哪里能看得上。”
安玉竹手上的动作一顿,抬头朝他看去。
天知道。
安玉竹最骄傲的不是嫁给谢东楼,也不是自豪有个司令大伯,而是能住上这么漂亮的小洋楼。看着她姐嫁的车间主任,房子只有三四十坪。
一家三代人全挤在里面,干点什么事全家都能听见,哪儿有她住的小洋楼宽敞。
为此,她在大姐面前很有面子。
她姐也眼馋她的房子,还说让外甥住进来。
安玉竹都没答应。
这会听谢东楼这么说,可算戳她肺管子了。
她眉头一挑,冷笑道:“看不上?你那个好侄子这么厉害,怎么不去住王府、皇城!”
“哎?”谢东楼惊奇地看着她,“你怎么知道人家住的是王府?”
安玉竹:“……”
待反应过来,也来不及生气。
她眼底冒着灼热,赶紧坐到谢东楼的身侧,抓着他的手问道:“究竟怎么回事?”
谢东楼回想起自己见到的景色,仿佛被泡在醋缸中。
他将自己一路上的见闻说了一遍,末了再加了一句,“……对面就是大会堂呢?”
哪怕只是一块地皮,可就冲这个位置,也不是一般人能消受的。
安玉竹呆了……
她滴个乖乖,那个侄媳妇究竟是什么人?竟然这么厉害!
想到自己安排的小阁楼,莫名的安玉竹有些脸红。
幸好谢东楼没把人带回来,要不她这脸就该丢尽了。
回过神来的安玉竹双眼放光地挽住谢东楼的手臂,“东楼,你说咱们明天要不要去拜访一下?侄媳妇刚到京城,人生地不熟悉的,我正好跟她作个伴儿。”
谢东楼哪里不知道安玉竹的意思。
他这个枕边人就是个无利不起早的,也就见阮明芙那儿有利可图。要不然……看看她安排的小阁楼就知道了。
“行,你跟老三媳妇一块儿去。”
安玉竹转了转眼珠子,“咱们两个老的跟侄媳妇有什么话聊,还是让你闺女跟我一起去。”
“行,你记得叫她。”
谢东楼虽然酸,但也知道轻重。明知对方是条大粗腿,为什么不抱?
他摸了摸自己的口袋,想到发现在火车站的事又对谢西楼恨得牙根痒痒。
狗东西!
给新媳妇见面礼也不知道提前跟他通通气!
“你挑件金手镯,明天给侄媳妇送过去。”
安玉竹脸色一变,刚想骂人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喜笑颜开地点头。
“应该的,应该的。”
第二天一早,她收拾齐整便被谢东楼带到了康王府。看着气派的大门,安玉竹感觉自己手脚都不知道往哪儿摆。
后面跟着的谢颜打了个哈欠,眼角还冒着生理泪花。
“爸妈,你们确定嫂子住在这里?”
这时候,谁家好人能住这个地方?
“闭嘴!”安玉竹训了她一顿,“你今天给我老实点,要是敢乱说话就打断你的腿!”
“……知道了。”
谢颜捂住自己的头,满脸苦恼地翻了个白眼。
她昨天熬到半夜好不容易把资料整理完,睡下还没多久她把就把她给挖了起来。谢颜真的,感觉自己站着就能睡着。
看着面前漆红黄铜大门,她觉得她爸妈是失心疯了。
虽然她大伯是司令,堂哥也在部队身居高位,但也不能让他们住上前朝的王府。别以为她不知道,这些建筑可是国家财产。哪怕当年运动,都没人敢动。
谢东楼上前敲门后,便安静地等在一旁。
可过了许久,都没见有人来开门。
为了今天,安玉特意穿上了她最好的衣服,她狐疑地看向谢东楼。
“怎么回事,再敲敲试试。”
谢东楼依言,上前再敲了一次。可这回依旧过了许久,还没有人来开门。
“谢东楼,你确定是这里?”
安玉竹有些怀疑。
昨天谢东楼那个生气的模样,该不会是记错魔怔了?
“确实——”
“二哥,你也来了?”
谢东楼正想解释,谢西楼那大嗓门从身后传来。谢东楼正怀疑自己呢,赶紧拉过谢西楼,“你跟你嫂子说,昨天咱们是不是一起进了这里?”
“是啊。”@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安玉竹依旧不信。
这种地方在前朝那可是王爷的居所,换成现在,连大功臣都没住上,反倒让两个小毛孩住了?
别说她不信,就是说出去也没人信。
安玉竹怀疑地看向兄弟俩。
该不会是兄弟俩联合起来,给亲侄子做面子?
正在深思中,朱红色的大门便开了。
依旧是胖乎乎的管九,看到昨日见过一面的谢家兄弟,他赶紧双手作揖。
“不好意思,我在后院忙活,没听到前边的动静。”
谢西楼挠了挠后脑勺,笑得憨厚。
“不忙不忙。”
“两位……是来找小……找阮同志的吧,”管九见谁都是一副笑脸,“请你们跟我来。”
说着,管九从门外走了出来。
谢东楼赶紧拉过管九,“你……我侄子没住这里?”
“这里头还没有装修好,阮同志嫌太嘈杂,”管九解释了一句,“搬去了另一处。”
“另一处?”
谢东楼是真的惊了。
妈的!
本以为王府就已经是上限,却没想还有房子。那下一步,他们是不是还得去住皇城?
酸了……
谢东楼赶紧闭嘴,他怕自己一说话冒出来的全是醋。
稍后,几人都没说话只默默地跟在管九身后。
就是谢颜悄悄地走到安玉竹身侧,压低着声音:“妈,我那堂哥究竟是什么人?”
怎么这么厉害?
连这种房子也能住得上……难道是谢司令的?可她也没听她爸说过这事。
安玉竹好半天才找到自己的声音。
“……我也不知道。”
幸好她只是猜测没有说什么,若不然……丢死人了!
她扯过谢颜,“你老实一点,不许乱说话!”
“知道了。”
谢颜瘪瘪嘴。
对方那么牛批,她哪里敢惹。
两个地方离得极近,不一会儿就到了。
安玉竹看着规规整整的四合院,虽说比那座王府要低调不少。但是……她看着屋顶的琉璃瓦陷入了沉默。
“诸位随我来。”
“妈,我那个堂哥是港城人?”
谢颜是真的疑惑,从没听说过堂哥还有港城那边的关系。
“那是你堂嫂。”
“妈!”
因为太过惊讶,她的声音没有压低,让所有人都看了过来。谢颜捂住嘴,灵动的双眼看着众人。
见他们都回过头,谢颜才压低声音。
“不是说我那个堂嫂是乡下人?”
她倒是对乡下人没什么偏见,但这个排场哪儿是乡下人能弄到的。
“谁知道呢?”
对于这件事,安玉竹心底门清。
估计就是见不得谢延昭好的那个贱女人传的。
白浅珠若是在,安玉竹恨不得扇死她。贱人就是贱人,这辈子也上不了台面!
差点让她带沟里。
安玉竹看着周围修剪整齐的花草,许是因为冬天到了的缘故,叶片上带着冰霜。轻轻一碰,冰寒刺骨。
管九带着人路过花园,这才见到刚起正与谢延昭一起吃早饭的阮明芙。
可此时的各厅并不是只有他们两人在,还有安德烈与菲尼两个跟屁虫。谢延昭黑着脸,恨不得将这对不怀好意的兄妹给扔出去。
但这两人刚刚投了钱,上头正感激着呢。
对于兄妹俩的任何条件,都满足。这不……林骁一大早便将人扔过来,自己却跑得没影。
“阮,这是什么东西,看起来好好吃哦。”
安德烈顶着一头打理顺滑的金毛,温柔而又多情地朝阮明芙看过去。双眼时不时放电,让一旁的谢延昭恨不得挖了这货的眼睛。
“这是小笼包。”
“真是一个浪漫的名子,”安德烈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阮明芙,“阮,一天不见我发现你……”
谢延昭:“……”
他忍无可忍,拿筷子夹了一个包子塞进他喋喋不休的嘴里。
“安德烈男爵,现在是用餐时间。”
安德烈眨巴着漂亮的眼睛,拿出嘴里的包子吃了一口,还不忘朝阮明芙告状,“阮,这家伙真的好讨厌,你是怎么忍受他这么长时间的?”
“哥哥,多吃点。”
菲尼对于两个男人的交锋一无所知,但每次吃到好吃的东西,都会给安德烈夹一份。
安德烈来者不拒,但嘴上却没放过她。
“噢,菲尼,别以为你给我夹菜,我就会忘了你坑我的事。”
昨天,也就是签完合同后,安德烈这才意识到自己被坑了。但能怎么办,合同都已经签掉了。作为一个有身份的绅士,安德烈干不出撕毁合同的不要脸行为。
这不,小心眼且记仇的绅士一大早就来找谢延昭的不痛快。
阮明芙知道他的目的,也不搭理他。
“哼!”
菲尼瞪了他一眼,给阮明芙夹了个包子。
说是夹,其实是戳。
没办法,菲尼小公主暂时还不能熟练使用筷子。
“这个叫做包子的东西好好吃,”吃饱喝足的小公主小手一挥,“我要把厨师带回F国去,以后天天吃!”
阮明芙依旧一言不发。
这可不关她的事,那是外交部该操心的。
菲尼撑着下巴一脸可惜地看着黑着脸的谢延昭,“你真的不跟我回F国吗?”
阮明芙:“……”
好家伙,她拿早餐招待她,菲尼竟然还惦记着抢她男人?!
这谁能忍!
阮明芙刚想说话,菲尼小公主便抓住了她的手,兴奋地说。
“既然这样,那我就把阮带走吧。”
安德烈双眼一亮,“妹妹,哥哥支持你!”
阮明芙:“……”
好家伙,合着她们夫妻你是打算一个也不放过啊。
谢延昭的脸彻底黑了。
然后,一大早就过来搞事情的兄妹俩被‘请’了出去。
管九这才将一行人带到阮明芙面前。
“阮同志,人到了。”
阮明芙转过头,谢颜感觉自己的双眼被美颜暴击。
休息了一夜的阮明芙,状态比昨天好上不少。皮肤瓷白,墨眉似柳。眼睛大而有神,红唇不一点而朱。
“二叔,三叔。”
谢西楼在面对阮明芙时,有些紧张。
“侄……侄媳妇。”
“侄媳妇,”谢东楼可不像谢西楼这么怯场,他自信从容地朝她看向,“我们过来看看你们。”
阮明芙笑得腼腆,“该我们过去看两位叔叔才对。”
众人坐了下来,管九立刻端着杯子过来。
安玉竹这一早上下来,就没一处不惊的地方。脚踩着柔软的地毯,再看看宽阔的客厅……转而又想起自己准备的那间小阁楼,安玉竹有些内疚。
谢东楼像是大家长一样,给阮明芙介绍所有人。
“啊!我见过你!”
所有人都朝着谢颜看过去,只见她指着阮明芙,满眼惊奇。
“小颜,不许这样指着嫂子,”安玉竹没好气地拍了拍谢颜的手,“没礼貌。”
可她却顾不得这些。
她双眼亮晶晶地朝阮明芙看过去,“嫂子,你是不是参加过上交会?”
谢颜遗传了谢东楼与安玉竹两人的优点,双眼圆溜溜像是……像阮明芙前世在手机里吸过的松鼠。
“对,”她点了点头,“你知道上交会?”
见阮明芙承认,谢颜更兴奋了。
“报社本来派我去的,只是我刚好病了……嫂子,我看了那篇报道,你好厉害!”
她本来记得没有那么牢,但昨天整理资料时,她拿着专门报道阮明芙的那一篇文章看了许久,也将照片上的人记在心里。
这也是为什么谢颜能一眼认出阮明芙的原因。
见父母与其他人都好奇地朝她看过来,谢颜忙将阮明芙在上交会的表现说了出来。那一个绘声绘色,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亲自去了。
所有人看阮明芙的目光都变了。
“侄媳妇,你也太厉害了。”
“咱延昭娶到你,真的是三世积德。”
“什么话!”谢东楼白了安玉竹一眼,“侄媳妇与咱们延昭在一起,那叫天作之合。”
安玉竹瞥了他一眼。
这个狗东西!
是知道侄子侄媳能干,又在她面前抖起来了。
谢西楼怕自己说错了话,会惹得侄媳妇不高兴,只得附和着点头。
“对对对!”
阮明芙虽然保持微笑,但尬得脚趾扣地。
你们别夸了!
救命,她真的恨不得立马逃离这个可怕的地方。
谢颜看阮明芙的视线更是腻得能拉丝,“嫂子真厉害!”
她方才没说的是,阮明芙是她的偶像。
在看到这篇报道时,她就打定主意也要做个像阮明芙一样会发光的女性。
“你们在说什么?”
谢延昭高大的身影从门外走了进来。
像一座大山似的堵住房门,让屋里的光线瞬间暗了好几度。阮明芙这会儿顾不得嫌弃,她双眼微亮,看谢延昭的视线尤如看救星一般。
安玉竹有心与这个侄子缓和关系,便笑着打趣。
“当然是说你们了,”她盯着谢延昭的身影,心里头暗暗吃惊,面上却是不变,“说你们夫妻俩天作之合呢。”
谢延昭听了这话,脸上也带上几分笑意。
将他身上的凛冽气息,冲淡不少。
“延昭,当初不把人带过来,是不是怕新媳妇脸皮薄?”
安玉竹看谢延昭的模样,便知道有门。当下,便再接再厉地夸一句。
“你二婶就是这么爱开玩笑,”谢东楼脸上也是笑意,“延昭,我与你三叔都商量好了,大哥的事就交给我们来办。你还年轻,到时候就跟在我们身边多学学。”
原本不是这个打算,是他提前改了主意。
侄子这么有本事,为什么不卖他一个好?
本就没什么感情,再斗下去他以后只能看着谢延昭吃肉,而他却一点便宜也沾不到。
谢东楼奸滑得很。
谁对他有利,他就愿意捧着谁。
“二哥说得不错,”谢西楼盯着十多年没见的侄子,眸中尽是感慨,“咱们也不大办,一个上午的时间就够了。”
特殊时期,也就因为谢司令身居高位还能小办个送别仪式。
换其他人都是直接一副棺材埋了。
“就听两位叔叔的。”
谢东楼满意点头。
“你们不在那……大院?”
他倒是想住进去,但也知道他不够格。依谢延昭这个级别,若是向上头申请,或许能够保留这个房子。
但是……凭什么呢?
“依规章办。”
对于这座房子,谢延昭并没有什么想法。
哪怕他最快乐与最艰难的时光都是在那里渡过的。
谢西楼对那栋房子也没什么想法。
“那就按你的意思办。”
“里面的家具,二位叔叔看看有没有用得上的,就去搬走。”
阮明芙现在有两座四合院,压根住不过来。更何况那是谢司令与小保姆的爱巢,虽说住了,提起来都觉得晦气。屋子里所有东西她都不打算要,也乐得做这个顺手人情。
“那敢情好。”
小婶双眼一亮,恨不得现在就过去把东西搬空。
安玉竹高傲地瞥了她一眼。
多少年过去,她这个妯娌依旧还是这么上不了台面。
她挽了挽耳边的碎发,“侄媳妇,知道你是头一回过来。我就把小颜留下来,她从小在这里长大,哪儿都熟悉得很。有什么事,也可以让她跑腿。”
谢颜:“……”
听听,这是亲妈说的话?
不过若是能近距离与阮明芙相处,别说跑腿,让她睡大地板也行。
“不……不……”
阮明芙想拒绝,却抵不过安玉竹的热情。
“你就把她收下,这孩子皮实得紧,呆在你身边正好能沾点才气,显得天天上蹿下跳,糟心得很。”
谢延昭点头,“那三叔家谢明也一起留下来吧。”
一家一个,不偏不倚。
安玉竹虽然有些不虞,但很快便掩藏下去。
“在你堂嫂这里,眼睛放亮点。”
又被训了……
谢颜苦着一张脸,“知道了。”
交待完事情,几人这才离开。
走出大门,谢东楼朝着安玉竹比了一个大拇指,“还是我媳妇厉害,连理由也找得好!”
只要把人往那里一放……不怕处不出感情。
他们是上一辈的人,谢延昭与他们不亲近也没关系。只要与下一辈关系好就行,若真哪一天他们遭了难,他就不信谢延昭会不搭把手。
安玉竹得意一笑。
她也觉得今天的事,自己办得格外漂亮。
但是……
早知道谢延昭有这样的运道,她应该在人还小的时候就笼着他。
现在,也就盼着谢颜与谢明能够给力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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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天,阮明芙与谢延昭都在家呆着没有出来。到了晚上,阮明芙让管九给两人安排了个房间睡觉。
反正她们只在这里呆不了几天。
阮明芙躺在椅子上,看着在夜色下漆黑的湖水。她正发着呆,一件厚实的毛毯便将她整个人裹了起来。
“在想什么?”
“想你。”
谢延昭手一顿,眸光也变得危险。
“哦?”
“你说,我要是之前没碰上你怎么办?”
阮明芙在他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这才懒洋洋地窝在他怀中。
狗男人的体格是真不错。
躺在他身边就跟躺在火炉边,有时候被子盖得厚了,她甚至还会热醒。等过些天,气温再低一些或许就刚刚好。
谢延昭闻言,手一紧。
“不说这个了,”阮明芙直起身体,“好不容易来京城一趟,我有好多要买的东西。还有嫂子拖我给她姐的东西,我还没送过去。”
她一边掐着手指头,一边数着。
“慢慢来,”谢延昭握住了她的小手,“这边不是还有两个跑腿,让他们去做。”
“你愿意?”
阮明芙瞪大双眼,惊奇地朝他看过去。
她还想着狗男人是不是想着跟谢家人一刀两断,是她会错意了?
“一开始确实这么想的,”谢延昭环着她,一边解释:“是舅舅找了谈话。”
除了谢司令自己的努力,可以说谢家是白家一手扶起来的。包括谢东楼这个教育部副主任,而谢西楼小时候被白清珠照顾几年,为她的事还跟谢司令闹翻,本来就是他天然的盟友。
反正隔应的人已经没了,正好与两个人修复关系,总好过一个人单打独斗。
也让一些人看看,他与谢司令不亲近,完全是对方不做人。
阮明芙点头,“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
“真的?”
谢延昭喉咙微动,目光变得深邃危险。
“我是什么人,还能骗你?”
阮明芙拍拍他的脸,笑得眉眼弯弯。
“我倒是好奇,明明凶得很,怎么一个两个都看上你。”
顾意霖瞧上谢延昭还能说是口味儿独特,菲尼小公主就让人好奇。
难道……这狗男人有什么她不知道的优点?
“我这就告诉你!”
谢延昭一个用力,连人带毛毯抱了起来,大步朝房间走去。
等阮明芙躺在柔软的床上,脑子还有些懵。
等等!
她刚刚不是在与谢延昭聊天,怎么就变成这样?阮明芙正想跑,谢延昭那高大的身躯压了过来,将阮明芙抱得紧紧的。
他这才将被子盖在两人的身上,“睡吧。”
阮明芙:“……”
搞了半天,就这?
分不是失望还是庆幸,阮明芙睁着双眼看着天花板,这才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第二天醒来时,却见外头白茫茫的一片。
阮明芙兴奋地跑了出来,“下雪了?”
“是霜。”
密密麻麻的霜花分布在表皮,仿佛落了一层薄薄的雪。阮明芙好奇地伸过手,在触及时却融成了水。只余指尖的冰凉,那叶片上那一滩水渍,才知道这里原本有一朵漂亮的霜花。
“你又不好好穿衣服。”
谢延昭拿着袄子,披在她的身上。
“哎呀,”阮明芙有些失望,“我还以为下雪了。”
“过几天就该下了。”
结这么厚的霜花,不下雪才让人奇怪。
阮明芙老实将袄子穿好。
黑色的料子,衬得她整个人莹白如玉。说来这件衣服,还是她自己做的。虽是黑色,但细节一点也不少。
她将冰凉的手塞进谢延昭手里。
他眼底带着纵容,紧紧地握住阮明芙的手,直到它重新暖起来。
“噢,看来我们来得不是时候。”
听到这个声音,谢延昭额头上的青筋反射性地跳了跳。
他一转头,果然便看到安德烈那张讨厌的脸。
“你怎么又来了?”
“我爱来就来,关你什么事,”安德烈直视着光谢延昭,两人身侧满是火药味儿,“别以为我不知道,这是阮的嫁妆,你个不要脸的小白脸。”
他挑衅地看向谢延昭。
对方握紧拳头,恨不得现在就砸在安德烈那张嚣张又可恨的脸上。
阮明芙抚额。
一个幼稚鬼天天挑衅谢延昭,哪怕狗男人再稳重,也有破防的时候。眼见两人就要打起来,阮明芙赶紧劝架。
“安德烈男爵,有事吗?”
他浮夸地捂着胸口,目光哀怨地看着阮明芙。
“阮,你太让我伤心,咱们相识这么久,你竟然还不愿意叫我的名字……”
谢延昭一把拉过阮明芙,“那就疼死好了。”
此时的他,恨不得戳死这个王八蛋。要不是不能打外宾,就安德烈那个贱相,不知道挨谢延昭几顿打。
阮明芙:“……”
见两人又要吵起来,她赶紧扯扯谢延昭的手臂。
“安德烈……”在对方哀怨的眼神中,阮明芙还是将‘男爵’这两个字吞了下去,“你此次过来是?”
这一次似乎有些非同寻常,连跟屁虫菲尼都没来。
“京城最近有一场交流会,我想请你做我的翻译。”
安德烈收起脸上的调笑,正色起来。
“安德烈先生,我与我的丈夫有些要忙,怕是担任不了您的翻译,”阮明芙拒绝,“据我所知,外交部有不少能人。若您开口,他们会很热情帮忙。”
安德烈浮夸地捂住胸口。
“阮,竟然拒绝了我,你太让我伤心了……”
谢延昭站了出来,“安德烈男爵如果不介意的话,我愿意效劳。”
“你?”
安德烈也不装了,但脸上的嫌弃却怎么也不挡不住。
他将谢延昭当成空气,目光缠绵又多情。
“阮,我希望你能好好考虑我的提议,明天再给我答案也不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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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德烈说完这句话,在谢延昭赶人之前赶紧闪了。
阮明芙:“……”
“你不许去!”
谢延昭抓住阮明芙,执拗地看看着他。
“好好好,不去。”
阮明芙满脸无耐。
谢公主都发话了,她还能说什么呢。
……
两人吃完饭,带着谢明与谢颜两个人便赶到了大院。进屋时,两人便见谢东楼与谢西楼一家子已经忙活开了。
见谢延昭过来,就跟看到亲生儿子似的。
“延昭,你们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你是……”谢延昭还没来得及说话,却被一道横插过来的声音打断了思绪,“你是小少爷?”
张妈看着谢延昭,眼眶微红。
“好好,都长得这么大了,小……白同志也该放心了。”
这里的白同志当然不可能是白浅珠,张妈说的是谢延昭的亲生母亲。
“你是……张妈?”
“对,我就是张妈,”张妈的头发灰白,脸上带着皱纹,她看着谢延昭,眼睛就像关不住的水笼头,“看到你长这么大,我就放心了。”
张妈是谢司令的远房亲戚,自谢延昭出生后,便被请过来照顾他。
在那年,张妈儿子摔掉了腿,她得回去照顾。为此,白清珠特意选了白浅珠。可谁知道,竟然挑了一只中山狼。谢延昭在白浅珠手下渡过的那一年,还都是张妈帮忙。
最后更是通知白外公,要不然就没有今天的谢延昭。
“这是你媳妇吧?”张妈泪眼朦胧地朝阮明芙看过去,“好好,长得也好……”
谢延昭难得手足无措,“张妈,别哭了。”
“听你的,我不哭了。”
张妈擦擦眼角的泪水,满眼欣慰地看着他。
“看到你现在这个样子,我也能放心了,”她看向夫妻俩,“你们要好好过日子,别拌嘴。姑娘,他要是气你就跟张妈说,我肯定帮你教训他!”
阮明芙微微低头,“他没有欺负我……”
“没有就好,”张妈拍拍阮明芙的手,“看到你们现在这个样子,清珠肯定也会欣慰的。”
提起白清珠,所有人的情绪又消沉起来。
“张妈,你打算去哪儿?”
“这……”
谢司令没了,房子要被收回去。除了回乡下,张妈还能去哪儿?
“要不,就去我那儿吧,”阮明芙提了一句,“那边只有管九顾着也是难,不如请张妈过来,两人有个伴儿,也能顺带帮我看房子。”
看狗男人的模样,她便知道张妈在他心底的份量绝对不轻。
既然这样,她还不如做一个顺手人情。
“这怎么好?”
对于张妈来说,谢延昭或许比家里孩子更与她亲近。
“就这么定了,”阮明芙见两人意动,一捶定音,“只是我们俩在宛城,怕是没那么快回来。”
“这可不行,我一把老骨头了怎么还能麻烦你们。”
张妈连连摆手。
“张妈,就留下吧,”谢延昭眼中透出一抹怀念,“我想吃您做的豌豆黄了。”
张妈听罢,眼泪又流了下来。
看着他脸上的疤,张妈的泪越流越凶。
“好,我这就做!”
她抹抹脸上的泪,转身就朝厨房走过去,阮明芙拉都没拉住。
“张妈就是这样的性格,”谢延昭看着她的背影,似乎想到了自己童年的快乐时光,“就让她忙吧。”
阮明芙点头。
时间慢慢过去,来的人也渐渐多了起来。阮明芙站在谢延昭身侧,感觉脸都要笑僵了。
还有好几个人,向她投来好奇的视线。
阮明芙都当没看到。
“延昭,长大了。”
一个对中年夫妻站在谢延昭面前,态度和蔼,看他的目光就像看着自家小辈。他转头又朝阮明芙看去,眼底带着惊艳。
“这就是你媳妇吧?许诸那小子在信里跟我说,我还不相信,没想到是真的。”
破案了,原来是许诸的父母。
果然,便听谢延昭开口:“伯父,伯母。”
“延昭啊,有空多来家里坐坐。你今天事忙,我就不打扰你了。”
谢延昭点头,“慢走。”
迎来送往的活干了一会儿,人这才渐渐少了。
等快结束时,谢吟突然闯了进来。她恶狠狠地盯着阮明芙,“这么大的事,你们为什么不通知我,难道我不是谢家人?”
谢东楼:“……”
谢西楼:“……”
在场所有的谢家人:“……”
是不是谢家人,你心里没数吗?
阮明芙:“……”
不是,这年头真的是什么狗都能对着她吠了。
“是不是脸还不够疼,”阮明芙看着她,“要不要我再给你几巴掌?”
谢吟忍不住缩了缩身体。
可看着阮明芙那怨毒的目光,非旦没有消散反正越发地恶毒。
“……本来就是。”
谢吟许是真被谢司令那一脚伤了身体。
她完全没有之前的朝气,脸色苍白,唇色更是浅淡。冲过来时,那一段小小的路都跑得她气喘吁吁。只不过站着说那么几句话,脸色竟然越发的苍白。
“谢吟,我们还没去找你算账,你竟然还找上门来。”
谢东楼可不是好脾性的人。
他看到谢吟,便想到她那个贱人妈,哪儿还有什么好脸色。
“二……二叔。”
换谢司令还在时,她都是拿鼻孔看人。别说谢西楼,哪怕是谢东楼也看过她的脸色。
“别,”谢东楼白了她一眼,“曾二丫,我可不是你二叔。”
谢吟听到‘曾二丫’这个名字时,眼中闪过屈辱。她想跳起来骂人,但又想到现在的情形,只能把窜上头的火气给压了下来。
“二叔,我现在叫谢吟,爸爸也认我这个女儿。”
“谁认的你找谁去。”
谢吟皱眉。
谢司令已经死得不能再死,她找谁去?
“我不管,反正我也是谢家人。爸爸的东西,也该有我的一份。”
图穷匕见了。
阮明芙坐在一旁,端着张妈做的豌豆黄吃。
不得不说,张妈能在谢家屹立不倒是有原因。就冲着做饭的手艺,阮明芙也不能让她跑了。
可惜现在这个时候,她不能带张妈回宛城……
阮明芙漂亮的眼睛里闪过苦恼。
“你厚颜无耻!”
谢西楼这么好脾气的人,看着谢吟都恨不得打死她。
“他三叔,可别提了,”安玉竹瞥了眼坐在地上,一脸无赖相的谢吟,“母女俩都是贱皮子,小的更是青出于蓝。我就想不明白了,你怎么有脸提这个要求的?”
“我不管,你要是不管,我就去告你们!”
白浅珠的判决早就下来了,没毙了她都算命好。只可惜,她这辈子只能在牢里呆到死。
谢吟想到自己看到白浅珠时,她那老了十多岁的模样,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她按白浅珠交待的话,拿到她存私房钱的存折,便急匆匆赶了过来。
“你去告,我还就怕你不告!”
谢吟若是个男的,谢东楼早就一巴掌扇过去了。
“你妈把大伯给杀了,你一个杀人凶手的女人也好意思过来争人家的财产,真不要脸,呸!”
安玉竹瞪了她一眼。
真的,那对贱人母女时时刷新她的认识。她觉得,哪怕以后遇到再炸裂的事,她照样能镇定自若。
“不是,谢吟是大哥的亲生孩子!”
安玉竹:“……”
对不起,这个消息还是把她给整不会了。
第 87 章
所有人都朝着门口的人看过去。
来人也上了年轻, 身上穿着得体的中山装。她把头发梳得整齐,身边还跟着另一个中年男人。
“你在胡说什么?”
谢东楼眉头皱得能夹死一只苍蝇。
他看着谢小姑,面露不满。
“二哥, 我说的是真的……”
安玉竹:“……”
谢吟却是一骨碌从地上爬了起来, 甜甜地叫了一声。
“姑姑。”
“你的身体没事吧,”谢小姑爱怜地摸着谢吟的头, 嘴里还在埋怨谢司令,“大哥也真是的,再怎么气也不能朝着亲生闺女下手。”
“你放屁!”
谢东楼瞪了谢小姑一眼。
全大院都知道谢吟是白浅珠在进谢家门前生的女儿,在此之前两人都没见过面。
“二哥, 确实是真的。”
谢小姑说着, 还从口袋里掏出几封信递过去。
谢东楼看了之后, 面色铁头。
头一次, 对这个亦兄亦父的谢司令生了怨气。
“你也看看吧。”
他将信交给了谢西楼。
安玉竹好奇地要死。
见谢东楼的表情,也拿了一封信看了起来。待看完后, 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
原来, 谢司令早就与白浅珠有了首尾。手里的信,就是证据。
谢西楼:“……”
“二哥,三哥, ”谢小姑瞪向他们,“小吟真的是大哥的孩子。”
“这……”
谢东楼看了眼一旁什么话都没说的谢延昭, 眼珠子一转。动作飞快地将所有信拿过来, 一齐扔到一旁的火炉上。
“二哥!”
谢小姑扑过去,可火势实在太猛, 很快将信烧了个干净。
“二哥!”谢小姑狼狈地转过头, “你这是什么意思?”
谢吟都呆了。
没想到自己铁板上钉钉的身份都能被这么毁了……
她尖叫一声,正想冲过去撕打谢东楼, 却被一旁的安玉竹一巴掌扇出老远。
安玉竹扬着下巴看着捂着脸的谢吟。
她的丈夫只能她欺负!
“二嫂!”
谢小姑急得不行,赶紧将地上的谢吟给扶了起来。
“叫什么叫,一个不知道哪儿来的杂种,”谢东楼恨不得弄死这个妹妹,“也想认我谢家的祖宗,做梦!”
“二哥,你明明知道……”
“你给我闭嘴!”
楼东楼瞪眼,让谢小姑忍不住一抖。
“今天的事……我过几天再来找你算账!”
谢吟一把推开谢小姑,“我就是爸的女儿……你们别想把我赶出去,别想!”
她抱着大厅中间的一根柱子,死死地看着所有人。
谢小姑心疼极了,“二哥,小吟怎么说也是咱们谢家的孩子,你不能这么做。”
“什么谢家孩子,”谢东楼是打定主意不认,“你有证据?老三,这事你打算怎么做?”
谢小姑很气,但对这个无赖二哥又无可耐何。
没办法,她只能看向三哥。这个哥哥心最善,应该会同意把谢吟留下为的吧?
“我听二哥的。”
“三哥,怎么连你也……”
“闭嘴!”谢东楼拉着一张脸,“我还没说你呢,凭着几封书信就说她是大哥的女儿,失心疯了吧你!”
安玉竹也趁机踩她一脚。
“可不是,大伯是保家卫国的军人,这种影响他身后名的事可不能干。妹妹,你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
“你!”
谢小姑气得面色涨红。
谢东楼更是不耐烦地挥手,“让你来送大哥,你来得比客人还晚。行了,赶紧离开。”
“那小吟……”
“关我屁事!白浅珠那个贱人砸死大哥,我不把她皮剥了都是我脾气好。赶紧滚!”
谢小姑还是不想放弃,“怎么着也得把小吟给安顿好。”
“合着我刚才说的话你一句也没往心里去!”
这就是不管她死活了呗。
谢吟闻言,也急了。
“小姑……”
“哥……她——”
“再放屁你也给我滚!”
谢小姑卸了气,这才将目光落到一旁看戏的谢延昭与阮明芙身上。
正吃着豌豆黄的阮明芙:……
啊这……不会是她想的那样吧?
果然,便听谢小姑开口:“延昭,小吟她好歹也是你的亲生——”
“啪”的一声。
谢小姑捂住脸,不敢置信地看着谢东楼。
安玉竹默默伸回自己的腿,幸灾乐祸地欣赏谢小姑的凄惨模样。
天知道,她忍这个小姑子忍多久了。
谢东楼捂着胸口,差点被这个愚蠢的妹妹气死!
难道谢小姑不知道他与白浅珠的纠葛?
都这样了还有脸把谢吟往谢延昭那里塞,是当自己生活得太好,还是生怕谢延昭没脾气。他都不好意思在谢延昭面前提起这对母女,谢小姑脸真大。
真要把人气走了,与他们这些叔叔断了联系,谢东楼能把谢小姑炖了煲汤!
“滚!”
“二哥……”
谢东楼指着大门,“滚!”
与她一同过来的中年男人扯了扯谢小姑的衣角。
谢小姑不甘地看向谢延昭,可到底没说什么。她转头离开,谢吟却似抓着救命稻草一般地抱住她的腿。
“姑姑,你不能走……他们对我妈有偏见,早就看我不顺眼了……姑姑!”
谢吟似乎知道自己将要面临的下场,脸上带着后怕。
谢东楼恨白浅珠砸死了谢司令,不可能会接纳她。安玉竹更不用说,她与白浅珠有仇。哪怕谢东楼同意,这个泼妇也一定会反对。
至于谢西楼……他家太穷,谢吟压根就没有考虑过他。
想来想去,也就只有谢小姑能收留她。
但是……
“我是爸的亲生女儿,这一点无可指摘,”谢吟抬起通红的目光,“给我一……一万,要不然我就去报社曝光我们的父女关系。”
她看向谢延昭,眼带威胁。
“虽然爸死了,但你还在部队——”
话还没有说完,脸上便又挨了一个大逼兜。
谢东楼恶狠狠地看向她,气到极致却是笑了。
“你跟你那个贱人妈果然是一个壳子里印出来的。”
男人的手劲大,谢吟脸上很快浮现了一道红手印。嘴角撕裂流血,牙齿也有了松动。
“二哥!”
谢小姑将谢吟护在怀里,满眼心疼。
“怎么样,想好了吗?”
“痴人说梦,”阮明芙走过来,冷笑地看着她,“别说一万,哪怕一毛你也别想有。想告就去告,我倒要看看你怎么告赢。”
谢司令死得干干净净,连人都烧没了。哪怕有证明谢吟身份的信件,谁能说就一定是真的。就算是真的,谁说这个孩子就一定是谢吟?
“你!”
谢吟看到阮明芙,新仇旧恨涌上心头。她想上前抓花她那脸,却因为大病初愈,爬都爬不起来。
“你是延昭媳妇吧,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谢小姑眉头皱得死紧,“延昭也不管管,这里哪有你说话的地儿?”
“她说的,就是我的意思。”
谢延昭走了过来,目光沉静地看着她。
在他满是压迫感的视线下,谢小姑将头低了下来。
“行了,赶紧滚!”谢东楼像赶苍蝇似的挥手,“走之前,把这个垃圾一起带走。对了,明天我会让部队的人过来收房,你们以后也别打这里的主意。”
谢吟:“……”
哪怕知道是这么个结果,但真当面它时她还是接受不了。
比起谢延昭,谢吟对这里的感情可就深了。
“不……不、不……怎么能收房呢……”
谢吟还想辩驳几句,却被顶着谢东楼威胁眼神的谢小姑硬着头皮拉走了。
看着她们的背影,谢东楼凉哼一声。
“什么东西!”
待看到阮明芙时,他的脸上又重新堆满了笑容,“侄媳妇,没吓着吧?你小姑从小让大哥给宠坏了,做事没脑子,别跟她一般计较。”
“二叔,我没放在心上……”
离开了大院,谢小姑扶着谢吟走在路上。
她满是心疼地看着她,对两个哥哥的怨念更是直线上升。
“你二叔三叔真是铁石心肠,亏你之前还叫他们一声叔。别怕,以后就跟着姑姑一起生活,我以后肯定会照顾你。”
谢吟抬起红通通的眼,“谢谢姑姑。”
看着她这副模样,谢吟更是心疼得无以复加。她拿出随身协带的手帕,替她擦掉脸上的泪珠。
“别怕,姑姑会保护你的。”
“哼!”
从旁边传来一声冷哼,中年男人不满地看向谢小姑。
“我不同意。”
“什么?”谢小姑的声音又尖又利,她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张强,你这是什么意思?”
张强看了谢吟一眼。
“我说,我不同意她住在家里。”
他跟谢小姑结婚十多年,自然知道谢司令家那点破事。对于这对丧门星母女,更是一万个看不上眼。再看看她刚刚在那边的表现,张强还怕她带坏自家孩子。
“不行……”
这个傻逼,谢司令死了也不知道跟有前途的侄子搞好关系。今天这一出,算是把人给得罪死了。张强也没失望,他只是一个姑父与谢延昭的关系不咋滴。
而谢小姑先前就与白浅珠走得近……
难评!
反正谢司令没了,他也不需要再给谢小姑面子。
“你要是把她带回来,就跟她一起滚!”
张强撂下狠话,便走了。
“你、你……”
顺风顺水大半辈子的谢小姑哪里想得到丈夫会这样对自己。
她看着张强毫不犹豫离开的背影,心里头突然升起一抹恐慌。
谢吟抿唇。
盯着张强的背影冒着杀意……
她心底发狠,等她以后发达了,一定要把这些瞧不上她的人给弄死!
“小吟。”
见谢小姑看过来,谢吟赶紧换了一副可怜的嘴脸。
“姑姑~”
“小吟,你姑父不同意,”谢小姑嘴里发苦,“我看看附近有没有租房子的人,你就住……”
后面的话,谢吟已经听不见了。
说得好听……
男人一个反对,还不是把她这个亲侄女抛诸脑后!
她掐着自己的手掌,微垂的眼皮挡住满是凶戾恶毒的眼。
这一刻,谢吟连谢小姑也恨上了。
……
办完谢司令的身后事,阮明芙与谢延昭都松了一口气。
“怎么,不想见到我?”
林骁一见门,便看到谢延昭后退的身影。
“没有。”
说这话时,他忍不住朝林骁身后看过去。待看到他身后没有那两个熟悉的拖油瓶后,这才松了一口气。
对方瞥了他一眼,却没有揭穿。
“行了,我今天找你是有正事。”
谢延昭眼中划过一抹涩然,“舅舅,进去说吧。”
林骁走进俗称为花厅的地方。
哪怕不是第一次见,却仍感叹。
大财主是真的宠妹妹。
瞧瞧四周的雕花,与一旁多宝阁上的古董。他之前也不知道是真的,还以为是哪儿仿的。看了眼瓶底的落款,他久久不能回神。
妈的,元代青花。
那一刻,林骁走路的声音都小了。
听管九说这些东西都是从港城运过来的,另一部分捐了,剩下一部分便在给阮明芙的两座四合院中。
林骁:“……”
在那一刻,想要个像祁阳焱似的土豪哥哥的念头达到了顶峰。
“明芙呢?”
“今天忙里忙外累得不轻,在房里修息。”
林骁点点头,这才说起正事。
“还记得安德烈男爵说的交流会吗?”
听到安德烈两个字,谢延昭的脸又黑了。
他哪里没听过,这个狗东西为了让阮明芙当他的翻译,今天早上还特意来了一趟。
想到这儿,谢延昭便又忍不住咬牙切齿。
林骁看着他这副模样,觉得今天的事至少能成一半。
“我来找你,就是为了这场交流会,”他瞥了眼谢延昭的脸色,心下偷笑面上却不显,“你也知道咱们外交部派出去不少人,人手实在不够,我便想着找你过去帮帮忙。”
“不去。”
谢延昭想都没想,直接拒绝。
林骁也不急,“不考虑一下?”
“再过两天我们就要离开,时间紧。”
“哦,”林骁看着他,老神在在地站了起来,“既然这样,那我去问问明芙,看她有没有意向……”
果然,林骁才走到谢延昭面前,就被他拉住。
他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
“舅舅,你是故意的。”
阮明芙虽然娇气,但善良。林骁作为长辈,若是开了这个口,她是一定拒绝不了。
谢延昭:“……”
怪不得老顾头总骂林骁是狐狸,他今天算是领教到了。
林骁笑得志得意满,伸手拍拍他的肩。
“既然这样,那就说好了。明早八点,我叫人过来接你。”
谢延昭黑着脸,没有说话。
林骁就是捏住了他的七寸。
知道他与安德烈那厮的关系,知道有这货在,他是绝不会放心让阮明芙一个过去……
可恶,被拿捏住了。
第二日一早,寒风呼啸。
阮明芙忍不住往谢延昭怀里靠了靠,感受到了热源这才整个人放松下来。只是,她整个人也清醒了。
“谢延昭,今天好冷。”
透过窗户便能看到外头的情景。
风吹乱了窗前柏树的枝条,其他的草木更不能幸免。地上露了一层厚厚的白,让窝在被窝里的阮明芙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谢延昭伸手搭在她的腰上,头更是靠在她的颈窝中。
“醒了就睡不着了,”她睁着大大的眼睛,忍不住逃避他的亲近,“快看外面,今天肯定很冷。”
感受着对方的推拒,谢延昭干脆将人整个抱了起来,当了她的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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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到惊吓的阮明芙只觉得眼前一花,两人便掉了个儿。
她伸出爪子,拍了把狗男人的胸膛。
“热气都跑光了,都怪你!”
这种天气,起床是真的需要勇气。阮明芙将手伸了出去,不一会儿便变得冰凉。
谢延昭赶紧将她的抓住,塞回被子里。
“着凉了受苦的可是你。”
“这不是还有你嘛~”
阮明芙美滋滋地靠在谢延昭的身上,冰凉的手更是飞快回暖。
“咱们后天就要回去,我想买的东西还有好多没买呢。”
她在心底算了算……妈德!
感觉不像来办事的,倒像是进货。
谢延昭眼底带着歉意,“我怕是不能跟你一起去了……”
他将林骁的事说了一遍,阮明芙这才点头。
昨天一回来,她倒头就睡,什么事都不知道。
两人又磨磨蹭蹭了一会儿,弄到最后差点擦枪走火,阮明芙这才逃也似地爬起来。
果然如她所料,今天的天气简直要冻死人。
寒风刮在身上,透骨的凉。
从主院到花厅这一小段路,阮明芙便忍不住打了好几个哈欠。
“哎哟,这是着凉了,快喝我刚炖的汤,还热乎呢。”
许是烧了炭的原因,这里很温暖。阮明芙坐在桌边,看着张妈端过来的汤。
是一道简单的银耳肉饼汤。
汤色清亮,一点儿也不浑浊。汤上也没有多少油花,除了银耳外里面竟然还加了点百合。
“张妈,我与延昭将你接过来是给您养老的。”
这个汤应当费不少工夫,再看看张妈端出来的早饭。不仅有粥,还有炒面。只是怕浪费食物,量都少。阮明芙不敢相信,张妈要做这么一顿早餐,得提前几点起来。
“明芙说得不错,”谢延昭点头,“您老就安心地在这里呆着,什么都不用你费心。”
“这可不行,我这把老骨头就是得动动才好,”张妈眼里带着感慨,看谢延昭的眼神温柔得能滴出水来,“等你们生了孩子,我还要过去带呢。”
“咳!”
一阵惊天动地的咳嗽声传来,谢延昭赶紧放下手里的筷子,飞快过去拍拍她的背。@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还好吗?”
阮明芙深吸了一口气,这才将嗓子间的不适感压了下来。
她摆摆手,“……没事。”
好家伙,真是哪儿哪儿都有催生大队。
阮明芙被呛出了泪花,经方才那一顿感折腾更是小脸苍白。她如同一朵雨打的花儿似的,坐在椅子上。
“真没事?”
谢延昭的表情依旧紧张,就连也在一旁着急。
“要不……去医院看看吧。”
“没事,我现在好多了,”阮明深吸了一口气,“你们不用担心。”
张妈很明显地松了一口气。
“太好了,太好了!”
“小心点。”
阮明芙:“……”
妈的,她的一世英明。
但有一说一,张妈炖的汤确实不错。喝下去后,感觉整个人都暖洋洋的。
吃饭间,谢颜与谢明也从门外走了进来。
同样的在进门时,也忍不住打了个喷嚏。谢颜吸吸自己的鼻子,走了过去。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一下子就降温了,”她拢了拢身上的衣服,小嘴嘟嚷,“半夜还给我冻醒了。”
阮明芙:“……”
还真把这两人给忘了。
“那你们没事吧,晚上我再给你们加一床被子。”
谢颜很自来熟,“不用啦嫂子,管九给我送了,不用担心我们。”
“对。”
谢明坐在一旁,附和地点头。
阮明芙松了一口气:“那就好。”
管九干得漂亮,等下就通知她哥给他加工资!
好歹是谢延昭两个叔叔的孩子,要是在这儿冻死了,她上哪儿赔人去。
吃完饭后,林骁叫过来的车正好停在院门口。
“今天冷就在家呆着,不用急着买东西,”谢延昭盯着她,“等我回来再说。”
“知道了,你快走吧。”
没见谢颜揶揄的目光都快把阮明芙给洞穿了?
那灼烈的视线,让脸皮厚如阮明芙都快招架不住。
谢延昭心头一梗:“……那我走了。”
阮明芙挥挥手。
她有些嫌弃,狗男人是真的越来越黏糊了。
送走了人,阮明芙转身便对上谢颜那双亮晶晶的眼睛。
阮明芙:“……”
这种目光她知道……叫八卦。@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阮明芙转头就跑,谢颜赶紧追了过去。
“嫂子嫂子,你跟我大哥是怎么认识的……”
阮明芙原以为天会接着阴沉下去,却没想到在第二天就放晴了。她脱掉厚厚的棉袄,换上一件更轻薄的外套。
交流会得举办好几天,狗男人一早依旧被车拉走了。
阮明芙却难得闲了下来,她拉了一条条的清单。正准备去大肆采购,却不想管九直接用车将东西运了过来。
“阮同志,这是我为您准备的东西。”
作为一名全格的管家,要想老板之所想。管九知道阮明芙这几天就要离开京城,便将京城有名的小吃全买了好几份。得亏他如今还是外宾,买东西比一般人方便许多。
要不然,还真凑不齐这么多东西。
阮明芙看着这些东西,双眼放光。
她寄给阮父阮母,以及向顾意霖显摆的东西有了!
想到顾意霖那货,阮明芙的脸便拉了下来。知道她把她的地址告诉了白倾年,顾意霖还特意写信过来把她呲了一顿感。
哼!
阮明芙不服气。
要不是这货勾搭少男心,人家也不至于找上门!
第 88 章
阮明芙冷哼。
这一次, 她一定骂回去!
管九将东西全都搬进来,“阮同志,看看还有没有漏的东西?”
“怎么会。”
阮明芙看着这些东西, 琳琅满目怕是她亲自去买也不可能能收集得这么全。扒拉了一下, 里头竟然还有好几只烤鸭。
“京城的特色就是它了,”管九解释了一句, “现在这种天气也能放住,就是没有刚出锅的时候好吃。”
“哇,这么多烤鸭……”
谢颜探头看了过来。
也不知道管九是怎么弄过来的,烤鸭上竟然还冒着热气。
“但是加热一下, 味道差不了多少。”
阮明芙点头, “你有心了。”
看着她的表情, 管九便知道自己干这一遭算是做对了。
“谢颜, 谢明,抬进去吧。留四只, 两只我们自己吃, 另外两只你们带回去给二叔三叔尝尝。”
对于这两个苦力,阮明芙支使起来毫无负罪感。
“哎!”
两人赶紧应了,手脚麻利地将东西搬了回去。
阮明芙看了眼上头的天色, “管九,我要出去一趟。”
“这就为您安排。”
此次出门, 阮明芙并没有带谢颜与谢明两人。管九买了那么多东西, 她也不需要再去供销社。至于布料……她猛然想到胡宛宁的姐姐不正是在纺织厂。
想到胡宛宁拖她带过去的东西,正好走这一趟。
管九亲自开车, 除了他旁边还有一个他专门叫过来打下手的年轻人。
许是纺织厂离这里并不远, 车很快便在大门口停了下来。也不需要阮明芙交待,一旁的年轻人直接下车与门卫交涉去了。
阮明芙:“……”
不得不说, 是真的贴心,仿佛自己还在上辈子。
也不知道说了什么,那个门卫很快进了屋。很快,一位与胡宛宁长相相似的女人走了过来。
见她的视线看了过来,阮明芙拉开车门走了下去。
“你是嫂子的二姐?她应该跟你介绍过我,”她打量着胡二姐,“我是阮明芙。”
胡二姐原本狐疑的神色立马收了起来。
“哦,我知道,她跟我说起过你。”
她在看到阮明芙时,眼中带着明晃晃的惊艳,再看到身后那辆小汽车与站在她身后的管九后,眼里换上一丝好奇。
“这几天有事回了京城,嫂子就拖我给你带点东西。”
话音刚落,管九十分识趣地将东西递了过去。
胡二姐看了一眼,里头除了一大缸子酱菜,便就是一封信。她拿过信,径直看了起来。
那封信并没有多少内容,她很快就看完了。
“太感谢你了,还特意给我送过来,”胡二姐变得很热情,“我正馋她这一口呢。”
“嫂子在家属院也时常照顾我,应该的。”
胡二姐的视线落到她的衣服上,再想想胡宛宁信上说的东西,她眼中的笑意更深了。
“她是她的,我是我的,”胡二姐很热情,“咱们厂里最近刚到几只新机器,用它们织出来的布漂亮得紧。阮同志,跟我去我挑挑?”
“好。”
阮明芙过来本来就抱着这样的目的。
哪怕胡二姐没说,她也是要提的。倒不用不好意思,她跟胡宛宁都不知道找胡二姐买过多少次,三人熟得很。
再说纺织厂员工是有内部份额,用不完还不是卖给别人。
胡二姐将阮明芙带到仓库,指着一旁的白色蕾丝道。
“这就是用那些新机器织出来的面料,比一般的蕾丝更平整光滑,看起来都就很高档。做衣服差了点,但可以放在衣柜上做挡尘布。”
这些新机器是从一厂运过来的。
她们四厂这边是越来越难了,旧单子缩水了十分之三,如今只是勉强维系四厂的运作。厂长跑去商务部哭了三天,才把这条生产线哭过来。
阮明芙摸了一把。
材质很硬,有些点塑料。就是花样好看,颜色又多。
她看了一眼,便把东西放下了。
“阮同志,这边还有不少,”胡二姐一看她这个表情就知道了,“这边都是刚生产出来的。”
阮明芙一一略过,但在看到其中的黑色布料时却有些惊喜。
她拿手摸了摸。
布料轻薄顺滑,有点像二三十后羽绒服外面的防水面料。平常她可能看不上,可现在是冬天!
虽然没有羽绒但塞棉花不挺好,总比现在穿的外面这层布要强。
“我就要它。”
阮明芙在心底算了一笔账,看着本就没多少的布料,小手一挥。
“我全要了。”
“阮同志,不考虑不下?”
胡二姐也不知道这种布料在仓库堆了多久,她之所以有印象是因为它一直卖不出去,后来就这样搁置在这里。怕阮明芙不清楚情况,她还特意解释了一下。
“不,我就要买它。”
胡二姐:“……”
看着阮明芙那副坚定的模样,胡二姐也不好再劝。
她四周看了看,又选了同色系柔软的棉布,这才离开。
到了门口,胡二姐有些迟疑地看着阮明芙。
“阮、阮同志,我想准备点东西求你带给宛宁,不知道方不方便。”
“一点小事,”阮明芙直接应了下来,“哪里用得着求这个字眼,二姐你再这么说我下回也不好意思来你这里买布了。”
胡二姐眼里的笑意更深。
“哎,那我也不跟你客气了。”
“客气啥,嫂子在家属院帮我那么多还没来得及感谢呢,”阮明芙将地址说了一遍,“我暂时住在XX街XX号,明早八点之前把东西送过来就行。”
“好。”
胡二姐应了一声,站在大门口看着车慢慢驶远。脸色立刻变了,急切地跑到厂区办公室。
里面的人见胡二姐进来,眼里泛着八卦的光芒。
“老胡,你快跟我们说说,”其中一人,将胡二姐拉了过来,“刚刚那个是不是你亲戚?”
周围的人纷纷竖起耳朵。
胡二姐想了想:“……是我亲戚。”
纺织厂买布的份额只规定给自家或者亲戚用,虽说这个规定早就被打破了,但胡二姐也不会傻到自曝。
“哎哟,你哪儿这么气派的亲戚,还开着小车。”
“对啊对啊……”
“身边还跟着两个人,一个开路一个提东西,比我见过的资本家大小姐还气派……”
“胡说什么!”
胡二姐瞪了说话的那人一眼。
“总不能两个男人什么事不做,让女同志去吧,”她斜睨了说话的人一眼,朝方才拉住她的大姐调侃,“你家老韩在你干活的时候,光看着?”
“他敢!看我削不削他就完了……”
说到最后,办公室所有人都笑了。
胡二姐松了一口气,“不说了,我找厂长有点事。”
“赶紧去,他刚回来……”就是心情不太好。
大姐看着胡二姐急匆匆的背影,将后面那句话咽了回去。
纺织厂的厂长年纪不大,他姓黄,约莫三四十岁。长着一张国字脸,看起来正气凛然。许是操心四厂的前途,他眉中竟然生了一条深深的竖纹。
他刚刚去了商务部,结果并不理想。
若纺织四厂再寻不到出路,怕是真的要被取缔了。他吸着烟,心里烦闷得很。
这时,胡二姐推门进来。
把黄厂长吓了一跳,正想骂人却听到她激动的声音。
“厂长,咱们四厂有救了!”
……
“你确实是这里?”
看着巍峨的院门,黄厂长陷入了沉思。
胡二姐的脑袋也有些发懵。
她迅速地回忆阮明芙昨天说的地址,确认再三这才开口。
“就是这里。”
黄厂长沉默了一会,“……敲门吧。”
胡二姐应了,上前轻敲了几声。
不一会儿,管九便出来了,“你们是?”
听着浓浓的港普,黄厂长的心也凉了半截。
胡二姐却与他不一样。
“你还记得我吗?”她看着管九,面露惊喜,“咱们昨天还见过的。”
“我知道,你是来送东西的吧,”管九热情地伸出手,“把东西给我就行了,我替你送过去。”
啊这……
胡二姐抿了抿唇,“除了东西,我还有事想见阮同志,不知道她现在得不得空?”
“那你们进来吧,”管九让开身体,“现在还早,阮同志还没醒。”
这话说的,黄厂长与胡二姐都有些尴尬。
自从听了胡二姐的话,又在办公室取证后,黄厂长那是一刻也呆不了,恨不得立刻就见到阮明芙,还是胡二姐好说歹说才把人给劝了下来。
第二天一早,天还黑着黄厂长便敲上了胡二姐的门。
拿出手表一看,才刚五点。
胡二姐:“……”
她被黄厂长催生催死,到这边六点不好。好麻,人家现在还没醒。
要不是这是领头上司,高低揍他一顿。
黄厂长轻咳一声,“麻烦这位同志了。”
管九没再说什么,只是将两人带到了花厅。这里头烧了地龙,走进去浑身上下暖烘烘的。将胡二姐这一路走来的寒冷,驱得一干二净。
她靠坐在椅子,恨不得当场表演一个瞬间入睡。
黄厂长可不像她一样。
他心系着四厂的安危,恨不得现在就见到人。黄厂长抓耳挠腮,“这位同志,阮同志什么时候能醒?”
“估计快了,阮同志今天要赶九点的火车,”管九将包子放在桌上,“两位垫垫肚子。”
黄厂长这才坐了回去。
“厂长,别急了,人家醒了会过来见我们的,”胡二姐也急,却没有黄厂长这样。她抓起桌上的包子吃了一口,双眼一亮,“好香,还是酸菜馅的呢。”
黄厂长:“……”
见胡二姐吃得这么香,他也拿了一个咬了一口。
……
天渐渐亮了,阮明芙无意识地将手伸到外面,但很快便伸了回来。她闭着眼睛,在被子里咕涌,将一旁的谢延昭也搅醒了。
他睁开眼,“怎么了?”
阮明芙满脸苦恼,“你说人为什么要起床。”
谢延昭轻笑一声,摸了摸她的头发。
许是头发在被子外冻了一夜,发丝冰凉。有一缕发丝贴在阮明芙的颈窝,让她打了一个寒颤。
“咱们回去后,那边该不会也像这边这么冷吧?”
“会比这里更冷。”
阮明芙一听,整个人都萎了。
京城现在的天,水面上就已经结了一层薄薄的冰。不敢想象若是宛城,该是什么样子。阮明芙本来就怕冷,这怕不是得天天缩被窝里。
造孽!
她看着屋外的天空。
京城这几天的天气不错,每天都有太阳。刺目的阳光从不远处射了过来,阮明芙也仿佛感受到了它的刺激,双眼眯了眯。
“不用担心,”谢延昭看她纠结的模样有些好笑,“我留了烟囱,把灶烧热房间也会变得温暖。”
宛城那边的都是这样干的。
有一些人则是烧炕,晚上躺在上面睡热得都不用盖被子。
“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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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延昭点头。
“家属院都是这个设计,为的就是让大家冬天好过一些。”
阮明芙双眼一亮,恨不得现在就回宛城去。
“那可真是太好了,”她想掀被子,却被外头的冷气逼回被窝,“咱们都要走了,你二叔三叔到底是怎么打算的?”
目前看,狗男人三叔是个忠厚的老实人。谢明与亲爹一样,都属于闷声干话的类型。对比他,这个谢东楼的心眼可就太多了。
真以为她不知道,刚开始下车时那个打量穷亲戚的眼神……要不是她土豪哥有先见之明,一开始便将谢东楼狠狠震住。只怕在谢吟吟上门找麻烦时,压根不会替谢延昭出头。
呸!
势利眼。
“先不急,”谢延昭自然知道谢东楼内心的小九九,“咱们又不常来京城。”
谢东楼是个趋利避害的聪明人,至少在谢家其他人还没发迹前,是不会轻易得罪他这个傍富婆的小白脸。
阮明芙点头。
待两人吃床,管九这才通知她黄厂长的事。
对此,阮明芙非常满意。
若不是现在政策不允许,她是真的打算带管九走。
太好用了!
花厅中的两人再见到阮明芙时,已经是一个小时后了。
而黄厂长随着时间慢慢过去,整个人也越发的坐立难安。他扒着窗户,期待看到阮明芙的身影,可都让他失望了。可每次抓着管九询问,永远都得到一句‘阮同志正在休息’的回复。
黄厂长:“……”
大好的时光干点什么不好,非用来睡觉!
胡二姐本来多气定神闲的人,也被黄厂长给带焦虑了。若非两人又一次伸脖子时看到阮明芙的身影,这会儿怕是急得闯进去找人。
阮明芙进来时,便看到正襟危坐的黄厂长。
“我来晚了,让你们久等了。”
“不晚不晚,”胡二姐有些尴尬地开口,“本来就是我们来早了,阮同志别怪才好。”
阮明芙漂亮的脸带着笑意。
“二姐,给嫂子准备的东西带了吗?”
“带了带了,”胡二姐赶紧把东西拿过来,“这是我妈特意熬的酱,有劳你了。”
“不用客气。”
黄厂长坐在一旁听着两人一来一回,都快急死了,他拼命地朝胡二姐使眼色,对方却当没看到似的。就在他按捺不住想要自己动手时,却听胡二姐开口了。
“阮同志,我见你身上的衣服很别致,这是自己做的?”
黄厂长紧张地握了握椅子上的手把。
“对,做得不好。”
阮明芙嘴里头谦虚,心里却得意及了。要不是这两人还在,她都控制不住脸上淡淡的表情。
黄厂长闻言,激动得呼吸都粗了。
“阮、阮同志,你也知道咱们四厂如今的日子不好过,”他哪里还坐得住,赶紧开口道:“就是……就是能不能请你帮帮我们。你放心,我绝对不会亏待你。”
胡二姐怕冒犯阮明芙,找补了一句。@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不成也没关系,咱们就当是交个朋友。”
“对!”
话虽是这么说,但黄厂长这一次却将所有希望都压在阮明芙的身上。他期待地看着对方,屏住呼吸。
“真的?”
阮明芙双眼一亮。
自穿了过来,她们一家四口都有正经事要干。就她,在混吃等死。
阮明芙觉得,她是时候干一票。
惊艳阮父与祁阳焱,更重要的是让栾女士对她刮目相看!
想到先前栾女士对她的嫌弃,阮明芙便心头一梗,越发想将这件事弄成。
“你……你们真的相信我有那个能力?”
“你与老胡亲近,相必也知道四厂如今的状况,”黄三长有颓废,“商务部的领导已经决定,在年底将四厂解散。我倒是没什么,但四厂还有那么多工人。”
胡二姐一惊,“厂长,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说?”
话一出,她自己便想到了。
上头的决定必定是经过深思熟虑,黄厂长都不能改变什么,他们更是无能为力。消息一放出来,反而会引起恐慌。
阮明芙却明白了。
敢情这是死马当活马医,大不了就如商务部商量的一样……
“阮同志,我看你身上的衣服也知道你是懂设计的,”黄厂长不好意思地搓搓手,“所以,能不能请你帮忙设计几套衣服?”
“这……”
见阮明芙迟疑,黄厂长大加马力。
“咱们按市场反馈来,”他咬咬牙,“一件冬装,我给你五十,反馈好的话另外加价。”
胡二姐张了张嘴。
一件衣服五十,这也太高了……
阮明芙:“……”
想想后世百花齐放的设计,她现在就能给黄厂长画五十款!
黄厂长见阮明芙迟迟没有说话,又开大马力。
“考虑到你的情况,也不用你坐班。只要把图纸邮过来,咱们有事在电话联系。为此,我愿意再给你加五十块钱的固定工钱。”
既然条件都开到这么大了,干脆开得再大一些。
胡二姐坐在一边。
她的心已经不会跳了,这特么这么好的条件,她要不要也跟人学学怎么做衣服?
阮明芙:“……”
这下要是不答应,都显得她不识好歹。
每个月白给的五十块钱,还有设计衣服格外的设计费。她要是勤快点……那不是比谢延昭的津贴还高?
她轻咳一声,在黄厂长期待的目光下缓缓点头。
钱不钱的无所谓,享受的是被人重视的感觉。
“太好了!”
三人中最开心的要数黄厂长。
“阮同志,你看……”他期待地搓搓手,“能不能先给我们三套,恰好能投入生产,我看阮同志身上这件就很不错。”
阮明芙扯了扯身上的衣服,有些脸红。
这是她在胡宛宁指导下做的棉袄,除了设计它一无是处。真被黄厂长拿走,再想想厂里老师傅皱着眉头吐槽这件衣的服的做工……
阮明芙赶紧摇头。
“我还有更好的。”
这话一出,黄厂长的双眼就眼探照灯似的,唰一下就亮了。
“只是……我要赶紧火车,时间有些紧,”阮明芙想了想,“我去火车站的路上先给你们画三款,到时候让管九给你们送过去。”
黄厂长赶紧敲定,“好,就这么说定了!”
现在拿到图纸,找人赶工。加紧点,半个月就能推出去。也幸好黄厂长早为转型做准备,存不少衣服配件人的电话。
等图纸一到,他就挨个打过去!
说定之后,黄厂长与胡二姐都松了一口气。
看阮明芙的眼神更是前所未有的亲近,那模样都恨不得把她给供起来。在阮明芙拒绝两人将她送车站的提议后,这才失望地离开了。
两人轻简行装过来,离开时却是大包小包。
其中给阮父与祁阳焱还有顾意霖这个傻缺的东西已经寄了出来,要不然东西会更多。
管九将两人的东西提上车,“阮同志放心,我会好好照看张妈的。”
“多谢你了。”
张妈也是舍不得,在两人离开前夜做了不少豌豆黄。足足装了七八盒。不仅是她,谢东楼与谢西楼兄弟俩也过来送别两人。
火车开动后,阮明芙这才打开谢东楼给的小盒子。
一只粗重的金镯子印入眼帘。
拿在手里估摸了一下,差不多有个四五十克。她惊讶地看向谢延昭,“这是什么回事?”
铁公鸡竟然会拔毛?
谢延昭了然,“收下吧。”@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阮明芙没问。
反正狗男人都这么说了,她直接收下就行。
火车一路飞驰,经过两天一夜的路程后,顺利到达宛城。谢延昭护着阮明芙一下车,便看到朝他们热情招手的许诸。
他利索地跑了过来,接过两人手里的东西。
“哎哟老谢,可想死兄弟了。”
谢延昭嫌弃地侧过脸。
“行了,快走吧。”
这两天一夜过去,铁打的人也受不了。阮明芙下车时,被迎面而来的冷空气一扑,这才清醒许多。若不然,怕是醒着得睡着。
到了家属院,阮明芙这才感觉自己踏实不少。
“不对,前面怎么闹哄哄的?”
第 89 章
待三人走近, 这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原是乔营长家闹出来的动静。
王蔓蔓先前的优雅体面全都不见,她坐在院子中的地方,抹着泪。而一旁站在王老太太, 指着背对着她的乔营长在骂。
“我女儿嫁给你这么多年, 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现在要跟她离婚, 这是逼她去死!”
另一个老太太不惯着她,彪悍地将乔营长推进屋里。
“我还没说你,”她恶狠狠地看向王老太太,“早就知道你是个不省心的, 当初结亲时我就不同意。偏偏我家那个傻小子不知道灌了什么迷魂汤, 死活都要娶你家女儿。”
对方说这句话, 王老太太明显有些心虚。
“王蔓蔓要是个贤惠的, 我也不说什么,”她气得掐指头在那儿数, “孝顺公婆不行, 跟邻里处好关系也不行,还把你这个死头太婆带过来搅和……”
“我说得对不对,自从她嫁进来我儿子给她擦了多少次屁股?”
老太太是乔营长的亲妈, 本就对这个胡搅蛮缠的亲家有怨言。这会儿听说王蔓蔓闹离婚,还把她儿子赶了出去。
这么冷的天, 这是要死人的!
乔老太哪里坐得住, 买了最近的车票就过来了。
一进门便听到王蔓蔓与王老太在埋怨乔营长,什么没本事, 不如隔壁某某……
她哪里还忍得住, 当下便与王蔓蔓吵了起来。
乔营长得到消息,飞快地赶了过来。可一个是生他养他的亲妈, 一个是他媳妇……
“依你们说的,这婚赶紧离,我不想再看到你糟蹋我儿子!”
乔老太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眶红了。
她看到一旁站着的乔营长,拿着一个棍子劈头盖脸地抽了过来。
王老太都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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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哭着的王蔓蔓也呆了。
就连周围看热闹的所有军嫂也呆了。
啊这……
就在所有人以为乔老太是被气得失心疯,却听她开口了。
“我跟你爸把你拉拔这么大,送你去军营让你建功立业,就是为了让一个浅薄的女人糟蹋你的?”
“当初,我一见王蔓蔓就知道她是个不踏实的,我跟你爸劝过你没有?是你自己非要娶!你铁了心,咱们两个老的管不住,也懒得管你,结果呢?!”
乔老太又气又恨。
她倒不是恨王蔓蔓,而是恨乔营长不争气。
乔老太一边手,手里的棍子更是挥个不停。乔营长也不知道报着个什么心理,站着不动就让她这么打。
周围看着的嫂子有些不忍地将头别过去。
“你们小夫妻俩若是安安生生地过好日子,也就算了。”乔老太说到这儿,心头的怒火越来越大,“你知道她亲娘是什么人,由着她在家属院胡作非为,将这些事全丢给王蔓蔓却从来不管!”
“我打你,认不认?”
乔营长转头抱着乔老太的腰,哭得像个七八岁的孩子。
“妈,你说的我都认,是我错了……”
王蔓蔓闻言也不哭了,呆愣地看向不远处抱头痛哭的母子。
他这是什么意思?
是后悔了?
王老太有些无措地看向王蔓蔓,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嗐,乔妈这么清醒,怎么会有乔营长这么糊涂的儿子?”
许诸看着那一幕,摇了摇头。
“别的不说,乔营长母亲是个讲道理的。”
来家属院这么久,阮明芙见多了恶毒婆婆,尤其隔壁李晓月……她猛地一瞧,果然在人群中看到同样吃瓜的李晓月。她看着与亲儿子抱头痛哭的乔妈,眼中竟然带着几分羡慕。
阮明芙:“……”
她仔细想了想,李晓月没有亲妈。若顾母是乔老太这样的,两人怕是能处亲母女。
沉思间,李晓月也看到看到她。
她一脸惊喜地走了过来,“嫂子,你回来了?”
“刚下的火车,还没来得及收拾。”
“不用着急,”李晓月笑道:“我出门时看到胡嫂子在你家烧地坑呢。我之前还在寻思,原是知道你们要回来了。”
阮明芙有些惊喜。
但转念一想,许诸都过来接她们了,胡宛宁知道也是正常的。
放是这边动静大,将王蔓蔓的目光吸引了过来。她将眼泪一擦,恶狠狠地冲了过来,但在靠近阮明芙时,却被谢延昭阻挡开。
“看到我现在这个样子,你满意了?”
阮明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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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有病吧!
她满意什么,王蔓蔓又不是嫁给她。
“不过你也不要得意,”她恶狠狠地看向阮明芙,“一只不下的母鸡,我看姓谢的会宝贝你多久!”
几乎是话音刚落,阮明芙便扇了她一巴掌。
“嘴巴给我放干净点。”
这巴掌不仅震惊到了所有人,就连抱头痛哭的母女也被动静吸引过来。
“这个就不劳你操心了,”阮明芙看着王蔓蔓得意的脸,心里头决心给她一点震撼,“我有的是钱,老谢现在还年轻,这张皮够吸引我。等哪天腻了,我再去找个新的。”
许诸:“……”
他奇怪的目光落到谢延昭的身上。
其他嫂子:“……”
李晓月:“……”
好帅!
她也想像嫂子一样,这么有钱。这样,她就能拿着钱让老顾滚了。
王蔓蔓愣愣地看着她,好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你……你……”
“如你所见,”谢延昭收回自己的手,目无表情地看着她,“我媳妇可比我有钱多了,我得好好讨好她,才不至于让她我腻了。”
最后两个字,谢延昭咬得格外重。
阮明芙身体一抖。
完了!
放话放得太爽,忘了狗男人也在。
她正想说点什么好听的话找补一下,却听谢延昭低沉的声音响起。
“走吧。”
周围的其他嫂子闻言,就是一惊,随后便闹哄哄地传开了。
“我说谢团长怎么家里家外地干活,原来是这样。”
“想来也是,”一个军嫂悄悄压低声音,“你忘了人家哥哥是干什么的?我听说光咱们这座工厂,就投了几十万!”
倒吸凉气的声音此起彼伏。
“乖乖,几十万?!那得多少花。”
说着,她掐着指头算了起来。良久,这才震惊地抬头。
“我这辈子不吃不喝也赚不了这么多钱……”
“错了,你还得差上你的下辈子!”
“人家哥哥手指头缝里漏一点,就够人家夫妻过得滋润的了。更何况,阮同志自己也会挣。”
话音刚落,大家都想起阮明芙在上交会时的表现。
于是,所有人都沉默了。
搞不好谢团长还真是小白脸!
王蔓蔓脸色煞白。
站在初雪将临的路边,只觉得自己的骨头缝中也泛着寒。
而阮明芙听着身后传来的窃窃私语声,恨不得把自己埋进去。她悄眯眯睁眼,朝狗男人看了过去。
两人仿佛心有所觉,在她看过来时,谢延昭也微微侧头。
他嘴角微勾,只是眼中蕴含的危险,还是让阮明芙打了一个寒颤。
糟糕!
狗男人记住了……
一进家门,热气便扑面而来。旺财热情地迈着小腿走了过来,在阮明芙脚下打了一滚,露出柔软好摸的肚皮。
“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小狗呢~”
这副可爱的模样换谁能忍得住?
阮明芙一把将旺财抱了起来,还伸手点点它湿漉漉的鼻头。
旺财黑溜溜的小眼睛盯着阮明芙看,还伸出小舌头舔舔她的指头。
逗得她发笑,阮明芙正想摸摸旺财,一只大手突然伸了过来,将它提溜走。
“你干什么?”
阮明芙在兴头上被打断,有些不高兴。
活泼的旺财到了谢延昭的手上十分老实,舌头不吐了连小尾巴也不摇了。
“他没洗澡。”
谢延昭手一转,阮明芙便看到旺财后腿上沾的泥。房间温度高,泥土沾在毛上早就干了。
阮明芙:“……”
“哎哟,你们怎么现在才回来?”
胡宛宁走了出来,笑意盈盈地看向三人。
“嫂子,”阮明芙高兴地扑了过去,“几天没见,我好想你啊。”
“我也想你。”
阮明芙脱掉身上的袄子,拉着胡宛宁光芒一起说着一路北上的趣事。其他两个男人,便十分识趣地将东西收拾好。
“嫂子,这是我从京城带的,”她拍着一个小罐子,“这是我们来时,你二姐托你给你的东西。”
“哦?”
胡宛宁打开一看,一股浓香冒了出来。
“嫂子,好香啊。”
先别看酱的样子,阮明芙光闻这个味道就知道差不了。
“当然了,我妈做酱可是一绝,”胡宛宁言语中带着骄傲,“我妈年轻时还是国营饭店的大厨,我这一身厨艺都是从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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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儿学的。”
就是天分不咋高,学了个皮毛。
阮明芙双眼一亮。
“好……好厉害。”
“我妈那才是真厉害,”胡宛宁摇了摇头,“我就差远了,她老人家的手艺差不了,端个干净瓶子过来,我给你分点。”
“……这,这不好吧?”
阮明芙嘴上虽是这么说,可眼睛却仿佛粘在酱上。
“快去!”胡宛宁嗔怪地看了她一眼,“跟我还客气啥?”
最后,阮明芙也将自己从京城带回来的特产给她分了,胡宛宁与许诸夫妻俩这才离开。
她十分慵懒地躺在沙发上,感受着房间中的温度,惬意地眯起双眼。
“还是家里舒服。”
阮明芙摸摸已经洗干将的旺财,突然感谢身侧位置下陷。她看过去,却见谢延昭端着一杯姜汤递过来。
“喝了。”
她耸耸漂亮的鼻子,感受着扑面而来的浓郁姜味,头摇得飞快。
“不,我不喝。”
阮明芙规矩多,还格外挑食。
蒜不吃,姜不吃。带皮的东西不吃,内脏更是不吃。肥肉不吃,各种翅、脚也都不吃。姜这玩意儿放菜里都得给她挑出来,更别说满满一碗的姜汤。
她抗拒得很,整个人还往上爬了爬,却被谢延昭一把摁住。
“咱们坐了这么多天火车,上面又凉,”他将姜汤再往前送了送,“喝完预防感冒。”
阮明芙看了眼黄澄澄的汤,将头别了过去。
“不喝。”
“不喝?”
“不喝……唔!”
感觉到自己的唇被堵住,牙关更是被轻易地撬开。温热的汤水被渡了进来,她无法抵抗只能被迫吞咽。
阮明芙睁开眼,幽怨地看向面前的人。
臭男人不讲武德!
谢延昭力气多大,她压根反抗不了,还被狠狠占了便宜。良久,他这才放开人。
“喝不喝?”
阮明芙被欺负得眼中冒着水光,发丝也乱了,漂亮的唇仿佛新上了一层胭脂,美艳动人。
“……喝。”
她看着只剩半碗的汤,屈辱地喝了。
好汉不吃眼前亏,等哪天她再找回场子!
“喝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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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明芙承认,她是有丢丢情绪在。将碗递回去后,便背对着狗男人将自己埋在沙发中,全然没看到对方那着火的视线。
谢延昭如深潭般的视线泛起涟漪。
他慢条斯理地将空碗放到一边,目眸热情且幽深。
“你的衣服湿了。”
对方低沉带着磁性的声音回荡到耳边,阮明芙莫名有些脸红。
她记得。
这是因为方才狗男人的动作太急,有些姜汤她来不及吞咽便顺着唇角流了下来……阮明芙摸了摸胸前那一小片,正准备回房将衣服换下,却被身后的狗男人一把摁住。
厚实的棉袄已经脱了,她里面只有一件薄薄的毛衣。
透过轻薄的衣服,阮明芙甚至能感觉到他是如何抓住她的腰的,更能感觉到来到对方掌心的灼热温度。
她心下一惊,忍不住回头却撞到对方坚挺的鼻头。
原来狗男人也俯下身在向她靠近。
阮明芙头皮发麻。
想逃,却发现自己所有的退路都被堵得死死的。她只得微微侧过身,伸手想推狗男人却被他牢牢抓在手里。
阮明芙:“……”
时间过去越久,她唇色越发潋滟。
谢延昭的眸光精准落到上面,眸色越发幽暗。对方甚至因为紧张,还不知死活地伸出嫣红的舌头舔了舔唇,让他的眸光变得越加危险。
见狗男人没有让开的意思,阮明芙只得硬着头皮开口。
“我……我去换衣服……”
她起身却被一把扯进对方怀里,他伸手抚摸阮明芙漂亮精致的小脸。
“我的衣服也湿了,咱们一起换?”
阮明芙一看。
狗男人穿的是黑色,看不出痕迹。只在胸前有一块硬币大小的地方,模样比其他地方的颜色要深。
阮明芙:“……”
臭流氓!
她还来不及再骂,却被堵了唇。
这一次可不信上回的小打小闹,狗男人十分凶狠,像是要将她整个人吞吃入腹一般。渐渐的,她感觉自己的唇变得麻木,更让她呼吸不上来。
“唔……”
阮明芙挣扎着,身体忍不住朝后仰,狗男人却是紧追不放。她的腰也被对方死死环抱着,更让她逃无可逃。
在她快要窒息之时,谢延昭这才将她放开。
此时的阮明芙哪儿还有力气。
她无力地靠在狗男人厚实的胸膛,听着里面越来越快的跳动声。她双手微垂早已抓不住他身上的衣服 ,漂亮的桃花眼中不复以往的清明,红肿的唇微张,一下一下地呼吸着。
谢延昭抚着怀中人柔软顺滑的长发,用低沉充满引诱的声音问她。
“踹了我,找新人,嗯?”
阮明芙:“……”
她就知道这个狗东西是个小肚鸡肠的主儿。
她不过一时戏言,就记了这么久!
谢延昭环着她腰的手一下子收紧,“说!”
阮明芙欲哭无泪。
她现在这副模样,连气都没喘匀,怎么说。
“不说?”谢延昭眯起眼,腰上的手却灵活地钻进阮明芙的衣服里一路往上,“说不说?”
阮明芙身体一震。
自己最关键的地方被掌握着,她面目羞红,身上传来的无力感更甚。
她又羞又气,恶狠狠地咬了狗男人一口。
对方手上一个用力,她不由轻呼了一声,咬住的肉不由得松口。她还没得及反击,却被却对方勾住下巴,直视着他。
阮明芙这才看清狗男人眼中浓厚的危险与占有欲。
她整个人就是一抖,伸手推抗着他。
“……你放开我……”
谢延昭眸光深邃,眼底带着压迫感。
他微微俯身,贴近她的耳边。
“休想!”
阮明芙所有的感官都被对方牢牢占据着,她伸出手想逃却被对方霸道地抓了回来。动静有些大,沙发上的衣服掉落地上,恰好盖住正在休憩的旺财。
唇舌相抵,水声涌动。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声音。
“嫂子,嫂子?”
声音很大,将迷蒙的阮明芙惊醒。
她脸颊红霞漫天,微微侧头避开狗男人的亲吻。
“……人……有人……”
狗男人抬起的脸中满是欲/望。
他抓住阮明芙乱动的手,一把将她抱了起来。她一声惊呼,吵到正在睡大觉的旺财。它抬起头,扒拉掉头上的衣服,还没来得及冲女主人摇尾巴。
却见狗男人已经将人扛了房间,旺财想追上去,却被门关在屋外。
院子外的人见自己叫了几声都没反映,这才离开。
第二日,阮明芙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她无意识地蹭了蹭被子,却被旁边的人一把捞起,紧紧地锁在怀中。
阮明芙:“……”
她记起来了!
看着横在自己腰上的狗男人的手,阮明芙气得直磨牙。她没好气地拿开狗男人的手,离他远远的。又伸出腿,踹了狗男人一把。却被对方抓住脚腕,给重新拖了回去。
阮明芙:“……”
妈的,这个狗东西!
“你给我起来,”她恶狠狠地拍拍旁边的人,拿起身后的枕头便砸在谢延昭的头上,“装什么装!”
狗男人通常起得比她早,什么时候这么晚过?
谢延昭睁开眼,哪儿有刚睡醒的迷蒙。他好脾气地拿开枕头,想将阮明芙纳入怀中,却被对方拍掉手。
“我决定了,从今晚开始咱俩分房睡!”
阮明芙越看越觉得这个狗东西不顺眼。
反正屋里有了热气,去哪儿都没差。她狠狠瞪了谢延昭一眼,抱起枕头就想走,却忘了自己的脚腕还在人家手里。
“放手。”
“不放。”
谢延昭可明白得很。
他要是一放,阮明芙指定就得跑。
傻子才放!
阮明芙:“……”
王八蛋!
真是惯得他?
阮明芙伸手将自己脚腕上的手掰开,却不料将自己整个人都送进了对方手里。谢延昭重新抱着她,脸上露出得逞的笑意。
阮明芙:“……臭流氓。”
也不知道为什么,反正狗男人在她面前是越来越流氓了。在外人面前又装得一副正经的模样,呸!
“是,我是臭流氓。”
谢延昭十分干脆就认下了这个绰号。
阮明芙:“……”
“放手!你给我放开……”
想到昨天,她就灭气。幸好那个人只是在外头叫叫,没有进来,若不然她这脸就算丢尽。还有进屋后,这厮的荒唐行为,桩桩件件都让阮明芙大为光火。
“甭管你说什么,咱们今天必须分房睡。”
谢延昭皱眉:“没得商量?”
“没得商量!”
她非得给臭男人好好做做规矩。
谢延昭叹了一口气,面上却不见急气。
“那好吧。”
都已经准备跟狗男人大扯几百个回合的阮明芙:“……”
妈的!
她对狗男人没了吸引力?
阮明芙将昨日的气愤抛诸脑后,忍不住开始沉思。床侧面就是一面镜子,她忍不住照了照。‘劳累’了一夜,她今日依旧容光焕发,比昨日更美了,就……就像是采阳补阴的女妖精。
阮明芙:“……”
救命!
她为什么突然会有这个念头?
阮明芙侧过头,看了一旁的狗男人一眼。
却见这厮龙精虎猛,看着可比她精神多了。
她不是女妖精。
突然就松了一口气。
“咱们……”阮明芙刚想说话,余光却见到了窗外的情景,她面上露出惊喜的表情,“快看,下雪了!”
与她的兴奋相比,谢延昭却是兴致缺缺。
“这应该是今年的第一场初雪,”他探头看了过去,“今年到比往年来得晚一些。”
阮明芙早已经被屋外的白雪占据心神,哪儿还能听得到谢延昭说的话。
她高兴地穿好衣服,便与旺财一起冲了出去。
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下的雪。
地面上已经厚厚覆盖了一层,院子里的菜虽然依旧是绿的,却被雪埋了一半。头上的雪依旧下着,阮明芙忍不住伸出手接了一片。
但雪花只在她掌心停留一瞬,很快便化成了水。
寒风袭来,阮明芙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外面凉,呆久了伤身。”
一件厚实的军大衣披在她的身上,将她整个人都裹得严严实实。
旺财也兴奋地在雪里头打滚,跑来跑去的样子看起来比阮明芙还疯。她在院子里欣赏着雪,却见隔壁院子正在搬进搬出。
第 90 章
阮明芙站在院子里好奇看了一眼。
却见那些人将家具全搬了出来, 王老太站在一边,脚边还放着几个行李,如丧考妣。
到最后, 王蔓蔓从屋里走了出来。
王老太心疼地过去抓住她冰凉的手, “蔓蔓……”
王蔓蔓什么话都没说,只在看到阮明芙时目光停留了好几秒。
“嫂子?”
门外突然传来一道声音, 阮明芙转头看过去,却见李晓月抱着孩子站在不远处,旁侧还跟着顾营长。
“快进来,”阮明芙赶紧招呼两人进门, “这么冷的天, 怎么把孩子也带过来了?”
暧意扑面而来, 让她鼻间发痒, 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阮明芙伸手裹紧身上长长的军大衣,心里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抬头一看, 便见谢延昭这个臭男人正直勾勾地盯着她。
不知道怎么回事, 突然有些心虚。
“坐,”阮明芙别过脸,不去看他, “你今天怎么来了?”
李晓月看了眼孩子,这才笑道。
“我昨天在院门口叫你,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没人应。嫂子, 你昨天下午出去了?”
阮明芙:“……”
啊这……想到昨天的情景,她忍不住横了狗男人一眼。
“对, 有点事出去了一趟。”
“原来是这样, ”李晓月见她这么说,也没有多想, “我公公做了点酱鸭,特意给你提半只尝尝。”
她朝着一旁的顾营长使了眼色,他立刻听话地将鸭子塞到谢延昭手上。
酱鸭很香,哪怕阮明芙站得有些远都能闻得到它的香味,况且看酱鸭的模样,至少也有个两斤重。
“不行,这我可不能收。”
“嫂子要是不收,就把那五十块钱收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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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明芙:“……”
她朝谢延昭看过去,却见对方已经将东西收了下来。
他缓缓开口:“我们在京城也带了点烤鸭回来,老顾也带点回去尝尝。”
“这……”
顾营长有些犹豫,朝李晓月看过去。
看出来了,顾营长现在这是事事以李晓月为先。
“那谢谢嫂子好意了,”她也不扭捏,直接应了下来,“嫂子,还是你这里舒服。火烧得旺,就连隔壁摸上去也烫人。不像我家,先前住进来时没把管道通了。”
当时,李晓月怀孕了,顾营长工作要忙更加顾不上。
整修房子这事,就被顾母揽了下来。谁知她不是这边人,也没想到冬天的事。李晓月家现在一烧就满室的浓烟,不管烧多久火烧得再大,屋里依旧凉嗖嗖。
“那怎么办?”
这边才初冬,真到数九寒天的时候不得把人冻死。
“我公公打算带咱们母女俩回去,”李晓月看着顾曦沉睡的小脸,带着笑意:“等天暖和了,再回来。”
现在掏也来不及了。
这是个大工程,没十天半月应该完成不了。
阮明芙点头:“这样也行,到不用来回折腾,那你那个婆婆?”
两人说着悄悄话,顾营长与谢延昭也在一旁交谈,互不打搅。阮明芙说这话时,也不用注意什么。
“没事,她现在不敢对我怎么样。”
顾母最怕就是顾父与她离婚。
为此,她现在恨不得把顾曦供起来,让顾父打消这个可怕的念头还来不及,怎么会再来找她们母女俩的麻烦。
“那我就放心了,”阮明芙松了一口气,“你也算守得云开,我看顾营长对你言听计从。”
李晓月脸上浮现一抹笑意。
“看他表现!对了嫂子,你知不知道王蔓蔓与乔营长离婚了。”
人是上午骂的,婚是下午离的。作为家属院头一对离婚的夫妻,这几天可是让无聊的嫂子吃足了瓜。
“真离了?”
阮明芙目瞪口呆。
想起昨天发生的事与今天早上看到的情景,这对离婚好像也不是什么突然的事。
“离了。”
李晓月虽然也不喜欢王蔓蔓,但提起这事也觉得唏嘘。
“我听说乔营长把所有的钱都给王蔓蔓了,”她满脸八卦,“王老太想挽留,却被乔营长的娘一把给撅了回去,老太太应该也挺讨厌这对母女。”
“我虽然同情乔营长,但看王蔓蔓现在这个样子又觉得她可怜。”
阮明芙没有说话。
她对王蔓蔓没啥好感。
就像只疯狗,阮明芙有些时候从她门口路过都得被王蔓蔓咬一口。
“不提她了,”她给李晓月拿了张妈做的豌豆黄,“这是我从那边带回来的特产,尝尝看?”
李晓月看了看,拿了一块豌豆黄。她尝了一口,双眼就是一亮。
“嫂子,好吃。”
“这是一位老师傅做的,”阮明芙将盒子打开,递给谢延昭,“你要是喜欢就带两盒回去。”
张妈做了不少,她昨日也给胡宛宁带了一些。
“那我就不跟你客气了。”
李晓月怀里的顾曦似乎也被豌豆黄香甜的气息吸呼,睁开圆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看向亲妈手里的东西。她伸手探了探,却发现自己手短,够不着。
顾曦小嘴一瘪,眼睛说红就红。
“她是不是饿了?”
阮明芙好奇地探头看过去,疑惑地朝李晓月问了一句。
“没有吧,过来时刚喂过奶,”她点点顾曦的鼻子,“是不是看妈妈吃东西,你也馋了?”
在顾曦就要哭出来时,李晓月一把将她塞进顾营长的怀里。
“你的女儿,自己抱着。”
顾营长一惊,手却非常自然地将顾曦接了过来。看这熟练的模样,一看就没少抱。
而她到了亲爹怀里,也不哭了。伸出小手摸摸顾营长的脸,咯咯地笑了。
李晓月松了口气,转而又有些不满。
“我辛辛苦苦带着她几个月,都不及她爸抱她一下,”她摇了摇头,“这孩子天生就跟她爸亲。”
她说这话时,话里的怨念似乎要将她整个人吞没。
阮明芙朝顾营长那边看过去,“她才多大,就会认人了?”
“小孩子精得很,”李晓月缓缓吐了一口气,“等嫂子生了孩子,就知道了。”
阮明芙:“……”
好好聊个天,怎么也能拐到生孩子这上来?
另一边,看着怀里的顾曦,顾营长的心立刻化成了一团水。他轻手轻脚,生怕自己一不小心会将她弄疼。
顾曦睁着黑溜溜的眼睛,直直地盯着顾营长看。
顾营长那一腔无处安放的爱哟……他抱着娃,得意地看向一旁的谢延昭。
“谢团长,这是我女儿。”
那家伙给他骄傲的,都没眼看!
许是窝在顾营长手臂的缘故,顾曦的目光又直勾勾地看着谢延昭。她歪了歪脑袋,眼中盛满了好奇。
谢延昭手一顿。
“谢团长,要不要抱抱?”
顾营长那一脸得意的模样,与五六十年后在朋友圈里炫娃的家人没什么两不同。
谢延昭的目光落到顾曦身上。
她一双大眼如同黑葡萄似的,身上带着奶膘,看起来又嫩又软。他有些意动,动了动自己的手却又怕弄疼她。但在与小姑娘视线相对时,谢延昭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又吞了下去。
“好。”
顾营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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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就客气一下,你怎么还答应了?
但见谢延昭已经张开了,这里又是对方的地盘,不给好像也不太好……
顾营长还是将顾曦递了过去。
“小心点,别伤到我闺女。”
他一脸的紧张,恨不得以身相替。
谢延昭无视顾营长的声音,将孩子抱了过来。果如他想的那样,三四个月大的孩子软乎乎的,就如同一块嫩豆腐,让人不敢用力。
闻着对方传来过的奶香味儿,他的心似乎也安定了不少。
谁知,顾曦竟然朝谢延昭笑了起来,露出无齿的嘴。她高兴地挥着自己的小手,身体更是不停扭动着。谢延昭差点没抓住她,冬日里生生吓出一脑门子的细汗。
她的笑声将所有人的视线吸引了过来。
“你家老谢看着冷面,”李晓月看了一眼,便收回视线打趣地看向阮明芙:“没想到这么受孩子喜欢?”
阮明芙:“……”
难道不是你家娃儿胆子大吗?
家属院两三岁的孩子又不是没有,看到谢延昭时跑得旺财还快。
“嫂子,你就没打算生一个?”
阮明芙老脸一红。
见李晓月看着她,支吾地开口:“这种得看缘分,哪能说生就生。”
她点头,“确实是这个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对比李晓月这个亲妈,顾营长就显得复杂多了。再看自从到了谢延昭怀里,理都不没他这个老父亲的顾曦。
嫉妒的嘴脸差点没掩住。
“谢团长这么喜欢闺女,让嫂子也生一个。”
话音刚落,李晓月转头就瞪了顾营长一眼。
他似乎也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谢团长,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没关系,她想生就生,不想生也没关系,”谢延归仿佛没将这件事放在心上,“再说,闺女更可爱。”
阮明芙:“……”
草!
家人们,谁懂啊,狗男人说句话时好帅……
嘤嘤嘤~
看着两人的感情,李晓月有些羡慕。
……
冬天到了,农场那边只会比宛城更冷。
黄忠仁看着门外凛冽的寒风,刚要出口也不知道想起什么朝着屋里头唤了几声。
“媳妇,媳妇?”
“叫什么叫,叫魂呐!”
一个与黄主任差不多岁数的女人走了出来。
她身上穿着件破旧的厚毛衣,体态圆润。她手里拿着一根擀面杖,手上还沾着一点玉米粉。她脸色不虞,瞪着站在门口全副武装的黄主任。
“媳妇,”黄主任嘿嘿一笑,尽是讨好,“晚上我请老阮吃个饭,你准备准备呗……”
“滚!”
她没好气地瞪了黄主任一眼。
要不是手上沾了玉米面,非上来拧他耳朵让他知道好看。
“媳妇~”
黄主任做出扭捏的模样,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她。
黄主任媳妇:“……”
都四十多岁的人,还做这德行,真辣眼睛。
她一脸嫌弃,“家里都被你嚯嚯得差不多了,哪儿还有余粮?”
黄主任是个有理想的人。
也因此,家里人要随着他吃苦。得亏黄主任媳妇也有工作,若不然这日子都不知道该怎么过下去。
“这是我攒的零花钱,”黄主任从兜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钱币,“你看够不够?”
“这不是我给你买早餐的钱?”
黄主任媳妇怒了。
这下也顾不得沾没沾玉米面,上前便拧住黄主任的耳朵。
“黄忠仁,你是不是把老娘的话当耳边风?”她没好气地看着黄主任,“说,我给你买早餐的钱是不是全被你攒起来了?”
“媳妇,媳妇疼……”
熊似的黄忠仁被媳妇拧住耳朵,看起来格外滑稽。
“少给老娘装相,说!”
黄忠仁看了眼媳妇的脸色,只得老实交待。
“……这,这……有时候工作忙,等到了食堂那边已经没了……”
“黄忠仁!你是不是想气死我,”黄主任媳妇突然双眼通红,“你知不知道你有胃病,必须得按时吃饭。”
别看他现在这副能打得死熊的模样,其实外强中干。
前天更是因为胃出血,住了半个月的院才好起来。知道他一工作起来便废寝忘食,黄主任媳妇连工作都辞了,就是为了看着他。
谁知她不过照顾腿受伤的儿子,他就……
看着她这副样子,黄忠仁心头内疚,赶紧认错。
“媳妇,我错了。”
黄主任媳妇气狠了,拿擀面杖狠狠抽了他几下,让军大衣也沾上了玉米粉。
“媳妇轻点打,我待会儿还要出去见人……”
“闭嘴!”
黄主任媳妇进了屋,不一会儿便拿了两个滚烫明显是刚出锅的鸡蛋过来。她恶狠狠地塞地黄主任的怀里,没好气地开口。
“下次再让我发现你没按时吃饭,咱们就离婚!”
“媳妇,我知道错了。”
黄主任手忙脚乱地将两颗鸡蛋收进怀里,哪怕被烫得龇牙咧嘴也没拿出来。
看着他这副乎乎的模样,黄主任媳妇突然鼻头一酸。
“看什么看,赶紧滚!看到你就来气。”
黄主任讨好地看向她,“媳妇,那今天……”
“我知道了,”她没好气地白了黄主任一眼,“滚吧!”
“哎!媳妇放心,我今天一定准时回来。”
黄主任小心地撩开一条门缝,让自己钻了出去。她看着黄主任站在风雪中,朝她露出傻笑而后转身离去。看着他渐渐远去的背影,她忍不住上前一步。
待看不到黄主任后,她拿袖子擦了擦眼角。
“傻子,全是些傻子。”
一路上,黄主任揣着俩滚烫的鸡蛋顶着风雪来到办公室。刚进来,便看到坐在一旁的阮父。
他抖了抖身上的雪,“阮老哥,这么早就来了?”
阮父的状态看起来比先前要好太多。
他坐在桌前,拿着纸笔写写画画。闻言头也不抬,只应了一声。
“给,”黄主任将手里的鸡蛋递了个过去,“我一路带过来,还是热的呢。”
农场的条件肯定比不上阮明芙家属院。
这里不仅不烧坑,渡过严寒的冬天全靠意志力与一身正气。
简单来说,就是硬扛!
今年还好,为了抵挡寒冷阮父带人将炕修了起来。又将部分房屋改造一下,最起码今年不会再死那么多人了。
“给我鸡蛋?”阮父将一旁的饭盒拿了出来,“你小子是不是知道你嫂子今天给我炖了汤,特意带它过来蹭饭?”
黄主任一屁股坐在一旁,对于他的猜测表现得很光棍。
“你要这么想,那我也没办法。”
阮父:“……”
总感这句话有点怪怪的。
“赶紧分了,我一路带过来到现在还是温的呢。”
这话说得黄主任也馋了。
他曾经尝过栾女士炖的汤,那滋味……他现在还忘不了。
黄主任盯着汤,期待地搓搓手。
“阮老哥,那我就不客气了。”
阮父:“……”
说得他好像客气过一样。
饭盒一打开,整个房间都弥漫着香味。黄主任探头看过去,脸上更是带着急切。
“嫂子的手艺越来越好了,”他接过阮父端过来的汤,猛地喝了一口,“对了,我把你写的那份报告交了上去,领导都很感兴趣。”
黄主任也看过那个报告。
妈的,真特么绝了!
若真按上面的计划实行,不到二十年的时间这里肯定又是另一番天地。
“上面的领导要见你。”
“这么快?”
话刚说出口,阮父便觉得自己说了句废话。
若不是这篇报告份量够重,也不可能会引起上面领导的重点关注。
“当事这边的发展,当然快了,”黄主任将汤喝得一干二净,只觉得自己胃里暖暖的,“今天去我家,咱们好好聊聊。”
“行啊……”
阮父一口应了下来。
黄主任抹了把自己的嘴,挣扎了良久又向阮父开口。
“阮老哥,我一句话我不知道应不应该讲……”
“那就别讲了。”
黄主任:“……”
怎么不按套路来?
他也是受人之托……不好不开口。
“阮老哥,你侄女是什么情况?”
阮父手一顿,皱眉看向他。
“不不不,我没有别的意思,”黄主任硬着头皮解释,“就是有个人看上你家侄女,想拖我来说和。”
说完,他自己都不好意思地笑了。
“谁?”
“那个人你也认识,”黄主任讨好地笑笑,“是我大侄子。他一表人才,工作也不错。考虑一下?咱俩还能沾点亲戚关系。”
阮父眯了眯眼。
对于黄主任话里的侄子也有点印象。
确实如黄主任说的一样,只是……
阮父摇头,“不行。”
“为什么?”
黄主任惊了。
“我侄子条件那么好,父母也开明,以后更不可能插手小两口的事,”他挽着阮父的肩,眯眼看他:“老阮,想不到你的眼光竟然这么好。”
阮父:“……”
你懂个屁!
就是因为条件好才更不可能。
“这事我说了不错,”阮父并没把这件事说死,“我媳妇看了才行。再说了婚姻是小两口的事,得看对眼才好。”
黄主任点头,“确实是这个理儿,等下我就回去让我侄子先跟你侄女接触接触。”
阮父:“……”
好家伙,黄主任不讲武德!
他是这个意思?!
可看着黄主任兴致勃勃的脸,阮父又不知道怎么拒绝。
算了,让他们折腾去。
……
下过第一场雪后,许是打通了任督二脉。往后几天,更是绵延不绝的大雪。
而阮明芙也从一开始的兴奋,到现在的木然。
无他,只不幸地感冒了。
阮明芙坐在沙发上,手里握着用热水灌的暖宝宝,身上还披着厚实的毯子,看着屋外的鹅毛大雪,打了一个喷嚏。
“看你还出不出去玩雪,感冒了吧?”
胡宛宁坐在一旁,笑得特别大声。
阮明芙:“……”
可恶!
她拢了拢身上的毛毯,“嫂子,你今天怎么来了?”
因为受寒的原因,阮明芙的声音也有了些变化。
“嗐,还不是你家老谢,怕你生病了没人照顾,让我过来陪着你。”
阮明芙:“……”
“你可不知道,你现在是全家属院最让人羡慕的嫂子,”胡宛宁促狭地看着她,“那些嫂子嘴里挂着的都是你。”
阮明芙老脸一红。
狗男人那句话被传了出去,家属院里的嫂子议论纷纷。
皆说自己当初瞎了眼,没看到谢延昭是个好男人。那个悔,别提了。
现在的家属院变了,一半羡慕一半酸。
“哪有?”
阮明芙虽然嘴上不承认,心里却得意得不行。
算狗男人有眼色!
才得意到一半,鼻头一痒,又一个喷嚏打了出来。
她吸吸鼻子,整个人有些生无可恋。
“我看你还怪严重的,”胡宛宁皱眉看着她,“去医院看了没?”
阮明芙摇头。
“只是打个喷嚏,又不咳嗽也没发烧,就不折腾了。”
狗男人也是让她去医院,但看着屋外的雪……嘶——
好冷!
踩在雪上,感觉冻jiojio。
“不行,”胡宛宁伸出手,摸了摸阮明芙的额头,“你快穿衣服,跟我一起过去。”
她才来多久?
阮明芙便不间断地打了好几个喷嚏。
她吸了吸鼻子,看着胡宛宁坚定的模样这才应了。
有一说一,打喷嚏什么的也挺烦人的。
两人深一脚浅一脚,冒着风雪去了军区医院。阮明芙摸摸自己的额头,“嫂子,我怎么感觉我的头有点热?”
胡宛宁摸了摸。
还没来及说话,医生便走了过来。一脸严肃地看着两人,问道:“谁是阮明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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