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1 章
家属院靠近山脚的地方有一条从山上流经下来的河流。
河水不深, 却十分清澈。它的位置也很好,家里有什么大件,嫂子们一般都会拿到这里清洗。而它也是除了小广场, 第二八卦圣地。
这天, 嫂子们洗着换季的衣服,闲聊之下难免会聊到最近热度最高的事。
“阮同志的哥哥可真厉害, 都能跟部队做生意。”
“我听说啊,”说话的嫂子长着一双吊梢眼,看着就不好惹,“阮同志是资本主义后代, 她父母以前被下放了, 最近才刚平反。”
“嘶……我怎么没有听说过?”
其他嫂子纷纷朝她看过去。
“真的假的, 别是蒙我的?”
“我到是觉得是真的, ”又一个嫂子停下手里的动作,“你们看看她那身皮肉, 那份气派……地主家的小姐都比不上。”
“天哪, 那她怎么跟谢团长结……”
黄婶子揉着衣服,头也不抬。
“是又怎么样,人家不照样被平反了?”她瞥了那些人一眼, “他们有钱有技术,去哪里建厂不行, 选在这里还不是为了拉我们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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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一出, 臊得那些想要去举报的嫂子们脸红。
她们哪儿还敢再说什么,纷纷说起好话。
“确实是这个理儿, 咱们得好好谢谢人家。”
“可不是, 每年都得勒紧裤腰带过日子。家里四五个孩子,光靠老刘一个人的津贴过日子, 难啊。”
“有了这个厂,咱们以后也能过上好日子。”
“说真的,我要是能被选中当工人,就把我家娃儿全送去上学。”
……
说着说着,嫂子们又笑了起来,看起来十分融洽。
“我听说香肠厂规模不大,肯定不会全让咱们家属院的人去,也不知道这些名额是怎么分配的。”
嫂子们沉默了。
谁不想当工人,别说能额外得一份工钱,哪怕说出去也一件体面的事。
吊梢眼嫂子朝着身侧两人使了个眼,这才朝着不远处的李香兰高声:“香兰,你跟阮同志关系那么近,有没有听过什么消息?”
被点到的李香兰茫然地抬头,“啊?”
“啊什么,问你知不知道招工是个什么章程。”
其他军嫂悄悄竖起了耳朵。
“我……我怎么知道……”
李香兰面对她的逼问,有些手足无措。
“你天天跟在阮同志身后,怎么可能不知道,”那个军嫂拿吊梢眼看她,“该不会是不想告诉我们吧。”
嫂子们听了这话,眉毛也皱了起来。
“我真的不知道……”
李香兰的婆婆来了,这段日子一直都被老太婆使唤,连睡觉都是掐着时间。她许久没出门,哪儿知道这件事。
可吊梢眼却不这么想。
她料定李香兰不肯说实话,态度也有些不好。
“你们这几个人跟阮同志关系最要好,我就不信她没给你们透点口风。”
“就是……”
“阮同志该不会把跟她亲近的人全报上去吧?”
吊梢眼本来就脾气大,听了这话立刻爆了。
“她敢!”
“这是资本主义作派,她要是敢这么干我就去举报她!”
工厂就招这么几个人,阮明芙这边多去几个,其他嫂子就得少几个。换谁,谁受得了。
听了这话,其他没说话的嫂子脸色也有些不好。
先前那道弱弱的声音接着响起来:
“那是人家哥哥花钱建的厂,塞几个人而己,顾首长也会答应的。”
“什么哥哥,又不是亲的,”吊梢眼军嫂说虽然这么说,但心底更没底了,“工厂是我们劳动人民的,谁说花了钱就是谁的了?”
李香兰见情况有些不对,连衣服也不洗了,收拾东西就准备走。
“站住!”
吊梢眼拦住她。
“你今天不说就别想走!”
李香兰急得都快哭了,“没有,我真的不知道。”
“谁信啊,你们跟个哈巴狗似的围在阮同志身后,我就不信她没有告诉你?”
吊梢眼想伸手抓李香兰,她害怕之下手里的盆也掉落下来,洗好的衣服又重新沾上了沙泥。
“我真的不知道,让开……你们让开……”
“你们在干什么!”
抱着衣服过来清洗的何翠香眼尖看到被好几人围住的吴香兰,上前一把将人推开。
李香兰都差点哭出来,看到何翠香的身影就跟看到救星似的。
“翠香。”
“你们是不是在欺负香兰?”
何翠香看着这一群嫂子,眼里满是警惕。
家属院的人多,里面关系错综复杂,抱团什么的更是不可避免。谢延昭是团长,他底下的那些营长连长的媳妇便与阮明芙是天然一脉的人。
“什么欺负,”吊梢眼嫂子看到何翠香有些心虚,转而又理直气壮,“我们只是问她个问题,哪里欺负她了。”
黄婶子瞥了她一眼。
“怎么没欺负,拦住人不让人家走还不是欺负?”
“你在这儿放什么屁,”吊梢眼早看不惯黄婶子了,“以前没巴结人家,现在舔也晚了!”
黄婶子冷哼一声,“那也比往死里得罪人家好。”
“你!”
其他嫂子听了这话,也觉得有理。扯了扯吊梢眼的衣服,让她收敛点。
吊梢眼一把甩开她的手,“你们能忍,我忍不了!建了个工厂,咱儿大伙都要靠她脸色过日子了?”
这话一出,其他嫂子的脸车也不太好看。
“你在胡说什么?”何翠香皱眉看着她,“嫂子早就说过了,那工厂是她哥建的,她不会参与。”
“说得好听。”
吊梢眼嫂子才不信阮明芙不会为她们这边的人谋福利。
“你们天天跟在她身后,哄得她高高兴兴,当然少不了你们的好处,当然站在她这边帮她说话!”
“说得没错,果然是资本家的后代,就是奸……”
“放屁!”
何翠香哪里还听得进去,抓起盆里的装皂角的木盒子子就朝那个扯资本家的嫂子砸了过去。
“我让你胡吣,撕烂你的嘴……”
“她竟然敢打人!”
“小娘们你竟然敢打我……”
几个嫂子突然动起手来,李香兰与黄婶子都懵了。赶紧拉架,混乱中也挨了好几巴掌。好多人都打红了眼,撕扯得特别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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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打了,别打了!”
这些人哪里会听,个个头发凌乱,有的人的衣服都扯了个大口子。
一些没参与打架的嫂子见情况不对,赶紧去叫人。
李香兰护着何翠香身上挨了好几拳,眼前突然暗了下去,软叭叭地倒在地上。仿佛被人按了暂停键,周围就是一静。
跟别人撕扯得正凶的何翠香反应过来,也顾不得许多,赶紧走了过去。
“香兰,香兰?”
“别叫了,”黄嫂子拨开人群,身上也带着撕扯的痕迹,“赶紧的,送医院去。”
打架的嫂子看着这一幕也懵了。
完犊子,该不会闹出人命来了吧?
一时之间也顾不了许多,赶紧上前搭了把手,与何翠香一起将人扛到医院。
……
几天过去,阮明芙的脚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至少不防碍她到处蹦跶。
今天,家里人全出门了,连栾女士也不在,她一个跟着旺财一起坐在院子里晒太阳。就跟退休了的老大爷似的,桌边还放着栾女士做的点心、水果。
那叫一个惬意。
她晃悠着小腿,正想感叹一声她那无趣的人生时,胡宛宁焦急地走进来。
“弟妹,出事了。”
阮明芙皱起眉头看向她。
到了医院,打架的军嫂都没走,都还在外头守着。
何翠香蹲坐门口,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看到两人的身影时,便是双眼一亮。
“嫂子,你们终于过来了。”
其他嫂子看到阮明芙这个正主,不好意思地避开了头。
阮明芙看着何翠香微红的眼眶,“到底怎么回事?”
“还不是她们,”何翠香瞪了这些人一眼,“是她们说……”
何翠香逻辑不错,三言两语就把事情还原了一遍。听完,阮明芙与胡宛宁皆皱起了眉头。
“就因为这种事,你们就打了一架?”
“阮同志,话可不能这么说,这关系我们所有人,”吊梢眼对上她,总有点心虚,“我只想问问清楚,谁知道最后会打起来。”
阮明芙:“……”
她环顾这些嫂子一眼,眉头越皱越紧。
“那我现在就告诉你们,”阮明芙看着那些嫂子一个个欺负的眼神,“招工的事,我哥不会插手,我也不会。招谁都是部队说了算,你们有什么想法就去找他们。”
“什么?!”
吊梢眼震惊了。
别说是她,所有人都震惊了。
阮明芙皱起好看的眉头,“现在满意了?”
震惊过后就是不相信。
嫂子们琢磨开了,打算什么时候去部队求证。只是她们很快就等来了这次机会,后勤部来人将这些人全部带走。
这里头好歹还有一个在躺着,何翠香到是没有被带走。
但她心里头也不好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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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嫂子,香兰不会有事吧?”
话音刚落,医生就走了出来。
“没什么大事,怀孕而已,就是劳累过度,回家休息几天就没事了。”
何翠香终于松了一口气。
“医生,那孩子没事吧?”
“没事。”
“太好了,”何翠香脸上满是喜色,“原来香兰有了,她要当妈妈了!”
她忍不住摸摸自己的肚子。
两人都是差不多时间结的婚,李香兰都有了,她却还没动静。
一时之间,何翠香有些心酸。
阮明芙也被这个消息惊了一下。
“还好刚才没出事,”胡宛宁松了一口气,“要不然就糟了。”
想起刚才的事,何翠香也有些后怕。
李香兰身体素质不错,并没有晕过去多久。醒来后,看到阮明芙时双眼一亮。
“嫂子。”
“你身体有没有不舒服?”
李香兰摇了摇头。
“香兰,你知不知道你怀孕了!”
“怀孕?”
李香兰伸手摸了摸肚子,脸上的表情却很奇怪。不像欣喜,倒……有点害怕。
这时,王营长也赶了过来。
“香兰,你没事吧?”
深秋的天,额上却冒着细汗。喘着粗气,胸口更是一起一伏。
他一听李香兰出事,就赶紧赶过来。谁知一来,就听到这样的好消息。
“那你可得好好照顾她,”胡宛宁点了他一下,“医生说了,香兰是过度劳累。王营长,你家又没种地什么的,香兰怎么还会过度劳累?”
王营长的脸色有些不太好看。
但很快,他便反应过来,“香兰现在有了,我可不敢再劳累到她,”
胡宛宁笑笑,没有说话。
李香兰既然没事,大家也都松了一口气。在回去的路上,胡宛宁问她,“真是这么想的?”
阮明芙愣了一下之后,才反应过来她说的是什么事。
其实,这还是栾女士给出的主意。
“当然了,”阮明芙背着手,“你也知道我这个人爱享福,可不想天天天还没亮就去上班。”
太痛苦了。
她阮大小姐吃不了这份苦。
“这事能不沾就不沾,”胡宛宁接着开口,“要不然,这种事日后还多着呢。”
阮明芙要是不在家属院住着,管她们闹不闹。可她短时间内又搬不出去,还得跟这些人打交道。何必呢,干脆扔出去让部队来烦。
“嫂子,我妈也是这么说的。”
“家属院的嫂子们热情,但也最容易受人挑拨。今天的事,你别放在心上。”
阮明芙点点头,却没说话。
“对了,”阮明芙差点忘了,“你还缺不缺棉花?”
阮父知道阮明芙这边气候冷,来时特意找黄主任要了不少。这些量,够她做好几件大棉袄还有余。
“要,当然要了!”
胡宛宁双眼一亮。
在这里,棉花也是稀缺物,要抢的。
她在心里数了数。
许诸部队虽然会发,但今年要回家,得给他做件新的。她就把之前那件拆了,翻新一下就行。小胖子也长大了,也得给他做件新的。
胡宛宁正愁着呢,阮明芙便解了她燃眉之急。
“弟妹,可真太感谢你了,”她接着开口,“我还想着哪天去供销社拼一拼,要不然就只能找我姐帮忙了。”
“那我现在带你去看看?”
“好。”
胡宛宁一口应了下来,但在走到路口却见隔壁院子有人进进出出,路口还放着不少家具,把原本狭窄的路堵得更拥挤。
两人过都过不去。
阮明芙眉头皱了起来。
谁能想到,出门一趟回来却被人给堵在家门口。
两人正想换条路过去,一个穿着裙子,打扮非常时髦的女人走了出来,“实在对不住,东西有些多,挡了嫂子的路了。”
嘴里虽然说着歉意的话,但面上却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阮明芙:“……”
她打量了阮明芙与胡宛宁两人几眼,“嫂子要是急的话,我让人移一移,你们先过去。”
“好啊。”
阮明芙站在路口,就等着她移东西。
这次换那个女人无语了。
她尴尬地露出一抹笑容,转身甩头时便翻了一个大白眼。
两个乡下人!
她只是客气一下,对方还真当真了?
女人进去,很快就有人出来把这些家具先移进院子。但那个女人,却再也没出来过。
阮明芙翻了一个白眼,“嫂子,你知道她是什么谁吗?”
“她就是王蔓蔓。”
“原来是她啊?”
“弟妹,以后别搭理她,这人……”胡宛宁嫌弃地摇了摇头,半晌才憋出四个字来:“不好相处。”
王蔓蔓的大名连她都听过。
但今天,可算是见到真人了。
阮明芙点头,“放心吧嫂子,只要她不来惹我,我也绝对不会理她。”
等进了院子,胡宛宁这才压低声音开口。
“你知道她为什么搬到这边来吗?”她表情有些一言难尽,“好像是说被一栋楼的军嫂们去后勤那儿投诉,一开始还不愿意呢,被团长媳妇做了工作,这才老实搬。”
阮明芙满脸问号。
她这是干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竟然能被一栋楼的嫂子们投诉。
似乎知道阮明芙想问什么,胡宛宁摇了摇头。
“具体的我也太清楚,好像也是跟谁打架来着?”
阮明芙点点头,没有多问。
她将胡宛宁带到一处收拾出来的杂物间,将一口袋子打开,掏出里面柔软的棉花。
“嫂子你看看,还都是轧过的,可软和了。”
胡宛宁伸手摸过去。
入手干燥,还带着棉花特有的蓬松。
“品质真不错,我还是头一回看到这么好的棉花。”
阮明芙拍拍袋子,“这一袋够不够?不够,旁边还有。”
得亏祁阳焱有保镖,要不然还运不回来。
“够了够了,”胡宛宁被她的豪横吓了一跳,“哪需要这么多,半袋子就够了。也就做两件棉衣,要不了多少棉花。”
“倒是你,得多做一些。”
阮明芙与谢延昭两人今年才结婚,什么都没有。厚被子更没有,也得重新做,需要棉花的地方多了去了。
她可不能这么不懂事。
“嫂子不用跟我客气,我爸给我带了不少。”
胡宛宁考虑到的东西,阮父与栾女士只会想得更深。
“不用真不用……”
见她态度坚决,阮明芙这才作罢。
……
“呯呯——”
一大早,阮明芙又被隔壁吵醒。她皱紧漂亮的眉头,在谢延昭怀里翻了个身。
听着耳朵传来的声响,她直挺挺地从床上起来就想找人算账。却被谢延昭一把捞了过来,“干什么去?”
“找人算账!”
一句话被她说得气势汹汹,仿佛要去寻仇。
谢延昭深吸了一口气,摸摸她的头,“我去。”
阮明芙转头看他。
却见他穿好外衣径直走了出去。
天还很早,外头雾蒙蒙的,草地上还挂着水珠。可想而知,现在有多早。阮明芙哪里还能睡得着,靠在窗玻璃上,咬牙切齿地看着王蔓蔓家。
也不知道是不是吃错了药,还是在拆家,这几天的动静大得这边都能听到。
还都是早上五六点,睡得正香的时候,谁能受得了这么折磨。
烦死了!
阮明芙深吸一口气。
她终于懂为什么整栋楼的军嫂都投诉王蔓蔓让她搬走,这特么谁顶得住。
不多时,谢延昭那高大的身躯出现在对方门口,也不知道说了什么反正声音小了许多。阮明芙这才松了一口气,重新躺回床上挺尸。
谢延昭回来就看到她睁着清凌凌的大眼直挺挺地看着天花板。
“好了,”他重新上床,将人抱在怀里,“睡吧。”
睡是睡不着了。
阮明芙将脸埋进他的胸膛,“好烦~”
对方顺势将她抱紧。
“我问过乔营长,今天是最后一天,以后再也不会吵到你。”
阮明芙冷哼一声。
想骂人,却又想起正事。
“嫂子年底回京城,那咱们今年去哪儿?”
狗男人跟谢司令翻脸,十多年没回过那个家,阮明芙自然更不想去看那对母女的臭脸。算来算去,也就可以回海市了。
但想想,狗男人好像跟入赘差不多诶。
“你想去哪儿,我们就去哪儿。”
阮明芙听到这话,美滋滋地笑了。
“再睡一会儿,”谢延昭伸出大手,遮住阮明芙的双眼,“我陪着你。”
许是谢延昭的声音起到了作用,她还真的不知不觉便睡了过去。待醒来时,床边已经空了。人也走得七七八八,只剩栾女士还在,似乎在等她。
“你怎么不睡到晚上才起来?”
阮明芙:“……”
还是那个阴阳怪气的调调。
不知道的还以为栾女士是管教儿媳的婆婆呢。
“妈,”阮明芙打着哈欠,“你是不知道隔壁有多吵,我被活生生吵醒的。”
“行了行了,赶紧吃饭,”栾女士不耐烦地打断她的长篇大论,“等下跟我出去一趟。”
阮明芙疑惑地看了过去。
“去哪儿?”
“吃你的饭!”
阮明芙:“……”
有一个霸道老娘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
哼!
也就是亲娘她才会这么惯着她,换一个人她高低让对方滚蛋。
看着人来人往的,杂乱有序的集市,阮明芙懵了。
“妈,你带我到这边来干什么?”
这个地方阮明芙知道,她先前与胡宛宁也来过几次。这里离市区很远,买什么东西都不方便。公社便牵头让附近几处村庄的人每月固定几天聚一块,以物换物。
后来家属院的嫂子也知道了,也都到这里换东西。
阮明芙打眼看过去,各式各样的东西都有,甚至还有草鞋。
“从今天开始,你就跟我学做饭。”
仿佛晴天霹雳。
“妈?!”
她还是不是栾女士亲闺女,为什么要让她学做饭。
可恶!
“叫什么叫,”栾女士瞥了她一眼,嫌弃地移开,“干啥啥不行,吃啥啥不剩。小谢每天那么忙回来还要给你做饭,你也好意思?”
确实挺好不好意思的……
阮明芙有些心虚地扣扣手指,“妈,难道你就忍心让成为一个家庭妇女?”
“你现在不就是。”
阮明芙:“……”
这天是没法儿聊下去了。
“行了,”栾女士压根不给她挣扎的机会,“你天天什么都不干,一天到晚就差让小谢把饭喂到你嘴边,你也不怕哪天小谢嫌弃你。”
阮明芙有些不满,嘟嚷着道:“嫌弃就嫌弃,大不了我再找一个……嘶——”
“疼疼,放手……”
栾女士揪住糟心闺女的耳朵,恨铁不成钢地道:“反正你今天必须跟我学会三道菜。”
“疼……妈,我知道错了,放手……”
阮明芙满心都是委屈。
自从她妈过来后,眼里就只有谢延昭这个乖女婿,她就成捡来的……
但哪怕她再不满,在栾女士的强压下也得乖乖听话。
被教训了一顿,阮明芙听话多了。
集市上也有许多有小东西,都是农村们手工编的。带着许些童趣,让阮明芙移不开眼。
老汉见她喜欢,便拿了一支递了过去。
“给我的?”
她有些受宠若惊。
“对,”老汉树皮般的脸带着笑容,“都是俺自己编的,不值钱哩。”
阮明芙接过。
看着这个用竹叶编的栩栩如生的鸡,“编得这么好,哪能不值钱呢。”
狗男人属鸡,回去正好把这个给他。
阮明芙美滋滋地将自己准备的窝窝头递了两个过去。
“爷爷,我很喜欢。”
老汉本想拒绝,但阮明芙将窝窝头往人摊前一扔,就跑了。推来推这种事,她可做不出来。
阮明芙在集市里逛了一圈,手里多了不少小玩意。
栾女士:“……”
还得得怨阮父,把闺女养得二十多了还跟十七八岁似的。
远在工地上的阮父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将祁阳焱给吓了一跳。
“爸,你没事吧?”
阮父摆摆手,脸上带着笑意,“指不定你妈又在骂我呢。”
祁阳焱:“……”
这也能秀?
“你看看这个图纸,”阮父将手里的纸摊开,“这么大的地方只建个火腿场工厂太可惜了,这边可以弄一个烘干房……”
部队给的那块地够大,别说盖个食品厂,哪怕再盖个阮氏也是绰绰有余。
“爸,我打算在这里生产一系列食品,以后肯定会扩张的。”
“可以啊,这个地段在未来可是划到了城中心,”阮父斜眼看他,“用八十万买这块地,你小子可是赚了。”
何止赚了,简单赚麻了。
这块地在未来,翻了几十倍不止。
阮父就知道,没人能在他这个儿子的手下占到便宜。
“暂时先把火腿肠弄出来,”祁阳焱当没听到阮父的调侃,“刚好有人抵了两台塑封机过来,正好派上用场。”
阮父:“……”
好家伙,东西还都是现成的,真特么就零成本了?
“我打算把泡面一起弄出来。”
这玩意儿在外卖没出来之前,可是风靡一时。
第 72 章
“泡面?”阮父一下子抓住了重点, “那是不是还有自热系列?”
一个东西吃多了,总会腻。
“看情况,”对于这种事, 祁阳焱有自己的一套看法, “如果可以,我更愿意直接生产调料。”
自热系列并不好吃, 如果让他选,祁阳焱更愿意吃泡面。
“你心里有数就行。”
阮父点点头。
反正他对这个儿子能放一百二十个心。
“爸,要不你就留下来,工厂正好交给你管理, ”祁阳焱还是不死心, “妹妹也在这里, 能就近照顾她, 您也放心。”
说真的,阮父差点就心动了。
但他心里头的强国梦还是略高一筹, “你妹妹有小谢那孩子照顾, 我放心得很。”
祁阳焱:“……”
之前是谁跟谢延昭斗得跟乌鸡眼似的,要不是被栾女士给压制了,还不知道现在是个什么样子。
“我得赶紧弄完这边的事, 你黄叔可是打了好几个电话来催呢。”
祁阳焱:“……”
看来是劝不动了。
他爸真让人操心,临老了还得任性一把。
他这个当儿子的除了给钱, 还能咋滴。
临近中午, 两人回家属院吃饭。早就浪回来的顾意霖双眼一亮,端着个盆就过来了。
“哥, 洗手。”
这两天, 谁不知道顾意霖对祁阳焱热情得很。
阮父揶揄地看向祁阳焱,转身走了。
祁阳焱有些一言难尽。
“……咱们不合适。”
“这有什么, ”顾意霖扬起下巴,看着他,“处处就合适了。我姐妹之前追老谢的时候,他也是这么说的,你看看?”
祁阳焱:“……”
他无语,快步逃进了屋。
顾意霖却也不失望。
盆里的水还是干净的呢,正好给塑料闺蜜用。
阮明芙正被栾女士压着学做菜,一个上午过去整个人灰头土脸,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
栾女士可不是朱虹,她让阮明芙学是真的让她学。
从切菜到炒菜,全是她一个人。为此,栾女士特地去跟老乡换了一筐土豆,专门供她练习。
“快点,你这个速度他们得多久才能吃上饭?”
在阮明芙眼中,栾女士成了欺负媳妇的恶婆婆。
但她敢怒不敢言。
阮明芙也不是个榆木疙瘩,经过一个上午的训练,味道说不上好,但炒菜的样子却是有模有样。
一盘炒土豆丝,至少能入口。
“行了,今天就先到这儿。”
仿佛得了特赦,阮明芙狠狠地松了一口气。
她已经炒三盘土豆丝了,再不过关她怕栾女士会逼着她炒上三天。
阮明芙感觉自己的命跟苦瓜一样。
“赶紧的,还有最后一盘炒白菜。”
等栾女士离开,顾意霖才敢进厨房,怜悯地看着塑料闺蜜。
啧啧,太惨了。
“我有些怀疑,我不是我妈生的……”
阮明芙满脸幽怨。
顾意霖却兴奋了。
“真的假的?”她期待地搓搓手,“我听我妈说过,咱们是同个医院出生的,你说——我们俩不会是抱错了吧?!”
真要这样,那她就是栾女士的亲闺女,绕过祁阳焱直接叫妈!
天哪,竟然还有这种好事!
为什么她之前没有想到这个可能?
“……脑洞不要那么大,不是我亲妈难道还能是你妈?”
阮明芙就知道,塑料闺蜜抢她妈的贼心还没死。
“你怎么就知道不是?”
顾意霖越想越觉得有这个可能。
她跟栾女士多像啊,脾气像,性格也像……为人处事更像!@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这不就是天选母女?
“要是真的,你跟我哥就不能在一起了。”
阮明芙恐吓她。
谁知道顾意霖并不在乎,“有了妈,谁还要男人。”
“你们在说什么?”
阮明芙刚想开口,祁阳焱那高大的身躯便从门外走了进来。他疑惑地看向阮明芙,待看到妹妹手里的锅铲后,可把当哥的给心疼坏了。
“妈的决定我也没办法,”他拍拍阮明芙的肩,“等政策不那么紧了,我给你找十七八个保姆。”
还得是亲哥,被压迫一上午的阮明芙眼泪汪汪地看着他。
“哥,你真好。”
他妹妹什么时候受过这种苦,祁阳焱从怀里掏出一个存折塞进她手里。
“拿去花。”
阮明芙打开一看,好家伙,又是五位数。
她的眼睛锃一下亮了起来。
虽然现在还花不了,等过几年她就去京城买它十七八座四合院,哪怕她这辈子躺平摆烂,也是个超级富婆了。
祁阳焱看到一旁的顾意霖,犹豫了一下又掏出了一张存折。
“给你的。”
“我也有?”
顾意霖惊呆了。
她接过存折一看,被上面的数字震惊了一会儿,脸上便涌起一抹狂热。
“哥,以后您就是我亲哥!”
亲爸都没那么亲的那种。
祁阳焱矜持地点头,“别来烦我就行。”
“哎!”
顾意霖双眼亮晶晶的。
“哥,您放心,从现在开始我让你找不到我人。”
祁阳焱松了一口气。
早知道顾意霖这么好解决,他应该早点塞钱才对。
等亲哥走了,阮明芙这才无语地看着她,“你还记得你之前说过的话不?”
顾意霖美滋滋地抱着存折,在心里数着上面的零。
“有了钱,谁还要男人。”
她又不是恋爱脑闺蜜,离了男人就不能活。只要有钱,她想包多少男人包不到。
阮明芙:“……”
牛逼!
塑料闺蜜虽然少根筋,但思想觉悟高,直接少走五十年弯路。
……
第二天,阮明芙一出门便看到自家院子满是人。
栾女士朝她招招手,“快来,都是找你的。”
那些嫂子看到她更是双眼一亮,皆夸起她来。
“阮同志起来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阮同志气色真不错。”
“瞧你这话说的,阮同志哪怕脸上挂个黑眼圈,都比别人看好。”
“……”
一大波彩虹屁,让她有些接收不良。
她正蒙着呢,人群中的吊梢眼走了出来,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她。
“阮同志,昨天都是我们的不对,咱们是来特意向你道歉的。”
“对,我们知道错了。”
“我们都是粗人,不会说话,请阮同志别跟我们计较。”
……
听着嫂子们七嘴八舌的话,阮明芙也理明白了她们的意思。只得开口道,“我没有放在心上,大家都回去吧。”
“这怎么行,”吊梢眼站了出来,“阮同志,这是我家地里种的瓜,搬个给你尝尝。”
“还有我,这是我家鸡下的蛋,也给阮同志尝尝。”
“对对,我家的扁豆可嫩了,阮同志也尝尝鲜。”
“……”
那些嫂子似乎知道阮明芙要拒绝,扔下东西就跑,一会儿功夫就没了人影。阮明芙看着地上的东西,沉默了。
隔壁王蔓蔓将这场闹剧尽收眼底,冷哼一声。
“丑人多作怪!”
走时,还不忘瞪阮明芙一眼。
祁阳焱过来时,正好听到这一句。他深深地看了眼王蔓蔓扭着腰进屋的背影,这才走了过去。
“这是怎么了?”
他一进来便看到满地的蔬菜,其中还杂着几颗白花花的蛋。
“那些嫂子给的,我都没机会拒绝。”
栾女士打断两人的话,“好了,先把地方收拾出来。”
过来的嫂子人太多,分不清谁是谁。幸好都是地里的菜,要不然她还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回礼。
“哥,这是什么东西?”
阮明芙将东西收拾干净,这才看到他搬进来的箱子。
“是螃蟹,”祁阳焱解释了一句,“最近谈成了一桩合作,对方送的。”
至于什么合作,对方没说,阮明芙也没问。
“怎么这么多?”
栾女士也探头看一眼,“给其他人送送吧。”
“嫂子?”
阮明芙转头看去,却见李秀秀站在门口怯生生地看着她,手里还提着东西。
“是秀秀啊,快进来。”
“伯母,”李秀秀冲栾女士打了声招呼,“这是我妈让我送给伯母的东西。”
屋里还有陌生男人在,这应该就是她妈嘴里的祁同志了。李秀秀感觉脚上的鞋都要被她扣烂了,恨不得立刻离开这个地方,要不是被叶秋逼着,她哪里会跑这一趟。
回去就断了叶秋的念想。
“快坐快坐,”栾女士不动声色地观察了李秀秀几眼,这才朝着阮明芙开口道:“没见客人来?还不去泡茶。”
李秀秀连连摆手,“不用了,不用了……”
“别跟伯母客气,快坐。”
阮明芙撅撅嘴,还不忘朝祁阳焱使了个眼色。
“哥,妈这情况不太对。”
上辈子,祁阳焱的人生大事就栾女士的心头大事。该不会到这里,她还没放弃吧。
祁阳焱表现得很光棍。
他这辈子的爱人只有钱,谁都不能代替它在他心底的位置。
实在不行,他就跑!
栾女士总不可能追他追到港城。
“你还是好好操心你自己吧。”
阮明芙气得杵了他一下,“我这是关心你!”
祁阳焱:“……”
不是幸灾乐祸他倒立擦桌子。
“行了,我看李秀秀本人也没那个意思,”祁阳焱坐在沙发上,“妈什么时候做过不靠谱的事,放心吧。”
阮明芙想起李秀秀进来时的样子。@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对方目光清正,看天看地就是不看祁阳焱。不像有些嫂子带过来的女同志,恨不得把眼珠子抠了粘他身上。
待阮明芙端着茶出去时,栾女士与李秀秀正聊得火热。
“……那你现在是在学校当老师?”
“对,”李秀秀看着有些腼腆,在阮明芙出现后更有些手足无措,“只是小学老师。”
栾女士夸道:“教书育人?这可是个好工作。”
李秀秀害羞地低下头。
“对了,伯母,我妈想问问你有没有时候,想请您上门做客。”
第 73 章
阮明芙一愣, 抬眼朝栾女士看过去。
却见她神色如常,“好啊,后天我正好有时间呢。”
“那真的是太好了, ”李秀秀也松了一口气, “伯母,我会转告我妈的。”
她站了起来, 顺势提出离开。
“秀秀,带几只螃蟹回去尝尝鲜。”
“不……不用了……”
李秀秀最后没有推过栾女士,还是将螃蟹收下了。
看着她的背影,阮明芙悠悠地走了过来, “妈, 你该不会真看上她, 想让李秀秀当你儿媳妇吧?”
“瞎说什么。”
栾女士瞪了她一眼, 转身进屋。
阮明芙赶紧跟了上去。
“那你为什么还答应去那边吃饭?”
“我跟叶秋挺聊得来,吃顿饭怎么了。”
聊……聊得来?
阮明芙嘀咕道:“……你是跟所有人都聊得来吧。”
“你啊你, 操心这种事做什么, ”栾女士很想得开,“对方只是请吃饭,又没有明说。再说了, 叶秋也不一定是那个意思,看看你急的这副样子。”
“哦。”
什么叫对方不是那个意思, 对方明明就是那个意思!
也不知道栾女士葫芦里面卖的什么药。
阮明芙倒不讨厌李秀秀, 但她对叶秋的印象实在不好。
……
挨过打的这对母女伤好后,便离开了医院。
再住下去, 她们也没脸了。
周围病房的人谁不知道, 司令家属不知道干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被人抽肿了脸。
许是怕丢人, 谢司令更是很少过来见她们。
小保姆哪里还能住得住,迫不及待地跟谢吟出了院,以防谢司令被别的小贱人钻了空子。
白浅珠温柔解意地哄了谢司令好几天,这才让他对母女俩的态度恢复如初。
这天,白浅珠带着谢吟去了供销社。
下了车,谢吟见身后没人跟着便抱怨起来,“妈,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
白浅珠一直告诫她忍忍忍,她要是能忍就不是谢吟了。
“妈,栾女士没法儿动手,那谢延昭呢?”自从挨了那顿打,谢吟将与阮明芙有关系的所有人都恨上了,“他在部队里,爸又是司令,捏他不是跟捏小鸡崽一样——”
“住嘴!”
白浅珠看了不远处的警务同一眼,这才狠狠地瞪着谢吟。
“这话在我面前说说就算了,要是被你爸听到头一个教训你。”
“妈~”
谢吟挽着白浅珠的手,开始撒娇。
“反正他与爸也不是一条心,弄他不是正好为爸报仇?”
“弄他,你想怎么弄他?”@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谢吟觉得有门。
双眼放光,思考片刻后便道:“她那个媳妇不是资本家后代?咱们可以……嘶,妈!你干嘛打我?”
“我不打你,”白浅珠气得胸口一起一伏,“你爸就要打!你是不是蠢,先不说她父母已经被平反。就几年闹得轰轰烈烈的事你忘了,他们关系再差也是父子。”
她揪了把谢吟腰上的肉,疼得她差点没跳起来。
“谢延昭那小子没了,你爸也得受牵连,能不能动点脑子!”
白家权势涛天,为什么会忍谢司令这么多年?
白浅珠白了她一眼,“跟我进去!”
“哦。”
说错了话,谢吟不敢吭声。
进供销社后,谢吟满脸不屑地撇撇嘴。
什么破地方!
还没京城的供销社一半大,小地方就是小地方,跟人一样连东西也上不了台面。
猛然又想到阮明芙,谢吟登时恨得牙痒痒。
“先给你买几件衣服,”白浅珠问过人过,这才带着她往三楼走,“我的女儿,必须得穿得漂漂亮亮的。”
“早知道就在京城买了,这里能有什么好衣服。”
谢吟打眼看过去,待看到一处时双眼一亮。
“妈,那件衣服不错。”
白浅珠顺着她指的方向看了过去,一位售货员见母女俩衣着不凡,赶紧开口介绍。
“同志真有眼光,这是海市的新货。”
“拿来我看看。”
售货员将那件阮明芙带过货的绿色衣服拿了下来,正想递过去却被阻止。
“给她拿那件褚色的。”
谢吟有些不乐意,她本来就是冲着颜色来的。
“让你平时少出去野,非不听,”白浅珠无奈地摇摇头,“现在知道谁对谁错了吧?”
绿色会让白的人更白,黑的人更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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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谢吟就是那个黑的人。
哪怕知道白浅珠说的是对的,谢吟还是有些不服气。但她没有那个勇气挑战,只得作罢。
买完衣服,谢吟拉着一张脸。
“行了,你——”
白浅珠刚想说话,却跟一个人撞在一起。整个人都撞进对方的怀中,身体更是紧紧地贴着他。
“啊!”
谢吟蒙了一瞬,尖叫一声这才将白浅珠扶了起来,嘴里还一边骂。
“你瞎啦,走路不看路非得往人身上撞,你看你把我妈给撞的!”
突发变故,周围的人也围了过来。
谢吟一个人哪里拉得动白浅珠这么大一个人,使了吃奶的劲儿也动不了她一毫,朝着周围看戏的人吼道:“看什么看,还不过来帮忙。”
正打算搭把手的众人:“……”
对方中气这么足,应该也不需要他们的助力。
还是供销社的人怕事情闹大,与谢吟合力将人给扶了起来。
“妈,你怎么样了?”
白浅珠脸上露出痛苦的神色,“别动别动,我腿伤了……”
啊?
无奈之下,只能将她扶到一旁的休息室中。
“你不许走,你是不是——”
谢吟正要骂人,却看到撞到白浅珠的男人从地上站了起来。相貌英俊,风度翩翩,身上更是穿着昂贵的西装,这种样式的衣服她只见祁阳焱穿过。
下巴留着胡茬,整个人看起来极为绅士。
想到刚刚举办完的上交会,骂人的话到嘴边卡住了。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对方看起来十分愧疚,还操着一口不太流利的港普。要仔细听,才能分辨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谢吟有些害羞,但转而想到今天的场合,她清咳一声。
“你撞到我妈了,去向我妈道歉。”
“好。”
众人见两人进了休息室,也不太好围过去看热闹,便就散了。
男人的态度十分诚恳。
“对不起对不起,我没注意,我可以出医药费与赔偿。”
“没关系,”白浅珠忍着脚上的痛,“只是脚扭了一下,没什么大碍。”
谁知道那个男人双眼一亮。
“脚伤?我可以治的。”
“你?”
别说白浅珠与谢吟,哪怕是一旁站着的供销社的工作人员也不相信这个港城佬会治脚伤。
“我真的可以的,请你相信我。”
“可以。”
谢吟赶紧扯住白浅珠,“妈,你别冲动,谁知道这人靠不靠谱,万一把你治坏了该怎么办?”
“没事,”白浅珠朝着男人展颜一笑,“我相信他。”
当事人都这么说了,其他人哪儿还有什么意见。
男人蹲了下来,抬起白浅珠的脚。
“夫人,是这里吗?”
对方的动作很轻柔,划过白浅珠保养得宜的皮肤,带起一阵阵酥麻。想起方才躺在对方怀中的感觉,她的心仿佛被只猫爪轻轻挠过……
白浅珠抿了抿唇,“……不是,往旁边一点。”
这下,她更清晰地感知对方手掌中的温度。
“这里?”
他稍稍一按,白浅珠嘶地倒吸一口凉气。
谢吟在一旁看得十分紧张,“你……你力气小点。”
“小姐请放心,我的祖父虽然是外国人,但我的祖母却是国人,有一手祖传专治跌打损伤的手艺,我可是她的老人家的真传。”
“还没问同……先生姓名?”
“我叫威廉,”他特别上道:“我爷爷、母亲都是外国人,但我有四分之一的国人血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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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这话时,还冲母女俩眨眨眼睛。
谢吟心里更满意了。
“夫人,我先帮你揉一揉,会好得更快。”
白浅珠的全身心都在脚上的那只滚烫的手上,哪还听得进其他。见威廉与她说话,也是许久才回过神来。
“……哦,哦……好。”
话音刚落,对方手上的动作变得凶猛。为了借力,更是将白浅珠的脚搭在自己的大腿上。对方的体温哪是一层薄薄的布料能够遮挡的,顺着她的脚后跟一直传到她的心中。
仿佛周围的空气都有些粘稠,白浅珠张开小口,微微喘气。
随着威廉越来越激烈的动作,她胸口的起伏也是越来越大。
到最后,白浅珠更是忍不住低吟出声。
“好了。”
威廉停下手上的动作,绅士的脸上满是笑意。
“你可以试着走一下。”
白浅珠鬓发微微汗湿,整个人似乎有些回不过神。过了一会儿,她这才反应过来。听着威廉的话,走了两步。
效果让人惊喜,不仅能走路,连痛感都没了。
谢吟瞪大双眼看着这一幕,“你真厉害。”
威廉脸上的笑意更深了。
“我奶奶治这个最拿手,现在还有好多人幕名过来找她。只不过她住在T国的玫瑰庄园,跟我们不在一个地方。”
庄园?
谢吟瞬间抓住了关键词,十分激动得看向白浅珠。
可对方却没有抓到谢吟的视线,她眸含春水,看向威廉:“威廉先生真厉害,这么快就治好了我的伤,真是太感谢你了。”
“不用客气,这本来就是我的原因。”
谢吟有些急,扯扯白浅珠的衣角。要不是最后的矜持让她保持理智,谢吟恨不得直接冲上去。
爷爷母亲都是外国人,在T国还有庄园……她要是嫁过去,不敢想象自己的日子究竟有多快乐。祁阳焱没了就没了,看着她被打的臭男人,不值得她再为他费心。
威廉就很不错。
白浅珠脸上像是擦了一层胭脂,“威廉先生,我叫白浅珠。”
“白,浅,珠……”威廉多情的视线落在她的身上,“很好听的名字。”
第 74 章
被栾女士压榨了一天的阮明芙揉揉自己的肩, 这才进了屋。看到端坐在床边的谢延昭,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都怪这个王八蛋!
“让开,看到你就烦。”
谢延昭:“……”
她坐在打造的梳妆台上,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这几天被油煎火烤, 感觉憔悴了不止一点。阮明芙拿出雪花膏,挖了点就朝往脸上抹去。
“怎么了?”
还怎么了?
他竟然好意思问!
阮明芙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没有说话只在脸上抹了一层厚厚的雪花膏。
谢延昭轻笑一声,放下手里的书,将炽热的手心搭在她的肩上。
“谁惹你生气了?”
阮明芙恨不得咬死他!
“除了你,还能有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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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 她转过身认真地盯着谢延昭看。
阮明芙并没有见过谢司令, 但看白外公与林淑, 两位老人虽然年纪大了, 可仍辩得出年轻时的风华。
狗男人的好相貌应该大多数还是遗传自母亲。
他要是不那么凶,脸没有那道疤, 应该会有许多女同志看上他。
谢延昭见她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看, 眸色也暗了下来。
他抓住阮明芙的手,低沉着声音问道:“你在看什么?”
阮明芙想也没想,“……我在想是不是你才是栾女士的亲儿子。”
谢延昭:“……”
想得很好, 下次不要再想了。
他暗自磨牙,惩罚性地捏了捏掌心的小手。
却听阮明芙痛呼一声, “你轻点呀。”
她想抽回手, 狗男人耍无赖不放,抓着她的手放到眼前。
阮明芙的手很漂亮。
白皙如玉, 十指纤纤, 握着仿佛没骨头似的。但这双玉般的手上,现今出现了一道又一道的小伤痕……
“怎么回事?”
谢延昭眉心蹙起。
抓起另一只手查看一番, 也是如此。
“你还好意思说!”
阮明芙一个气不顺,伸手给了他一爪子。只是这人铜皮铁骨,狗男人感觉跟挠痒痒似的,她的掌心却红了。
“……我干的?”
“谢延昭,”阮明芙突然正色起来,“你会不会后悔跟我结婚?”
她从小娇生惯养,什么活都不会。作为一个妻子,她在生活上好像并没有能帮他的,反而是狗男人一直在付出。
仔细想想,两人之间的相处并不公平。
也难怪栾女士看不下去,硬是逼着阮明芙去学做饭。
谢延昭的眉头皱得更厉害。
目光死死地盯着她,宛若深潭的眸子更是积聚着风暴。
对方却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没有查觉。
“你觉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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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该会吧?
自在家属院呆得越久,阮明芙越佩服这些嫂子的能干。不仅能照顾一家老小,里里外外更是一把抓。狗男人若娶的是她们,应该会轻松许多。
可她阮大小姐就是这个性子,这辈子也做不了贤妻良母。
阮明芙抿了抿唇,有些迟疑地看着他。
“……我……嗯,咱俩在一起,你确实吃亏了,”她用她那机智的小脑瓜子想了想,“我可以把所有的钱都留给你,当作你的补偿。当然,我赚的那些还是我的。”
那些可是她打算拿来当传家宝的东西!
谢延昭都气笑了,舌尖抵住上腭。视线却是紧紧地锁定她,眼底泛着幽幽的绿光。
“还有吗?”
还有……个屁!
这个狗东西竟然都不拘留一下,哪怕象征性地也好啊?
王八蛋!
肯定被她猜中了心思,这个狗东西是真的后悔娶她了。想到这儿,阮明芙恨不能咬下他一块肉来。
也好,趁着陷入不深赶紧抽身!
阮明芙强忍心底酸涩的情绪,咬着下唇认真想了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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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旺财吧,你把旺财给我就行了。”
“只要旺财?”
“对!”
旺财那么乖,还是她看着长大的。养了这么久早就成了家中的一员,就是不知道它愿不愿意跟她走。
“没了?”
谢延昭双眸漆黑如墨,慢条斯理地起身,将房间关紧。
阮明芙并没有查觉到这一点。
反而在脑子里想了许多,这才发现好像除了旺财,她与谢延昭之间也没有什么东西能连接两人的关系。
“……没了。”
她如释重负般地靠在椅子上,除去敷在脸上的雪花膏。
“对了,你不担心咱们的关系会影响到工程目前的进度,”阮明芙猛然记起这事,“你——”
她转过头却被身后的谢延昭一把抱住,踢开横亘两人之中的椅子,一把将她放在桌上。
“你干什么?!”
阮明芙吓了一大跳,惊魂未定地瞪了他一眼。
然而她这才发现,两人靠得极近。
对方小山岳一般的身体死死压着她,后腰那只用力的手摁着她,让阮明芙只能紧紧贴着他的身体。
谢延昭粗粝的大手抚上阮明芙精致昳丽的面容,划过她尖挺的鼻梁,又勾起她的下巴,将她直视着自己,他的目光落在阮明芙如花瓣一般的唇。
谢延昭咬牙。
就是这张漂亮的唇,总是说一些他不爱听的话。
今天必须要她给一个教训!
阮明芙控制不住地抬起头,对上对方的视线。
便感觉自己仿佛落入一处深潭之中,四面八方涌过来的水将她死死包围,让她透不起来气。
阮明芙有些害怕,“放开我,咱们都要……”
她抿了抿唇,最后两个字没说出来。
“明芙,还记得我上次跟你说过的话?”
什么上次不上次,她老早就忘到爪哇国了。但她知道,狗男人一叫明芙就代表没好事。她身体一抖,整个人忍不住往后仰,却被背后那只大手狠狠地摁了回来。
阮明芙欲哭无泪,“……你要不要先冷静一下?”
他一手撑着桌面,一手紧紧地按住她的柔软细腰,整个人环得她死紧。
俯下身,在她耳边轻声道:“明芙,我们要个孩子吧。”
阮明芙不明白,怎么话题突然跳到生孩子上?
她还没反应过来,颈部落下来的吻拉回她的思绪。她有些不适地缩了缩身体,却被对方霸道制止。她伸手推他,可哪里撼得动他这个力道。
“谢延昭,别……”
话还说完,腰间一松,睡衣往两边滑开。
谢延昭微微拉开两人的距离,似狼王巡视一般欣赏眼前的美景。
房间的灯还开着,阮明芙羞愤欲死。不知先掩衣襟好,还是先将男人的双眼捂住。
“不许看!”
她一手捂住对方的眼睛,一边手忙脚乱地整理衣服。
谢延昭伸手便将她双手桎梏起来,低头叼住。用事实行动告诉她,他不仅能看,还能做更过份的事……
半夜,淅淅沥沥地下起雨来。
刚躺床上歇下不久的阮明芙不适地皱眉,微微翻了个身。被子不小心扯了下来,露出她漂亮的肩颈线。上面青青紫紫的痕迹,将美感破坏殆尽。
一双大手伸了过来,替她盖好。而后,连人带被将她紧紧地搂进怀里。
第二日,阮明芙清醒时,身侧早就没人了。
她动了动身体,除了有些酸痛外身上倒是清爽许多。想到狗男人昨天的样子,阮明芙又羞又怒。
王八蛋!
阮明芙转头,无意看到一旁的梳妆台。待想到昨天晚上在这上面发生的事,脸更红了。
完了,她再也不能直视它。
都怪该死的狗男人!
阮明芙捂住脸。
这个臭男人,也不知道昨天晚上发什么疯,表现得特别霸道,与以前顺着她的谢延昭仿佛是两个人。在情到深处时,一边磨着她,还一边问他与旺财谁更重要……
结果就是……被带说了好多羞耻的话。
她脸颊发烫,感觉自己没脸见人了。
妈的,她的一世英名……
阮明芙靠坐在床上,目光发直。
谢延昭进来时,便看到她这副样子。
“怎么了?”
呸!
臭男人还好意思问。
阮明芙转过脸,不想搭理他。
“生气了?”
谢延昭走了过来,顺势坐在床边,伸手轻触她敏感细弱的颈项。
阮明芙一个激灵,不受控制地看向他。
“才……才不想见到你。”
她微微偏头,想摆脱那只烦人的手,可它却紧追不舍。阮明芙恼怒,伸手将那只手拉下来,却被对方紧紧握住。
阮明芙:“……”
“昨天晚上都说好了,我打算今天就离……”
话还未说完,唇边便抵上来一根指头,制住了她要说出的话。谢延昭的身体微微向前,额头抵住她的。
“明芙,别气我。”
阮明芙微愣。
抬眼时,更是明晃晃地看到他眼中的压迫强与汹涌窒息的爱意。
她正待细看,谢延昭却微微后仰,眼底的情绪更是恢复如平时一般。
阮明芙怔愣。
“别说这样的气话,”对方揉了揉她顺滑的长发,“时间不早,该起来吃早饭了。”
她回过神,“你怎么在这里?”
阮明芙这才想起来。
老顾头将与祁阳焱沟通的任务交给狗男人,这些天可是忙得飞起,披星戴月。很多次,都是阮明芙睡下了他才回来。要不然,狗男人也不会不知道她被栾女士压着学做菜的事。
“今天休息。”
阮明芙撇撇嘴。
行叭~
“你赶紧出去!”
臭男人,看着就烦!
谢延昭揶揄地看了她一眼,阮明芙梦回昨晚。她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拿起一旁的枕头就砸了过去。
“滚!”
等她出门时,谢延昭这个贤惠的家庭煮夫已经准备她要吃的饭。
自从栾女士过来后,阮明芙就再也没有吃过食堂的饭菜。看着桌上熟悉的菜色,眼中竟然带着怀念。
狗男人骨节分明的手在帮她扒红薯皮,阮明芙看着他。
“说实话,你真不后悔?”
“那要不我再以行动证明我的决心?”
第 75 章
想起昨晚发生的事, 阮明芙就面红耳赤。
她狠狠瞪了这个狗东西一眼,但到底不敢再说什么,赶紧低头吃饭, 想象手里的红薯是狗男人的肉, 咬着红薯竟平白吃出一股凶神恶煞的气势来。
王八蛋!
等阮父阮母走了,她高低跟这个狗东西分房睡。
真的是……越来越流氓了。
“爸妈呢?”
阮明芙这才反应过来, 屋子里静悄悄,仿佛只有她与谢延昭两人,栾女士与咋呼的顾意霖竟没了人影。
“她们今天有事,出去了。”
“哦。”@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阮明芙应了一声。
随后便是一个激灵, 那岂不是说今天就她与狗男人在家?
那可不能惹这个王八蛋!
真把他惹急眼了, 可没人能帮她。
今日天气正好, 阮明芙将椅子搬到外头, 就这么坐着晒太阳。许是快到冬天的缘故,太阳并不热烈, 照在人的身上反而觉得暖洋洋。
谢延昭将一件披肩拿了出来, 盖在她的身上。
“今日起风,小心着凉。”
他也不进屋,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阮明芙将被微风吹乱的碎发别在耳后, 拢了拢身上的披肩,“再过一个多月就该下雪了吧?”
“最多二十天。”
“怎么这么快?”
阮明芙看了看天, 又看了眼院子里种的白菜。
知道这边入冬早, 却不知竟然这么早!
“坏了,”阮明芙从椅子上坐了起来, 焦急地看向谢延昭, “嫂子上回还说去砍柴过冬,也不知道现在去还来不来得及?”
冬天没柴烧, 还不得冻死。
“放心吧,”谢延昭无奈地看着她,“我已经安排好了。”
“真的?”
谢延昭挑眉。
“那我就放心了,”阮明芙刚躺下去,立刻便蹦了起来,“不行,我还有好多东西没做。”
被子、棉衣……可恶!她一直以为时间还长,可以慢慢来,却没想到竟然这么急。
她哪里还能坐得下去,可刚站起身却被谢延昭一把拉住。
“都已经安排好了,”见阮明芙怀疑地看着她,他只得解释:“你今天就好好休息,什么事也别想。”
阮明芙松了一口气。
“吓我一跳。”
她抬起自己的手,这才注意到上面的小伤口早已经没有踪影。
昨夜,在迷迷糊糊之中,狗男人好像在给她的两只手上药来着……阮明芙自着自己手,目光有些恍惚。
原来不是她的错觉。
虽然谢延昭有时候气人了点,但大多数还是挺贴心的嘛!
阮明芙又开始得意起来。
这时,圆滚滚的旺财跑了过来,冲阮明芙发出稚嫩的叫声。她面露欢喜,伸手轻轻挠了挠它的下巴。
“旺财,露个肚皮?”
旺财十分听话地在草地上打了一个滚,露出柔软的肚子。
阮明芙趁机伸手。
它十得配合,还吐着舌头。哪怕仰躺着,也不妨碍它身后的摇得飞快的小尾巴。
旺财到这边也有两个月了。
小小一团的狗崽子,已有阮明芙的膝盖高。被黄毛覆盖的脸,依稀能窥得以后的神俊。
旺财吐着小舌头,伸头蹭了蹭阮明芙的手。
她笑得更欢了。
“谢延昭,天冷的时候是不是得把旺财放进屋里?”
这么可爱的狗勾要是被冻死了咋办?
听说这边最冷的时候,能达到零下二、三十度。
谢延昭看她欢喜的模样,微微眯起眼睛。
对方昨天晚上的话他可没忘。
不要钱不要人,就只要把旺财带走……
他磨了磨牙,看阮明芙的视线变得不善起来。谢延昭正想开口说话,林骁却径直从门外走了进来。
旺财瞬间警惕起来,朝着他发出几声威胁狂叫。
对方衣着笔挺,胸前还别着一只钢笔,一看就是体面人。
阮明芙疑惑地看向来人,“你是……”
“舅舅,”谢延昭站起来,还顺势压低声音朝她解释,“他是我母亲的表哥。”
阮明芙反应过来。
“舅舅,”她赶紧招呼人坐下,“我去泡茶。”
林骁点点头。
“姑姑说你结婚,我还不信,”他在谢延昭的身侧坐了下来,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这么大的事,也不知道通知我们一声。”
林骁与白清珠关系不错,爱乌及乌对谢延昭也好。
年少时,林骁应该是陪他最久的人。
“打算过年时,再带她去见你们。”
白外公与林淑两边的亲戚都很忙,个个都分布在天南地北,除了年底一大子团圆的日子,其他时候别想见到人。也就是林骁运气好,半点前调去了外交部。
从此以后,就留在京城。
“不是说是普通人家的闺女,怎么……?”
谢延昭没有多说,只是回了一句。
“阴差阳错。”
阮明芙将杯子端了过来,递过去,“舅舅喝茶。”
“是上好的毛尖,”林骁一闻,就知道里面是什么茶叶,“你在上交会上的表现我看了,我这自愧不如啊。”
他从包里掏出来一份报纸,递了过去。
阮明芙好奇接过一看。
便见自己与那位大领导的合照被发布在头版,旁边还有文章,但描叙的是在她在上交会上的精彩表现,详细得她几乎要以为是她自己写的。
“舅舅,你竟然有这份报纸?”
报社那边也给她寄过报纸,还有洗好的合照。但报纸不知道怎么回事,不见了。
她找了好几天也没有找到。
“上交会出了一个能人,我当然要关注一下,”林骁带着笑意,相貌与林淑有几分像,身上带着儒雅,“兜兜转转,没想到这个人竟然是外甥媳妇。”
“我听说大领导邀请你去外交部,你拒绝了?”
谢延昭倒是头一回听说这事。
他坐直身体,看着阮明芙。
阮明芙没有多说,只是笑笑:“不太方便。”
林骁当然明白她的意思,斜眼促狭地看着大外甥。
“这是给你的礼物。”
他拿出一个丝绒盒子,朝阮明芙递过去。她也不知道该不该收,只得朝谢延昭看了过去。
“收下吧,这是舅舅的心意。”
既然狗男人都这么说了,阮明芙自无不可。
“谢谢舅舅,”她笑得十分真诚,“舅舅第一次来,可得多呆一会儿,今天中午就留下来吃饭吧。”
“好。”
阮明芙见他杯子有些空了,给他又续了点茶。
“看到你这样,我也放心了,”林骁叹了一口气,“外甥媳妇,你是不知道,这小子刚过来时,就跟刺猬一样,谁都不爱理。等大了一些,就成了刺头。”
“舅舅。”
谢延昭有些无奈地叫了他一声。
他被外公外婆带回去,林骁因为学业也住在那里。那时的他并不像如今这么正经,最喜欢逗着他玩。
每次都把谢延昭惹急眼,这才作罢。
“刺头?”
就狗男人……打死她也不信。
“对,”林骁眼中带着笑意,接着开口:“你是不知道,当时院里住着一个小胖子,仗着身材把所有人都给欺负了一遍。就他这个臭小子,还没人家一半大,冲上去就是打。”
“打不过,就咬。死死咬着人家不放,把孩子父母给引了过来。”
结果还能怎么着,两个人都挨了训。
偏偏这个臭小子不服输,蹲了小胖子许久,趁着一天夜里悄摸给人家套麻袋……
谢延昭:“……都是过去的事了。”
阮明芙惊讶地睁大漂亮的桃花眼。
看不出来,狗男人竟然还有这一面。
“他可皮了,姑姑姑父拿他没办法,但又不能不管,只得把他扔到部队,”林骁好笑地看着他,“他为了反抗,半夜从部队里逃出来,一晚上赶了一二十里的山路……”
当然,最后被李师长带人追上来摁住了。
把他吊在树上狠狠抽了一顿,才算完。
阮明芙的桃花眼睁得更大了。
一二十里?
她算是听明白了,狗男人不仅是个刺头,脾气还倔!
“……隔壁家那条狗,长得威风凛凛。他不知道哪儿看人家不顺眼,将狗的毛全给剪了。那时冬天,屋外头下着雪……”
“外甥媳妇,你可不要被他现在这副正经的样子给骗了……”
林骁叭叭个不停,谢延昭的脸却是黑了。
“舅舅。”
“得,还生气了,”林骁无视他的威胁,挑眉看过去,“外甥媳妇,下回我再跟你说别的。”
还有别的?
“舅舅!”
林骁耸耸肩,总归是闭了嘴。
阮明芙却是双眼亮晶晶,含着笑意看着狗男人。
他平时这么一副正经的模样,小时候还挺皮的嘛?
“舅舅,别管他,喝茶。”
“好,”林骁没好气地白了谢延昭一眼,“还是我外甥媳妇好。”
谢延昭:“……”
除了狗男人偶尔黑着的脸,阮明芙与林骁倒是相处得不错。对方幽默风趣,很会找话题。口才又不错,每每说的话都能将阮明芙的全副心神吸引过去。
临走,阮明芙还有些依依不舍。知道林骁爱喝茶,包了不少茶叶给他。
只是他一走出院子,便阴沉着一张脸,来到了谢司令住的地方。
蹲了许久,待姓谢的那个王八蛋一出现,林骁一拳便砸在他的脸上。小周警卫员吓了一跳,正想拔枪,却被谢司令一把摁住。
他擦擦嘴角的血丝,“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找我。”
“姓谢的,你真该死。”
林骁盯着谢司令,双眼恨得滴血。他胸口急剧起伏着,冲过去又是狠狠一拳头。
“司令!”
小周看得心惊肉跳。
“我说过,我出现的地方你好别来,”他提起谢司令的领口,“你是不是拿我的话当耳旁风,而且你竟然敢放任那两个脏东西,去找延昭的麻烦?”
林骁与白清珠关系最好,或者说是白清珠一手将他带大的才对。
对谢司令,他只会比谢延昭更恨!
“对啊,”谢司令抹掉嘴角的血珠,笑起十分欠揍,“要不是你这个大少爷,我也接近不了清珠,更不会成了现在的样子。”
“你不配叫我姐的名字!”
提起旧事,林骁双眼腥红。眼着谢司令那张薄情寡恩的脸,他又是一拳揍过去。
他心下发狠,恨不得打死谢司令。可对方也不是个木头,一掌制住他的拳头。
“林骁,我礼让你三分,但你也别过分!”
“你这种人,就该死。”
林骁一脚,便将谢司令踹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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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人倒在茶几上,将上面的东西全挤了下去。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司令!”
看着两人你来我往的互殴起来,警卫员急得直跺脚。可两人的动作很激烈,他压根拉不了架。
林骁这么多年来一直没放弃过缎练身体,为的就是今天。而谢司令早就被酒色掏空了身体,年纪又比他大上不少,哪里是林骁的对手。
虽不是被压着打,但总是挨打的多。
小周一看不好,也顾不了许多,跑外头喊人去了。
将人拉开时,两人身上都挂了彩。
林骁的拳头破了皮,眼角挨了一拳,带着青青紫紫的痕迹。
与他相比,谢司令明显凄惨许多。
身上的衣服都被撕破了不说,脸上挨了一拳重击,肿得老高,配着流出来的两管鼻血,看着格外狼狈。
林骁胸口起伏,“姓谢的,你给我记住了。再让我知道你的小老婆跟拖油瓶去我外甥媳妇的麻烦,我就把你骨头给拆了。放开!”
他喝了一声,抓着他的人赶紧松了手。
与祁阳焱一样,林骁最近也是部队的熟客。至少今天来的这些人里,就有一半认识他。
知道他是外交部的高官,又知道今天是为谢团长寻仇,战士们哪里会为难他。就冲谢司令被打得那么惨的样子,这些人恨不得放一串鞭炮。
自小保姆在家属院闹的那一场,好事的军嫂直接将这两的底全给挖了出来。
之后就是……呸!
吃到一个好恶心的瓜。
家属院现在最火的就是小保姆与谢司令的风流韵事,颇有蔓延到军区医院的意思。
要不,这对母子也不会连伤都没好就出院了。
林骁理了理身上的身服,嘲讽地看了眼被众人拥着的谢司令。
“你最好记住我的话。”
谢司令伸着颤抖的手指林骁的背影,“欺……欺人太甚!”
在出门时,林骁恰好与谢吟撞了个正着。他冷冷地看了她一眼,这才转身离开。
谢吟皱眉,嘀咕道:“神经病!”
她刚转过头,便见谢司令浑身是血地被抬出来。
谢吟吓了一跳,着急地看着他,“爸!你怎么了,爸!”
她急得眼眶都红了,一手抓着谢司令的衣角。
“爸……爸、是谁把你打成这个样子的?”
谢司令哪儿有回应,他早就被林骁给气晕过去。
小周警卫员看到谢吟这副模样,心下多少有了些安慰。
总算没白疼这个闺女。
“我先送司令去医院,你在家等着夫人回来,”他简单交待了一句,“到时候,你们一块儿过来。”
“好!”
小周赶紧送谢司令走了,谢吟虽然急得不行。但有了他的交待,到底能稳得住。
她回去一看,果然一团狼籍。
平整的地面还落下好几滴血,谢吟有些嫌弃地绕过,坐到整个客厅唯一完好的沙发上。
她抬手看了眼表,三点四十!
想打电话通知白浅珠,却又不知道她身在什么地方。说来也怪,她妈最近出门次数频繁,一去就是两三个小时。
要不然她妈偶尔还会给她带点漂亮首饰跟衣服,还真不知道白浅珠去了哪儿?
谢吟等了许久,直到她快不耐烦,白浅珠这才满面春风地走了回来。
“妈,你去哪儿了?”
“我去做了个头发,”白浅珠得意地转了一圈,“好看吗?”
谢吟瞪大双眼,“妈,你怎么把头发给剪了?”
白浅珠微微一笑。
却没回答她的话,反而绕过谢吟。
她今天累得很,谢吟也不知道端杯水过来。白珠珠看想自己倒,却看到乱糟糟的客厅。
“这是怎么回事?!”
“我正想跟你说,”谢吟想起正事,赶紧开口道:“妈,大事不好了,爸被人打进医院了。”
白浅珠是真的震惊了。
“打进医院?”她仿佛没听清楚,又重复了一遍,“被谁打进了医院?”
谢吟摇了摇头。
“我不认识,”她拉过白浅珠压低声音,“妈,爸一个司令都被人打成这样,你说我们要不要?”
谢吟食指与中指做了一个跑的动作。
“蠢货!”
白浅珠瞪了她一眼。
“你爸只是被人打了,又是下台,跑什么跑!”
谢吟抿唇。
她其实也不想跑的,只是今天下午遇到的那个人,眼神太凶,让人害怕。
现在回想起来,还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白浅珠很快便在心底做了决定,“走,咱们赶紧去医院。”
依谢司令的级别,哪怕住院也是干部病房。哪怕没人通知母女俩,她们也知道病房在哪儿。
白浅珠来的时候,谢司令早就已经醒了。
“老谢,你怎么样了,没事——”
“啪”的一声响,不仅震惊了谢吟与小周,连白浅珠自己也震惊了。
她早就知道谢司令不是一个脾气多好的人,靠着她的温柔解意,谢司令没对她动过一根手指头。原以为自己已经走入这个男人的心,今天这一巴掌将白浅珠给打醒了。
“妈!”
白浅珠捂着脸,侧身一步将上前的谢吟挡得死死的。
随后梨花带雨,又委屈地道:“老谢,你没事吧。”
见对方第一反应不是质问,反而是关心他的身体,谢司令紧绷的神情松了下来,但还是阴沉得可怕。
“你之前为什么要去找延昭媳妇的麻烦?”
白浅珠心头一惊。
“老谢,我……”
“爸,”谢吟这个不怕死的跳了出来,“你不是都知道了吗,谁让她把我们母女俩关进那个地方。我气不过,这才……”
她揪着自己的衣服,不满地嘀咕道:“……明明就是她们不占理。”
“谢吟!”
白浅珠瞪了她一眼。
“老谢,都是孩子的气话,你可别当真,”她叹了一口气,“说来说去,还是我做的不好……”
“放屁!”
谢司令脸色铁青,将床头的东西全扫了下去。
桌上还有小周刚打的热水,掉落在地上,溅出来的几滴刚好落在白浅珠的脚背上。强烈的灼烧感很快便传了过来,但她不敢喊出疼。
甚至连一丁点都不敢表现出来。
白浅珠只得咬紧下唇,忍着痛楚。
“谢延昭那个逆子!”
谢司令越想越气。
真当他这个老子没法儿拿捏他了是吧。
“小周,去把谢延昭那个浑蛋给我叫过来。”
“司令……”
小周是跟谢司令跟得最久的警卫员,自然知道两人的纠葛。他当然也知道,谢延昭是绝对不会来的。
“我也支使不动你了?去!”
谢司令正是怒头上,连白浅珠都挨了巴掌,小周也不敢触他的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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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得应了。
他的胸口气得一起一伏,哧哧喘息。
这会儿白浅珠也不敢上前拂虎须,病房里一时间安静了下来。
她悄悄拉着谢吟走了出去。
一出病房,白浅珠的脸便阴沉下来。她伸手抚着自己被打的地方,眼底带着阴鸷。
自她与谢司令两人勾搭在一起,已经很久没有受过这种委屈了。
“妈,”谢吟看着她的脸,“你没事吧?”
“闭嘴!”
她狠狠地瞪了谢吟一眼。
那副狰狞的模样,将谢吟都给吓到了。
“你是不是想死?”白浅珠拉着她远离病房,教训她时还不忘将声音压低,“被你爸听见,你知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谢吟后怕地捂住嘴。
“妈,爸今天怎么这么可怕?”
白浅珠深吸了一口气,脸上露出嘲讽的表情。
还能怎么着?
被人打得这么惨,是个人都得生气。
白浅珠摇了摇头。
她倒是希望谢延昭赶紧过来,让谢司令把堵在心口的那股气出了。这样,她们娘俩儿的日子也好过一些。
只是,注定让要她失望了。
小周垂头丧气地走了进去,紧接着病房中便传来更猛烈的喝骂声。
谢吟缩缩脖子,不安地抓住白浅珠的衣服。
“妈……”
“别怕。”
听着耳边传来的像是闷雷般的骂声,白浅珠眼中闪过几丝不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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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临近傍晚,栾女士这才回来。
看着心情有些不太好,一脸凝重。
“妈,你去哪儿了?”阮明芙皱着鼻头,不满地看向她,“这么晚才回来,还不叫我。”
可恶!
“睡得跟猪一样,谁叫你。”
“妈!”
每次都埋汰她,要不是有着前世的链接,阮明芙真以为自己是捡来的。
“对了,明天跟我去救一个人。”
“救人?”阮明芙皱紧眉头,“谁啊?”
“你的表姐。”
第 76 章
表姐?
她竟然还有一个表姐, 真让人不敢相信。
阮明芙还想再问,栾女士心事重重却已经不想开口说话。
她无法,只得闭上嘴。
“谢延昭, 真新鲜, 我竟然还有一个表姐。”
为弄清楚这件事,阮明芙还在脑海中梭巡了一圈, 并没有发现这个所谓的表姐的任何线索。要不是记忆不全,她不敢妄下定论,还以为栾女士是驴她的。
“等见到人,就知道是个什么情况。”
阮明芙趴在床上应了一声, 随后猛然抬头, 抓住谢延昭的衣服。
“你说, 我妈该不会是为了那个什么表姐来的吧?”
“都这么大的人了, ”谢延昭轻抚着阮明芙如缎一般的长发,好笑道:“怎么还吃这种醋。”
“哼!”
阮明芙冷哼一声, 拍掉他的爪子。
“还说我呢, 好端端的你怎么去剃人家狗的毛?”
又没咬他,还欠欠的。
谢延昭:“……”
他轻咳了一声,倒头便睡下去。
“不早了, 睡吧。”
狗男人这是跟谁学的?
一提起正事,就开始避重就轻。
他想睡, 阮明芙偏不让!
“快说, ”她干脆整个人都趴到他的身上,恶狠狠地看着他, “不说就不让你睡。”
谢延昭:“……”
她表情虽然凶狠, 可落到谢延昭的眼里没半点威摄力。
他伸手护着她,“真的想知道?”
阮明芙双眼一亮, 赶紧点头。
“快说!”
“小时候还小,不懂事。看小狗一年四季都是一身毛,”谢延昭眼底透着无奈,“恰好入冬刚下雪,外婆怕我凉给我穿了好几件衣服……”
“所以,你热你就觉得小狗热,把人家毛给剃了?”
谢延昭眼中带着几丝窘态,“……差不多吧。”
阮明芙漂亮的桃花眼中盛满了笑意。
“你小时候竟然也这么皮。”
跟她有得一拼。
“那是我四五岁时的事了……”
当时,白清珠还没有去世,谢司令披着皮在众人面前当一个好丈夫好爸爸。仔细想想,童年那段日子应该就是他最快乐的时光。
他眼底透着怀念。
阮明芙拍拍他的手臂,“舅舅说你是个刺头,我怎么感觉不出来?”
她忍不住在脑海里勾勒谢延昭桀骜不驯的模样……
半晌都没有头绪。
谢延昭轻咳一声,“以后再说。”
“不!”阮明芙微微撑起身体,“我要听,你快讲讲。”
她眼中带着认真。
谢延昭:“……”@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他这么精明的人才不会在爱人自揭短处,想了想便开口:“拿我们相遇来说,二十五岁前的谢延昭会连人带被子将你扔出去。”
阮明芙咽了咽口水。
这……这么凶的?
看着阮明芙瞪圆的双眼,谢延昭眼底飞快地划过笑意。
“别想了,睡吧。”
他扯过被子,帮阮明芙盖上,而后又将她整个人揽进怀中。
直到眼前的视线黑了下去,阮明芙这才回神。
其实仔细想想也对。
人都有青春期冲动的时候,过了那个年龄便会沉淀下来。狗男人都快奔三了,再热情奔放点好像也不太现实。
想通了的阮明芙翻了一个身,在谢延昭怀里寻了一个舒服的姿势睡过去。
第二天一早,阮明芙便见自家的院子里站着十多个保镖。
她吓了一跳。
“妈,咱们是去救人,还是抢人?”
这阵仗,说是去干架都有人信。
“救不了,就抢!”
霸气,果然还得看她妈。
“妈,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栾女士的脸色不太好,事儿一看就挺大。
阮明芙一看,就老实得不再问了。
离开时,她坐在谢延昭的车上,后面坐着栾女士与阮父。祁阳焱带着保镖开着自己的车过去,七八辆车排成一条长蛇朝着目的地驶去。
“妈,究竟是怎么回事?”
栾女士看了眼开着车的谢延昭,斟酌着用词。
“说来,还是我们连累了这个孩子。”
说着,栾女士叹了一口气。
原主娘家只有一个哥哥,但身体不好,结婚后只生了一个闺女。嫂子觉得她哥生不出儿子,怕未来没有依靠,就离了婚,之后她哥也没有再婚,只带着闺女一起生活。
受病弱的身体所累,他干不了重活,但自己有门手艺,栾女士又时不时地接济父女俩,才安安稳稳地把日子过下去。
直到栾女士被下放后,亲哥听到这个消息一口气没上来,去世了。
也难怪阮明芙没有印象,因着栾舅舅体弱赶不了路,便一直在江城呆着。栾女士更忙,兄妹俩上一次见面还是五年前。
栾舅舅去世后,江城没了亲戚,栾容无法只得投奔在宛城的亲妈娘家。
这么一说,阮明芙也终于从记忆中挖出她的信息。
“原来是这样,”阮明芙叹了一口气,“妈,表姐在舅舅家过得不好吗?”
栾女士表情那么凝重,害得她也跟着心惊肉跳。
“她外婆把你表姐给卖了。”
“什么?!”
阮明芙真的是震惊了,就连一旁开着车的谢延昭眼中也带着意外。
“妈,这又是怎么回事?”
栾女士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下放后,两边就断了关系。栾女士平反后,试着联系边的人,这才知道这些事。而去宛城,除了看阮明芙,便就是找找栾容。
她占了人家的身体,也不能不管原主亲哥的独苗。
车慢慢停了下来,却是路一侧有人在招手。
“栾妹子!”
栾女士侧头一看,便朝外面的人招了招手,“叶大姐,快上来。”
她推了推旁边的阮父,嫌弃地开口。
“你去儿子那边。”
阮父:“……”
行叭~
叶秋美滋滋地上前,李秀秀却拉了拉她的衣角,脸上带着些为难。
“妈,要不……咱们就不去了?”
“你咋这么孬,又不是让你去相亲,”叶秋白了她一眼,“就你这样,我还怕人家看不上你。”
“妈!”李秀秀皱眉,“我跟你说了,暂时不想结婚。”
她妈热衷给她找男人的毛病什么时候能好。
李秀秀都快受不了了。
叶秋白了她一眼,“你想什么美事?”
“栾妹子儿子要是天鹅,你就是那癞/□□,我都不好意思在人家面前提你。”
“撒开!今天有正事。”
李秀秀:“……”
虽然叶秋并没有打算给她介绍男同志,但李秀秀心里更憋屈了。
她也没有亲妈说得那么差吧?
“放手,你要是不去就回家,”叶秋拍掉她抓自己衣服的手,转脸又是一脸笑意,“妹子,姐来了。”
李秀秀:“……”
回去是不可能回去的。
她爸说了,让她今天好好看着她妈。
李秀秀怀疑这两口子在打配合,但没有证据。
“快,快上来,”栾女士悄悄往一旁移了移,“秀秀也来了,一起坐这里。后面空间大,能容得了这么多人。”
上车时,叶秋还回头看了一眼。
待看到后面的车时,虚荣心得到了大大的满足。
“妹子,你这是大手笔啊。”
这个时代有车就不错了,哪儿叫得到这么多,那怕她那个师长公公,也没有这么大的排场。
叶秋一脸羡慕,更是坚定想要抱栾女士大腿的念头。
“这算什么,”栾士摇头,“我到是希望那个孩子能平平安安,也不枉……”
最后的话,她没说下去,但叶秋却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
她脸上的笑意也落了下来,“妹子,你得做好心理准备……就我打听到的,那个孩子过得特别不好。”
叶秋都不忍心说。
“只要找到人就是好的,”栾女士心情沉重,脑子里更是飞快地想着对策,“我得好好谢谢你,能找到她还是拖你的福。”
叶秋在宛城纵横十多年,什么消息她打听不出来?
栾容外婆那边不说,栾女士便想到了她。
“这有啥,都是顺手的事。”
话是这么说,但听了栾女士的话,叶秋脸上的笑意更深了。
许是因为这个表姐的缘故,大家兴致都不高,车中一下子安静起来。除着时间慢慢推移,路线更是越来越偏。路也是坑坑洼洼,坐在副驾驶上的阮明芙感觉整个人都要被巅飞了。
底下的路也渐渐变得狭窄,再往前开一段,车便停了下来。
阮明芙赶紧打开车门,下去透气。
她脸色苍白,胃口还不停地翻滚。
“还好吗?”
谢延昭有些担心地拍拍他的后背,眉头皱得死紧。
他应该把开得慢一些。
“给,”李秀秀脸色也有些苍白,“闻闻它应该会好很多。”
她手里拿着一个橘子。
表皮青绿,看起来特别酸。便神奇的是,阮明芙胃里的翻涌停了。闻着刺鼻的橘子香,竟然格外芬芳。
她感觉好了许多,脸上也恢复了些红润。
“谢谢你。”
“不用客气。”
李秀秀面对阮明芙的道谢,有些手足无措。
“给你!”
阮明芙将橘子皮扒了,却没丢,回去还要用呢。把果肉分成两半,塞进了李秀秀的手里。
她愣愣地吃了一愣。
“甜吗?”
李秀秀点头。
她其实对阮明芙很有好感。
不对,准确的来说她是对长得漂亮的人都有好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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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明芙放心了,又分了一半给谢延昭,这才尝了一口。
刚入口,阮明芙便失去了表情管理。
哎玛!
这特么是什么品种的橘子,怎么会这么酸?
救命!
阮明芙表情扭曲。
果肉倒是橙黄橙黄的,可架不住它不甜啊。
可恶,半条命都被它酸没了。
“它不酸吗?”
李秀秀并没有吃得很仔细,沉浸在阮明芙的美色中,囫囵个吞了,什么味儿都没尝出来。
“啊……我也不知道。”
阮明芙又看向谢延昭,“酸吗?”
“我不怕酸。”
这个问题问狗男人,明显是问错了人。
阮明芙闭上嘴。
但那几瓣橘子她是打死也不敢再吃了,只得将它们与橘子皮包一起。
祁阳焱带着保镖过来,那气势那场面特别看电视里头演的□□大哥。
“前面没路,开不进去了。”
“咱们走过去。”
栾女士看着不远处的村庄,脸上越发凝重起来。
“咱们得小心点。”
叶秋看着周围的十几二十号人,心里总算安定了不少。人带不带得出来不知道,反正有这些保镖在,至少也能顺利离开。
进入这个村子,第一反应就是穷。
无论大人还是孩子,皆一副骨瘦如柴的模样。身上穿着补丁垒补丁的衣服,哪怕这样依旧是东一个洞,西一个眼儿。
这么多人进村,老远就有人注意到了。
一行人刚走不久,就被一群扛着铁锹的村民给拦住了。
他们目露警惕,但在看到衣着得体的一群人时,却有些手足无措。
“你们来这里干什么?”
阮父笑得跟老狐狸似的,“请大家放心,我们没什么恶意,只是来这里找个人。”
听了这话,村民们的警惕消了不少。
“竟然来这里找人?”
“谁家有这么体面的亲戚,发达了记得拉拔下全村……”
“可不就是这个理儿。”
“……”
“你们找谁?”
“对啊,你们还没说找谁呢?”
阮父刚想开口,却被栾女士扯住衣服,压低声音:“不能说出小容的名字。”
“我们找根二狗!”
叶秋眼睛转了转,便将自己打听到的栾容夫家的名字报了出来。
村民听了这话,也沸腾了。
“弄半天,竟然是二狗家的亲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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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二狗这个破落户竟然还有这么显赫的亲戚……他要发啊。”
“不行!我得去找二狗子好好聊聊,当年他快饿死的时候,还是我给了他几根红薯才活过来的。”
“可不是……”
“臭小子,躲什么,”村民们七手八脚将一个半大少年扯了出来,“他是根四狗,你让他带你们去吧。”
根四狗挠了挠头。
不知道自家什么时候,竟然有了这门亲戚。
“你们跟我来吧。”
说完,就在前面带路。那些村民也全是些好热闹的,都没走打算着去看热闹呢。
其中一些男的,双眼贼兮兮地盯着阮明芙与李秀秀两人。
“这两个女同志长得真好,要是留下来给我当媳妇就更好了。”
“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配不配……”
“那个女同志皮肤白的哦——”
谢延昭侧身,站在阮明芙身后挡住这些人不怀好意的视线。他微微转头,精准锁定那几个谈论阮明芙谈论得最欢的人。
那些人被他凶狠的视线一扫,就跟掐住了脖子的鸡崽。
对上谢延昭的视线,皆让人心惊肉跳,哪里还敢再乱说一句。
根四狗将一行人带到一处破旧的小屋处。
屋子很简陋。
上面盖的是茅草,也不知道下雨天漏不漏水。打眼一看,除了一旁的厨房,也只有四间屋子。院子里是乌漆抹黑的泥土地,还有两只瘦小的鸡在走来走去。
不大的院子全是未打扫的鸡屎,埋汰得很。
院旁有一颗树,底下却拴着一个人。
那人披头散发浑身狼籍,压根看不出她的模样。她席地而坐,这么多人过来,连一丁点儿的反应都没有,就像一根木头。
栾女士看到她,却是心头一跳。
不待村民们叫人,她一脚便将简陋的院门给踹废了。
“小容?”
栾女士扒开乱发,便看到与栾舅舅有着七八分像的一张脸。
此时的她,早已没了栾女士记忆中的腼腆乖巧。整个人透着一丝木然,身上更是散发着死寂之气。栾容的脖子处拴着绳子,另一头便绑在那棵大树上。
“小容,我是姑姑!”
栾容的双眼有了些许焦距。
“姑姑?”
“不怕,”栾女士心头涌起怒火,恨不得弄死这一家子人,“姑姑来了,姑姑一定会带你走的。”
根四狗这才反应过来。
赶紧冲了过去,“你不能带走她,她是我二嫂。”
“滚!”
栾女士一脚踢了过去。
她可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尤其看到栾容像拴狗一样地把她拴在树上,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叶秋也赶紧过来帮忙。
“造孽哦。”
阮明芙心头更不是滋味。
“不对,”看到这里,哪怕是头猪也该反应过来了,“你不是根二狗家的亲戚,是来救她的!”
“不许走!”
“对,你们不许走。”
刚刚还慈眉善目,一脸和气的村民立刻换了张脸,恶狠狠地看向她们。有的人,还从地上拿了石头防备地盯着,仿佛她们要是再有什么动作,就会砸过来。
“这是二狗的媳妇,你们不能把人带走。”
“对!”
“真让人他们把人带走了,咱们禾花村还有什么面子。”
“不行,我得去叫村长……”
为了防止人跑了,这些村民皆自发地将出口堵住。
阮明芙皱眉,有些害怕地抓住谢延昭的手。
“不用担心。”
谢延昭出过不少任务,也见过不少人。早在栾女士说出栾容的事后,他便猜得七七八八。
都说穷山恶水出刁民,也并不是没有道理。这些人仿佛没有开智,恶起来比别人更要纯粹狼毒。
这边与村民们对峙,那边的栾容也有了反应。
“姑姑,你是姑姑?”
栾容的双眼慢慢红了,眼泪很快掉了下来。
她死死地抓住栾女士的衣服,“姑姑,你是来带我走的吗?姑姑……”
像是濒死之人抓住的最后救命稻草,栾容死死地盯着她,生怕从她嘴里出现一个不字。因为动作大,她的衣袖掉落下来。
露出的那一截手臂,大大小小的伤痕更是数不胜数……
手腕更是有两条致命伤,让人触目惊心。
最新的一条仿佛是前几天刚割的,因着她动作大,伤口崩裂开来,隐隐意有血丝冒了出来。栾容仿佛感觉不到疼痛,只死死地抓住栾女士。
“你放心,我一定会带你离开这里。”
一个保镖上前,将拴着她的绳子割断。
栾女士脸色阴沉,细看之下眼中竟然也闪动着泪花。她扶起栾容,便要离开。
根四狗爬起来,张开手挡在几人面前。
“她是我嫂子,你们不许带她走!”
“滚。”
被栾女士踹疼的肋骨还在隐隐作痛,他是想滚的……可想到他亲娘与根二狗,根四狗仍然死死地挡在两人的面前。
“不行,她不许走。”
保镖过来,一把便将根四狗拖远了。
对方膘肥体壮,半大孩子又十分瘦弱的根四狗哪里是他的对手。挣扎得脸都红了,依旧摆脱不了对方。
眼见一行人就要踏出院子,根四狗急得不行。
“你们不许带她走,回来……回来!”
村民更是拿着锄头,凶狠地看向几人。
“你们别想把人带走。”
“对,”其中几个村民色迷迷地盯着李秀秀,“只要进了我们村,就是我们村的人。哪怕死,也是我们禾花村的死人。”
“没错!”
阮父皱眉,“她是我的外甥女,是被卖到这里来的,可不是你们村……”
“爸,”祁阳焱拉住阮父,“跟他们没法儿讲道理,你过去别把自己给伤了。”
话音刚落,那些保镖迅速将阮明芙等人围了起来。亮出手里的刀,目光凶狠地看向咄咄逼人的村民。
那些人一辈子都没走出过禾花村,哪里见过这种阵仗。
纷纷吓了一跳。
就在众人犹豫间根四狗忙道:“大家帮我们围住她,俺们二哥肯定会重谢。”
村民:……心动了。
“不管怎么说,你们想把人带走,就是不行。”
“没错!”
“现在是新社会,我就不相信这些人敢杀人?”
“……”
原本有了退意的村民又重新燃起斗志。
“现在怎么办,不会真的要跟他们打起来吧?”
阮明芙皱起眉头,都怪根四狗那一声吆喝。
早知道,就该把他的嘴也给堵起来。
“不用担心,”谢延昭将她拉到身后,“事情没到那么糟的地步。”
阮明芙松了一口气。
“姑姑?”
栾容虽然有了生气,但特别依赖栾女士。看到两方胶着着,她怕及了自己会被丢下。
“小容,姑姑一定会带你走的。”
有了这句话,栾容心底却是安定不少。
“让开。”
祁阳焱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他朝身后使了个眼色,捉着根四狗的保镖立刻将人带了出来。
“谁敢拦着,我就让人卸他一条胳膊。”
被堵了嘴的根四狗闻言,挣扎得更厉害。还夹杂着害怕,眼中更是冒出了泪花。
其他村民也被吓住。
动不动卸人胳膊这种勾当,比地主老财还狠。
“让,还是不让?”
村民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敢拿这个主意。
“不让!”
一道声音从村民身后传了过来,祁阳焱眯眼看过去。却见一个同样穿得破破烂烂,骨瘦如柴的人走了过来。
根四狗终于扯下保镖捂住自己嘴的手,泪眼盈眶地看向来人。
“哥,你一定要救我啊!”
第 77 章
根二狗一出现, 栾容整个人便颤抖起来。
她死死抓着栾女士的胳膊,因用力被拔掉的指甲流出血来。栾容仿佛感觉不到痛意,只往栾女士身后躲。@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栾女士护着栾容, 目光如针一样地量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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尖脸猴腮, 眼带淫邪,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你就是根二狗?”
“二哥, ”根四狗年纪还小,早就被祁阳焱放出来的狠话吓破了胆,“二狗救我!”
根二狗还没有说话,一个干瘦干瘦的女人就朝保镖冲了过来。
保镖一个侧身, 将她给抓了。
“狗娘养的东西, 快放开我!”
“娘!”
根老娘都没保镖腰高, 整个人就只有外面那一层皮粘在骨头上, 像是行走的骷髅架子,吓人得很。
“小娘皮也有这样的亲戚, 早知道就不费那个……嘶, 疼疼疼……”
根二狗脸上淡定的表情也维持不下来。
“你们想干什么?”
“我的要求就只有一点,”祁阳焱镜片后的视线散发出冰冷的光芒,“放人!”
村民们犹豫了。
弟弟老娘现在都在人家手上, 不放人难道真的要看着他们去死?他们算是明白了,这些人是真的不好惹。
根二狗双眼狠戾地看向栾容, 却被栾女士挡住。
“你再敢用这样的眼神看着她, 我挖了它当泡踩!”
村民们倒吸了一口凉气。
好……好凶。
根二狗的脸色更不好了,他犹豫着。
“放个屁!”根老娘把自己扭成麻花, 也没能从保镖手里逃脱, 怒气上头什么也不顾了,“二狗, 不许放!老娘好不容易买来的人,哪能让她就这么容易走。”
“大不了,就让他们杀了我。我倒要看看,这些人敢不敢!”
村民也吓了一跳。
比起根老娘,这些人还有理智在。
“这些人可比地主老财还狠,他们真的会杀了你的。”
根老娘听了这些,也有慌。
却还是虚张声势,“我听上头下来的干部说了,他们杀了我也很偿命!还……还要赔钱,老娘话了这岁数,早就活够了。到时候多弄点钱,给我家三狗也买个媳妇儿。”
村民:“……”
有一说一,他们也心动了。
“这确实是个好办法。”
“我家二柱子也还没媳妇呢。”
“看这些人的穿着,也不像是没钱的人……”
“你们说等打的时候,我直接朝他们躺下,你们说会不会也有钱?”
亲耳听到这一奇葩想法的阮明芙:“……”
这些人是穷疯了吧?
别说他了,叶秋也有一些无语。
眼见事情就这么胶着,她赶紧站了出来。
“你们不能不讲道理,这是人家的亲侄女,”叶秋皱眉,“她要是在这家过得好,小两口也有情,栾妹子也就不说什么。你们看看她身上的伤,这是虐待!”
“我们要是告上去,你们全村都得蹲篱笆子。”
村民:“……你们当我是吓大的?”
话虽是这么说,但他们的气势倒没之前那么凶狠了。
“二狗,这是你们家里的事,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就是就是,到底是你媳妇的娘家人,不要把事情闹得太僵了。”
“早知道二狗媳妇的娘家这么厉害,当初说什么也得拦一下……”
根二狗眼神狠戾,刚想说话余光却落到一旁的阮明芙脸上。
“你们要带走她也行,”他指着阮明芙,“但是得把这个女人留下来。”
反正栾容已经被玩废了,再留下也不过多了一双吃饭的嘴。
阮明芙就不一样了。
他就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女人,若是能……
想着,根二狗猥琐地笑了。
只是还不待他笑出声,一颗石头砸了过来,正中他嘴。
打人的,正是阮明芙。
“什么品种癞/□□,都敢来打我的主意。”
看着根二狗捂住嘴,血也顺着他的指缝流了出来,村民们齐齐打了一个寒颤。与根二狗抱着同样想法的人,更是将心里的念头打消。
美是美,可就这个脾气谁受得了。
就怕哪天毫无防备地躺在床上,她悄悄从枕头里拿出把刀……
“小娘皮,你竟然敢打我儿子,老娘要你的命!”
根老娘看着干瘦,身上却仿佛有着使不完的劲儿,保镖差点抓不住她。
“我不但打你儿子,我还打你!”
阮明芙伸手就扇了她一巴掌。
一家子都是一路货色,看着栾容身上的伤她就气不打一处来。这种人不狠狠地揍一顿,难消她心头之恨。
“小心。”
一只大手伸了过来,将她往旁边一拉。
却见阮明芙刚刚站的地方,落了一坨又浓又稠的痰。只一眼,她便感觉自己胃里翻滚。
……抽根老娘的手脏了。
yue!
她脸色有些不太好看,谢延昭捞过她,“没事吧?”
阮明芙摇了摇头。
她靠在谢延昭身上,漂亮的眉头皱得死紧,觉得自己未来几天的胃口都不会太好。
根老娘却得意洋洋。
待看到两人亲密,又骂了起来。
“臭不要脸的小娘皮,是不是没见过男人,是个男人就扑上去……啊!”
根老娘发出一声惨叫,整个人倒在一旁。
却是栾女士。
她直接一脚,将根老娘的下巴踢脱臼。下腭合不上去,说不了话。口水也控制不住,不一会儿前胸的衣服便全都被口中水给打湿了。
“娘!”
根二狗急了。
他顾不得流血的嘴,想上前一步,那些保镖便盯着他,手上的刀子散发着冰冷的寒光。
“打人了,打人了……”
村民们以为这些人只是吓吓他们,谁知道竟然真的敢动手。
他们手里虽有铁锹,可架不住对面体格好。每个人露出来的腱子肉,都差不多有他们的大腿粗。就他们这副骨瘦如柴的模样,都不够他们一脚。
“二狗,要不还是让他们走吧……”
“说的不错,你娘年纪大了,可受不了这样的折腾。”
“媳妇没了就没了,让他们赔点钱,到时候你再去买个黄花大闺女。”
“二叔公说得在理……”
根二狗的态度有些松动。
真打起来,他也不是这些人的对手。老根家虽然跟村里人沾亲带故,但也不会豁出命帮忙。
“带人可以,你们必须给我五十……不,一百!只要给我一百,我就让她跟你们走。”
栾女士不仅不想给钱,还想打死这一家子人。
“妹子,给吧,”叶秋仿佛知道她的想法,“栾容这个情况……还是先带回去看看。”
栾女士看着,自从根二狗出现后,便一直躲在她身后瑟瑟发抖,连头也不敢抬的栾容,沉默了一会儿。
“阳焱。”
祁阳焱一一扫过这些人的脸。
“钱,我可以给你。但是,你得让这些人全都让开。”
村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再看看祁阳焱手里的那一堆票子,都不用根二狗发话,便让开了一条路。
保镖分为两组,将栾女士他们护送出去。
其他人倒是想拦,可看着祁阳焱露出来的那一堆钱,便将蠢蠢欲动的心按了回去。
李秀秀好奇地抬头,猛然与一个村民对上眼。
那人冲她咧嘴一笑,露出满口大黄牙,还朝她吹了个口哨,吓得李秀秀赶紧低下头,紧紧搂住叶秋的手,这里比她下乡那个村子还要可怕。
怪不得这个村子里没有知青。
公社也都是明白人,知道放人进去会有什么后果。
眼见栾女士一行人走了出去,祁阳焱这才将那一叠钱交给保镖。
“这里面有三百块钱,不多,算是对你识实务的奖励。”
村民们沸腾了。
三百块?!
他们一年到头连张嘴都填不满,别说赚钱,没沦为倒挂户就不错了。条件好的人家,一年也就十几二十多。这三百块钱,换他们得攒大半辈子。
村民们拿羡慕的眼神看着根二狗。
有了这笔钱,穷得兄弟仨儿只有一个媳妇的老根家要起来了……
根二狗哪曾想会有这种好事。
在同村艳羡的目光中,腰板儿挺得溜直。
祁阳焱深深地看向根二狗,“咱们走。”
保镖放下根四狗。
半大小伙子早就被刚才的阵仗吓破了胆,刚松开便一溜烟地躲到一旁的柴火堆里,双眼警惕地看着这些‘坏人’。
根老娘倒是想上前撕打,看看这些人高马大的人,怂得很彻底。
其他村民也想跟根二狗一样发财,但看着保镖手上的刀,瞬间打消了念头。
祁阳焱顺利与栾女士会合。
那些村民也跟到了村口,看着所有人都上车。足足七八辆,哪怕公社干部过来工作,都没这么气派。
他们抹了把额头上的虚汗。
“幸好没动手……”
“二狗媳妇的娘家人也太厉害了,开这么多车。”
“这也是老根哥的运道……当时要是对人家好一些,跟着一起出村享福的,就是他们了。”
“也是命……”
“那也挺好,至少人家给了三百块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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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一落,混在人群中怀着某种心思的人对视一眼,皆看到对方眼中潜藏的意思。
……
车上,阮明芙透过后视镜,看了后座上的栾容一眼。
她抿抿唇,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栾容非常瘦。
栾女士与她坐在一起,感受得更直观。
车上气氛沉重,一直回到家属院。
“去给我拿件你的衣服,”栾女士看着已经没个人样的栾容,眉头皱得死紧,“我先带她去洗洗。”
“哎!”
阮明芙应了一声。
叶秋母女早在半路就下了车,并没有跟着一起回来。
将衣服送过去,阮明芙便站在原地。
今天的太阳与昨天一样热烈,但照在身上却丝毫感觉不到暖意,她只觉得冷,很冷很冷。
“你没事吧?”
谢延昭走了过来,手里还端着一杯温水。
“被吓着了?”
阮明芙下意识摇头,又赶紧点头。
她接过杯子,一饮而尽。
“我还从没见过今天这种……”
“累了就去休息。”
谢延昭很清楚。
这种事多了去了,远非个人所能及。一直纠结,对自己并没有多大的好处。
阮明芙摇头。
她哪里还能睡得着,只要闭上眼就能想到根老娘那贪婪丑陋的嘴脸,没被吓醒都是好的。
但男人到底是男人。
阮父与祁阳焱一回来,又钻工地上去了。听说工厂已经建设得差不多,马上就能投入使用。部队后勤的人,也在紧锣密鼓地寻摸起了工人。
经上回呆梢眼嫂子那一闹,阮明芙这个热灶又冷了下来。
倒是让她乐得清静。
阮明芙与谢延昭坐在院子中,看着有些萧条的草木。
“你说,我要不要去我帮帮我妈?”
“不用,”栾女士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延昭,带我们去医院一趟。”
她的脸色不太好,谢延昭也没有多问,径直过去开车。
栾容从头到脚清洗一遍,身上的皮肤白了许多。满头乱发也梳理整齐,露出她清秀的脸。但还是瘦,阮明芙的衣服穿在她身上显得空荡荡。
像小孩子偷穿大人的衣服。
“妈,这就是表姐呀?”
阮明芙好奇地盯着栾容,而对方却害怕地躲到栾女士的身后,悄悄探出了一个毛茸茸的头。
“小容别怕,她是你妹妹。”
栾容思考了许久,这才重复地问了一句。
“妹妹?”
许是喉咙受过伤,栾容的声音有些嘶哑。
“对,”栾女士温柔地摸摸她的头,“她是你妹妹。”
阮明芙还是头一回看到栾女士这么温和的一面,都让她嫉妒了。
栾容双眼微亮,“妹妹!”
阮明芙正想说话,谢延昭却从外头走了进来。眼见他走得越来越近,栾容害怕得躲进栾女士的身后,更是浑身颤抖。
“别过来,别过来……”
栾女士将栾容抱进怀里,“没事的,姑姑在这里。”
“姑姑……”
栾容声音带着哭腔,她紧紧地抓住栾女士的手,将脸埋进她的怀里。
“你别过来!”
眼见栾容有些癫狂,阮明芙赶紧跑过去,把谢延昭拉走。
“这是怎么了?”
“还不是你长得太凶,”阮明芙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把表姐吓到了。”
谢延昭:“……”
最后,栾女士是抱着栾容,捂住她的眼睛上车的。待到了医院后,三人才发现。栾容不仅仅是害怕谢延昭,还害怕每一个人男人。
准备的来说,应该是每一个靠近她的男人。
为此,栾女士连为她看诊的医生,也都选的是女大夫。
栾容突然来到一个陌生的地方,她紧紧地抓住栾女士的手,一面警惕地看着为她看病的医生。
“你们是她什么人?”
“我是她姑姑。”
“姑姑?”女医生看了她一眼,“她被人虐待你们知不知道,看她身上的伤,至少半年。甚至……”
女医生看了眼几人,接着开口。
“她还流过产,至少两次……是重物击打腹所致。”
栾女士深吸了一口气,“医生,还有吗?”
“其他的伤,得做了检查才能看得出来。”
阮明芙都惊了。
但栾容却很平静,哪怕在说到她流产时,连眉毛也没动一下,仿佛说的不是她。
“她身上的伤太多,还营养不良,”女医生替她简单处理一下身上的伤,“我建议先住院,就怕她身上还有别的问题。”
“好。”
栾女士摸摸栾容的头,恨不得将根二狗抓过来千刀万刮。
“小容,不要害怕,姑姑会一直陪着你。”
栾容双眼一亮,“真的?”
“对,”栾女士满眼都是心疼,“以后姑姑去那儿,就带你去哪儿,再也不丢下你一个人。”
“姑姑……”
栾容双眼一红,眼泪哗哗落了下来。
她放声大哭,似要将这一年多以来的委屈全哭出来。
栾女士便是百感交集,“小容,别怕!”
阮明芙坐在一旁,心里头不是滋味。
她叹了一口气,“表姐,咱们以后会越来越好的。”
“你表妹说得不错。”
“姑姑,”栾容抹掉眼泪,探出头来,“我知道你肯定会过来找我,我一直忍着。”
好几次,她划开自己的手腕。眼看着血液流尽,浑身冰冷的时候,栾容的耳边总会回荡她爸爸临终时说过的话,她又挺了过来。
栾容对这栾女士这个姑姑很有好感。
全赖栾父时不时说栾女士的好,对方更是时不时地寄东西给她。栾容没有亲妈,便不自觉地把栾女士放入母亲的位置。
“乖,一切都会好的,你有姑姑。”
栾容双眼含泪,狠狠地点了点头。
“我知道了,姑姑放心,”她吸了吸鼻子,“医生说的那两次流产,是我自己做的。这两个孩子骨子头带着罪恶,它们不配让我生下来。”
栾容说起这件事时,眼中带着滔天的恨意。
“孩子,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姑姑不问,你也不许再想,”栾女士同样双眼微红,她深吸了一口气,握紧了栾容的手,“你跟姑姑走,咱们去一个所有人都不认识你的地方,重新生活。”
“姑姑?”
听了这话,栾容的双眼重新恢复清明。
栾女士拉着她的手,“以后有姑姑在。”
栾容的眼泪又重新流了出来,她径直靠在栾女士的怀里,肩膀一耸一耸。
女医生拿着一打报告很快就回来了。
“她的身体亏空得厉害,要多补补。除此之外,”女医生看栾容的眼睛带着怜悯,“两次流产都是受了重击,后面又没有好好治疗……你以后不能再受孕了。”
阮明芙松了一口气。
“还好还好,人没事就行。”
生不生孩子有什么要紧,包几个小白脸,日子更快乐。
栾女士爱怜地摸摸栾容的头。
“孩子而已,不是什么大事。”
栾容点头。
女医生:“……”
这不是大事,还有什么什么是大事?
等女医生一脸恍惚地走了,栾女士这才接着说。
“咱们先在这里休息,过一会儿再回去。听医生的话,我们慢慢调理,身体的毛病总会好。”
栾容抓着栾女干的衣服,可怜巴巴地看着她。
“姑姑……”
“你放心睡吧,”对上栾容,栾女士总也狠不下心来,“姑姑哪儿也不去,就在这里守着你。”
栾容满脸笑意地点头。
她的眼角还带着泪水,这一笑容更是看得人百感交集。阮明芙抿了抿唇,悄悄地退了出来。
临到病房门口,她转头。
便看见栾容悄悄地睁开一只眼,想看看栾女士还在不在,却被对方抓了个正着。她羞涩一笑,这才赶紧将眼睛闭上。
栾女士帮她盖好滑下来的被子,浑身散发着温柔。
阮明芙没有忍住,露出了嫉妒的嘴脸。
她妈每次对她都没什么好脸色,不是挨骂就是挨揍。
可恶!
她精致漂亮的小脸鼓了起来,走到一旁的谢延昭身侧,气呼呼地开口:“栾女士好过分哦。”
对她这么凶,对别人这么温柔!
谢延昭眉头一挑,有些好笑地看着她。
“多大的人了,怎么还吃这么醋?”
“才不是!”
阮明芙别过脸。
她才不是因为栾女士对栾容温柔就吃醋的人,绝对不是!
“好好好,不是。”
谢延昭摸摸她毛茸茸的头发,却被阮明芙一巴掌拍开。
“谢延昭,你说那些人能得到惩罚吗?”
想到今天看到栾容像拴狗一样地被人拴在树下,她就气不打一处来,恨不得弄死那些王八蛋。
“很难。”
阮明芙皱眉,有些不满。
“为什么?”她盯着谢延昭,眉头皱得都能夹死一只苍蝇,“她们这么对我表姐,难道不能报公安将这一家子人全都抓起来?”
谢延昭轻叹。
从今天这个状况来看,哪怕公安过去也讨不了好。
他们村子里有自己的一套行事标准,旁人插手只会让他们一致对外……不过,这种事却没必要告诉阮明芙,她只要一直这么无忧无虑地活下去,就够了。
他点点她的额头。
“别皱眉了,再皱就成了小老太太。”
阮明芙:“……”
竟然她说是小老太太?!
生气!
“好啊你,结婚才多久?现在就开始嫌弃我了,”她恶狠狠地瞪谢延昭,恨不得咬下这个王八蛋一口肉来,“顾意霖说得不错,男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谢延昭头疼……
这一天天的,她跟顾意霖那货究竟学了些什么?
眼见阮明芙炸毛,谢延昭赶紧顺毛。
“……我错了。”
“认错都认得这么敷衍……”
“哼!”
这时,一道重重的冷哼从两人的身后传了过来。
阮明芙回过头,便见一个中年人满脸阴沉地看着她。不对,应该是看着她身侧的谢延昭。
她抬头一看,便见谢延昭的脸同样拉了下来。
“我不来见你,你就不知道过来见我,”他的脸阴沉地都能滴水,“谢延昭,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老子!”
阮明芙:“……”
破案了,原来是狗男人那个渣得一批的爹。
谢延昭没搭理他,拉着阮明芙的手低声开口。
“咱们走。”
“你给我站住!”
谢司令被谢延昭这个态度气得七窍生烟。
但谢延昭要是个听话儿子,这些年就不会与他闹得这么僵。
第 78 章
看着无动于衷的谢延昭, 谢司令气得头顶冒烟。
小周生怕他气出个好歹来,只得快步上前,将两人拦了下来, 硬着头皮看向两人。
“司令找你有事。”
“让开。”
谢延昭的眸子里弥漫着让人害怕的郁气, 他凶戾狠绝的视线朝小周看过去,对方差点顶不住压力, 真就依着他的话让开。
好在,最后的理智阻止了他的动作。
而此时,谢司令也走了过来。
“谢延昭,你眼里还究竟有没有我这个老子!”
“没有。”
谢延昭直视着他, 目光平静, 但握着阮明芙的大手却不自觉地用力。
谢司令:“……”
更气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 这才将心头的暴怒压下。
“你在跟我闹什么脾气?”谢司令没好气地瞪向他, “你小时候推你白姨下楼,害得她流产, 再也生不了孩子。”
“我虽然生气, 但到底没下死手打死你。这些年,你白姨也明白那时你小不懂事,不怪你了。谢延昭, 你究竟还在别扭什么?”
“不要老把自己的问题,归究在别人身上。”
阮明芙在一旁听得满头雾水。
有毛病吧?
这就是谢延昭的亲爹?
妈的, 她要是有这种爹, 这日子是一天都过不下去。
狗男人上辈子是不是挖了谢司令的坟,欠了这个王八蛋的因果, 这辈子来还。
阮明芙有些心疼地回握谢延昭的手。
“随你怎么想, ”谢延昭没有跟谢司令说话的欲望,“让开, 别挡路。”
谢司令摇头。
“原以为这些年过去,你会认识到自己的过错。但是……你让我失望了,一点也不像我的儿子。”
周围的人见父子俩说话,皆好奇地朝这里看过去。小周忙上前,将这些人请离。
“我倒希望我不是你儿子。”
谢司令的眉头皱得死紧。
他老了,身形佝偻,站在高大的谢延昭身侧,足足比他矮了一个头。
“我知道你心头有气,”谢司令两鬓斑白,“但那本来就是你的错,你白姨怀着孕……”
“闭嘴!”
谢延昭看向他,如深潭般的目光下满是冰寒。
“谢司令,小保姆又不在,你装成这副样子骗谁?”
谢司令轻笑一声。
看谢延昭的目光中透着满意。
若不是他早就放弃了这个儿子,在看到谢延昭成长成如今的模样,真的会骄傲。
“我明白你的心思。”
谢司令盯着他。
“哪怕你再不想承认,你这辈子也是我的儿子,”他正了正脸上的神色,“哪怕咱们之间有再大的矛盾,在外人眼里也是一家人,血缘是斩不断的。”
谢司令的目光落在一旁的阮明芙身上,笑得越发得意。
“你以后的儿子孙子,也都会延续我的血脉。”
谢延昭并没有如谢司令想象中的生气。
但阮明芙忍不了。
“谢司令,你的无耻真让我大开眼界。你这样的人根本不配做父亲!”
谢司令没有生气,他连个眼神也没给阮明芙。
“我有事找你,让她离开。”
“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谢延昭将阮明芙拥得更紧了,“就算要离开,那个人只会是你。”
谢司令冷哼一声。
“总司令选举,我要你帮我。”
“别想!”
谢延昭的目光落在谢司令身上,眼里带着轻蔑。
说是让谢延昭帮他,最终的目的还不是打白家势力的主意。真不知道谢司令是什么品种的贱人,为什么他的脸皮就能厚成这样?
“帮我也是帮你,作为总司令的儿子你以后的前途会更加光明。”
阮明芙:“……”
她不理解,但她大受震撼。
“谢司令,你不会以为谢延昭坐到团长这个位置是沾了你的光吧?”
谢司令微微扬着下巴。
虽然没有说话,但行动上已经告诉了阮明芙他的答案。
阮明芙:……???
“谢司令,做人不要太自大。你但凡了解一下,也不可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狗男人身上全是伤,好几处都伤在要害。若不是运气好,他早就死了。至于这个团长的位置,也是他去年立得一场大功,上头不好再压着他的功劳,这才让他升的。
谢司令皱眉。
“好好教教她,男人说话哪儿有她插嘴的份。”
阮明芙:“……”
妈的,这种人要是她爹,高低把他脑壳敲爆!
谢延昭嘴角微勾,“我到觉得她说得很有道理。”
“你……!”
谢司令怒火中烧,正想发怒白浅珠不知道从哪里钻了出来,朝着谢司令便扑了过来。
“老谢,你来找延昭,怎么也不通知我一声,害怕我找你找了半天。”
白浅珠虽然一大把年纪,但嗓音却跟二八少女似的,婉转缠绵,柔得能掐出水来。两人混到一块儿时,谢司令还曾问她会不会唱戏,得到否的答案后,还让他失望了许久。
为讨好谢司令,白浅珠特意找人学。
只是还没让她学会,运动便来了……
谢司令微微站直身体,言语间竟有些不耐烦。
“你怎么来了。”
“我当然是担心你,”白浅珠这才看向谢延昭眼中透着怀念,“几年不见,延昭都长这么大了……”
担心个屁!
谢司令最近对白浅珠的态度越来越不耐烦,她心里头不安,必须时时刻刻盯着谢司令才敢放心。
谢延昭连个眼神也没给她,拉起阮明芙便走。
“站住!”
“我没空听你们唱戏,让开。”
谢司令好不容易堵到谢延昭,怎么可能会让。一时间,两人间的气氛剑拔弩张。
“你们父子俩不要一见面就跟斗鸡似的,”白浅珠拉住谢司令,劝了一句,“有什么事咱们坐下来好好说,都是一家人,有什么问题不能解决。”
谢司令暴怒,声音非常大。
“你看看他这副死德性,像拿我们当成一家人的样子?”
“延昭只是气我……”
阮明芙的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
她拉住谢延昭的手,心疼地道:“难为你了。”
天天看着这两戏精在那儿演来演去,时不时整一出八点档。他们不烦,看的人都要腻了。
谢延昭没有说话,只是伸手摸了摸她的头。
“没事。”@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他早知道谢司令是个什么样的人,对于父亲的那点子期待早没了。
“……延昭,你好好跟你父亲道个歉,父子俩有什么事说不开……”
“之前那几巴掌是不是还没教会你怎么做人?”
阮明芙回头一看,便看栾女士站在不远处,身侧还跟着栾容。
“妈!”
白浅珠整个人就是一抖,待看到女魔头一步步走过来,更恨不得原地消失。
“我平时是怎么教你的?”栾女士盯着谢司令,“对于这种听不懂人话的畜生,直接抽过去就是,跟他们费那点口舌干什么。”
谢司令:“……”
别以为他不知道这个畜生是在骂他!
“你……你……”
“说话断断续续可是中风的前兆,”栾女士挑眉,“有那空儿就多去检查检查身体,少来恶心人。”
她的目光落到白浅珠身上。
栾女士还没做什么,她便开始瑟瑟发抖。要不是为了维持司令夫人的体现,她现在恨不得躲到谢司令身后,缩成一团让这个女魔头注意不到她。
这个女人太可怕了。
别人说打人只是威胁,栾女士是真的会动手!
白浅珠扯了扯谢司光令的衣服,“老谢……”
她眼里的退意很明显。
早知道这个煞星这里,她打死也不会过来。
栾女士高傲地上下打量了谢司令几眼,露出嘲讽的笑容。
“跟我走。”
“哎!”
有亲妈在,阮明芙应得飞快。
她拉着谢延昭便跟在栾女士身后,小周哪里敢拦。这个女魔头连白浅珠都敢抽,要是发疯抽他怎么办?
谢司令阴沉着一张脸,看着几人的背影,却没有开口阻止。
直至人消失不见,谢司令冷哼一声。
“咱们走!”
……
在医院说开后,栾容的状态看起来好了很多。但依旧粘栾女士,走哪儿跟那儿的那种。
这两天,栾女士更是变着法儿地给她补身体,虽效果没有那么明显,但她的面色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润了不少。
阮明芙也沾了不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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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摸摸自己下巴,还捏捏腰上的肉,漂亮的脸带着几分苦恼。
“你说,我是不是胖了?”
“啊是是是,确实胖了,胖得跟头猪一样……”
顾意霖话还未说完,便被阮明芙扔过来的布头砸了个正着。
“我还没说你呢?”经顾意霖这么一闹,她也不纠结胖不胖的问题了,“最近怎么天天不见人影……说!去找哪个小哥哥去了?”
顾意霖眼里带着心虚。
“谁、谁……谁说是小哥哥。”
有情况!
阮明芙凑了过去,“从实招来。”
“没有,”顾意霖站了起来,抖了抖身上沾着的布头,“说没有就是没有,真的没有!”
“哼!”
对于顾意霖的话,阮明芙那是一个字都不相信。
只是她既然不想说实话,那就不问了。
反正这货的狐狸尾巴迟早会露出来。
到时候再狠狠笑她!
阮明芙将手里的布头对了一下位置,又将别一条做好的缝边拿了过来。
“不错,这个配色好看。”
顾意霖探头看了过去,“这是个尺寸……不是给你自己做的吧?”
“给表姐的。”
栾容没有行李。
这些天一直捡阮明芙的旧衣服穿,弄得她怪不好意思的。反正她这里布料多,便给栾容做几件单衣。
“姐妹儿,你什么时候给我也做几件?”
阮明芙:“……”
她横了顾意霖这个不要脸的货一眼。
“一边去!”
“哼!”顾意霖装作生气,“不做就不做,我也会,到时候就自己做。”
塑料闺蜜真的是越来越抠门。
等她回去,就给塑料闺蜜做她个十七八件,寒碜死她!
顾意霖搓着旺财的狗头,刚想说话却见李晓月与李香兰两人一起从门口走进来。
“嫂子。”
“你们来了,快坐……快坐。”
李香兰跟平时一样。
现在才两个月,肚子还没显怀。她整个人的状态看起来不错,比上回见到她时丰腴不少。
“嫂子,别忙了,”李晓月叫住进去倒水的阮明芙,“你这样我们下次都不敢来。”
“这可不行,来我这儿水是一定要喝的。”
一杯水而已,能费她什么功夫。要是被栾女士知道她怠慢人,又要揪着她的耳朵训人。
阮明芙的动作很快,“你们今天怎么一块来了?”
“刚好在门口碰到,”李香兰端着杯子喝了一口,“嫂子,你是不知道,我现在干什么都要被老王管着,连点喘息的功夫都不给,烦死了。”
“这还不好?”
“就是,”李晓月接过话茬,“王营长知道你怀孕辛苦,那是心疼你,别身在福中不知福。”
与初见时相比,如今的李晓月看着爽朗不少,眉眼中也没了在医院时的苦闷。
李香兰羞涩一笑。
自从王营长把婆婆送走后,她的日子不知道有多滋润。王营长对李香兰更是千依百顺,看得其他的嫂子直呼羡慕。
“对了,你怀孕后得让你妈过来照顾你,”说这话时,李晓月眼中的光芒暗淡了几分,“也别补得太过,弄得像我一样。”
阮明芙知道她是又想起自己的伤心事了。
“你现在怎么样,”阮明芙朝她看过去,“你那个婆婆……”
看着现在的李晓月,她有些感叹。
有句话说得不错。
女人呐,得扒掉一层皮,去了半条命,才会成长。
李晓月就是这样。
她收敛脸上的笑容,“公公从乡下赶过来,把母子俩骂了一顿,又去医院跟我道歉……我现在挺好的,身体也休养得差不多了,老顾……他怕我离婚,也对我言听计从。”
李晓月这个婆婆一言难尽,但公公是个明事理的人。
哪怕知道她伤了身体不能生了,也没说任何不好的话。反而安慰她,让她不要把这些事放在心上。
阮明芙抿唇。
她看到了李晓月眼中的挣扎。
“不说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李晓月深吸了一口气,“我女儿叫顾曦,是我公公取的。”
“好名字。”
说起女儿,李晓月眼中的笑意更深了。
“我公公很喜欢她,每天再忙也要抱一会儿。给孩子换尿布喂奶粉的活,也都被他包了。孩子爸急眼,但争不过公公。”
李香兰点头,“你的好日子还在后头。”
“我与老顾商量好了,要好好把女儿培养长大。”
反正有了公公的镇压,她那个婆婆不敢再作妖。哪怕她再重男轻女,也不敢表现出来。
李晓月也不管她。
自这件事后,她与顾婆子早就撕破了脸。只要她不在她面前犯贱,李晓月也懒得搭理她。
“嫂子,”李晓月掏出五十张大团结,“我是来还钱的。”
她很感激阮明芙。
还有那些在她最困难的时候,帮助了她的嫂子,李晓月这辈子也不敢忘。
阮明芙将钱推了回去。
“谁说钱是给你的,那是我给孩子的见面礼。”
“这敢情好,”李香兰笑了起来,“孩子一出生就成了富婆。”
李晓月见阮明芙态度坚决,只得把这五十块钱收了起来。
“过些日子孩子摆满月酒,我跟老顾打算在家里简单摆两桌,嫂子跟香兰一定要来。”
阮明芙与李香兰皆应了。
“都过去了,该往前看。对了,我哥前段时间不知道从哪儿弄了不少鱼,我也吃不完,你们一人带一条回去,好好给自己补补。”
“这可不行!”
李香兰与李晓月赶紧拒绝。
鱼过来时,阮明芙便一家送了一条,已经让她们占了天大的便宜。这会儿又拿,她们自己都觉得脸红。
“嫂子,你要是这样我们就不敢再呆下去了。”
李香兰两人一脸正色,看着不像是在开玩笑。
阮明芙:“……”
“行行行,不给你们。”
“嫂子,鱼吃不完可以晒鱼干,”李晓月松了一口气,“最近几天的天气都不错,晒一个星期应该够了。”
李香兰也点头。
“还可以做霉鱼,这是我家那边的吃法。弄好之后可以放上几个月,现在快到冬天,就算到明年开春也不怕坏。”
李香兰越说,感觉嘴里口水也开始泛滥。
“霉鱼特别香,只要用油稍微煎一下就能吃。它还能蒸,也能煮汤,味道都很不错。”
“真的假的?”
阮明芙双眼一亮。
顾意霖被李香兰这么一说,也开始馋了。
“我前段日子做了点,回去就给嫂子送过来,”李香兰有些羞涩:“就是味道比我妈做的差远了,嫂子别嫌弃。”
“怎么会,这名字一听就感觉好吃。”
李晓月也笑了,“我倒是尝过,确实好吃。香兰妹子教嫂子做的时候叫我一声,我也过来取取经。”
“……肯定不会忘了你。”
临时傍晚,李香兰还真装了一份霉鱼过来。
鱼肉被切成麻将大小的块,上面裹着密密麻麻的红色辣椒粉,闻着没有冲鼻的腥味。
阮明芙将它交给栾女士。
却见她用热油一煎,再加点蒜苗便好。出锅时,那个味道别提了。除了鱼肉特有的味道外,还有一种类似发酵的特殊香味。
一上桌,便受到了阮明芙与顾意霖的光顾。
除了表面上沾的辣椒粉有些恐怖外,其他倒挺好。栾女士用热油炸的,鱼肉里面的鱼刺都被炸得酥脆。而且鱼肉紧实,吃起来还一股淡淡的酒香。
就是盐放得有点多,咸了些。
但总体还是不错的。
“姐妹儿,咱们明天就让香兰嫂子教我们做这种霉鱼吧。”
顾意霖吃得特别满足。
一大盘鱼肉都进了她的胃,哪怕胃口小的栾容也多吃了几块。
栾女士点头,“确实不错,到时候多做点,我也带些回边疆。”
“妈,你们要走了?”
这个消息对阮明芙来说,简直就是晴天霹雳。
“后天就走,”栾女士喝着清茶,“我跟你爸在这里呆了好几天,也呆够了。”
阮明芙垮着脸。
“就不能多呆几天嘛?”
“不行!”
阮明芙撅着嘴,“妈,那我能不能跟你一起走……”
作为一个妈宝女,虽然经常挨亲妈的骂,但有栾女士在,安全感十足!
“行了,”栾女士白了她一眼,“都结婚的人了,还没个正形。我们回去了,又不是不能再见。有什么事就跟我和你爸打电话,做出这么一副死样子给谁看。”
“……哦。”
可恶,又被训了!
“伯母既然后天离开,那我也后天离开好了。”
阮明芙猛地看向顾意霖,“你也要走?!”
“嗐,我知道你舍不得我,”她伸手抚了抚自己的长发,“但我出来都这么久了,再不回去怕老顾着急。”
生气!
个个都要离开……
阮明芙的小情绪要上来了。
“哼!不要自作多情,谁舍不得你。”
顾意霖瞥了她一眼,心里得意。
塑料闺蜜就嘴硬吧!
“伯母,我爸妈说了,会帮您把房子要回来。”
在得知阮父与栾女士平反时,顾父顾母确实慌张了一阵,毕竟他们之前都是助手。阮家夫妻俩官复原职,那他们就必须得腾位置。
海市现在还有什么地方能比当钢铁厂厂长与供销社主任还要风光的?
那几天,急得顾父顾母嘴上都起了好几个大燎泡。
在得知阮父与栾女士不知道发什么神经,打算留在农场做事后,他们仿佛被天降馅饼砸中。
那叫一个懵逼。
回过神来的夫妻俩喜上眉稍,又因着自己女儿还在人家女儿那儿住着。当下,便决定投桃报李,把阮家的房子给要回来。
“那敢情好,替我谢谢你父母,”栾女士点头笑道:“等过年回去,我再好好谢谢他们。”
顾意霖抓抓自己的头发。
“伯母,哪儿用得着这么客气。”
她爸妈占了天大的便宜,替人要回房子怎么了?
这不是他们应该干的嘛。
阮明芙有些不满,“妈,那你后天什么时候走?”
“你哥帮我跟你爸买好了票,后天七点的火车。”
“啊?那不是只有明天一天的时间?”
阮明芙不高兴了。
“妈,你跟爸为什么要去农场,那边条件那么苦。还不如留下来,我养你们啊。”
“这话去跟你爸说,”栾女士瞥了她一眼,“你爸要是愿意,我就留下来。”
阮明芙:“……”
别说,还真别说。
自她爸来了之后,她明里暗里已经劝过好多次了,但阮父就是铁了心要留在农场。说得多了,就跟叛逆孩子似的跑得不见人影。
她是没辙了。
“那好吧,”阮明芙不情不愿,“那我明天给你多准备点东西。”
“怕是来不及。”
阮明芙好奇地看向栾女士。
却见她将手里的杯子放下,杀气腾腾地开口道:“明天有正事!”
*
第二天,阮明芙坐上车后,才知道栾女士嘴里的正事是什么。
赶情就是寻仇呗。
还是之前的那一票人。
不过今天多了一个顾意霖,少了个谢延昭。
狗男人有事,不能来。
开车的人成了祁阳焱,阮明芙坐在副驾驶上。后座却是栾女士与栾容,还有一脸兴奋的顾意霖。可怜的阮父,又被一脚踢到了保镖车上。
顾意霖兴奋得跟猴子似的。
她趴在车窗前,看着一路上飞驰而过的景色,整个人特别激动。
“姐妹儿,看到刚刚那片大湖吗?”她舔了舔嘴角,“那里面肯定有不少鱼。”
自从吃了那道霉鱼,顾意霖惊为天人,怎么也忘不了它的滋味。每经过一处有水的地方,都在脑海里幻想里面的鱼做成霉鱼,滋味该有多好。
阮明芙:“……”
说真的,不是太想搭理这个脑子不正常的塑料闺蜜。
今天的路,比先前平整一些。
阮明芙坐在车上,倒没之前的不适。
一行人紧赶慢赶,在接近午时还是到了。
栾容外婆家的条件不错,要不然也不可能嫁给栾舅舅。他们居住在一处小镇上,虽然不繁华但比下有余。
七八辆车进来,打破了整个镇子的平静。
好些个孩子好奇地看着车,一些胆子大的更是追着车跑。还兴奋地拍拍手,热闹得像过年。
栾女士拂开栾容脸上的头发,“小容,告诉姑姑,你的外婆家在哪儿?”
……
整座小镇被条河流半包围着,而靠近河边上的那一家正准备吃饭。
一个小脚老太太从厨房端了碗出来,睁着双三角眼,嘴里还在骂骂咧咧个不停。
“全是来讨债的!个个长这么大,还要老娘伺候你们这些太太小姐,全都滚出来!”
“废物!吃了睡睡了吃,猪还会卖钱……”
老太太声音尖细。
骂人的时候声音又高又刺耳,天灵盖都仿佛要被她给掀起来。
“娘,都说了多少遍,不能骂这些词,你是不是想害死我们?”
中年男人从房间里出来,睡眼惺忪,身上的衣服也是斜斜地挂着,露出一旁白花花的臂膀。紧跟着出来的妇人,不好意思地将头扭到一边。
“你这个讨债鬼还有脸教训老娘?”老太太人小精干,伸手便掐住他的耳朵,“老娘还不是为了你这个瘪犊子,换别人老娘这个年纪早就在家享清福,带带孩子。”
“哪还用得着这么操劳,你个没用的东西!”
老太太越说越气,手上的力道也越来越重。
“疼疼疼,娘……轻点……”
中年男人侧着身体,明明比老太太高出一个头,却硬是不敢反抗,远远看着就像吊在老太太身上,滑稽极了。
“滚过去吃饭!”
他揉了揉自己的耳朵,再也不敢顶嘴。
老太太捡起一旁的柳枝,朝着他身后的那个中年女人便抽了起来。
“老娘让你懒,让你懒!”
柳条虽然轻,但抽人可疼可疼。每挨一下,立马显现出一道青紫印子。中年女人被抽得上蹿下跳,仿佛猴精附身。
可无论她怎么躲,老太太手里的柳条总会精准地抽中她。
“娘,我知道错了……嘶,别打了……”
哪怕她求饶,老太太也没有放过她,手里的柳条抽得更狠了。
中年男人看着这一幕,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哪儿能不知道,老太太刚刚对他是手下留情了。
中年男人高大的身躯缩了缩。
那怕对方是他的妻子,他也不敢求情,就怕引火烧身。
抽了一顿后,老太太抽累了,这才勉强放过她。
“一路懒货!”
她的倒三角眼盯着房间后的几人,“藏什么,滚出来!”
三个孩子磨磨蹭蹭地走了出来。
为首的女娃十岁的样子,她紧张地绞着衣角,“奶,我干活了,喂鸡打扫猪圈……都是我干的。”
老太太脸上的神色好了不少。
但她依旧没什么好脸色,“还不赶紧去吃饭,磨蹭什么!你们要是不听我的话,赶明儿也把你们给卖了!”
她们脸色一白,赶紧跑过去,坐到桌尾。
老太太将柳条扔掉,这才开始分饭。刚拿起勺子,便见一个孩子上气不接下气地跑了进来。
“三奶奶,你家亲戚来了……”
“什么亲戚,我家没有这样的亲戚。”
老太太的脸色有些不好看。
什么东西,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赶在吃饭的时候过来,那不是还得留饭?
她没这种不懂事的亲戚!
正准备招呼人赶紧吃,却听那孩子接着开口。
“开车……开了好多车……”
车?
老太太的三角眼微微瞪大。
“他婶子,你家有这么显赫的亲戚怎么不早说,”门外突然涌进了一大批人,脸上都挂着热情的笑容,“发达了可得拉拔下大伙。”
“就是!”
“要不还是说她三婶子有能耐,把家里拾掇得井井有条。”
“可不是……”
自从老太太悄摸地把外孙女给卖了,大家就对她眼不眼,鼻不是鼻。像这种恭维,这一年多以来还是头一回。
老太太眼中夹杂着得意。
这些人想得到美,还拉拔他们……
她拉拔谁都不会拉拔这些给她脸色看的瘪犊子。
中年男人也就是高二舅,早就按捺不住,伸长脖子朝门外看去。只是门口围了这么多人,早就挡得严严实实。他想站起来,却被人敲了一记。
高老爷子瞪了他一眼。
“我平时怎么教你的?遇事不慌,方显从容,”他嫌弃地瞪了眼高二舅,“干啥啥不行,尽会丢人!”
高二舅:“……”
很快,门外便传来汽车发动机的轰鸣声。
老太太的三角眼中透着火热。
想站起来,却又想到老头子的话,只得矜持地坐了下去。
周围的人好话更是不要钱地往外倒。
“他婶子真是个能耐人,这都能稳得住……我可不行,没那么好的定力。”
“人家是什么人,你是什么人,也配跟他婶子比?”
老太太听了这话,眼中带着赞同。
可不是。
并不是谁家都能有开得起小车的亲戚。
村民们说着好话,老太太也更得意。高高扬起下巴,仿佛她就是旧社会的太后娘娘。
这时,人群散开。
阮明芙与祁阳焱,还有顾意霖走在前面。乡亲看到栾女士身侧的栾容,瞪大了双眼。随后便反应过来,看好戏般地看着骄傲得意的高家人。
其他乡亲看到这三个人双眼就是一亮。
“这长得也太俊了……谁家的闺女,我侄子还没说亲呢。”
“你侄子三大五粗,哪里配?还得是我儿子,又是高中生长得还好看,配这个闺女绰绰有余。”
“放屁!我侄子怎么了,我侄子一表人才!”
“歪瓜裂枣……”
就着三人的婚姻大事,这些人竟然吵了起来。要不是旁边有人拉着,怕是还得打一架。
听着他们的夸奖,顾意霖美滋滋。
“你听听,”她拉拉阮明芙的衣服,满脸得意,“怎么样,我受欢迎吧?”
顾意霖要是有尾巴,早就翘上天了。
阮明芙瞥了她一眼。
“行行行,你最厉害。”
“哼~”
顾意霖微微扬起下巴,像极了一只开屏的孔雀。
“喂!你们就是高家人?”
高老爷子皱起眉头。
这个闺女虽然长得不错,但太没礼貌,怎么跟他老人家说话的。
老太太眼里也闪过不愉。
那三个面黄肌瘦的女娃,羡慕地看着阮明芙与顾意霖身上的漂亮衣服。
“你们是……”
中年女人刚想开口,却被高二舅拉住。
“你怎么说话的,这是我们家亲戚!”
他重重地咬住亲戚两个字。
“说得不错,”阮明芙眯起眼睛,微微侧身将身后的栾容露了出来,“我们确实是你的亲戚。”
看到栾容,高家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周围恭维的人更是闭上了嘴。
确实是亲戚……只不过是寻仇的亲戚而已。
寂静,死一般的寂静。
老太太惊愕之下,脑子更是飞快地转了起来。她蓦然起身,迈着小脚飞快地倒腾到栾容面前,想抓住她的手,却被栾女士一把拦下。
老太太:“……”
小娘皮,等会儿再来收拾你!
她换上一副可怜的模样,眼眶更是说红就红。
“容容,你这一年多去哪儿了,你舅舅他们找你了好久,都没有找到。愁得我是吃不下,又睡不着……”
栾女士没搭理她,只问栾容。
“小容,高家人是不是都在?”
她飞快摇头。
“大舅舅一家不在。”
栾女士朝祁阳焱使了个眼色,对方会意,立马有保镖行动。
“你们想干什么?”老太太哪里还装得下来,“别动我儿子,要不然我就跟你们拼命!”
“老太太,我长这么大,可不是吓大的。”
栾女士看了眼她身后的饭桌,怒意蹿上心头。
栾容在受苦,这一家子人竟然快快乐乐吃饭?
“给我砸!”
“你们敢!”
老太太慌了,伸手拦住这些保镖,可她哪是这些人的对手,就像根老娘一样,老太太也被提在手里。
“住手,住手!”
“哗啦——”
保镖可不会留情,说砸就真的砸。
高老爷子捂着心口,脸气得胀红。高二舅上前阻止,也被保镖狠狠教训了一顿。中年男人,又不用怕打坏。尤其这一家子干的恶心事,打死都是该!
高舅妈看着被打得凄惨的丈夫,哪里敢拦,只能抱着几个孩子窝在一旁瑟瑟发抖。
周围的人更是不敢阻止。
“……话该!”
也不知道是谁说了这么一句,打开了所有人的话匣子。
“也是造孽……”
“话说小容投奔过来时,她的父亲才刚去世不久吧?”
“高婶子不做人,话该有这一遭。又不是日子过不下去,非得卖儿卖女。”
“我记得他家大儿子半年前才升主任,工资可比我们家所有人加起来还高呢。嘶——”
那人似乎想到什么,猛地倒吸一口凉气。
“他那个主任,该不会是卖小容得来的钱……”
所有人皆反应过来,看老高家的眼神更不对了。
很快,老高家便一片狼籍。家里能砸的东西全被砸了个干净,哪怕他们睡觉的床保镖大哥也没放过,拿了把斧头全给劈了。
高老爷子欲哭无泪,捂着心口颤颤巍巍盯着栾女士一行人。
“你……你们……丧尽天良!”
栾女士瞥了他一眼,没搭理他。
高二舅被打得进气多,出气少。整个人肿了一圈,看着更喜庆。
“你、你们打人,报公安……我要报公安!”
“老爷子,别折腾,”栾女士冷笑地看着他,“等我跟你们算完总账,你就是不去报公安,我也得押着你们过去。”
只打他们一顿,太便宜这些人。
派出去的保镖很快回来,他们捏着高大舅一家就像是拎着小鸡崽一样。再看他身上的伤痕,显然与高二舅一样,被保镖大哥教做人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这不是……”
阮明芙看着高嫣身上的衣服,朝栾女士看了过去。
栾女士抿唇。
她也想起来了。
那是原主在上班时,从京城刚到的新货。原主看着不错,便给阮明芙与栾容一人买了一件。却想不到,这件衣服如今穿在高嫣身上。
高嫣在看到栾容时有些心虚,但很快便理直气壮起来。
“表姐,你这是什么意思?”
她的余光不小心瞄到一旁的祁阳焱,脸颊顿时泛起了红晕,含羞带怯地看了他一眼,又开始朝栾容说教起来。
“不是我说你,明明年纪这么大民,还偷偷跑出去,害得大家担心。我爸更是,找了你好久都没有找到。耽误了厂里的工作,差点被开除。”
“表姐,你也太不懂事了。一回来,不好好认错也就算了,还带这些人来欺负爷爷奶奶……你还有没有良心?”
“乖宝~”
被抓住的老太太听了这话,感动得两眼泪汪汪。
栾容被栾女士挡着,只露出半个身子。她微垂着头,更看不清她脸上的神情。
许是觉得自己的话起了作用,高嫣再接再厉。
“听我的,这事就这么算了。你跟爷爷奶奶赔礼道歉,出钱把房子修好,再包个红包给叔叔婶婶压压惊,他们是长辈,不会跟你计——啊!!!”
第 79 章
清脆的巴掌声, 让周围人听了有些牙疼。
顾意霖甩了甩自己的手,有些歉意地看着众人。
“对不起,她太贱了, 我实在忍不住。”
高嫣捂着被打疼的脸, 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泪眼盈盈地看着祁阳焱,谁知对方铁石心肠, 压根不为所动。
“乖宝!”
高嫣就是老太太的心肝儿,打了她就跟打了老太太没什么区别。她咬牙瞪向顾意霖,满嘴的脏话往外倒。
“臭婊子打敢我孙女,老娘跟你拼了!”
阮明芙笑了。
“老太太真双标, 对自己的孙女一口一个乖宝, 对别人家的闺女倒下得了狠手。”
“姐妹儿, 咱们给你表姐报仇, ”顾意霖不怀好意地看着高嫣,活脱脱一个恶毒反派, “把她卖了, 也让这个老太婆尝尝心痛的滋味。”
高嫣柔弱无依地捂着自己的脸,可怜兮兮地拿眼钩子勾祁阳焱。
“不要,你为什么这么恶毒?”
“你敢!”
老太太目眦欲裂, 双眼充血。恶狠狠地盯着顾意霖,像是要跟她拼命。
“你卖别人不是挺下得了手, ”顾意霖可不怕她, “卖到自己头上就受不了?”
高嫣嘤嘤哭了起来。
“表姐明明是自己偷偷跑出去的,怎么成了……”
顾意霖作势抬手, 她整个人就是一抖, 茶言茶语的话也说不出来。
栾女士使了一个眼色,立刻有保镖过来抓住高嫣便往拖。
她吓疯了, 哪儿还能装得下去。
“奶,救我!他们要把我卖了,奶奶——!不要,我不要跟你走!放开我!!”
高大舅妈朝高嫣扑了过去,死死地抱住她。
“放手放手!这跟我女儿有什么关系!放开——!”
保镖大哥能听她的就怪了。
她们挣破扎得厉害,一时之间,竟然还真奈何不了这对母女。其他保镖一齐上前,将母女俩统统拖走。
顾意霖走过去,得意地抬起高嫣的下巴。
“刚才不是挺能叭叭,来,你再叫一声给我听听?”
高嫣眼底蕴含着屈辱。
“表姐,你想怎么处理?”阮明芙看着这对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母女俩,心硬如铁,“你要是把这对母女俩卖了,我也支持你。”
栾容还没有表态,被打个半死的高大舅死死地抱住一旁保镖大哥的腿。
“别别,你们这样做是犯罪!”
“老东西,到现在还想唬我,老娘可不是吓大的,”顾意霖嘴里叼着一片树叶,颇有山大王的气势,“再逼逼,女的卖到深山老林,男的卖到黑矿。”
阮明芙满头黑线。
她这个塑料闺密可真会吹,这年头哪儿有什么黑矿。怕她太嚣张,反把自己送进去,阮明芙扯了扯她的衣服。
“收敛点。”
“哦~”
顾意霖撅了撅嘴,吐掉嘴里的树叶。
“苍天呐,”高老爷子坐在地上,哭天喊地,“我这把年纪了还要被人这么欺负,还有没有天理……”
他满头银丝,脸上带着岁月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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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头哭得伤心,渐渐的其他人也起了恻隐之心。
“老太太虽然作恶多端,但高叔为人还是不错的。”
“一大把年纪还要被人这么欺负,我都觉得心酸……”
“可不是,这要是换成我爸,非得跟这些人拼命!”
“……”
有糊涂村民,自然就有脑子清醒的:
“高叔要是好好管管他三婶,事情也就不会闹到今天这个地步。”
“怪谁?还不是老太太造的孽,那不是旁人是亲外孙女!哪怕不亲,也不能干这样的缺德事。”
“造孽!”
“都说娶妻娶贤,我算是明白了,老高家怕是要毁在老太太手里……”
高二舅母死死地抱住自己的三个女儿,眼中闪过决绝。
“小容是老太太卖的,得的钱也全都拿去给大伯走通关系——”
“闭嘴!”
老太太拼命朝高二舅母那儿挣扎,眼里又怒又急。若不是被人抓着,她恨不得扑过去撕烂高二舅母的嘴。
高二舅母看着自己身上的伤痕,心头涌起一股无名火。
就因为大伯是长子,全家都得为他铺路。老太太更是偏心得没边,家里所有好东西都是大伯的,她们二房别想沾上一个子儿。如今房子都毁了,大伯一家子能不能全身而退都是问题。
她还怕个屁!
“我跟你二舅舅可没沾半分,”她擦擦脸上的脏污,“小容,二舅妈对你还是不错的。”
栾容听了这话,沉默了半晌却还是点了点头。
栾女士见状,“放了她们。”
“谢谢,谢谢,”高二舅妈忙拉过自己的三个孩子,又扶起高二舅,“我们走。”
她连行李也不要了,拖家带口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高二舅特别实识务……
哪怕对老娘有感情,但身上隐隐伤痛的伤却是提示他:
对方不好惹!
立马将刚刚升起了求情心思给压了下去。
“不许走!”老太太哪儿能见二儿子全身而退,气得大骂:“回来,你给老娘回来!”
见高二舅头也没回,老太太分不清是伤心多一些还是愤怒更多。
“……你到是把你侄女带走啊,你个没良心的混蛋!”
阮明芙朝一侧脸肿得老高的高嫣看过去。
好家伙,这位还真是老太太的心头宝。都这样,还没忘了她。
“老太太,你二儿子跟这件事没关系才让他走,”顾意霖冷笑,“你孙女一口一句道德绑架的贼溜,身上还穿着我表姐的衣服,我们怎么可能会放过她!”
栾女士看向这一家人,“给我打!”
保镖大哥立刻动了起来。
高家这一伙,着重招呼的也就是高大舅与他儿子高根宝。
眼见高大舅被打得吐血,连话都说不出来。高大舅妈挣扎的力气更大了,甚至还想咬人。还好保镖大哥们经验丰富,及时扯住她的头发,这才没让她得逞。
“你们这些浑蛋,浑蛋!!”
高老爷子气得双眼通红,捂着胸口就要倒下去。
祁阳焱却一旁的人使了个眼色。
立马有人从厨房舀了一瓢水泼过去,高老爷子一个鲤鱼打挺,那动作看着可比年轻人利索。
阮明芙:……
怪不得说人老成精呢,还真差点让他混过去。
根宝与大舅被揍了一顿,对老太太来说那简直就是摧心挖肝的痛,她看高嫣的眼神也不再慈爱。
她是个重男轻女的老太太。
若不是高嫣聪明,能为她出主意,老太太怎么可能会捧着她。
“这事是高嫣提议的,”老太太卖高嫣卖得飞快,“要不是她,我也不会把栾容给卖了。”
“嗬——”
众人这次是真的惊到了。
“高嫣那闺女才多大,怎么这么狠毒?”
“三婶亲口说的,总不能是冤枉她吧。”
“你们还真别说,我总感觉高嫣这闺女有点邪性,说不出来的怪……”
“她三岁欺负我家孙女被我抓包,硬是把脏水泼我孙女身上,我就知道她不是个省油的灯!”
说话的人村民们也认识,她说的事众人也有印象。
那是一年冬天,高嫣嫉妒她孙女穿了新衣服。数九寒天,把人往沟里推。被发现了也不慌,口齿伶俐地狡辩。大家觉得一个三岁孩子怎么会骗人,就信了高嫣。
“从小心眼儿就那么坏……”
高嫣抿了抿唇,心里恨毒了老太太这个死老婆子。
“奶,你为了救爸跟弟弟,也不能把所有的事都推到我的身上。”
老太太哪里知道她还能反咬一口,气得差点升天。
“闭嘴,明明就是你的主意。”
高大舅厂里有个主任的空缺,他想想使使劲儿。可打通关系就得两千块钱,老太太拿不出这么多钱,高二舅的三个女儿又还小,她便打上高嫣的主意。
谁知道高嫣提前洞悉了老太太的打算,这才出了这么个主意。
栾容被人带走,侥幸逃了出来。但她运气不好,碰到了根二狗,才有后来的事。
栾女士算是明白了。
老太太不是个好东西,高嫣更是一条毒蛇。
“奶,你不能这么冤枉我……”
“把这俩个人扔公安,”栾女士可没功夫听她们扯七扯八,“阳焱,这事就交给你了。”
“我明白。”
高嫣吓了一跳,差点维持不住脸上的表情。
“表姐,我是无辜的,都是奶奶的主意,”路过栾容时,还真让她寻到一个空档,扯住栾容的手,“你忘了,你刚来的时候,我天天带你玩,还带你……”
“啊!!!”
话还没有说完,却被栾女士一脚踹了出去。她护着栾容,“没事吧?”
栾容摇头。
她只要跟在栾女士身侧,便有足够的安全感。
只要栾女士在,她什么都不怕!
栾容满是依恋地将头轻轻地靠在她的背上。
栾女士的力道不是盖的,倒在地上的高嫣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移了位。痛得身体弓成了虾,掩住的双眼中满是怨毒。
“嫣嫣!”
高大舅妈看着这一幕,吓得魂都要飞出来。
她急忙地跑过去,扶起高嫣。看着光她苍白的脸色,更是心痛难忍。
“栾容,我自问对你不错。你父亲死了,我们也没嫌弃你!你大舅那是千载难逢的机会,要是错过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有……你在高家白吃白喝,就不能懂点事,就当报答我们。”
阮明芙:“……”
顾意霖:“……”
她朝阮明芙靠了过去。
“姐妹儿,我好像没词形容她了。”
报答就是让外婆把自己给卖了,再拿着这笔钱升官发财?
6啊!
这逻辑,黄世仁见了高大舅妈都要给她磕一个,叫声祖师爷。
高老爷子也觉得有理。
一大家子人,劲儿得往一处使才是长盛之像。
“栾容,外公知道你受了委屈,但你不能这么不懂事。”
“可是……我爸攒的一千五百块钱,在我来的第一天就给外婆了。”
栾容声如细蚊,却让在场所有人都听清了。
寂静,非一般的寂静。
随后便沸腾起来。
“多少?我没听错,一千五百块?”
“三婶真的是丧良心……”
“给了这么多钱,他三婶都容不下这个外孙女,还把人给卖了……毒啊。”
“丧尽天良!”
看热闹的人看老高家的眼神不对了。
“你说什么?”
高老爷子还是头一回听到这事,他一骨碌爬了起来,朝着老太太质问。
“她说的话是真的?小容真的给了你一千五百块钱?”
老太太抿唇。
满脸的心虚,左看右看,就是不敢看高老爷子。
他涨红着一张脸,怒喝。
“说!”
周围人也等着老太太的答案,自发地保持安静。
“确实给了,”老太太声音很低,“可后来老大找我哭穷,我……我就把钱都给他了。”
高老太爷身形晃了晃。
他整个人佝偻下来,坐到院子里维一完好的凳子上。一脸疲惫地摆摆手,“随你们怎么料理她,我不管了……不管了!”
“老头子……”
老太太多坚强一人,听了这话眼泪忍不住地流下来。
高老太爷背着双手,充耳不闻。
“钱呢?”
栾女士朝着高大舅看过去。
对方被打得凄惨,哪儿还能说出话来,只得朝高大舅妈看过去。
见众人都朝她看过来,高大舅妈露出与老太太一般的同款心虚表情。
“……钱被我拿回娘家……”
高老太爷绝望地闭上眼。
“很好,”栾女士下巴微抬,“把她也送进去,就告她们偷盗。”
高大舅妈绝望了。
她很清楚,事情过了一年半,她娘家早把这笔钱花完了。她与高大舅并没有多少存款,高老爷子连老太太都放弃了,更不可能会管她。
祁阳焱抓着几人,正想离开。
一个中年妇人拔开人群,挡在祁阳焱的面前。
“把她们放了!”
栾女士看着来人,冷冷一笑。
“高翠兰,我还想着去找你算账,却没想到你竟然这么迫不及待地出来送死。”
高翠兰看到栾女士吓了一跳。
整个人控制不住地往后缩,但似乎想到了什么,又不怕了。正想挺直腰板摆摆大嫂的威风,却被栾女士一巴掌打断了施法。
接下来,就是栾女士的个人秀。
看着被揍得没有丝毫还反之力的高翠兰,顾意霖兴奋得两眼冒光。
“姐妹儿,伯母可真对我的胃口。”
恨不能当场认妈。
阮明芙看了她一眼,“等栾女士也像揍她一样地揍你,就知道她的厉害。”
“那伯母这样打过你吗?”
“……没有。”
“哼!”
顾意霖冷哼了一声。
她极力克制,才没在塑料闺蜜的面前露出嫉妒的嘴脸。
“你别身在福中不知福,伯母要是成了我妈,”顾意霖一想,就觉得美,“还不知道乐成什么样儿。”
阮明芙:“……”
两人聊着天,栾女士暴捶高翠兰也到了尾声。
“你不配做小容的母亲,”栾女士特别威武地扯着高翠兰的头发,“从今天开始,她有父亲,有姑姑姑父,但就是没有你这个妈。”
栾容走了过来,特别乖巧。
“我都听姑姑的。”
高翠兰本就被打了个半死,听了这话一口气没上来,憋出了一口血。
“你……你、你……”
“啧啧啧,你说说你这是何必呢,”顾意霖摇头晃脑地走过来,“不过说真的,表姐搭上你这么个妈真的晦气。”
高翠兰再也受不了,呕出一口血。
“不是吧,承受能力这么差?”
“就是,”阮明芙走了过来,又往她心口捅一刀,“不要脸的事都做了,怎么别人说说反而受不了呢?”
高翠兰重新嫁回镇上,丈夫与高大舅还是同厂。
她就不信,栾容被卖的事,高翠兰一丁点都不知情。
栾女士淡淡地瞥了眼,躺在地上像条死狗的高翠兰,冷哼一声。
“咱们该走了。”
……
回程的路上,换成了阮父开车。祁阳焱带着人收尾,还要晚点才能回来。
阮明芙刚到家属院,便看到小战士领着几个公安站在她家门前。一旁,还有几个探头探脑好奇得不行的嫂子。
小战士看见阮明芙双眼一亮。
“嫂子,你终于回来了。”
阮明芙打开门,忙请几位进去,关上院门挡住这些人窥视的视线。
“这是……”
“嫂子,”小战士不好意思地接过栾女士递过来的水,简单地解释了一句,“这几位公安同志想找你了解下情况。”
阮明芙仔细想了想。
她最近很老实,没干什么出格的事……想到今天发生的事,她深吸了一口气。
这才闹完高家多久,就被找上门?
这速度也太快了。
“坐,同志们不用客气,快坐。”
为首的公安朝阮明芙点点头。
“嫂子不用紧张,我们只是例行问几句话。”
阮明芙点头。
对方态度不错,她倒能松口气。
“前几天,你是不是去过禾花村?”
禾花村?
日子过得太安逸,阮明芙差点没有想起这个地方。她下意识正要否认,待反应过来后赶紧点头。
“是。”
“你们还是问我吧,”栾女士一把拉开阮明芙,“我是她妈,也是我把她带到禾花村去的。”@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公安:“……”
算了,你们开心就好。
“你们去那儿干什么?”
这也不是什么秘密,栾女士将解救栾容的事一五二十地说了个清楚。
“离开之后,你们又去了哪里?”
“离开后,我们就回了家属院,”栾女士很镇定,“后来还去了医院,那边有我们的看诊记录……”
“……”
公安后来又问了不少问题,栾女士对答如流。
在说到阮父与祁阳焱还有些保镖回来,一直在工地上忙活……他们更是没有露出意外的表情。
阮明芙立刻明白。
这几个公安早就事先将她们调查清楚了。
他拿着笔,在纸上写写画画。
稍候,几人这才对视一眼。
为首的公安朝栾女士点头,“感谢栾同志的配合。”
“公安同志,”见他们打算离开,阮明芙好奇地问了一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这些公安大部分都是军人转业,对阮明芙这个军嫂很有好感。又听说了栾容的遭遇,对她抱着几分怜悯。
“接到报案,禾花村发生了一起斗殴事件,情况特别恶劣。”
有个年纪比较小的公安开口,“死了十三人,伤了二十八人。老根家人,只剩了一个根四狗。”
阮明芙:“真……真的吗?”
嘴角的笑容差点没压下去。
这可真是一件好消息!
公安:“……”
明白你的心情,想笑就笑吧。这么压抑着,脸都狰狞了几分,看着怪吓人的。
阮明芙:“啊……那真的是太可惜了。”
公安:“……”
“我们调查发现,那些村民是因为祁同志给的三百块钱才打起来的,”为首的公安深深看了她一眼,“具体就是这样,我们也该走了。”
阮明芙热情地将他们送到门口,“公安同志慢走。”
待人离开,她这才松了一口气。正想离开,一个好事的嫂子抓住她的手臂。
“阮嫂子,公安怎么会找上门?”
其他嫂子也悄悄竖起了耳朵。
“想知道啊,”阮明芙脸上带着笑容,“公安同志还没走,你去问他们呐。”
嫂子:“……”
阮明芙一把将院门关上。
神经病!
天天吃饱了没事干,净关注人家干了啥。
祁阳焱是天擦黑,才回来的。他一进屋,便对上了两双好奇的眼睛。
“哥,哥,事情怎么样了?”
阮明芙讨好地将一杯茶端了过去。
“都送进去了,”祁阳焱特别淡定地接过喝了一口,“高家女人全进去了,我打听过,高大舅妈情节最轻也得判十年。”
“太好了!”
顾意霖高兴得双眼冒光,“哥,你真给力。”
祁阳焱勾唇一笑。
不止呢。
他托了人,高翠兰丈夫的工作,与高大舅主任的位置都保不住。这种渣滓,还是别出来害人的好。
“表姐,哥帮你报仇了!”
栾容笑得温婉,“谢谢大哥。”
“不用客气。”
“表姐,你以后就好好跟着妈重新生活,”阮明芙笑道:“有人欺负你就告诉他们,实在不行就打电话告诉我。”
栾容点头,“好。”
她露出发自内心的笑容。
“谢谢表妹,”栾容回握阮明芙的手,“我会的。”
……
第二天,阮明芙起了个大早。
知道栾女士要离开,她这天晚上的情绪一直不怎么高。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磨蹭到半夜,阮明芙这才经受不住困意,睡了一会儿。
到了车站,看着栾女士与阮父,阮明芙双眼一红。
“你们为什么不多呆一会儿?”
栾女士摸摸她的头发。
“行了,又不是以后不会再见,”她轻敲阮明芙的头,“自己要好好照顾自己,别什么事都等着小谢来做。”
阮明芙的眼眶还红着。
她捂住被敲头的头,不满地看向栾女士。
“妈,你究竟是谁妈?”
“我倒希望没你这个不省心的闺女,”栾女士瞪了她一眼,“记住我刚才说的话,你的一举一动都有人跟我报告。”
阮明芙:“……”
这日子没法儿过下去了。
“闺女,爸真舍不得你,”阮父抹泪,“要不……跟我一起走……”
话还没有说完,便受到栾女士的肘击。
“瞎说什么?”
闺女都结婚的人了,怎么可能还跟在老父亲身后跑。
阮父委屈,但阮父不说。
“爸,那要不你留下来?”
阮父:“……”
哼!
看阮父犹豫的模样,阮明芙哪儿还不明白他的意思。
平时闺女长闺女短,但与阮父的兴国大业比起来,还是他的强国梦更重要一些。
呵,男人!
车开了过来,谢延昭将阮父与栾女士的行李提上车。阮明芙跟在他的身后,看着他将行李一一放好。
她这才明白,父母是真的要走了。
阮明芙眼前泛起水雾,她硬生生地将它瞥了回去。
“妈,这是我给你准备的钱。”
与祁阳焱一般,她也掏出了一张存折。
“自己好好收着,”栾女士没接,“你哥给了我们不少,哪儿用得着你给我。”
阮明芙:“……他给是他的,这是我的!”
说着,便赌气般地将存折塞在栾女士的手里。
周围人投过来好奇的一瞥。
祁阳焱给阮父与栾女士准备的是软卧车厢,这年头能坐在这里,几乎全是干部。他们素质不错,哪怕好奇也不会表现得特别明显。
“爸,妈,吃的东西在这个包里。”
谢延昭怕他们不认识,特意指出这个黑色的包。
“我会好好照顾姑姑姑父的,”栾容将那个包提到自己的脚边,这才拉过阮明芙的手,“表妹,有我在呢。”
阮明芙点头。
“到了记得给我打个电话……”
不远处传来清脆的铃声,那是催促送站的人下车的信号。
阮明芙不舍得看着他们,“那我先走了?”
“去吧。”
“我真的走了。”
栾女士:“……滚!”
幸好阮明芙被谢延昭拥着走出老远,若是听到这个字怕是又要闹了。
没过多久,火车启动。
阮明芙看着慢慢行驶的火车,心情有些低落。
“走吧。”
车上,阮父将栾女士手里的存折拿过来打开一看。数目与祁阳焱给的没法儿比,但阮父看了还是鼻头一酸。
“媳妇,呜呜呜呜……咱闺女长大了,”阮父控制不住自己体内丰沛的情感,扑进栾女士怀里,“都知道给父母花钱了,呜呜呜……这得受多少苦才明白这个道理……”
栾女士满头黑线。
她用力挣了挣,但阮父抱得死紧,她压根挣脱不了。
“呜呜呜……媳妇,咱闺女可怜啊……”
阮父泪眼朦胧地看着手中的存折,哭得更凶。
“不行,我要给闺女撑起一片天,赚许许多多的钱,让她花一张丢一张……呜呜呜,我的闺女……”
栾女士:“……”
别说她满头黑线,就连同乘的人也忍不住朝阮父看过去。
栾女士:“……”
这辈子的脸都被丢光了!
回到家属院的阮明芙,看着空荡荡的院子总感觉少了些什么。旺财依旧十分热情地跑过来,在她的脚边蹲下露出柔软的肚皮。
它用尾巴蹭蹭她光滑的脚踝,吐着粉嫩的舌头,两只黑葡萄般的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她。
……这谁忍得住。
阮明芙从头到脚把旺材撸了一遍。
“还是你好。”
她伸出纤细细嫩的指头,点点旺财湿漉漉的鼻头。
送走阮父栾女士与顾意霖后,这一天阮明芙都在低落中度过。好在,她没让自己困在低落的情绪中太久,很快回复过来。
这天,她特意起个大早。走到厨房才发现,谢延昭早已忙活开了。
“马上就好。”
被栾女士训了一顿,她哪儿好意思再向之前那样,理直气壮地坐在桌上等着吃。
她将头发绑了起来,“我来帮你。”
许是狗男人今天休息的原因,早饭很丰盛。除了面条,还有从食堂打的稀饭与红薯。
“不用,这点事我能行,”谢延昭抓住阮明芙伸过来的手,“你不要用有负担,以前什么样,以后还是什么样。”
狗男人的手粗粝,握住她的手时带着刺剌的疼。
“真……真的?”
“当然是真的,”谢延昭说得很认真,“不必逼自己改变,你这样就很好。”
他很明白与自己共度一生的人是个什么性子,也早就做好了准备。
阮明芙精致漂亮的脸浮起笑意。
心里甜滋滋,尾巴更是恨不能翘到天上去。
“那你以后要是真像栾女士说的那样,嫌弃我了怎么办?”
谢延昭:“……”
他捏了捏掌心的小手,良久这才憋出一句。
“吃饭。”
“……哦。”
吃完早饭,太阳也升了起来。
谢延昭将被子搬了出来,晾到栅栏上。隔壁院里的王蔓蔓刚好看到这一幕,再看看自己手上一大堆的床单被套,登时气不打一处来。
她将这些东西往一旁的架子上一堆,回了屋。
待看到歪在沙发上的乔营长,心里头的火蹿得更高。
王蔓蔓气呼呼地走过去,朝乔营长重重一哼。
满头雾水的乔营长:“……”
见王蔓蔓拉着一张脸,他只得硬着头皮凑过去。
“媳妇,这是怎么了,谁又忍你生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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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蔓蔓瞪了他一眼。
乔营长讨好地凑了过来,“媳妇你说,我一定替你好好教训他们!”
“隔壁。”
隔壁?
乔营长琢磨了一下,猛然想起隔壁住的是谁。
他咽了咽口水,“媳妇,你别开玩笑。那可是谢团长,他是整个军区的兵王,十个我绑一起也不是他的对手。”
王蔓蔓更气了。
她一把揪住乔营长的耳朵,“知道不是人家的对手,就不会好好学学人家是怎么对待媳妇的!”
打不过人也就算了,连这点也比不过?
“啥?”
乔营长一脸懵。
王蔓蔓将桌上的毛线团砸了过去。
“自己出去看!”
乔营长抓抓自己的头发,十分听话地出去了。
他趴在自家栅栏旁,紧紧盯着隔壁。
却见谢延昭将被子拆开,把里面的棉胎拿出来。又将被罩床单一起扔进桶里,再将其他的衣服也扔了进去……
乔营长瞪大双眼。
不敢置信地看着这个家务全能的男人……这还是他印象中的谢延昭吗?
救命!
怕被发现,乔营长干脆蹲在自家的墙角,只露出一双眼睛。
“……谢延昭,你又把外衣跟换下来的被罩放一起。”
一道软和听起来没丝毫杀伤力的声音传了出来。
乔营长:……这就是嫂子吧?
也太敢了。
正当他以为谢团长会狠狠地教训嫂子,还打算劝个架啥的。却见他心目中英明神武的谢延昭带着几分心虚地将衣服拿了出来,放到一旁的小盆中。
乔营长:“……”
啊不是,他那么大个威武霸气的谢团长呢?
就在乔营长感觉幻灭时,谢延昭抱着换下来的东西来到井边。十分熟练地打水,开始洗衣服。
乔营长:“……”
不,眼前这个肯定不是谢团长。
不是,绝对不是!
他一脸游魂般地进了屋,觉得不够又狠狠扇了自己一嘴巴子。
清脆的响声,吓得正在喝水的王蔓蔓一跳。
她满头问号。
只是让乔营长跟谢团长好好学学,没必要这么大的反应,还愧疚地扇自己一巴掌……
“老乔,你没事吧?”
王蔓蔓虽然清高娇纵了些,但能分得清好赖。像乔营长对她不错,条里条件也好,王蔓蔓自然也愿意与他把日子过下去。
“媳妇,我感觉我眼睛出了问题,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王蔓蔓心头一紧。
当兵的眼睛要是出了问题,就只能退伍。
“怎么回事,”她哪里还坐得住,急得直转圈,“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咱们去医院,走……”
王蔓蔓可不想乔营长因为眼睛的问题,没了前途,拉起他便往门口走。
乔营长依旧一副大受震撼的模样,抓着王蔓蔓的手悠悠地开口。
“媳妇,你说我眼睛没问题,怎么看到谢团长在洗衣服呢?”
王蔓蔓:“……”
她抬起手,没好气地扇乔营长一巴掌。
“嘶……”乔营长感觉到痛楚,“媳妇,好端端地干啥打我?”
“我打的就是你!”
王蔓蔓抄起一旁的鸡毛掸子就朝乔营长抽了过去。
“还眼睛出了问题……我看,是你这条命出了问题!”
谢团长多能耐一人,回家还帮媳妇老老实实干活。乔营长呢,一回来就跟大爷似地躺着,恨不得连饭都给她喂到嘴里。
人比人得死!
王蔓蔓气不打一处来,抽得更狠了。
乔营长抱头鼠窜,嘴里还在求饶。
“媳妇,我错了……我真的错……”
“你错哪儿了?”
乔营长:“……”
答不出来,又被抽了好几下。王蔓蔓看着乔营长,那叫一个恨铁不成钢。
“好好跟隔壁学学,”她将鸡毛掸子扔到一边,“今天屋里屋外的活,你都包了!”
乔营长龇牙咧嘴地摸着自己被抽疼的地方。
罕见的,对谢延昭升起了怨念……
狗男人做家务很有章法。
他先将被套这些大件洗好,再来洗衣服。这些衣服也不脏,他只要揉成几下便行了。尤其是睡衣,阮明芙爱干净,几乎是一晚一换。
谢延昭看着手头上丝滑的红色布料,老脸一红。
这件睡衣,他见阮明芙穿过。
黑发红裙,她的皮肤还尤其的白。穿上这件衣服的阮明芙,美得像个妖精……
谢延昭眸光微动,喉结更是飞快地滚动着。
刺拉——
谢眨昭:“……”
他的手劲太大,脆弱的面料压根经不起这么的折腾,被迫一分为二……
难得的,谢延昭懵了一瞬。
“……谢延昭,你怎么了?”阮明芙从屋里头走了出来,面上还有一些不满,“叫你好久都没有反应。”
他做贼心虚似的,将手里衣服往盆里下塞。
谢延昭清咳一声,“想了点事……”
“哦?”
阮明芙狐疑地看向他。
哪怕手心里头紧张得冒汗,狗男人的面上却不露半分。
“怎么了?”
阮明芙这才收回打量的视线,“我想问你,要不要把床拆了。”
栾女士与阮父还有顾意霖三人都走了,祁阳焱不会来家属院这边过夜。短时间,家里应该没什么客人。
“拆吧,正好跟被子一起晒了,”谢延昭清咳一声,“你别动,放着我来。”
阮明芙满意地点头。
说真的,她就喜欢狗男人什么都不用她操心,都由他一手包办的霸道。
见阮明芙离开,谢延昭这才松了口气。
他将衣服拿了出来,看着裙上的一条大裂口,有些苦恼。
这件衣服是阮明芙自己做的,外头没有同款……那么问题来了,他该怎么在阮明芙没发现的前提下,找件一模一样的?
谢延昭:“……”
一个上午,阮明芙这才与谢延昭合力,将屋子里里外外全打扫一遍。
看着亮堂不少的家,她的心情都变好了一些。
阮明芙正想休息一下,一个年轻人却从门外走了过来。他身上穿着军装,皮肤白嫩,一看就是刚进军营的新兵崽子。
“你怎么来了?”
谢延昭似乎与对方很熟,热情地拍拍他的肩,让人坐下。
“哥……”
阮明芙倒茶的手微微一抖。
“哥?”
“嫂子好,”他有些羞涩地抓抓自己的头发,“我是我哥的表弟,我叫白倾华。”
破案了,是白外公那边的人。
“原来是表弟,”阮明芙的态度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热情起来,“那今天中午别走了,留在这里吃饭吧。”
“这……”
白倾华有些犹豫,看了谢延昭一眼后这才答应。
“那就麻烦嫂子了。”
聊了一会儿,阮明芙这才知道。白倾华哪里是什么新兵崽子,他进部队好久了。只因他怎么也晒不黑的皮肤,看起来就像个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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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出头的大学生,才经常被人误会。
但其实白倾华比谢延昭小不了几岁。
阮明芙没见过,是因为他最近去外面执行任务,前段时间才刚回来。
他不好意思地搓搓手,面带羞涩。
“嫂子,我其实今天过来是想找一个人。”
第 80 章
找人?
还真是新鲜, 找人都找到她这边来了。
阮明芙看着他。
“我想找的是……”白倾华微微低头,接着开口道:“她说她姓顾,暂时住在你这里。”
破案了……
阮明芙朝谢延昭看过去, 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轻咳一声, “你要找的人是顾意霖?”
“对!”
白倾华双眼一亮,狠狠点头。
“哥, 你知道在她哪儿吗?”
看他这副单纯如同后世大学生的模样,阮明芙抿了抿唇,有些艰难的开口。
“那你们这是……”
“哦,”白倾华的腰板挺得溜直, 露出一口白牙笑得跟地主家的傻儿子似的, “她是我对象。”
啥?!
阮明芙刚喝了口茶, 便听到这么劲爆的消息, 差点没呛死她。
她捂着唇,咳了半天。
谢延昭微微皱眉, 轻拍她的后背。脸上带着几分后怕, 也还不忘狠狠剜白倾一眼。
“还好吗?”
阮明芙连连摆手。
好不容易平复喉间的痒意,不敢置信地看着白倾华。
“她跟你处对象?”
“对,”白倾华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她还说过,年底要跟我扯证见家长。”
6啊!
阮明芙就说顾意霖在这儿呆得好好的, 怎么突然跑得这么急, 压根不是她的风格。
原本是惹了风流债。
她默默地看着白倾华这个傻子。
可怜的单纯孩子,头一回恋爱就碰一个只会溜人的渣女。
阮明芙有些一言难尽。
“嫂子, 她今天不在吗?”
白倾华说这话时, 还期待地往屋里看了一眼。
阮明芙:“……”
她朝着谢延昭使了个眼色。
自己的表弟,自己搞定。
谢延昭转头便对上白倾华那期待的小眼神, 突然之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这个……结婚是件大事,”他朝白倾华看了过去,“外婆知不知道?”
“我早就打电话通知过她老人家了,”白倾华的视线落到阮明芙的身上,“一听她是嫂子的好朋友,外婆可高兴了,还让我过年的时候带她回来见见。”
阮明芙:“……”
这里面竟然还有她的事!
对上白倾华那期待的视线,阮明芙想了想还直接开口。
“你来得不巧,她今天坐车回家了。”
“啊?”
白倾华有些失望。
头上的小呆毛也耷拉下来,像极了被主人抛弃的可怜的小狗。
“没事,”白倾华自己震作起来,“她肯定走得急,才没空通知我。”
阮明芙:“……”
“嫂子,你知道她住的地址?”白倾华有些不好意思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我想给她写信……”
有一说一,这表兄弟的恋爱脑是祖传的吧?
“稍等一下,我这就给你写。”
阮明芙直接将顾意霖给卖了。
这个狗东西估计只是馋人家身子,谁知对方却当真了。玩脱了的顾意霖哪儿敢见人,在白倾华找上门前赶紧跑。
“太好了,”白倾华看着手上的地址,感激地道:“谢谢嫂子。”
阮明芙摆了摆手。
少年,你自求多福。
塑料闺蜜又狗又渣,这两人还不知道会是什么结果。
她也乐得看这个狗东西的好戏。
……
另一边,自从被谢延昭拒绝,又被栾女士当着医院所有的面给了好大个没脸后,谢司令回来便发了很大的火,这些天的气氛更是压抑得很。
谢吟蹦蹦跳跳地进屋,刚踏进大厅整个人就是一顿。
她朝四周看了眼,见没谢司令的身影这才松了一口气。
他现在就是一只暴怒的雄狮,一丁点动静就能发火。
谢吟可不敢惹。
她放轻脚步,走到楼梯口便看到白浅珠从楼上走了下来。
她今天打扮得很漂亮。
杏色长裙,将她纤细的腰肢勾勒出来。头发也特意打理过了,上面另着一只谢吟从没进见的发夹。手里拿着钱包,看样子似乎要出门。
“妈,你又要出门?”
谢吟眼中闪过疑惑。
“订做的衣服好了,”白浅珠瞥了她一眼,“我去看看。”
“哦。”
眼见白浅珠就要绕过她离开,谢吟向前一步。
“妈,我也好久没透过气了,这次就让我陪你一起去吧。”
白浅珠抓着钱包的手一顿。
“那边那么多灰尘,你去干什么?”她站在比谢吟高几阶的楼梯上,摸了摸她的头发,“你爸最近心情不好,你多去安慰安慰。我先过去,到时候再给你多做上几件新裙子。”
谢吟似乎被说动了。
她有些失望地看着白浅珠,可想到漂亮裙子时双眼又亮了起来。
“那好吧……”
白浅珠微微勾唇。
“乖一点,在家多陪陪你爸。”
“知道了。”
白浅珠松了一口气,这才赶紧离开。
谢吟看着她的背影,不满地撅起嘴,眼里更带着几分疑惑。
她妈最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老是往外跑。她之间可明明是最宅的,有时候还嫌弃她太跳脱……
跟过去看看?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就怎么也止不住。
说干就干!
谢吟悄悄地跟在白浅珠身后。
白浅珠没有叫车,这个地方也没有车可以坐。却见她走到一处,立马有一辆车开了过来。白浅珠警惕地看了眼周围,这才喜笑颜开地坐上车。
因怕亲妈发现,谢吟不敢跟得太近。
但见白浅珠的模样,这车又不是谢家的。谢吟直觉里面可能有事,眼见车要开走,她正犹豫要不要再继续跟上去时。
一辆班车开了过来,停到她的身侧。
司机以为谢吟要坐上,便吆喝了一句。
“那边那位女同志,要不是上车!”
谢吟抿唇。
事情都到这个地步了,她反正是一定要弄清楚她妈干了什么。
可她刚一上车,便后悔了。
不知道是从哪儿开过来的,上面坐着不少人。臭汗味儿、臭脚丫子……还有汽车独有的柴油味直冲鼻头,差点让她吐出来。
谢吟捂住口鼻,走到前面靠窗的位置这才感觉好上不少。
“同志,买票。”
她皱着眉头,艰难地从口袋里掏出钱递了过去。
“不用找了。”
呕!
谢吟脸色惨白,视线却依旧紧紧地盯着前面黑色的车子。
眼见它往右拐,而她坐的汽车往左,谢吟急了起来。
“拐什么拐,跟着它……别拐!”
司机怎么可能会听她的,一个左拐便与白浅珠那辆车分道扬镳。
谢吟眉头皱得死紧。
“你怎么回事,我不告诉过你不要左拐,跟前上面那辆小骄车的?你究竟怎么回事,会不会开车!”
这年头开车的人都是铁饭碗。
那个是技术工,走哪儿都让人高看一眼。见谢吟一口一个埋怨。
司机也不痛快了。
“你会,你来?”
谢吟:“……”
“小丫头片子就会说大话,”司机抽空转头狠狠瞪了她一眼,“真当这车是你家的,想去哪儿就去哪儿?”
车上的人也笑了起来。
“可不就是,这女同志是不是脑子不好?”
“哎哟,那怎么没人好好看着,伤人怎么办……”
“年纪轻轻的……”
他们可是看到谢吟上车时那个嫌弃的表情,早对她不满了。还只是拐着弯骂她脑子不好而已,这种人要放两三年前,高低将她送去革委会好好改造。
“你你……你们……”
谢吟听着他们你一句我一句地骂她,气得脸色胀红。
她一个人,哪里是这些人的对手。
气得半死,也没找到辙。
好在,在绕过几个路口时,谢吟又重新看到了那辆熟悉的黑色轿车。她眼睛眨也不眨,生怕它又消失不见。
眼见它在一处缓缓停了下来,谢吟赶紧大喝一声。
“停车!”
她着急忙慌地下了车,便见白浅珠与威廉手拉手走到拐角处。
谢吟赶紧跟了过去。
却见两人走过两个弄堂,终于到达一处小院。
白浅珠拉着威廉的手,眼带媚意嘴更是一张一合。但谢吟离得远,听不清两人在说什么。
但见她妈主动,谢吟也明白了。
这两人压根就不是什么胁迫,而是朗情妾意。
谢吟:“……”
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她妈怎么会跟威廉搞到一起,明明是她先看上的!
仿佛受到了背叛,谢吟的脸色更不好了。
她与白浅珠的感情很深。
虽然在她懵懂的时候,就被带到了谢家。可她明白,谢司令不是她的亲生父亲,能依靠的也就只有白浅珠这么个亲生母亲。
可现在……
谢吟突然迷茫起来。
她看中的男人,与她亲密的母亲在一起了……突然有些恶心。
谢吟紧紧地捂住自己的胸口,双目赤红地看着两人俨然夫妻般地进了门。
她眼底突然闪过一抹怨毒。
谢吟怀疑,白浅珠对她究竟有多少真心,是不是也同应付谢司令似的逢场作戏?
她擦擦眼角失控流下来的泪,悄悄地跟了过去。
“……威廉,这个房子布置得很温馨,我很喜欢。”
威廉依旧如之前的打扮。
头发梳了起来,看起来更风流恣意些。
可白浅珠却爱死了他从里散发出来的漫不经心,尤其是当他深情的目光落到自己身上时,更是感觉灵魂都在颤粟。
这种感觉是谢司令给不了的。
“这是我特意为你准备的,”威廉拉起白浅珠那保养得宜的手,轻轻落下一吻,“喜欢吗?”
“我太喜欢了!”
白浅珠满眼都是感动。
“感谢威廉,让我在此刻成为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你喜欢就好。”
威廉握着白浅珠的手微微向上,眼中带着钩子,仿佛能勾人魂。
周围的气氛变得暧昧起来。
白浅珠的胸口微微起伏,看威廉时的眼神更是透着露骨。她伸手捂住胸口,假装脚下不稳一把倒进他的怀里。
送上门的女人,男人怎么可能会拒绝。
威廉一把握住白浅珠的腰,头埋进她的肩窝。
“宝贝,你好香。”@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仿佛第一次恋爱,白浅珠的脸红了个彻底。
可她却很受用。
谢司令习惯高高在上,每次都是白浅珠来迎合他,哪儿有威廉的花样多。况且,谢司令这些年年纪渐长,身材走样,在床上更是力不从心。
哪有威廉勇猛。
对方能她独一无二的快乐,也就在此时,白浅珠才感觉到自己也是一个需要被爱的女人。
两人吻得难舍得分。
周围的空气似乎变得灸热起来,耳边更是响起两人纠缠时的水声。
呯——
房间门被人猛地推开,白浅珠与威廉吓了一跳。
待看到门外的人时,她更是愣住。
“小、小吟……”
再多的猜想也比不上亲眼看见的冲击大。
谢吟是真的伤心,“妈,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说好的为她打算的话,原来都是骗她的!
明明是她先看中的威廉,她妈也知道为什么非要横刀夺爱?
谢吟的怒意冲上心头,“我讨厌你!”
她刚想转身离去,却被白浅珠一把拉住。
“小吟,不是你想的那样,”她看了眼周围已经有人朝这儿探头的人,赶紧将谢吟拉了进去,“你误会了,小吟听我解释。”
白浅珠很警惕。
她看了眼周围的人,这才将门关上。这回她留了心眼,将门反锁。
保证再也没有人能推开。
谢吟挥开她的手,背对着她。
“不是这样,还能是什么样儿?”她抹了把脸上的眼泪,“你之前是怎么跟我说的?”
白浅珠闻言,脸上罕见地带着点心虚。
“小吟,你听我解释。”
“让我来跟她说,”威廉上前,亲密地握住了白浅珠的肩,“交给我?”
谢吟看着这一幕,更气了。
她双手捂着自己的耳朵,“我不听!”
“小……小吟,我跟你母亲是真心相爱的。所以……我希望你能祝福我们。”
谢吟更气了。
“我跟你威廉……叔叔都打算好了,”白浅珠拉下谢吟捂住耳朵的手,“等料理好这里的事,我就与你威廉叔叔一起去T国生活。”
“我也去?”
听到T国这两个字,谢吟转头朝两人看去。
“当然,”白浅珠一脸笃定,“你是我的女儿,不跟着我一起走还能去那儿?”
威廉也点头,“到时候,咱们一起住在庄园里。那里种满了玫瑰花,不论你是请人游玩,还是举办宴会都可以,我会拿你当成我的亲闺女。”
“T国的青年才俊也都任你选择。”
白浅珠泪眼汪汪地看着威廉。
“我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对我我太好了。威廉……我不值得。”
“不!你值得,”威廉抓住白浅珠的手,含情脉脉地看着她,“你是我的女神,我愿意为你付出任何东西。”
白浅珠的眼泪就掉就掉。
“小吟,跟我走吧,”哪怕如此,她还没把谢吟给忘了,“威廉是个好父亲,会对你好的。”
谢吟:“……”
此刻的她,哪儿还有之前被至亲背叛的伤心。
她现在满脑子都是威廉说的那处玫瑰庄园,现想想他说的情景……谢吟光是代入,便感觉自己的肾上腺素飙升。
在大院,因着白浅珠上位的手段并不光彩,好多人都在明里暗里地鄙夷母女俩。
那些真正的大院子女,都不怎么搭理她。
别看谢吟在上交会那么嚣张,不过是虚张声势。
离了这个地方,去T国的话谁还会知道她们母女俩的不光彩过往。谢吟这会儿哪儿还生得了气,恨不得现在就拉着两人离开这个破地方。
“小吟?”
白浅珠是真的把这个女儿放在心上。
毕竟她伤了身体,这辈子也就只有这么一根独苗,可不得好好护着。
“这件事……是妈的错,”白浅珠抓住谢吟的手,“但我与威廉也是情不自禁,小吟你能理解妈的吧。”
谢吟虽然气已经消了。
但她是个有心眼的人,最会为自己争取利益。
“……既然知道是你的错,那你必须补偿我!”
“诶,”见她松了口,白浅珠立刻喜笑颜开,“威廉,快……”
威廉:“……”
想了想,他还是开口。
“我这把年纪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再生,”威廉苦笑一声,“我打算等我们不在了,就把玫瑰庄园留给你。还有价值两百万的股票我,就当你是你的改口费。”
“爸!”
谢吟十分激动。
“爸,你真好。”
她的个乖乖!
两百万,那得多少钱啊?
“行了,”白浅珠见威廉许出去这么多好东西,更是得意,“出去之后,你就当没见过他知道吗?”
谢吟似懂非懂地点头。
“你跟我过来。”
白浅珠看了威廉一眼,将谢吟拉到一边。
她表情有些凝重,“还没问你,究竟是怎么跟过来的?”
“……就、就这么过来的。”
谢吟将自己一路上的事与白浅珠一说,似是知道她在担心什么,轻轻摆手道。
“妈,你放心吧。爸……谢司令还窝在房里生谢延昭的气,小周正在照顾他,哪还管我们去了哪里。”@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有了新爹对比,谢司令这个旧爹就显得一无是处。
尤其在近段时间,谢吟也挨过谢司令好几顿削,早对他不满了。
白浅珠松了一口气。
“那就好,那就好,”她拍拍自己的胸口,指着谢吟的脑袋没好气地开口:“差点被你吓死。”
“妈,你想好怎么跟谢司令说吗?”
她妈要是不跟谢司令闹掰,谢吟以后还怎么过上挥金如土的幸福生活。她还想着哪天能荣归故里,好好整整阮明芙与大院那些看不起她的人。
“说什么说!”
白浅珠跟了谢司令十多年,哪儿能不清楚他是个什么人。
他的脾气可不好。
若是被他抓住她与威廉,谢司令绝对会掏枪毙了她!
这种男人她见得多了。
自己大男人主义,可以左拥右抱,却容不下自己的女人有丝毫不贞。
白浅珠早就打算好了。
她到时候直接与威廉私奔,谢司令不能出国。只要逃了出去,他就再也不能拿她如何。想想以后不需要再对上谢司令的臭脸,白浅珠只觉得天蓝了,草也更绿了。
“这件事你别管,”白浅珠抓着谢吟,细细交待:“回去后,你就当这件事没发生过,听见没有!”
她闭紧嘴,飞快摇头。
谢吟与白浅珠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妈,我知道该怎么做。”
白浅珠点头,“好了,你该走了。”
“……你不跟我一起走吗?”
“我与你威……你爸还有话要说。”
白浅珠闻言,回头看了眼站在屋子中间。知道母女俩有话要说,十分绅士地背过身的威廉,双颊微红。对方仿佛有心电感应,侧过头看向白浅珠。
那副浓情蜜意的模样,让谢吟心头微酸。
可比起威廉许给她的东西,这点子心酸就显得特别微不足道。
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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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种事上,谢吟显得特别洒脱。
她的手放在门上,不放心地叮嘱道:“妈,你快点。要是被发现了,咱们与爸都讨不了好。”
“我明白,你赶紧回吧,别让他们起了疑心。”
白浅珠转头,目光缠绵地朝威廉走过去。
“爸!”
白浅珠微微皱眉。
她这个女儿一点稳重也没有,叫这么大声音,万一引得别人起了疑心怎么办?再说威廉不是这儿,还叫什么。
白浅珠摇头。
看来,她以后得多教教谢吟。
她转过身,正想教训她却见拉开的门前出现两个人。
白浅珠哆嗦了一下,“老……老谢……”
谢司令面色铁青,看起来比在医院那时还要可怕。他周身气压极低,身侧的小周更是连大气也不敢喘。
“爸、爸……”
谢吟的声音颤抖。
待想到屋内的人,脸更是唰地一下白了。
她右手无意识地握着门把,却没有将门关上的勇气。想起谢司令这几天跟暴王龙似的脾气,连脚也开始跟着一起抖。
到底年长一些,白浅珠飞快地反应过来。
“老谢,你怎么来了,”她伸手轻拂自己额上的碎发,力求让自己与往常一样,“我给你订做了两身衣服,她把其中一件落家里。为了省时间,就干脆过来等。”
“哦?”
小周将半开的门打开,谢司令这才走了进去。
“谁知道衣服不合身,”白浅珠双眼微闪,“她又拿去改了,真麻烦,让我等了这么久。”
谢司令打量了眼房子,在一旁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那他呢?”他的视线落到屋中的威廉身上,平静地开口:“也是订做衣服的顾客?”
早在谢司令出现时,威廉便恨不得自己是个隐形人。
谁知,还是被谢司令注意到了。
“当、当然了。”
白浅珠脸上的表情差点维持不住。
“老谢,你今天怎么会过来?”
她小心翼翼地试探,更是仔细地盯着谢司令脸下的表情。
“爸爸,”谢吟见状不对,像往常一样过去抱住谢司令的手臂,“妈订做的衣服真漂亮,就是——”
呯的一声!
茶杯砸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声音。
“你们这对母女还想骗我到什么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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