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9 章
季子漠转头看他:“在宫里时皇上说了个小东子, 我让人抓过来审了审。”
齐玉:“审出了什么?”
季子漠:“当今的皇上,是平勇王的儿子。”
齐玉的手僵住。
季子漠似在自言自语:“我一直奇怪,景安帝在时西南王就各种找事, 怎平勇王如此安分守己, 紫阳帝在位时, 为何他挑动西南王造反,紫阳帝说让位二皇子,他退的比谁都快, 西南王不退他还用兵逼迫西南王退兵。”
“原来, 这位才是兵不见血的争到了皇位。”
季子漠往床内移了移, 拉着齐玉躺下:“这都是什么事,真糟心,景安帝和太子斗的死去活来, 父子俩没活一个, 到头来也真是讽刺。”
齐玉:“婉妃是平勇王的人?”
季子漠:“嗯,算算时间,那段时间平勇王来给皇上庆寿, 因身子不适在皇城待了半年, 只要景安帝传了要去婉妃处, 平勇王都会装成太监提前进去,等到婉妃与景安帝欢愉后,婉妃借着沐浴的时间, 再与平勇王行不轨之事,故而二皇子的时间对得上, 景安帝不曾起疑。”
此事太过滑稽, 谁都不愿相信,齐玉道:“如此轻易的招供, 会不会是场阴谋?”
季子漠铁一般的手臂把齐玉勒的发疼,他在他怀里闷声道:“季贵吐了。”
季贵处事早已老练,跟着季子漠去过边关,杀人砍头不在话下,能把季贵恶心吐了,逼供是何种逼供,齐玉无法想象。
季子漠身上有沉香的清幽,亦有淡淡的血腥味,夹杂在一处并不好闻,齐玉却抱紧了他,手在他发顶轻揉着安抚。
“你说皇上对你恐惧,怕已经知道了此事,你如今抓了那个告诉他身世的人,皇上要更加警惕你了。”
一个知道他身世秘密的人,一个知道他身世秘密的权臣,羽翼丰满时不搞死才怪。
季子漠叹气:“哎,日子真难熬。”
齐玉:“抄家流放也好,五马分尸也好,总归有我陪着你。”
烛光似萤火,跳动在墙上,季子漠与齐玉四目而望,里面的情义无需言语就已表述清楚。
是等着皇上来哄,还是先去哄皇上,季子漠在家想了一天,第二天都穿好了衣服,又脱下躺了下去。
安泰帝穿着龙袍,背着荆棘来负荆请罪,季子漠看着他想,无论怎么瞧,自己都不像是有好下场的。
他身后跟着百官,季子漠无视百官,上前把安泰帝背后的荆棘卸掉,嫌弃的扔在一旁,弯腰抱起他往书房去。
“谁给皇上出的负荆请罪的主意?”
安泰帝攥住季子漠的衣襟,浑身确实僵硬着,似身在狼群。
季子漠又问了一遍,他方回道:“是孙先生。”
孙先生说他年幼,国事里里外外仰仗季大人,季大人虽动手打了他,却是他无礼在先,应该来负荆请罪,这样才是明君之举,若不然日后就是一个错处。
季子漠点点头,心里夸了句孙佑明是个人才。
紫阳帝死后,安泰帝没爹没娘没哥,一个六岁的孩子,季子漠没少操心,大到宫内守卫,小到衣食住行,还要时不时的琢磨下安泰帝的心理健康。
说句良心话,他对自己儿子齐寻都没操这么多心过,有时和安泰帝在一块的时辰比和齐玉在一起的都多。
一君一臣日日相处,安泰帝一撅屁股季子漠就知道他想拉什么屎,故而把他冷在书房,自己拿了本闲书看着。
再次感叹,瞧瞧自己这做法,打了皇上一顿,皇上还来府上负荆请罪,妥妥的权臣欺主,有好下场的几率比见鬼的几率都低。
但安泰帝是皇上,更是屁大点的孩子,小孩子最是不能宠,一宠就不知天高地厚,季子漠要是不压一压,这次服软,日后次次服软,这个幼年君王怕是容易养成一个狂妄性子。
季子漠翻书的手停了下,仔细想想,自己这种做法也算是甘愿当了安泰帝的磨刀石。
今日谈的好还好,若是谈不好,就要提前选棺材了。
安泰帝站在书房正中,不知自己是站是坐,心有局促却坚强的撑着皇帝的仪态。
“季先生,你抓了宫里的小东子。”
“嗯。”
“他,他可有说些什么?”安泰帝试探问道。
季子漠翻了页数:“都说了。”
安泰帝脸色骤然惨白,强撑的肩头如房屋倒塌。
季子漠:“他说受平勇王指使来挑拨皇上与臣的君臣关系,拿皇上的身世做文章,以求让平勇王入皇城,把臣取而代之,方便日后天下易主。”
安泰帝似是傻了,季子漠放下书不敢置信道:“臣一直以为皇上聪明,这么愚蠢的挑拨,皇上不会笨的相信了吧?”
“朕,朕,朕自然是不信的,就算他拿了母妃的书信朕也不信。”
死而复生的惊喜让安泰帝把话一股脑的说了出来,反应过来忙捂住嘴。
季子漠装作未看到他的神色:“书信这东西最能唬人,就拿乐信候府中的世子夫郎来说,最是擅长临摹,那时他临摹臣夫森*晚*整*理郎的笔墨,把臣骗的团团转,吃尽了苦头。”
“平勇王也就是算计着皇上母妃已经仙去,死无对证,拿着死物忽悠年幼的皇上。”
季子漠面上淡定,心里却把已故太子-紫阳帝感谢了几遍,要不是他临死前把婉妃带走了,现在事情还真是难办。
季子漠起身,从案桌的书里抽出一纸拱书:“ 这是小东子签字画押的拱书,皇上瞧一瞧。”
安泰帝此刻从帝王变为了孩子,着急的拿过季子漠手中的拱书,待看到上面一字一句都是刚才季子漠所说,心中的恐惧骤然消散。
大怒道:“朕要扒了平勇王的皮,灭他满门。”
季子漠给了他半刻钟的时间让他恢复情绪,眼看快要用膳时,他把安泰帝抱在案桌上,两人目光放在了同一高度上。
“皇上,我知道我说了你也不信,但是我还是想说,我只想和齐玉游山玩水,若不是万不得已,我早跑路了。”
“你太子哥哥临死把你和大笙托给我,不顾尊卑的让刘公公待他给我磕头,知遇之恩我不能不报,天知道我比谁都盼着你长大。”
“你现如今十岁,我预期是你二十岁时跑路,还有十年,等你二十岁时,我必退朝堂回归田野。”
说着转身到书案后,提笔写了封保证书,大致是季子漠保证在安泰帝二十岁时辞官,若是做不到他就是狗。
写完盖上自己的私印。
季子漠郑重的把小东子的拱书,连同自己的保证书一起交给二皇子,继续说着两人应该互相信任,让大笙国泰民安。
朝臣还在焦急等着,书房的君臣迟迟不出,齐玉心中忐忑,想借着用膳的名头来看看情形,谁知刚走到书房门外,就听到里面一阵孩子的哭声。
季子漠又打皇上了?
疾风吹来,齐玉有些脖子发凉。
书房内,季子漠动了动右腿,心里感慨,看来自己忽悠的功力又进步了,把安泰帝感动的抱着他大腿哭的停不下来。
齐玉在门外焦心的等了会,哭声一直不停,伸手便推开了门,想进来劝一劝。
还未跨到门内,瞧见里面的情景忘了动作。
“先生,你以后还打朕吗?”安泰帝抬头问季子漠,这语气听着怎么还有些期待。
季子漠嘴角抽了抽:“不打。”
“做错事也不打?”
“做错事也不打。”
“为何?”
季子漠:“我怕死,怕你心里记仇,以后长大了拉清单。”
“朕要加百姓赋税。”
季子漠:
“河道的银子要拿去建行宫。”
季子漠:
“朕要把齐寻抱到宫里养。”
季子漠:
“朕让季丫当宫女伺候我,让季安当太监伺候我。”
“艹”
季子漠忍无可忍的撸了袖子,安泰帝拔腿就跑,边跑边得意喊:“季先生不怕朕拉清单了。”
声音消散在空中,安泰帝的身影也已然不见,季子漠气的牙齿有些发痒。
齐玉忍不住发笑:“皇上故意惹你动气的。”
季子漠猛然打了个冷颤:“我有种不好的错觉。”
齐玉:“嗯?”
季子漠:“以后的工作更不好干了。”
总有种乖孩子要变熊孩子的错觉。
齐玉合上书房的门:“你做了什么,怎皇上变的心无芥蒂。”
季子漠把事说了一遍。
齐玉听的不知如何评说。
“你那个保证书,是否太过儿戏,旁人都是提头来见,你写句你是狗。”
季子漠:“就是哄他这两年乖一点,这事不到跟前,谁会信谁?主要是加上个时间锁,有了这个十年在,我和他都会过的舒服点。”
季子漠躺在贵妃椅中,伸开手臂,齐玉走过去躺在他身侧。
“就如我们现在正在争吵,突然知道我们只有一年的缘分了,是不是会有种紧迫感,珍惜日后的每一天,多两分忍耐?”
齐玉把自己的手放在季子漠手心,就算还有三十年,他也会珍惜与季子漠的每一天。
齐玉把头往季子漠那侧移了移:“我有白发了吗?”
季子漠轻笑:“你还未到三十,哪里来的白发。”
齐玉:“再有两月就是三十。”
两人并肩躺着,微微歪头,头尖相靠着,斜阳透过薄纱落在眉间,浓密的睫毛染上金黄。
岁月静好,少有的安静悠闲。
“我前几日无意碰到了董寒玉,看到他发间有了几丝白发。”
“他看到我少了讥讽,求我帮他寻郑柏叙,寻他归家,日后行医作画皆可。”
“伺候的哥儿说他日子不好过,郑柏叙家中之人皆认为是他把郑柏叙逼走的,那哥儿说这话时,董寒玉侧身站着,他是打碎牙往肚子里咽的性子,现在却听着哥儿在我面前替他诉苦。”
云卷云舒,季子漠双眸闭着,似是睡着了,齐玉歪着头看他,余光看到发间银白,猛然愣住。
他抬手抚摸着季子漠的头发,指腹触碰着那根白发,眼泪顺着眼角滑落。
季子漠以为他是担心郑柏叙,睁开眼帮他擦掉眼泪,抱着人轻声道:“不是我不帮忙,去年安宁县时疫,我收到一封来信,郑柏叙说他染了病,说若是老天眷顾,到时归家,若是托我照顾乐信候府一二。”
间隔一年,再无信来,季子漠让季贵去安宁县找了一遍,时疫后活着的百姓知道有位救死扶伤的贵公子。
无医无药的地方,主仆三人做了许多,侍卫采药坠山而亡,贵公子和伺候的小厮都染了时疫,许是已经死了,尸体和时疫的百姓一起烧了。
齐玉泪如雨下,季子漠同样心头哽的难受:“他信上说身为家中长子逃避家族责任是他之过,不忍父母白发人送黑发人,不忍盛哥儿年幼丧父,若是身死希望帮忙瞒着消息,就让他们以为他不孝不怜,远走他乡了。”
往日一幕幕在脑中浮现,郑柏叙的一举一动,一笑一言,齐玉心如刀割,在季子漠怀中哭的难以呼吸。
季子漠安静的抱着他,手掌轻拍着他的后背,若是知道如此,那时自己就算绑也要把郑柏叙绑回皇城。
只是世间哪里有早知道。
成人一年年变老,孩童一年年长大,当齐玉无意间说起董寒玉的盛哥儿和少年的郑柏叙长的很像时,季子漠沉默了好一会。
因董寒玉有前科,那孩子是不是郑柏叙的,季子漠好奇过,那时年轻气盛,与董寒玉的针锋相对时问了出来,被郑柏叙听了个正着。
此时再想,季子漠唯有深深后悔。
安泰帝二十岁生辰次日,季子漠递了辞官折子,安泰帝拒接,气的不等下朝就起身走了。
季子漠一连递了三次,安泰帝把自己关在房中,连早朝都不再上。
季子漠气的捋袖子,安泰帝像个任性的孩子,递给他一个鸡毛掸子,昂着头讲理:“古往今来,你见过那个辅政大臣三十六岁就撂挑子不干的,你一走了之,以后后人还不得说朕不能容人?”
“朕继位时大笙境内处处溃败之色,咱们君臣携手十几年,现在四海升平,绒敌打退了,西南王,平勇王坟头草都半人高了,先生难道还不信朕是真心信你的?”
一手带出来的孩子最是糟心,无理搅三分尽得季子漠真传,两人你来我往的讨价还价,终是商定等到季子漠四十岁时辞官。
回到家,季子漠心塞的躺在榻上,齐玉哄了好半天才得他一个笑脸。
深夜齐玉似梦似醒间,季子漠在黑夜里坐起身,嘀咕道:不会是我太尽心,他拿我当爹了吧?
齐玉:
熬到四十岁,季子漠一天都未等,生辰当天就递了辞官折子,二十四岁的安泰帝哭笑不得,自己这个先生厌官厌到如此地步。
文华殿内,季子漠得了安泰帝允了的话,一瞬间像是年轻了四五岁。
安泰帝原是笑着,只是笑着笑着红了眼,似是离开父母,独自孤飞的苍鹰,嘴角委屈的颤动。
季子漠叹了口气,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
“先生是打算离开皇城吗?”
“是。”
“去何处?”
“走到哪里是哪里。”
季子漠:“臣一路游山玩水,顺便浪里淘沙,给皇上淘一淘贤臣能将,到时候皇上就会知道,臣并不是不可或缺的。”
此话安泰帝未回,君臣二人说了些离别的话后同时沉默了片刻。
“皇上,草民告退。”
空阔的大殿,安泰帝站在玉阶下,目视护他长大的先生一步步远去,再见不知是何时。
“先生,你真的没信过那个挑拨吗?”心头的疑问压了许多年,安泰帝知道不该问。
季子漠转身,看着安泰帝,脸上是少见的认真,沉默片刻道:“皇上,你是谁不重要,你只能是谁才重要。”
醍醐灌顶,安泰帝豁然开朗,压在心头的石头碎成石屑。
“爹。”
季子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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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水河上,一艘二层小船顺流而下,破开波光粼粼的水面。
季子漠躺在甲板上看日头渐渐升起,一条鱼儿从水中跳出头来,猝尔又落入水中。
听到脚步声,他坐起身:“醒了?”
伸出手接齐玉坐在他双腿上。
齐玉似是还有些困,背靠在他怀中合着眼。
季子漠:“怎么不多睡会?”
齐玉:“想在你怀中安睡。”
“我离开的时候,皇上还叫了我声爹,整的我还挺感动。”季子漠感叹道。
齐玉一时不知该不该戳破他的感动,委婉道:“你觉得他要是拿你当半个爹呢?”
季子漠:“什么意思?”
齐玉“就如我娘对你。”
季子漠:???
“赵淮他想的美,我当牛做马二十年,他拐走我儿子我撞死在文华殿。”
季子漠火气来的那叫一个汹涌澎湃,他和齐玉把他儿子养的这么好,三百六十行,就皇帝这行的男人不能找。
他胸膛起伏,齐玉靠的有些不舒服,指尖点了点他的肩头:“别动。”
季子漠压下起伏的胸膛:“我不同意。”
齐玉:“嗯,知道你不同意。”
齐玉用指尖摸到季子漠紧绷的唇角,搂着他的脖子往下。
季子漠见他不想睁眼,轻轻含住了他的唇,如船破开水面般破开了齐玉的牙关。
缱绻柔肠,齐玉问:“还气吗?”
季子漠闷声闷气:“不气了,儿孙自有儿孙福。”
季丫谈婚论嫁时跑回了桑农县,问吴苍明是否愿意娶她,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季兰反对的尤其厉害,恨不得以死相逼,季子漠找季丫谈心,季丫抹着眼泪说:“大哥,你和大姐不让我嫁我就不嫁,只是我真的喜欢他,他比我大十三岁,又不是三十岁。”
季子漠不知道季丫对吴苍明是何时起的心思,或许是一箱箱的精巧玩意,或许是季丫说句喜欢什么,他就回信说句包在苍明哥哥身上,天南海北的帮她找东西。
当时无人同意,连吴苍明自己都不同意的婚事,现如今过的也挺好,吴苍明依旧把季丫当成孩子宠,陪着玩陪着闹,成婚几年当了娘,跳脱的性子一日胜似一日。
上次季丫还来信说,她扮了男装,吴苍明带她去逛了哥儿馆,说好下次去青楼,问季子漠和齐玉去不去,有兴趣到时候可以约了一起。
带自己媳妇去逛哥儿馆都不吃醋,在季子漠和齐玉讨论吴苍明是否真的喜欢季丫的时候,季丫又来了信,说不约了,她再也不去青楼和哥儿馆了。
季子漠去信追问,季丫偷偷回信说,吴苍明夜里偷偷哭,问了几遍他才说,觉得自己年岁大,比不上旁人,见季丫看哥儿双眼放光,心里有些受不了。
想到此季子漠忍不住又笑了起来。
他贴近齐玉耳垂道:“你知道吗?这艘船,我这是第三次租了。”
齐玉眯了这片刻,脑中的朦胧散去,睁开眼看他。
季子漠:“以前顾着你哥儿香,我与你说过的,租艘船,来水上漂三日,日日与你厮混。”
谁知船租了两次都未做到。
橘红的太阳爬过山间,把世间万物照的明艳动人。
齐玉未束发,拿起自己的一捋头发,融在季子漠的头发中,一个粗硬一个柔软,却相得益彰的匹配。
季子漠:“你知道我为什么醒这么早吗?”
齐玉看他:“为何?”
季子漠下巴放在他肩头:“我做了个梦,梦到你死了,船上就我一个人。”
齐玉反手摸着他的发:“吓到了?”
季子漠脸上古怪道:“好像也没怎么害怕。”
齐玉:“我年岁比你大,虽然吃药能稳住身子虚弱,但毕竟是跟完好的身子不同,先走一步是必然。”
两人都已过四十,年纪不算小,也算不得苍老。
许是半生不安所致,时至今日,生生死死两人皆看的开了。
或许,也是因为未到生死离别的那一刻。
两岸重山掠过,季子漠开口商量道:“如果你先死了,我能活就活,不想活就不活了,行吗?”
齐玉不答,已过四十的季子漠委屈道:“你走了,世上无人再拿我当必须。”
齐玉:“大姐,季丫,季安,寻儿有许多许多人。”
季子漠:“不一样,在他们面前我是支柱,只有在你面前,我才能幼稚,齐玉,我活在你眸中的宠溺里。”
他吻上他的眸,齐玉轻声说:“我也做了一个梦,梦到你活到七十九,我活到八十三。”
季子漠抱着他轻笑:“咱俩活的还挺久,时间刚刚好。”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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