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来◎
清脆缓慢的敲门声有规律地响着, 或许已经敲了很久，传来仆人焦急的声音。
“坎迪莎殿下，您应该起来了, 肯维西特帝国的使团已经进入东大陆了。”
躺在床上的人均匀的呼吸出现了变化, 她缓慢睁开眼睛, 她先坐起来，听到几声急促敲门声，有点不愉快。
坎迪莎的声音正如大多数人刚起床一样带着点沙哑：“进来吧。”
她将前面的头发朝后撩了一下，似乎这样做能让她更清醒一些。
几个仆人进来, 有的拿着一盆水, 也有人拿着已经熨烫过的衣服。
窗帘被仆人拉开, 照射进惨白刺眼的光, 坎迪莎不适地眯了眯双眼。
她站起来，被服侍着脱下睡衣，抬抬脚, 仆人就帮她穿上了裤子，在拉到腰部的时候, 能够清晰地看到她肚子上有一道凌厉、狭长疤痕，很快, 仆人为她穿上衣服，便遮盖住那道疤痕。
“坎迪莎姐姐！”声音被隔绝在门外，明显是一位女性的声音。
下一秒, 门直接被打开，声音变得清晰响亮：“肯维西特帝国那些人疯了吧，这么快就来东大陆？她们在寄出信的同时就出发了？”
说话的女性跟坎迪莎一样, 拥有黑色的头发以及棕色的眼睛, 长头发并没束起, 肆意散落着，明显是急匆匆还没打理好就过来了。除此之外，她的上排牙齿里有两颗尖锐的牙齿，能扎破人的肌肤使得鲜血流出。
坎迪莎与她不一样，没有留长发。
仆人正在为坎迪莎打领结，坎迪莎看着服饰也没穿好的哈沃西亚，嘱咐一句：“哈沃西亚，你应该打理一下自己，然后跟我一起去接肯维西特帝国的使团。”
哈沃西亚嘀咕：“排场真大……我看肯维西特帝国就是故意派魔法师过来。”
魔法师也就算了，但是黑格不是普通的魔法师，在卡塔之城里拥有崇高的地位，是卡塔之城的“首席”，跟卡塔之城城主等同的存在。
这种情况下，袄兰帝国的皇帝也要亲自迎接。不过，沃兰帝国皇帝只需要在首都城口迎接就可以了，但是皇帝的孩子就要去往外围要塞迎接。
哈沃西亚说着，就有仆人为她整理服饰，梳理好她的头发。
“当然……她们很清楚，派别人来宣战，我们肯定会杀死带来‘宣战’的人来表达接受宣战，换作是厉害的魔法师就不一样了，我们不能杀死她……就算我们能杀死她，也不能杀死，不然就等于向卡塔之城宣战。”
坎迪莎的目光沉下。
“但是，杀死黑格这个选项不存在，黑格本身就很强大。”
哈沃西亚沉默一会：“就不能给她们一点颜色看看吗？比如，杀死她们的骑士之类的。”
坎迪莎的服饰已经穿戴好了，透露着干练的气息，她的脸上有比较浅的皱纹增添了几分威严。目光凌厉，阴沉，会让人产生一种怪异联想，比如，她看起来就像是一条毒蛇。
她已经三十二岁了。
坎迪莎稍微再整理一下，转身离开。哈沃西亚也整理得差不多了，转身连忙跟上坎迪莎。
来到集合的地方，已经有骑士等待着，远远望去，看到一名男性，他有一条黑色的小辫子，宽额头，嘴角眼角都是皱纹，看起来已经迈入中年的模样。他是袄兰帝国皇帝钦定的继承人，本身就是第一顺位继承人——布库尔。
“既然来了，就出发吧，我们要在几天时间内赶到外围要塞迎接魔法师大人。”
说着，布库尔已经骑上马。
哈沃西亚不爽地“啧”了一声，坎迪莎沉默地骑上马匹-
马车里，拉梅葛躺在椅子，枕在黑格的大腿上。
索尔查觉得这样的画面有点怪异，一路上，拉梅葛像是一个孩子一样喜欢依偎着黑格，黑格也全盘接受，明明两人看起来差不多般大。
穿过黑色漩涡，所有人都为这样的魔法感到震撼。
索尔查因为这份震撼，整个人轻松了一点，下意识问了黑格一个问题：“为什么不直接传送到袄兰帝国的要塞口？”
说完，她才意识到自己问了什么问题，想要立马说些什么补救，就听到黑格的解释：“让他们来要塞接我们是已经说好的，更重要的是，我没有来东大陆仔细看过，慢悠悠地前往袄兰帝国会是一个不错的选择。你也是第一次来吧，就当作提前逛逛肯维西特帝国未来的领地。”
就这么小小地交流一下，索尔查面对黑格没有那么紧张。
出发前，赫蒂彻还问要不要都换成女性骑士，黑格拒绝了，她是这么说的：“路途不轻松，袄兰帝国说不定会向骑士动手，保护的人多，束缚也就多……”
潜在意思就是，男性骑士死了就死了，她也懒得保护。
而且女性骑士是赫蒂彻好不容易培养出来的，要是不小心因为她的“随心所欲”造成死亡就得不偿失了。
说到一半，黑格又补充：“让金克斯来吧，她一个人就行了，她应该多历练——”-
马车外，金克斯都不知道自己杀死了多少魔物，她只觉得自己很累，刚启程时的兴奋全然消失。
她甚至不知道是哪里冒出来的这么多魔物。
魔物的血溅在马车窗上，把索尔查吓了一跳。
虽然索尔查会点防身的用招，但是她连一阶都达不到，可以说是纯文职人员。
索尔查所有的安定都来源于黑格，黑格是帝国最强大的存在，只要黑格在，她就不会死。
黑格神情依旧没有变化，仿佛外面可怕的事情不存在一样。
拉梅葛醒来了，迷迷糊糊坐了起来。
黑格对外面的骑士说：“先休息吧——”-
几天后，黑格的队伍顺利抵达袄兰帝国要塞，而袄兰帝国负责迎接的队伍已经在等候了。
要塞城门口敞开着，袄兰帝国的骑士们整体排列，他们的铠甲风格很明显，整体是铜色的，只有将领或者地位比较高的人才能是其它颜色。
肯维西特帝国的马车停下来，马车门打开，索尔查先走下来。
“我是负责外交事务的索尔查·罗斯。”索尔查镇定、大方，完全没有面对黑格时的胆怯。
坎迪莎、哈沃西亚、布库尔都来到马车门口前，站在几米外，注视着索尔查朝她们微微垂下头表达敬意，在她们的点头后，索尔查走到一边，向她们郑重地介绍。
“肯维西特帝国的外交使团代表人，黑格·卡佩大魔法师以及随行的拉梅葛大人。”
她们现在内心都有一个疑惑：拉梅葛是谁？
悠哉的心思戛然而止，三人都不可遏制地瞪大了双眼，一股强大的气息从马车里涌出，仿佛身处在偌大的海面上，随时被海浪吞噬。
在这股气息面前，她们渺小又脆弱。
心脏跳动变快，被强大的力量压迫着，心脏为了活下去而拼命挣扎、跳动——这是只针对她们的威压。
对方面孔很年轻，深紫色的眼睛带着神秘感，宽大的魔法师袍具有庞然大物之势，压迫感十足。
再看向黑格身边的拉梅葛，看着她让人怪异地联想到一片纯白空间里的黑色利刃，凌厉又致命。
“布库尔·科林斯，帝国的王子，很荣幸能见到伟大的魔法师大人，这两位都是我的妹妹，分别是坎迪莎·科林斯和哈沃西亚·科林斯，她们都是帝国的公主——”-
袄兰帝国的建筑物具有特色，高高华丽的建筑物顶端是金色半球体的屋顶，半球体的中心有一根长刺。
房屋外观几乎都是在纯白的基础上添加一条用三色三角拼接的分割线，一看就知道是一楼和二楼之间的交界点。
民众的服饰主要也是白色打底，又加上帽子、围巾、腰巾，底色都是褐色，添加颜色也是红色、绿色、黄色，但是彩色的占比很少，所有整体不会显得很乱。
“和肯维西特帝国完全不一样啊……”索尔查对马车外的世界感到新奇。
“拿着。”黑格的声音将她的注意力拉了回来，索尔查看到红色宝石吊坠。
索尔查不明白黑格为什么给她宝石这种贵重的东西，打算拒绝的时候，却听到黑格说：“在袄兰帝国内都要戴着它，无论如何都不要摘下，这样，你出现什么意外我都能知道……我会及时赶到的。”
索尔查差点留下感动泪水，下一秒被黑格“冰冷”的话语刺到了：“你太弱了……你要是死了，就相当于袄兰帝国打了赫蒂彻一巴掌，我不会允许那样的事情发生。”
与此同时，正在处理政务的赫蒂彻打了一个喷嚏。
索尔查的泪水卡住，沮丧地接过宝石：“谢谢您，魔法师大人。”
“今晚宴会就麻烦你了。”
“好的，我会处理好的。”索尔查被抽走魂一样，无精打采。
任命之前，赫蒂彻就跟索尔查交代过：“黑格不喜欢宴会之类的，要辛苦你一些了。”
当时的索尔查是怎么回答来着……
她振奋地回答：“没问题！这是一次很好的锻炼机会！”
确实是很好的锻炼机会。
索尔查戴上黑格的宝石吊坠。
——至少自己不用担心安全的问题，因为有魔法师大人在。
索尔查戴好，将宝石塞进衣服里，抬头就看到黑格望着车窗的表情有些凝重。这份凝重很淡，索尔查还是看出来了。
于是，她问：“怎么了吗？”
黑格看了她一眼：“没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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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2 ☪ 袄兰帝国覆灭04
◎德格西教会大主教◎
“那就是魔法师吗……”布库尔浑身依旧不适, 对黑格产生的恐惧久久不能散去。
他的表情并不好看，越是回想当时的场景，就越是陷入那双深紫色的眼睛, 然后便会有种被忽然强行拽入深渊般的踩空感, 转瞬冷汗冒出。
那个魔法师肯定是故意的！
哈沃西亚对黑格的样貌有些好奇：“黑格·卡佩现在应该三十岁左右了吧, 外表看起来比我想象中的年轻许多，也不知道是不是刻意用了魔法……”
坎迪莎注视着前方，没有跟和哈沃西亚说话，她在想有关赫蒂策彻的事情。
赫蒂彻十八岁那年成为肯维西特帝国的主人, 一位年轻至极的皇帝, 凭着实力登上了宝座。
她回想十八岁的自己在做什么, 想了想都是一些不堪入目的经历——坎迪莎在跟一位男人相爱。
她以为这一辈子会一直爱着这个男人, 陷入“幸福”的漩涡中度过一生……结果还是变了。
歌颂的“爱情”比玻璃还要脆弱不堪。
坎迪莎收敛了不好的情绪。
那位西大陆的皇帝应该就不会像她那么“蠢”，只有不“蠢”的人，身边才会围绕着许多强大的人。
聪明且强大……是坎迪莎想要成为的人。
另一边。
金克斯顺着队伍驾着马前行, 进入袄兰帝国的土地范围后，她露出松了一口气的表情。
现在回想起来袄兰帝国路上的经历, 她都浑身打战。
“遇到魔物就让金克斯一个人来解决吧。”
这个荒谬的命令就是那位大家都崇拜的大魔法师下的。
金克斯不知道黑格为什么要这么针对她，沾满魔物鲜血的她握着剑、踏着沉重步伐朝马车走去, 询问马车里的黑格为什么要这么做，明明她没有得罪过黑格。
那张时常淡漠的面孔依旧没有变化，看着她说：“觉得你不错, 想让你累计多一些经验……这种强度下，回去之前你应该能摸到四阶的‘门’了。”
金克斯愣住了，她完全没有想过, 黑格指名带上她是为了这个。
“如果你觉得被冒犯到, 或者不愿意的话可以现在就告诉我, 你就不用辛苦了。”语气平淡。
金克斯脸上出现了一丝慌张，连忙问：“不……您为什么对我特别关照？”
黑格在想某个被灭的小王国的名字，但是想不起来了：“上次在某个王国里的时候，你给我带路了不是吗？”
金克斯懵了：“就因为这个？”
“嗯。”
金克斯心情复杂，她忽然觉得自己就像是“不知好歹”的人。
“还想继续吗？”
“想！”金克斯回答得很精神，杀魔物杀得更加起劲，队伍里的人都认为她疯了。
直到来到袄兰帝国，金克斯像是看到黎明的曙光一样要落泪了。
金克斯想过自己弄得这么疲惫，就无法“保护”黑格了，可是，仔细想想，身为最强大的魔法师又怎么需要别人保护。
她不知道的是，在她答应之后，黑格自言自语了一句：“我还真不适合当‘老师’。”
拉梅葛注视着黑格，附和：“确实呢……您应该从一开始就跟对方说清楚，就不会有误会了。”
黑格像是想到了某些高兴的事情，露出一丝浅笑，淡漠的双眼多了几分温度：“赫蒂彻还想让我教导埃利乌斯，如果埃利乌斯由我教导，帝国恐怕也要完了……”
拉梅葛不认为这有什么好笑的，碍于不想扫黑格的兴致，就什么都没说。
黑格望着外面的魔物尸体，笑意依旧：“幸好，狄亚丝‘茁壮成长’了。”
拉梅葛回想起狄亚丝，心里小声说了一句：也只有“茁壮成长”。
狄亚丝现在甚至不知道自己的目标是什么，只是遵从着眷者一族惯有的思维去依附神灵-
“肯维西特帝国的魔法师来了……”
说话的女士身上穿着黄褐色的教袍，肩膀两边都有前后垂落，底色是黑色的，上面绣着金色的麦穗，在光线的照耀下折射出漂亮的光泽。
这是袄兰帝国里信仰秋日之神的维克托里教会的大主教服饰。
她又继续说：“我们或许可以跟肯维西特帝国联手。”
落日的余晖透过落地窗照射在冰冷乳白的石地板上，透着丝丝凉意与莫名的惆怅感。
站在她身边眺望教堂后院的女性缓慢看向她，声音天生地沙哑：“你想复刻奥洛教会吗，达格伦？”
达格伦思考了一下：“虽然可能会比较困难，但是得到肯维西特帝国帮助无疑是最好、最轻松的选择。”
现在肯维西特帝国不需要“更多”的教会了，唯一让她们放心的是，肯维西特帝国不会那么霸道，把除了奥洛教会之外的教会都清理。
西大陆和北大陆的教会都还好好活着。
不过，维克托里教会比较特殊，不一定能像是其他教会一样活下来……
对方沉默了好一会，达格伦唤了一声：“维佩丽亚？”
维佩丽亚的目光落回达格伦身上：“我们会见到肯维西特帝国的魔法师……有些事情要向她们确认一下——”-
黑格一行人抵达负责该领地领主的宅邸，下马车就能看到一座豪华喷泉，仆人们都朝两边排开，低着头。
仆人中，也还是有人按捺不住好奇心，抬头悄悄看去，被黑格发现后，立马收起目光，心跳加快。
领主在最前面带路，布库尔走在黑格身侧后一步的距离进行说明：“今晚七点开始宴会，是为了迎接您的到来特地举行的，希望您可以好好地享受休息，您可以决定明天还是后天再启程前往首都。”
“宴会可以取消吗？”
黑格突如其来的问话让布库尔愣住了，坎迪莎和哈沃西亚也不例外。
“这里的宴会没有任何意义不是吗？”黑格又问。
索尔查嘴角抽了抽，并未阻止，她也觉得黑格说得有道理。
布库尔磕磕巴巴：“当、当然可以。”
“那就取消吧。”黑格回答得很果断，“明天启程去首都。”
她认为金克斯现在应该很累了。
渐渐地，布库伦和坎迪莎她们停下了脚步。
布库伦沉着脸转身离开了，甚至没有坎迪莎和哈沃西亚一眼。
两人也不在意，哈沃西亚吐槽：“明知道肯维西特帝国是来向我们宣战的，却还把她们当作是贵客，还要被甩冷脸，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憋屈的事情啊……”
坎迪莎转身，抬脚前往别的地方：“别抱怨了，宴会不举行也好，我们正好也能多休息一下。”
“那为什么要举行这一个多余的宴会？”哈沃西亚问。
坎迪莎的目光晦涩：“不知道，是陛下决定的。”
“布库伦肯定知道一些什么。”哈沃西亚说。
“不一定。”
坎迪莎总觉得这件事里面还有别的更深层次的含义-
虽然拒绝了宴会，但是晚餐还是要一起用，这是无法避免的。
在餐桌上闹了一个笑话，布库尔一直在“开怀畅聊”忽然闭上了嘴巴，同时，他也张不开嘴巴。
慢条斯理切肉的黑格用淡漠的语气说：“先安静一下吧，我不喜欢有人在用餐的时候太吵。”
不得不跟布库尔搭话的索尔查松了一口气，她也觉得布库尔太能说了。
哈沃西亚差点忍不住笑了出来，连忙去想这辈子最难过的事情，强行忍下来了。
领主强装镇定。
结束用餐，布库尔终于能张口了。
哈沃西亚在只有她和坎迪莎的走廊上忍不住笑出来：“你看到了吗？我还是第一次见布库尔这么糗！”
“我一定要把今天的记忆深深印在我的大脑里，然后带进我的坟墓里。”
坎迪莎无奈笑了笑。
另一边。
回到房间的黑格搬了一把椅子在阳台坐着。
拉梅葛感到疑惑：“您在等谁吗？”
“嗯。”
本来要给拉梅葛单独一个房间，但是拉梅葛死活不愿意，还像是孩子一样哭闹起来。没办法，黑格就只能让拉梅葛跟自己一间房间，反正床很大，能够睡两个人。
“是我们进袄兰帝国时的气息吗？她们好像一直在观察我们，等待某个时机——”
拉梅葛话音刚落，一名身穿黑色斗篷的女士忽然落在护栏上，一只手压着兜帽，不让兜帽跑偏。
“晚上好，大魔法师……初次见面，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德格西教会的大主教，奥尔南德。”
黑色斗篷逐渐垂下，奥尔南德面带笑容，具有亲和力。
“首先，我要说明我没有恶意，其次，我是替我主邀请您前往德格西教会参观，以及我主想要见到您。”
黑格望着她：“你是魔法师。”
而且还是七阶风元素魔法师。
风元素……黑格想到了薇恩。
“如您慧眼，是的。”
奥尔南德从护栏下来，走到黑格面前，干脆利落单膝下跪，双手呈递：“这是我主的信件。”
黑格打开信件，上面用一种黑格完全陌生的文字，从未触碰这种文字的黑格吃惊地发现自己居然看得懂。
上面只有很简单的两句话，大致内容就是说自己没有恶意，以及因为母神的缘故无法直接前去找黑格的事情。
想想也是，“灾祸根源”能与她见面早就跟她见面了，而不是等到现在。
信还有浅色底印，上面的图案应该是指向“灾祸根源”本身。
黑格犹豫，将信重新折好，询问：“德格西教会的总部在东大陆吗？”
“是的。”
黑格沉默了。
奥尔南德看出她的顾虑，安慰说：“只要您愿意，德格西教会将会随时迎接您，只要您将信件撕碎即可。”
“以及，宴会的本意是为了在正式场合面见您，但是您取消了宴会，我只好以这种方式来见您。”
黑格问：“袄兰帝国的皇帝也在你们的控制之中吗？”
对方笑容未减：“我主说，就如当初塞尔焦一样。”
奥尔南德并不知道塞尔焦是谁，更不知道“回溯”前是发生了什么，她只是按照要求转告。
“是啊……让人以为他们就是罪魁祸首，实际上你们才是幕后黑手……”黑格摩挲着信，目光沉郁。
“普通人都只能抓住他们这种无足轻重的虫子，抓不到幕后的你们。”
黑格说的话都让奥尔南德不太明白，不好的预感酝酿在胸口，肌肉鼓动着。
“你们会帮助袄兰帝国的皇帝吗？”
“不会。您想要这个帝国，我们便会不干涉。”
静默一会，黑格才发出几个音：“是吗？”
她抬起目光的一瞬，奥尔南德心脏剧烈颤抖了一下。
霸道蛮狠的力量爆发，在力量的缝隙的之间，奥尔南德听到一个冷漠到骨子里的声音：“稍微让我借你们的‘势’，肆意一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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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3 ☪ 袄兰帝国覆灭05
◎走程序◎
地面震动, 房屋倒塌，奥尔南德被力量乱流冲开，碎石飞溅, 划破她的黑色斗篷, 脸上出现一道凌厉的划痕。
奥尔南德落在地上, 单手撑了一下地面，腾空翻转了身体勉强安稳落地，又连忙拉起斗篷，斗篷已经划破, 里面的魔法师袍完好无损。
正在休息的人纷纷从建筑物里跑到空地, 奥尔南德意识到自己不能多留, 转身离去, 隐入黑暗，心里骂了黑格很多句。
跑出来的人不明所以，回头, 就看到只有一块地方仍矗立着，仔细一看, 也就只有肯维西特帝国人的房间还完好无损，其余全部被某种东西切割, 又或被碾成碎石。
他们看到手搭在石护栏上的黑格，在月光、微风下，黑格的深紫色眼睛冰凉, 吐露出来的话平静又理直气壮：“有‘刺客’来了，为了杀死‘刺客’不小心把这里毁了，非常抱歉, 请你们谅解为了‘自保’做出了损失……所幸没有人因此受伤。”
领主张大口, 声音卡在喉咙发不出来, 目光绝望，腿一软，直接跪在地上落泪了。
他内心在呐喊：我的宅邸啊！
领主又哭又笑的，接近发疯的状态，低声无神地低语：“我的画……我的古董……”
布库尔太阳穴暴起青筋，压制着内心的怒火，询问：“刺客呢？刺客去哪了？”
“跑了，没抓到，也没杀死。”
十阶魔法师想杀死一个人又或者抓住一个人还不容易？！而且，谁会这么没有脑子来“刺杀”十阶魔法师？那不是找死吗？
布库尔忍不了，直接戳破：“你就是故意的！”
黑格的目光落在布库尔身上，布库尔身上的气焰一下子就消了。
那张脸在黑暗中有些模糊不清，布库尔隐隐看到黑格露出很浅的笑容，晃眼之间，黑格又好像没有在笑。
布库尔感到诡异又恐怖，恨不得立马收回刚刚说的话。
“是啊……”黑格若有所思地看了一下别的地方，又回到他们身上，带着漫不经心的语气说，“就算是故意的又怎么样？你们能做什么？”
拉梅葛看着黑格冰冷的面孔，心里嘀咕，生气了。
“只要我想，我可以随时毁灭袄兰帝国，而不是跟你们走‘程序’。赫蒂彻希望我走‘程序’，我才走的‘程序’。我不介意你们因为愤怒用实际行动让我顺理成章地直接占领袄兰帝国。”
语气依旧没有情绪起伏。
布库尔咬牙，重新燃起的怒火无处宣泄。
“晚安，袄兰帝国人。”
黑格深深注视了她们一眼，转身走进房间-
金克斯以为自己完蛋了，逃不出去，等地震停止之后，她发现能打开门了，映入眼帘的是一片废墟，勉强留下了走廊。
接着就听到黑格跟袄兰帝国的人对话，稍微安心了一些。
可是，她还是有点无法接受睡在废墟里。
仔细想想，黑格都没有嫌弃，她也没有必要嫌弃。于是，她关上门，把盔甲以及剑都放回原位。
她也意识到，房间门打不开是黑格使用了魔法，不让她们出去乱跑被无意伤到。
索尔查也被吓了一跳，听到黑格的话也大致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她还能怎么办，当然是休息，养足精神明天出发-
袄兰帝国人就没这么容易了，布库尔身上还是穿的睡衣，走在大街上引起了不少人注意。
现在，他们只能到旅店暂住一晚了，狼狈至极，第二天还要照常带肯维西特帝国人前往首都。
身为帝国的继承人，布库尔从来没有遇到这么憋屈的事情。
他依稀能听到身后不远处骑士的讨论声。
“既然肯维西特帝国有一举将我们都灭掉，为什么还要走‘程序’？”
“说不定那位魔法师根本就没有那么强，吓唬人的。”
听到这句话，将布库尔点醒了。
是啊，说不定那位魔法师根本没有一举消灭袄兰帝国的能力。
他的脑海中闪过被毁坏的宅邸，眼中的振奋消退。
能做到那种程度，又能弱到哪里去？
第二天。
黑格她们坐上马车，从旅馆过来的袄兰帝国人给她们带了面包来。
如果黑格没有毁掉宅邸，现在就能吃更好的东西。
黑格本人不太在意，她觉得能填饱肚子就够了。
来到袄兰帝国的第三天，终于到达首都城。
首都城外，站着一位男性，他身穿华丽衣袍，眼皮褶皱耷拉下，目光炯炯有神，他就是袄兰帝国的皇帝法里。
马车缓缓停下，打开马车门，黑格从马车下来。
双方打过招呼后，法里露出亲近的姿态，让人会下意识认为将他归为好人：“一路上辛苦了，我听说你把克里侯爵的宅邸给毁了？哈哈哈哈……克里侯爵得哭个三天三夜了吧？”
索尔查皱眉，她知道这是打算把所有错都推到黑格身上，并且以开玩笑的形式让黑格应下。她比较担心黑格没有听出其中的意思，打算上前一步替黑格解决。
她刚抬前半步，听到黑格说：“你搞错了，是为了抓到‘刺客’，不得已波及，导致宅邸被毁。要是在肯维西特帝国内就不会出现这样事情……我由衷地对袄兰帝国培养骑士的水平感到堪忧，也对给你传递信息的人的素质感到堪忧。”
法里眼里的笑意逐渐消失。
黑格反倒是露出一丝浅笑，眼底多了浅薄的趣味：“你知道袭击我的人是谁吗？”
没等对方回答，黑格直接说出答案：“是德格西教会。”
法里的瞳孔可见地缩小了，难以置信地看着黑格，他感到吃惊的有两个点，一是吃惊黑格知道德格西教会，二是黑格就在这么大庭广众之下说出德格西教会。
德格西教会的存在极少人知道，奥洛教会上下的人都知道很大的原因出在奥西莉亚身上，她能够与神灵沟通，她又选择散播这件事，并想抓到德格西教会的人。
在场的人都存在同一个疑惑：“德格西教会？那是什么教会？”
坎迪莎意识到，黑格知道法里的某个秘密。
她在想怎么从黑格口中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夜晚，举行了宴会。
这次的宴会与以往都不同，几乎所有贵族都知道，这个“宴会”是为了让肯维西特帝国正大光明举办的，与此同时，还有另外一件事吸引着他们，那就是魔法师。许多人一生中都不一样能够见到魔法师。
“为什么不直接寄战书给袄兰帝国，而袄兰帝国即便知道是宣战，还要特地举办宴会招待并且接受战书？”金克斯感到疑惑。
索尔查解释：“算是某种‘约定俗成’的规定吧，只有不重视对方，才会选择直接寄战书，又或者在本国给‘被宣战方’战书。‘宣战方’派人前去‘被宣战方’的国土，并且‘被宣战方’举行宴会迎接、接受战书才是对双方的尊重，这种行为一般用于王国和王国、帝国和帝国之间。”
“‘寄’也有两种形式，正常来说都是让外交官呈递战书，就是‘宣战方’硬塞给‘被宣战方’，另一种就是非外交官呈递，后者是最看不起‘被宣战方’的形式。”
金克斯露出了然的表情，接着她又问：“战书呈递之后就要离开了吗？”
肯维西特帝国的骑士不能进入宴会，只能在外面等待。
“宴会快要结束的时候才会呈递，然后才是结束宴会，我们休息一晚后，就出发回肯维西特帝国。”
说完，金克斯扫视其他骑士：“都明白了吗？”
“明白！”他们齐声回答。
没有特地说明的情况下，他们都明白超过一定时间还没有出来，很可能就是出事了。
不过，这里是袄兰帝国的地盘，袄兰帝国真要做什么，整个使团都不会有人能够成功逃出去——除了黑格这个巨大的变数。
他们其实就是“装饰”，以及比较方便的“工具”，顶多处理、跑腿一些小事，能让伟大的魔法师大人能不出手就不出手-
黑格不太喜欢这里，这里流动的气息以及建筑物都让她感到陌生。
进入宴会，所有“应酬”都被索尔查包揽了，在这种场合，索尔查充满了自信又游刃有余，像是宴会的光一样夺目。
黑格默默持着高脚杯在角落，她注视着正在吃东西的拉梅葛，不知怎的，会感到高兴，目光也不经意地温和下来。
她品着肯维西特帝国所没有的独特饮料，气氛略显轻松。
索尔查到底只是一个人，并不能挡下所有人。
“您好，我很幸运成功越过了那位外交官来到您的面前。”
打招呼的是坎迪莎，她面带笑容，身穿华丽的服饰。
黑格看了她一眼：“你应该去找索尔查。”
注意到坎迪莎的到来，拉梅葛端着一盘食物，边吃边走到黑格身侧，注视着坎迪莎。
“我想问的问题，不能在那位外交官口中得到答案……我想知道您今天提到有关德格西教会的事情，可以吗？”
黑格感到奇怪：“你为什么觉得我会告诉你？”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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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4 ☪ 袄兰帝国覆灭06
◎卡塔之城的信◎
“我只是认为有机会。”坎迪莎脸上始终挂着笑容, 试图用这种方式获得黑格的好感。
黑格注视着她一会，视线转移到别的地方：“你是担心那个老皇帝身后的德格西教会会支持布库尔吧……”
坎迪莎眼中多了些意味不明的情绪，不断变换着。
“换作是以前, 她们确实可能会支持布库尔, 这对她们来说有好处。”
坎迪莎听出了关键词：她们。
“现在状况变了
銥誮
, 她们已经打算舍弃袄兰帝国了。”
“为什么？”坎迪莎下意识问。
“因为我。”黑格再次看向坎迪莎，眼中倒映着坎迪莎诧异的神情。
黑格跟德格西教会有什么渊源吗？而且是正面渊源的那种。可是，袭击黑格的刺客不就是德格西教会吗？
有些矛盾。
“伟大的魔法师大人，请允许我能与您聊上几句。”
声音的主人带着特有的语调, 从语调就能辨认出对方是某位神灵的信徒。
坎迪莎循着声音看去, 对方朝她笑了笑, 恭敬地唤了一声“坎迪莎殿下”后, 就向黑格介绍自己：“初次见面，我是维克托里教会的大主教维佩丽亚。”
一个接着一个找上门来……
黑格平静的面孔之下涌动着不耐的情绪。
索尔查注意到，转身就想往黑格这边来, 但又被某些人绊住、不得不留在原地继续与他们交流，而绊住索尔查的人身穿维克托里教会的教袍。
坎迪莎很识趣地离开了, 哈沃西亚迎上去：“姐姐得到想要的答案了吗？”
“嗯。”只不过，坎迪莎不知道更详细的情况-
“您知道维克托里教会与别的教会不同的地方吗？”维佩丽亚询问。
“知道……教会内部成员混杂了王室成员以及贵族, 就连隶属于教会的圣骑士团都被分割出去，成为王室和教会之间的独立体，教会和王室都想把圣骑士团拉到自己的阵营中。”
这些事情是赫蒂彻主动跟黑格提上了一提, 黑格才知道。很少主动了解事情的她会把所有人说过的话放在心上。
“肯维西特帝国对于这样的维克托里教会是什么态度呢？”维佩丽亚问。
“不知道。”黑格回答得很干脆。
“决定的人是赫蒂彻，不是我。我对这种事情没有兴趣。”
维佩丽亚感到诧异，露出一丝笑, 有些无奈：“好吧, 打扰到您了。”
她整个人看起来和蔼可亲, 要是换成别人就会产生一丝莫名的愧疚或者不安，但是这对黑格没有任何意义。
黑格对拉梅葛说：“我们去阳台吧，这里太吵太闷……”
说到一半，戛然而止。她看到了拉梅葛有点脏的嘴角，从魔法储藏戒指里面抽出干净的手帕，给拉梅葛擦了擦，表情平淡，让人看不透她在想些什么。
拉梅葛意识到什么，对黑格说：“我已经吃饱了，我跟您一起去阳台……您其实不用太顾及我。”
黑格没有反驳，把手帕递给了拉梅葛，只是说：“走吧。”
拉梅葛愣在原地，看了看黑格的背影，又低头看了看手帕，抬脚跟上黑格。
阳台一片黑暗，与明亮的宴会形成强烈的分割感，从黑暗的阳台回望宴会，就仿佛宴会才是最美好、最安稳、最愉快的地方，实际却是充满了腐朽。
黑格打算一直待在这里，直到要呈递战书的时候才回到宴会，正好这个位置能看得很清楚。
袄兰帝国没有设立很多房间给宴会的人休息，不然，去单独的房间才是最好的选择。
她以为不会再有人找上门来，结果还是出现了——
“我是圣骑士团的副团长温特尔·阿什顿……”来的人是一名肩膀较宽的女性，她褐色的头发弯曲到肩膀，两侧的头发扎在脑后，看起来很精神，也非常友好，看起来是极其具有正义感的人。
哪怕她对黑格提出不要进攻袄兰帝国一样的“正义傻话”也没有人会怀疑。
硬要用一个词去形容的话，那就是——老好人。
温特尔没有穿戴盔甲，却莫名有已经穿戴上盔甲一样的气势。
风撕裂着空气，模糊了温特尔与黑格谈话的内容，在这个过程中，温特尔始终带着“老好人”般的笑容，黑格和拉梅葛自始至终都是平静的面孔。
双方像是达成某种协议一样，温特尔走上前，单膝下跪，抬起一只手，想牵住黑格的手亲吻黑格的手背。但是黑格并没有伸出手，说了什么之后，温特尔笑意更浓，起身，朝黑格微鞠躬表达敬意后，转身离开了。
拉梅格看着温特尔的背影，嘀咕了一句：“奇怪的人，您居然同意了。”
黑格没说话-
宣战的战书在临近宴会结束之前，当地贵族面呈递上去了，又在所有人的注视下，离开了宴会大厅。
坐在王座上的法里表情越来越难看，把手上战书揉成了一团。
哈沃西亚小声询问坎迪莎：“难道真的不动手吗？”
坎迪莎看着她：“被毁掉的宅邸就是警告，当然不能动手。真要打起来的话，这座宫殿都要被毁掉。”
“要是我们的十阶强者还活着就好了，肯定可以与肯维西特帝国一战。”哈沃西特说。
坎迪莎说：“不管能不能对抗，我们都必须去对抗，必须胜利。”
哈沃西特沉默了，垂下目光看手中的颜色不那么好看的饮料-
“回去收拾一下就离开吧，直接用传送魔法离开。”黑格上马车前对她们说。
索尔查意外：“不是明天才回去吗？”
“没有必要，早点回去比较稳妥……”黑格坐在马车上，看着正在上马车的索尔查，“你们想在这里过夜吗？我觉得还是回去睡比较好。”
索尔查关上门，想了想：“也是，袄兰帝国人都喜欢睡硬床，真的非常不舒服。”
“而且，第二天光明正大从主干街道离开，说不定还会被当地的居民扔烂菜叶或者臭鸡蛋。”黑格若有所思地望着外面的风景。
索尔查哽住了：“您怎么知道？”
“经验之谈。”
“……”
拉梅葛睹了一眼黑格，关于去德格西教会的事情，黑格似乎还没决定。她不认为黑格会忘记这件事，也就没有主动提起-
当天晚上，回到家中的黑格舒服地洗了澡趴在床上，嗅着属于自己的气息感到安心又舒适。
不愿意自己一个人睡的拉梅葛就黑格旁边睡下。床够大，两个人睡刚好，不会很挤也不会过宽。
原本黑格还想借助“袄兰帝国之行”改掉拉梅葛这个“坏习惯”，结果还是改不了，她就放弃了。拉梅葛睡得很安稳，不会乱蹬更不会把手或者脚搭在黑格身上，这是黑格接受度高的最主要原因。
第二天醒来，黑格拉开窗帘的时候，看到阳台停着一只光塑造的魔法小鸟，在清晨阳光的照耀下有些透明。
她推开门，来到魔法小鸟的面前，用手触碰魔法小鸟，魔法小鸟化为了一封信自然出现在黑格手上。
黑格快速阅读完，面无表情地把信件烧了。
她内心出现散漫、疲惫的声音：当初就不应该接受“首席”这个称呼。
还在床上的拉梅葛打了一个哈欠，询问：“是有什么事情吗？”
黑格走到室内，拉开衣柜：“安娜塔西雅的信，她说格雷斯会来。”
拉梅葛回忆了一下格雷斯。
尽管格雷斯在黑格面前像是小迷妹一样，拉梅葛也知道格雷斯在黑格视线外是什么样的。
黑格正在换衣服，拉梅葛想了想说：“算算看，那个小鬼也二十几岁了……人类很难活到一百岁吧？”
黑格正在扣扣子的手停顿了一下，又继续扣上-
“肯维西特帝国的人……好像昨晚就离开了。”
汇报的是一名骑士。
法里感到疑惑：“她们是怎么离开的？”
“或许是那位魔法师？”
法里皱眉，他对魔法师了解得太少。
“可惜了，给她们的‘礼物’用不上了。”
与此同时，当地的居民都聚集在主干街道上，手里提着不要的烂菜叶以及臭鸡蛋，等待肯维西特帝国的使团经过这里的时候给扔烂菜叶和臭鸡蛋。
昨晚，在宴会正在进行的时候，就已经传播出“肯维西特帝国来宣战”“肯维西特帝国人第二天早上会离开首都”以及肯维西特帝国人如何嚣张等等，内容都是添油加醋塑造的。
现在站在主干街道没有等到人的他们像是傻子一样在风中凌乱-
过了几天。
奥西莉亚主动找黑格询问起一件事情：“您不是去了东大陆吗？有遇到一个奇怪人吗？”
黑格疑惑：“什么样的人？”
“您看到她第一眼就大概知道怎么一回事的人，也不能说是人吧……是一位天使。”奥西莉亚顿了一下，“现在也不是天使了，是人。”
“……没遇到。回来的时候我直接用传送魔法从袄兰帝国首都回来，只有去东大陆的时候，行驶了一段路。”
奥西莉亚露出遗憾的表情：“她是‘大地之神’的天使，您也知道，‘大地之神’已经陨落了。”
“正常来说，天使和神灵是一体，如果神灵陨落了，天使也不会例外。算是与神灵拥有同等生命的代价吧……除非神灵用某种特殊手段将自己和天使之间的‘连接’强行切断，天使才能活下来，而神灵也会因此加速死亡。”
黑格默了默：“听起来其中还蕴含了悲伤的故事。”
奥西莉亚笑着说：“是呢。”
“是‘黎明之神’告诉你的？”
“是的。”
“看来‘她’已经醒了。”
奥西莉亚笑意加深，算是默认了。
黑格隐隐猜到奥西莉亚为什么把这件事告诉她，大概是想让她收留那位落难的天使吧。
不过，奥西莉亚没有点出来，黑格就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这样能省去很多“麻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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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5 ☪ 袄兰帝国覆灭07
◎格雷斯的到来◎
“你还好吗？”
斯托尼亚缓慢睁开眼睛, 看到了金黄色的头发，透露着属于秋天的气息。
视线逐渐变得清晰，对方上半身穿着白色的长袖, 深褐色的腰带束着, 还有褐色的长裤以及黑色靴子, 朴素得跟普通人没什么区别。
斯托尼亚瞬间清醒，真正看清楚对方面孔又放下戒备。
“看来真的是累坏了，杀死了这么多追杀你的人就这么睡在这里……”对方直起腰，扫视这里混杂的人类尸体和魔物尸体。
“尤莲娜……”斯托尼亚唤了一声。
尤莲娜询问：“怎么了？”
“你来做什么？”
尤莲娜沉默一会：“当然是看在你是‘大地之神’天使的份上, 替我主‘秋日之神’收留你。”
斯托尼亚依旧透露着疲惫, 她的嘴唇抿成一条线, 从地上爬起来。
她听到尤莲娜继续说：“原本众神倾向于让你去‘规则之神’身边的, 但是‘她’似乎没有那个意愿，没办法，只好距离你最近的我们收下你。”
“我不需要任何你们收留, 我一个人也——”
斯托尼亚的声音戛然而止，她对上那双充满愤怒、锐利又具有压迫力的褐色眼睛, 选择移开视线。
“喂，斯托尼亚, 活了上千年的你怎么还活不明白？你知道你现在像是什么吗？像是那种自暴自弃又幼稚不成熟的小孩。”
“‘大地之神’为了你能够顺利活下去，拥有能力抵抗‘天体会’，‘她’冒了更大的风险以及代价才让你保存现有的实力, 你现在这副样子又想做什么？”
斯托尼亚眼眶一热，对尤莲娜吼：“我宁愿跟‘她’一起死去！”
空气凝固。
尤莲娜所有情绪都消失了，像是对斯托尼亚失望透顶。
“那你就去死吧。反正你也杀不死罪魁祸首, 就算你把‘天体会’的人都杀死, 意义也不大, 登上神位的‘天体会’成员你也杀不死，只能杀死一些臭鱼烂虾。”
斯托尼亚怔住，眼泪不由自主地溢出，忽然放声大哭起来。
尤莲娜后退了一步，脸上有点窘迫，想要说些什么安慰斯托尼亚，却也想不出好的话。
“难道我们什么都改变不了，只能接受这样的结局吗？”斯托尼亚的声音颤抖，那份绝望漩涡中蕴藏着愤怒、不甘。
尤莲娜深吸一口气：“我们的神灵们都无法对抗，更何况是我们……或许，‘苏醒’的‘规则之神’会给我们带来不一样的结局。”
斯托尼亚冷静了一点：“‘规则之神’……我听‘大地之神’提过‘她’，‘她’真的还活着？”
尤莲娜看着她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而是说：“现在可以跟我走了吗？没有神灵的庇佑，你说不定哪天就死在某个角落了……你好不容易活下来了，我不希望你死去。死去的人太多了……”
说着说着，尤莲娜的情绪逐渐变得低沉。
斯托尼亚想到了很多，拍了拍身上脏兮兮的地方：“我也活不久了，现在的我寿命跟普通人一样……”
“所以，你现在应该安稳地活着，好好度过最后的几十年……‘大地之神’也希望你不要卷进仇恨的漩涡，好好过好属于自己的生活吧？”
斯托尼亚低头，看着手指上银色的戒指，戒指上有小圆盘，上面刻着独属于“大地之神”的图案。
她嘴角抽动，带着哭腔说：“为什么‘规则之神’不能快点醒来……”
热泪滴落地面，模糊了视线。
斯托尼亚甚至不敢去回想自己跟“大地之神”分开的那天。
尤莲娜被她的情绪影响，也有些难过，她走上前轻轻拍了拍斯托尼亚的背部-
格雷斯充满了各种好奇张望肯维西特帝国的一切，外面的世界对于她来说都是新奇的。
她身上穿的魔法师吸引了许多人的注目，也因为她这一身魔法师，肯维西特帝国人对待她的态度都很热情，有的人甚至以为她就是“黑格。”
格雷斯直接否认了：“我不是黑格，不过，我来肯维西特帝国确实要找她。”
招待她的中年妇女愣了一下，并没有因此改变态度：“哈哈哈哈抱歉，认错人了……既然您要去见大魔法师大人，希望您能够向大魔法师大人表达我们对她的感激。”
“为什么？”
“虽然大魔法师大人没有过于耀眼的功勋，但是因为她选择了正确的皇帝，让我们的生活变得更好。换作是以前，很多女性都不敢像今天这样开一家店铺。也因为这位强大的大魔法师大人，我们帝国变得越来越强大。”
格雷斯有点不太明白，舀了一勺炖菜汤，脸上露出惊喜的表情：“这是我喝过最好的汤！”
中年妇女有点腼腆地笑了笑：“您过誉了。”
用过餐后，格雷斯启程前往首都。
广场喷泉下的吟游诗人带着演奏美妙的音乐，白色鸟会落在地上吃人类丢出去的食物，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笑容，美好得像是身处在童话小镇里面。
终于，一路慢行的格雷斯来到了首都。
她找到了黑格的住所，气派的庄园让她不由得张大嘴巴。
由于黑格提前跟仆人打过招呼了，仆人们看到格雷斯身上的魔法师袍就知道她是客人，连忙让格雷斯进来。
坐在待客房间里，格雷斯观察着挂在墙上的画作，以及摆放的花瓶。
“请您在这里等一等，黑格小姐等会就会过来。”仆人说完，轻轻关上门。
黑格小姐？
格雷斯觉得这种称呼很新奇。
桌面上放置着花茶以及一些小点心。
她对这些不是很感兴趣，比起这些，她更喜欢站在落地窗前眺望远方。
没有等多久，格雷斯听到门打开的声音，面带喜悦的表情转身看去，见到黑格，她没有犹豫地跑过去，一把抱住了黑格。
“好久不见了，老师。”
“……”
黑格觉得根本没有教格雷斯什么，被称为“老师”，她还是有点不自然。
格雷斯松开黑格，开始讲述有关自己的事情：“我差点就卡在四阶上不去了，还好我够天才，已经克服了……我现在是五阶魔法师了！”
“很厉害。”黑格随意夸了一句，不会让人觉得很敷衍。
“既然你来了，就帮点忙吧，正好对于你的实力提升也有帮助——”
格雷斯头顶冒出一个问号。
后来，她站在了战场上。
格雷斯望着一片光秃荒芜的平原，她看到一个身影从空中坠落，地面碎裂，形成蜘蛛网一样的裂痕，以佩尔特一拳为中心扩开庞大霸道的力量，形成热腾腾的气流，掀飞袄兰帝国的士兵。
鲜血、碎石混杂，甚至能看到某个断掉的手臂飞了出来。
那个不那么强壮的身影蕴含了巨大的能量，金色竖瞳充满了兴奋的情绪，旷野中回荡着佩尔特肆无忌惮的笑声。伴随着笑声，佩尔特的身影瞬间消失，忽然出现在人多的地方，又是一击，两三下就把袄兰帝国与其他王国联合的军队击溃。
肯维西特帝国这边的士兵都没有冲过去，这个位置就像观众席一样，而袄兰帝国那边则是舞台，佩尔特是在那片舞台表演的人。
“怪、怪物！”
袄兰帝国那边传来这么一声。
佩尔特回头，极其不愉快，看向称呼她为怪物的人类。
“蛤？怪物？我可不是什么不明的怪物，我是龙！这个大陆最强的龙！”
佩尔特缓慢转身，一步步朝他们走去，佩尔特每靠近他们一步，他们就惊恐地后退一步。
她噙着笑，尖锐牙齿显露，姿态充满了属于龙的傲慢。
接着，佩尔特化成原本的模样，影子逐渐扩大，将袄兰帝国的人压着，他们逐渐抬头看到不可思议的一幕，转身试图逃跑，都被佩尔特一脚踩死了。
恐惧在袄兰帝国的军队里像是瘟疫一样蔓延开。
不少人丢下武器逃跑，不管指挥官怎么喊都没有用，下一秒，喊话的指挥官察觉到巨大的影子压迫而来，回头就看到了佩尔特的脚，在惊恐和尖叫声中死去，成了一摊肉饼。
在东大陆第一场战役就这么结束了。
开战前，黑格向赫蒂彻提起了一件事：“这次东大陆之行，带上佩尔特和格雷斯吧。”
赫蒂彻从黑格那里听说过佩尔特的事情，于是她笑着询问：“为后续对抗威里亚帝国做铺垫？”
“算是吧，佩尔特现在也够强了，威里亚帝国想要对佩尔特做些什么很难……而且，要是他们知道佩尔特站在肯维西特帝国这边，并且知道肯维西特帝国想要占领整个大陆，他们估计会产生前所未有的压力吧。”黑格露出一丝浅笑，像是看到了某个美好的场面。
赫蒂彻干笑几声，她发现黑格挺擅长在精神上折磨他人的。
对于格雷斯，黑格的解释是：“至于格雷斯……她既然来了，就发挥一下她的作用，对她本身各方面的成长都有好处，也能让她多见识一下除了魔法师以外的强者是怎么战斗的。多使唤她吧，要是她不听你的，我来解决。”
不知不觉，肯维西特帝国聚集越来越多的强者，帝国的内部也在逐渐变好，也越来越多的女性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赫蒂彻望着灰蒙蒙要下雨的天气，有点感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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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6 ☪ 袄兰帝国覆灭08
◎多么傲慢的话啊◎
温特尔身穿盔甲, 还有蓝色的披风，披风印着教会的徽章。
在大街上寻找什么人的她格外瞩目。温特尔停下脚步，认真思考了一下, 直接朝广场走去。
现在在跟肯维西特帝国开战, 由于还没有打到首都, 许多人都没有什么实感，而且普通人能做的事情很少，他们只能等到国家的号召，然后在国家的指引下向敌人展开进攻。
一片祥和, 与前线要塞完全是两个世界。
温特尔来到广场, 古典悠扬的音乐随着风袭来, 她扫视整个广场, 最终定在一名体格相对普通人稍壮硕的中年妇女，对方正认真、享受着吟游诗人带来的音乐，像是透过音乐看到美丽的风景。
中年妇人扎起了不算很长的头发, 眼角、嘴角都是清晰皱纹，让人微妙地觉得她经历了各种天气的风吹雨打, 也让人感到强大。
温特尔踏着沉重的步伐，整理了一下心情, 在对方回头的同时，她露出严厉的面孔：“米拉，现在是开战的时候, 你却在这里慢悠悠地听吟游诗人演奏。”
米拉，圣骑士团团长，也是王室和教会都想要拉拢的人。
身为圣骑士团副团长的温特尔与米拉在旁人看来是好友, 就连米拉本人也都这么认为, 尽管两人相差了十几岁。
米拉充满了歉意, 站起来：“抱歉，我只是觉得越是这个时候，越应该来听听……只有听了之后，内心才会恢复平静，做出更冷静的选择。”
米拉非常喜欢来广场听吟游诗人演奏，并且会给出不菲的打赏。
说完，米拉走到吟游诗人面前，拿出一枚金币放进吟游诗人身旁的帽子里，这位吟游诗人明显也习惯了，微笑着颔首表达感激。
温特尔表面上没有什么变化，内心却在冷嘲米拉这种行为，她认为这是浪费的、没有意义的。
她想起“接受宣战宴会”之后，米拉询问过她：“你跟肯维西特帝国的魔法师说了什么？”
温特尔非常自然地回答：“只是打了一个招呼，怎么了？毕竟是第一次见到魔法师，而且我运气比较好，在宴会的阳台发现了躲避宴会的魔法师。”
“没什么，有人告诉我，你去见魔法师了，我随口问问。”
米拉显然对这一点很在意。
“谁？”
“达克夏。”
达克夏是圣骑士团的支团长，出身很好，是侯爵小姐，实力也配得上支团长的位置。温特尔觉得达克夏还是太重“贵族小姐”的气息了，经常带着“贵族小姐”般不谙世事，有时候却又很精明。
如果达克夏真知道她和魔法师说了什么，应该不会安静这么久。
被米拉询问之后，温特尔没有立即去找达克夏，而是大概过了去半个月，装作不经意跟达克夏提起这件事，她观察达克夏的反应以及表情都没有问题。
温特尔心生疑惑：难道是自己想多了吗？-
灰暗的房间里点着几根蜡烛，一名干瘦的白发老男人躺在床上，奄奄一息。床的周围站满了人，都注视着医生给这位老人看诊。
在微弱的光中隐隐能看到一缕缕烟。
躺在床上的老男人是维克托里教会的教皇，佐罗。
一群站在这里向“秋日之神”祈祷佐罗会好起来，只有在场的几个人知道佐罗中了毒，不会好起来。
而这知情的几个人里就包括了维佩丽亚以及她信任的达格伦，但是毒并不是她们下的。
在室内祈祷一段时间，从那窄小昏暗的房间里走出来，感受新鲜的空气以及灿烂的阳光，整个人都恢复了。
一名身穿大主教服饰的男性带着笑容询问：“维佩丽亚能聊聊吗？”
他也是一位大主教，名字叫艾伦，毒就是他下的。
两人来到一处僻静的走廊。
“你之前说过，只要我下毒成功，你就会支持我，对吗？”艾伦看着维佩丽亚，完全没有像是刚刚露出笑容那样友善。
教会里，几乎所有高层的人都是这般会伪装，就连维佩丽亚也不例外。
“对的。”维佩丽亚回答。
艾伦的表情变得轻松了一些：“让我成为教皇，总比王室成员成为教皇要好得多。”
帝国的王子布库尔，以及帝国公主坎迪莎在维克托里教会里都担任着大主教。王室想吞噬维克托里教会很久了，要是帝国王室成员成为教皇，并且那位王室成员还成为袄兰帝国的主人，维克托里教会就会被帝国王室彻底掌控。
“当然。”
“达格伦呢？她会支持我吗？”
“会的。”
得到确切的答案，艾伦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维佩丽亚离开艾伦，回到达格伦身边，达格伦问：“他有怀疑你吗？”
“没有。”
达格伦沉。
也是，维佩丽亚在外的形象就是与世无争，无论什么样状况，只要是为了教会好，她都能接受-
“哈沃西亚。”正在挥动沉重斧头的坎迪莎大汗淋漓。
她放下了一直挥动的斧头，哈沃西亚就走过来给坎迪莎毛巾。
哈沃西亚笑着询问：“怎么了，姐姐？”
汗水顺着发丝滴落，坎迪莎才用毛巾擦了擦脸上、脖子上的汗水。
“没什么。”坎迪莎忽然觉得没有什么好问的了，心情很杂乱。
结束了这一天的练习，坎迪莎换了一身衣服前往面见袄兰帝国的皇帝法里。
在场的人中还有布库尔。
交谈的内容是关于前线的状况，听到汇报之后，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
“龙……”坎迪莎的声音很轻，几乎没有人注意到她在说什么。
宛如神话中的生物出现了。
这个话题落下，在场许多人的目光都落在坎迪莎身上。
坐在高位上的法里开口：“坎迪莎……你是我最骄傲的女儿，身为王室成员的你应该负起责任，守护这个国家。”
坎迪莎的手指抽动了一下，讥讽的情绪滋生，被卷入更激烈的情绪之中，接近喷发。
布库尔连一阶实力都没有。他没有这方面的天赋，所以很轻易就放弃了。
布库尔曾说：“我未来会成为皇帝，周围将会有无数人拥护我，我只需要像是父亲一样坐在宝座上就可以了。”
多么傲慢的话啊……
法里见坎迪莎没有反应，装作无奈叹了一口气：“很抱歉，坎迪莎……帝国需要你，你决定之后来找我吧。”
坎迪莎离开大殿，布库尔也跟着一起离开。
布库尔叫住了坎迪莎，走到停下脚步的坎迪莎的面前，他一边嘴角勾了勾。
“坎迪莎，你不会到现在还觊觎‘我的东西’吧？”
——是指皇帝的位置。
“那个‘东西’刻上你的名字了吗？”
布库尔冷笑了一声：“我劝你还是安安静静去前线对抗肯维西特帝国吧……要是袄兰帝国胜利，你说不定还能被称为英雄。”
“如果我被称为英雄，还有你的位置吗？”坎迪莎反唇相讥，“‘英雄’的名号还是留给你们自己吧。”
布库尔的表情变得沉郁，内心的不愉快导致他想戳坎迪莎的痛处，他故作轻松一笑：“也难怪你的前夫会喜欢上别的女人……”
“对了，那个时候你还在怀孕吧？你怎么没有难产而死呢？”
“你当时可是嚷嚷着说，要跟那个被破腹出来死去的孩子一起死的——”
布库尔还没有说完，眼前闪过一个黑影，一个沉重的拳头击在他的脸颊上，他没有任何抵抗的能力，整个人撞在墙上。
布库尔有一瞬失去了意识，眼前黑了一下。
回过神，布库尔浑身剧烈抖动，发现坎迪莎已经离开，他内心聚拢成沙丘的恐惧消退。
他在地上看到几滴血，以及一颗牙齿，他颤颤巍巍地捡起牙齿，弓着上半身，双眼猩红，咬牙，神情愤恨。
坎迪莎被自己一步又一步沉闷的脚步声带入回忆。
恍惚之中，她看到在幽冷火光下抱着婴儿死尸哭泣的自己，绝望的阴霾将她笼罩。
那个本应该活着的孩子，在离开她的身体之后，死去了。
坎迪莎很快从这段记忆抽离，投身另一段记忆——她握着冰冷的剑贯穿熟悉又令她厌恶的男人胸口。
没错，她把“丈夫”杀死了。
坎迪莎经历了很长一段时间的人生低谷。
她承受了孩子给她带来的身体痛苦，承受孩子离去、丈夫背叛的精神折磨，等到内心归于平静的那一刻，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将“丈夫”杀死。
至于为什么杀死“丈夫”后还能活着，那得亏她拥有的天赋实力。
坎迪莎停下脚步，她想，应该去看看某个人了。
于是，她离开了城堡，在集市买了一些水果带去维克托里教会。
坎迪莎来见达格伦，达格伦给她准备了茶水。
达格伦对坎迪莎来看自己这件事感到高兴，她坐下来，问：“殿下有什么事情吗？”
坎迪莎双手捧着杯子，看着茶水倒映着扭曲的自己，露出笑容：“只是想到了一点事情，来看看你……”
“如果不是你，我早就难产死去了……”坎迪莎显露悲伤的神色，“唯一的遗憾是那个孩子没能活下来。”
达格伦没想到坎迪莎过来这边会说这么沉重的话题。
达格伦安慰：“那个孩子希望你活着，所以我才会受到指引出现在你的身边……”
【📢作者有话说】
这章让我想起了“先生”这个称呼（托腮）有的人看那段应该会觉得挺讽刺的
想了一晚上，还是加了点东西，带点人物性的主观性色彩反驳比较好，坎迪莎不反驳又好像有点怪怪的，她也不可能不知道这个称呼，时代背景和她本身就挺矛盾的，如果真的胜利，坎迪莎确实会被她所在国家的人称为“英雄”，即便她不愿意。换作是赫蒂彻治理的国度就不会被称为“英雄”，而是“英雌”，就像是卡塔之城一样。我真的好喜欢这种细节里潜藏的东西，这是时代背景带来的天然冲突啊
这章新人物很多，你们可能会看懵。
给你们捋捋这章出现的人物，虽然不知道有没有用……
圣骑士团成员：米拉（团长）、温特尔（副团长，前面跟黑格说悄悄话的那个骑士）、达克夏（支团长）
信仰秋日之神教会成员：维佩丽亚（大主教）、达格伦（大主教）、艾伦（男，大主教）、佐罗（男，教皇）
帝国王室成员：坎迪沙、哈沃西亚、布库尔（男）、法里（男，皇帝）
感谢在2023-11-08 21:31:58~2023-11-09 21:35: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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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7 ☪ 袄兰帝国覆灭09
◎决定◎
坎迪莎杯里的茶水减少了一半, 达格伦听了坎迪莎的事情，沉默了一会。
以达格伦的立场来看，她不应该跟坎迪莎走这么近, 毕竟教会与王室之间就存在难以化解的矛盾。
达格伦犹豫：“如果你不想成为教皇的话, 我认为你可以跟维佩丽亚联手, 在利益不冲突的情况下，你们都可以得到自己想要的。”
她提出这个建议是有私心的，表面在为坎迪莎添加筹码，实际上是为维佩丽亚添加筹码。
——坎迪莎成为联手发起人, 维佩丽亚就能主动地提出一些对王室有限制的要求, 比如, 以后王室就不能再插手教会内部的事情, 王室成员也别想担任教会中的任何职位。
坎迪莎又怎么可能想不到这一点，她没有戳破是因为这件事的本质也对她有利，只不过弊大于利罢了。
“谢谢你……我还需要再思考一下。”其实这已经算是婉拒了。
达格伦也不在意, 只是有些遗憾地说：“是吗……没关系，慢慢思考吧。”
离开教会之后, 坎迪莎经过主干街道，穿过几个僻静的巷子, 来到一处两侧房屋围起来的小喷泉处。
喷泉已经不喷水了，喷泉池子里沉淀了黑乎乎的东西，又像是长了苔藓, 枯黄的树叶漂浮在水面上。
坎迪莎来到一扇门前，连续敲了几下还是没有反应。
人不在吗……
于是，坎迪莎坐在喷泉池子边, 一直等到太阳落山。
坎迪莎起身, 打算回去, 却看到了她想要找的人出现在面前——圣骑士团团长米拉，就是她想要找的人。
坎迪莎走进屋子，里面有些灰暗，在米拉点燃一盏煤油灯后，瞬间变得明亮。
这里充满了生活气息，祥和、宁静又美好，相比之下，她所居住的地方就显得冰冷许多。
她看到放在相框里的干花，米拉注意到了，便解释：“那是我女儿送给我的生日礼物，她从中大陆回来时给我带的礼物。”
说起这个女儿，米拉的目光变得温和，随即涌起的是懊悔：“很早之前，我因为她想要当冒险者感到愤怒，因此大吵了一架……然后，我们之间的关系就变得不那么亲近了，可她每天都会给我带来不一样的生日的礼物，那些礼物有些是有时效性，有些能够陪伴一生。”
坎迪莎再次想起自己死去孩子……
“我这次来是想说一件事……”
她再次对不同的人说着同一件事。
米拉默了默，询问：“需要我的帮助吗？”
谁都不会知道，介于王室和教会之间的圣骑士团团长的天秤已经出现了倾倒，倾倒的对象谁也想不到是坎迪莎。
坎迪莎没有回答，反倒是问：“你觉得袄兰帝国会获胜吗？”
米拉愣住，垂下目光思考这件事：“关于前线的事情，我听到了一些消息，肯维西特帝国的大帝七阶；洛林公爵塞伦实力不明，据说五阶之上；卡佩公爵亚修斯八阶，以及第一场战役出现的龙，那条龙是十阶……”
“肯维西特帝国还有一位众所周知的十阶魔法师，说实话，就算肯维西特帝国冒出更多的五阶之上强者我也不意外。”
“如果肯维西特帝国是大山的话，我们就跟蚂蚁没什么区别，穷尽一生都难以跨过那座高山，渺小又可怜。”
坎迪莎听着这些，没有生气，语气有些平淡：“听起来真悲伤……米拉，来帮我吧。”
米拉注视着她：“等你这一句已经很久了……要是我们真的胜利了，顺便把布库尔那个人渣杀死吧。”
坎迪莎笑了：“谢谢你。”
“没什么，我受过你母亲的恩惠，理应如此，而且我认为你会成为一个好皇帝。”
好皇帝……坎迪莎想到了赫蒂彻。
“我依稀记得自己很小的时候有过一个念头，那就是成为能够改变时代的伟大皇帝，被后世的人歌颂流传的皇帝。”
“像是穆内锡大帝那样？”
穆内锡大帝可是肯维西特帝国的大帝啊。
“差不多吧……我在想，随着年龄增长，我为什么会否定、遗忘了那个念头呢？直到孩子离去，我才重新拾回初心，这一切仿佛都是孩子特地用自己的死亡换来的一样。如果我能坚定自我，那个孩子是不是就不会死去？”
坎迪莎说着，逐渐陷入负面情绪的漩涡之中。
她的双眼由浑浊逐渐恢复清明：“我知道，自己只能朝前看，已经不能回头了。只有濒死的时候才有资格回头看看，活得好好的人应该朝前看。”
坎迪莎抬起目光，坚定地对米拉说：“我想守护这个国家，我想为这个国家而战，我想像是穆内锡大帝一样改变这个国家让这个国家变得更好。”-
“坎迪莎？”维佩丽亚琢磨着这个名字。
达格伦跟她说了坎迪莎的事情。
维佩丽亚看向达格伦：“如果教会想要存活下去，就不应该跟王室成员扯上关系……肯维西特帝国的胜利也能给我们带来好处，我们可以借势打压在教会内的贵族，至于袄兰帝国的王室成员，全部都会死亡。”
达格伦恍然大悟，看待事情方面，还是维佩丽亚看得透彻。
维佩丽亚的视线移到别的地方：“而且，我不喜欢坎迪莎，她的行事风格‘正义’味太浓，通常来说，这种人都会死得很快，也会一股脑后做出‘正义’的行为……虽然不喜欢这种人，但我不会唾弃她们。”
她轻笑一声，自嘲：“说起来也好笑，表面看起来非常正面的人，内心黑暗无比，表面上看起来是反面的人，内心却纯粹又正义。”-
东大陆。兰迪托纳王国西北线边陲的村庄。
村民都被肯维西特帝国的士兵驱赶到一片空地，面露惴惴不安。
黑格从马背下来，纽曼也跟着下马。
两人步伐慢悠悠地走向聚集了村民的空地。
“你居然会来做‘收尾’这么无聊的事情。”纽曼漫不经心地说。
所谓的“收尾”是指，帝国前线军队攻下要塞，周围的村落需要排查，如果有异常，就要负责“清理”。正常来说，这种杂活都会交给百骑长来做，用不上多强大的人。
不过，这是黑格请求，赫蒂彻虽然觉得怪异，但也还是同意了。
黑格露出一丝浅笑：“没什么不好的……就当作散步，而且我在东大陆也有某些事情要去做，现在还在犹豫，我希望能在这些无聊的事情中做出决定。”
她看向纽曼：“倒是麻烦你陪我走走。”
纽曼意外的是黑格主动找上她。
“你不找我，我还以为你已经忘记我了。”纽曼说着，从表面态度上看，像是随口一说。
“怎么会……”
黑格说到一半，一支箭眨眼的片刻飞来，却在距离黑格几十米的距离被纽曼的锁链精确挡下，发出清脆的声音。
就算纽曼没有出手，她也能挡下。
“真是哪里都有不知死活的东西。”纽曼的声音落下，像是停留在这片空气中，而她本人却消失了。
黑格回头就看到几百米外被锁链贯穿倒地的人，有女有男。
一如既往地不留活口。黑格漫不经心地想着。
百骑长连忙跑到黑格身边：“您没有受伤吧？”
不管黑格是否强大，这都是下属必须询问的，以此来表达自己的关心从而讨好地位比他高的黑格。
“没有。”黑格随意回答，“让人把尸体收拾了吧。”
“是！”
这些骑兵谁都没有想到，像是黑格这样的大人物居然会跟他们一起来做“收尾”工作，哪怕他们都大致知道黑格和纽曼是来“散步”的。
当黑格的目光对上那些村民，村民更加不安、恐惧，仿佛黑格是二话不说就杀死人的怪物一样。
白色的头发、深紫色的眼睛、魔法师袍……这些特征无一不是在告诉他们，黑格就是传说中的十阶魔法师。
纽曼回到黑格身边，黑格就对她说：“你应该留下一个活口，问问还有没有同伙……”
纽曼看着她，没有一点愧疚之心，语气就像是在说今天中午吃什么一样随意：“没有必要……下次我会留的，你要是真想问出什么，这个村子的村民应该知道。”
黑格默了默：“也行。”
两人站在村民的面前，她们什么都不需要说，什么都不需要做，把那些事情都交给百骑长就好了，百骑长宣告有关帝国的事情时，两人小声聊了起来。
“我要去一个地方，那个地方可能有危险，也有可能没有危险。没有危险的话，我就能得到我想知道的答案，有危险的话，我很可能就会万劫不复。”黑格说明了大致情况。
她想到了“无期欲望”的事情，那时只是运气好。又或许不是运气，而是背后有一双手在推波助澜。
“那个答案重要吗？”纽曼问。
“或许……重要，因为我不确定对方会给我提供什么信息……我想要知道的事情很多，提早知道说不定对未来有帮助。”
未知。黑格不喜欢未知的东西，她所有大胆的行为都建立在“有经验”以及“有后手”的情况下进行。
她曾经以为最大的底牌“回溯”已经没有那么“神奇”了。
神灵都知道她的“回溯”魔法刻印在哪里，就像是在斯卡蒂王国时一样，她们企图毁掉、消除刻印不让她“回溯”。
如果她的“回溯”魔法刻印被毁掉，魔力以及神力都被禁锢的状态下，自己能做什么？
单凭十阶的肉/身能突破“重围”吗？
在这些假设之下潜藏着一个可怕的念头：如果自己就这么死去，又会发生什么？
母神或许比谁都期望她回到神位，然后掌控她。
可是，真到了那种地步，自己没有能够跟母神谈判的筹码，自己的命运又会走到哪个结局？
“你在想什么？”纽曼的声音将黑格拉回现实。
黑格如同从噩梦中惊醒般冒出冷汗。
“左顾右盼，什么都得不到，如果那些事情是你必须要知道的，那就只能去冒险。世界上就没有什么东西能够在不付出代价的情况下就能知道或者是得到。”
黑格怔住，下一秒逐渐放松下来，像是释然了某些东西一样：“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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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8 ☪ 袄兰帝国覆灭10
◎我现在就能看见了◎
“您明明可以来问我的。”拉梅葛抱怨, 这个声音只有黑格能听见。
现在拉梅葛在另一个独立的空间，也是“送信时期”拉梅葛待的地方。
黑格或许还能问佩尔特，但是她能够想象得到问佩尔特, 佩尔特只会给出一个很“莽”的回答：“去啊！”
之所以问纽曼也是遵从了内心的“习惯”, 或许是“回溯”前, 纽曼总是主动“提”着答案交到她手上，她也久而久之什么很多事情都询问纽曼，所以才构建了现在的“习惯”。
纽曼够理智，也够积极, 两者融合的她, 是黑格认为最适合问问题的人。
想着想着, 黑格想到了“回溯”前, 纽曼总是重复的一句话：你想得太多了，总是把问题想象得很困难，然后又去想各种“保险”的办法。
黑格总是徘徊, 正因为那份“徘徊”和犹豫不决，才会落到那种境地。
如果她不畏畏缩缩, 而是更加自信地看待这个世界，去解决问题, 过程会大有不同。
可是，小时候在那种环境成长的她，又怎么可能忽然拥有自信, 即便后来得知自己是魔法师，她也“不敢”拥有自信。没有处世经验的她，只能畏畏缩缩, 一直站在自己给自己画的圈里, 难以跨出去。
而现在对前往德格西教会的事情犹豫不决, 就像是重蹈覆辙。
黑格还记得很清楚，“回溯”前与纽曼相处没多久的时候，她罗列了许多可能性、需要考虑的事情，纽曼露出了吃惊的表情。
收拢情绪，她看到一个小男孩握着刀朝她冲来，又被士兵拦下来，被按倒在地上。
黑格面无表情俯视他，对方仰着头充满愤怒地瞪着黑格，他的父母立马上前，双膝跪在地上，不断说着求饶的话，其余人根本就不敢动弹。
“他们真的听懂了人话吗？”黑格感到困惑。
明明刚刚百骑长说了有关帝国的政策，并且内容都有利于普通人……
为了所谓的国家情怀？
“直接杀死吧，怎么样？”纽曼注视着黑格询问，目光隐晦不明。
即便距离很近，黑格也看不出纽曼到底是什么情绪，只是答应着：“好。”
这个决定下来，男孩的父母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两人想要继续说些求饶的话，在听到那道平静得让人感到彻骨寒冷的声音后，全部吞回肚子里了。
“杀死了也好，不然这样人就像是滋生的病毒一样，源源不断。”
纽曼的笑容意味不明，现在的她如同用语言诱惑人类的走向地狱般的恶魔。
士兵们得到准确的答案，就把男孩架好，在村民惊恐的情绪下，男孩的人头滚落地面，鲜血溅在地上，安静得只能听见他父母的哭喊声-
“米拉圣骑士团团长居然申请前往前线……”布库尔表情呆滞。
“是的，并且米拉团长还说，是为了协助坎迪莎殿下。”
布库尔听着属下的汇报，表情逐渐变得难看。
米拉是王室和教会都想拉拢的人，现在居然表明支持坎迪莎，要是坎迪莎回来了……布库尔越想越惊恐。
然而，布库尔也不知道应该做些什么才能改变现状。
他焦急又无可奈何。
袄兰帝国的皇帝法里还试图劝说米拉，认为米拉应该坚守首都。米拉态度强硬，仿佛只是来通知一声法里，没有办法，法里只能“答应”。
米拉的行为在整个袄兰帝国首都传得沸沸扬扬。
达克夏听到米拉要出发的消息，立马捞起大衣，离开办公室，前去找米拉。
她要告诉米拉关于温特尔叛变的事情。
达克夏暗示过米拉，可是，米拉和温特尔之间没有发生变化。
达克夏的心脏鼓动着，内心抱怨自己没有早点跟米拉说清楚。
如果不是她亲耳听见，她也不会相信温特尔会背叛袄兰帝国。
风吹在脸上，划过耳畔，达克夏几乎听不见自己的心跳声。
她来到马厩，瞳孔可见地缩小，停下脚步，心脏仿佛要跳出心脏。
达克夏看到了温特尔，温特尔正在给自己的马梳毛，温特尔带着笑容，那个画面看起来美好至极，而达克夏背部的冷汗已经浸湿上衣。
温特尔注意到达克夏，笑容不变，询问：“你要去哪里？”
达克夏强装镇定，一步步走过向自己的马，故作轻松地说：“我要去找米拉团长……团长离开得太突然，我想去给她告别……”
为了不让温特尔怀疑，达克夏添加了一句：“要一起吗？”
温特尔可能拒绝，也有可能同意。就算温特尔同意一起前往，达克夏也能跟米拉单独聊聊，温特尔或许当场有所行动，坐实罪名。
“不用了，团长已经跟我说过了……我去给你拿马鞍。”说着，温特尔转身去找马鞍，视线却落在不远处的剑。
“你也不用这么着急，出发需要整顿，真正出发的时候，号角声就会传遍整个首都。”温特尔一边说着，摸了摸腰部，确认匕首在腰带里面之后，她才拿起一个马鞍走向达克夏。
达克夏因为温特尔说的话以及语气放下了警惕，她以为自己没有被温特尔怀疑。
温特尔拿着马鞍，递给达克夏的瞬间用左手朝上一拉，压着马鞍朝前一推，空余的右手抽出腰带里藏的匕首，往达克夏视野盲区的位置捅去。
达克夏倒在地上，表情痛苦，吐出一口鲜血。温特尔甩开马鞍，左手掐着达克夏的腮、捂住达克夏的嘴，导致达克夏吐出的鲜血都从温特尔的指缝溢出。
温特尔迅速拔出匕首，又朝达克夏致命的地方补上一刀，达克夏发出痛苦的闷哼，目光逐渐变得呆滞。
确认达克夏没有一点要挣扎的迹象，她才放开达克夏。
温特尔“老好人”的面孔在这一刻变得冰冷，可怕得像是一个刽子手。
要不是达克夏放下警惕，杀个出其不意，温特尔可没有自信能够杀死达克夏。如果不能杀死达克夏，又让达克夏知道自己的真面目，后果不堪设想。
温特尔站起来，琢磨着达克夏的尸体怎么解决，至少要藏到袄兰帝国彻底沦陷的时候。
血迹也要清理好……
温特尔第一次做这种事情，对“需要怎么处理”这方面没有较深的概念。
米拉出发的号角吹响，像是层层叠叠的涟漪一样荡漾开。
温特尔注视着已经死透的达克夏：“要怪就怪你知道了不应该知道的……”
沉默一会，温特尔的语气变得意味深长：“就算知道了不应该知道的事情，当个哑巴又或者站在我这边，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了。”
她深吸一口气，将死去的达克夏抱起，走到提早准备好的箱子，将达克夏放进去，拿出锁，将箱子锁起来。
箱子放在最角落不起眼的位置，这里不止这一个巷子，还有四五一模一样的巷子，里面都装着马用具，就算忽然发现有个箱子锁着也不会深究。
温特尔需要在这几天的时间里，解决达克夏的尸体。
收拾血迹的时候，温特尔检查得很仔细，就连在混乱中扔出去的马鞍都检查了。
将场地恢复原状，温特尔转身对自己的马露出笑容：“我带你出去跑跑吧。”
至于米拉，温特尔不认为米拉能够活着回来。
等米拉死去之后，她将会成为新团长。
不过，袄兰帝国被肯维西特帝国占领之后，圣骑士团应该就要被划去维克托里教会了，不再是王室和教会都需要讨好的存在。
温特尔也不在意，她只是想成为团长-
夜晚。
黑格拿出“灾祸根源”的信件，看着上面的文字静默了一会。
“您决定要去了吗？”拉梅葛忽然出现在黑格身边。
“嗯。”黑格应了一声，将信件死撕成一片又一片，化为火焰消失在空气之中。
黑格所在的位置距离大本营还有一段距离，是一片空地，风很大。
离开之前，黑格就跟赫蒂彻说：“我要离开几天。”
赫蒂彻什么都没有问，只是笑着回答说：“好。”
赫蒂彻从来不会问她想要隐瞒的事情。
黑格的情绪就像是深夜里的微风，融入沉静的黑夜中。
来的人依旧是给她送信的奥尔南德。
奥尔南德对上次的事情很生气，也不想再来了，碍于教皇的“期待”，不得不来。
不过，只要成功把眼前的大魔法师带总部，她就能获得一些好处，比如能让自己变得更强大。
“看来，您已经做出决定了，那么就由我带您前往德格西教会总部。”奥尔南德拥有良好的服务意识，面带着笑容，完全看不出她心底的怨念，“您是想从外面参观进入德格西教会呢，还是直接进入德格西教会？”
“外面。”黑格认为这有助于找到德格西教会的具体位置，以后可以一锅端。
“灾祸根源”不可能想不到，显然地，“灾祸根源”不在意她会把德格西教会怎么样。
奥尔南德抛出宝石，那些宝石精确地将黑格以及奥尔南德围起来。
——拉梅葛在奥尔南德出现之前回到了自己的空间。
宝石相互连接显现出图案，眼前的事物逐渐扭曲，又从扭曲恢复正常后，就来到了另一个地方。
黑格看到不远处有一处突出的悬崖，上空悬挂着月亮，周围裹挟着属于林间的清凉，安静地只能听见虫鸣以及鸟叫低沉的叫声。
黑格看得有些入神，偌大的建筑物逐渐显现在悬崖上，宏伟又神秘。
奥尔南德以为黑格看不见，解释说：“德格西教会总部就建立在悬崖上，等走过去、上了悬崖，您就能看见了。”
“我现在就能看见了。”
奥尔南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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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9 ☪ 袄兰帝国覆灭11
◎您还真是恶趣味◎
奥尔南德重复看了那处悬崖几次, 依旧没有看到。
唯一解释就是黑格本身特殊。
从黑格的视角上看，建筑物外层缭绕着一层神力，很稀薄, 只能隐匿建筑物, 看起来没有别的作用。仔细看看, 黑格觉得建筑物里面应该会有某种特殊的柱子，因为特殊柱子的存在，才能使得建筑物被神力笼罩，达到效果。
如果没有柱子一样的东西作为媒介, 想要达到这种效果, 还要长年维持, 会消耗会很多神力。被“限制”在这个世界的“灾祸根源”, 应该也不能太过“自由”地使用神力。
黑格回过神，诧异自己居然知道这些事情。
她跟着奥尔南德，两人踏在干枯的树叶铺成的路上, 又或踩在了细树枝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这里是哪里？”黑格询问。
“布伦特王国和袄兰帝国之间的领域, 这里汇聚了许多凶残的魔物，无论是哪个国家的人都不敢靠近这里。”奥尔南德拎起被绳子捆绑的不规则轮廓的晶石, “只要有它，那些魔物就不敢靠近了……您在我身边，那些魔物也不会靠近, 如果您‘不小心’杀死它们对于我们而言是一件很苦恼的事情。”
黑格没有在意对方说的后面的话，继续问：“我记得布伦特王国和袄兰帝国之间有山脉吧？”
“是的。等您进入德格西教会，从高处眺望, 就能看到那座山脉——”
来到建筑物前, 更能深刻地体会到它给内心带来的震撼。深色的砖头堆砌而成, 上面留存经历了风雨的痕迹，充满了古老的气息，仿佛置身在已经荒弃的城堡里，又微妙地充斥着人生活过的气息。
黑格看到一名有些许白发脸上满是岁月痕迹的老者，老者的嘴角自然耷拉下去，从表面上看，是一个非常阴沉的人。老者身边还有几个人，身上的服饰跟奥尔南德的一模一样，应该也是担任大主教的位置。
“这位是德格西教会的教皇，伊莎贝拉·埃尔维斯。”
伊莎贝拉朝黑格微垂下头，向黑格表达敬意之后，询问：“称呼您为‘首席’可以吗？”
她知道黑格的特殊性，但不知道应该怎么称呼黑格比较恰当。有两个称呼可以选择，一个是“大魔法师”，另一个是卡塔之城的冠有的称呼“首席”，她选择了后者，尽管她不是卡塔之城的人，但这是她认为最好的尊称。
而且，只有卡塔之城有“首席”这一个称呼，具有独特性。
“可以。”
不管怎么是称呼黑格，只要不要太奇怪又或者本意不好，黑格都不会在意称呼的事情。
“那么，请跟随我的步伐，我将会带您参观德格教会的总部……原谅我们需要准备一段时间，您才能与我们的主交谈。”
“需要几天时间？”
“两天。我们不会限制您的出入自由，只要您愿意，您可以随时离开德格西教会。”
黑格深深看了她一眼，收回视线，没有说话。
从现在看来，“灾祸根源”似乎被什么限制着，就连只是对话都要这么麻烦。
往不好的方向去想，她们在按照“灾祸根源”的意志布置能够“抓”到她的“东西”。可是，仔细想想又不太可能。
如果“灾祸根源”像“无期欲望”一样想要抓住她，一开始就会准备好，只要她踏进德格西教会就会被抓住……
——也不排除只想让她放下警惕，没有立即把她抓起来。
在最高层的落地窗玻璃前，正好能看到奥尔南德说过的山脉。
结束参观，伊莎贝拉带她前往提前给黑格准备好的房间，房间整洁干净，没有小物件摆放，看起来较为舒适度。
“您明天可以自由走动，不管是在德格西教会内重新参观也好，还是暂时离开德格西教会也好，这都是您的自由。”说到一半，伊莎贝拉拿出一张纸，递给黑格，“只要撕碎，我们会再派魔法师迎接您。”
黑格接过去，问：“德格西教会有多少魔法师？”
“不多，只有十几到二十位，大主教里，只有两位魔法师。”
“你呢，你是战士吗？”
“不，我是精灵师，与我签订契约的精灵与我主密切相关。”
说得很详细。
“为什么告诉我这么多？是‘灾祸根源’让你这么做的吗？”
“是的。只要您询问，我们都会毫无隐瞒地告诉您。虽然我们并不愿意，但这是主的意志，我们应当遵从。”伊莎贝拉解释。
伊莎贝拉郑重地对黑格说：“晚安，首席。”-
阴暗、潮湿的地下传来一声又一声痛苦、凄惨的声音，幽冷的火光摇曳，在深色的墙上留下可怕的倒影，扭曲又凌厉，令人不寒而栗。
厚重的血腥味堵塞在这一间地下室，属于男人的沉重喘息声蕴含着兴奋之色。
这个男人就是袄兰帝国的王子布库尔，处于兴奋情绪的他，瞪大了双眼，瞳孔缩小着，白色的眼球布满血丝，他的手上持着一把刀子，脖子之下全是血。
“低贱的东西乱动，皮扒下来都不完整了……”布库尔拎起一块人皮，兴奋的情绪逐渐降下。
布库尔有些兴致缺缺，转身朝笼子走去，打开笼子，拽出一名纤细白皙的小男孩，小男孩恐惧地不断朝后退，布库尔愤怒，粹骂了一句拽着小男孩的头发拉出来。
这时，一个突兀的声音传来：“爸爸。”
布库尔稍微冷静了一些，看向身穿昂贵服饰的男孩站在地下室唯一门口处。
他是布库尔的儿子凯尔。
被布库尔拽着的奴隶小男孩满脸泪水，眼中充满了惊恐，布库尔停下动作，小男孩的恐惧消散了一点，他脑海里不断想着到底要怎么样才能摆脱绝境。
他甚至不明白，一直以来被当作“特殊癖好”人群的所需商品来培养，为什么会落到这种生不如死的结局？
“怎么？你想尝尝他的‘味道’？”
“可以吗？”
布库尔冷笑一声，松开小男孩的头发，拽着他的衣服丢到凯尔面前。
“反正你也不是第一次了……快点完事。别划破他的皮，也别让他死了，剩下的随便你怎么玩。”说着，布库尔扔下刀，离开了地下室-
黑格在德格西教会顺利度过了一晚上，早上，还有神官主动送食物过来。
神官看到房间里还有拉梅葛，愣了一下，听到黑格说：“可以麻烦你再拿一份过来吗？”
神官很愉快地答应了：“当然。”
“谢谢。”
整个德格西教会总部的人都知道昨晚来了一位贵客，她们大多都对黑格感到好奇。
安静用过餐，打算跟拉梅葛在德格西教会内部转转，推开门，就看到一张熟悉的面孔。
“桑波？”黑格诧异，她打量着桑波身上服饰，赫然是大主教。
桑波不敢对视黑格的视线，犹豫、惧怕……隐忍着什么。
——她是黑格在玛菲尔学院一年级时的学生会会长，后来试图打开“地下”，被黑格抓起来，又被德格西教会的人救走。
“有什么事情吗？”黑格语气平淡。
桑波这才与黑格的视线对上，问出极其生硬的问题：“你最近怎么样了？”
“你应该想问有关玛瑞奥西的事情吧？”
被戳破实际想法的桑波心脏鼓动，心虚、愧疚、遗憾酝酿在胸腔。
没等桑波确认，黑格就说：“我已经很多年没有去过卡塔之城了，不知道状况……”
桑波落寞。
“没有别的事情，我就先离开了。”
黑格的态度让桑波吃惊：“你就没有想问我的吗？”
黑格感到奇怪：“有什么好问的？你是德格西教会的人，回到德格西教会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
“如果你真的在意玛瑞奥西，你应该亲自去看她。”
桑波的嘴唇抿成一条线，积压的情绪爆发出来了：“你以为我不想吗？我现在的身份能回去吗——”
声音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黑格的声音：“如果你真想，我会帮你，你应该知道，我现在是卡塔之城的首席。”
桑波望着黑格平静的面孔，张着口一个音也发不出，她眼中闪烁着退缩之意，视线挪开，缓慢地合上嘴巴，沉默了。
她还是在害怕，她害怕那些珍视的人会用愤怒、怨恨……像是看叛徒的眼神一样看着她。
黑格收回目光，抬脚离开。她不知道桑波往后的人生会怎么样，她也不在意桑波过得怎么样，凄惨也好，幸福也罢，都与她无关。
拉梅葛扯了扯黑格的衣服：“您知道她不会真的让您帮忙才那么说的吗？”
“算是吧。”
“您还真是恶趣味。”
“……”-
坎迪莎和米拉来到前线。
负责前线的将军迎接。前线的士兵听说圣骑士团也会加入这场战争中之后，都处于兴奋的状态，士气大涨，仿佛只要圣骑士团的来了，就能战胜一切。
与坎迪莎随行还有她的妹妹哈沃西亚以及万骑长米莉尔，在军营里，米莉尔是唯一完全忠于坎迪莎的人。
“坎迪莎殿下藏得太深了吧，先是有圣骑士团团长米拉的支持，后又有万骑长米莉尔的支持……”
“我可听说了，坎迪莎殿下被陛下逼来前线……瞧瞧这架势，战役结束之后，应该就是篡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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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0 ☪ 袄兰帝国覆灭12
◎“丽滋”◎
“您似乎没有离开过德格西教会？”伊莎贝拉问。
“是的……没有必要。”
她们现在正在前往准备好的场地去。
黑格提起一件事：“她可以跟我一起进去吗？”
伊莎贝拉看了一眼黑格身边的拉梅葛：“当然。”
只是试探性一问, 没想过对方会同意——就算不同意，拉梅葛会进入特殊空间，一样能“一起”进去。
来到一扇门前, 伊莎贝拉对黑格说：“您直接进去就可以了, 我主已经在等待了。”
说完, 伊莎贝拉打开一点缝隙，就能感受到从里面流出来的特殊气息。
黑格推门而进，里面被拉上了窗帘，与被明媚阳光照射的外面完全是两个世界。
蜡烛点了很多, 仔细一看地面都是刻纹, 有一瞬感觉进入深渊般寂冷。
一个人影坐在中央, 她的影子拉至天花板, 黑格和拉梅葛走进去，伊莎贝拉便轻轻合上门。
那扇门没有被下禁锢。
“过来坐吧。”坐在中央的人故作轻松地说，“地面的刻纹只是为了让‘容器’更稳定, 你也知道，‘灾祸根源’是双生, 但只有一具‘容器’，我们就只能共用。”
黑格一步步走过去, 那张面孔就越来越清晰，她竟觉得那张脸有些眼熟。对方目不转睛地盯着她走过去的画面在蜡烛光下，显得诡异至极。
黑格走到对方面前停下脚步, 不确定地说了一个名字：“丽滋？”
“丽滋”笑了：“她是‘承载’我的容器。”
“她会死吗？”
“不会。你很关心她？你跟她只是一面之缘不是吗？”
——当初离开肯维西特帝国的时候遇到了安妮塔小队，于是就打算跟安妮塔小队一起前往迈达尔王国，途中进入一座小镇休息一晚, 结果遇到魔物潮。还不是很强大的黑格不能带这么多人离开, 临走前, 安妮塔托她给一位名叫丽滋的人带话。
“只是有点好奇。”
“灾祸根源”沉默一会：“只要我不使用神力，她就不会死。我们之间只是谈话，用不上神力。你应该很清楚，普通的身体只要稍微使用一下神力几乎立马死亡，因为承受不住神力。”
“你准备‘容器’就是为了跟我交谈？”
“是的。”
黑格坐了下来，她身边拉梅葛也跟着坐下来。
“选择丽滋是有什么特殊的原因吗？”黑格问。
“当然，算是亿万人之中只有这么一个特殊体吧，硬要称呼的话，就是天生的神降容器，只要花费心思再去培养，甚至能使用神力。这具身体没有被特意培养过……”
说着，“灾祸根源”朝黑格伸出手：“你可以查看一看，如果这具身体有使用过神力，是有痕迹的。”
黑格握住那双手，确实没有使用过神力的痕迹。
说起神降，黑格想起之前“天体会”的人想要登上她的神位然后被她强行神降的事情。
“神降和神降之间应该有区别吧？”
“灾祸根源”一笑：“当然，分为主动神降和被动神降，主动神降就是现在这种情况，被动神降就是你之前遇到的情况，毫无‘兼容性’，就算有‘兼容性’，也会直接当场死亡……会死得很凄惨。”
黑格脑海里闪过她脚下的肉泥血水。
确实死得很惨。
“关于我‘强行神降’的事情，是哪位神灵推动的？”
“母神。”
意料之中。
“灾祸根源”对黑格真诚地说：“我们抱歉让你在‘回溯’前经历了那些。‘诅咒’被我们加强过，是因为我们太害怕了……”
面对黑格冰冷的面孔，“灾祸根源”下一秒连忙转移话题：“你应该知道‘回溯’前‘规则之杖’会出现在你身边不是偶然吧？”
“从‘恶之源’那里获得一些消息，大致能猜到有母神操控。”
“那你知道第二纪元和第十纪元之间，你在哪里吗？”
“不知道。”
“你在不断以人类的身份转生……你似乎不怎么惊讶。”
“有过这方面的猜测。我不断转生是因为母神吧？母神想让我经历一次又一次的痛苦让我妥协？”
“……没错。”
“有一点我不太明白，母神似乎花费了很多工夫让我的‘母亲’生下我，而我的‘母亲’在怀上我的时候就已经半疯了，她为什么要特地这么做呢？只要等待我转生成魔法师不就好了？”
“灾祸根源”张了张嘴，又合上，像是不知道怎么说这件事，接着对方回答的声音变了，变得有些扭曲、怪异，换作是普通人会不寒而栗：“在你第二纪元‘陨落’的时候，母神就已经下了限制，让你难以转生成具有魔法师才能的肉/身，魔法师本身太特殊了，一旦让你成为魔法师，就会存在风险。而且你曾经在某一世也是魔法师——”
对方的声音恢复正常，补充：“刚刚回答的是我妹妹。”
她接着说：“为了能够让你重新登回神位的第一个条件就是拥有成为魔法师资质的肉/身，在此之前，母神还需要完成一件事，那就是替换这个世界的神灵，于是就有了‘天体会’。”
“如果维持世界的神灵全部死去，那么这个世界被自然瓦解只是时间的问题，魔法师顶替陨落神灵的神位就能阻止世界被自然瓦解，以及，魔法师的顶替还能让权柄独立出来，这有利于削弱重回神位的你。”
“八位神灵拥有的权柄都是‘规则之神’权柄的延伸，所以将权柄独立出来，就是在削弱你。母神可以说是做足了准备。”
黑格问：“那些神灵变得虚弱跟我有关吗？”
“当然，你的权柄就是‘她’们权柄的根源，与‘她’们本身息息相关。根源的状态在‘沉睡’，‘她’们自然好不到哪里去。”
黑格沉默，内心产生怪异的情绪，这种情绪很复杂也很陌生。
接着，她想到奥西莉亚说过，除了她本身特殊外，那些神灵“陨落”之后就不会复活了。
“你知道母神为什么要你掠夺我的权柄，而不是让你自己塑造权柄吗？”“灾祸根源”询问。
“听‘无期欲望’说过，说这是能让我脱离这个世界，融合更大‘意志’的自己……塑造自己的权柄？”黑格对“灾祸根源”后半句提到的事情有些疑惑。
“灾祸根源”先是一愣，以丽滋的面孔显露愤怒的情绪，扭曲、诡异的声音再次出现：“该死的‘无期欲望’！”
说完，对方的表情立马恢复正常，怪异得像是有两个人格。
对方的声音恢复正常：“你可以塑造的权柄……如果是母神愿意主动帮助你的话，你能够塑造完全摆脱这个世界、更高‘位格’的权柄，到那个时候，你也是‘外神’中的一员。如果母神不愿意，你就只剩下一个途径，暂时使用某位‘外神’的权柄，处于高‘位格’的你就能塑造属于自己的权柄，等你塑造了独属于自己的权柄，就可以把借用的权柄还回去。”
母神拥有其她神灵都没有能力，就比如，其她神灵创造不出黑格，母神却能创造出黑格，就连权柄方面的创造也独有一份。
“不管是母神也好，其余觊觎你的‘外神’也好，‘她’们都不会让你塑造独属于自己的权柄，大家都很清楚，你拥有属于自己的真/正权/柄，就没有任何神灵能够束缚你，到那个时候你会凌驾于所有神灵之上，就连母神都会被你束缚。”
“让‘规则’拥有自己的‘意志’，这是所有神灵都恐惧的事情。无论多强大的神灵，都被限制在规则之中。”
“灾祸根源”的表情变得认真：“我和‘无定混沌’都会帮助你塑造属于自己的权柄。”
无定混沌……
黑格又听到一个新的外神尊名。
“‘无定混沌’一直都在帮助你，甚至愿意直面对抗母神，‘她’甚至还帮助了我们，不然我们无论如何都不敢反抗母神。没有‘无定混沌’的话，出现在你面前的外神就不止‘恶之源’和‘无期欲望’了。”
黑格想起了在斯卡蒂王国时，母神忽然离开，后来又抽不开身来杀死她，应该是“无定混沌”跟母神打起来了。至于母神为什么想要杀死她，估计也是因为“无定混沌”。
她对外神和外神之间的战斗没有什么概念，也不知道外神是怎么判定战力的。
想到“无定混沌”的事情，黑格就想起“恶之源”对她使用“限定规则”这件事很惊恐。她能大致猜到是什么原因，但是还需要确认。
对于黑格的问题，“灾祸根源”琢磨了一下，给出答案：“从外神的角度上看，‘她’们想要‘看清’这个世界并不容易，因为你的存在以及你‘陨落’之前做的后手，‘她’们注视这个世界时，就会看到一团团雾，随着你逐渐‘苏醒’，那一团团的雾就会变薄。当你使用‘限定规则’的时候，那层雾就会被拨开，而你在外神眼中，就跟一个光亮标一样明显。”
跟黑格推测的大差不差。
“过了一段时间后，雾才会再次遮盖。”
空气凝固。
“不久后，‘无定混沌’会主动找上你，询问你的意愿。”
“无定混沌”的帮助对于黑格而言是好事，但是她对曾经加强诅咒束缚她的“灾祸根源”没什么好感。
“我知道了，你说说有关你以及德格西教会做过的事情吧。”
尽管语气平静，但还是能够感受到平静下涌动的不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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