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鬼在做,天在看
要说涂山遇一眼看出画皮鬼的真身倒也不至于, 眼前这一只是只千年画皮鬼,修为高深,披上人皮不会泄露一丝气息。
不巧的是, 三界分离前,他在人间行走时遇到过一只画皮鬼, 那是一只很特别的画皮鬼,她厌恶自己丑陋的外表, 却又不愿披着人皮。
后来她遇到了一个姑娘, 那个姑娘身体很差, 身上阴气很重,所以能看见寻常人眼睛看不见的东西。
起初那姑娘很害怕画皮,画皮惊觉自己吓着她,很长时间都没在她面前出现,直到很久之后的一天, 画皮悄悄来看那姑娘,姑娘发现她,并鼓起勇气跟她说话。
画皮就告诉姑娘,是因为姑娘的皮相很美, 她很羡慕,所以才会看她。
姑娘被她吓到了, 以为她是要剥自己的皮给自己用, 但画皮告诉她自己并不喜欢剥人皮,也不喜欢杀人。姑娘一开始不相信, 但随着时间过去,姑娘才知道画皮的确对她没恶意, 渐渐地,一人一鬼反而成了朋友。
然而这段人鬼友情并没有持续太长时间, 姑娘的部落遭遇大部落的偷袭,部落里的青壮死的死伤的上,姑娘因为长得漂亮被留下来当做奴隶进给攻击他们部落的大部落首领,可她身体太弱,在被大部落首领占有又丢给其他部落人后很快就支撑不住。
在姑娘奄奄一息还要被当成肉分给部落人当食物时,画皮出现,将她救走。
但画皮不会医术,她救不了姑娘,姑娘心知自己活不了多久,就提出将皮送给画皮,那是那只画皮拥有的第一张、也是唯一一张人皮。
涂山遇遇到她时,她的皮已经没有弹性,就像一张树皮黏在她的骨头上,尽管皮很难看,那也是她用自己的精气一点一点维护。
涂山遇觉得很不可思议,问了她具体情况,她才将她和那个姑娘的故事告诉他。
偷袭姑娘部落、还想将她剁了当食物的大部落被画皮给弄没了,她照顾了姑娘五天,一直到姑娘咽下最后一口气,才最终下定决心将姑娘的皮留下。
涂山遇遇到她时,她已经快灰飞烟灭,不过她说并不后悔。
也是那只画皮告诉他,画皮终究是鬼,身上的皮不管穿多久都不会真正属于自己。穿在身上的皮尽管再如何用心养护,也总归会散发出属于他人皮的气息,所以画皮鬼会制造一种很隐秘的香气,掩饰人皮的味道,那种味道人类闻不见,修为一般的修士也闻不到,可涂山遇是涂山狐族,他的嗅觉极为敏锐。
那时候涂山遇只觉得跟他说那么多的画皮鬼很莫名其妙,他对画皮鬼并不感兴趣,好奇也是没有,但或许是那会儿的一点恻隐之心,让他听完了整个故事,以及最后画皮鬼跟他说画皮和人皮的事,应该只是不想让自己走得太寂寞。
总而言之,因为那一场相遇,涂山遇知道了画皮鬼身上会散发出一种非常隐秘的幽香。
他基本可以确定,但凡站在画皮鬼面前的不是他,可能都不会发现“李秀芳”的真实身份。
所以说,鬼在做,天在看,逃也是逃不掉的。
千年画皮鬼的修为并不低,但她的修为和武力值并不成正比,她真正的危险点在于她能够通过人皮伪装成其他人而不露一丝破绽。
故而在面对涂山遇这样一名上来就抽了她一剑身上气势非常危险的天师时,画皮鬼想的不是如何跟他硬碰硬,而是逃走。
但,涂山遇怎么可能让她逃走?
画皮鬼连撞两次结界都被弹了回来,甚至让她有种连骨头都被撞疼的感觉。
“不用再做无用功,再来十只画皮鬼,也破不了我的结界。”涂山遇冷漠道。
画皮鬼目光沉沉望着他,半晌,勾唇一笑:“那可不见得。”她说着,尖锐的红色指甲竟然直直刺入胸口,撕开胸口皮肤拿出了一块巴掌大的玉玦,捏碎。
“公子,咱们有缘再见……”画皮鬼面上露出挑衅的笑,可这笑容维持了仅仅不到三秒就完全僵硬在脸上,她瞪大眼睛的不可置信道:“这是怎么回事?”
涂山遇莫得感情道:“忘了告诉你,我结界不仅仅是结界,还是一方须弥空间。”
“须弥空间?那是什么?”画皮鬼拧眉。
涂山遇左边眉毛轻轻一扬,没想到活了千年的画皮鬼连须弥空间是什么都没听说过,倒是顺便给她解释一句:“你可以理解为的属于我的单独的天地空间,在这里面,未有我的允许,任何人都动不得这片空间中的一切,也无法离去。”
别看他嘴上说的云淡风轻,但方才见画皮鬼撕开皮肤拿东西时他还是慌了一瞬,好在画皮鬼话多了两句,才留给了他创造出须弥空间的时间。
至于他这须弥空间的效果……他心里也没有底,修为有限,又是在天道的制约下,他就勉强弄了个最最最最低配版,幸而那传送玉玦还没那么大的威力。
他在心里抹了一把汗,又趁着画皮鬼脸色青白交加时干脆打了一道封禁法术到她身上。
“不要……不要……”画皮鬼的模样突然变得扭曲,扭曲之后便又恢复成了“李秀芳”的脸。
生人气息?
“大师我求求您放过她,我求求您——”“李秀芳”双膝一跪地,砰砰砰就磕起头来。
人事进来看到这一幕,扯了扯嘴角:“这画皮鬼还挺能屈能伸哈?”
涂山遇却是眉头紧皱,就在“李秀芳”磕头磕得脑袋乌青时他突然问:“你是李秀芳?”
“李秀芳”身体轻轻一颤,旋即抬头,小心翼翼又很忐忑地点头,小声回道:“是,我是李秀芳。”
人事:“???”
直接暴力镇压外面一群人或非人过来的白追云听到后也扬了扬眉,他走过去将人事挤开,边问涂山遇:“遇哥,什么情况?”
涂山遇这会儿也有些头疼,他指着李秀芳说:“她是李秀芳,但并不完全是李秀芳。”
“什么意思?”白追云眨眨眼。
“她和画皮共用一具身体。”涂山遇说。
白追云:“???”
别欺负他读书少,虽然他知道有鬼附身这么个操作,但鬼附身稍微有点修为就能看出来,以及,画皮鬼不都是剥了人皮往身上穿吗?人鬼共用一个身体的意思应该是画皮鬼剥了李秀芳的皮穿自己身上?
“虽然我也不明其因,但李秀芳还活着。”涂山遇看见自家夫人懵逼的小表情,心里那点无语和费解都消失了大半。
没等白追云消化完,李秀芳忽然笑了起来,笑声又娇又媚还很腻:“奴家确与李姑娘共用一副躯壳,她伤,奴家伤,奴家死,她亦活不成。却是不知,奴家修行千年,制皮之术出神入化,处理局如此多蠢货都不曾看出端倪,公子究竟如何一眼看出奴家身份?”
白追云听她的遣词用句听得眼皮一跳一跳,很想直接给人捶上一顿。
涂山遇没理她,他在思考这其中有没有漏掉的地方。
人事这时忽然疑惑道:“如果共用一副躯壳的话,那画皮鬼挨了涂山先生一剑,她自己还撕开皮拿出一块玉,怎么换成李秀芳身上什么都没有?”
对了!
就是这里,涂山遇一直觉得有哪里被他忽略了但想不起来,人事一提醒,他猛然意识到先前他剑落在画皮鬼脸上时画皮鬼皮下骨头是真实存在的,那根本不是李秀芳的身体,而是画皮鬼的本体!
画皮鬼顶着李秀芳的脸的神情变得极为阴鸷。
“契约?”白追云若有所思道。
“契约?”涂山遇看向李秀芳,也捕捉到了她眼底一闪即逝的慌乱,慌乱之后是心虚,前者属于画皮鬼,后者则属于李秀芳。
白追云往前走了一步,直视着李秀芳并在她面前缓缓蹲下,李秀芳因他的注视心头发紧,下意识眼神躲避,身体也有些抗拒,连呼吸都放轻了。
“你和画皮鬼做了约定,你将身体作为容器借给祂,那么你能得到什么?”白追云不紧不慢开口。
李秀芳偏着头,眼眸低垂,手指搅着衣角,将她的不安展现。
“为钱?不,你虽然不是名校毕业,但你在做账方面很有天赋,你甚至有注会资格证,以你的能力,想找一份高薪工作并不难。”
“为权?你对政治并不敏感,连党员都没想过入,应该更没打算从政。”
“为报复你的前夫和小三?你前夫在和你离婚与小三搬去另一个城市的第二年就意外死亡,小三拿了他所有钱再嫁,同年她婚礼当天婚车追尾身亡,你最恨的两个人,都死了,论报仇,你已经报完仇。”
白追云不紧不慢将他的猜测说出,在说到第三个猜测时,李秀芳有了很明显的情绪波动。
“原来如此,你是为了报仇才和画皮鬼签订契约!”人事恍然大悟。
然而他刚说完,就听白追云轻笑了一声,而后是白追云不带多少起伏的冷漠声响:“别将画皮鬼想那么善良,如果仅仅是报仇,契约完成,李秀芳早成了她的盘中餐。”
涂山遇也道:“画皮鬼不仅杀人剥皮,也食人。”
人事立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摸了摸胳膊上的汗毛,也不知道要怎么问才好了,现在他脑子里快成一团浆糊了。
“遇哥,你猜到了吗?”白追云转头,问涂山遇道。
涂山遇想了想,说出了一个回答:“因为她儿子吧?”
李秀芳听见“儿子”两个字身形一僵,后猛地抬头朝他看去,脸上是一种很难以形容的焦虑、不安和复杂。
涂山遇记得之前白追云跟他说李秀芳生平时有简单提到她的儿子,那是一个十分优秀却早逝的孩子,孩子的离开和丈夫的背叛让这个女人大受打击,继而生出轻生想法。但在处理局的这些年里,她一直过着无欲无求的日子,偶尔外出也只是去墓地看看儿子,人活着,就这么无欲无求的活着吗?
现在涂山遇大概明白了,李秀芳或许并不是无欲无求的活着,而是她有属于自己的期待,可能,也一直在期待着某个“奇迹”的到来。
良久后,李秀芳语气艰涩开了口:“求求你们,让画皮鬼离开,我愿意告诉你们所有我知道的一切,求求你们,让我再见阿楚一面……”
第92章 大鱼
阿楚, 全名喻楚,是李秀芳唯一的儿子。
李秀芳被带进审讯室时,能查到的有关喻楚以及李秀芳的详细资料已经到了白追云和涂山遇手上。
李秀芳是单亲家庭, 她前夫做点小生意,经常在外奔波, 喻楚出生后她将许多精力都放在儿子身上,喻楚乖巧可爱, 小小年纪时就已经很懂事, 也非常优秀, 在学校成绩一直名列前茅,是学校老师交口称赞的好学生。
喻楚意外离开前年纪虽不大,但对未来的规划很明确,他想当一名保家卫国的军人,李秀芳也一直以他的目标予以无限支持。
母子俩的感情很深厚, 故而喻楚放学路上为救一个落水孩子搭上自己性命后李秀芳才那般崩溃,随之而来的丈夫出轨卖房等一系列打击成为压垮她的最后一根稻草。
心灰意冷的李秀芳选择在儿子淹死的河跳河自杀,后来被救进入处理局。
在这之前,她的生平基本是没什么问题, 涂山遇猜测她和画皮鬼有交易,也是能看出这个女人对儿子的执念。
执念成魔, 一个女人会为了儿子和魔鬼做交易, 似乎又是在情理之中。
至于涂山遇在她身上闻到的独属于画皮鬼的幽香,不是李秀芳的皮被制成画皮时的味道, 而是画皮鬼身上原本带着的那身不知从哪弄来的皮。
那么问题来了,李秀芳和画皮鬼究竟达成了什么契约, 才让画皮鬼藏在李秀芳身体里一点气息不露,甚至有二者融于一体的存在性?
涂山遇哪怕见多识广, 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白追云猜契约是猜准了没错,可他并不知道有什么契约是让一人和一鬼达到近乎共生的状态。
“不若公子放了奴家,奴家定将一切细细说与公子听?”画皮鬼和李秀芳的灵魂切换也显得格外自如。
白追云神情难辨道:“就算是人格分裂,也没她分这么干脆。”
“什么人格分裂?分裂再多人格老子也给她一一削了!”龙符声音响起,声音相当不耐烦且暴躁。
——他手底下的处理局都变成了一个筛子,啥啥妖魔鬼怪都跑了进来,偏偏他之前一点儿没察觉,现在事情一爆发,上头人物还一直给他施压顺便警告他要问责,要不是还存着点善良,过去国家待他也不薄,他真就甩袖子不干,撂下这烂摊子跑龙了!
没看他堂堂金龙都给熬出黑眼圈了吗?!
涂山遇和白追云对视一眼,默契给他让了一条道,白追云指指李秀芳,云淡风轻道:“喏,人在这,削吧。”
龙符一噎,对上不知何时画皮鬼隐匿身体又恢复成李秀芳的真人,表情一阵扭曲。
他走到李秀芳面前,指骨捏的咔咔作响,他粗声粗气威胁道:“给老子老实交代,要不要老子把你骨头一根根捏碎,老子这儿可不讲究不准刑讯逼供!”
李秀芳被他吼得身体颤了颤,但只垂着脑袋,并没有说话。
在她的意识里,画皮鬼轻声慢语告诉她龙符只是吓唬她,不用太过担心。而即便不用画皮鬼说,她其实心里也清楚这一点。
“李秀芳,听到老子说的话了吗?”龙符见吓唬没用,又逼近三分,很想学那些电视剧里刑讯逼供时粗暴地揪起她头发,再用最凶神恶煞的表情和语气逼问。
但,龙符担心自己一用力,直接把人脑袋给拧下来。
以及,他面对人类,是真不兴刑讯逼供这一套。
白追云静静地看着张牙舞爪,舞半天李秀芳都跟个锯嘴葫芦似的,直接送他一大白眼。
倒是涂山遇盯着李秀芳看了半晌,忽而凑到白追云耳畔低语几句,白追云一听有些诧异,“可以吗?”
涂山遇没把话说死:“先谈,谈完看她能不能接受。”
左右现在并没有什么好的办法,白追云便点头,随后上前,将碍事的龙符拨开。
“李秀芳。”他喊了一声。
李秀芳一动不动,也没出声。
“你不是说想见喻楚一面吗?”白追云一语直戳要害。
李秀芳听见“喻楚”的名字立刻抬起头,但是画皮鬼在这一瞬间无缝切换,与此同时,涂山遇出剑朝她眉心刺去,她一慌,当即盾入李秀芳身体。
涂山遇的反应和画皮鬼的速度都太快了,快到根本让人反应不过来,两人已经过完招。
李秀芳露出不安地神情,涂山遇盯着她,或者说,盯着潜藏在她意识中的画皮鬼,一字一句缓慢而清晰道:“画皮鬼,你若出来,我必不会留手,你的尽可试试是你逃的速度快,还是我的剑快。”
画皮鬼:“……”
画皮鬼没有回答,她和李秀芳是两个单独的个体,她虽然能用李秀芳的身体,但涂山遇手里那柄剑却能直袭她本体,方才她现身挨了涂山遇一剑,如果不是她逃得快,伤的就不仅仅是眉心的一层皮。
尽管再如何咬牙切齿,画皮鬼也没勇气与涂山遇正面杠。
“我夫君真厉害。”白追云不得不承认,认真起来的涂山遇简直帅到人神共愤。
涂山遇耳朵微热,抽空握了下他的手。
本也被帅一脸胸腔里那颗心脏有点不要脸蠢蠢欲动的龙符又看见两人的小动作,顿时什么旖旎心思都没了,他担心要是多想入非非几秒,他就能被这对夫夫给变成太监龙。
还是离他们远点的好!
回到正题。
“李秀芳,想不想见喻楚?”白追云为涂山遇着迷归着迷,但理智还是存在的,他很迅速投入工作。
“想,我想见阿楚!”李秀芳肉眼可见地激动起来,没等白追云他们问就主动道:“我愿意告诉你们一切,我保证,只要你们能让我见阿楚,我的阿楚……”她说到这里,眼泪就不自觉地流了下来。
龙符正要开口,涂山遇突然道:“画皮鬼和你的交易不仅仅是让你见到喻楚吧?”
正在哭泣的人身体微微一僵,白追云捕捉到这一细节,微微眯起眼,问:“她该不会告诉你,可以帮你复活喻楚吧?”
李秀芳脸上闪过愕然,见状龙符没好气道:“你是猪脑子吗,你见过有谁死而复生的吗?”
闻言白追云轻轻瞥他一眼,死而复生这事其实并不稀奇,区别在于究竟是假死还是真死,以及若是假死是否已经火化等等……
李秀芳两只手抠着衣角,讷讷道:“处理局奇人异事并不少,我的阿楚,活过来应该也并非没有可能。”
龙符张了张嘴,一时竟无言以对。
处理局本身就是为处理不科学的灵异事件而成立,死人复生确实也只是灵异事件之一,算不得有多特别。
比起智商突然下降的龙符,白追云则更警惕一些:“李秀芳,你现在承诺我们是见喻楚一面就交代一切,会不会见到喻楚后又提出其他要求?”
李秀芳很爱她的儿子这点毋庸置疑,而她为让儿子复活与画皮鬼签订契约也是事实,这样一个为了儿子不惜一切代价的女人,她对儿子的执念恐怕已经深入骨髓,仅仅见一面,就能让她满足吗?
李秀芳在白追云的逼问下苍白了脸色,她挣扎许久,方红着眼睛抬起头,正要说话,画皮鬼突然冒了出来,然而画皮鬼出现的下一瞬,她的耳朵就被一刀凌厉剑气削了下来,吓得她又将身体交给李秀芳。
“画皮鬼是一个叫做‘问仙’组织负责情报收集的高层管理,处理局除她外目前另有21名‘问仙’成员,我知道他们所有人的名字和代号。”李秀芳无视在她脑海中咆哮的画皮鬼的声音,丢出了一颗不啻于炸-弹的消息。
别说龙符,就连涂山遇和白追云都惊讶了,他俩想的是同一件事——竟然还不止17个卧底?!
李秀芳还在继续:“我休息时外出也不是单纯外出,我去看阿楚前会在李记纸扎铺去买一些金银纸钱,李记纸扎铺是‘问仙’在首都最大的据点,还有……”
“还有?”龙符都忍不住拔高了嗓音。
李秀芳没看他,绞着手指用力咬了咬下唇,最后还是下定决心往下说:“还有,我在打扫卫生时,画皮鬼会出来,处理局被布下了一个巨大的阵法,只要阵法启动,所有阵法内的生灵都会被献祭。”
“你说什么?”龙符和白追云齐齐变了脸色。
“李秀芳,你敢泄露主上的布局,我定叫你死无葬身之地!”画皮鬼终于忍无可忍钻了出来,可是,她和李秀芳的状态是共生状态,她伤不了李秀芳,并且在看见涂山遇提剑时冷冷道:“你们若是想让李秀芳死,尽可对我动手,我死,李秀芳亦必死无疑,若是不信,大可一试。”
画皮鬼摆出现在的态度,明显是豁出去了,她要让李秀芳闭嘴,已没法在脑海中执行,但她可以亲身上阵,她不信龙符会放着李秀芳嘴里的消息直接将她弄死。
至于涂山遇几次伤她,她不是不恨,但在她安插进处理局所有卧底名单曝露前,她必须顶住这份压力,这张皮她用了几十年,也可以换了。
画皮鬼自认拿捏住了涂山遇他们,殊不知,她这一副模样姿态,反而给了涂山遇施展的机会。
——真言咒,了解一下?
第93章 战
白追云直接用了封禁法术, 让画皮鬼没法再钻会李秀芳身体,画皮鬼亦是直到此时,才惊觉自己究竟犯了一个怎样的错误。
涂山遇并没有给她多余的时间懊悔, 直接的施以真言咒,不过, 画皮鬼不是孙女士,他一连用了四次才成功。
接下来便是正式审讯时间, 中途还补了几次真言咒。
折腾虽然是折腾了些, 可效果着实喜人, 画皮鬼确实是一条大鱼,她嘴里的消息可比李秀芳知道的多,但出乎意料的是,处理局21名卧底,画皮鬼只知代号, 竟然并不知道其名,这就很匪夷所思。
言归正传。
负责审讯的是涂山遇和许璟乐,白追云、龙符直接去了李秀芳所说的李记纸扎铺,没有带更多人纯粹是因为李秀芳没出来, 没法将21名卧底具体身份透露,以及, 即使她说出21个名字, 也需要去查证,不可能李秀芳说就信。
当然, 白追云和龙符也不仅是两人去,他们联系了武警部队配合行动, 为的就是一网打尽。或许普通武警在面对拥有法术或不科学的手段时会显力不从心,可如果给他们的子弹加一层buff, 妖怪非人类也不定能扛住。
毫无疑问,龙符和白追云此次动作非常大,好在还是年节,首都城里没那么多人。饶是如此,在武警车才开到纸扎铺那一条街前,李记纸扎铺的人就已经收到消息,并且第一时间放弃据点准备脱身。
武警第一时间将整条街区封锁,白追云准备行动前接到了涂山遇的电话:“追云,李记纸扎铺不是唯一的据点,那一条街上至少有半数以上有‘问仙’成员,人类非人类皆有,恐怕得一一排查。”这是涂山遇审讯画皮鬼后得知的另一消息。
白追云眉头立时就皱了起来,这里是首都规模最大的丧仪用品店,足有百十家,一半之数,每家藏一两个,都得消耗许久时间排查。
涂山遇似是察觉他的头疼处,又补充:“其他店内成员可以先不理会,李记纸扎铺的不能放走,还有,一定要小心,别受伤,知道吗?”
沉重的心情因这一句关心而轻松不少,他语气也柔和许多:“放心,我会一根头发都不掉。”
话音刚落,前面李记纸扎铺突然红光冲天,真真正正是隔八百米都能闻到妖气的地步,“遇哥,我这边有情况,先挂。”
“你先忙。”涂山遇并不浪费时间,直接就结束了通话。
白追云更不会在这时候讲究,涂山遇电话挂的快,他收手机也快,手机收起时人已经出现在李记纸扎铺上方,龙符比他速度更快,一拳直接轰了下去,将半栋房子直接给砸塌了。
白追云:“……”
不怪龙符今天如此暴躁,实在是被“问仙”搞得焦头烂额,好容易现在有线索知道了“问仙”的一大据点,他不发泄一番都对不起他天生龙族!
“竖子尔敢,看本龙如何收拾你!”一道苍老阴鸷的声音伴随黑色如长龙般的身影直冲龙符而去,龙符老远就嗅到了那家伙身上浓浓的腥臭味。
龙符侧身避开那巨臭的脑袋攻击,同时在那长尾甩来时直接抬手挡住,十分不屑道:“区区一条臭蛇,也敢在本龙面前嚣张?”
被他评价为臭蛇是一头虽长有两角,但其身如鱼,尾似蛇,且有四足的生物,用比较科学,不对,比较专业,也不对,总之这中形态的生物在记载中被称之为“蛟”或“蛟龙”。
传说“蛟”修行千年便“走蛟”沿江入海化龙,故而民间许多桥设计成悬剑桥,是为防止蛟走水。
话远了……
在龙符所了解的故事版本中,蛟就是蛟,想成龙,问过他意见再说。
他轻轻一跃,整个人化作一道金光消失在原地,在之后,天空中出现金龙真身。
“来的正好,吞了你,本龙就是真龙!”蛟恶狠狠道,但细听之下,又隐约能听到很细微的颤抖。
武警部队的队员门来之前饶是已经被临时“培训”过,可亲眼见到眼前一幕,仍是难掩惊骇,幸而他们经历过大场面,不至于当场失态。
在如此严防死守之下,“问仙”成员想要逃走,似乎已是插翅难飞。
然而,哪怕在严密的防守,终归有疏漏的地方,尤其一群“人类”面对非人类时。
无声无息从防守中“飘”出,正站在高高的房顶冷眼将一切尽收眼底的非人类维持隐形的状态,几不可闻哼了一声:“处理局嘛……”话音未落,他就觉寒芒袭来,继而是直逼咽喉的剑意。
他险险后退,却因本就站的离屋檐近,直接掉了下去。燕杉听
他无意与来人纠缠,果断在半空使用盾术离开,不是不想教训偷袭他的人,而是这边的情况不容忽视,他必须尽快将消息传递给那位“主人”。
不过他想得好,也得看来拦截的人是否想让他,准备让他逃走。
比之先前被偷袭时更锋锐逼人的剑气直接锁定他,硬生生让他在半空中急停闪避,他只听到一声清冷的“现”,然后他的隐匿术法就此破解,露出真身。
形似老虎,长有牛尾背高至少两米,身长五米的异兽落在地面,金棕色的眸子直直望向翩然落下手指灵剑的白发清隽男子。
“区区小妖,胆敢阻本王去路,是不想活了?”异兽,也就是彘开口,他的声音是低沉浑厚的嗓音,与他的外形给人的感觉相似。
白追云微眯着眼看他,“你是异兽彘。”不是询问,而是笃定的语气。
彘歪了下头:“没想如今人界竟还有认得本王的小妖。”他听到白追云说对他的身份似乎还挺满意,且好像对他的身份还很骄傲,便扬了扬脑袋:“既如此,你以后就随侍本王左右,本王……”话没说完,白追云提剑就砍了过来。
“自己都还在给人打工就别想着收小弟了!”白追云冷言嘲讽,“况且,你算哪根葱,也配让我随侍?”
“小妖竟如此猖狂,待本王好生教训你!”彘怒道。
谁教训谁,还真不好说。
彘是远古,不,祂还不到远古级别的异兽没错,食人这一点也在民间的故事传说中留下了令人害怕的印象,包括祂身形似虎,大虫这生物在古代也属于危险生物了。
可要说彘有什么神通,也没有,至少在白追云看来,这家伙除了体型比一般老虎大上一圈,能隐匿身形吸人精气,修为真的足够垃圾。
白追云连一成的功力都没拿出,就把这家伙给抽得没了虎形,连连告饶。
“别打、别打了,本王认输,别再打啦——”彘完美地诠释何为抱头鼠窜,搞得白追云有种他在虐待动物的荒谬错觉。
他正想收手,忽觉后方有劲风袭来,庞大的威压在这刹那铺天盖地向他袭来,他堪堪祭出“惊羽”挡下突如其来的攻击,但因冲击力过大,他整个人也倒飞出去。
袭击者并未停手,直接奔着他而去,比彘身形还大上一倍有余的身形似有遮天蔽日之感,硕大的脑袋仿佛能够将他一口吞入腹中。
“老大——”彘简直喜极而泣,感觉捡回了一条小命。
白追云所看到的巨大生物虽也是虎形,但给他的感觉却与彘并不一样,眼前的这一只身上毛发如钢针一般,尾巴也是虎尾,可身上又并无妖气,反而是属于上古异兽的久远浑厚的气息。
很强!
不是彘那种歪瓜裂枣所能比的强!
白追云很快得出结论,并且他也没有干站着等待被暴打,在这家伙出现时,他基本就可以断定,又一条大鱼现身,不拿下来都对不起那么长时间的折腾。
眼前这一只显然也不是彘那种废话连篇的,祂既现身袭击白追云,就是冲着白追云而来。无他,白追云是祂自沉眠中醒来所见身上灵气最足的一只妖,祂本以人族为食,但如今人族难吃不说,体内尽是脏杂,祂已许久不曾吃上一顿美味,今日就想大饱口福,就算被那劳什子处理局知晓他的存在也无所谓,祂背后所依靠的可不是“问仙”,就算他们那所谓的“主上”可管不到他头上来。
可祂唯一低估的点是,白追云修行年月虽浅,但修为并不低,而且手中有灵器,加上丰富的战斗经验,祂非但连白追云的衣角都摸不到,反而被他连续削了好几剑。尽管他皮糙肉厚,可上品灵器也不是摆设。
即使知道白追云不好惹,可祂并未退缩,反而舔了舔唇,眸中凶光越显贪婪——不仅仅是白追云,白追云的灵器,他也会统统吃掉。
“汪——”祂发出了气势凶猛的一声咆哮。
白追云闻声动作一滞,便是这停顿的半秒,可能还不到半秒时间,祂已经出现在他面前,尖利虎爪朝他抓去,他只来得及用“惊霜”格挡,可这一力道威势过于霸道和凶猛,“惊霜”并未挡下所有攻势,这一下直接被祂抓实了。
下一瞬,白追云身上散发出耀眼金光。
“汪呜——”异兽一声诡异痛呼,整只兽如块虎皮被弹飞,砸在数十米开外的马路上,将马路砸出一个巨坑。
容不得白追云惊讶自家夫君送他的防御法衣竟然有这般防御能力,异兽被弹飞,他便趁祂病要祂命,“惊霜”威力完全被发挥出来,凌冽剑意在异兽身上留下道道深可见骨的伤痕。
不远处异兽彘简直快吓尿了,就在他吓得魂不附体好容易想起可以趁这个时间逃走时,天空一声巨响,祂下意识抬头,就听破风声响,随后笼罩地面的黑影急速降落。
“轰——”细长的身体重重砸落,溅起碎石无数。
……赫然是蛟龙。
第94章 一出接一出
金龙vs蛟, 金龙完胜。
白追云vs异兽,白追云完胜。
亦是通过那两声怪异的“汪”和“汪呜”,白追云判断出了该异兽的身份——穷奇。
穷奇乃是传说中四凶之一, 外貌如虎,长有一双翅膀, 先前穷奇并未展露翅膀,也没有发出叫声, 所以白追云只能从他的气息中判断是一只异兽, 而不能确定究竟是何品种。
——早前也没人想到异兽录里面的异兽会照进现实。
白追云盯着穷奇那巨大的身体看了半晌, 而后执剑在祂脑袋上一拍,将祂强行拍回道体状态,继而将进气多出气少的他从地上的坑里“拔”起,就这,穷奇还试图再偷袭一波。
穷奇生性凶残, 白追云本就没对他放松警惕,故而当他偷袭时更是毫不犹豫回击,一点没留手,直接削去他偷袭的那条手臂。
“尔竟敢……”穷奇目眦欲裂, 话到一半,脸颊就感受到了“惊霜”的入骨的冰冷。
白追云冷冷看着他:“你再多一个字的废话, 我把你另一条胳膊也砍了, 说到做到。”
穷奇怒火翻腾,可让他真再比比一个字, 他是没敢的,白追云这小妖的身份放过去是他不会多看一眼的存在, 而今他这一身的修为和灵器以及防御法衣,让他无比眼热, 更多的则是忌惮。
白追云用一根红绳将穷奇绑起拖着就走,走两步,顿住,朝一个方向看过去。
彘:“……”
祂能假装自己不存在吗?
白追云眯了眯眼,祂立刻屁滚尿流滚了出来:“大人饶命,大人饶命……”
穷奇看着彘这般毫无形象的下跪姿势,只觉没眼看,彘则是明白了一个道理——识时务者为俊杰。
“咬着,跟上我。”白追云将红绳一端丢到彘面前并吩咐。
穷奇看得再次双眼通红,心里直骂白追云岂有此理,这分明是在羞辱他,莫大的羞辱!
偏偏,彘没怎么犹豫就上前叼住了地上的红绳,十分狗腿道:“大人,您请,小的跟在您后面。”
白追云给他一个“算你识相”的眼神,示意他拽着穷奇跟上。
那头,龙符把蛟给揍得断成了好几节,哦,不是说如蚯蚓那般完全段成一节一节的那种几节,而是椎骨给打断成一节一节,通俗来说,就是骨头断了连着皮。
蛟已完全动弹不得,比穷奇还要惨一些,很难说龙符是不是存了浓浓的报复之心,下手一点也不留情,纯粹是奔着让蛟最痛苦而去。
虽然手段是残忍了些,但总体效果是好的,最起码现在这几个大家伙都落网了,后面还有收尾工作。
这一忙活,忙活着整整一夜外加一整个白天。
……
等到白追云好容易抽-出时间去看看自家夫君时,倒是先等来了涂山遇的一桌香气扑鼻的饭菜。
“夫君,你这是……”白追云看着份量少但精致的几道菜肴,有些意外。
涂山遇抬手给他将两天没好好打理略微有些乱的头发理了理,才解释:“我去品味斋那里让那只鼠精给你做的,这两天你一直奔波抓人,辛苦了。”他将没急着将筷子递给白追云,而是先端起汤碗,让他先喝汤。
白追云听到他的话后只觉心里无比熨帖,满身的疲倦仿佛在这一瞬间消失殆尽,心情一好,身体一放松,就忍不住想跟自家男人撒撒娇:“夫君,你喂我。”
涂山遇只犹豫不到半秒便点头:“好。”
这一顿饭吃的,要是有第三个人看到,恐怕会被腻得连口水都喝不下。
心满意足吃完一顿饭,白追云才将这一天一夜的抓捕行动细细与他说了,涂山遇听完点头:“画皮鬼嘴里的信息也差不多套出来了,她还真是条货真价实的‘大鱼’。”
白追云眼睛一亮:“怎么个‘大’法?”
涂山遇用真言咒套到的信息里基本是将“问仙”这一组织的底都给掏了出来,“问仙”从二十年前建立,是由一个名为竺苍行的人所创建,但据画皮鬼的摸索探查,他发现竺苍行并非真正的决策者和首领,真正的首领,是他手中权杖里的一道九尾狐残魂,但即便是一道残魂,力量也非常可怕。
“问仙”的主要目的是将三界分离时沉眠在人界的异兽唤醒,表面上看起来是想让异兽弄得天下大乱,实则那道残魂一边吸收异兽精气壮大自身,一边也在找寻一只异兽,具体寻找哪只异兽画皮鬼不知道,但对残魂应该极其重要。
“如果仅仅是找异兽,那安排那么多卧底进处理局又是为何?”按照涂山遇所说,九尾狐残魂想找异兽,直接暗地里养那些歪门邪道让他们动手即可,往处理局进卧底,就和奇怪。
“不奇怪。”涂山遇说,“因为处理局有归虚。”
“嗯?”白追云不明白话题怎么又跳到归虚身上,这和归虚又有什么区别?
涂山遇也不卖关子,他道:“归虚能卜天下事,吉凶可卜,早年华逸海进入处理局,并且一路做到副局长位置,仅他一人就拦下了多少本该交由处理局的案件?在处理局安插人卧底,一则能尽快了解处理局的动向,若是遇到与‘问仙’相关,还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大开绿灯;二则归虚所卜筮的大吉大凶,可以让‘问仙’搅浑水浑水摸鱼。但是,凶其实是其次,九尾狐残魂真正想看到的,是大吉卦。”
“大吉卦?”白追云诧异,转念一想,大凶卦对应的是天下大乱,于“问仙”而言应该是吉卦,反之则为凶,“他们是想将危险扼杀在摇篮里?可这也说不通,为什么九尾狐残魂会认定归虚前辈卜筮出的卦象就和他有关呢?”
这问题涂山遇没法回答,但他说:“有没有一种可能,他只是防范于未然,就像归虚平时卜到凶卦,指明方向后你们就会直接往那个方向去将危险提前扼杀,他则是反向利用这一点?”
白追云沉默半晌,没忍住吐槽:“他是吃饱撑的吗?”
涂山遇:“……”
这真的很难评,但他觉得白追云的吐槽也没毛病,要么就是九尾狐残魂已经忌惮到草木皆兵的地步了。
“对了追云,画皮鬼说九尾狐残魂会吸取异兽精气壮大自身,穷奇、彘和蛟怎么没被祂吸收?”涂山遇突然想到这个。
“还没来得及审,让龙符去忙活吧,我需要休息。”最重要的是他想检查一下法器,穷奇皮糙肉厚,他还是很担心才拿到手都没焐热的法器就给磨损了,到时候他得心疼死。
涂山遇一听就不问了,只想让自家夫人好好休息。
倒是白追云突然想起一事:“李秀芳手画皮鬼在处理局布置了阵法,是真还是假?”
涂山遇还没来得及回,外面传来“轰”一声巨响,随之而来的就是地面的剧烈晃动,他下意识去护白追云,恰好白追云也这么想的,两人碰了一下,又非常默契的搂住彼此,迅速出了房间。
“轰——”又是一声巨响,这次巨响离得更近,耳膜给震得嗡嗡嗡的。
“怎么回事?”
“出什么事了?”
屋里的人纷纷跑了出来,也包括干完架好容易抽-出点时间护理背甲护理到一半的归途……一只水缸口那么大的乌龟,迈着粗壮的四肢爬得飞快。
“他妈的又是哪个王八蛋搞事?!”龙符正审讯一点不配和的穷奇审到火冒三丈,这会儿又在他的地盘给他整出事儿来,他好容易因揍了蛟一顿泄去一半的火气又急速上升,且直接反弹严重。
“龙局,是羬羊莳洱,她引动了阵法!!!”听到动静第一时间冲出去飞上高空查探情况已经成了飞行类妖精的本能,而在得知处理局被布下阵法且对阵法颇有研究的山雀精立刻精准锁定了爆炸出现的方位,且她在爆炸的烟尘中看见了穿梭的身影。
涂山遇眼皮一跳,直接带着白追云御剑而起,转瞬已经到山雀精面前:“她现在在哪个方位?”
山雀精被他的速度吓了一跳,又迅速稳住,没耽搁,翅膀朝地上方向一指:“在那,她要去引动下一个点!”
无论画皮鬼还是李秀芳的证词中,都有没有羬羊莳洱是卧底这一条,但不管她究竟是不是卧底,眼下拦下她才是关键。
当涂山遇和白追云靠近时,已奔到阵法布置点的羬羊像是感应到什么,四蹄一顿,继而飞快转身奔往另一个方向。
处理局其他人的动作也不慢,能上天的直接上天,不能上天的直接顺着上方的指引在地上围堵,这种情况下要是还能让羬羊跑了,那处理局趁早关门大吉。
羬羊跑不了,可祂也没有束手就擒,反而在众多追捕中竟然找准空隙,再度引动一个阵点。
“草泥马!!!”龙符想也没想就扑了过去,企图以自身为其他人挡下即将到来的攻击。
但,比龙符更快的是白追云的动作,他祭出了“惊羽”,“惊羽”在半空扩大,从半空到阵法点时已经变成扇骨足有十米宽的巨大羽扇,而羽扇完完全全将本该引动爆炸的动静压了下去,唯余一声闷响。
羬羊瞳孔骤缩:“上品灵器!”身体虽然是莳洱的身体,也是女音,可声音却与莳洱那软糯的小女孩音完全不同。
没容她惊讶太久,涂山遇已经带着“惊雪(‘惊霜的弟弟’)”迎头劈下,她不得不闪避。
涂山遇并没有进行第二次攻击,他已然看出,眼前的羬羊是莳洱,又不是莳洱。
“青丘九尾狐。”涂山遇认出了那一丝泄露的妖气,是竺苍行法杖中藏着的九尾狐残魂,如无意外,也是“问仙”真正的创建者,除非“问仙”有两只九尾狐残魂。
羬羊双目猩红盯着涂山遇,并无戾气,说出的话也平静:“涂山遇,你一再坏本尊好事,下次再见,便是你葬身本尊腹中之时。”说罢,羬羊眼中猩红褪去,妖气随之消失,紧接着羬羊身体也软了下去。
第95章 忙啊忙
“大、大人, 您怎么来了?”莳洱醒来后,看见涂山遇,颇有些不真实感。
涂山遇朝她点了点头, 询问她还记不记得之前在做什么。
他一问莳洱才想起来这里不是她的房间,没错, 因被带回处理局,亲眼目睹母亲的死亡, 又因道体年龄小, 化形又不稳定, 她被破例留在处理局,总好过放出去,若是一不小心吓到人可就不妙了。
“我接到消息,知道局里需要进行大彻查,就配合指令去集合, 然后……”莳洱说到这儿停顿了下,像是在努力回忆,细细的眉毛拧到一块,才有了些许记忆:“我下楼梯时脑子里忽然变得空白, 我只记得一脚踩空,再之后……就在这里了。”
“没有踩空后的记忆?”白追云问。
莳洱摸摸脑袋, 很用力去回忆, 但很确信自一脚踏空后就什么也想不起来,“我是不是摔晕了?”这是她唯一的猜测。
“莳洱, 你还记不记得当初和你娘被召唤后被袭击,袭击你们的人用了什么法器?”涂山遇放缓声音问。
问题一出, 莳洱的小脸就变得苍白,想到重见天日那天她和娘亲所经历的, 她就格外悲恸和痛苦,她竭力压抑住心中汹涌的情绪,去回忆,慢慢的回忆,意识里出现了一件法器,她睁开眼睛,肯定道:“是一柄权杖!”
“权杖……果然么……”涂山遇喃喃自语。
“遇哥,先前你将莳洱记忆呈现时我有看见清明用法器,但那不是权杖,而是他用的骨鞭。”白追云道。
涂山遇摇头:“不,追云,清明在用骨鞭前先困住了莳洱母女,莳洱记忆最初有黑芒一闪而过,起先我以为是骨鞭的效果,现在想来,那黑芒与竺苍行所用以魔鬼藤所制的权杖是一样的。”
“也就是说,清明那天也带了那柄权杖?或许,竺苍行可能当时也在?”白追云推测。
“竺苍行在不在不清楚,但有一点——那柄权杖应该是九尾狐残魂暂居之所,九尾狐留了一缕分神在莳洱身上。”涂山遇严肃道。
莳洱听闻这话,身体不受控制颤栗起来:“大、大人是说,我、我被操控了吗?”
涂山遇看着她那满是害怕的小脸,安抚了一句:“莫担心,他已被驱逐,稍后我赐你一道符,他不会再近你身。”
莳洱当即纳头就拜,速度快到白追云都没来得及阻止,就听她欢喜道:“多谢大人!”
“不必多礼。”涂山遇倒是没因莳洱跪拜有多少情绪起伏……以他在仙界涂山少君的身份,见他行礼者众多,小妖小精怪见了,多是跪伏在地,头也不敢抬的。
两人离开莳洱房间,许璟乐就顶着两硕大黑眼圈找了过来,说来不好意思,但画皮鬼暗搓搓布下的那大阵每一个节点都异常复杂,且除已经被引动的足有105个之多,局里最精通阵法的也就两妖一人,现在忙得焦头烂额,只能来请涂山遇帮忙。
至现在为止,涂山遇已经是神秘且强大的代表,就差和全知全能的神比肩。言扇廷
事实上,阵法涂山遇还真的精通。
“回头我就给你申请奖金。”白追云这两天十分辛苦,涂山遇虽然没出外勤,但审讯画皮鬼本来也并非易事,尤其这事情一件接一件,他也很心疼。
涂山遇刚应下,那头龙符又跑过来,二话不说就拽上白追云,没等涂山遇问他就语速极快开口:“事情太多分-身乏术借他用用晚点归还……”最后一个字说出时连人带白追云都已经没了影。
涂山遇:“……”
忙,也是真的忙。
谁能想到,看似铁桶一般密不透风的处理局,实则漏洞百出呢?
画皮鬼在真言咒的效果下说出了21名卧底的代号,而李秀芳则是将代号与名字一一对照,别看李秀芳只是一介普通人,但她脑子委实不笨,在处理局的十八年,她早已摸清一切。
可要说震惊,也着实令人震惊,只因涂山遇没有圈到的那四个名字中,有三个是当时归虚都没有调出来的属于更高层的人物,两人级别在龙符之上,还有一人则是普通部门与处理局对接的负责人。至于最后一人,也是巧,他是在涂山遇圈完名单后才被发展成新的下线,刚好是许璟乐一手带出来的“徒弟”,可把他给气够呛,把人逮了后二话没说,先给一顿胖揍。
……
……
处理局来了一次大清洗,涂山遇在拆完阵法后就被请离了,没办法,处理局隶属国家安全部门,严格来说,他连编外人员的编制都没,留在处理局不合适。
不过他能走,白追云却不能,白追云这编外人员的身份比百分之九十以上的正式编制员工都要重,他是处理局货真价实的元老,最高领导见了都要给三分薄面的那种。
没有夫人在身边的日子涂山遇总感觉哪里哪里都不对,新年未过,但他无心再在叶家待下去,叶江川倒是十分善解人意,没勉强他留,只是送他回去时让司机把车开去了一所新小区,告诉了他一个门牌号并两把钥匙。
没容涂山遇拒绝,叶江川就一脸认真说:“这是我一点点心意,我知道你对身外之物不在意,可你也该为白先生想一想,他那样金尊玉贵一人,你舍得让他蜗居在不足六十平的公寓?”
涂山遇:“……”
这位生物学父亲恐怕又在担心他未来某天被白追云嫌弃了。
虽然但是,公寓貌似的确是有些小,卫生间进两个人就连转身都变得艰难。
而且……大浴缸挺香的。
叶江川新送的这套房距离小公寓并不远,但环境要好太多,而且隔壁就有一个生活广场,属于闹中取静。
小区楼层并不高,最高十层,新房是一百多平有大露台的顶跃格局,整体空间说大其实也不算特别大,但设计极佳的大露台一下戳中了涂山遇,他完全可以想象白追云枕着他的肚子懒洋洋晒太阳时的舒适与惬意。除此之外,底下虽也有四个房间,但只有一个是做成了卧室,其他都另有设计,最重要的是,盥洗室明亮且十分宽敞,有大浴缸。
涂山遇收下了这份新礼物,叶江川离开时心情亦是格外好。
等待白追云回家的这些天,两人虽每天都会电话联系,但通常只能说到一两句话,他便一个人布置新家。
说布置,其实也没什么需要布置,像是生活用品类他们用到的其实并不多,主要有的清洁术的存在,绝对比各种清洗更简单且有效。
但在家中布置些聚灵阵,养些灵植倒是可行——崔判捎来炼器材料时也掺了一些灵植种子,但能否种出来就不太好说了。
时间很快来到正月十五上元节,又叫元宵节、灯节,过完上元节,也表示新年就过去了,这一天,该是个夫妻团圆一起过节的好日子。
涂山遇打算无论如何晚上也得去看看自家夫人,正想去品味斋再让老鼠精做几道精致菜肴,一段时间没联系的梁琛打来了电话。
“遇哥,救命——”梁琛张口就是鬼故事。
涂山遇:“……”
他忍着想直接挂电话的冲动无奈问:“你又出什么事了?”
这个“又”字就很灵魂。
梁琛在脑中过了一遍,成功将自己噎了下,才欲哭无泪道:“遇哥,我也不想麻烦你,但我表妹,席娜,你还记得吗?”
涂山遇自然记得席娜,但他也记得他有出售一支雕刻白泽的玉镯,能护她平安才是,难道白泽都不起效了?
“她出什么事了?”他问。
梁琛摇头到一半,忽然想起来是在打电话,对面看不见,遂说:“这次不是娜娜,是娜娜相对来说比较好的一个朋友,娜娜说她被一个女人忽悠了成天在家里拜狐仙,拜完狐仙还要画阵法召请狐仙……你也知道,娜娜先前被鬼迷,在梦里用血画血阵差点一命呜呼,现在她对阵法什么的十分敏感。”
“然后呢?你表妹的朋友,她怎么样?”涂山遇听到召唤阵神情就凝重了起来。
“娜娜拦着她,每次她松动一些那个女人就说些似是而非的话,弄得她摇摆不定,前天夜里偷偷跑出去,回来带了许多鸡血,她爸爸是厨师,早上起来闻到鸡血味,赶紧就给席娜打了电话。”梁琛说这话时心非常累,他是真的无法理解小女生怎么那么能折腾,“娜娜赶过去想劝解,结果她朋友跟她大吵一架,说她是见不得自己好。娜娜失魂落魄离开时,刚好遇到那个忽悠朋友的女人,她想去理论来着,但反而被安利起狐仙来。她现在很排斥这些,那女人直接对她上手,不知道是动静太大还是你那守护手镯在起作用,那女人被弹开了。”
“被弹开?不是被推开?”涂山遇追问。
梁琛回:“娜娜说是弹开,而且当时她能明显感觉手镯在发烫。”
“后来呢?那女人被弹开后又发生了什么事?”
梁琛又长吐一口气:“那女人被弹开的一幕刚好被娜娜朋友看到,朋友很生气,推了她一把就带着那女人离开了。可是,她朋友昨晚没有回家,手机也没带,她父母找了一晚上也没找到人,又联系娜娜,娜娜担心她会出意外就跑来找我。”
找梁琛又有什么用呢?他自然就想起了他神通广大的遇哥,这不,电话就打了过来。
涂山遇稍稍犹豫片刻,说:“给我地址,我过去。”
“好嘞。”梁琛立刻神采飞扬。
第96章 终于露面
席娜等在她朋友黄诗云家楼下, 再次看到涂山遇,那颗少女心仍然不受控制地跳快了两拍,不过再也没会有旖旎心思, 这点做人的基础道德和羞耻心她还是有的。
黄诗云现在失踪不到24小时,也没证据表明她有人生安全危险, 比较怕和制服打交道的黄父黄母没有立刻报警。
可一个年轻的女孩,且还是一个向来听话从不外宿性格乖巧的女孩突然一夜不归, 总免不了让人担心, 尤其她还在鼓捣那些神神秘秘的东西。
黄父性格温吞, 黄母却脾气暴躁,黄父将涂山遇三人领回家后她一直在骂骂咧咧,而且看涂山遇的眼神也非常不好。
主要原因是黄诗云突然迷信狐仙就是因为被男朋友甩了,她男朋友是个长得很好看的小伙子,而她很喜欢那个男孩, 想要挽回,就开始迷信狐仙。起初倒也有些效果,那个男孩有些松动,但态度若即若离, 黄父黄母都是过来人,看得出那男孩是吊着闺女, 偏偏他们闺女当局者迷, 好像被他蛊惑,认定他, 要在那棵树上吊死。
连带着黄母看到长相精致的男性都没好脸色。
梁琛和席娜知道黄母是担心黄诗云居多,可也仍担心她的态度会引涂山遇不快, 席娜便想办法岔开话题,问问黄母黄诗云其他情况。
“遇哥, 有没有办法找到人?”梁琛凑到涂山遇身边问,他还很“不经意”挡住黄母睇来的视线。
涂山遇将兄妹俩的小动作尽收眼底,也没戳穿,他对黄父道:“能找找有无黄小姐的头发吗?”
黄父闻言微愣:“头发?”
涂山遇想了下,又添一样:“衣物也行。”
“有倒是有,但你需要这些……”黄父觉得这有点不靠谱,看向三人的眼神也有些奇怪。
后边黄母也听见了,她推开没话找话的席娜走过去,不像丈夫那么迟疑不定,张嘴就是质问:“我们家不信这些,要骗钱去别的地方!”
梁琛心说他们这还什么都没做呢,您用得着这么急吗?
“阿姨您误会了,涂山先生他不是……”席娜一听就急了,赶忙就想解释。
“席娜!”黄母打断她,压抑着心里的烦躁吐出一口气:“阿姨知道你和云云关系好,她没回来你也担心,但等到了时间我们会报警,不需要这些乱七八糟的方式来找人。”她不是没见过那些坑蒙拐骗,用头发和衣服寻人,早年港岛剧里才会出现的一切全靠编的剧情。
席娜一时语塞,在她亲身经历灵异事件前,她也不相信世界上有鬼。
梁琛刚想开口,门突然被敲响,黄父面上一喜:“一定是云云回来了!”他忙不迭去开门,但与他所想不同,外面站着的并不是黄诗云,而是四名刑警。
与之一道来的,还有一张逮捕令。
黄父小老百姓大半辈子,这是他第一次近距离接触刑警,心里顿时无比慌张,他看着那张逮捕令,脑袋有瞬间的空白,好容易找回声音,嗓音都打着抖:“警、警官,请、请问我女儿犯了什么事?”
“持刀伤人,她的行为涉嫌故意伤害他人,且在行凶后逃逸,已经触犯国家法律。”刑警面无表情道。
黄父脑中再次陷入一片空白,后方黄母亦是一阵晕眩,席娜在她晕倒前赶紧将她扶住坐到沙发上去,亦是直到此时,四名刑警才发现屋子里有其他人,且人还不少。他们的第一反应就是犯罪嫌疑人回家找家人商议。
但黄诗云并没有回来,不仅人没回来,她连一个电话都没有打,而且她手机还在家里,昨天出门是并没有带上。
黄父六神无主由着刑警们搜查,搜查完一圈,每个角落都没放过,确信人的确是没有回来。
“警官,能告知我们黄小姐伤的是谁吗?”在叮嘱黄父黄母如果人回来后要第一时间和警方联系后,涂山遇问了一句。
黄父和黄母都被女儿犯了罪的消息砸懵了,什么也想不起来,如今涂山遇一问,黄母才从沙发上跳了起来。
“对,警官,我女儿伤了谁?为什么会伤人?她明明那么乖巧听话还懂事,胆子也小,她爸爸杀鸡让她帮提着腿她都不敢,她怎么可能用刀伤人……”黄母说着说着声音就哽咽起来,还有些语无伦次。
“她捅伤的是她的前男友张远晨,另外,我们调查到她行凶的凶器是与她同行的同伴给她,她行凶时同伴一直在旁,没有阻止,也没有劝解,只在她行凶之后将她拉走。”
提到“同伴”,席娜第一个想到的是那个蛊惑黄诗云的女人。
“王欣雨,是她!!!”黄母咬牙切齿。
涂山遇眉梢微动:“王欣雨?黄夫人,您确定那女人是这个名字?”
黄母这会儿也不想着瞪他,满心满眼都只有黄诗云口中的“欣雨姐”,愤愤道:“就是她,一定是她,在云云耳边说了什么,一定是她怂恿云云!”说到这她忽然想起来刑警还没走,又两步上前一脸期盼说:“警官,警官,我家云云一定不是想故意伤人,绝对是那个叫王欣雨的女人怂恿她,先前她教云云拜狐仙,又让云云半夜弄鸡血回来画什么召唤阵,她一定是什么□□组织里的人,抓她,你们该去抓她!”
刑警们没想到在这里会得到另一名从犯的消息,便也不急着走,开始记录信息。
也有两名刑警的目光落在涂山遇梁琛他们这三名“外人”身上,席娜是黄诗云的朋友关心失踪的朋友很正常,可她带着表哥和表哥朋友过来,怎么看都有些奇怪了吧?
涂山遇不想弄那么麻烦,直接将两名刑警带到阳台,然后调出手机里之前处理局为他定制的编外人员身份电子证件,本来手续都已经通过,就差弄个实证,结果处理局就出了大事,这事暂时搁置。
两名刑警里有一位老刑警是知道处理局的,待涂山遇简单解释他的身份后就进入公安系统输入他的编号验证,像处理局这种特殊部门,每位警员都有特殊编号,且要进入系统需输入验证密码,这密码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涂山遇验证身份成功,也将老刑警的疑虑打消九成,剩下一成给老刑警的直觉,永远不会将这一成封满。
老刑警姓梁,与梁琛一个本家,他在确认涂山遇身份斟酌着开口:“我们根据监控以及走访调查,黄诗云和她前男友张远晨之间的矛盾属于感情纠纷,张远晨一边和她保持暧昧,一边又已与其他女生交往暧昧。”
言外之意是这件案子和处理局接手的案件并不相关。
涂山遇听懂了他的意思,也隐隐能感觉出对方的排斥,遂道:“我们目前调查的主体不是黄诗云,而是□□一案,从犯王欣雨是我的目标,黄诗云在我的案件里是受害者角色。”
“这样吗?”老刑警若有所思,面上情绪却是一点没有泄露。
涂山遇也无心去探索他究竟在想什么,“若梁警官不介意,我想取黄诗云的头发或衣物,兴许可以将其找到。”
“怎么找?做法吗?”年轻的小刑警一脸警惕看着他,显然和先前黄母想到了一块去。
“怎么找是我的事,不会打扰到几位调查抓人。”涂山遇神情平静,并没有被冒犯的不悦。
小刑警还想再说,老刑警拉了他一下,朝他轻轻摇头,老刑警虽然对那神秘的处理局称不上有好感,甚至也是怀疑居多,但他并不怀疑这世上有一些能人异士。而且如果涂山遇所说为真,黄诗云是处理局案件中的受害者,那么这个“受害者”会受到什么“害”,程度如何,并不好说,但绝对不会太好。
如果涂山遇真有什么不科学手法能找到黄诗云,对他们来说的也省了警力。
刑警索要黄诗云的衣服并没有引起黄父黄母的怀疑,警方在搜寻犯人时通常会让警犬通过犯人身上的气味搜寻,现在要衣服肯定也是为寻气味找人。
寻气味暂时是没有的,警方用警犬找人至少要确定方向,但现在警方并没有明确方向,黄诗云被王欣雨拉走后就消失在了监控里,这点才是最奇怪的。
不过他们奇怪的事到了涂山遇这里就属于普通情况,涂山遇用的不是衣服,而是衣服上的一根头发以及席娜趁黄母不注意在沙发缝里捡的两根。他用罗盘,这罗盘是他用剩余材料随便做的,不及许璟乐的祖传罗盘,高低也是一件灵器,寻个人并不困难。
老刑警开车,年轻刑警坐在后排看着涂山遇抱着罗盘几度欲言又止,终是在老刑警的眼神示意下又把嘴合上。
警车穿行两条街,很快开到了一片老小区小区门口,老小区的管理相对松散,门卫看到警车自动放行,但在进入前涂山遇突然道:“停车。”
老刑警下意识踩下刹车并解了车门锁,涂山遇下车后就朝正牵着一条黑犬迎面走来的一名中年女性喊道:“王欣雨。”
年轻刑警差点一句“你是不是眼瞎”脱口说出,可他没料到的是,涂山遇说出“王欣雨”三个字时,那女人原本还比较轻松惬意的表情瞬间收敛,同时松开牵着的狗绳,黑狗在狗绳松开的刹那呲着牙朝涂山遇扑去,而女人则是转身就跑,像是训练过无数次,已经形成条件反射。
第97章 抓到了
无论年轻刑警还是梁琛席娜, 都被眼前所见一幕给看呆了,一时间手足无措,老刑警倒是经验丰富, 第一时间就朝那女人追了去。
“遇哥当心……”梁琛眼睁睁看着那黑狗在扑向涂山遇的途中仿佛又膨胀一圈且变得更加凶恶,一颗心高高提到了嗓子口。
对此涂山遇不闪不避, 他一手“惊雪”一手金红线,“惊雪”看似随意一挥, 便有扇形白芒如同巨大手掌将黑狗整个拍飞, 撞上墙壁又落下, 金红线则以肉眼无法捕捉的速度直飞向已跑没影的女人。
涂山遇没急着去追老刑警和女人,而是走到摔在地上又站起的黑狗面前,这黑狗不知是被吓惨了还是感受到了他身上庞大的威压,夹着尾巴试图后退,但它的背后只有墙壁, 根本避无可避。
这是一条开了灵智的狗,不过,身上已然尽是恶业。
“小九。”涂山遇唤了一声。
梁琛还没反应过来,他口袋里的鸵鼠小九已经飞快钻出, 细声细气道:“大人有何吩咐?”
小九声音着实不大,但离得近的梁琛、席娜和年轻刑警都听见了, 年轻刑警眼睛瞪到最大, 嘴巴也成了O型:老、老、老鼠说话了?!!!
“在这里盯着祂,若祂敢逃, 杀。”涂山遇眼神从黑狗身上扫过,不轻不重说出一句。
黑狗吓得两股战战, 十分通人性地双膝跪地,身体更是抖成筛糠, 涂山遇却没再多看一眼,走之前想到什么,对年轻刑警说:“没法处理的话先给捕犬大队去个电话,让他们派人来抓。”
“可、可祂、祂……”年轻刑警手舞足蹈地比划着,连一句完整话都说不出来。
“无妨,祂若有异状,小九会先取祂性命。”涂山遇平静的情绪极好地安抚了年轻的刑警,再看他背影时,年轻刑警简直肃然起敬。
小九:“……”虽然他可以,但他从来没杀过生啊QAQ
涂山遇循着金红线一路进入小区,他步伐看起来并不快,但只要一眨眼,就会发现他人已在五米开外。当然,处理局并不允许在外使用法术,所以他直接用了障眼法。
“救命——”涂山遇刚进入小区中一栋楼内,就听见了女孩惶恐的呼救,当下加快步伐,几乎两息功夫,人已经出现在四楼。
“哐——”他一脚将门踹开,紧接着鼻尖嗅到浓重的硫化物的味道,而厨房里,中年女人已经拿起了打火机。
在涂山遇和她对视上的刹那,她笑了,裂开嘴角,无声地说:“下地狱吧……”
涂山遇眼神一冷,轻一抬手,女人按打火机的动作僵住,她拇指动了动,又动了动,都没有那个本该按下的打火器装置。
她不敢置信地看向手掌,空空荡荡,哪还有什么打火机?她的打火机呢,她那么大一个打火机呢?
“想送本君下地狱,你也配?”涂山遇冷眼看着她,不再给她开口的机会,直接用禁言术让开不了口,同时金红线将她绑住。
“抓紧,别松手……”阳台传来老刑警的声音。
涂山遇眉头轻蹙,正欲过去,就见女人拼了命往墙壁撞去,他只来得及打出一道法诀,让她撞上了空气。她因惯性摔倒在地,索性一翻身,就要将脑袋撞去桌角,涂山遇不再迟疑,直接送她一个定身术。
“嘎吱——”
“请你救救我,我不想死……”
涂山遇到阳台时老刑警半个身体已经在阳台外,以他的体型和力量,不至于拉不上一个体重不足百斤的女孩,关键在于女孩也就是黄诗云是被挂在阳台外不锈钢晾衣架的下方,她双手双脚都被绑着,脚下还缀着几块红砖,因晾衣架宽度不足五十公分,又有横栏遮挡,老刑警不得不从晾衣架外去救人。
已有些年头的晾衣架经受不起两个成年人和砖块的重量,已经发出不堪负荷的嘎吱声,涂山遇扶住窗框,甩出金红线,这金红线也是他用崔判官给捎来的材料炼制而成,承重力非寻常丝线可比。
金红线裹住黄诗云,随后他一手扶住老刑警:“松手。”
老刑警自是看见了金红线,心里其实不太信任,但他也没法再坚持,遂一咬牙,松开手,下一瞬,他眼睁睁看着黄诗云坠落,心脏险些停跳,脑中亦是一片空白。
不过很快,他那颗差点跳出喉咙口的心又悬停了,因为,那根细细金红线上流光闪动,黄诗云在离地面越近时下落速度忽然慢了下来,她被很平稳地放到了地上。
老刑警:“……”今天真的长见识了。
“手铐。”涂山遇说。
“什么?”老刑警没反应过来,意识还沉浸在涂山遇那不科学的救人手法中,同时思绪不禁偏移一瞬——如果涂山遇能去做消防员,那些被困在火海或想跳楼的人就都能轻易被救下。但他很快要是摇头,不能,不可以,这种不科学手段不可在普通人面前展现。
涂山遇问老刑警要手铐自是将女人铐上,老刑警眼睁睁看着分明是中年的女人在涂山遇几个指诀下变成一个年轻的姑娘,这要不是他亲眼所见,恐怕都要怀疑是换了个人。
这女人正是王欣雨,王欣雨想不明白,她为什么会被发现?为什么会被认出?明明她都已经很小心地避开处理局,而且目前处理局分明在忙其他事情,为什么会多出来一个人?这个人究竟是谁?
她有满肚子的疑惑,可涂山遇没给她询问的机会。
“梁警官,你去看看楼下的黄诗云,我这边需要进一步进行线索收集。”涂山遇对老刑警道。
老刑警看看他,又看看即使被铐上双手也一动不动分明是中了法术的王欣雨,默默咽下案发地至少需要两名警员勘察的话,转身出了屋。
涂山遇关了天然气阀门,门窗全部打开,又用了个小法术加速空气流通。
也就他刚把燃气处理差不多,手机就响了起来。
听到手机铃声,王欣雨的反应是遗憾,没错,就是遗憾,遗憾这一通电话怎么不早五分钟,没有五分钟三分钟也是可以的,说不准这一通电话就能把她和所有的证据都销毁。
涂山遇余光看到她眼底的遗憾,嘴角勾了勾,继而接着电话往房间去。
“遇哥,想我了吗?”这通电话是白追云打来的,并且开口就是勾引狐的含笑的话术。
涂山遇心脏就感觉被孔雀羽拂过,又痒又酥,他揉了揉不争气红起来的耳朵,低低应了一声:“想你。”很想很想。
而后他听见白追云喉结滚动似在咽口水的声音,继而是让他也想咽口水的话:“今晚我回去,夫君洗干净等我,可好?”
涂山遇耳朵更热,血液温度都升了好几度,他差点脱口就说去接白追云的话,话到嘴边才想起来还有正事,遂赶紧让理智回归。
“我今天出门,抓到了一个人。”他道。
“嗯?谁?”白追云有些纳闷。
“王欣雨。”涂山遇将梁琛打来电话来求助的事情经过简单和他说了下,边熟练操作电脑查看里面的信息,笑了:“追云,她也是一条大鱼。”
“哦?”白追云懒懒的应了一声。
涂山遇听出他语气中的兴致缺缺,也不去浏览信息了,放柔嗓音问:“怎么了?是不是累了?”
“嗯……还好。”白追云声音听起来似乎不太开心。
涂山遇摸不准他为什么突然情绪就不高了,想了想,问:“你什么时候下班,我去接你。”
白追云愣了下,婉拒:“别,我现在还在回局里路上,回去后还有一批人要审,估计得忙到九十点,我今天来不及的话明早回去。”
涂山遇沉默片刻,说:“骗人。”
“什么?”白追云一时没反应过来。
涂山遇有些郁郁:“你之前不是说今晚回来吗?”还、还让他洗干净等,怎么又变成今天来不及就明早回了?
白追云当然也是归心似箭,可是他现在才知道他不在家的时候涂山遇也是一直都在忙,就不想让他太操劳,没想到反而让他有了小脾气。
难得的小脾气呢……
“夫君这么忙,晚间若是满足不了我,我可是会闹脾气的。”白追云嗓音懒洋洋的,说不出的魅惑勾狐。
涂山遇光是听着就感觉血液在沸腾了,他很不形象地捂了捂鼻子,后道:“不会给夫人闹脾气的机会,而且……今晚有一个惊喜给你。”
“什么惊喜?”白追云好奇。
涂山遇轻浅一笑,狡猾道:“惊喜现在就说出来就不是惊喜了,等晚上再带你去看。”
两人聊了好一会儿,都是些没营养的话,但谁也没觉得腻,要不是涂山遇这边来了人,他需要去交涉,这通电话估计会持续到两人手机都没电。
王欣雨的身份是比较特别的,她是黄诗云伤人案中的从犯,黄诗云伤人很可能还是受了她的教唆,也属于嫌疑人;而她同样是利用狐仙和召唤阵且本身会一些道术利用道术害人的特殊案件嫌疑人,她的归属一下成了两个案件的冲突点。
处理局只来了涂山遇一个人,在面对几名刑警时他的态度很坚决,他道:“如果我解开她身上的法术,她会想尽办法自尽,如果不解开法术,她不开口,你们也无法进行审讯。”
这……
刑警们面面相觑,最终是老刑警梁警官拉着同事们进行商量,将他所见所闻一一详述。虽然很想从王欣雨口中套取线索,但不得不承认,在非科学手段面前,他们这些普通人还真没有对应的方式来应对。
于是,王欣雨被涂山遇带去了处理局。
划重点,去处理局等夫人是首要事,王欣雨是顺带。
哦对了,今天是上元节,得去老鼠精那一趟,给自家夫人整些好酒好菜。
第98章 小别胜新婚
白追云一直到十点半才从审讯室出来, 连续多日的高强度工作东奔西跑,就是千年修行的妖也有些扛不住。
故而涂山遇一见着就心疼上了,也不顾周围人的目光, 直接将人往怀里抱了抱,“瘦了。”
白追云本还因为他这大胆的动作惊讶呢, 一听这话就笑了,偎在他怀里蹭了蹭, 语气略撒娇说:“那接下来夫君可要给我好好养一养。”
“好!”涂山遇一口应下, “饿了吗?先去吃点东西?还是先休息?”
困白追云倒是不困, 但这几天消耗是有点大,也没正经吃过东西,遂道:“先吃东西,遇哥你陪我一起吃点?”
“好。”涂山遇并不拒绝。
两人就那么旁若无人离开,看得周围人眼皮直抽抽, 同时也感觉被塞了一大口狗粮……
老鼠精的手艺整体来说还是非常不错的,而且在面对涂山遇时他也不敢偷奸耍滑,好容易攒下的灵泉统统都用在菜里了,是真的一点没怠慢。
白追云一个人干掉了大半, 涂山遇陪着吃了几口,其余时间都是在给他夹菜。
是龙符见了要牙酸的程度, 于是又嘴欠了两句, 但白追云和涂山遇都没理会。
“一会我能带追云回家了吧?”涂山遇现在就挺烦看到龙符,这家伙一出现, 基本就是给白追云增加工作量。
龙符看着他一副“要是你敢说不行我就刮了你龙鳞”的恐怖模样扯了下嘴角,妥协了:“带带带, 但明天还得再过来。”没等涂山遇冷脸他又赶紧补充:“我也不想让白追云这么忙,但也是没办法的, 你帮我们抓住了画皮鬼这条大鱼,‘问仙’全国各地的据点基本被一扫而尽,涉及非人类和人员太多太广,现在基本就剩那几个头领在外,只要抓到他们,这个案子就可以彻底完结。”
涂山遇挑了挑眉:“就剩几个头领?几个?”
“四个。”白追云接话,“除‘问仙’的实际创建者九尾狐残魂外,另有两异兽和一人,两只异兽分别是胜遇和骨雕,至于最后的一人……”
“嗯?”涂山遇疑惑他怎么说到这人时突然就停顿了,“很神秘?”
白追云没回答,拿起桌上手机解锁,操作几下后点开了一张照片,然后递到他面前。
涂山遇狐疑接过,待看到照片里容貌清丽的女人时眼神冷了冷:“岳琳。”照片里的女人正是为方便寻找特地让叶江川给他看过的照片的岳琳。
“她不叫岳琳,而是涂山祈女。”白追云说。
“什么?”涂山遇突然觉得自己耳朵可能不太好。
“涂山,祈女。”白追云又重复了一遍,重点强调了她的姓氏——涂山。盐删停
龙符自觉幽默说了一句:“涂山遇,和你同姓啊,说不定还是本家呢。”
话一出,两双漂亮的眼睛齐齐看向他,眼神锋利如刀。
龙符:“……”
虽然不知缘由,但他还是默默地、默默地、默默地闭上了嘴,然后撤出了这片小情侣的空间。
“怎么知道她叫什么的?”涂山遇问。
白追云露出一抹浅浅的笑,道:“从穷奇口中审出来的。”
涂山遇是知道他审画皮鬼那天白追云龙符他们去抄纸扎铺时抓到了穷奇和蛟这两条大鱼的,但是具体细节他也没问,问了白追云也没时间回答。
“穷奇是最早一批被召唤出的异兽,也是少有的几个‘识时务’的异兽,其他不识时务的要么直接被杀,要么就成了九尾狐的养料。”白追云说到这笑容就浅了下去,“华逸海还在时就负责帮九尾狐收集养料,据穷奇说,华逸海是最早跟在九尾狐身边的人。”
涂山遇有些不解:“他为什么要帮九尾狐做那些事?这对他有什么好处?”
白追云扯出一抹讥讽的笑:“因为在最困难的那几年间,华逸海险些饿死,是竺苍行给了他两块饼子,保住了他一条命,从此他就为九尾狐肝脑涂地。”
涂山遇:“……”很好,很朴实无华的理由。
以及,他听“九尾狐”三个字听得也是真浑身难受。
“处理局两个高层和对接外面的三人呢?”提到华逸海,自然很容易联想到李秀芳和画皮鬼交代的21名卧底名单中的三个领导级人物。
“他们?”白追云脸上讽刺更浓,“他们是被忽悠瘸了,就像那些相信拜狐仙会走好运的小女生,他们不缺钱不缺权,就缺永驻的青春和健康的身体。”
涂山遇张了张嘴,神色略有些复杂。
白追云被他这表情弄得有些迷糊:“遇哥?”
涂山遇深深看了他一眼,说:“拜仙狐是有用的。”
白追云一愣,旋即反应过来,他家夫君貌似是正儿八经的狐仙,不……仙狐族?
“要怎么拜?”他忽然凑近些许,“要怎么拜仙狐,仙狐才会保佑他的信徒?”
热气喷洒在脸上,涂山遇看着近在咫尺的人,迟疑半秒,便毫不犹豫低头,攫住那形状好看的双唇。
白追云没料他这么热情,愣了下便大方张开牙齿,结果,人退了。
白追云:“……?”
涂山遇没注意到自家夫人情绪,低低道:“不用拜,也会佑你万事顺遂。”
白追云抱着他的腰紧了紧,把脸埋进他肩窝,声音沙沙说:“想回家了。”
想回家……回家做什么自不用说。
原本涂山遇还想再问问岳琳,不对,是涂山祈女的具体来历和情况,但这会儿什么别的想法都没了,只想把白追云打包扛回家。
上元节还未过,惊喜还等着,所以,良辰吉时,如何能错过?
唯独有一点不太如人意——涂山遇还没驾照,所以他在让白追云直接开车去新家和先停到公寓停车场再走去新家间犹豫了半分钟,决定还是选前者。
“……咱们换新家了?”白追云听到涂山遇的要求时很快反应过来,“这就是夫君说的惊喜?”
涂山遇心情略微有些抑郁,无奈道:“现在惊喜减半了。”
“不,还是很惊喜的。”白追云很认真道。
涂山遇盯着他侧脸看,欲言又止,很想知道他是不是心里其实挺嫌弃小公寓,可又担心问出口是不信任他……
车子驶入新小区的地下停车场,叶江川也是大手笔,车位一买买了五个,不愁白追云的车没地停。
白追云熄了火,涂山遇解了安全带正准备下车,却听他喊了一声:“夫君。”
“夫人?”涂山遇疑惑转向他,却见他手肘支着方向盘,笑眼盈盈看着自己,在停车场略显暗淡的灯光下他的脸明艳异常,也勾人异常。
他喉结滚了滚,突然想撕裂空间瞬间回到家中,然后……
“夫君,想不想体验一次新鲜的玩法?”白追云好似终于笑够,懒懒地直起身,一只手摸到衬衫的上方的扣子,不紧不慢解开。
涂山遇觉得,白追云解开的不是扣子,而是他的心房之门。
他忍不住靠近些许,嗓音低低:“夫人想体验什么新鲜玩法?”
白追云另一只手勾住他的脖子,将两人间距离拉近,几乎是贴着他的唇吐字:“体验一次‘车……’”
体验之后……
涂山遇脑子里只有两个词——食色性也,食髓知味。
虽然有点儿小刺激,但空间终究是窄小了些,所以涂山遇将吸了一次精气整只变得红粉粉白嫩嫩的孔雀夫人抱回楼上,通过解锁的全新玩法将新家“参观”了一个遍。
等两人胡闹完,天光已经大亮。
“我算是知道为什么妖精修行都爱找阳气足的男子了。”白追云趴在涂山遇身上,精神前所未有的好。
涂山遇是眼瞧着他一点一点红润精神起来,手指在他肌肤上抚过,声音也带着事后的餍足:“可别跟我说突然后悔单身千年才体验到这其中的快乐。”
白追云:“……”
不会说,不敢说。
“那倒也没,毕竟天下男子,怕是都不如我夫君。”白追云很擅长语言的艺术,不过他这话也是说的真心实意。
涂山遇扬了扬眉,表示对他所言的怀疑性。
白追云就不在他不喜欢的点上蹦迪了,他想起昨天被他们忽略的话题:“九尾狐,青丘九尾狐残魂一直在找的似乎是涂山狐族。”
“找涂山狐族?”涂山遇一听这个就专注了起来。
白追云点点头,说:“你知道在华国历史中,涂山氏是大禹妻子的氏族,而传说涂山氏是涂山狐族,姑且不论传说真假,是真狐族还是人族中的一个氏族,但岳琳,也就是涂山祈女,自称是涂山氏的后人,这涂山氏就是大禹妻族后人。”
涂山遇闻言眉头微微蹙了蹙,少顷,道:“若是我所知道的那个时代和那段历史,涂山氏确实是涂山狐族。”
白追云的重点忽然偏了:“那个时代?那个时代至少是四千多年前五千年了吧?”
“嗯。”涂山遇点头。
白追云张了张嘴,他夫君竟然来自那么久远的时代?
涂山遇没察觉白追云的思绪偏移,继续道:“三界分离,涂山狐族归为仙界,但若真有族人与人族相结合,留下血脉延续至如今倒也有可能。”
白追云也将心思放到正事上来:“抛开血脉这一点,按照三界分离后天道对异兽的制约,我们是不是可以得出若有涂山狐族流落人间,也会如异兽一样,全部沉眠?”
这个推测是合情合理的,涂山遇颔首:“对。”
“那……有没有可能,青丘九尾狐那缕残魂一直在找的是涂山狐族?”白追云忽而冒出一个猜测。
第99章 被忽略的人
“找涂山狐族?为什么?”涂山遇并没一口否定这个猜测, 只是有些疑惑白追云这么猜的原因。
白追云眸色幽深,他说:“青丘九尾狐,是一抹残魂, 夫君,一抹残魂。”他在“残魂”二字上加重音。
残魂……
残魂……
“你的意思是, 他想为自己找一具躯体?”涂山遇明白了他的意思,九尾狐是一道残魂, 而这残魂若能有一具契合的躯壳, 是能有大作为的, 他眉头随后拧起,“荒谬,区区妖狐,怎敢肖想仙狐身躯?”
白追云难得见他生气,赶忙安抚:“不气, 夫君不气,我也只是猜测,做不得准。”
涂山遇抓住他给自己顺气的手,吐出一口气:“先前没想过这个可能, 你一说,倒是点醒了我, 找一副适合的躯壳, 确实很符合他的需求。”
白追云没说话了,同族被一只妖狐惦记, 涂山遇心情不好是可以理解的。
两人相偎着,过了好一会儿, 涂山遇才问:“有岳琳,涂山祈女的线索吗?”
白追云摇头:“穷奇说这个女人很神秘, 他也只见过一次。”顿了下,又接着说:“创建‘问仙’的四个首领里,穷奇和骨雕关系尚可,也是骨雕,在他最初不听九尾狐残魂险些被吃时救下他,他所了解关于‘问仙’的那些情况也都是从骨雕口中透露。”
“骨雕、胜遇、竺苍行和涂山祈女……”涂山遇念着这四个名字,突然又想到一点:“涂山祈女,岳琳,她应该是有个母亲吧?”岳琳的生母就是他生物学上外祖父岳兴华当年出轨的那个女人,叶家的调查中,似乎一直没出现过这个女人。
“死了。”白追云道。
“嗯?”涂山遇有些意外。
白追云叹一口气,道:“说来你可能不信,但我们查到的线索中,那个叫涂山烟离的女人在将涂山祈女送走后没多久就被她的丈夫派人给杀了,碎尸,尸块被丢进海喂了鱼。”
涂山遇:“……”
“可是,我记得叶江川调查到的资料中,涂山祈女七八岁时和疑似她生母的人接触过。”他的记忆自然是好的,也记起了叶江川跟他说过的事。
白追云眨眨眼,眉毛轻蹙:“那是我们调查出了错?”
涂山遇将他抱紧了些:“最近处理局事情那么多,你们人手不足还轮轴转,已经忙得不可开交,一些细节方面可能忽视了,但……也有可能是叶家查到的信息有误。”
“那遇哥你觉得会是谁查到了错误的信息?”白追云问。
涂山遇摇头:“说不好,我个人感觉,也许都没有查错。”
“都没错?”白追云微微挑了下眉。
涂山遇垂眸与他对视,提醒他:“二十年前涂山祈女年龄也不大,你说,她有什么本事让九尾狐残魂、胜遇和骨雕都接纳她?而且,如果她精通术法,是谁教她的?”
白追云并不笨,涂山遇一提醒他立刻反应过来:“涂山烟离!如果涂山烟离真有修为在身,用些小法术施个障眼法蒙蔽普通人,再简单不过。”
只是碎尸丢下海这一点……未免对自己太狠?
“遇哥?”白追云说完,发现涂山遇迟迟没回应,以为他睡着了,遂轻轻唤了一声。
涂山遇提醒完白追云,自己倒是陷入了沉思,被他一喊,又回过神来:“追云,我们好像忽略了一个地方。”
“什么?”
“涂山烟离的丈夫因她出轨派人将她杀死并碎尸丢进大海喂鱼,若涂山烟离用的是障眼法,那你觉得她脱险后会不会报复?亦或者,她甘愿从此隐姓埋名,做涂山祈女背后的军师?”涂山遇缓缓将被他忽略的点说出。
按照叶家调查到的信息再加上岳兴华自述,当年他和涂山烟离的相遇是一场很普通的邂逅,两人都是为了追求刺激,刺激之后各自安好,互不干涉。后来涂山烟离找上他,并将女儿交给他,还透露了让他无法拒绝的信息——她的丈夫是一名风水师,能有无声无息令人消失于世上的手段。
前后一串联,矛盾点就出现了。
已知,涂山烟离的丈夫是一名风水师,他有无声无息弄死人的手段,可最后涂山烟离死于被人杀死碎尸喂鱼,可以说,尸骨无存,那么问题来了,如果她的丈夫明明有不留一点线索杀人的本事,为何要费事把人杀了还毁尸?
死的人,真的是涂山烟离?
“我这就去……”白追云也想通其中关窍,当即就想要爬起来去调查。
涂山遇赶紧将人拦住,哭笑不得道:“急什么?都一夜没休息了。”
白追云顺势又躺回他身边,亲了亲他唇角,笑容明艳:“吸了一夜阳气,现在浑身舒爽,还能再来一个白天。”
涂山遇:“……”
他深吸一口气,把人往怀里一按,闭上眼:“你夫君现在有点疲倦,得先补充点能量。”
要说郁闷吧,也是有些,他现在虽然在修行,还从仙界让司命星君和崔判给他偷渡了灵石,但修炼委实也并非朝夕能修炼成,起码跟他夫人相比,略逊一筹。
另外就是他夫人是切切实实的妖,阳气吸越多,于修行越有益,而他此时人类躯壳就是纯纯被榨一方,若换成他本体……恐怕夫人会哭着求他说停下来。
咳,不好意思,想法略出格了些。
……
涂山遇和白追云这一觉也没睡太安生,龙符耐着性子耐到九点,没见着白追云实在忍不住给他来了连环夺命call,call得白追云躺不下去。
至于涂山遇也接到了叶维乐的电话,他一是想问问水绒那边有没有线索,二是跟他说香芋奶波和群里的事,从昨天起群里那些迷信狐仙拜狐仙的女孩纷纷遇到了倒霉事,不是丢手机就是被车碰,还有比较离谱的是被人当成小三大庭广众之下扇耳光,更有一个运气差的掉下水道里摔断了一条胳膊一条腿。
香芋奶波也很倒霉,她攒了一年多买的一个翡翠镯子被人给撸走了,那镯子差不多十万块钱,可把她心疼地直掉泪。
“她们不过是将先前得到的还回去了而已,有些小劫小难,不会危及性命。”涂山遇听了他的絮絮叨叨,平静地给出答案。
叶维乐一怔,旋即期期艾艾问:“可、可是为什么会还回去?难道他们拜那狐仙不灵了?”
“狐仙现在自身难保,恐怕没心情庇护她们。”白追云轻笑。
叶维乐一听他声音就有精神,特别是他所说话中内容,顿时好奇起来:“狐仙怎么自身难保了?”
“别问,问也不会告诉你。”白追云冷酷无情道。
叶维乐:“……”
涂山遇笑道:“好了,先不说了,我们有事要办。”顿了顿,才说:“你尽量安抚下那些女孩,偏财不可取,天上也没有掉馅饼事。”
“……遇哥,我要真按照你的话说了,纯纯就是往她们伤口上撒盐,你猜他们会不会想拿刀来暗杀我?”叶维乐语气幽怨。
白追云笑了一声:“你可以让她们拜正宗仙狐,她们原先拜的,是只狐妖。”
“真的吗?她们拜得居然是狐妖,那正宗仙狐怎么拜?”叶维乐是典型不能接话的,他太会顺杆爬和得寸进尺了。
“就算拜正宗仙狐也不会让她们天天走大运,命里无财偏强求,最终只会反噬自身,好了,挂了。”涂山遇说完,也不给他再啰嗦的机会,直接掐断电话。
他们是真的还有很多事情要去做,最忙的是白追云,涂山遇则打算先去一趟派出所,拿一下黄诗云的口供再去处理局。
白追云也没让他一个人去,无视龙符催魂似的催,直接开了车绕道将他送去,每每这时候,涂山遇都会遗憾没学车。
口供是由白追云拿的,涂山遇那电子证件不如他的好使。
回到车上后,涂山遇一目十行,然后将大致内容复述给白追云听。燕珊汀
黄诗云与叶维乐那些粉丝群体中多数人一样,都是遇到了些不顺遂的事情,所以开始拜狐仙,但她运气比较“好”,直接是狐仙的代言人王欣雨给她安利,流程倒是与其他拜狐仙的女孩一样,先是用清香清酒供奉,等到狐仙感应到她的“诚心”,就愿意降临予以她更强的福运。
但她的行为被家人阻止,她认为前男友对她若即若离的态度就是因为被父母和席娜干扰,让狐仙怀疑了她的诚心,所以在和父母大吵一架又看见席娜推王欣雨后,她干脆不回家,想要等仪式完成见到狐仙再回,也向他们证明狐仙是真实存在且会护佑她的。
可在仪式开始前,她跟着王欣雨回家的路上,看到前男友和另一个女孩在深夜的街头拥吻,手已经伸进女孩的衣服里,她脑子一热,拿着王欣雨给她割破手臂放点血掺在鸡血中的水果刀就冲了过去,刀身捅入前男友身体中时,她的大脑一片空白,等回过神时,女孩已经尖叫着跑开,而她前男友则倒在血泊中。
王欣雨还是将她带回了家,六神无主的她早已没了画阵法召请狐仙的心思,她在冷静后只想回家看看父母,想去警察局自首,可王欣雨没让她离开。
不仅没让她离开,反而在她抗拒时展现出了凶狠的一面,王欣雨打晕了她,直到再次醒来,发现她被挂在阳台的晾衣架外。
她吓破了胆,求王欣雨放过她,可王欣雨关上门窗离开了,她求救,嗓子都喊哑了也没人来救她。但王欣雨没多久就回来了,追随她而来的还有一名令人安心的人民警察,在抓捕王欣雨和救她之间,那名警察毫不犹豫选择救她。
至于后面,后面就是她此生难忘的与死神擦身而过的经历。
白追云听完涂山遇简述,最终只评价一句:“欲-望是一切罪恶的源头。”
第100章 王欣雨
“你俩可算是来了!”涂山遇和白追云刚下车, 龙符就跟踩风火轮似的飞奔了过来,皮糙肉厚的他都上火了,货真价实的, 嘴上起了一圈燎泡。
可真是一点儿龙形象都没。
“涂山遇,这次我真得给你申请个大奖金了, 你真做了件天大的好事!”龙符说着就想往涂山遇肩上拍,涂山遇往旁边轻轻一挪, 避开了他的手。
龙符:“……”
白追云淡淡睨他一眼, 警告道:“有事说事, 少动手动脚。”
龙符瞧着他那写着“你要敢碰他一下我剁了你龙爪”的表情,默默地缩回了爪子,心里哔哔了两句,然后很快又转入正题:“涂山遇,你昨天带回来的王欣雨, 是条超级大鱼。”
“哦?”涂山遇有些意外,他知道王欣雨是有点东西在身上,但说她是超级大鱼,就有些特别了。
“我知道你肯定会想她不过是个普通人, 再如何大鱼也大鱼不到哪去。”龙符将涂山遇心里的话直接说了出来,随后才接着道:“我所说的大鱼不是单指她这人, 而是那套房子里没有被她销毁掉的资料, 以及……”
“以及什么?别在这儿卖关子。”白追云给了他一记眼刀。
龙符心情好,决定不跟他计较, 顺着他的话往下:“那套房子的所有者,叫卢爻。”
“卢爻?”涂山遇和白追云对视一眼, 都对这个名字陌生得很。
龙符赶在白追云又要给他飞眼刀前说:“卢爻是几十年前港城一个有点名气的风水师,你们对他可能不熟悉, 但阿……不,白追云,你先前调查到的一个人跟他关系匪浅。”
白追云眉头立时就蹙了起来,很想直接拿根钢管把他嘴撬开,搁这儿一点一点挤牙膏,简直让人想揍。
倒是涂山遇在短暂的纳闷后想起一个人:“涂山烟离!”
“宾果……就是她!”龙符打了个响指,给了他一个赞赏的眼神。
涂山遇会想起涂山烟离,纯粹是因为这个人在来的路上他才和白追云聊过,还有港城这个地点本也是个重点,近来白追云查的人中,和港城有关的就是岳琳(涂山祈女)的生母,还有他们在车上提及到了一直被他们忽略的人,也正是涂山烟离的那位风水师丈夫。
王欣雨住的房子是港城风水师的屋子,这其中自然是有些蹊跷在的。
“那小区是上个世纪九十年代的老房子了,卢爻在建成后没多久就已经买了下来,不过他本人没住。”龙符说道。
“那套房子里的家具有很长时间的使用痕迹,王欣雨失踪四年,家具不是她添置的。”涂山遇脑子转得飞快,“在她之前,还有人在那里住。”
龙符闻言更加赞赏:“住在那里的是一个自称涂敏的女人,根据我们调查到的信息,涂敏本名涂山烟离,港城人,与卢爻是夫妻关系,婚后几年丧夫,丈夫留给了她大笔的遗产,包括内地这套房,她一年之中会有几个月过来住,不住的时候会有阿姨上门打扫卫生。不过,自从四年前起,她就没再请阿姨。”
“因为王欣雨住进去了?”白追云问。
“聪明!”龙符点头,同时他们也到了此行的目的地——关着王欣雨的审讯室。
“王欣雨和涂敏,或者说涂山烟离是什么关系?”涂山遇接着问,是问龙符,也是问王欣雨。
此时的王欣雨手脚都被用符文加固过的锁链束缚着,如果按照正常视角来看,这种不人道的对待犯人方式绝对会被群众抨击死。
但是,王欣雨她不是普通人,只要给她一点儿空间,她就能把自己献祭。
“她现在不求死了,因为能套的话,已经被套出来了。”龙符瞧着王欣雨眼神阴鸷如淬了毒般死死瞪着他,心情反而格外好,笑容也十分灿烂。
白追云则与涂山遇解释处理局有一妖名为貘,即梦貘,梦貘侵入了王欣雨的意识,通过梦境侵蚀她的记忆,从而得到了有关她身上的一切信息。
“也幸亏是人,梦貘才能那么容易入侵进她的记忆。”龙符还又顺便往王欣雨心窝上扎了一刀。
王欣雨牙齿咬得太用力,口腔里已是满嘴血腥气。
但很快,她的注意力就落到了涂山遇身上,阴鸷的表情瞬间被狰狞所取代:“是你,是你,是你破坏了我的计划,我要杀了你——”
锁链随着她的挣扎叮铃哐啷,看那扭曲的表情,恨不能将涂山遇撕碎,吞吃入腹般凶残。
涂山遇没理会她,而是看向龙符:“既然人已经审讯完了,还让我们过来做什么?”
“啧,梦貘是能盗取人的记忆,但不能盗取她的思想,她交代的那些事情中,还有一些细节没弄清楚。”龙符说着给了他一个“你懂得”眼神。
涂山遇:“……”好的,他知道了,是等他的真言咒。
不过在涂山遇对王欣雨用真言咒前,王欣雨突然冷静了下来,只是眼神依然十分可怕阴沉,她死死盯着涂山遇,忽而咧嘴一笑:“我想起来了,是你,原来是你哈哈哈哈,竟然是你,叶于煊替换的命格是你的,你……逃不了了。”
白追云眼皮一跳:怎么又扯上叶于煊了?
“哦对了,忘了跟你们说,这女人是涂山烟离的徒弟,在道术上有着惊人天赋,仅仅四年她就有了如今的修为,说句不那么中听的,她是个天才。”龙符补了个王欣雨的身份。
王欣雨是涂山烟离的徒弟,而叶于煊从血缘上来说,是涂山烟离的外孙,如此一来,王欣雨知道叶于煊好像也不奇怪。
奇不奇怪不是重点,重点是涂山遇命格特殊,而他转世的年代与涂山烟离足足隔了一辈,年龄上来说差了四十多岁,涂山烟离究竟是只针对他命格而用四十年布局,还是仅仅想为寻命格特殊之人?
整个事件似乎还差了很重要的一环,而这一环的谜底,就在涂山烟离身上。
那么涂山烟离在哪呢?王欣雨会知道吗?
王欣雨开始装疯卖傻,不,也不能说是完全装疯卖傻,她是在给涂山遇施加压力和心理暗示,让他恐惧,面对未来未知而害怕。
可涂山遇会拍吗?
“你知道叶于煊调换的命格属于我,那是否知道我的命格不是寻常人所能拥有?”涂山遇不疾不徐开口,眼神平静无波。
王欣雨嘴角疯癫的笑略淡了淡,但口中仍是说:“师父既然敢夺你的命格,自然是有拥有的资本。”
仅这一句,涂山遇就能判断出王欣雨并不了解更多关于涂山烟离身上的秘密。
王欣雨像是有读心术,读懂了他心里的想法,笑容又扩大些许:“我不用知道也不想知道师父身上的秘密,师父教了我那么多,让我见识到了这个世界的光怪陆离,我已经此生无憾。就算你们得到那些资料又怎么样,就算盗取了我所有的记忆又如何,师父去哪,我从来不会过问,就算杀了我,你们也得不到答案。而我,也不惧死亡,哈哈哈哈哈哈……”
“死?你害那么多人,不会让你死那么轻松。”龙符冷哼,随后对涂山遇说:“她就交给你,阿……白追云,你跟我去处理其他工作。”
白追云不想去,他想留在这里看他夫君用真言咒审讯。
龙符立刻切换成苦瓜表情:“白追云,祖宗,求你别任性,这次抓回来那么多人和非人,牢房都快装不下了,该审讯还是得审讯,局里人手实在忙不过来,不然我也不会顶着你家这位的拳头把你喊回来。既然你回来了,就行行好,赶紧跟我们把事情解决,等这桩事情彻底摆平,幕后那几个家伙落网,我放你一年的假,成不?”
“一年假?我好像记得我这个时候已经可以退休了吧?”白追云轻哼道。
龙符:“……”
该死的六十年期!
白追云虽然实在不想动弹,但责任心还是有的,更何况,这其中牵涉到了涂山遇,不管对方是冲着命格而来还是冲着涂山遇本人而来,他都必须将整件事调查清楚,不让有任何威胁涂山遇的情况发生。
“一会儿我这里解决了去一趟品味斋,回来再去找你。”涂山遇在白追云走之前说道,这是一种……嗯,很隐秘的心思,就是那种,不想让夫人消失在视野中的不舍,但正事面前,他不能太自私。
白追云因他一句话笑容明媚,不顾还在等着的龙符和犯人王欣雨,直接凑过去在他唇角吻了吻:“我等你。”
涂山遇就觉得吻唇角比直接吻唇瓣更犯规!
审讯室里只剩涂山遇和王欣雨,王欣雨不知是被两人的接吻给震惊到了还是又起了其他心思,垂着眼帘一字不吭,脸上也没有了多余的表情。
涂山遇先是翻阅了一下梦貘整理的王欣雨记忆的文件,一目十行扫过,对王欣雨二十多年的人生有了基本的了解。
王欣雨和王欣蕊出生于一个普通的家庭,父亲母亲都没什么文化,基本干着体力活,王父有点重男轻女,即便家里只有两个女儿,也没怎么待见,姐妹俩跟母亲比较亲一些。王欣雨在学习上没什么天赋,初中毕业后就没念书,她妹妹王欣蕊倒是与她截然相反,在念书上颇有天分,姐妹俩差距虽有,但关系一直都很好,王欣雨不读书后就开始在外打工,会经常给妹妹补贴,妹妹也是发誓大学念完一定要找份好工作,给姐姐买一个大房子。
一切意外源于王欣蕊的死亡,王欣雨固执的认为是陈钰害死了妹妹,所以想要将陈钰杀死,也是在去行凶的中途,她在天桥上遇到了涂敏。涂敏拦住了她,并向她展示了非人类的实力,也为她开启了另一个世界的大门。
从此,王欣雨便深深陷入其中,举着刀一步步走入了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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