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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1章 忠诚度99%

    阿盏,我还不合格。

    老神仙的每一分每一寸都是温盏喜欢的模样, 如今言行一致,说了会改正的问题绝不拖延敷衍,处处以温盏为先, 天知道温盏是花了多大的力气, 才按捺住立即答应她的冲动。

    她现在无需担忧陆昙会不会辜负她, 也不再需要考虑陆昙对她的感情有几分真,却害怕老神仙为了强行留在凡间而默默地委屈自己。

    “华优, 让我想想,行吗?”温盏面露挣扎:“等我们去见你的师尊之后,我会给你一个明确的答复。”

    她需要再确认一下陆昙的身体情况, 其他没有顾虑。

    温盏的言语没有任何偏好,语意模棱两可,有故意拖延之嫌, 可老神仙显得很开心, 乌眸中闪过点点星光, 语气微扬:“阿盏,现在不立即拒绝我吗?”

    温盏刚要回答,就被惊慌的陆昙伸出双手捂在唇边。

    陆昙手指贴在温盏的唇上,心下分明紧张又兴奋,面上仍保持一副淡淡的模样:“迟了, 阿盏, 你已经没有机会拒绝我。”

    她的期待这样卑微,令温盏的心软了又软。

    “我本来也没想拒绝。”温盏拽下她的手, 噙着笑道。

    面前的老神仙连眉毛都挑出愉悦的弧度。

    “可我也没想现在立刻答应你。”温盏揶揄道。

    “我不急。”陆昙却没有被她打击到,仍旧十分开心:“至少证明你还有一点点喜欢我对吗?”

    不止一点点。温盏在心中道。

    她通过仙元被陆昙的好情绪感染, 轻松地弯着眉眼难得口是心非道:“可能比一点点再少一点点。”

    “那剩下的我来补。”陆昙十指交叉贴在温盏的后腰上, 将温盏圈在自己的怀里, 缓缓地收近二人之间的距离。

    等温盏反应过来的时候,她的身体已经快贴在陆昙身上。

    “仔细你的伤。”温盏赶紧将手抵在陆昙的肩头,叮嘱道。

    “别管它。”陆昙不能更进一步,只能退而求其次,将头靠在温盏的肩上,发出满足般的叹息。

    摸着石头过河的这段时间里,她常常为感情里的未知数感到惶恐,但她没有一刻想过放手。

    如今,善良体贴的姑娘终于松口,却让她觉得心疼。

    温盏一定是通过仙元感知到她的情绪了吧?明明拥有着拿捏感情的筹码,温盏却不加以利用,反而更加怜惜她。

    她还什么都没做好呢,温盏已经舍不得她难过。

    “在想什么呢?”温盏柔着声问她。

    耳边的独属于心上人的气息摇啊摇的,将陆昙的心跳都摇乱了。她深深地吸了口气,才理智地道:“无论如何,先别答应我,阿盏,我还不合格呢。”

    “什么不合格?”温盏纳闷。

    “做你爱人还不合格。”老神仙抬起头来,神色认真地道。

    温盏忽然想起初时和陆昙相处,老神仙看似在向她好好学习如何喜欢一个人,却因隔着对恩怨和轮回的防备而偷梁换柱,伪装情深,实则没太用心。

    但那时候温盏没觉得她做的不合格。

    后来两个人在婚姻中摸索着相处成长,彼此习惯,陆昙看似漫不经心,却在悄无声息间动了真感情,那段时间的陆昙别扭又收敛,事事都得需要温盏来猜。

    可那时候温盏也没觉得她不合格。

    现在,老神仙全心全意地向着她,将有关温盏的事情看得比自己的更重要,在爱情里毫不保留,以温盏为重心。

    温盏还没说什么,偏偏陆昙觉得自己还不够,自顾自地给自己判了个不合格。

    陆昙对爱情的表现就像一首细腻婉转的情诗,犹春于绿,明月雪时。每读一遍,都给温盏一段更新奇的体验。

    在温盏的爱意缠绵里,没有任何人能比陆昙做得更好,陆昙是唯一合格的那一个。

    “华优,我这里没有考卷,所以不需要你去委屈求全。”温盏想了想,还是与陆昙说清楚:“你很好,或许以前我对你还有埋怨,但现在我没有那种感受。无论我们以后在不在一起,我都不为这段相遇感到后悔或者遗憾。我们……随缘就好。”

    陆昙细心地听着温盏的话语,在听见她说随缘时僵了一瞬,很快又恢复如常,道:“不委屈。只是,我们恐怕不能单单依靠缘分。”

    “为什么?”温盏不解道。

    “你忘记了?”陆昙捏捏温盏的下巴,一本正经地道:“你是我签了姻缘簿的伴侣,被刻在婚契牌上的爱人,天命都认可的。如果因为我不够努力,导致最后你和别人修成正果,那我得抱着我们神仙的法典哭。”

    温盏:“……”

    两人将话说开,当下都轻松不少,相处也不再拘束克制,竟比从前更有相处默契。

    时间一晃而逝,转眼已至电影节前一天。

    这不到一周的时间里,唐筹和毕舒城来过几趟,不出意外每次都是饭点,更加不意外的是每次都能赶上陆昙下厨。

    用毕舒城的话说就是——有幸成为华优仙君那不受待见的私人家庭医生,必须强制上门服丨务,以饭结账的那种。

    临近去Y市前,毕舒城交给陆昙一个十厘米见方的小坛子,道:“师姐别忘了交给敬雪。”

    陆昙托着坛子忍了半晌,低声道:“你这是给敬雪准备的一坛子豆腐乳吗?”

    “师姐又不是不知道我厨艺一窍不通!”毕舒城抽抽唇角道:“这是给敬雪准备的丹药。”

    “那为什么这么大?”陆昙蹙着眉无奈道。

    “配的时候没看好量。”毕舒城握拳抵在唇边轻咳一声,尴尬道:“制多了。”

    “还好。”陆昙闻言似笑非笑,语气揶揄:“再多点我都不用带行李就超重了”

    毕舒城:“……”

    一旁和温盏对接电影节工作事宜的唐经纪没忍住噗哧一声笑出来,温盏眉眼弯弯地朝陆昙投来一眼。

    毕舒城没漏过二人的互动,拉着陆昙到一边,耳语道:“师姐嘿嘿嘿……”

    “收一收你的笑容。”陆昙瞥她一眼:“像个刚吃完小孩子的妖怪。”

    “师姐怎么连这点常识都没有,这都什么年代了,妖怪也不吃小孩子。”毕舒城义正言辞道。

    未等陆昙反驳,她又凑近陆昙道:“师姐看来最近心情不错?”

    “尚可。”陆昙抱着手臂回应。

    “太好了!”毕舒城不知从哪里掏出一本薄而古旧的小册子:“这是我的仙友新淘来的应劫十八法,但是它里面的梵文写得有些奇怪,并不是咱们常见常用的,师姐有空帮我校勘一下呗?”

    与毕舒城这类修为尚浅,术法不精通只在医术上有很高天赋的神仙不同,陆昙起点高,学习能力也强,对古籍内记录的术法和修行法门的理解力比毕舒城这种半吊子强出不知多少。

    所以自小到大,毕舒城和韩敬雪找陆昙解决问题的次数,比找师尊还要多。

    遇到这种晦涩的梵文古籍,第一时间也是找陆昙解惑。

    陆昙接过毕舒城递来的书册,随手翻了会儿,目光却在古册中的一段晦涩梵文上停驻。

    毕舒城觑着陆昙难辨喜怒的神色,疑惑道:“怎么了吗师姐?”

    陆昙蓦地回神,阖上书册道:“等我从蓬山回来给你?”

    这算是爽快地答应了。

    毕舒城眉开眼笑,对自家师姐抱拳道:“不着急,多谢师姐相助!”

    陆昙摆摆手算是应承。

    唐经纪那边也将电影节的具体事宜聊得差不多,对温盏道:“这次我就不跟着你了,让菲菲陪你,于自真那边也有助理跟着,你们届时到机场汇合就好。”

    “没问题。”温盏参加电影节已经有一定经验,回应道:“筹姐放心。”

    “对了,之前我跟你说看上一档综艺,这几天我会跟进项目进度。”唐筹调出平板上的项目基本信息给温盏看:“正巧陆部长已经顺利恢复,如果背调不错,我再和你们商量后续的合同问题。”

    “需要陆华优的综艺?”温盏听出了唐筹的潜台词,疑惑道。

    “嗯,妻妻档。”唐筹神神秘秘地道。

    温盏对着平板一目十行,不禁倒抽一口凉气。

    “怎么了?”陆昙走过来问。

    温盏赶忙退出界面,将平板递给唐筹,含糊地道:“再说吧。”

    唐筹见温盏一副丢烫手山芋的模样,笑道:“具体的还没定下来,我也要再看看合不合适。”

    毕舒城揽着唐筹的腰,轻车熟路地点进界面一瞧,顿时也露出震惊神色:“不合适不合适!以师姐现在的状态肯定不合适。”

    “哦?”唐筹侧头对着毕舒城问:“你这是知道了什么内部消息?”

    毕舒城手挡在嘴边,声音却不小:“一会儿回家再告诉你。”

    陆昙听着她们几个打哑谜,倒也没什么探究之心。

    她思忖这档综艺八成涉及到温盏的感情问题,现在她踏实得很,并不会轻易受外界影响。

    毕竟温盏和她朝夕相处,近水楼台,没有人能越过她弯道超车。

    只是陆昙低估了自己的占有欲。

    去机场分别坐两辆车,安检都不能一起托运行李也就罢了,为什么连坐飞机都不能坐在温盏的邻座?

    行,为了避嫌,她不挨着也没关系。可是为什么是和温盏炒过cp的那个女人挨着温盏坐?!

    老神仙抱着手臂,森冷的目光越过经济舱,都能将头等舱温盏旁边的椅背冻得结了冰。

    乔菲看出陆昙摆在脸上的不虞,想了想,还是解释道:“陆部,盏姐和于老师因为要一起走红毯,又是同公司,坐在一起不容易被媒体造谣乱说。”

    坐在一起要被说,不坐在一起也要被说,陆昙冷笑一声,道:“这帮媒体也是吃饱了撑的。”

    她现在人不在总局的位置上,谈吐间的那股威慑力却不减,乔菲不自觉打了个哆嗦,抿紧唇不敢多嘴了。

    只是过了一会儿,陆昙才反应过来:“你说她们还要走红毯?”

    小助理回应得很快:“是啊。”

    “手挽手,在镜头前表现姐妹情谊的那种?”

    乔菲:“对的。”

    “好得很。”陆昙淡淡地勾起眼尾,唇角勾着的也是标准微笑的弧度,语气轻缓。

    可乔菲却攥紧身上的毯子。不知为何,感觉飞机里温度更低了……

    一场平淡无奇的电影节,激出陆昙一肚子郁气,最后陆昙实在受不了,先一步来到温盏下榻的酒店办好入住,决定眼不见心不烦。

    可是她等了一晚,还没等来心上人,却先等到一位不速之客。

    “华优,你果然在温盏这里。”那人神色凄凄,拦住陆昙预备关门的动作道:“你当真不记得我了?”

    陆昙看她很是眼熟却一时半刻记不起她是谁:“您是?”

    “华优,四世了,你怎么可能连我都不认得……”那人捉住陆昙的手腕,道:“我是温清沅啊。”

    听到来人自报名姓,陆昙的记忆才缓缓复苏,将当年那个冒充温清沅的人和眼前人对上号。

    随之而来的记忆还有那位故友的信息。

    她想起来了,这人叫温暖,和盛明藏联手,在温清沅对她的救命之恩里横插一脚,害得她和温盏在今生走了许多弯路。

    “是你啊。”

    “你想起来了?”温暖眸光一闪,露出一点恰到好处的欣喜来。

    陆昙见温暖这比演员还专业的模样,也将计就计,装着一副恍然的神色:“抱歉,之前将你忘记了。”

    可人生就是这么凑巧,老神仙等了一晚上的姑娘,恰好在此时抱着手臂出现在酒店走廊之中。

    “咳,打扰二位。”温盏挑着眉神色莫测:“麻烦借个光,让我先进房间?”

    作者有话说:

    不正经的后续。

    盏盏似笑非笑:我来早了?

    老神仙高举双手:阿盏,你听我解释!

    【犹春于绿,明月雪时。——出自唐司空图《诗品二十四则·缜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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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2章 忠诚度100%

    你才是我的缘法。

    “华优。”温暖轻慢地瞥了温盏一眼, 报出个房间号后,对陆昙轻轻柔柔地道:“我在房间等你。”

    可直到温暖离开,老神仙都没反应过来, 还呆愣愣地站在门口当门神。

    “华优~”温盏学着温暖的声线, 手搭在陆昙肩头, 拿着腔调问道:“还愣在这里干什么,不是要去温暖那里吗?”

    陆昙倒吸一口寒气, 整个人都僵着,板正地转过身随着她进了房间,嘴上结结巴巴地解释:“阿盏, 我……我没……没和温暖有联系……呃……刚才是她来找我……我顺着她试探。但是我真……真没和她再有交集,你相信我。”

    “人与人的缘分可说不好,现在重新建立交集也不是不可以哦~”温盏建议道。

    老神仙闻言, 连一贯沉稳的表情都塌了下来:“这个我真不可以……”

    温盏绷得脸都僵了, 才忍住笑意。

    时至今日, 她早已不在乎什么温暖,且不说温暖将陆昙耍了这么多年,害得老神仙和她到现在都没解决恩怨簿。

    单从感情上讲,算上今生,陆昙和温暖相处四世, 要是能培养出厚重的情意, 也没她什么事了。

    可现实是,姻缘簿和婚契牌上, 关联的是她和陆昙的名字。神仙特供,天命保证。

    但她还是想逗逗陆昙。

    在温盏眼里, 陆昙总是沉稳又淡然, 好似对什么都游刃有余的模样, 有限的几次慌张也赶在温盏处于气头上,都没能好好地瞧清楚陆昙到底是个什么模样。

    如今叫温盏逮到机会,怎能轻易错过。

    温盏玩心起来,拿出女演员的基本修养,素着脸,道:“陆小姐不去找温暖,还赖在我这里做什么。”

    “阿盏,我真的不知道她会找到酒店这里。”陆昙还沉浸在慌乱之中,拉着温盏的手腕解释道:“虽说我以前眼瞎心盲认错人,但我分得清她是什么样的人,除了想要解决恩怨簿,我跟她真的没有任何接触。”

    “那她是什么样的人?”温盏顺着陆昙的言语问。

    “口蜜腹剑,利令智昏,清浊难辨。”陆昙沉默半晌,言简意赅道:“不是个良善之人。”

    “你这么清楚,这一世为什么还会把我认成她呢?”温盏坐在椅子上给自己倒了杯水。

    旅行杯内的水刚刚好不烫,是陆昙提前准备,适合温盏入口的温度。

    温盏一个跑神,差点出戏,赶忙撑着腮挡住。

    陆昙却没注意她脸上的表情,目光落在温盏高跟鞋上,停了两秒,直接蹲下身,将温盏的高跟鞋脱了下来。

    温盏被她吓了一跳,下意识地要收脚,却被陆昙制止:“先别动。”

    老神仙顺势将温盏脚边搓红的皮肤揉了揉,确定没有破口后,将绵软舒适的拖鞋套在温盏脚上,才起身道歉:“我错了。”

    “错哪里了?”温盏挑了下眉头,道出一句妻妻吵架后常常会问的问题。

    “我不该在明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的情况下,还不深入想想自己是不是错认的问题,以过去的温暖行事作风来妄断你。后来还贼喊捉贼,误解你另有目的,对你说过许多伤你心的话。”老神仙倒是诚恳,一股脑地把不是她的错误也通通揽在身上。

    温盏顺着她的话语回忆了一下当初那些糟心的时刻,竟觉得恍如隔世,再回想也没有任何难过的感觉了。

    原来所谓心伤,如果能被人细心发掘,精心养护,是不会留“疤”的。

    陆昙等了许久都没等到温盏的答复,以为温盏还是存着心结,垂着头试图能够将自己剖析得更加清楚:“我那会儿有些冲动,在想到你有诓骗我的嫌疑之后,脑子便转不过弯了。我很怕你会像曾经的温暖那样对我,那会是我承受不了的。我……对不起。”

    老神仙又开始犯嘴笨的毛病,温盏思考片刻,才逐渐理解她的意思。

    那时候,陆昙已经将感情都交托给她,只是不肯在嘴上妥协。所以在陆昙看来,自己生命里最重要的人再一次,如前世一般戏弄利用自己,也难怪一向温和的老神仙会口不择言,说出尖锐的话来。

    虽然都是误会,但在那一刻陆昙内心的挣扎与失望,陆昙不比她少。

    “你不如说,你那时候已经与我签了婚契,被自己爱人骗,哪怕是误解,你在当下也是难以承受的。”温盏一句一句地教老神仙为自己辩解,而后点点她眉心的小痣,道:“这都不会解释,怎么这么笨呐?”

    陆昙这才猛地抬头,定定地望向温盏:“你……不生气了吗?”

    温盏卸下女演员的情绪伪装,换上轻松的神色:“都到今天了,我还气什么?”

    老神仙闻言松了一口气,肩背都不如以往挺拔。

    “不过……”温盏沉吟半晌,眼瞧着陆昙松了的气又倒吸回去,终是没忍住,莞尔道:“不过你要是再偷偷和温暖接触,我就不得不将你赶出去了。”

    “不接触,以后有她的地方你连我的影子都看不见!”陆昙赶紧表态:“阿盏,你别赶我走……”

    温盏手指顺势捏捏老神仙被上天眷顾的精致面颊,见好就收地宽慰道:“不赶你。”

    “阿盏,我自化生以来,没有与任何人有过暧昧牵扯,包括当年的温清沅。”陆昙被捏着脸,却担心温盏手臂一直举着有些辛苦,于是半蹲在温盏的面前,正式地道:“我喜欢你,只喜欢你。”

    温盏心里熨帖得很,调皮的手又顺势挪到陆昙的银发上绕啊绕,软着声道:“知道啦。”

    陆昙吐出一口浊气,似乎还没从方才的惊慌失措里调整过来,稍稍缓了一会儿,才压着眼尾道:“阿盏。”

    “嗯?”

    “我活着了近千年了,在凡世也有七百年。”陆昙将自己的心境娓娓道来:“或许在别的方面,我已经琢磨出自己的一套生存之道,但在感情上,我没有任何经验,不知道自己做哪些事会惹你厌烦。在……与你正式离婚前,我甚至会分不清自己的恶念,占有欲,和偏执心哪一个给你带来的困扰更多。即便是当下,神魂和仙身都重塑不再被恶念侵扰,我也害怕自己伤害你。”

    她为自己的愚笨感到失落,眼尾的弧度低垂。

    温盏的手不自觉地回到她的面颊上,捧着她的脸安慰道:“没关系,这些本来就是喜欢一个人带来的弊端,没有对错。”

    “不止对错,阿盏,如果我有任何做得不好、不够、让你不舒服的地方,你可不可以及时告诉我,至少……给我一个改正的机会?”

    “比如呢?”

    “比如刚刚温暖来找我,试探我是不是还没恢复记忆,我想将计就计找出她们当年联手戕害温清沅的目的。”陆昙深刻地检讨自己:“但我当时没有顾及到你会不会难过。”

    “我没有难过。以前会难过更多是因为安全感缺失。”温盏也将自己的情绪直接明了地告诉陆昙:“如今你愿意对我坦诚,站在我的角度去反思自己,都令我感到开心。之所以不想让你和温暖有太多牵扯,是因为她居心叵测,你没有必要为了已经过去的事再一次与虎谋皮。”

    “那你现在还会因为我导致安全感缺失吗?”陆昙问道。

    “一段积极的正向的双方共同进步的关系里,安全感会自然而然地获取。它不是你一个人的原因,还有我自己的。”温盏停顿片刻,道:“以后我们会是什么样的关系很难说,但现在,我很踏实。”

    “但我不太踏实。”陆昙想起和因工作和温盏能相处一整天的于自真,嘟囔一声。

    温盏没听清她的低语,问:“什么?”

    “没事。”陆昙去不再重复,转言道:“我会追上你的进度,随着你共同进步的。”

    虽然她现在很不踏实,但她也不会像当年的温盏那样豁达,她才不会为了成全对方而放手。

    ——

    电影节几天顺利结束,后面的行程交给老神仙来安排。不周山路途遥远,地貌也原始,温盏是个需要靠自己一步一步走到山间的凡人,即便有陆昙的引导和帮忙,也着实花费不少力气。

    “你的家也是这样吗?”温盏气喘吁吁地叉着腰,一想到解决掉驭神印后还要去蓬山,想想就生无可恋。

    “那边天气暖和一些。”陆昙回答完,又道:“我背你上去吧。”

    “没关系。”温盏摆摆手,给自己暗暗打气:“我权当锻炼身体了。”

    “你是不是担心被元师祖看到我背着你上去,觉得丢人?没关系的。”陆昙停顿片刻,一本正经地道:“即便有些丢人,元师祖也不会笑话你。”

    温盏:“……”

    本来没有觉得丢人,现在听老神仙一说,温盏是坚决不能让老神仙帮忙了。

    “对了,你刚刚说凡人进入这位师祖的结界需要缘法。”温盏有些疑惑:“为什么我刚刚看你明明没有用术法,可我还是能顺利进来呢?”

    “因为我的仙元在你身上。”陆昙解惑道。

    “哦哦对,差点将这事忘记了。”温盏点点头。

    “即便没有仙元,你也能进来。”陆昙又补充道。

    “这又是为什么?”

    “因为你是神仙家属。”陆昙解释得很随意:“自然与神仙有缘。”

    温盏:“……”

    这话说的,她反驳显得刻意,不反驳又……有些不好意思。

    就在她纠结时,老神仙又道:“本君婚契上的伴侣,还不至于连这点权限都没有。”

    好吧……温盏揉搓着自己被冻得有些发红的面颊,什么都不好意思说了。

    别看不周山北部常年被冰雪覆盖,元师祖的结界之中却是舒适宜人,别有一番洞天。

    陆昙对师祖很是恭敬,一进到结界中,便带着温盏一起躬身行礼。

    “小仙见过师祖。”

    温盏不明所以,但也跟着陆昙一起动作。

    “温盏见过师祖。”

    “二位不必多礼。”虚无中传来浑厚有力的声音:“华优仙君的驭神印已可顺利解除,稍后本君便可协助你施术,不会再伤害到温姑娘。”

    温盏没想到她们尚未道明来意,这位师祖便已通晓,惊讶得微微瞪圆了眼。

    陆昙却未见震惊之色,好似寻常,闻言又是一礼,恭谨道:“多谢师祖提点。”

    “还有一事需要告知华优仙君。”元师祖于虚空中缓缓传来:“万事万物皆有缘法,如今仙君的缘法已至,只是不知仙君心中可有解了?”

    这话说得云里雾里的,温盏琢磨半天都没理解,可身旁的陆昙似乎被点醒,乌眸亮了几分,朝她望来一眼,才道:“回师祖,小仙以为,无解未尝不是一种解法。”

    “……”

    待二人受元师祖指引将驭神印顺利解除后,陆昙才牵着温盏从结界出来。

    有师祖保驾护航,温盏自是毫发无损,只是她想了许久还是没明白陆昙和元师祖在打什么哑谜,问道:“刚才元师祖说的缘法又是什么意思?”

    陆昙仍旧托着她的手腕,细致看过确定没有任何灵魂损伤后,答非所问地道:“从前在对你的感情上,我总是拎不清,妄图将它和恩怨纠葛混为一谈,到头来害人害己。现在我想明白了,爱情它本来就不讲道理也没有解法。无论我如何挣扎逃避都没有用,所以我只要接纳它享受它,学着如何爱人就已足够。”

    温盏有些懵,不确定地道:“所以,我们凡人口中的爱情是你们神仙所提到的缘法?”

    陆昙被她逗笑,低下头在她的手腕上落下一个情真意切的吻,轻声道:“不,阿盏,你才是我这许多年求而未得的缘法。”

    作者有话说:

    不正经的后续。

    小作者:正缘还是孽缘可就不一定了,╮(╯▽╰)╭

    老神仙面无表情:我想打人。

    盏盏撸起袖子:放着我来!

    小作者抱头:错啦错啦!!!别打脸!

    【换张封面~明天进入新篇章~】

    第103章 契合度1%

    我想开花。

    老神仙又开始说一些晦涩难懂的表达, 每一个字都是温盏能听懂的音,可连在一起就能够神奇地将温盏搞得一头雾水。

    不过她也不急着再去对陆昙打破砂锅问到底。

    温盏发现,她经过这一年多的时间, 好像又回到婚姻里不太去过多思考的舒适圈里。

    又或者, 是陆昙悄无声息地将她重新围在相对安全的圈子里。

    不同的是, 那时候陆昙是用敷衍和隐瞒的技巧,现在用的是真心实意。

    当一切重新开始向好的时候, 温盏也觉得没有那么着急。她们可以慢慢来的。

    思虑间,周边的温度又变得寒冷难耐,温盏打了个哆嗦的功夫, 陆昙就将围巾重新替她围好,还掏出来之前被她丢到一边的耳罩戴在她的头上。

    “来。”陆昙在温盏面前蹲下身,双手朝后拍拍自己的背, 道:“我背你走。”

    “不行不行。”温盏想起那位师祖的洞察力, 赶忙拒绝道:“我可不想被师祖笑话。”

    “那是诓你的。”陆昙坚持道:“上来, 下山的路难行,你万一摔个狗啃泥会更丢人。”

    温盏:“……”

    要不是碍于在别人的地界里,温盏真想现在就将面前的老神仙踹个狗啃泥!

    “我已经给师尊用符咒传信约定了回去的时间,如果你现在把我踹下去,我倒是没什么, 可你怕是更难按时走出不周山。”陆昙明明没有回头, 却像是背后长了眼睛,语气调侃:“你也不想让一大把年纪的老人家等咱们吧?”

    温盏没再反驳她, 于无声处朝她皱了皱脸,老实地趴在了陆昙的背上。

    老神仙看着劲瘦, 背着温盏却很稳当, 步速比两个人走的时候更快上许多, 温盏毫不怀疑,倘若不是背着她,陆昙都能跑起来。

    “为什么要跑?”陆昙对她的评价表示疑惑:“我直接用仙力离开不好吗?”

    温盏:“……”

    她们果然有交流障碍!!

    “手套戴戴好。”陆昙步速未减,额间都布上一层细汗,却还在关心温盏:“冷就把头靠我身上。”

    温盏依言照做,可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为什么你身上这么暖和啊?”

    “一加一大于二,这可能就是报团取暖的好处吧。”陆昙随口道。

    “你确定不是因为你又乱用仙力的缘故吗?”温盏可不信她这套说辞。

    老神仙脚步慢了一瞬又恢复如常,反驳道:“并不是乱用,你我不是都在受益么?”

    温盏觉得有些赞同,沉默着没有接话。

    老神仙却以为她不高兴,继续道:“再说把你冻感冒了,我也跟着好几天睡不好觉,损失可比这点仙力多。”

    温盏没有觉得陆昙做错,她们做艺人的,冬天为了形象也不能时时注意保暖,总有一些场合需要穿反季节的衣服,为此冻感冒也是常见的事。

    而她不知道是不是体质问题,平常不怎么生病,但一感冒总要花上十天才能彻底康复。

    她不舒服,身边的陆昙也睡不好,时不时就会醒来看看她的状况,有时是帮她用一点通鼻窍的药剂,有时是怕她口干喂她喝水,有时是替她掖掖被角。

    那些在她习以为常的生活里,身边人的心意用在最容易被忽视的微小之中,那是只有得到后又失去过,才能重新体会的可贵。

    “在想什么?”老神仙久未得到温盏的回应,微微侧过脸关心她道。

    “华优。”温盏不知为何忽然有些难过,她将脸抵在陆昙雪白的颈间,闷声道:“我行李箱里的暖宝宝都用完了。”

    是什么时候才慢慢体会到陆昙的好来呢?

    若非要温盏说出个具体的时间,那大概是离婚后,没能与陆昙一起过的那个春节。

    年夜饭不再是温盏熟悉了七年的味道,没有次次都能吃到钱币的饺子,也没有零点之后特意为温盏准备的仙女棒。

    那时候温盏才惊觉,行李箱的暖宝宝会变少,红枣糖水原来不是只放红枣。

    “是我疏忽了。”老神仙平缓温和的声音将温盏的神志唤回来:“等这次回去,我给你添。”

    就这么轻易地认了错,好像没有为温盏付出,真的是她的过失一般。

    温盏眼眶一酸,将陆昙搂得更紧,声音里都打着颤:“我还想喝红枣糖水。”

    陆昙以为她还冷,指尖驱寒的术法又施展些许。

    “红枣糖水?”老神仙有些不解风情:“你从前不是因为担心糖分太高而不喜欢?”

    “现在喜欢了。”温盏坚持道。

    别人都不懂陆昙渗透在婚姻细节里的好,温盏曾有一度也忘记,甚至不再敢相信,陆昙对她动了真心。

    可现在回忆起来,却都是能堵住咽喉的甜涩。

    甜是陆昙给的。

    因为陆昙的好只有她能看见,别人都道陆昙不值得,可只有温盏知道,老神仙对一个人的好,是她这辈子都难以戒掉的瘾。

    涩亦是陆昙给的。

    如果没有这场因前世恩怨而引起的误会,她们的日子会过得很安稳吧?至少不会像现在这样,连想要好好在一起,都需要违心思量。

    “华优。”

    “嗯?”

    “红枣糖水是怎么做的啊?”温盏有些好奇。

    后来陆昙不在的那一年,温盏也曾尝试,却都不是陆昙做出来的味道。

    “用红枣,花生碎和核桃粉加入红糖水煮,你想学?”陆昙停顿片刻,又道:“你不用学,你有我了。”

    “那如果……以后没有你该怎么办呢?”温盏吸吸鼻子,问。

    她不是想和陆昙讨论要不要在一起的问题,只是忽然有些伤感。

    陆昙动作一僵,旋即道:“不会。”

    “华优,如果当初真的是温暖救的你,而你将她错认成我。我们……”

    温盏问到一半,忽然问不下去了。她知道自己有些钻牛角尖,可她还是想从陆昙这里得到一个答案。

    “我没想过离婚,阿盏。恩情是恩情,爱情是爱情。虽然我开悟晚,但是……”偶尔有些迟钝的老神仙,当下却很快理解了她的意思:“如果不是因为仙力溃散,有入魔的前兆,我大概会一直缠着追你。”

    温盏得到那个自己在心里想到过的答案,却更加心酸。

    “华优。”她决定不再拘束,直接道:“即便我们没能在一起,我好像……也不能接受别人了。”

    曾经因为这样那样的理由羞于启齿的那句——温盏非陆昙不可,在当下,只想准确清晰地表达给身边的人。

    “我喜欢你,陆华优,没有任何一个时刻不喜欢。”温盏稍稍抬起头,道:“离婚不是因为不喜欢,而是……我的自尊不允许我在被你欺瞒之后,还能毫无芥蒂地与你一起过日子了。”

    陆昙没有想到温盏忽然对她说起这个,脸上的表情都放慢许多,半晌眼底才漫出难以掩盖的可以瞬间融化冰雪的热意。

    “阿盏,可以……再说一遍吗?”

    “哪一句啊?”温盏将自己的心意表达清楚后,竟觉得轻松许多,她本来也不是个可以将感情憋在心里的性格,曾经是因为离婚而心灰意冷,后来是顾虑太多不能坦白。

    “你……怎么我?”陆昙唇角翘得高高的,循循善诱道,十足的耐心。

    “我喜欢你。”温盏没吊着她的情绪,直白地道。

    “你……怎么?”老神仙竟然开始装聋。

    “喜欢。”温盏捏捏陆昙的耳朵,丹唇凑近陆昙的耳边,一字一顿地道:“温盏喜欢陆华优,这回,听清了吗?”

    陆昙顾及着温盏还在她的背上,忍了好半天才保证自己没有跳起来,咬了咬牙,道:“阿盏,我想耗费一点仙力做一点点没什么意义的事。”

    “什么?”温盏心情也明快起来,如扇面一般的眼帘下映出冬日的艳阳。

    “我想开花。”陆昙正经地道。

    “……”

    温盏愣了一会儿,才想起来陆华优的本体是优昙婆罗花,故而开花也是字面意思。

    “我只是有点激动不知道该怎么发泄,不会耗费太多仙力的,行吗?”陆昙还在乖乖地等着她的意见。

    “没有其他的发泄方式吗?”温盏已经冷静下来,柔声问道。

    “有,但有点费你,我怕你一气之下会收回刚才的话。”

    “费我是什么意思?”温盏发问道。

    “扶好我。”陆昙叮嘱道。

    只是还没等温盏反应过来,便被老神仙一把抽起身子改变姿势。

    原本是背在背后,一转眼温盏却已躺在陆昙的怀里,只是因晕眩感而要发出的“啊”声还没从温盏的喉咙里吐出来,陆昙就将她抛了起来。

    “啊?……啊~~”

    温盏的腔调着实有些奇怪,能将冬眠的小动物都吓醒,好在陆昙只抛了她一下便稳稳当当地接住。

    “是不是有点费你?”

    温盏:“……”

    她一点都不想靠实践获得答案。

    等温盏稍稍缓神才想起陆昙身上的伤口,赶紧自己站好道:“你的伤怎么样?!”

    陆昙经温盏提醒,这才想起自己腹部的痛感,她见温盏焦急的模样,不敢骗她,如实道:“有一点点疼,不过不是大事。”

    后来,老神仙在温盏的念叨下顺利出了不周山,又在温盏的强制下在酒店处理了有点开裂的伤口。这才被心爱的姑娘允许,重新出发前往蓬山。

    蓬山的确如陆昙所说,风景秀美,气候宜人,适不适合神仙居住先不提,至少对温盏这种凡人很是友好。

    脱掉厚重的羽绒服,换上轻薄风衣的温盏整个人都显得活泼许多,拉着陆昙一边沿路欣赏风景,一边聊彼此的小时候。

    “对了华优,你记不记得你曾经在我很小的时候救过我?”温盏忽然想起,当年她被温暖推了一把,差点葬身于车轮之下,是陆昙将她救起。

    这件事还是在离婚后,听温瑜提起,温盏才回忆起来。

    陆昙乌眸里闪过诧异,仔细回忆一阵,才道:“那个差点出车祸的小女孩?”

    “嗯。”温盏点点头,牵着陆昙在手转过身,一边倒着走,一边道:“说起来,你还算我的救命恩人,这是不是也会在恩怨簿上记一笔,算是抵消之前的恩怨?”

    “恩怨簿无字成书,只有薄厚之分,具体是怎么算的,我也不清楚。”陆昙手牵着温盏,视线落于温盏身后,替温盏紧张着身后的路:“小心些,别摔了。”

    “有你在,不怕。”温盏不以为意。

    只是她话音未落,脚下便多了颗圆润光滑的石子,温盏滑了一下,重心不稳差点直接坐在地上。

    所幸,时时着紧她的陆昙眼疾手快,才没叫她摔倒。

    “这怎么还说什么来什么。”温盏揉揉差点闪了的老腰,捡起浑圆的石子奇怪道:“咦?这是什么石头还挺好看。”

    陆昙一见那石头,却是眸光一闪,叹了口气,微微扬起声音道:“师尊闲来无事捉弄我爱人做什么?”

    作者有话说:

    【答案揭晓!之前写过答案的小可爱不论对错都已发送小红包一个~(*^▽^*)再次感谢大家!另外,今天是我在晋江写文一周年的日子,纪念一下,来个猝不及防的双更?这是一更,二更照例会晚。】

    感谢在2023-11-05 21:05:05~2023-11-06 19:05:0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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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4章 契合度2%

    活在当下最重要。

    “华优此言差矣, 为师这哪里是捉弄,分明是示好。”

    于青葱绿意中冒出一名女子,年岁只看着比陆昙稍大一些, 身上淡紫色的薄纱轻扬, 蓝色衣带箍住纤细腰身, 靠在一棵老树上,双手枕在脑后, 露出的小半节藕腕上,挂着一颗用红绳串起的绿宝石。

    陆昙看她一副恨不得把所有颜色都穿戴在身上的模样,不禁蹙眉:“师尊这审美水平……是不是又下降了?”

    女子神色一僵, 摸着鼻尖道:“还不是你师娘非得迷上穿搭,拿我做实验呢!”

    “成果不错。”陆昙寻找着合适的形容:“很……前沿。”

    岁稔仙君听着她明褒暗贬的措辞,恼羞成怒道:“再说我揍人了……”

    “很好看。”温盏原本一直沉默, 此时出声和陆昙唱反调:“如果有品牌方看到, 大概会直接发邀请函诚聘时尚搭配师。”

    云岁稔眼前一亮, 对着温盏开屏似的转了一圈:“是吗?喻拾方给我搭配了好几套呢,可我就觉得这套还凑合!小姑娘有眼光,过来让本君摸摸……”

    说罢竟真的朝温盏煞有介事地走过来。

    陆昙赶紧挡住云岁稔,无奈道:“师尊,您别吓到她。”

    “我吓她?”云岁稔十分委屈, 双手指尖有星芒闪烁:“你又不是不知道本君的能力, 多少人想求本君摸摸!”

    陆昙想了想,对温盏解释:“师尊是掌管寿元的神仙, 她摸过的人都能长命百岁,寿终正寝。”

    温盏听完陆昙解释, 眼神一亮, 上前一步学着陆昙在不周山行礼的模样, 道:“师尊好!”

    云岁稔扶了她一把,表情和蔼:“哎呀,难得见这么可爱的小姑娘。”

    她扶住温盏的手只轻点几下,便洞晓许多陆昙都不知道的过往:“小姑娘……你这命数也太背了,明明是富贵安康的命,怎么次次都能被别人截胡,尤其是第一世,灵魂都被人伤过,太难了!”

    说完,还朝陆昙投去饱含深意的一眼。

    “我的问题。”陆昙自知理亏,直接认错。

    “亏得你是一个神仙。”云岁稔语含责备道:“让自己的爱人受这么大委屈都不吭声?本君之前是这么教导你的?”

    “和华优没有关系,是我自己运气不好。”温盏见状赶忙道。

    “不是我说,你这小姑娘运气是差,你知道她归位之后会掌管什么对吧?”云岁稔没再理一旁静默不语的陆昙,转而笑嘻嘻地对温盏道。

    “知道。”温盏点点头,如实道:“掌管神仙机缘。”

    “还是诸天神佛正觉一念才得见的机缘。”云岁稔补充道:“一般人与她有深入接触通常没有好事,得亏你功德厚福报也不错,能镇得住她给你带来的运势和机缘,不然都得被她克死。用你们凡人的说法叫什么?有命挣没命花。”

    “啊?”温盏抽抽眼角:“这……这么倒霉吗?”

    云岁稔顺势揽过温盏的手臂,带温盏朝自己的府邸走:“可不是?小姑娘你可不知道,就算本君是个神仙,当年收她为徒也被她影响了好一阵子。”

    “我影响您什么了?”陆昙被扣了这么一口大锅,失笑反问。

    “你忘了?”云岁稔回头瞪她:“刚带你回蓬山的第一个月,我拉了一个月肚子!”

    陆昙噎了半晌,道:“那不是因为您沿途看到菌子,都想尝试一下的缘故吗?”

    “那你说说我为什么足足拉了一个月?!”

    “因为您一次性吃了太多,也分不清哪个有毒,所以又回去挨个试了一遍。”陆昙捏着鼻梁拆穿道。

    云岁稔被识破也不脸红,继续狡辩道:“可本君以前吃菌子都不会如此,只有遇见你才这样。可见是你的问题!”

    陆昙:“……”

    温盏难得见陆昙吃瘪,被师徒二人的相处方式逗得忍俊不禁。

    “你这小姑娘倒是心宽,知道这些还能笑得出来。”云岁稔讶异道。

    “师尊也说我能镇得住不是吗?”温盏弯起眉眼,温温柔柔地道:“既然我是有命享的那一类,前面吃点苦头也是应该的,苦尽甘会来。”

    云岁稔见温盏这样豁达,看她愈发顺眼:“真不错!走走走,同本君回家吃饭!”

    几人闲话间,已经进入蓬山幽深之处,山内藏着一处院落,依山傍水,惬意非常。

    门口立着一位抱臂的美人,美人白衣着身,衣袂飘飘,冷淡的眉眼在看到她们之后露出一点暖色:“都回来啦?”

    “师娘。”相较于对云岁稔,陆昙明显对喻拾方更规矩许多,在门口站定便恭敬地行礼。

    温盏有样学样,也对着喻拾方躬身,道:“师娘好。”

    “不必拘礼。”喻拾方摆摆手道:“快进来洗手吃饭。”

    陆昙一边快步走进,一边状似无辜地道:“听闻是师娘给师尊搭配了这身衣装?”

    喻拾方眸中略现出诧异:“我何时约束过她的穿着?”

    “我也纳闷。”陆昙笑了一下,道:“若是师娘出马,师尊的穿着应该不至于这样……一言难尽。”

    喻拾方点点头,道:“她那是花孔雀的基本素养。”

    云岁稔听走在前方的二人这样编排自己,不禁对温盏吐槽道:“你说你一个好好的小姑娘,怎么就看上这朵黑心莲了?”

    温盏被云岁稔的形容逗笑:“她私下里很尊敬您的。”

    “尊敬?”云岁稔露出不信任的表情,道:“那你给我说说具体的细节。”

    “她说她提前给您捎了信回来,所以特别注意时间,害怕让您……呃……空等。”温盏说着说着有些磕绊,差点将陆昙当初说的那句老人家顺势说出来。

    云岁稔十分了解陆昙,几乎不用思考便将温盏隐去的部分补充完整:“她害怕让我这个老人家空等?她放我鸽子的时候还少吗?”

    “老人家不要信口雌黄。”陆昙走在前面,注意力却没收回,听到云岁稔的话语,转身道:“我什么时候放过您鸽子?”

    “梦里。”云岁稔理直气壮:“许多次。”

    陆昙:“……”

    云岁稔:“还有,能不能不要对外总称我做老人家?我才活了区区八万岁而已!”

    喻拾方也回身望了她一眼,道:“又在为老不尊。”

    “老婆干嘛总拆我台。”云岁稔这下不乐意:“在华优面前不能给我留点面子吗?”

    说完,还流露出快要哭了的表情。

    温盏看她瞬间漫上眼光的晶莹,赶忙在包里找纸巾。可她还没将纸巾递出去,便见喻拾方伸出手直接按在云岁稔的眼眶周围:“在小辈面前,注意一点你的形象。”

    “老婆……”云岁稔被喻拾方这么一按,眼泪却绷不住了,哗哗地朝外流:“你手上抹什么了?”

    喻拾方倏地想起什么,收回手尴尬道:“抱歉,忘记自己刚才摸辣椒了。”

    云岁稔闻言,眼睛更热了,大颗的泪珠迷蒙在双目之中,顺着脸颊低落,看起来十分可怜。

    她还不忘拉着身旁的温盏解释:“小姑娘,本君可不是个哭包,你别误会啊呜呜……”

    温盏:“……”

    陆昙将温盏拉到自己身边,避免她被自己师尊的智商传染,想了想,又道:“师尊和师娘叫她温盏就好。”

    云岁稔双手盖在眼底,鼻音甚重地道:“终于肯好好介绍你爱人啦?我都等你一路了。”

    陆昙听懂她的语中意,道:“我以为我都带她回来了,师尊便能理解我的意思。”

    云岁稔思索片刻,忽然语气郑重道:“不后悔?”

    陆昙微微勾着眼尾酿出个释怀的笑:“师尊当年带我去孤卜仙君那里时,不是已经预料到了吗?”

    有些事现在想来,陆昙才意识到不对。那时候对恩怨簿,为何不可勘破,又为何不可明说,陆昙今日才算窥得一点端倪。

    “是孤卜那老家伙告诉我的。”云岁稔否认道:“不过这也要看你自己的选择,即便我和孤卜当时明确告诉你,也不能解决你的困境。”

    陆昙沉默片刻,附和道:“师尊所言极是。”

    当初的雷劫落下六道,着实令陆昙费解过一阵子,但后来她自己没有再应劫的预兆,自然也没深想。

    没深想这六道雷劫的意图,也没深想她这七百年迟迟未等到应劫的后续,是因为什么。

    她傻傻以为劫难未至,殊不知,劫难一直在,只是它太有迷惑性,没能引起陆昙的警觉。

    时至今日,陆昙弥足深陷再难回头,也不舍得回头。

    就像她对元师祖说的,不解决,也是一种解法,她也想这一次不论结果,只随心意。

    “况且,谁问你后不后悔了?”云岁稔恢复轻松的神色:“我明明是在问我们小温姑娘。”

    温盏指了指自己,道:“我后悔什么?”

    “这世间,万事都讲究因果,若没有你这些年命运坎坷的因,也没有与她这一世结缘的果。”云岁稔解释道:“若能回头,你还会走到这一步吗?”

    温盏顺着云岁稔的思路,仔细地思考一会儿,才坚定地道:“不会的。”

    若有回头的机会,她一定不会在无知无觉中让陆昙付出这样多仙力,走到魂飞魄散那一步。

    云岁稔眯了眯眼,探究的目光朝温盏投望过来。

    “若能回头,跨越轮回,我想陆华优仙途顺遂,不要再被人骗。我不想她再用自己的仙力试错,即便……我们不在一起。”

    云岁稔暗藏锋芒的目光盯了温盏好半晌,才蓦地笑开:“你二人倒是般配。”

    “有什么话一会儿再聊,先吃饭。”喻拾方拍了拍云岁稔。

    温盏的确有话要问云岁稔,吃完饭便借着想要向云岁稔讨论长寿秘诀的由头,和云岁稔单独聊起陆昙。

    “小温姑娘有话想问?”云岁稔与温盏又闲聊几句,问了下陆昙近日的情况,便主动道。

    “师尊,我想知道倘若华优以现在的状态一直在凡世生活,会有什么影响?”温盏不再兜圈子,直接道:“会影响寿元吗?”

    云岁稔有些意外,道:“她一个神仙,寿元不知道比你多出多少,即便影响,也不会对你们两个人的相伴有什么威胁。”

    “我不在乎相伴,我在乎她。”温盏反驳道:“活得长久却只有一世,她合该更加珍惜自己的生命,而不是为了我,让寿元折叠成凡人的长短。”

    云岁稔怔愣片刻,却是展颜,摇摇头道:“难怪她……”

    她话说一半便停住,转言道:“会影响,但也没小温姑娘想得那样夸张。”

    “那会影响她应劫吗?”温盏又问。

    “你这小姑娘倒是事事为她着想。”云岁稔欣慰道:“不过,本君觉得还是活在当下最重要。”

    作者有话说:

    【二更!晚安~】

    第105章 契合度4%

    老婆。

    温盏与云岁稔这边私聊的功夫, 陆昙也没闲着,她和喻拾方一起去了蓬山的后山处,寻找正在修行的韩敬雪。

    “你这头银发是?”喻拾方问。

    陆昙清楚师娘是在问为什么没再用障眼法, 回道:“之前是因为有所隐瞒, 现在阿盏都清楚, 她又不排斥,我就不刻意变化了。”

    “嗯。”喻拾方见她这副满足的表情, 眼底也跟着露出一些暖色:“你一向心思深又沉稳,有些事不用我们点拨,你自己就能想明白, 有得必有失,如果你已经看得开那些失去的,那得到的就会更幸福。”

    “师娘说的是。”陆昙颔首赞同道。

    “莫记恨你师尊, 你自己的缘法和造化, 只有亲历才能做出更顺应心意的选择。”喻拾方想了想, 补充道。

    陆昙当然明白,点点头道:“终归都是劫数,即便我那个时候意识到躲开,日后也会有别的,我如今很庆幸。”

    “因为是她, 所以很庆幸, 还是很庆幸遇到她?”

    “很庆幸遇见,也很庆幸是她。”陆昙沉默两秒, 又补充:“只能是她。”

    “她也会这样想吗?”喻拾方追问。

    想起温盏一次又一次对她的维护,陆昙露出一个笃定的笑:“会的。”

    喻拾方也跟着勾了下唇角:“那已然足够了, 我和你师尊都尊重支持你的决定。”

    “谢谢师娘。”

    “所以遇到问题需要我们帮忙就直接说。”喻拾方叮嘱道:“我和你师尊活了这许多年, 也不是个摆设。”

    “眼下确有一件事需要师娘解惑。”陆昙恭谨道。

    “是什么?”

    “盛琅为什么也会参与到我的劫数里来?”陆昙露出不解的神色:“她图谋什么呢?”

    喻拾方捏着下巴安静片刻, 道:“事有环环相扣,角度不同而已。同一件事看似是你的劫数却又不仅仅是你的劫数,也有她的。”

    “我与阿盏的情劫……为什么会有第三个人?”陆昙面色更加困惑。

    “情劫也不是只有爱情。”喻拾方见陆昙还是一副皱眉不解的模样,道:“她也已经做了她认为正确的选择。华优,你虽不明其意,却已身在其中,有些事,记得提早下决断。”

    “……”

    ——

    待二人回来,温盏已经和云岁稔一起将今晚陆昙温盏二人要住的房间收拾好。

    两人坐在院落的房顶,一人端着一个小酒杯,对着陆昙她们招手。

    “老婆,华优,上来喝两口?”云岁稔从她们举起酒杯,谁知一个脱手,正正落在陆昙身前。

    陆昙顺势接下酒杯,无奈道:“上面高,别摔了。”

    她这话自然不是对有仙力傍身的云岁稔说的。

    喻拾方见云岁稔那摇晃的模样,眸色已然冷凝,出声道:“下来。”

    她声音不大,语气也正常,但对爱人多年的了解,还是让云岁稔警觉,立马闪至喻拾方身前,讨好道:“老婆别生气。”

    喻拾方戳戳她倒过来的沉重头颅,转身对陆昙道:“你护好小温姑娘。我先带你师尊去休息了,明日让你师尊陪你去找孤卜仙君。”

    陆昙点头应声,注意力却早已飞到房顶的温盏身边,待喻拾方离开,陆昙便利用仙力飞身而上。

    “阿盏,别喝了。”她拿过温盏手里的酒杯,道。

    温盏本来也没喝两杯,只是今日被云岁稔开导后豁然开朗,心情好罢了。

    今晚月色甚明,却不及陆昙身边的姑娘眼底的璀璨。

    “你叫我什么?”

    “阿盏。”陆昙又喊了一声。

    温盏却不乐意,转过身与老神仙面对面,道:“不想听这个。”

    陆昙没理解她的意思,试探着喊:“盏盏?”

    温盏干脆捧住她的脸,循循善诱:“师尊喊师娘什么?”

    “老婆。”

    “那你喊我呢?”温盏眼帘下山水清透,在月色的衬托下格外美丽。

    陆昙望进这片山水之中,却见自己的影子映在月色之下,顿时明悟,积极回应道:“老婆。”

    “嗯。”温盏轻轻应了声,心满意足地靠进老神仙的怀抱里。

    “你是不是答应我重新在一起了?”陆昙还是不放心,追问道。

    “在我答应之前,我还有三个要求。”温盏头抵在陆昙的肩膀上,手也圈上陆昙的腰身,缓缓道。

    “你说。”陆昙回应得很是郑重,没有一丝一毫的敷衍。

    温盏心里受用,整理了一下思路,道:“第一件是你之前答应我的,遇见什么事不能自己擅作主张,要与我商量。”

    “是。”

    “第二件,你可以有不愿意让我知道的秘密,也可以直接告诉我你不想说,但是不要骗我。尤其是在你身体状况上,那样反而会让我更加担心。”

    陆昙思索片刻,应下道:“好。”

    “第三件,我会调整我的行程和档期,每年都至少挪出一个季度回蓬山陪你修炼,好不好?”

    这个要求温盏特意用了疑问句,因为这是她考虑到陆昙身体做出的决定。

    师尊告诉她遇到问题,一味的消极应对并不是个好办法,不如积极解决。

    况且以陆昙的固执,如果不是她来调整,陆昙只会随着她的时间安排。

    温盏思来想去,还是担心陆昙会在凡间待着会影响她应劫,不如每年回来一阵,权当歇年假。

    “或者我们搬家到蓬山山脚附近,我每年主要是泡在剧组拍戏,档期空下来,在哪里待着都是一样的。”温盏停顿片刻,又担心陆昙不同意,圈住陆昙的脖颈连声音都软下来:“有你的地方哪里都是家啊。”

    她的吐息还带着一点酒气,整个人的重量都在陆昙身上,陆昙一手还握着酒杯,另一只手紧紧地拥着她,张了张嘴却没说出什么。

    她当然知道温盏是什么意思。

    处处替她着想的姑娘害怕她在凡间久留会影响寿元,所以想到这么一个折中的办法。

    她这几天都快被温盏带给她的惊喜砸晕。

    温盏一直都心系着她,不答应她只是因为担心她的身体吃不消。

    只是这欣喜背后又藏着忧愁。

    温盏才刚刚对她卸下心防,陆昙根本没办法对温盏道出她们之间有关缘分的真相。

    她又要对她有所隐瞒了。

    想到这,陆昙伸长手臂取来台子上的酒壶,一边携着温盏,一边在杯子里为自己斟了一杯。

    她该怎么告诉温盏,她们的相遇原本便是一场情劫呢?

    这场劫数她解了四世,却将她和温盏绑得更紧,抑或者,正是因为她解不开,才能遇到她的阿盏。

    在感情上,她早已认命,她勘不破,索性束手就擒。

    她不知道,是不是温盏一旦发现这是一场上天注定的劫数,她们便再无回转之机,届时真的是各走一边。

    她不敢尝试。

    这场劫,她无论如何都渡不过,也不想渡。

    一杯酒很快见底,陆昙又探过身子倒了一杯:“你要一杯吗?”

    她没有再限制温盏喝酒,她清楚地知道,有些话,在她清醒的时候一个字都吐不出来,不如趁醉。

    怀里的姑娘摇摇头,美眸里漾出一点昏沉,不知是醉的还是困的。

    于是这杯酒又进了老神仙的腹中。

    皎洁的月色被一抹突然闯入的云遮住半张面,衬出几分欲说还休的愁。

    满心满眼都是老神仙的姑娘终是没捱住困意,在陆昙怀里获得好眠。

    殊不知,老神仙一直在等的也是这一刻。

    “阿盏,你想要的我都可以答应你,也一定会说到做到。”陆昙借着酒劲攒出一点勇气:“只有一件,我暂时不能告诉你,日后……或许也不会告诉你。我会尽我的全力,让我们这一世安安稳稳地度过,也许一切尘埃落定之时,我就有胆量告诉你了。”

    众生都逃不过情劫,是命中注定,亦是无可奈何,即便像她这样能够预知自己的神仙,都没办法化解,这就是天命的平等。

    只是情劫与孽缘本来就是两码事,虽然不知道日后会如何,但她知道自己舍不得现在和温盏分开,且过且看吧。

    第二日,温盏醒来的时候,陆昙已经帮几人准备好早餐,用完饭稍事休息后,云岁稔便带着陆昙和温盏去见了孤卜仙君。

    孤卜仙君仍是老样子,盯着陆昙拿出的薄了许多的恩怨簿,一副笑眯眯的模样:“还差最后一点造化,你二人的恩怨便可尽数解除。”

    温盏一头雾水,陆昙心思却如明镜。

    “如果暂时不解除,我二人会因它受到影响吗?”

    “恩怨簿已经历经三世,还剩下这一世的机会。这一世呢说长不长,说短却也不短,端看华优仙君如何选择就是。”

    陆昙细细品着孤卜仙君的意思,良久才诚心地道了声谢。

    “因果已成,造业已现,不随着人的意志为转移,无论华优仙君舍不舍得,到了该解决的时候,自有分晓。”

    “该解决的时候是指什么时候。”温盏听不懂孤卜仙君的意思,索性直接问出口。

    “这就要看天意了。”孤卜仙君依旧没有给出一个明确的答案。

    “那这选择,有对错之分吗?”陆昙试探着道。

    “没有对错。”孤卜仙君停了一瞬,又道:“但分得失。”

    “……”

    那位仙君的话语比元师祖还玄妙,搞得温盏满心迷茫。不过有一点她听得很明白,就是即便她和陆昙有心想解决恩怨簿,仍旧需要一点时间,且暂时对她们没有什么影响。

    这已然能使温盏放下心来,剩下的,就交给时间去推进。

    二人解决完正事,又在蓬山逗留了几天才回S市,不知道是蓬山的水土养人还是师娘的饭菜太好吃,温盏从蓬山出来时,甚至吃胖了几斤。

    “记得我的嘱托,遇到自己为难的事不要自己一个人扛着。”喻拾方为人虽显得冷淡,但却是个对陆昙极为包容爱护的态度。

    “可有些事咱们的确帮不上忙嘛。”云岁稔不以为然,转头却对温盏道:“小温姑娘麻烦对华优多担待些,她性格闷,但为人还算正直,对你也是真心实意。万一……本君是说万一哈,她惹你生气,吵架归吵架,尽量再给她一次机会。”

    “师尊这说的是什么话?”陆昙哭笑不得:“我为什么要惹阿盏生气,又为什么会和阿盏吵架?”

    “你惹人生气的本事我还能不知道?”云岁稔不信任地摇摇手指:“总做自己认为对的,和自以为对人家好的。有时候都不知道该说你自私还是无私。”

    陆昙被戳到心事,抿着唇无言以对。

    温盏见她不辩驳,又想起从前的种种,乖巧应下道:“我会的,师尊。”

    云岁稔很是欣赏她的爽快,不知从哪里掏出一颗硕大的夜明珠,道:“小温姑娘既然唤我一声师尊,日后可就是我们蓬山的人啦!这个算是迟到的见面礼,有空一定常回来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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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6章 契合度5%

    感情的未知数。

    回到S市, 温盏对着不知道该往哪里放的巴掌大的夜明珠发了许久的呆。

    她原本不敢要这么贵重的礼物,可陆昙说师尊那里多的是修道者前来供奉的宝石,上次硌她脚那颗也是, 让她踏实收下。

    “咱们家那么多书画, 也没见你当回事。”陆昙调侃道。

    温盏想起书房里的那些被她忽视的物什, 抽着唇角道:“我以为那是你仿写的……”

    陆昙:“……”

    温盏趴在沙发上,感慨道:“怎么忽然有一种我可以提前退休的错觉?”

    “你若是对投资有兴趣, 我可以教你。”陆昙一边收拾行李箱的衣物,一边对温盏道。

    当年她凭着自己的眼光,扶持陆家东山再起, 这点能力还是有的。

    温盏却摇摇头:“我这方面头脑可不行。在直播间里用免费的观看积分下注,我都得次次破产。”

    陆昙想了想,也赞成:“我们两个有一个会就足够了。”

    “你们神仙的头脑都很厉害吗?”温盏好奇道。

    “你觉得呢?”陆昙将浅色的衣服先投进洗衣机, 远远地回应道。

    温盏想了想她接触过的毕舒城和韩敬雪, 嘟囔道:“好像也是有参差的。”

    老神仙又回到客厅继续收拾, 没再说什么,只对她笑了一下。

    “太聪明也没什么好。”温盏对她明晃晃地挑衅。

    “哦?”

    “脑子灵活容易孤单,心思重,想太多。”温盏自顾自地评断道。

    “这也算缺点?”陆昙哂笑。

    “别人只想了一步,你就琢磨九十九步, 很辛苦的。”温盏起身帮她将行李箱里的杂物逐一收好。

    陆昙愣了一下, 旋即恢复:“你去休息吧,我来收拾就好。”

    温盏却忽然正色道:“华优, 你是不是还有事情瞒着我?”

    陆昙心下有些惊惶,面上仍旧不动声色地道:“怎么这么问?”

    “那就是有。”温盏指指还在自己手腕上的仙元, 无奈地叹出一口气:“你刚才慌神了。”

    陆昙这才想起仙元的事, 沉默着没立即回应。

    “另外, 师尊教了我些感受仙元的技巧。”温盏补充道:“专门防止某人有话不好好沟通。”

    陆昙:“……”

    面前的姑娘阖上美眸,念念有词道:“让我感受一下你是不是又骗我。”

    陆昙诧异挑眉,没吭声。

    “没骗我。”温盏继续自言自语:“那就是有事瞒着我,与我有关吗?”

    她语气很平静,像是在问今天的农历日期。

    饶是陆昙心态沉稳,也忍不住心头一跳。

    “有关。”温盏蹭了蹭自己手上的浅色印记,而后才睁眼,直截了当地道:“又是与我有关却瞒着我?”

    陆昙三缄其口,一个字都不敢多说。

    “还是坚持不说?”温盏又问。

    陆昙无声地吸了一口长气,静了一会儿,才道:“我……”

    温盏摆摆手打断她:“没事,你既然不想说我也不逼你。”

    陆昙松了一口气。

    “我们每晚上都来玩这种心理测试游戏。”温盏似乎有些兴致,跃跃欲试道:“自己猜出来也挺有趣的。”

    陆昙哑口无言。

    她发现经历过这许多事,温盏似乎还是那个从前直爽不造作的温盏,可又有些不一样了。

    “你好像……没有生气?”陆昙还是开口问。

    “有一点。”温盏伸出手指比划道:“但是你瞒着我也不是一次两次,我这心理素质比从前强大不少。再说你瞒着我无非是两个理由,第一,怕伤害到我;第二,不知道该怎么表达。”

    “还有可能是因为自己的私心。”陆昙替她补充。

    “你的私心再多,也不会建立在影响我的利益基础上。”善良的姑娘笃定道:“时至今日,我对你这点信任还是有的。”

    可陆昙面对着情劫相关的另一位当事人,委实有些羞愧,垂着眼没接话。

    “也不对。”温盏却自己推翻了自己的说辞:“我们现在重新在一起了,你不影响我的利益,却极有可能委屈自己,这样算,我们的共同利益还是受损的。”

    “没有委屈。”陆昙将能说的尽量表明:“但是会不会损害我们的共同利益,我不好说。”

    会损害共同利益的事?温盏挑眉表示疑惑,想了想,直接道:“你怕影响我对你的感情?”

    老神仙面上不显,可透过仙元温盏却能感知到她立即慌了一下。

    这场被误会掩盖真实情感的婚姻,终究在陆昙的心里留了一道坎,短时间很难跨越。

    温盏还待追问,却被陆昙制止。

    “老婆。”陆昙纠结半晌,还是道:“我不会瞒你太久,让我想想怎么对你说,行吗?”

    这一声“老婆”,多少含了点示弱的成分。

    “可以。”温盏得了保证,便也不急在一时:“而且,我可以向你保证,只要不是在感情上欺骗我,无论你向我坦白什么,我都不会和你分开。”

    老神仙却没因温盏的保证而得到纾解,面上挣扎之色更浓。

    “如果这段感情可能会是错误的呢?如果我们即便付出全部的努力,也不能确保得到好的结果呢?你还会……选择我吗?”

    这话温盏着实有些不能理解。

    一段感情最后会走向好的还是不好的结局,在她们凡人看来,本就是未知数。

    没有人能够预见未来,也不能做到一成不变。所以一段稳定的能够白头偕老的感情,必然是两个人都付出努力,在磨合中成长,哪里有妄下判断的?

    反过来说,如果一开始就知道对方不是个好人,或者知道这段感情不能善终,那……

    她想到一半,忽然反应过来,站在她面前的不是凡人,神仙对一些事情是有预知能力的。

    “你预感到我们的感情以后不太好?!”温盏主动反问:“哪方面的不太好?是吵架还是……分手?”

    陆昙见她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心下已开始后悔自己刚才被温盏话赶话做出保证。

    被情劫关联的两个人除了分手还有什么可以破劫的方法,陆昙截至目前没有想好,在她没有想到对策之前,她实在没有胆量对温盏说出口。

    谁知下一秒身边的姑娘的言语便令她错愕至极。

    “你既然已经有预感到结局,那不能再努努力预知一点过程吗?”温盏拍了拍走神的老神仙,没好气道:“我们为什么相处不好?提前规避一下不就行了。你我找到症结,都别冲动,先主动改一改自己的问题,各退一步,不行吗?”

    陆昙怔愣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这……是你的真实想法?”

    温盏简直莫名其妙。

    在她看来,除非两个人有一方不爱或者遇到了生死攸关的抉择,不然没必要为所谓“不好”的预感而过分忧思。过上许多年的平凡妻妻哪一对有不吵架的?

    如果预知到日后会遇到感情危机,那……改一改自己的问题不就好了吗?

    她不明白陆昙在纠结什么。

    “当然,但是涉及原则性问题我忍不了,比如你出轨,你脚踩两只船,你和别人暧昧。”温盏将空的行李箱阖上,直接道:“那别怪我到时候拿拖把赶你出去。”

    “如果不是我们两个的问题呢?”陆昙小心翼翼地道。

    “不是我们两个人的问题……”温盏沉吟半晌,忽然睁大眼道:“师尊师娘不同意?”

    “……没有,她二位都很喜欢你。”陆昙捏捏眉心道。

    “那就是我妈不同意……”温盏思索着可能性,道:“碍于我们有离婚的前科,那也是有可能……”

    陆昙一时半刻还不知道怎么解释清楚情劫的问题,见温盏又想歪,索性也放弃纠正她,只是未曾想,竟是一语成谶。

    回到S市的第二日一早,温盏和陆昙刚用完饭,便迎来忽然造访的温浅,三个人坐在客厅里大眼瞪小眼。

    一段尴尬的沉默后,陆昙思忖温浅有话要对温盏说,便借口去泡茶朝厨房走去。

    “还是别麻烦了,我想我喝不惯陆小姐泡的茶。”温浅直言不讳道。

    “妈……”温盏可以对别人提出警告,却不能对一手将自己的抚养大的母亲说任何重话,只喊了一个字便欲言又止。

    温浅想了想,对自家女儿素着脸道:“跟我回家住几天。”

    温盏诧异道:“我这不就在家里么妈妈?”

    “陆小姐最近不方便的话,房子就让给陆小姐住。”温浅意有所指地道:“你回咱们家住。”

    说罢,竟要拉着温盏离开。

    “妈,您总要听我解释……”温盏赶紧拽住温浅。

    “阿姨方便和我单独聊聊吗?”陆昙出声问询。

    “不方便。”温浅却早有准备,态度强势地道:“陆小姐,我不是温瑜,我只看到结果,你那套保证对我没有用。”

    “盏盏,我直接给你两个选择,要么现在和我回家。”未等陆昙和温盏回应,温浅又道:“要么,我来你这里。”

    她态度坚决,不见丝毫退让,又不听温盏说任何解释的话,令温盏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陆昙心下仍对情劫的事有些困扰,想了想便不再耽搁,起身告辞。

    “你的仙元……”温盏用手按按自己的腕间印,对陆昙有些担心。

    “放心,不会有事。”陆昙只来得及低声宽慰她一句,便被站在温盏身边的温浅关在门外。

    前有长辈阻挠,后有情劫约束,看来她和温盏想要踏实过日子的美好愿景,还是任重而道远。

    思及此,陆昙叹出一口气,她从口袋里掏出之前毕舒城给的小册子盯了半晌,便利落地离开了温盏的家。

    原本,陆昙打算给毕舒城打电话,到她家借住两日,没想到温盏小区临时停车位里却有陆谨怀先一步等着她:“小姑姑,这里!”

    “你怎么在这?”陆昙疑惑一声。

    “这事就说来话长了。”陆谨怀帮陆昙开了车门。

    原来温盏去蓬山的这几日,温浅打电话找不到人,来家里也没人开门,所以给温瑜打电话询问情况。

    温瑜不敢隐瞒,便把最近温盏和陆昙的情况和盘托出,这才有今天温浅直接来家里堵人的后续。

    “小姑姑,我觉得您今天是回不去了。”陆谨怀发动车子道:“不如我先将您送回您家?”

    陆昙摸了摸口袋里的小册子,忖度半晌,应声道:“好。”

    她拿着温盏给她准备的手机给温盏发了条保平安的信息后,便阖上眼思索当下的境况。

    陆谨怀见她情绪有些低,也没吵她。

    过了一阵,陆昙才开口:“你一般怎么讨好阿瑜的父母?”

    “常和阿瑜回家,适度关照,投其所好。”陆谨怀言简意赅:“最重要的是,对阿瑜真心。”

    陆昙点点头,却见陆谨怀又补充道:“不过这些对小姑姑都不大适用。”

    “为何?”

    “因为小姑姑有前科。”

    “……”

    作者有话说:

    【关关难过╮(╯▽╰)╭】

    第107章 契合度7%

    偷个情。

    温盏过了很晚才趁着温浅在浴室顾及不到她的功夫偷偷给陆昙回拨一个电话。

    彼时, 陆昙已经回到建章华府的别墅里。

    陆谨怀自从知道陆昙安然无恙后,反而比之前更显积极,趁着陆昙去蓬山的日子帮陆昙把家里收拾得很是整齐, 物件都是原位摆放。

    临走时, 陆谨怀还将陆昙之前给她的银行卡都物归原主, 十分贴心。

    “我这边一切都好,你放心。”陆昙一边在书房找寻之前收集的一些小物件, 一边将电话用肩膀夹在耳边道。

    “可是我不太好……”电话里的姑娘语气里透露出极大的委屈:“我妈明令禁止我和你交往,比对待学生时代早恋的小朋友还要严苛。”

    陆昙沉了一会儿,问:“我不是你的初恋吗?”

    “是啊。”温盏纳闷地回应道。

    “那你怎么知道家长会怎样处理孩子早恋问题?”陆昙追问:“又怎么能确定我们遭遇的情况比她们更严苛呢?”

    电话那头的温盏深深地吸了口气, 才收着声道:“这是重点吗?!”

    陆昙又将温盏的言语翻来覆去地考虑一阵,才跟着压低声音:“那……你还要和我交往吗?”

    温盏连思考都没有,无奈道:“不然呢?”

    陆昙被她那理所当然的语气取悦到, 眼底泛起一点笑意。

    “对了, 仙元离你这么远可以吗?”温盏言归正传。

    “没事。”陆昙解释道:“我现在重塑仙身, 又没有与仙元重新建立联系,所以不会受影响。”

    温盏轻轻舒了口气,片刻后又苦恼道:“我妈妈最近大概会盯我盯得很紧,她将最近出门旅行的机票都退干净了。”

    “没关系,你先陪陪她, 正好我也需要做些准备。”

    “为什么我在不在你身边对你没什么影响啊?”电话那头的姑娘不乐意。

    陆昙勾起一抹笑, 正待回答,却听电话那头传来温浅的声音:“盏盏, 帮我拿件睡衣!”

    “不说了,你好好照顾自己。”温盏的声音再次压低。

    陆昙听出她语气里的别扭, 赶忙道:“先别挂, 阿盏!”

    “怎么?”

    陆昙怕她时间着急, 语速都提高些许:“你对我的影响很大,只是我以为即便我不说,你也能通过仙元感知到。”

    “太远了,感知不到。”温盏的声音里透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挫败感。

    “那我就直白地告诉你。”陆昙站起身,用手将电话举起,郑重地道:“我很想你,老婆。你若是有空,能不能也想想我?”

    只是她还没等来温盏的回应,电话那头的爱人便抓紧挂了电话。

    这是能还是不能?陆昙对着手机界面眨眨眼,片刻后却又绽出一抹灿若星辰的笑。

    微信的界面上,事事有回应的爱人终是回给她一个“。”……

    ——

    许是被盯得有些紧的缘故,温盏连着三日都没能与陆昙有任何私人的联系。

    陆昙只能从温盏的微信状态里,记录最末尾的表情找到一点端倪,有时候是叹气,有时候是抓狂,有时候是哭唧唧的表情,可爱得很。

    这段时间陆昙也不急着和温盏见面,转而对着毕舒城给她的小册子仔细研究起来。

    没想到,竟真的让她研究出一点应对情劫的办法。

    只是……不到最后一刻,陆昙大概不会做这样破釜沉舟的尝试。

    两日后,毕舒城如约来取陆昙校勘好的梵文,她只随手翻了翻便收起来,对着陆昙幸灾乐祸道:“师姐这怎么独守空闺了?”

    “哪壶不开提哪壶?”陆昙挑眉反问。

    “昨天我和唐筹去见温盏姐来着,结果没见到师姐,温盏姐说,她被她妈妈‘禁足’了。”毕舒城说完,自顾自地乐了一会儿:“没想到师姐也有被长辈嫌弃的时候。”

    陆昙这些年被师尊师娘偏袒,受长辈们爱护,的确没遭遇过什么挫折,这几日虽说有所准备,却没什么好的对策,闻言也有些无奈:“你有什么哄长辈开心的好办法吗?”

    “哄长辈开心其实不难,难的是你这种惹了长辈生气之后还要再哄回来的。”毕舒城摸着下巴也有些为难:“毕竟温阿姨不会像温盏姐这么心软,你稍稍认个错,她就能理解你的苦衷。”

    “风凉话少讲。”陆昙蹙着眉道:“直接说点实际的。”

    毕舒城见她又不耐烦,扬起下巴做出一副指点的模样道:“师姐这是向人虚心求教的态度吗?”

    陆昙一个响指,刚进毕舒城口袋的小册子便重回手中。

    “不知这样,舒城认为我够虚心了吗?”

    毕舒城立马换了态度:“其实温盏姐已经趁着我们去的功夫塞给我一条锦囊妙计。”

    陆昙伸手接过毕舒城递来的纸条。

    上面只有一句话——转战地下,徐徐图之。

    陆昙:“……”

    这是她见不得光的意思吗?

    “温盏姐还捎来口信。”毕舒城清了清嗓子,学着温盏的模样神情,声如蚊呐:“下周我有两个通告,筹姐记得多订张机票。”

    陆昙被她这副偷偷摸摸的模样逗得失笑。

    “温盏姐要给谁订机票,师姐心里有数吧?”毕舒城恢复自己的声音,对着陆昙使眼色:“陆助理要开始务工啦!”

    陆昙压抑许久的思念,在毕舒城模仿之后,变得更加澎湃,将陆昙整颗心都卷得晕眩:“可我等不到那个时候了。”

    “嗯?为什么?”毕舒城疑惑道。

    陆昙将小册子塞回毕舒城的怀里,去书房取最近准备的礼物。

    “因为我现在就想见到她。”

    最终,毕舒城在陆昙的“胁迫”下,开车带自家师姐去了温盏的小区楼下,还给温盏发了条让她有事没事出门丢下垃圾的奇怪信息。

    “师姐就准备在这里干等?”毕舒城将陆昙一个人放在这里,总归有些不放心:“您伤刚好利落,现在又不是夏天,风又急又冷,万一着了凉可怎么办?”

    “神仙哪有这么脆弱?”陆昙不解道。

    “可是您仙元并不在身上,体质终究比我们正常仙者弱一些啊。”毕舒城反驳后,又道:“要不我安排个小纸人上去喊温盏姐?”

    “把阿盏的妈妈吓到了,你负责吗?”陆昙无奈道。

    利用仙力做什么都会方便,但总要担心暴露的风险,而且陆昙也要顾及着在凡间使用仙力,万一影响了凡人,是要受到业火灼烧的。

    除此之外,还有个陆昙最近需要考虑的因素,她的仙力还得好好恢复,留着有其他的用处。

    “那我在这里陪师姐一起等?”

    “不必,如果有机会,我就不回去了。”

    “嗯?”毕舒城讶异地重复:“不回去?”

    “都见不得光了,还不允许我偷个情么。”陆昙语气平和。

    毕舒城惊得嘴巴微张:“什……什么?”

    “偷、情。”陆昙一字一顿地重复:“有什么问题?”

    自家师姐要么不开窍,要么开得过于开放,委实令人难以招架。

    直到被赶下车,陆昙依旧对毕舒城刚才顶着泛红的面颊捂着耳朵的模样感到不解。

    长辈不允许的情况下,偷偷谈个情有什么问题嘛?这师妹怎么一副被震撼到的表情?

    不过没等她思索太久,温盏便提了一袋子厨余出来。

    陆昙原本想悄悄走近她,给她一个惊喜,未曾想温盏却先一步转向她,拉着她朝靠近楼道的隐蔽处走。

    “你刚刚靠着的那棵树太秃了,我妈要是朝楼下望,就能看见你。”温盏解释道:“下次在这里等,不冷。”

    “还有下次?”陆昙皱着眉,不愿意接受长期不能光明正大和老婆在一起的事实。

    “我妈昨天说,她要在这里住至少一个月。”温盏牵着陆昙的手摇了摇,安抚道:“你再忍耐忍耐。”

    “一个月?我忍不了。”陆昙借着与温盏十指相扣的手,将温盏顺势圈进自己的怀里:“我倒是认为我们不能坐以待毙,毕竟时间宝贵。”

    “你有什么好的办法吗?”温盏借着陆昙的势直接窝在老神仙的怀抱里,嘴唇蹭在老神仙的下巴上。

    陆昙没急着表达看法,而是先询问道:“阿姨睡在次卧?”

    “嗯。”

    “那你睡前,记得给主卧留个窗。”陆昙退开一步,躲开温盏扰人思维的气息。

    温盏见她一副刻意保持距离的样子,美眸里闪过一点失落,却还是顺着她的话问:“留窗做什么?”

    “贪欢。”陆昙神神秘秘地道。

    “啊?”

    时间已经不早,老神仙见好就收,垂着眸拘谨着,将手里的礼物拿给温盏:“送给阿姨的礼物。”

    “这不是直接暴露?”温盏不解。

    陆昙抬头,看着窗前立着的隐约的身影,道:“你还真以为我们这样就能一直瞒天过海吗?阿盏,我只是想向阿姨讨要一块敲门砖。”

    这许多年温盏都是听陆昙的,仅在离婚的阶段才会与陆昙唱反调。这次自然也不例外,她接过陆昙带给母亲的礼物,道:“这是什么?”

    “公道杯。”

    温盏点点头,母亲爱茶,老神仙着礼物送得算是用心。

    “回去吧。”陆昙上前将温盏的领口紧了紧,侧身替她挡住风口:“晚上吹干头发再开窗,不要着凉。”

    “没有别的要对我说吗?”

    自从陆昙苏醒,两人还是第一次分开这么久,温盏心里压抑便想从老神仙这里听点好听话,可惜,不解风情的老神仙并不能如她所愿。

    “不急在这一时。”陆昙神色轻松,催促道:“你再不回去,阿姨又要在心里记我一笔。”

    “用不着我妈妈。”温盏抿抿唇回道。

    她已经在心里记了老神仙一笔。

    不知道是不是温盏的错觉,几日不见,她总觉得好像又回到了和陆昙在婚姻里彼此都有倦怠的时候。

    温浅这几日也在不断做她的思想工作,一度让温盏也心思烦躁,偏偏在母亲的严防死守下,她没办法与陆昙有任何联系。

    如今这烦躁,又在陆昙的敷衍和疏远下,平添了一把烈火。

    她们的感情,难道非要在生死关头,才能显出珍贵吗?

    “怎么了?”陆昙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温盏的消沉,问道。

    “回来再同你算账。”温盏推推她。

    陆昙眸光一闪,并没有放任温盏走开,而是捏了捏温盏的手腕道:“好,那你先记着,晚点找我算。”

    直到进了家门,温盏也没有理解她那句晚点是什么意思。

    温浅坐在沙发前抱着手臂,语气不轻不重地道:“见过了?”

    温盏换好拖鞋,敷衍地应了声。

    “手上拎着什么?”温浅没介意她的冷淡,问。

    “华优给您带的礼物。”

    “我不需要。”温浅冷笑一声:“她早干什么去了?”

    作者有话说:

    不正经的后续。

    小作者:恭喜陆部成功当选优秀地下工作者。

    老神仙:……

    盏盏:。

    【。是哦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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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8章 契合度9%

    算账。

    温盏原本便心情低落, 此时见温浅油盐不进,不禁露出倦色:“妈妈,我知道您是心疼我才不愿意我再与陆华优接触, 可也正因为您是真心为我着想, 才应该听一听我的心声不是吗?”

    “那你的心声是为陆昙心软, 还是单纯图自己开心?”温浅直接反问。

    “这两个有什么区别呢?”温盏不明白温浅想问什么。

    “前者是因为她委屈自己,后者是从自己的角度出发。”温浅剖析清楚:“盏盏, 不要把心软当爱。”

    “我的确会为她心软,可那也是因为我喜欢她。”温盏明确地道。

    “非她不可的喜欢?”温浅盯着她问,不会错过她面上一丝一毫的表情变化。

    温盏也没躲闪, 直言道:“是。”

    温浅依旧没松口:“那也得让她慢慢磨!太轻易得到的都不珍惜!不说别的,就你们离婚那会儿,走到我面前和我说说你们的情况不会吗?!光远远地鞠个躬什么意思?”

    温盏愣了好一会儿, 才道:“妈妈?”

    “干嘛?”温浅狠狠地睇了没出息的闺女一眼。

    “您这几天……不是一棍子打死的意思?”

    “我要是一棍子打死, 你以为你今天还能顺利见到她?”温浅无奈于女儿的愚钝:“况且, 仅仅因为有个我阻挠一下,她就不想办法,那我也不会再同意你们交往。”

    温盏后知后觉地放松了神色,将礼盒放在桌上,道:“怪不得陆华优说她只是想要一块敲门砖, 您们二人在我这里卖什么关子啊……”

    “就你这愚笨的样子。”温浅恨铁不成钢, 戳戳温盏的手臂道:“不被人家拿捏才奇怪!”

    温盏顺势抱住母亲的手臂,娇声道:“妈妈……”

    “说吧, 出门前还欢欢喜喜的,回来为什么不高兴了?”温浅拉着温盏重新坐下, 问。

    “妈妈, 我还是很喜欢陆华优, 可是……我总是不能明白她在想什么。不知道她的淡然和沉着背后,藏着多少情谊。我本来以为,经过了离婚这一年,我已经能读懂她,可是……”

    “可是你一旦重新靠近她,有想要和她复婚的念头,就又会被一些患得患失的情绪打回原形。”温浅顺着温盏的话道。

    温盏点点头,道:“原来,我以为我们之间最大的障碍是曾经的一些误会和阴差阳错。但我现在发现好像不是,我和她之间,还是会有很多性格上需要磨合的地方。比如她好像不怎么爱表达感情,但是我很多时候,是非常需要她一个拥抱的。”

    “不爱表达感情?那谈什么恋爱,让她好好反省去。”温浅到底是偏心自己家的闺女:“放心吧,盏盏,这一次有妈妈替你把关。”

    “把关可以。”温盏枕在母亲的手臂上:“但妈妈总得让她有进一步的机会呀。”

    “哪方面的进一步?”温浅斜着目光盯着温盏道:“进多大的一步?”

    温盏愣了两秒,忽然红了脸:“妈,您瞎想什么呢!”

    “盏盏,把你最基本的需求告诉她,如果她的不表达只是矜持克制,那没什么,可如果她的不表达是源于对感情的轻慢,那你们很难在情感上达成共识,届时,就别怪我当个管得宽的家长了。”温浅叮嘱道。

    “我明白。”

    “下周约好见面了?”温浅又问。

    温盏抿抿唇,一时间也不知道该不该承认。

    “你啊。”温浅拍拍温浅的手:“什么都主动,什么都替人家想好,那你留给人多少空间呢?盏盏,感情是相护的,她也能做到同样体贴关照你么?”

    温盏心里有肯定的答案,只是那些事情很难一件一件去掰开对第三个人说。

    “她除了不太会表达以外,其实对我挺好的。”她沉默片刻,还是决定为陆昙说一句。

    冷静下来后,温盏不希望母亲因为她的主观情绪而误解陆昙。

    温浅对此仍旧持怀疑态度:“那我拭目以待。盏盏,我是过来人,虽然我的经验在你这里未必适用,但一个人对另一个人是否真心,我还是能感觉得到的。”

    温盏点点头,算是附和母亲。

    “其实,当年我的爱人也是个不擅长表达的性格,她那时候工作忙,一年里有大半年的时间常常见不到人,但总会知道该如何爱我。”温浅说到这,眼底露出一丝怀念的情绪。

    这些年母亲雷打不动,每年都会去山中祭奠她牺牲的爱人,温盏知情,却也不敢更多的去触碰温浅心中的那道伤疤,未曾想,今晚温浅会主动提及。

    “她是个很木讷的人,有时候你不说,她就不明白你在想什么,但只要她知道,就会为照顾你的情绪全力以赴。她不是个体贴的人,却把她的体贴都交付给我。”

    温浅垂下眸,吞下咽喉的哽咽,过了一会儿,复又开口。

    “盏盏,爱的方式没有定论,但那为对方去考虑更多的心不会变,如果连你都怀疑你们的感情,那这段感情一定出了问题,到了这个时候,就不能委屈自己。”

    温盏抚了抚温浅的后背,道:“我明白,妈妈。”

    “陆昙那个礼物,拿给我看看。”温浅收拾好情绪,指了指礼盒,转言道:“她对你说她送什么了吗?”

    “说了,是您平日里常用的……呃……”

    温盏边说边打开盒子,只是真正见到物什又语塞。

    “是什么?”温浅见她欲言又止的模样,也有些奇怪,凑近看了眼,顿时抽着唇角道:“她这是在给我下马威?”

    温盏清楚,母亲是个胸襟豁达礼数周到的人。

    她对小辈没什么要求,当年温盏和陆昙在一起,每次给母亲挑选的礼物都是温盏自己选的,符合母亲的预期又不会太夸张。

    而温浅的回礼,陆昙也只管按照温盏的意思收下,却不过问太多。

    所以这还是头一回,陆昙自己挑礼物送给温浅,习惯了陆昙之前风格的温浅见到这么离谱的礼物,也难怪会有这样的误解。

    温盏挠挠面颊,尴尬地替陆昙解释:“她可能……有点用力过猛。”

    老神仙送的是一套公道杯。

    常常和老神仙一起喝茶的温盏对公道杯并不陌生,但……金镶玉的公道杯,她却见的不多。

    灿灿的杯壁,翩翩于飞的凤凰栩栩如生,凤羽上镶嵌着琉璃和汉白玉,看起来工艺十分复杂。

    “她之前卸任……没做什么违法乱纪的事吧?”温浅试探道。

    “没有。”温盏斩钉截铁。

    “行,那你下次见面把礼物还给她让她退了。”温浅拒绝后,又缓和语气道:“她的心意和诉求我都收到了。”

    温盏自然而然地想起了师尊送的那颗夜明珠,和建章华府里的古董字画,蹭蹭鼻子道:“没事,您收下吧,权当收藏。”

    “盏盏,我不贪图这些。”温浅正色道:“无论她经济实力薄弱还是雄厚,在感情上你们都是平等的。”

    温盏见温浅想歪了,失笑道:“我们当然是平等的。我和她在一起与外在物质没关系。”

    温浅将信将疑,道:“那我再观察观察。”

    与母亲聊了一阵后,温浅也泛起困意,径直去了次卧。

    到此时,温盏才猛地想起陆昙提醒她晚上记得开窗的事。

    她用了平日里的一半时间洗澡收拾,头发都没来及吹干,只包了干发巾。

    窗户打开的那一刻,扑面而来的簌簌冷风激得温盏打了个寒战,随之而来的却是老神仙的兰若梵香味道。

    “关窗。”陆昙的声音自虚空中传来。

    温盏人没反应过来,动作却比脑子快,按着陆昙的要求照做,待她再回头,陆昙已经揉着鼻子好端端地立在温盏身旁。

    “不是让你吹干头发再开窗吗?”陆昙目光定在温盏的干发巾上,上前关心道:“冷不冷?”

    “还好。”温盏稍稍回神,惊讶道:“你怎么……”

    她话说一半已经想通,原来这是老神仙让她开窗的意义。

    “你一直在外面?”温盏转言道。

    “你不是说晚点找我算账?”陆昙进了家门,整个人都放开许多,伸手取下温盏头发的干发巾,熟练地帮她擦头发。

    温盏一听这话,晚上那点别扭劲冒上来,躲开陆昙的触碰道:“我自己来。”

    陆昙在楼下一个人被寒风吹得头脑发僵,见温盏这副模样,以为是温浅和温盏闹了别扭,问道:“阿姨不喜欢我的礼物?”

    提起这个温盏更加无奈:“谁家没事送足金还镶嵌汉白玉的公道杯啊?我妈都担心你这是用不义之财买的。”

    陆昙抿抿唇:“我在凡间这么多年,有点积蓄很正常啊……”

    温盏叹口气,进浴室涂面霜去了。

    等她出来,老神仙已经自主反省过一轮,认真道:“你教教我怎么讨好阿姨行吗?我会用心学的,不会再给你丢脸。”

    温盏睨了她一眼,道:“那过年的年礼你来准备?”

    “好!”陆昙爽快应下。

    温盏弯起眉眼给她一个还算满意的笑容。

    “晚上,进家门之前,你为什么不高兴?”陆昙脑子已经恢复清明,吸了吸鼻子问:“应该不是因为阿姨的缘故,我惹你生气了吗?”

    温盏没想到陆昙还记着这件事,心中的别扭立时消散许多,想了想,问:“在楼下的时候我想抱抱你,你为什么推开我?”

    她问得很严肃,谁知老神仙却眸色一亮,凑近她道:“你是为这个想跟我算账?”

    “我只是觉得你好像有些排斥与我肢体接触?”温盏斟酌着道。

    老神仙听她这样说,却露出个灿若骄阳的笑容,精雕细琢的面容上,每一分都是愉悦闲适的模样。

    温盏透过仙元都能感受到她的快乐,顿时更加气闷:“你这是赞同我的意思?”

    “没有。”陆昙神色奕奕,出口否认道:“正巧这件事我也想同你聊一聊,但是我需要考虑我现在马上回嘴,你会不会生气。”

    温盏皱眉:“你有话可以直说,不用这样照顾我情唔……”

    尚未反应过来的时候,她被老神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捧住脸亲了一下。

    “我跟你说正事,你这是做什么?”

    “算我们在楼下的账。”陆昙理所当然地道:“某个姑娘在楼下恣意放火,还倒打一耙要找我算账,我不还嘴,就不礼貌了。”

    温盏这才明白,深深地吸了口气:“你说的回嘴是这个意思?”

    陆昙却仔细地注意着她的呼吸,自言自语道:“看来这口气够用了……”

    相较于刚才的浅尝,这个吻便实在又绵长,老神仙禁锢着温盏的脸,口齿在温盏的唇线上辗转,像是……在品味一道美食。

    作者有话说:

    【小作者不是故意在这里断章的!主要是两位禁欲久了,有点卡吻……呃……╮(╯▽╰)╭】

    第109章 契合度12%

    伶牙俐齿。

    温盏清明的心思被陆昙席卷而来的气息冲撞得凌乱, 静谧而清幽的梵香步步强势,在温盏的呼吸间交织融合,令温盏一个不留神便丢盔弃甲。

    老神仙往日里笨拙得不会解释自己的唇齿在此时格外灵巧, 趁着温盏迷乱之际, 一寸一寸扫尽温盏微凉的口腔。

    温盏被痒得不由自主地“哼”了一声。

    她现在犹如身处幽深野径, 被雾气蒙着眼试探前行,没有慷慨的月为她而亮, 没有一方烛火为她而明。

    因微微敞开而有些僵硬的唇舌在陆昙抵住她的一瞬间总算找到浮木,谁知老神仙转眼便退开,令温盏败兴而归。

    她稍稍睁开迷茫的双眸, 下巴却忽然一疼。

    “嗯……”温盏没受住又发出声响。

    “刚才在楼下怎么诱着我的?”老神仙的声音里都像是带着毛刺,轻轻地戳着温盏敏感的皮肤:“是不是这样?”

    “我……我没……嗯……”温盏断断续续地找回自己的声音,随即而来的却是咽喉处的痒意。

    “撒谎。”老神仙还是那般游刃有余, 杏口中吐出的水汽蒸得温盏颈部一片粟栗, “诱了我还不承认, 罪加一等。”

    陆昙纤细的手指反复瞄着温盏的颈线,像是在作一幅工笔山水,每一笔都细腻非常。

    温盏的心跳随着老神仙的指尖轻点,时而急促时而和缓,没个稳定的节奏, 不一会儿, 呼吸便乱了。

    她欲伸手,将那不安分的手指拽开, 下一秒老神仙的睫毛却扫回她的面颊。

    “嘴巴再张开一点。”陆昙的声音里都透露出一丝蛊惑,尾音轻扬, 每一个字都在击溃温盏的理智。

    听话的姑娘丹唇轻启, 连娇嫩的红舌都含羞带怯地伸出一些。

    “真乖。”老神仙将唇瓣重新压上去, 手指强势捏住温盏的后颈,卷着温盏的娇嫩挥毫泼墨……

    直到温盏的口舌被陆昙折腾得酸软,老神仙才收了势,安抚般地捏捏温盏的下巴,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

    待她远离温盏,温盏才坐在椅子上慢慢喘匀了气,拍拍自己有些发木的脸,道:“你还怪伶牙俐齿的……”

    这个伶牙俐齿自然是另有所指。

    只是她唇已经有些肿,说话吐字都含糊,听起来格外软糯。

    一旁拿吹风机的陆昙没忍住笑了一下。

    “还笑!”温盏逮住她的小表情,气鼓鼓地瞪她。

    陆昙笑意深深,走过来揉揉温盏头发,道:“坐好。”

    温盏撇开视线,一点都不想理会她。

    陆昙开了低档的风速,慢慢帮温盏吹着头发,缓缓开口:“怎么又不高兴?我以为我已经用实际行动让你消了气。”

    温盏僵着脸阖上美眸,不想搭理她。

    陆昙想了想,又解释:“之前在楼下不是不想跟你有肢体接触,而是外面冷又赶时间,我担心我忍不住像刚才那样。”

    温盏原本已经恢复些许,听陆昙提起,不禁又觉得唇舌发酸。

    “你这么生气,是因为我亲得不够好吗?”陆昙歪歪头望着温盏的侧颜,虚心道:“一年多没训练了,我会很快复健好,让你满意。”

    见过脸皮厚的,但温盏以为,即便脸皮厚如城墙,碰上陆昙这种都要甘拜下风。

    她不可置信地睁大美眸妄图在老神仙的面上找到一点不好意思。

    果不其然以失败告终,老神仙是真的没有一点点的不好意思。

    “我以为,我的技术退步,你至少要负一半责任。”陆昙依旧振振有词:“毕竟这不像神仙的术法,不是我一个人可以掌握精准的。”

    温盏都被老神仙的强词夺理气笑了,双手按在椅子扶手上,转头看她:“这也怨我?”

    “并不是怨,只是实事求是。”陆昙视线又落在她的唇角之上,乌眸内墨海翻涌:“阿盏,或许有的时候我表现得不够积极,但请不要怀疑我想要亲近你的心意。”

    温盏被她炙烈又压抑的目光烫得心口发热,那点冒出来的别扭早已丢到九霄云外,闻言抬头在陆昙的鼻尖上吻了一下:“知道啦。”

    陆昙又凑近了一点,道:“不够。”

    温盏逐渐理解她藏得极深的克制,又在她唇角亲一下:“这样可以吗?”

    陆昙将吃风机关掉,双手也撑在椅子扶手上,用鼻尖反复蹭着温盏的面颊,低声道:“欲罢不能。”

    温盏见她又要侵上来,赶紧退开双手捂在口边,声音闷闷地道:“那先记着,下次再补!”

    她说这话只是为了安抚今晚主动得有些过头的老神仙,其实根本没关注自己到底说了什么。

    陆昙显得有些失落,在她手掌的边缘咬了一口,认真道:“这可是你说的,我替你记着。”

    “你这动不动咬人的毛病……”温盏哭笑不得,然而话说一半便被敲门声打断。

    “盏盏,睡了吗?”门口是温浅的声音。

    温盏倒吸一口凉气,惊惶地从椅子上弹了起来。

    陆昙却很镇定,对着温盏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温盏僵着身子不敢有任何动作。

    “盏盏。”温浅见没人应,又开口道:“我知道你没睡,开门。”

    温盏见躲避不成,更加慌神,苦着脸对陆昙比手势,像是在问陆昙怎么办。

    陆昙指了指自己,又指向窗户,随后伸出两根手指做出走路的姿势,想告诉温盏要不自己从窗户先走。

    谁知慌张的姑娘误会了她的意思,对她比个OK的手势后,便将她拉到窗台角落,一套动作行云流水,临末还不忘用窗帘帮陆昙挡了挡。

    陆昙:“……”

    老神仙一生光明磊落,还是头一回搞得自己这样狼狈,明明是和自己被记在神仙姻缘簿之上的合法伴侣在一起,怎么却要这么偷偷摸摸的?

    只是她尚未来得及与温盏解释自己的真实意图,温盏已经去给温浅开了门。

    门口由远及近的脚步声清晰,陆昙悄无声息地吐出一口浊气,手上结印将自己隐了身形。

    温浅进到房间,目光在整个屋子里搜寻一圈,才道:“我刚才听你这边一直有声响,所以来看看你。”

    “啊……”温盏找借口敷衍:“我在洗澡吹头发,可能动静比较大。”

    “是吗?”温浅目光辗转在她的唇沿和颈间,不置可否。

    二人沉默片刻,温浅忽然盯着窗户道:“盏盏,这是几楼?”

    “三楼。”温盏如实道:“怎么了?”

    “三楼……”温浅勾了下唇角,意有所指地道:“那也是有点危险的。”

    “啊?”温盏根本没跟上母亲的思路。

    “下次告诉陆昙。”温浅的目光在窗帘上定了好一会儿,继续道:“想来家里可以直接敲门,没必要这样偷鸡摸狗。她想要一个公平公正的机会,我可以给,但我也需要看到她的诚意。”

    她这话也不知道是在对谁说,温盏听的云里雾里,应道:“好的,我会转告她。”

    “嗯。”温浅没见到屋内有人,略感失望,随即恢复面色,道:“早点休息。”

    母亲来得快,离开得也干脆利落,温盏关上门,浅浅地舒了口气。

    她特意在门口听了一会儿,确定母亲已经回到次卧,这才彻底放下心来回身去拉窗帘,只是,却没见到陆昙的身影。

    “陆华优?”有了前面的经验,温盏已经不敢太大声地唤她。

    “在的。”陆昙现出身形,却是捏着鼻子的模样。

    “这是怎么了?”温盏纳闷。

    老神仙刚放下手,就打了个忍耐许久的喷嚏。

    “阿盏,我好像……着了风寒。”

    温盏:“……”

    神仙的身体素质和凡人不大一样,所以温盏见过陆昙重塑仙身眼疾复发的样子,见过陆昙被业火烧得厉害的样子,却从未见老神仙感冒。

    这还是头一遭。

    着凉的陆昙喷嚏一个接着一个,根本停不下来,可她似乎也担心又将温浅招来,干脆用手指捏住自己的鼻翼。

    只是……眼睛里的泪花却是无论如何都止不住了。

    温盏看着她一手捏着鼻子,另一只手用纸巾擦眼泪的可怜兮兮的模样,想笑又不好意思,也是憋得很是辛苦。

    “我先回去了。”

    陆昙掉眼泪的次数屈指可数,如今在温盏面前却“哭”得稀里哗啦的,委实有些尴尬,顶着浓重的鼻音草草说了一声,便准备离开。

    夜黑风寒,温盏也不忍心让她这样走,挽留道:“这么晚别回去了,就在这里休息吧。”

    自从陆昙恢复仙身之后,便自觉地住进次卧,没有再与温盏同床共枕过。她自己倒没什么,只是担心唐突温盏。如今温盏主动提议,陆昙反而有些局促。

    “这样……方便吗?”

    “这有什么不方便的?”温盏对着忽然扭捏起来的老神仙哭笑不得:“你还是虚影的时候不是天天黏着我睡?”

    陆昙却忽然展开一只手臂,将温盏圈进怀里:“不一样。”

    她身体力行地向温盏展示了有何不同,温盏瞧她眼尾的簇红,神色中却没有任何楚楚可怜的模样。

    这种反差感在温盏看来显得特别可爱,不禁扑哧一笑。

    陆昙诧异地冲她眨眼,却让晶莹顺着眼角滑下。

    温盏轻轻用指腹将她的泪珠抹去,柔声道:“留下来吧,明早再走。”

    不闹人的老神仙其实很乖,简单冲了个澡便出来。

    神仙体质本就特殊,热水冲一冲寒气便消除,鼻子的难受也已经恢复。

    但温盏已经不舍得她在半夜折腾,所以趁着这个空闲轻手轻脚地给她拿了件睡衣,临睡前还忽然弹起,上了个早起的闹铃。

    “不用忙,我自己能起来。”陆昙将床头灯按开,制止道:“况且,阿姨知道我来了。”

    “怎么可能?”温盏不相信。

    “她刚才不是还让我正大光明地进来,不要爬窗户么。”陆昙将温盏的手机拿过来放回床头柜,又重新关好床头灯:“睡吧。”

    床边万分熟悉地陷落下去一块,周围的温度和气味都是温盏最喜欢的,她不动声色地挪了挪,让热源离自己更近一些。

    下一秒,老神仙便心有灵犀般地将她抱在怀里。

    寻到最舒服的姿势的那一刻,双方都发出一声喟叹。

    温盏这下理解了陆昙,原来陆昙只是在外面矜持些,想要靠近她的心却是一样的,甚至……

    “华优……”她躲过陆昙贴在她鼻梁上的轻啄,警告道:“别闹我……”

    “不闹你了。”陆昙保证道,过了片刻,又小心翼翼地问:“那我明天如果没能获得阿姨的同意,晚上还能偷偷过来吗?”

    温盏听她这样说,脸上的笑意登时便绷不住了。

    陆昙等了一会儿,没听到她的回应,又道:“虽然行为有些不齿,但我顾及不了这么多,阿盏,我每天都很想你。”

    作者有话说:

    不正经的场外。

    小作者:感受如何?

    老神仙回味半晌:意犹未尽。

    盏盏面颊红得滴血:接个吻话这么多!

    【周末两天的章节都是存稿箱自己发的,与小作者毫无关系~喜欢阿陵存稿箱的小可爱请扣1,解锁更多回嘴细节~(鬼扯jpg.)】

    第110章 契合度15%

    表达思念还有其他的方式。

    她言语倒是隐晦且收敛, 说到底不过一句“我很想你”,可行为却表达出十成十。

    温盏的人,温盏的心都被老神仙的双臂紧紧箍住, 手也顺势搭在老神仙劲瘦有力的腰间, 在一片安宁中答应下来。

    这是温盏许多年里都梦寐以求的安稳, 如今尝到了更是食髓知味,根本无法拒绝。

    翌日, 温盏清醒时,陆昙已经不在,睡衣也整整齐齐地摆放在床头, 正当温盏以为她已经回去时,门口却传来母亲的低唤:“盏盏,出来吃饭, 陆昙……带了早餐过来。”

    温盏被温浅的话语吓到, 一股脑地收拾好自己出了房门。

    客厅里, 陆昙果然和温浅在面对面坐着,见温盏出来,还送了她一抹浅浅的笑:“阿盏早。”

    “早。”温盏顺着招呼一声。

    “盏盏先去自己吃饭,我和陆昙有话要说。”温浅面色平静,瞧不出喜怒。

    温盏挪动的步伐很慢很慢, 下意识去等陆昙的反馈, 可老神仙端坐在温浅面前,没有注意到她问询的目光。

    温浅倒是注意到自家闺女的表情, 语气冷了下来,催促道:“快去。”

    “哦好。”温盏没办法, 只得应了下来。

    温浅收回在自家闺女身上的注意力, 微微转过身来, 对着陆昙道:“陆小姐昨天送来的礼物我收到了,但是它太贵重,心意我领了,东西还请陆小姐拿回去吧。”

    “阿姨还是叫我小陆就好。”陆昙颔首,礼貌道:“至于礼物,阿姨不用在意那些货币价值,权当是阿盏孝敬您的就好。”

    “阿盏孝敬我的?”温浅面色冷淡,称呼也没改:“陆小姐这话是从何说起?我没记错的话,你二人已经不是妻妻关系了。盏盏想要孝敬我,自会给我挑称心的,还不需要陆小姐代劳。”

    “阿姨误会了。”陆昙听出温浅语意里的尖锐,稍停片刻,才缓缓道:“按照法律要求,妻妻婚内的共同财产,是要在离婚时协商好分配的,但那时候阿盏没有在乎这些身外之物,而我也脑子不清楚没有让她的权益得到保障。所以,这本来就是属于阿盏的。”

    她这话虽然说得很是合情理,但温盏还是有些讶异:“这不是你的个人收藏吗?”

    她们做了婚前的财产公证,也在陆谨怀的协助下签了离婚协议,照理在经济上不该有任何分不清楚的才是。

    温浅原本也想要发问,此时见温盏主动揽过去话茬,便抱着臂不言语,只静静地听二人诉说。

    “不是。”陆昙否认后,心下有些犹豫,她不知道该不该在温浅的面前提这些事。

    温盏通过仙元感受到老神仙的情绪,一时间也不知道要不要继续。

    “不方便说?”温浅看穿二人的避讳,追问道:“陆小姐不是要算清楚么?为何又不方便说了?”

    陆昙在心中权衡半晌,又继续道:“每年的年礼,都是阿盏替我给阿姨准备的,我没费心却在每年都受了阿姨的回礼,实在于心有愧。”

    对此,温浅心里有数,只是自家闺女有心在她这里帮助陆昙做功课,她也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想到,离婚后,陆昙却有勇气主动提出来。

    她没回应,静静地等着陆昙的下文。

    “去年年中,我想主动一点,所以提前准备了年礼,只是……赶上我们的婚姻出现了问题,所以没送出去,也没来得及和阿盏提起。”陆昙将自己的言语补充完整。

    温盏隐约记起,那时候陆昙有向她问过几句温浅的爱好,原来是悄悄准备年礼去了。

    这是老神仙经营她们感情的端倪,也是逐渐明悟的真心。可惜阴差阳错,礼物还没送出,她们便先一步离了婚。

    “这些年,本来应该妻妻共同完成的事,我却当了甩手掌柜,都丢给阿盏一个人操持打理。唯一一次,也因为我的过失而滞留在手里,所以于情于理,它都是属于阿盏和您的东西,我只是借此机会交还给您。”陆昙说得很是诚恳。

    温浅却没立即接受,而是道:“你这是……想借着这次机会弥补盏盏多年的付出?”

    温盏直觉母亲的话语里挖了坑,正要主动替陆昙说话,老神仙却先她一步开了口:“并非如此,阿盏的付出,无论是钱财、精力、时间,抑或者感情,我都没办法去弥补。我只是想,尽己所能,不让她的付出付诸东流。”

    “说得倒是好听。”温浅状似笑了一声:“可你曾经还是辜负了她的用心。”

    “是我的错。”陆昙并不辩解。

    “你既然辜负过她一次,又如何能保证不会再辜负她第二次呢?”温浅见她认错的态度尚且不错,语气稍显缓和。

    陆昙没有马上回答温浅的问题,她的目光不自觉地飘向不远处的姑娘,乌眸中的墨海被清冷的光线穿过,留下缥缈斑驳的影。

    陆昙没办法保证,看似掌控着他人机缘的华优仙君,却不能把控自己的机缘。

    情劫在前,她和温盏的感情会走向怎样的结局,陆昙没有任何头绪。可她依旧不想和温盏分开。

    她早已给自己做了最坏的打算。

    所谓情劫,也是她作为神仙来应对在先,所以最差,也就是她不能再顺利归位罢了。她一个消逝又归来的神仙,能不能顺利归位对她而言早已不是最重要的事。

    她心里最重要的,此时正与她对望着,美眸里满满当当盛着对她的担心。

    “我不知道我会不会再辜负她。”陆昙不愿意违心去做她并不知道能否办到的虚假的承诺:“但我可以向您保证,阿盏愿意与我在一起的每一天,都能够顺应心意,不委屈、不妥协、不压抑。她想要的我都尽己所能去做,她的情绪都有我来承着,不会放任她自己来消解。”

    老神仙说到这,垂着眸停顿几秒,又接着道:“即便……我们分开,我也会保她余生顺遂,无忧无愁。”

    陆昙说的话看似简单,实则比温浅提出的要求更难以做到。因为她的承诺里,决定权都在温盏,只要温盏就觉得不开心,她无论有多努力便会被淹没。

    温浅见她字字句句都以温盏为重心,心下受用,面上却没松懈,仍是道:“那你昨晚便没有做到。”

    陆昙在她的责难中露出疑惑的神色。

    “妈妈……”温盏想要解释,却被温浅抬手制止。

    “昨晚我们盏盏很委屈,因为你总是克制总是收敛总是被动,这样的爱意你说了再多,却做不到半分,你觉得很好,那是因为有另一个人在默默付出。一个连对方真正需要什么都不清楚的人,做出的承诺没有意义。”温浅一针见血道。

    温浅话中的严厉陆昙……都没听进心里,但她却将温浅所言的内容全部听了进去。

    原来昨天她的主动温盏还觉得不够满意?原来温盏的拒绝只是嫌弃她技术不好?

    那可……太好了!

    “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了。”陆昙痛快地保证道。

    她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然而透过仙元传来的喜悦都快把温盏整个人淹没。

    那是一堆飞悬在半空的彩色泡泡,在艳阳下反射出七彩的光芒。

    温盏作为旁观者,根本没办法戳破这些恼人的泡泡,故而揉着额角忍无可忍地道。“我妈不是那个意思!”

    温浅却以为温盏在维护陆昙,反驳道:“我就是这个意思。陆小姐,我希望你不要一味地去做到自己满意,也要关注和尊重你在乎的人的真正想法,你的付出她能接收到,这份感情才是落实的。”

    “我明白。”陆昙点头如蒜捣,眸底尽是欣喜:“谢谢阿姨!”

    温浅见陆昙一副豁然开朗的模样,满意地点点头:“我可以接受你们正常交往,但这只是开始,我会替盏盏持续观察你的表现,复婚还需从长计议。”

    “好。”陆昙顺畅地应了下来。

    她二人在这一场交谈中都得到了自己满意的结果,唯独温盏趴在饭桌上欲哭无泪,为自己日后的生活感到焦虑。

    幸而,母亲和爱人没有理解她甜蜜的疲惫,她那一向不大准时的亲戚却在此刻十分体谅她,在陆昙晚间造访前准时来报道。

    有了温浅的松口,温盏便能顺利联系陆昙,当即,便给离开不久的老神仙发了条晚上不用过来的信息。

    可晚上,她家的窗户还是被敲响,老神仙可怜兮兮地道:“抱着睡也不行吗?”

    通过昨晚的实践,温盏很清楚,她的抱抱可不是单纯的拥抱,而是恨不得将对方揉进自己身体里的占有欲。

    “提前说好,睡觉就好好睡,不许乱亲勾我的火。”温盏警告她。

    “白天阿姨还说我做得不够呢。”陆昙有些不情愿。

    “我妈说的不够是指我们之间还不够了解对方的想法,理解对方的需求。”温盏解释道:“并不是满脑子都是……你知道的!”

    “所以你现在不需要用亲吻来表达想念。”陆昙有些失落,却仍尊重着温盏的想法,没有再进一步:“那拥抱呢?”

    她是真的在等待着温盏的意见,话问出口,却连手臂都不敢伸出来,甚至连身体都绷直了。

    温盏看她实在可怜,便钻进她的怀里,拍拍她的背脊道:“这才几个小时不见呐……”

    “这个时间有什么关系?”陆昙不以为然,手抚上温盏的后脑,趁机将心爱的姑娘更加紧密地揉进怀里。

    她没有继续说下去,温盏却理解了她的意思。

    哪怕近在咫尺,老神仙也没有停止想念,只是这份想念可以切实拥在怀里而已。

    老神仙明明没有做什么,温盏却觉得自己心头的火又要烧起来,她阖上双眸,静静感受着陆昙身上传来的温度。

    “华优,表达思念也许还有其他的方式。”

    “什么方式?”老神仙十分虚心地求教。

    “比如……我爱你。”温盏耐心地传授着经验,就像那七年里一般。

    可也有不同,譬如此刻,学生想了想,却没按照温老师给出的标准答案来行动,而是更用力地将温盏箍紧在怀里,那怀抱的力度都让温盏感受到痛了。

    屋里的灯光并不明亮,照在陆昙的身上,将她的心事周围镀了一层浅淡的光晕,衬托得那些被她刻意压下的忧愁时而清楚时而模糊。

    她忽然生了点勇气,想要将情劫的事对温盏和盘托出。

    她想告诉她,哪怕她们的爱情只能如昙花一般,一霎那即耗费一生,那她也愿意在分寸时光里全力以赴。

    她爱她,却不仅仅是爱,是执迷不悟,是固执己见,是一意孤行。

    她的爱,卑劣又偏执。

    “阿盏,我……”只是陆昙还未将自己的想法说出口,门口又传来声响。

    “盏盏?”温浅的声音传来:“开门。”

    相较于昨晚,温盏已经淡定许多。

    她轻车熟路地退出陆昙的怀抱,轻车熟路地拉着老神仙躲进相同的角落,轻车熟路地拉了窗帘掩护。

    “来啦,妈妈。”温盏一套动作行云流水。

    徒留老神仙一个人挤在窗台边无奈地打了个响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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